《表哥有条金大腿》 分卷阅读1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又名《我和穿越女都重生了》 楚菱作为侯府真千金,出生时被抱错,在乡下养了十几年,终于有一天认祖归宗了,却是生母舍不得那假千金嫁给那被贬为庶人被幽禁的齐王,才把她认回去替嫁,可惜假千金才是齐王真爱,一等翻盘当了皇帝强行娶了已经是大嫂的假千金,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而她这个原配嫡妻却落得个凄凉惨死的结局。 重活一世,她只想报仇!那些害过她的对不起她的,她通通不放过!可为什么现实变得和记忆不一样,那个假千金竟然哭着喊着要嫁齐王? 好啊,你要嫁,我成全你们!等我嫁了皇帝给你们当后娘! 皇帝:呵呵,你那么土那么蠢那么辣眼睛,竟然敢肖想朕! 后来,皇帝头疼的看着作天作地的皇后,后悔不已,可自己选的小妖精,跪着也要宠到底! 阴郁神经质皇帝VS强行妖 艳贱 货宠妃 *** 谢宛冬上辈子瞎了眼嫁错人,被丈夫害的全族被灭,自己也不得好死。死后重生到十年后,成了侍郎府不受宠的庶孙女,她发誓,一定要报仇,要让那人生不如死! 可恨那人如今权倾朝野只手遮天,她如何报仇! 还好她有表哥! 知道表哥真实身份后,她更加坚定要拿下表哥,抱紧金大腿! 表哥:……默默伸过大腿,随便抱吧 日更,有事会请假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重生 甜文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宛冬 ┃ 配角:卫淮,霍珵 ┃ 其它: 第1章 才下了场大雪,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像纯白无暇的地毯。 腊梅开的正好,缀在裹满白雪的枝丫上。 晚上却是风清月朗的,月色映下来,这院子美的有点惊心。 俞姝就死在这个夜晚。 死的那样决绝。 割了手腕,吞了金饰,一把火烧了自己。 她从没想过,原来人死了,真有魂魄离体一说,直到她毫无知觉地穿过熊熊燃烧的大火,来到院子里,地上的雪都融化成了水,腊梅枝头的花瓣夹着火星飘飘落下,穿透了她的身子。 她就坐在树中间架着的秋千上,腊梅很香,她知道,只是,她闻不到。 天边已有了些亮色,也或许是火光照亮了夜空,她冷眼看着都督府的下人匆忙地灭火,迷惘的意识渐渐回拢,才渐渐想起,她为何要寻死。 皇上老了,无论他曾经多么神威英武,和历朝历代大部分皇帝一样,忌惮着声望日渐盖过自己的年轻太子,他偏宠齐王与太子抗衡,隐隐有换太子之意,她俞氏一族是后戚,是太子一党,无论多忠君,也不愿看到皇位旁落的结果。 皇上病重,拒见太子,俞家疑心皇上改遗诏, 于是有了逼宫的事。 太子的人马和齐王的人在皇城里杀了个天昏地暗,陈尸数万,而太子和齐王,却都在皇宫里被乱箭射死,她的丈夫霍大都督姗姗来迟,终于领兵前来增援,援的却不是俞氏一党,更不是齐王,他命人逮捕了所有现场已经完全没有反抗力的的人,押了主谋,抬了太子和齐王的尸首觐见皇上。 自太子逼宫那日,俞姝就被软禁在这个院子,没有外间任何消息,昨日黄昏才听到几个丫头议论此事,说太子谋反,亏得霍大都督对皇上忠心不二,没有同流合污,力挽狂澜救了皇上。 可惜皇上老了,经不住这样的刺激,还是驾崩了!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皇上只有三子,太子和齐王都已经死了,唯一能登上皇位的就只有三皇子,而三皇子的母亲,正是霍大都督的亲妹妹! 好一个忠臣霍都督! 好一个俞家好孙婿霍珵! 他利用俞家孙婿的身份,立了军功,掌了兵权,又叫霍妃亲近俞皇后,得了圣宠,生下皇子,可既然都已经大权在握,为何还要对俞氏赶尽杀绝! 权倾天下的俞氏,就这么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一夕族灭,而独活的她,会被霍大都督送去教坊司,做那人尽可夫的官女支。 火终于灭了,满院子焦黑的灰尘漫天飞舞着,洒了那么多的水也沉不下去。 霍大都督也终于从宫里回来,素白的丧服沾满了尘。这几日,他一直忙于先帝出殡,新帝登基之事,竟还有空回来么。 大抵是灵魂没有心的缘故,俞姝已没了刚知道真相时的悲愤,此时看到满面阴沉的霍珵,竟没有过于激烈的情绪,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只恨当初瞎了眼,被他那张俊脸蒙蔽,引狼入室。 她如今已想不明白当初的自己,怎么会误以为这等冷酷心狠的男子会对自己一片深情呢。 还是自己瞎了眼吧。 他从未对自己说过情话,没做过任何让自己感动的事,不过是 分卷阅读2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一场预谋好的英雄救美罢了,就让自己许了终身,祸害了全族。 霍珵忽然转过头来,那双曾让她很着迷的眸子突地盯着她这个方向,像能看到自己,吓了她一跳,但他的眼神似乎略有些茫然,叫她放了心。 可他还是盯着,直到有侍卫抬出一具已经烧的焦黑的尸体,他像受到了惊吓后退了一步。 看吧,做了亏心事,即使不信鬼神,终归还是有些心虚的,可霍珵到底是个没心的冷血人,只一会儿就恢复了镇定,盯着卡在尸体喉管处的金饰,阴恻恻地冷笑,“既然你想死,就死的彻底点!” 俞姝一惊,他想干什么? 虽然夫妻七年,但俞姝显然还不够了解他,没能想到一个人竟能残酷至此! 霍珵亲自抱起了尸体,进了烧的发黑的房间,把尸体放在已经焦黑的,快要坍塌的床榻上,命人抬来桐油,尽数浇到尸体上,亲自执了火把点燃。 他要将她剉骨扬灰。 即使曾是一场欺骗利用,也是发妻,他却能如此绝情,所以很多年后听人说起霍珵对她用情至深,她死之后不近女色,始终未曾续娶,她也只是冷笑。 那时候她才知道,霍珵不仅贪恋权势,好男风,还…… 所谓的对亡妻情深,不过是块遮羞布罢了。 太阳终于出来了,晨曦洒到有些蔫的腊梅上,似泛着淡金的光芒,俞姝只觉浑身一疼,被吸入尸体,再次承受烈火焚烧之刑。 又下起了雪。 . 岁月悠悠,如白驹过隙,已不知过了多少春秋,又见寒冬腊梅盛开。 已是深夜,还下着大雪,京城却似被阴森的幽静笼罩着。 京城谢府,三姑娘谢宛冬病了,大丫鬟香雪守夜时也只敢迷迷糊糊地打盹,怕睡着了出什么事,夜半时听到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立马就惊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一个身影从跟前走过,这三更半夜的,竟像个鬼魅般骇人。 香雪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喊了声“姑娘”,立刻点了蜡烛,看到三姑娘脚下的影子,才呼了口气,大冷天的,额上却都渗出了汗。 见谢宛冬没有回应,香雪迅速从小榻上下来,又拿了那件粉底印花鹤氅,赶紧过去给谢宛冬披上,口里说着,“三姑娘,这大晚上的,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奴婢去办吧,您还病着,可别再吹了风,叫姨娘担心。” 谢宛冬还是没半点反应,看那架势竟是要开门出去,香雪作为大丫鬟,这时候劝不住也得拉住她,可她站在旁边看着谢宛冬宛如死水的表情,又想起之前那鬼魅的身影,就觉得瘆得慌,一时心里哆嗦着,就没拦得住。 门一开,寒风刮过来,还夹着片片雪花,冷的人直哆嗦。 谢宛冬却没再往外走了,就站在那儿,冷风呼在脸上,还有雪花落在脖子上,转瞬化成了水,她却像是不怕冷一样,眼皮都没抖一下,反而伸手去接了片片白雪,许是手有些冷,晶莹的雪花落在掌心,竟没有立时融化,她就看着那雪,怔怔有些出神。 香雪冷的把手放在嘴边哈着气,看着谢宛冬的举动,只觉十分怪异,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要再劝她回屋,忽然听她开口,轻轻地呢喃出几个字。 “活着,真好。” 香雪一怔,只觉这平静的语气里,却是透着几分凄切,在这样的大雪之夜,格外萧索悲凉。 这一细品,却是有几分理解了。 这三姑娘谢宛冬是谢府二房的庶女,因生母许姨娘是趁二爷醉酒爬的床,两母女都被二爷厌憎,可三姑娘乖巧懂事,倒是得了祖父的欢心,这些年在谢府里过的并不差,直到几天前,二爷回京述职,一家子都回来了,生父嫡母不喜,嫡姐排挤,三姑娘便有些战战兢兢了。两天前,因府上喜事多,逢着腊八,又为二爷一家接风洗尘,府上摆了几桌宴席,一家子好好聚了一聚,却因为随二爷一起回来的表少爷和三姑娘多说了两句话,二爷嫡出的二姑娘就尖酸刻薄地狠狠讽刺了三姑娘,三姑娘自尊心强,一时想不开就割腕寻死,也亏得她起夜时察觉不妥,这才救回三姑娘一命。 鬼门关前走过一遭,谁也不知道三姑娘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此时发出这样的感慨,叫人唏嘘的很。 只是香雪这边同情着,却并不知道,那时三姑娘割腕寻死,虽救了回来,可睁开眼的,却已经另换了她人。 如今的谢宛冬这具身体里,藏的是另一个魂儿,正是当年割腕吞金而亡的俞姝。 俞姝当年被烈火焚烧之后,不知何故,魂魄却是被困在一处混沌之地,看不到听不到也摸不着更不能离开,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个尽头。可这几天,耳边听得到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她都以为是自己崩溃到出现幻觉了,直到今天上午终于能睁开眼,看到雕花架子床,惊喜落泪的的年轻妇人。 她当时还混混沌沌的,还没搞明白什么情况就又昏过去了,中间倒是又醒过几次,却迷迷糊糊回不过神来,只知道被喂了两 分卷阅读3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次药,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中途看到一些小姑娘的记忆,不过是孝顺祖父祖母,无人时也会悲春伤秋,感怀身世,因为已经十四岁了,还会憧憬将来能嫁个什么夫婿,若能如霍太傅那般对妻子情深意重就好了。 看到这里,俞姝只有冷笑,那霍太傅便是霍珵那厮,都十年了,竟还这般的欺世盗名! 只是俞姝才恨恨叹了这么一句,意识又模糊了,昏昏沉沉地,总不能彻底清醒,却是又看到小姑娘的生父嫡母归来,她的好日子便到了头,那日晚宴,她与那温厚清俊的表少爷多说了几句话,便被嫡姐狠狠挖苦: 跟你那个姨娘一样,就知道用下贱手段勾弓∣男人! 我卫表哥什么没见过,会瞧得上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 就凭你,给我卫表哥做通房丫头的资格都没有! 我要是你,早躲回去抹脖子了,省的将来为了一点银子就爬男人的床,丢我谢府的脸! 于是,就有了小姑娘割腕寻死以证清白的事。 俞姝陡如魂灵归位,灵台一片清明,自己不再是个没有实质的魂儿,却是有血有肉,她隐约有种感觉,自己,大约是借尸还魂了。 即使上一世听过不少奇闻异事,可发生在自己身上,总是难以相信。 直到此刻,她好端端地立在那儿,能呼吸,能知冬寒冷暖,看大雪纷飞。 她确实,重生了。 俞姝的魂儿困于混沌之处有十年,从最初的冷漠不在意,到靠恨来支撑自己不要发疯,到最后,时光的漫长,却是爱恨都淡薄了,知道自己重生,除了怅然,更有一种终得解脱的痛快。 当初她是听都督府的丫鬟提了几句俞氏谋反全族悉灭,悲愤至极寻了死,她虽不怕死,却真真怕了这种被幽困的日子,如今能重活过来,挺好。 可这十年里,她已经想明白了,俞氏一族虽是以军功起家,却都是性情宽厚之人,如她这般飞扬跳脱的,都已是异类,那般仁厚忠君的俞氏,又怎么可能逼宫造反!何况先帝晚年虽有些忌惮太子,也不过是扶持齐王与太子抗衡好保证自己的皇权集中,却从未有过换太子之意!定是霍珵那厮使了诡计叫俞氏和太子中了圈套才被世人误会是谋逆!背了这等冤屈! 若是上天垂怜,知道她俞家灭族的冤枉,叫她重活一遭,为家族报仇雪恨,那当初,又何苦叫她认识了霍珵;可若天地不仁,她却又得了这机会,总能为家族洗清冤屈! 有希望,总是好的。 爱恨虽远去,血仇却在,只有活着,才有可能。 活着,真好。 第2章 天朦朦亮着,香雪醒过来,轻手轻脚的收拾好自己,走到床边去看谢宛冬,睡的还沉,脸色仍有些苍白。她暖了暖自己的手,去探谢宛冬的额头。 阿弥陀佛。 她在心里默念了句,昨天夜里谢宛冬吹了会儿冷风,她一整晚都不敢大意睡过去,就怕三姑娘又发烧。 还好还好,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只要好生养几日就没事了。 这几天谢宛冬病着,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还会说胡话,现下难得睡的安稳,香雪便也不叫醒她,叫她好好睡着。 门刚被打开了一条缝,寒风灌进来,冷得人直哆嗦,她赶紧的从屋里出去,把门关好,不停地搓手取暖。 下了一整晚的雪,整个天地都是一片白,地上也积了厚厚的雪,倒可以堆雪人玩儿了。不过这天冷归冷,却真像是浊气都被白雪洗净沉淀,这小小的芳蘅院都变得大气开阔了。 天还没有大亮,住在芳蘅院的姑娘们已经陆陆续续去给老夫人请安了,只除了三姑娘和二姑娘,三姑娘是因为病着,被免了晨昏定醒,二姑娘么。 香雪想起这个人来,都有些不屑,正经的二房嫡出姑娘,却被太太纵成那副模样,若只是骄纵跋扈也就罢了,却偏偏不知礼义廉耻,满口的污言秽语!哪里像个大家闺秀!小门小户的姑娘都比她端方有礼! 那天二姑娘挖苦三姑娘的那些话,便是她这做丫鬟的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她却说得极为顺溜,可见平时没少把这些话挂在嘴边上,也难怪惹得老爷震怒,将她关在祠堂里,连带着二太太也被罚了。 那些话若是传出去,可不止二姑娘名声受损,整个谢府都会被人看笑话。 而且那些话,她竟然好意思用来嘲讽三姑娘!也不想想她母亲二太太是个什么人! 香雪虽如今在伺候三姑娘,却是从姨奶奶陈氏身边过来的,二太太又是在陈氏身边长大的,她做的那些极品事她可没少听陈氏埋怨。 固然,这世上也没有那么不开眼的人把母亲的奇葩事儿告诉给闺女,二姑娘不知道也正常,就是二爷糊涂,被二太太给哄得团团转,嫡庶倒是分得清,就是不辨是非伦理人情。 香雪轻轻叹口气,她一个丫鬟,本不该这般腹诽主子,可她如今是三姑娘的奴婢,将来的前程都与三姑娘的荣辱息息相关,何况三姑娘对 分卷阅读4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下人极为和善,她是很乐意跟着三姑娘的,才会控制不住地替三姑娘委屈,。 这般想着事儿,却见晴雪扭捏着往这边过来,被她瞧见了,纠结的表情立马变得讪讪,像是被逼的,大步过来。 “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虽是心里不屑,香雪却立刻摆出和气的笑容,过去迎她,果然就见晴雪表情一僵,尴尬道,“昨天姐姐守夜辛苦了,我就早早过来接姐姐的班。” 即使已经看穿晴雪的意图,香雪仍笑着说,“那敢情好,姑娘还睡着,你悄悄进去,别吵着她,我去洗漱下,再去厨房给姑娘拿早饭和药。” “诶,我晓得了,姐姐就放心吧!” 晴雪一转身,脸就变了,暗暗骂道:都是三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她凭什么就高人一等,不就是陈姨奶奶送过来的人嘛,她还是二太太送过来的呢! 想起二太太,晴雪不由得有些发愁,当初二太太把她谴来服侍三姑娘的时候,就语重心长地跟她说,一定要好生伺候三姑娘,只要三姑娘好,将来一定把她抬了做二爷的姨娘。她就想啊,二爷对二太太言听计从,二太太喜欢她,二爷也会喜欢她,将来再生个儿子,荣华富贵都不用愁了。 正是因为二太太的许诺,早几年,晴雪没少在三姑娘跟前煽风点火,可着劲儿地把她往坏教,可这香雪,还有三姑娘的生母许姨娘,都不是省油的灯,愣是让三姑娘疏远了她,只是碍着她是二太太的人不好发作而已,还好她也不笨,知道三姑娘大了,有主意了,如今等闲不会往三姑娘跟前凑,免得不小心被抓住错处而发落了她。 直到前几天,因为三姑娘寻死的事儿,老爷不但罚了二姑娘,甚至放话要二爷休了二太太,虽然这可能只是气话,却能说明很多问题:老爷是真的疼爱三姑娘,老爷是真的不喜欢二太太这个儿媳妇。 以前她还总以为这是别人嫉妒二太太传出来的闲话,毕竟二太太可是老爷最喜欢的姨奶奶陈氏的侄女。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动摇,只是她还想再观望观望,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做个决定,就想着,不如两边都讨好,所以听说三姑娘醒了后,这才特特这么早过来。 晴雪幽幽的叹了会儿气,这才推门进去。 谢宛冬还没醒,晴雪也就没什么事做,只是她刚刚看了谢宛冬那么一眼,忽然心里一动,就在旁边坐下,盯着谢宛冬看。 谢宛冬现在睡着,像是瞧不出什么,可晴雪毕竟是伺候了她几年的,闭着眼也能想出她的模样,鹅蛋脸,柳叶眉,一双眼睛灵慧动人,下巴尖尖儿更为惹人怜,她先前只觉得谢宛冬长相出挑,如今细想,才发觉谢宛冬长的很像其生母许姨娘,也就是说,许姨娘年轻时也定是个秀丽清雅的美貌女子,这样的婢女,即使是趁主子醉酒爬床,也不该被二爷厌恶到那种程度才是啊! 从前没动脑子倒不觉得什么,现在一细思索,却想出些让人恐慌的真相! 那二爷,除了太太小陈氏,只有两个姨娘,一个是被厌弃的许姨娘,另一个赵姨娘却是二太太怀第三胎时才开了脸的,容貌只略有些清秀罢了,之后二爷外放,也只带了小陈氏和几个嫡出的少爷小姐一起。这数年,未再纳妾! 这说明了什么? 要么,是二爷对太太情深意重,眼里绝容不下旁人,要么,是太太手段了得,即使如许姨娘那般颜色,也绝不是她的对手。 那自己呢? 不是晴雪自夸,就算她比不得太太年轻时的貌美,她的样貌也是谢府丫鬟里最拔尖的,而且自己的身段十分玲珑,该挺翘的挺翘,该纤细的纤细,说句不要脸的,这可不就是男人们最喜欢的样子么。 而且自己还比太太年轻,太太当真容忍的了自己去分了她的宠爱? 晴雪又突然想起,当年太太要她去伺候三姑娘之前,正好二爷夸了她一句什么俏丽什么桃花的,原话她不记得了,但是知道是夸自己美的,她当时只顾着乐,竟是忽略了太太阴沉的脸。 所以当初太太打发她来三姑娘这,打的就是绝了她做姨娘可能的主意,而她却糊里糊涂的被太太诓了这么些年!险些被三姑娘发卖! 真相就摆在眼前,此时此刻,晴雪就如在雪地里被冷风吹,吹了个透心凉,又是愤怒,又是惊恐,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茫然,恰在这时,谢宛冬醒了。 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一股不符年龄的清幽沉静,如一盘冷月,滢滢微凉,仿似直直地望进晴雪的心里,这样突然,几乎吓得她魂飞魄散,脑海里乍然空白,这大冷的天,却出了一身的汗。 好一会儿,晴雪才回神,“姑,姑娘醒啦?” 昨晚上,谢宛冬确定自己重生之后,想了许久的事,后半夜才沉沉睡去,可因着心里有事,睡的不算太踏实,那会儿香雪起床,虽然动作很轻,她还是被吵醒了,虽再睡不着,也想养养神,哪知又有人进来之后竟一直盯着她看,她便是涵养再好也有些绷不住,何况,她并不是个礼仪规矩能做典范的大家闺秀。 谢宛冬虽然看了原主的记忆,只当时自 分卷阅读5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己还浑浑噩噩的,对这些丫鬟的印象也不是太深刻,只隐约记得她是叫晴雪,不大受原主重用。 这晴雪也确实不算伶俐,发了会儿愣才回过神来,过来扶她坐起来,然后便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去做。” 这么没眼力,究竟是怎么成了大丫鬟的! 谢宛冬只能哑着嗓子吩咐,“去打些热水来。” 晴雪眼睛猛地睁大了些,似是有些惊讶于自己的愚笨,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姑娘稍等!” 这次她倒是反应迅速,不大会儿功夫就端着热水进来服侍谢宛冬洗漱,刚擦完脸,香雪就提着食盒进来,见此情形皱了皱眉,“姑娘醒啦,怎么不多睡会儿,您正病着,就该多休息。”又沉着语气说晴雪,“既然姑娘醒了,怎么不给姑娘披上衣裳,就这么露着胳膊,也不怕姑娘着凉!” 晴雪被教训,满脸的不高兴,可自己又确实没做好,却是无法反驳,只能跟谢宛冬告罪,“是奴婢的疏忽,还请姑娘饶了奴婢这一次。” 谢宛冬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自不会随意处置什么人,摆了摆手让她先下去,晴雪心里头就是不满意,却也不敢表现出来。三姑娘一向都不喜欢她呢。 香雪已经拿了大氅给谢宛冬披上,又把被子往上提了提,把谢宛冬裹的严严实实的,“既然姑娘醒了,就先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再喝药,用不了多久就能全好了。” 说着,就从食盒里取出一碗清甜的小米粥,要喂谢宛冬,谢宛冬自五岁起都是自己吃东西,可不习惯这个,从她手里把碗端过去,咬了一勺尝,甜的,不是她喜欢的口味,可她十年没吃过东西,此番吃什么,都觉得香甜。 又问道,“现在府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她是想清楚了,自己如今只是工部侍郎谢青的庶孙女,而霍珵那厮却是权倾朝野的太傅,两者之间身份差距太大,要报仇,只能徐徐图之,而今原主受辱寻死,她既占用了原主的身子,总得做点什么报答她。 第3章 香雪能比晴雪更得原主信赖,的确是有原因的。 谢宛冬就问了那么一个问题,她闻弦歌而知雅意,把谢宛冬昏迷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她。 那天晚上,香雪发现原主割腕之后,先帮她止了血,立刻遣了几个丫鬟分别去禀告二爷二太太,许姨娘以及陈氏,而老爷又歇在陈姨奶奶处,自然也知道了这事儿,当即就跟陈姨奶奶一起来了芳蘅院,直到大夫都来了,二爷和二太太才姗姗来迟。老爷和陈姨奶奶对二太太本就不满,见她还如此轻视自己的宝贝孙女,就更加不喜了。 大夫在次间救治三姑娘时,谢青则亲自审问此事,三丫头好好的,为何要想不开,然后就问出了二姑娘说的那些话,听到小丫头说出这些话,老爷和陈姨奶奶脸都变了,这怎么可能是大家闺秀会说的话!便又叫来了二姑娘,自然要问清楚,不能叫人冤枉了。岂料二姑娘听到这个事儿,脖子一梗,理直气壮地说,“我又没说错,本就是三丫头那个小贱人不要脸,一个小妇养的,也配和我卫表哥说话!……” 二姑娘一开口二太太就知不妙,虽及时拦了她,可有些话一说出口就收不回了! 二太太捂着二姑娘的嘴,都来不及告罪,已经气得老爷将茶杯砸了过来,二太太惊的直将二姑娘往怀里带,用自己的身子挡了那茶杯,虽没被砸伤,可滚烫的茶水都泼到了身上,她也不敢吱一声。 “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当年执意要娶的媳妇!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女儿!” 眼见着老爷还要骂下去,屋里伺候的丫鬟们立刻都退了出去,主子们被骂被罚,不是她们这些奴婢能看的。 丫鬟们到了屋外,不敢离的太近,也没太听清楚屋里面究竟怎么回事,只听得到老爷的骂声,二太太和二姑娘的哭泣求饶声。 最后,谢青亲自发话,把二姑娘关在祠堂里罚跪,要到除夕才能出来,二太太和二爷两个都被禁了足,后来是那表少爷求情,才免了禁足,又改罚二太太抄十遍女诫,才勉强揭过此事。 至于谢宛冬养病这几天,许姨娘一直都守在她床边,昨天谢宛冬醒了她才回去休息。 而其他人么。 老夫人与陈姨奶奶不对付,什么都和陈姨奶奶对着干,陈姨奶奶讨厌的她都拉拢,比如二太太,陈姨奶奶喜欢的她都厌恶,比如三姑娘,所以三姑娘病了,她连打发人来问候一句都没有,让人觉得微妙的是,此次二太太被罚,她却是没有去说情。 大爷谢文松虽是嫡出,却不怎么受父亲重视,所以事事以老夫人意愿为主,只让大太太送了些药材过去,并不让姑娘们过去探病; 二爷谢文栩虽是三姑娘的父亲,可他一贯不喜欢许姨娘母女,虽然知道此事是二姑娘的错,却还是更心疼爱女被罚,便没有关心过谢宛冬,倒是二太太身边的郑妈妈来了好几次,又是送药材又是表达二太太的歉意和关心。二太太生了二子二女,除了 分卷阅读6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二姑娘,其他几个倒都不吝啬地表达了关切之情,以及那位表少爷,也送了一只人参;另还有一个赵姨娘所出的六姑娘,平日里都挺喜欢依赖三姑娘,这次却只夜里悄悄来过; 还有三爷谢文桥,亦是陈姨奶奶所出,只他素日里公务繁忙,也只是送药材问候,而且三太太身怀六甲,怕被过了病气,也不曾亲自过来探病,但她身边的王妈妈却来的勤,就连后来替三姑娘诊治的太医都是三太太派人去请的; 此外谢青还有个未出阁的女儿谢婧,虽和谢宛冬年纪相差不大,平日里却没多少来往,只面子上打发人来问候了句。 香雪在讲述的时候,用词还很委婉,也不妨碍谢宛冬明白她的原意,细细听下来,虽原主得了祖父疼爱,可在这府里,却并没有多少人真的关心她,到底还是因为她是个不受宠的姨娘所出,而姑娘们这一生最重要的婚事,可都捏在老夫人和两位太太手里,谁敢违背她们的意愿和她结交呢。 想想,这小姑娘还是有些可怜的,父亲不疼爱,好友几乎没有,也难怪记忆里能看到她感怀身世,悲春伤秋,尤其想到那位表少爷时。 谢宛冬这才想起来,原主和那位表少爷虽没见过几次,也没说过多少话,却时时会想起他,莫不是…… 她在记忆里搜寻了一圈,终于想起此人来,他姓卫,单名一个淮字,字怀安,不过十六年纪,却是个貌若潘安的翩翩少年郎,十分的温和有礼,真是个朗朗昭昭的人物,而且秋闱时中了亚魁,确实了不得,也难怪原主只见了一次就念念不忘,甚至懊悔初次见面时送的见面礼不尽心,不过是寻常的砚台,故而暗地里又做了个绣着蟾宫折桂花样的钱袋,却发愁送不出去。 少年慕艾,少女怀春。 谢宛冬本身不是很喜欢这类文弱书生,但也很理解原主的心动,何况原主只是心里默想,并未做任何出格的事,而且就算做了,只要不是瞎眼看错人,在她这里,都不算什么事。 故而,她打算帮原主完成心愿,把那份礼物,送出去。 另外,原主心里,其实很渴望父亲疼爱,虽觉头疼,却也必须勉力一试。 谢宛冬吃完粥,喝完药,天已经大亮,许姨娘却还没过来,陈姨奶奶身边的李妈妈倒是先到了,她见谢宛冬气色尚可,笑着说,“姑娘大好,老爷和姨奶奶也就可以放心了。” 谢宛冬很清楚,祖父和陈姨奶奶的疼爱是她现在唯一的倚仗,是以也不在陈姨奶奶的心腹跟前托大,想了想学着原主平日的样子,细声说,“我现在还不能去给祖父祖母请安,免得过了病气,还请妈妈替我告个罪,就说孙女不懂事,让祖父祖母伤心了,以后孙女定不会再做傻事,一定好好孝顺祖父祖母。” 私下里,原主一直叫陈姨奶奶祖母,虽然不合规矩,可陈姨奶奶很喜欢,现下这李妈妈和香雪都是自己人,谢宛冬便也不避讳。 这事说来,真是半点怪不得三姑娘,而且细论下来,还得夸一句三姑娘贞烈,此番听到她哑着嗓音告罪表孝心,李妈妈真有些怜惜她,当下便道,“姑娘就好生养病吧,不必想这么多,老爷姨奶奶都明白您的孝心,心疼着您呢。” 李妈妈又说了几句话,便回陈姨奶奶那复命了。 进得屋里,就见一穿戴打扮贵气的妇人正在用早饭,这桌上摆着八个精致小菜,一碗冰糖燕窝,还有专门从苏州请来的厨子做的潘玉麟糖粥,生煎,梅花糕,周围数个丫鬟敛声屏气地侯在一侧,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正室夫人呢。 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陈姨奶奶,她如今年约五旬,发髻上却不见一丝白,多年的养尊处优使她看起来还挺年轻,每日里都细细的打扮,若不细瞧,可不就是那风韵正好的妇人么,也难怪即使谢青新近纳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妾室,他每月里更多的时候还是宿在陈姨奶奶这儿。 由此,陈姨奶奶在府里的超然地位可见一斑,究其原因,除了和谢青多年感情深厚以外,还因为她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地位稳固,老夫人等闲奈何她不得,更重要的是,她的小儿子谢文桥,如今已是正四品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又娶了广宁侯的嫡次女,那广宁侯的兄弟可是老夫人嫡子的顶头上司,若是为了儿子的前程,老夫人都得对陈姨奶奶客客气气的呢。好在,陈姨奶奶一般也不在老夫人跟前出现,免叫老夫人没了面子,叫老夫人狠狠的松了口气。 李妈妈进去后就替下了原先的丫鬟,帮陈姨奶奶布菜,等她吃完了,丫鬟们迅速利落地收拾好桌子,鱼贯而出,李妈妈扶着她出门走走,消消食。 “三丫头怎么样了?”陈姨奶奶漫不经心地问,也瞧不出有多心疼谢宛冬。 “已经大好了,估摸着明天就能来给您请安了。”李妈妈又把谢宛冬说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转述了一遍,也不见陈姨奶奶表情有什么变化,只平静地说了一句,“还算她有心,不枉我疼了她这么些年。” 有句话其实陈姨奶奶一直没说,虽然三丫头也是受了委屈,可这都快过年了,实在晦气!只是想起这事,免不了就想起二 分卷阅读7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丫头,还有老二的媳妇,那可是她嫡嫡亲的侄女!想起小陈氏,她就气得咬牙切齿! 当初,陈姨奶奶是打心里疼小陈氏,毕竟是兄长的唯一血脉。可再怎么疼,也越不过疼儿子,小陈氏无父无母,对老二的前程没有任何助力,反倒是个拖累,她当然不愿小陈氏嫁给自己儿子,却也是用了心的帮她挑夫婿,千挑万选的选中了当时苏州府的同知,那可是正五品的官,小陈氏这样父母双亡的平头百姓,能做个官太太那都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她却死活不愿意,嫌人家比她大了十几岁,还有了孩子!可人家只有闺女没有儿子啊,性情还很敦厚,她又年轻貌美,嫁过去必然能讨得夫君喜欢,再生个儿子,地位就稳了,这亲事哪里就不好了!可小陈氏这个贪心的,竟趁她一时不察,就诱骗了老二有了肌肤之亲,老二更是个一根筋,赌咒发誓一定要对她负责,定要娶她为妻!她拗不过儿子,只能妥协,又看在小陈氏一进门就给老二生了对龙凤胎的份上,之前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了!谁知道这次回来,真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好好的嫡出小姐,竟被教养成个市井泼妇!若再这么容忍她,不止老二被他毁了,她的孙儿孙女们都要被她毁了! “李妈妈,老儿媳妇怀这一胎还被老爷罚,很是受了些苦,怕是会难产啊。” 第4章 李妈妈走后,谢宛冬又躺下去睡了,这一觉睡过去,就到了中午。 谢宛冬一醒过来,就看到个妇人坐在床边上做针线活。 这妇人穿黛蓝色的袄子,头梳倭堕髻,没有发饰,粉黛不施,这样朴素的打扮,似乎与那市井平民也没什么分别,可是,却是那么不同。 她安静柔顺,一丝不苟地做着自己的活计,周围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只她清晰而温柔地美丽着。 这样恬淡,宁静,一见之下,叫人能忘却所有烦恼。 谢宛冬认出来,这就是原主的生母许姨娘。 可越看许姨娘就越纳闷,纵然这世上人有千百种,各有不同喜好,可这样温柔小意,如莲似水的女子,纵不是心头所爱,至少也会怜惜,可她那便宜父亲,却厌恶着许姨娘! 这可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谢宛冬瞧了她好一会儿,许姨娘终于有所察觉,一抬头,就见女儿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那双眼儿因才刚醒还沾了些许的迷惘之色,显出几丝少女不曾有的迷离动人,那张小脸也终于不那么苍白了。 许姨娘心头一酸,眼圈就红了,又深呼吸把这点泪意咽下去,柔柔一笑,放下绣活坐过去探她额头,“阿梅醒啦,可还有哪不舒服,告诉娘,娘去请大夫!” 阿梅,是谢宛冬的乳名。 谢宛冬忽然想起来,她死的那年冬天,有一次因在雪天里贪玩而着凉发烧,那时候南方大雪出了灾情,霍珵正好奉旨救灾不在家,母亲一知道她病了就匆匆从太师府赶过来,一整夜没合眼地照顾她,等她退烧醒过来时,就看到母亲靠在床架子上打盹,眼底都是乌青,她稍稍一动作,便惊醒了母亲,却是半点疲累不觉,只顾着看她是否又发热。 虽然现在谢宛冬对许姨娘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可,许是母女连心吧,许姨娘就那么一个普通的动作,几乎击垮了谢宛冬这些年被逼出来的淡漠无心,仿佛终于又有了依靠,生出无限的委屈。 她稍稍酝酿了下情绪,哽咽着靠过去,眼睛红红的,马上就要落下泪来,许姨娘看的心疼,用被子把她裹好,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都过去了,阿梅不怕,有娘在,没谁能欺负了我的阿梅!” 柔软的语调,像羽毛抚过耳畔,却偏偏如有千金重量,叫人笃信。 为母则刚。 谢宛冬明白这个道理,却也觉得难为了许姨娘这个不受宠的姨娘,她知道许姨娘是真心疼爱着这个女儿,将心比心,她也不欲叫许姨娘难受,吸了吸鼻子,揭过这话,假作好奇地看着绣墩上的笸箩,里面放了针线绸布,“娘在做什么,那么小的东西?” 许姨娘何等心细,自是明白谢宛冬的用意,心里头更是酸涩难言,却也配合着不再提过去的事,笑着说,“是给你小堂弟做的小衣鞋袜,你这次能这么快好,多亏了你三婶请了太医,又送了宫里特制的祛痕膏过来,虽这对你三婶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对咱们来说可就是大恩情了,只是你三婶什么也不缺,要报答不易,总能做点分内事。娘别的本事没有,做点绣活还可以。” 说起这事,谢宛冬还觉得奇怪呢,她那三婶能轻易请来太医,究竟是什么身份?可这话她却问不得,细想了会儿也没什么印象,便婉转着说,“三婶婶真厉害!” 许姨娘道,“那是自然,她婶母可是永宁长公主!” 谢宛冬一怔,永宁? 她倒是记得她,当初永宁成婚时,她还去观过礼呢,永宁嫁的,是当时的兵部侍郎吴高忠的弟弟,所以,三婶就是吴高忠的女儿? 可她分明记得,吴高忠是父亲的心腹部下,当年的逼宫案,俞氏的主要当权者或被杀或自尽,霍珵既 分卷阅读8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然要的是大权在握,就没可能不清除异己,但是,吴高忠一家不但没有被清算,反而青云直上,由不得她不怀疑,吴高忠,早就叛变了。 思及此,谢宛冬一阵心寒,除了吴高忠,究竟还有多少人背叛了俞氏!若不是这些卑劣无耻的人,俞氏怎么会落得个全族皆灭的下场! 而那个几乎救了她一命的三婶,却是仇人之女! 真真可悲,可笑! 可是,她们也该庆幸,如今回来的,是她俞姝,即使报仇,也祸不及妻儿。 许姨娘察觉到谢宛冬有些怪异的沉默,担心地问,“怎么了?” 谢宛冬抬起头时,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少女,笑容有些腼腆,“我在想,三婶帮了这么大忙,我自己也该好好谢谢她的。” 许姨娘瞧了她一会儿,确是看不出半分端倪,仿佛刚才那一瞬的诡谲涌动只是她的错觉,不过想想也是,阿梅一贯惋惜自己的身世,又是因为这个被人羞辱而想不开,大抵是因为她提到了长公主而感慨命运的不公吧。可人这辈子,或许什么都能通过努力而去改变,唯独出身,确是无能为力,但愿阿梅早日看开,莫在出身一事上执念太深,反成了心魔。 既然谢宛冬不愿提,许姨娘就顺了她的意,“你有这个想法是好的,不过也别勉强自己,你现在最重要的呀,就是养好身子,你三婶那里,自有娘呢!” “我知道了娘,放心吧。” 用过午饭,喝了药,谢宛冬又睡了一觉,醒过来时已经是半下午。 许姨娘仍然在做绣活,香雪在旁边帮忙,晴雪这人不知在哪,香雪见谢宛冬醒了,就叫荷露来给她换药。 荷露是个才十二岁的小丫头,额前留着厚厚的刘海,手冻得通红,粗的跟萝卜似的,却丝毫不影响她灵巧娴熟地拆下缠在谢宛冬手腕上的棉布,当初原主估计还是有些怕的,那道口子划的并不大也不深,现如今伤口已经结痂,就是沾了药膏瞧着有些可怖。 “伤口恢复的不错,估计两三天后就能落痂,到时候再用祛痕膏,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恢复如初了。”荷露开口说道,她的声音有些软糯,这样一本正经地说着话,神情却还挺严肃,瞧着,竟有几分反差的可爱。说完,她便帮谢宛冬敷药,细致又熟练,看的谢宛冬心头微动,努力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一圈,终于想起来,荷露曾经好像说过,她外婆是村里的医婆,她从小跟着外婆长大,耳濡目染的,也学了两分本事。 荷露又在伤口上缠好棉布,软着嗓音强调谢宛冬不要抓不要挠,莫沾水莫乱吃东西,谢宛冬想着原主素日里和这些丫鬟们相处和气,便点点她额头,“你这小丫头,原还比我小几岁,现在却是把我当小娃娃般不放心。” “荷露可没嘱咐错,姑娘什么都好,可不就是怕痒!”香雪笑着打趣,又说,“我还记得去年夏天时,姑娘为了不被蚊虫咬的一身痒,费尽心思做什么驱蚊水,倒把自己给熏哭了。” “你还说!”谢宛冬佯做羞恼,主仆几个互揭糗事,笑做一团。 晴雪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们其乐融融地玩在一起,从前倒没觉得什么,现在却生出一点被排挤的孤独感,心里酸酸的。 她轻咳了一声,暗示自己的存在,脸上扯出个笑朝她们走过去,福了一礼,说,“姑娘,二爷叫您去一趟书房,有事找您。” 屋里几个人在看到晴雪时就瞬间安静下来,听到她这么一说,表情更是各异。 谢宛冬瞟了眼晴雪,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愕然,她那便宜父亲,也就她出事当晚被老爷叫过来了一趟,这几天她昏迷,谢二爷不但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也什么表示都没有,连面子上的一点儿心疼关心都没有,这会儿她醒了,却急慌慌地叫她去书房!她病了,连晨昏定醒都免了,这便宜父亲却不体谅一下她如今还是个病号,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叫她去他宝贝女儿求情啊! 谢宛冬看了眼许姨娘,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丝毫波澜,香雪和荷露嘛,自然是替她委屈,而她自己,也有些可怜原主,可这些情绪,没有任何意义,何况她还想着帮原主争得一些父爱呢。 她垂眸想了一瞬,说知道了,让晴雪先出去,晴雪表情僵了一下,之前被排挤的那点情绪更浓,心底泛着酸涩很难受,还得笑着离开。 谢宛冬这才对香雪说,“香雪姐,把我这些年做给父亲的东西都拿出来装好,跟我一道去见父亲吧!” 香雪微愣了一会儿明白过来,高兴地去收拾东西。 荷露不明所以的问,“姑娘要做什么?” 她毕竟还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想事情便没那么深远。 谢宛冬摸着她柔顺黑亮的头发,笑着说,“父亲回来这些天,我都没机会好好跟父亲说说话,难得父亲要见我,我自该好好表表孝心。” 荷露仍然似懂非懂的,却没再问下去,她确是明白,自己若始终不明白姑娘的心思,总有一天会被姑娘放弃的,她必须得自己去想明白一些事,让自己变聪明点。 香雪收拾好那些小物件 分卷阅读9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谢宛冬也穿好了衣服,香雪还要给她梳妆,谢宛冬摆摆手,“就这样吧,用条发绳把头发绑了就行。” 香雪立刻明白她的意思,都弄好后,仔细端详一番,点点头,这样正好!姑娘这一病,倒是有主意了,是好事! 许姨娘又拿了件大红羽缎面的斗篷给她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柔声说,“不管如何,还是得注意些,别让自己再着凉。” 谢宛冬心里一暖,说,“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许姨娘看着这张像极了自己的脸,心里如香雪一样想着,经此一役,她的女儿,长大了。可当娘的,心里总是矛盾着,一面盼着女儿稳重有本事,免叫人欺负,却又盼着女儿永远天真可爱,不知世事艰辛。 哎,当真是又心酸又欣慰。 第5章 从屋里出来,寒风刮在脸上,谢宛冬冷的直哆嗦,面色又白了几分,香雪看在眼里,心疼的很,“姑娘,要不您别去了,我跑一趟,跟二爷说您还下不得床,有事缓缓再说!您这样在外面走一圈,回来定是要再发烧的。” 谢宛冬牙齿还打着颤,咬牙说,“无妨,就是要这般。” 香雪素来知道,三姑娘看着性子和软,内里却是有些固执,她既决定了这么做,自己做丫鬟的,也劝不住,想了一下说,“姑娘等等,我去拿把伞,外面还飘着小雪。” 撑一把伞,多少能挡一点风。 谢二爷的书房离姑娘们住的芳蘅院有些远,虽香雪尽力帮谢宛冬挡了风,可这天寒地冻的时候,谢宛冬还是冻的几乎浑身僵硬。 转过抄手游廊,正见斜面一男子从院里走过来,似乎也是去谢二爷的书房,谢宛冬却是虚的瞧不清那人到底是谁,只是远远看着,就觉那男子宛如混沌里的一抹光,和煦怡人。 “姑娘,是表少爷!”香雪轻轻捏了下谢宛冬,心里却有些担心,二爷竟是把三姑娘和表少爷一起叫去书房?他要干什么啊! 原来那就是叫原主满心里暗暗欢喜的表哥卫淮啊! 这一思忖间,已经走的近了,也终于能瞧清人了。 天地间都是白茫茫一片,那少年撑一把竹青色的伞在白雪中缓缓而来,他着一身月白直,头戴儒巾,身量颀长,面目俊逸,眸光清亮柔和,脸上虽还有些许少年气未褪,却也因那斯文温雅的气质而足以忽视。 这雪景如画,那人若写意挥洒。 此情此景,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叹一句,真是个清风明月般的人物。也难怪原主那般欢喜于他。 眼光不错!谢宛冬暗暗赞了一句。 赞叹间,那卫淮上了台阶,收伞停在三步外,拱手一揖,十足的书生气,“三表妹。” 谢宛冬扯了扯冻的快僵硬的腮帮子,勉强挤出个得体微笑,声音已是细如游丝,“卫表哥。” 卫淮又道,“听闻三表妹病了,该多多休息,才能养好病,外面天寒,三表妹还是等痊愈了再赏这雪景不迟。”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悦柔润,如他这人,宁静温和,没有侵略性,也不会让人觉得疏离客套,语气里透着几许真心关切,又不至让人觉得过于亲近而产生什么误会,这分寸拿捏地极好。 谢宛冬因此又暗赞了句,这舒朗温文的表哥,确是个妙人,如此委婉地提醒那书房里的谢二爷,你闺女病重着,还是少折腾她吧! “谢卫表哥关心,我记住了。”谢宛冬尽量做出一副少女该有的纯真羞涩,只是脸色实在苍白,又冷的脸蛋僵硬,也不知看起来是否有些可怖,她问道,“卫表哥也是来找父亲的吗?” “我刚从外面回来,有事与姨夫商谈,既然三表妹也有事,我晚些再过来。”话里话外的,是要避嫌的意思。 谢宛冬微颔首,“卫表哥慢走。” 那卫淮撑伞离开,身姿若竹若松,背影融在漫天白雪中,谢宛冬竟瞧出一股冷寂悲怆的萧索,无论这少年如何的英姿出众,到底也是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表少爷。 谢宛冬心下叹息着,又是一阵寒风刮过,她冷的一哆嗦,打了个喷嚏,香雪跟着心一颤,忙帮她擦了面,拥着她往里走,谢二爷的小厮长峰适时出来,堆着笑脸,“三姑娘,二爷请您进去。” 一踏进这门,屋里的热流迅速包裹了她,驱散了寒意,可这一冷一热的交替,叫谢宛冬难受地人都晕乎乎的,额上都渗出了汗,她也硬撑着给那悠然坐在书桌前看书的人行了个礼,“女儿给父亲请安。” 谢二爷在书房里是听到了卫淮的话的,却是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道这女儿又扮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以期得到卫淮的怜惜,所以,他愈发的不喜她,知道她进来也当没看到,知道她行礼也没叫起,就想要给她个下马威,免她恃病而骄。 谢宛冬却是察觉出他的意图,也就越发可怜原主,也就越觉得这便宜爹当真可恶! 枉她自认为这十年已经被折磨的心如止水,也都被这脑子有病的便宜爹给气的不轻。 分卷阅读10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是以,谢宛冬会做做样子做个乖巧孝顺的女儿,却绝不会一味忍让,即使谢二爷没开口,她也自己个儿起了。只是这一蹲一起的,眼前发黑,差点晕的一头栽下去,幸好香雪一直小心地看着她,一见不妥,及时扶住,才没真摔过去。 这动静便有些大了,谢二爷一眼看过去,也是一惊,只见谢宛冬一张脸惨白如纸,尽是冷汗,手都不停地哆嗦,尤其她还穿着大红的斗篷,更衬的凄惨无比。 再怎么不喜,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闺女,见此情形,也是懊悔,忙说,“快扶她坐下”,自己也过去,看着香雪帮她擦汗,在那儿踱着步子,不知该怎么是好,一腔的不满尽数发泄在香雪身上,“你这丫头怎么回事,知道你家姑娘病的不轻,回我一句我亲自过去看她就是,你却由着她乱跑,这才刚好了一点又吹这么久的冷风,这病怎么好的了!” 香雪郁闷的,真不知能说什么了! 他是主子,他说了算,都是她的错呗! 香雪正要告罪,谢宛冬已经舒服了些,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不关她的事,是我听说父亲要见我,心里欢喜,执意要来给父亲请安的。” 这细细软软的嗓音,湿漉漉的眼睛望着自己,尽是一片孺慕,谢二爷纵是铁石心肠,也能被软化,何况,何况…… 谢二爷对着这一张酷似许姨娘的脸,心情着实微妙。 当初谢二爷对表妹小陈氏的确是情深一片,可他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男人,经常在陈姨奶奶那看到许姨娘这个丫鬟,生的是清丽脱俗,又识文断字,他也不是没有意动过,那夜他醉酒要了许姨娘的身子,心里还有几分窃喜,只觉自己能左拥俏丽秾艳的表妹,右抱温柔淡然的许姨娘,人生极致幸福,也不过如此了。哪料翌日许姨娘醒来,知道自己没了清白,竟是要寻死觅活,他先前还只当她是做做戏,免叫自己误会她是个轻浮女子,毕竟是她自己睡到小陈氏的床上。可出乎他的意料,许姨娘却是当真恨极了,死活不肯做自己的妾,还痛骂了他一顿,在她的话里,他才知道,所谓的爬床,却都是陈姨奶奶一手安排的,并非她心甘情愿,他便也恼了她的不识抬举,一个丫头,能做姨娘就已经是她的大造化了,她竟还看不起他! 这之后他就愈发地厌恶许姨娘,若不是她怀孕了,定要将她发卖! 即使这么些年过去了,他对许姨娘的恼恨也半点不少,也因此而不喜这个女儿,尤其她还长的那么像许姨娘,每每看到她,都在提醒他当年的屈辱! 可午夜梦回时,尤其与小陈氏有了争吵后,却会梦见许姨娘回心转意,对他温柔小意,与他做一对恩爱夫妻。 现在,他们的女儿,已经这般凄凄惨惨,只因他一句话就这般欢喜,他心里,是说不出的内疚,更让他羞愧的是,这女儿跟着说,“父亲不要生气,真的不关香雪的事儿,我长这么大,也没多少机会跟父亲亲近,难得父亲回来,又找我说话,我心里真的很高兴,这不,就把给父亲做的小物件都带来了,就怕以后没机会给父亲。” 谢宛冬刚开始说话的时候语气还有些怯怯,怕惹了谢二爷不满,但越说也高兴,又还有些羞涩的要忍着,反把那苍白的脸色给涨得有些红了,眼睛倒是清灵灵的,像一汪清泉,干净纯粹。 香雪适时把东西呈上来,都是姑娘家做的绣活,有鞋袜香包扇套等等,确实像是积攒了好些年,摆了满满一摞。 谢宛冬从中取出一双针脚还有些拙劣的袜子,有些害羞地说,“这是我七岁时刚开始学女红给父亲做的,只是那会儿功夫还不到家,怕父亲笑话,就不敢送给您呢,现在我长大啦,懂事了,已经想清楚了,给长辈的礼物,最重要的还是个心意,您是我的父亲,肯定不会嫌弃的,对吗?” 最后两个字,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可她眼睛亮晶晶的,其实是很有信心。 谢二爷这一会儿,当真是心绪复杂难言,诚如谢宛冬所说,她毕竟是他女儿,再怎么不喜,也绝不是全无关心,何况,她的一片赤诚就摆在眼前,被冷落这么多年都还敬爱着他,他真的是感动的眼睛都泛酸了,一想到这次的事,明明是她受了委屈,他却还想着叫她去求情,他这张老脸都火辣辣的疼。 他差点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就像跟其他儿女相处一样,显得亲近疼爱,可在他刚要伸出手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在他并不曾在意的这些年,这个女儿已经这么大了,已经不能再和父亲这样亲近了。 他微微叹口气,竟有些遗憾。 谢二爷在谢宛冬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从她手上拿过那双袜子低头去看,略微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又调整好情绪,对她笑着说,“冬儿说的对,你的心意,父亲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真的吗?”谢宛冬眼睛骤亮,“谢谢父亲。” 谢二爷心里又是一酸,温和地说,“冬儿给父亲送了这么多礼物,你想要父亲送你什么?” 谢宛冬不加考虑地脱口就说,“我就希望父亲能健康长寿,没有烦恼。” 这话若是换个人来说,谢 分卷阅读11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二爷铁定嗤之以鼻,实在虚伪至极,可他虽不了解谢宛冬,多少也知道许姨娘的性情,那个固执到死的女子,又怎会教出个口是心非的女儿呢! 可谢宛冬越是这般真诚,谢二爷就越是羞愧的无颜见人,叫他怎么开口让谢宛冬去替珍儿求情! 正在他踌躇之际,谢宛冬一脸为难地又开口了,“父亲,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她这一开口,谢二爷确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心想着,谢宛冬要的越多,他的愧疚就会越少。 谢宛冬说,“就是这次二姐姐被罚的事,女儿觉得,二姐姐固然也有不对的地方,可女儿也着实太小气,才连累了二姐姐被罚,姊妹间,哪有不拌嘴的,实在不必罚的这么重,何况二姐姐已经被关了好几天了,不如父亲去跟祖父求个情,叫他免了二姐姐的责罚吧!而且这天气这么冷,万一二姐姐也病了可怎么好?父亲和太太肯定会很心疼的!” 谢二爷万万没想到,谢宛冬求的就是这个!一时间竟愣在那儿,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当真不怪你二姐?” 谢宛冬腼腆地笑了一下,“一开始的时候肯定是不高兴的,不然也不能做傻事,只是后来就想通了,这姊妹间,哪有隔夜仇的,到底是亲姊妹,是一家人!吵一吵闹一闹,说开了,这事也就过去了,父亲说是不是?” 谢二爷微微一愣,不停地点头,“正是这个理!正是这个理!” 既然谢宛冬都开口了,谢二爷也就没那么难为情了,“你是个好孩子,你的这份心,父亲记在心里了。只是你二姐这事,父亲也有责任,你祖父那,我是没办法求情的,不如……” “不如让女儿试试吧!”谢二爷毕竟还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的当口被谢宛冬抢了话,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女儿知道,父亲定然想着,您都没办法求情,女儿去求情就更没用了,但女儿想着,这事怎么也是因女儿而起,兴许就有用呢!不管怎么说,试一试总是无碍的。” 谢二爷确是又欣慰又尴尬,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等谢宛冬一走,他在原地又略坐了会儿,这么个乖女儿,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才是,然后去了小陈氏那儿,把这好消息告诉她,以免她再担忧的吃不好睡不好,她如今还怀着身子,可不能多思多虑! 第6章 谢宛冬回去后,虽然被冷风吹的晕晕乎乎的,好在病情没反复,又休养了一天,早上早早起来去给陈姨奶奶请安,她知道,谢青歇在陈姨奶奶那,她得在谢青去上朝之前求情呢,还得去给老夫人请安,至于小陈氏那,倒是不用去,小陈氏回来的第一天就发话了,没什么事都不必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天边一丝亮色都没有,陈姨奶奶的院里已经开始忙碌,有下人远远看见谢宛冬过来,忙去禀了李妈妈。 屋里有大丫鬟伺候着,李妈妈便亲自去接了谢宛冬,灯笼的光照的谢宛冬的脸有些红,李妈妈说,“姑娘要来请安,有这个心就够了,不必这么早的,您病才刚好,可不能再冻着,老爷和姨奶奶会心疼的!” “妈妈放心好了,我穿的厚实,不会受冻的。” 李妈妈虽然嘴上那样说,心里却是很满意谢宛冬这么做的,客气了两句便不再说什么。 到了正屋,正好陈姨奶奶已经和谢青从次间出来,看到谢宛冬,谢青很和蔼地笑了,“三丫头,病好啦?” 谢宛冬忙过去给他们请安,说,“之前是孙女不懂事,让祖父祖母担心了,孙女以后不会再调皮了。” 这怎么能是不懂事呢!不懂事的明明是二丫头! 谢青心里轻叹着,这三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她父亲一回来,性子都拘起来,说什么做什么都谨小慎微的,生怕惹了她爹不高兴! “好啦,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谁都不要再提了。” “祖父说的是,只是孙女还有件事想求您。” “嗯?”谢青此时心情还不错,笑问道,“什么事,你说。” 谢宛冬便说了想给二姑娘求情的事,理由也说了一二三四,不外乎就是她在谢二爷那里说过的那些话。 陈姨奶奶仿佛就知道她会说这个一样,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倒是谢青有些惊讶,过了会儿说,“这是你父亲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谢宛冬看着他,眼神很真诚,“父亲有这个意思,孙女也是这个意思。” 谢青虽然十分不满二姑娘被小陈氏教养的没个大家小姐的样子,却也不希望一家人闹的太难看,姊姊妹妹的,还是该亲昵些,谢宛冬会来求情,他很欣慰,只是以己度人,他不能很信谢宛冬能善良到这种程度,是否是另有所图?于是他问道,“你真不怪你二姐,心中一点芥蒂也没有?” 谢宛冬做出一番低眸做决定的样子,复又抬眸,语带真诚地把回答谢二爷的话又再说了一遍,不过又腼腆地加了一句,“只是话又说回来,在家里面,大家都是姊妹,也无所谓怨不怨怪的,可孙女儿就是担心,若是二姐姐在外面也这样说话,不小心冲 分卷阅读12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撞了贵人可怎么好?” 若说怕坏了谢府姑娘们的名声,始终还是会显得她小气,才暗示谢青和陈氏,二姑娘极有可能开罪贵人,说不得就影响谢府老爷少爷们的前程呢。 凭着她的一些记忆,以及许姨娘和香雪不经意转述的一些事儿,她知道,这谢青和陈姨奶奶势利精明的很,凡事以利益为先,嫁女娶媳都是选对自家有助力的人家,所以,若谁个挡了他们或儿孙们的道,可以毫不手软的处理掉一切麻烦! 果然,谢宛冬说了这话以后就见谢青脸色一沉,显然也有了不好的设想。 谢青没有立时说话,面无表情地坐到饭桌前,陈姨奶奶端了燕窝给他,又叫李妈妈盛了一碗给谢宛冬,和气地笑,“阿梅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啊?” “孙女能有什么好办法呀!”谢宛冬微微垂了脸,害羞地说,“只是孙女忽然想起来,前阵子跟着三婶婶去英国公府赏梅时,听说国公府请了从宫里出来的嬷嬷到府上教养姑娘们的礼仪规矩,孙女就想着,宫里的嬷嬷定然是厉害极了,若能跟着嬷嬷学些规矩,不说能得什么好处,以后出门在外的,不要丢了谢府的脸面才是。” 谢宛冬这一说,倒让陈姨奶奶想起件事儿来,过了这个新年,当今皇上就十六了,虽然还完全没有什么风声透出来,但想来也该要准备选秀扩充后宫了,那英国公府忽然请了教养嬷嬷,想必也是为了此事。 皇上选秀,老爷是三品大员,姑娘们也是有资格参选的,他们谢府…… 想到这儿,陈姨奶奶看了眼谢宛冬,这模样,这身段,这性情,放眼整个谢府,她绝对是最出众的那个,若她真得了皇上青眼,谢府的将来,贵不可言啊! 一想到这个可能,陈姨奶奶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再看三丫头,真是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你呀!就是个鬼灵精!”陈姨奶奶笑道,转脸对谢青说,“老爷,我觉得阿梅的主意不错,这礼仪规矩是该得学着了,若不然,二丫头也说不出那些话来。” 这事好归好,只是……谢青又看了眼谢宛冬,始终有些纳闷她为何要这样做!只她满眼的真诚腼腆,瞧不出半分闪烁,又想起她素日里的为人,谢青忽然觉得,这丫头大约是因这礼仪,在国公府受了些嘲笑吧! 于是点头应下这件事,至于二丫头那,是该好生用心学! 看这二人表情,谢宛冬知道谢青心情尚可,而陈姨奶奶是真的心情大好,又哪里想得到她不过是给二姑娘找点事儿免得她再来烦自己,那陈姨奶奶就异想天开想到选秀去了!于是趁热打铁又说,“孙女还有件事儿想求祖父祖母呢!” 谢青疼爱谢宛冬这个孙女,小事几乎无有不应,尤其陈姨奶奶这会儿正高兴着,更是有求必应,而且她也知道,谢宛冬这丫头,也求不出什么为难事儿来。 谢宛冬便说,“孙女儿这次能逢凶化吉,多亏佛祖庇佑,所以孙女儿想去皇觉寺拜谢佛祖。” 这事啊,应该的。 这三丫头心善大度,知敬畏晓感恩,饶是陈姨奶奶不喜许姨娘,也不得不叹一声,读书人家出来的孩子就是会教女儿,哪像那无知的小陈氏! 谢青去上朝后,谢宛冬在陈姨奶奶那又多待了会儿,得了些补品才离开,还要赶着去老夫人那里请安,幸好已经吃了早饭,还有些力气。 老夫人和小陈氏完全不同,小陈氏是厌恶姨娘,讨厌她们所生的儿女,甚至不必他们去请安,而老夫人呢,或许是从来没有在谢青那里得到爱重,就格外喜欢磋磨姨娘和庶子庶女,让自己心理平衡,故而,每日的晨昏定醒是少不了的,也就陈姨奶奶,有谢青做坚实的后盾,身子病弱为借口,免了她给老夫人请安的规矩。 去的路上,谢宛冬回忆了一遍有关老夫人的种种。当年的事,丫鬟仆妇们口口相传,原主知道的也不少。 老夫人段氏家里是江南富商,因缘际会之下认识了寒门出生的谢青,这段家虽然生意做得大,家里却没个做官的,却是看中了当时还未参加科考的谢青,将段氏嫁给了谢青,这谢青也果然争气,秋闱时中了举人,名次还挺靠前,就一鼓作气去参加来年的春闱,只是那时段氏就快要临盆了,不便跟着前往,就派了心腹丫鬟也就是现在的陈姨奶奶去伺候谢青,想着这陈姨奶奶还是谢青的远房表妹,定然会照顾妥帖。 这谢青不负众望的考中了进士,段家生意做得大,也认识京中的一些官员,颇费了些钱财帮谢青疏通让他到苏州做了一个县令,哪知道谢青没做多久县令,陈姨奶奶肚子就大了,段氏心里虽难受,但也知道这男人嘛,就没有不三妻四妾的,何况还是个做官的,又见陈姨奶奶生了个男丁,就抬了她做姨娘。谁知道啊,这谢青官越做越大,就越宠爱陈姨奶奶,可谢青在苏州做官,段家也跟着受了不少实惠,纵是段氏不满,却无人为她出头做主,家里人还苦口婆心的劝她,能忍则忍,不能忍也要忍,一定要保住这个官夫人的位置。 这一忍便到了如今。 虽然有些细节,仆妇们语焉不详的,可不难猜出 分卷阅读13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当初谢青和陈姨奶奶许是本就两情相悦,只是为了荣华富贵,才设局娶了段氏,让段家为他的仕途铺路,陈姨奶奶虽然不能做正经的官夫人,可她如今在府里的地位,还真不是段氏比得过的。 谢宛冬这么一揣摩也就明白了,段氏只要不是特别笨,也应该早看清楚了,可惜始终是晚了,也只能拿陈姨奶奶的儿孙出出气。 只当时她还想不明白,晚辈给长辈请安本就是礼节孝道,怎么就算是磋磨呢,而且原主也并没什么被刁难的记忆啊。 谢宛冬到老夫人这里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天已经亮了大半,有人折了腊梅进来,寒风送来香味,馥郁的香气像是被白雪清洗过,格外的清新宜人。 那两个丫鬟见到谢宛冬,忙跟她见礼,侯在一侧让她先进去。 进了正屋,谢宛冬被屋里奢华的摆设给晃的有些眼晕,地上铺着金玉满堂的羊绒地毯,左面放着雕了山水画的白玉屏风,右边金丝楠木的博古架上摆的全是玉雕,正面墙上挂了幅孙位的七贤图…… 还真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风雅不俗而无所不用其极。 谢宛冬默默地收回打量的目光,就听一个奶惜惜的声音怯怯地在叫自己,转头一看,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从椅子上滑下来,过来小心翼翼地牵自己的手指,“三姐姐,你都好了吗?” 第7章 谢宛冬想起来,这是谢二爷的另一个庶女,六姑娘谢宛蓉,才七岁,生母是同样不受宠的赵姨娘,可和许姨娘不同,这赵姨娘原本是二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姿色一般,也不大会讨好人,总是一副受了惊怕的样子,自是不讨人喜欢,连带着六姑娘也过的有些艰难,倒是许姨娘时不时会贴补这娘俩,这六姑娘便也与谢宛冬处出些感情来。 只是这次谢宛冬病重,如香雪所说,赵姨娘几乎没什么表示,也不许六姑娘来探病,小丫头就只敢夜里来偷偷瞧一眼,所以这会儿见到谢宛冬,便有些怯怯的,怕谢宛冬讨厌了她。 谢宛冬不知原主会不会为此伤心,她倒是能理解赵姨娘的想法,赵姨娘虽不聪明,却也知道二太太不喜欢许姨娘母女,六姑娘的婚事将来都捏在二太太手里,她怎敢明目张胆地再和许姨娘来往。 只是瞧着小丫头那一双委屈的眼睛,仿佛下一瞬就能哭出来,她也觉得可怜,这么个小孩子,这个年岁,正该是无忧无虑嬉笑玩闹的,怎还要顾虑那么多。 当下,便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回椅子上,弯腰轻轻捏捏她肉呼呼的脸颊,笑着说,“有六妹妹关心着,怎么会不好呢?” 谢宛蓉立刻就高兴起来,咧嘴一笑,脸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很是可爱,“那我还能再跟三姐姐玩吗?” “当然可以啊,只要你乖乖的,随时都可以来找三姐姐。” 这么个可爱的小孩子,谢宛冬本想再逗她一逗,又看到前面一个端端正正目不斜视坐在那儿的女子,想了想,这便是谢青唯一还没出嫁的庶女谢婧,她的小姑姑。 到底人家是长辈,谢宛冬过去请了个安,“小姑姑好。” 谢婧这才拿眼睛看她,口气淡淡,“冬姐儿啊,病好啦?” “差不多都好了。” “那就好。都十四岁的姑娘了,也不小了,做什么事都要好好考虑一下,这都快过年了,别给家里添晦气,要不然传出去,还以为我们谢府苛待了你呢!” 这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听的人当真心里不舒服,只是原主素来是个能忍的,轻易不与姐妹们争执,谢宛冬也不好毁了她的形象。再说,她如今活着,可不是为了跟姑娘们斗气,困于后宅争斗,这太有损她的身份格调。不过是几句风凉话罢了,她喜欢说就说呗! 谢宛冬应了声,“姑姑教训的是,我记住了。” 依着原主的记忆,在她的位子坐下。 谢婧是不屑与谢宛冬多说话的,谢宛蓉还小,又犯了困,哈欠连天的,谢宛冬便只能枯坐着,默默地想,怎么没个有眼力见的丫头过来上茶呀。 无聊的腹诽一会儿,终于又有人来了。 一妇人,领着几个姑娘少爷,谢宛冬在心里默默地把每个人跟记忆里的人对号,知道这是大房的,忙过去请安,“大伯母好。” 大太太虽与二房的人不亲近,为人倒还和气,既见着了,免不了问起了谢宛冬的病,又叮嘱了几句,谢宛冬谢过后,又和几个姊妹兄弟见礼。 大姑娘谢宛瑜,二少爷谢维琛,四姑娘谢宛玫都是大太太嫡出,四少爷谢维珉是姨娘所出。 虽有个庶子,可这一房的人看起来相处很和谐,几个小辈的性情约莫是随了大太太,姊妹温婉和气,两个弟弟年岁不大,也是端肃有礼的,并不如谢婧有些冷嘲热讽的,只是平日里确实不怎么亲近,除了面上的客气,并不多话。 又过了会儿,二房的人到了,只是二太太抱病,不曾过来,只两个少爷和一个姑娘。 大少爷谢维玖,和二姑娘谢宛珍是一对龙凤胎,三少爷谢维珂,五 分卷阅读14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姑娘谢宛珠。 大约毕竟是一个父亲生的,也或许是为了二姑娘,二房的人在看到谢宛冬后以极大的热情表现了对她的嘘寒问暖,左一句你受苦了,又一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开口,让谢宛冬很是不适应,还得僵着笑脸一一回应。 就这么你问一句我答一句,嗓子都说干了,次间终于有了动静,二房的人也都刹那安静下来,各个屏气敛神的,过不多时,终于见到老夫人在一众丫鬟簇拥中出来。 那也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夫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头戴紫貂昭君套,身穿鸭卵青的缂丝长袄,手上戴着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只是老夫人约莫是不怎么保养,明明和陈姨奶奶年岁差不多,看起来却至少老了十岁,面容沉闷严肃,十分的不可亲,若换做她是谢青,也愿意宠爱陈姨奶奶了。 一众小辈见老夫人出来,齐刷刷地站起来,低眉敛目,待老夫人在炕上坐好,又一起问安,“给祖母(母亲)请安。” 老夫人沉沉地“嗯”了一声,“都起来吧!” “谢祖母(母亲)。” 这时候丫鬟们才端着茶水上来。 老夫人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往下面扫视了一圈,落在谢宛冬身上,说,“三丫头病好啦?” 谢宛冬口渴的不行,正要喝茶,冷不丁被点名,只得乖顺地站起来回答,“回祖母,好的差不离了。” 老夫人便说,“刚才你小姑姑说的话你要记在心里,你是谢府的千金小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谢府的脸面,万不可因一时意气毁了谢府的名声。” 谢宛冬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儿,嘴里却道,“孙女儿记住了。” 老夫人这才满意,叫她坐下,依次问了其他几个少爷姑娘一些话,又问几句大太太过年的一应事物准备的如何,又闲话几句,除了大房的人,其余的姑娘少爷们就叫他们回去了,并不曾留饭。 谢宛冬是真有些吃惊,他们这些人来请安一趟,光是等都等了半个时辰,老夫人也就给了一口温茶润润嗓子,连糕点都不曾有,这可真是……难怪给老夫人请安是种折磨,饶是她在陈姨奶奶那用过早饭,此刻也饿了,年纪再小一点的,哪怕提前用了些吃食,也受不了啊。 从屋里出来,谢宛冬本是牵着谢宛蓉的,谢宛蓉侯在外边的大丫鬟晓雨一见着就寻了个借口把谢宛蓉先带走了,香雪拿了斗篷给谢宛冬穿上,在她耳边悄悄说,“就没见过这样防着人的。” 谢宛冬只笑了笑。 眼见二房其他人也出来了,谢宛冬懒得应付他们过分热情的关心,加快了脚步去许姨娘那。 此时天光已大亮,进了屋里,香雪帮她脱了斗篷,绿萼摆着早饭,许姨娘坐在炕上看书,见谢宛冬来了便把书合上下炕。 谢宛冬通过原主的记忆,知道许姨娘原也是个秀才的女儿,只是家中穷困,许秀才病重无钱医治,许姨娘才卖了身到谢府为婢,可惜许秀才已是油尽灯枯,便是有了钱也救治不活,不久便撒手而去,许姨娘将许秀才葬了后就到了谢府,后来做了姨娘又空闲下来,重拾了书本,亲自教导原主读书识字。 所以这时看到许姨娘看书,也并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谢宛冬冲着许姨娘笑的时候,不小心瞄到了书本里的几个字,若她没猜错,许姨娘看的,是账本! 不管是谢府,还是二房,都没可能让许姨娘管家,她看的账本,只能是自己的私产,然而,不说朝廷规定了妾室不得置私产,就算有人阳奉阴违私下里悄悄置办,那也多是大户里得宠的姨娘,或母家本就有些体面的,可许姨娘,哪个都沾不上,哪来的钱财置办铺子? 许姨娘过来携她去用饭,她只能先按下心思,给许姨娘盛粥布菜,被许姨娘给拦了,“你的孝心娘明白,只如今你病才好,却不必劳累,想尽孝啊,有的是机会。” 许姨娘这样温柔的语调总让谢宛冬想起自己的母亲,便很乐意和许姨娘亲近,这几日的相处,她对许姨娘的亲昵依赖亦愈来愈自然,都不必费心去演,此时许姨娘这般说,便笑眯眯地坐那儿不动了,她就喜欢这种不会拿规矩约束人的。只是当她看到许姨娘递过来的一碗芝麻馅的汤圆时,心里却略有些发愁了。 谢宛冬原本是不喜欢甜食的,可原主这小姑娘,偏就好这一口。刚醒过来时,因许多年没吃过东西,又只是甜粥,倒也无妨,可汤圆这东西,却甜腻的很,谢宛冬就有过吃了汤圆而烧心烧肺的,一整日都没精打采的经历,故而她是很不想吃这东西的。一次两次的,她还能寻个借口不吃,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但若忽然改了口味,又惹人怀疑的很。 这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办法来解决,只好先应付了当下,便说,在老夫人那坐的口干舌燥的,想吃些粥润一润,又自己盛了碗红豆粥,开开心心地吃起来。 许姨娘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和自己女儿在一块儿,就该有说有笑才好,说没两句,谢宛冬问道,“娘刚才看的什么书啊,好看吗?” 许姨娘眼神清淡地扫了她一眼,然后说,“就这么沉不住气 分卷阅读15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啊?” 谢宛冬默。 她被困了十年,什么性子也都被磨平了,还真不是沉不住,不过是考虑着两母女原本就很亲近,才没什么顾忌的。 不过,许姨娘的心思之细腻,还有察言观色的能力,真是相当地出乎她的意料。 如她这般的容貌品性,手段智慧,想在后宅争个一席之地,应该是相当容易的,而她却从不去争宠,除非是,她完全不在意那个便宜父亲。那么当年,所谓的爬床,是否另有隐情? 第8章 许姨娘却是不知谢宛冬在想些什么的,见她沉默,还当是她被批评了有些小难过,微微叹息了声,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是账本罢了,本也打算过了年后就要教你这些事的,这过日子,不是读几本书识几个字就够的,纵是清高,不屑于黄白之物,可吃穿用度,哪个也离不了它,别钻进去眼里只看得到钱,便是。” 谢宛冬微微有些吃惊,如原主这般出身,虽是官家小姐,却因为庶出,不能指望老夫人和二太太会教她管家,然而这般,以后嫁了人却很容易吃亏,许姨娘却是早早就看明白了,为原主铺路。 这般有眼界的女子,却配了谢二爷,当真是委屈极了。 谢宛冬惋惜了一会儿,斟酌着问,“那娘是买了铺子经营?” 许姨娘莞尔笑道,“朝廷有规定,妾室不得置私产,娘又怎会去碰这个,不过是借了些银子给绿萼的兄弟做生意。” 谢宛冬这才知道,许姨娘的心腹绿萼,原本是小陈氏的人,几年前,绿萼的哥哥病重,她跟小陈氏借银子却被小陈氏用几钱银子给打发了,还是许姨娘知道后出了钱才及时治好了她哥哥,从此,绿萼便死心塌地地服侍许姨娘,许姨娘暗中观察一段时间后,使了计把绿萼的卖身契从小陈氏那里要了来,又拿了一半积蓄给绿萼哥哥叫他做生意,那却是个机灵的,做生意很有一套,几年时间,已经开了三间铺子,每年都能有几百两的收益。 许姨娘敢出钱叫绿萼的兄弟开铺子,必得是十分的相信他们,但她毕竟是个妾,还是个不得宠的,等闲不得出门,万一绿萼兄妹起了贪心她也不知道,故而还得十万分的小心才不会被蒙骗,由此看来,这许姨娘,真真是亏在了出身上,不然也该是个一等一的夫人。 吃过饭,许姨娘仍要看账本,只她说了要谢宛冬先好好养身子,年后再接触这个,是以谢宛冬也不凑过去,倒是在许姨娘这儿找到本游记,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这般到了中午,用过午饭,又歇了小半个时辰,谢宛冬才离开。 谢宛冬并没有直接回芳蘅院,绕去了厨房,炖了盅鸡汤,做了些虾饺(自然,不是她亲手做的,不过是倒了些水,调了会儿馅,略略打打下手罢了),蒸汤的时间便先回去换了身衣裳,又让香雪把她练的字找出来,拿齐东西折去厨房端了吃食才去谢二爷的书房,与他增进父女感情。 书房门口是长峰守着,天气还冷,双手拢在袖子里不停地跺脚,还不能出声打扰了里面。 一抬眼瞧到谢宛冬都快到跟前了,忙把手抽出来,“三姑娘过来了,您是找二爷有事?二爷这会儿正和表少爷说话,容小的去通禀一声。” 卫淮? 怎么每次过来见谢二爷,都能遇见他啊。 “劳烦了。”谢宛冬客气地说。 哪怕谢宛冬是不受宠的庶女,到底也是主子,还能这么客客气气的,长峰心里头很受用,就不免想起二姑娘,心里一哼,那位永远都趾高气扬的,从不拿眼睛看他们这些下人,难怪被关进了祠堂! 长峰转身进了屋里,才不过两句话的功夫,谢宛冬就听到谢二爷似是故意拔高了的呵斥,“书房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过来的!她狗鼻子啊!一听说怀安在这儿就急急慌慌地冲过来!哪里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让她回去好生反省!不许再过来!” 谢宛冬一愣,和香雪对视一眼,不由得面面相觑,这都什么啊!前天还一副“我亏待了你,你受委屈了”的愧疚慈父样,怎么转眼又骂起自己了?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长峰很快出来,脸色讪讪的,放轻了声音说,“三姑娘,要不您先回去吧,等二爷气消了再过来请个罪。” 怎么就请罪这么严重了? 谢宛冬垂着眼睛一思索,谢二爷这话里的意思,是每次她过来都正好碰着了卫淮?可上一次,不是他叫她过来的?这也能冤枉她? 在谢宛冬眼里,谢文栩并不是个聪明有见识的人,才学平庸也便罢,自以为是也无妨,偏又是个没主见的,别人随便一句话,都能牵着他鼻子走,还自觉能耳听八方,无人能蒙蔽他。所以,这便是有人进了“谗言”了?而这个人,既与她有些龃龉,又能轻易左右谢二爷,便也只有一人了。 呵! 亏得她还帮忙给谢宛珍求情呢!竟还以怨报德!真以为她是吃素的?! 谢宛冬又往前了一步,长峰忙虚拦了一下,苦笑着说,“三姑娘,您可别为难小的 分卷阅读16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您还是先回去吧。” “你放心,我就在这儿,说几句话就走。”谢宛冬吸了吸气酝酿一番,眼睛已经泛红,素日里清甜的嗓音略有些哽咽,又极力地掩饰着不想叫人听出来,“父亲,女儿只是想着好些年不能在父亲跟前尽孝,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才去炖了鸡汤做了些点心,好叫父亲忙碌中有片刻休闲,却不知父亲从何处听来闲言误会女儿心意!女儿不过是闺阁女子,闲来也只会绣花扑蝶,哪里来的本事打听这府中的人事来往!纵然女儿能那么快打听到什么,可这鸡汤,又如何是一时半会儿便能炖好的?父亲若不信,大可去厨房一问,便知女儿是否说谎!女儿原也没想到父亲会在,不过是想早些过来,父亲回来时,便能早一些见到父亲,多与父亲说说话,却是凑了巧,叫人误会!上次不过是跟卫表哥问了个好便被二姐姐误会,如今不过是想跟父亲尽孝,父亲却宁愿信别人的闲言碎语也不信女儿的孝心!女儿愚钝,还请父亲示下,女儿既不能来书房,往后该如何向父亲请安尽孝?” 说好听点,谢二爷是直肠子一根筋,说不好听了,就是脑子简单!跟他说话,可不能委婉暗示,他是不能明白言外之意的,就得直白些! 谢宛冬的长相本就是清秀柔弱的,这一番泪眼朦胧情真意切地诉委屈,听的人心都快碎了,何况她又清清楚楚地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更是叫谢二爷后悔不已。她话音才落,谢二爷已经从书房里出来,正瞧到谢宛冬强忍着泪意的模样,忽然就想起许姨娘。 那年他要了许姨娘的身子,又是温言安抚又是发誓一定不负她,她仍寻死觅活的,他便有些不耐,说这都不是你安排的,做戏也得有个度,否则姨娘都没得做,许姨娘当时,便忍下了眼泪,一字字地告诉他这都是陈姨奶奶的安排,绝非她的本意,然后拾起枕边的发簪刺向自己的脖子。 谢二爷忽地一个激灵,许姨娘当时的神情,和此时的谢宛冬何其的相似!她本就因珍儿的辱骂寻死过一次,心思正脆弱的很,如今又被自己冤枉,该不会又要以死来证清白吧?他急急忙忙地开口,“冬儿别伤心!都是爹爹的错!爹爹不该轻信兰……别人的话误会你,爹爹给你赔不是!你原谅爹爹这一回,爹爹以后绝对不会再不信你!” 谢宛冬心里啧啧,这果然不是一般的头脑简单啊,就这么轻易地被哄好了! “爹爹说的可当真?以后都不会随随便便地怀疑女儿吗?” “当然!绝对!爹爹说话算话!决不食言!” “那我们拉钩好吗?”谢宛冬伸出尾指,小脸上都是希冀。 呃……这么幼稚的事,谢二爷当然是不乐意做的,可看她眼里的光仿佛马上就要熄灭,谢二爷心里犹如被针刺了一下,也只好硬着头皮配合她,听她脆生生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抄一百遍三字经”,眼角还落下了一滴泪,脸上却笑开了花。 谢二爷心里轻轻舒了口气,还好冬儿乖巧,两句话就能哄好,这要是珍儿……得头疼的不行! 既然解除了误会,谢二爷自然就让谢宛冬进去了,卫淮站起来跟她问了好,仍是眉眼温和,端方有礼,书生气十足,显得略有些呆,又说,“既然姨父还有事,怀安先告退了。” 谢二爷本就不是多注意表兄妹避嫌的事,以往外放时,珍儿也没少来书房找卫淮玩,眼下他也并不在意,何况才因这事误会了冬儿几次,她一进来就叫卫淮走,未免叫她难堪伤心,便摆摆手,“都是自家兄妹,不必避讳,且咱们的事情还没商量出结果来,不用着急离开,就在这儿坐着吧。” 长辈都开口了,卫淮也不好再推辞,依言坐下。谢宛冬便从食盒里取出鸡汤,各盛一碗给谢二爷和卫淮,又拿了点心和筷子,正好有卫淮的份,谢二爷瞧着谢宛冬在一旁乖巧地坐下,纳闷道,“你怎么不喝?来来来,爹爹亲自给你盛汤。”谢二爷正要站起来,谢宛冬忙说,“怎么能劳烦爹爹,女儿中午吃的有些多,没什么胃口呢,只要爹爹喜欢喝女儿就开心了。” 谢二爷只是想事情简单了些,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又不是多笨,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没备多余的碗筷啊!猜出这个真相,他更是为之前的误会汗颜,一时羞愧地都不敢正视谢宛冬那一双纯澈的眼。 “爹爹小心烫。”见谢二爷似要闷头大口喝,谢宛冬忙出言提醒,却叫谢二爷更窘,此时卫淮开口道,“姨父,那关娘子不畏权势,不慕富贵,却是说服不了她给王老夫人看病,不若听听三表妹的意见?” “正好!正好!”他们商议的并不是朝廷大事,让谢宛冬知道也无妨,也并不一定要她出个什么主意,主要是能缓解他的尴尬。 第9章 原来,谢二爷在苏州任职的时候,颇得了些应天巡抚王大人的照顾,怎么也该礼尚往来,只是对方也是位高权重,若只送礼答谢太没诚意,再说别人也不稀罕,经多方打听,得知王大人的母亲素有咳疾,虽有太医调理多年,始终不见好转,加上如今年纪大了,每到换季时就更是咳的人提心吊胆的,叫家里 分卷阅读17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的晚辈很是担心。谢二爷知道这事儿以后就上了心,虽说太医们都已经是个中翘楚,但万一有个民间神医呢?没想到的是,谢二爷还真这么好运,竟叫他打听到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还刚好这几年就在京城开医馆,只是这位神医很是低调,素日里只给老百姓看病,故而王家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神医的存在,谢二爷也真是凑了巧才撞上。可不巧的是,卫淮去请那位大夫时却被告知,那位大夫有个规矩,绝不给官宦人家看病,怎么劝都没用。现在,谢二爷和卫淮就是为这事儿头疼呢。 谢宛冬混沌十年,有些记忆有些模糊,不过只要稍稍费神想一下,也能记起个八九不离十,这王家老夫人,她还真有些印象,因为当年,她的祖母有意为大哥求娶王家女,王家老夫人却嫌他们俞家出身低贱,配不上他们簪缨世族的嫡小姐,不但婚事没成,还特特传出这句话叫他们俞家被京城一些大世家笑了许久,也亏得祖父和皇后娘娘大度,并没有与他们计较。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王家虽然傲慢无礼,却也算是有骨气,不慕富贵,不畏权势,毕竟以俞家当年之盛,还真没几个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敢落俞家的面子。 谢宛冬收回了思绪,“不如叫王老夫人假扮成普通人,去医馆就医如何?” 谢二爷摇头道,“一则是老夫人年纪已大,行动不便,身边也离不了人伺候,二来,老夫人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即使穿戴普通,也能一眼被瞧出来。”毕竟,他都亲眼看到过扮成长工的公子哥被赶出来。 这样啊,那她也没别的办法了,毕竟那王老夫人,是齐王的姨母呢。 . 谢青刚回来就被陈姨奶奶的人请了过去,他一进门,陈姨奶奶过去帮他解了鹤氅,给李妈妈使了个眼色,叫下人们都下去,又亲自端了热茶奉上。 谢青今日心情还不错,一见这阵势,笑道,“这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跟我说?” 陈姨奶奶轻轻给他捶着肩,闻言一笑,“可不就是有事儿,还是好事儿呢!” “哦?说说看,什么好事儿能让我们杏儿这么高兴!”谢青一把把陈姨奶奶拉过来,坐在他面前,手也跟着不老实,被陈姨奶奶一把推开,“这大白天的还这么不正经,我可是有正事要说!” “好好好,你说你说。” 陈姨奶奶问道,“早上三丫头说请嬷嬷的事,老爷可仔细想过了?” “我不是同意了?” 陈氏横了他一眼,“老爷啊老爷,您怎么就没想到别的?” 谢青纳了闷,这还能有别的什么意思? 陈姨奶奶见他实在没想到,说道,“过了新年,皇上该十六了,该准备选秀了吧?” 这话彻底地吸引了谢青的注意力,神情随之一肃,“你可是听说什么了?” “那倒没有,就是今天三丫头的话提醒了我。” 谢青微愣,仔细回忆了遍谢宛冬说过的话,英国公府请了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教姑娘们学规矩……这,也能联想到选秀?! 若真要选秀,谢府若能出个娘娘,自然是好事,只不过…… 谢青沉思着,过了会儿说,“这事我之前听人说过,说是太傅因为皇上体弱的缘故,并不打算让皇上过早亲近女色,选秀的事儿,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透出来,兴许英国公府那边也只是要□□丫头们的礼仪规矩吧!即使真要选秀,这两年也没可能。” “我却不这么看。”陈姨奶奶说,“咱们大夏的女子成亲并不早,大都是及笄以后才定亲,再过个一两年才成亲,也都十六七岁了,那男子们,可不大多都及冠了才成亲吗,皇上过了年才十六,就算不着急扩充后宫,那一两年后也要开始筹备选秀了,到那个时候,府里几个丫头不是年纪正好吗?” 谢青仔细一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这么看来,你心里已经有章程了?” 陈姨奶奶笑道,“若论姿色,二丫头和三丫头都不错,只二丫头你也知道,嘴上没个把门的,确实容易得罪人,若是寻常人也就算了,若真进了宫得罪皇上可如何是好?我觉着,趁着选秀的事还没传出来,先给二丫头订了亲,免得惹事!我瞧那个姓卫的就不错,我听说此人才华不错,春闱必定能中,这年纪轻轻的进士,将来必有好前程!又是自家亲戚,还有救济之恩,必不会委屈了二丫头!” 若说陈姨奶奶有些个小聪明,譬如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想到选秀,偶尔,谢青也有些佩服她,但到底是内宅妇人,见识不够。 谢青说,“怀安确实是个好的,得了应天巡抚王大人赏识引荐,和英国公府,长兴侯府的公子们结交,他的将来,无可限量,若携恩求报给配了二丫头,倒是委屈他,说不得生出些怨言来,他的婚事你不用管,至于二丫头,叫老三媳妇留心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对了。”谢青又说,“选秀之事,你莫叫老三媳妇去打听,一是叫她为难,二来,容易引起长公主不满,该我们知道的时候,自然会有风声透出来。” 谢青倒还记得 分卷阅读18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谢宛冬央求他的事,当天晚上,便命人把谢宛珍从祠堂里放出来了,却也没解除她的惩罚,仍是要禁足到除夕。 . 去皇觉寺本是件简单的事,只谢宛冬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单独出门,总要有长辈带着,而谢府的长辈,老夫人那是绝不用想的,大太太要主持中馈,又快过年了,正是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不好打扰,二太太抱病,三太太养胎,一时间竟寻不到一个能用的人。而陈姨奶奶因着选秀之事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疼爱谢宛冬的,也不好在这种小事上叫她失望,又想着皇觉寺的梅花开的正好,索性亲自带她出门,自己也好生游玩一番。 这一行就陈姨奶奶和谢宛冬两个主子,又只去一天,本不该有多少行礼,只陈姨奶奶这些年却享受惯了,哪怕只是去拜佛赏个花,也装了满满一车的箱笼,和她一比,谢宛冬那两个小箱笼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只谢宛冬没想到,不过是出个门而已,又见着了卫淮。 从角门出来,有三辆马车等着,有个少年郎站在一匹白马跟前,那少年郎正背对着她,一身荼白锦服,白玉束发,晨曦落在他身上,如白玉生辉。 人如玉,玉如人。 单单一背影,却是说不出的宁静悠远,将这一方天地,都晕染的如红尘之外的高雅淡泊。 看起来,这少年是要跟她们一起的,可谢宛冬脑子里转了几圈都没想起来谢府何时有这么出众的人物。 他到底是谁啊? 正纳闷着,那少年已转过身来。 宛若画卷铺开,仙人飘飘欲出。 虽如出尘谪仙,谢宛冬却是受了很大惊吓。 卫淮?这人竟是昨日才见过的书生卫淮? 卫淮向前两步,面上微微带笑,温声问好,“姨祖母,三表妹。” 谢宛冬看着他,心道:好一个蓝颜祸水啊! 他那温柔微笑的刹那,仿若天山雪莲盛开,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盛景,让人只觉潘安在世,也不过如是。 谢宛冬总算看明白哪里奇怪了,那卫淮昨日是个斯文儒雅的书生,今日却是个洒脱超然的雅公子,走到哪儿都自带日月之辉。如此清贵温雅的模样,也不知要引得多少少女芳心暗许。也难怪原主才跟他说了两句话就引得谢宛珍发狠骂人! 余光里看了看香雪和晴雪两个丫鬟,犹自花痴,久久不能回神。 虽然谢宛冬也知道人靠衣装的道理,却还是觉得卫淮的形象有些太颠覆了。她压下心里那点怪异感,回了个礼,“卫表哥,久等了。” 她却不知,她打量卫淮的同时,陈氏也暗中观察着她。 陈氏是过来人,也知道卫淮确是个十分俊秀的人才,小姑娘暗地里偷偷喜欢很正常,尤其卫淮现在这模样气度,便是她见了都没忍住心跳快了几下,何况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 但是!她如今对谢宛冬可是寄予了厚望,哪怕心里欢喜,也要和那些大家族的小姐们一样端庄矜持,决不能让人瞧出一点的轻浮。 而现在,谢宛冬眼里虽略有些疑惑,却不会面红娇羞,虽不知她心里究竟如何,至少看起来是落落大方,让人满意的。 陈氏收回审视的目光,笑着说,“今儿巧了,淮哥儿约了好友去皇觉寺赏梅,正好与我们一路。时辰也不早了,都上车吧。” 谢宛冬虽然也会服侍得陈娘娘很舒坦,但到底也是娇生惯养的小姐,不如丫鬟们周到,又是出门在外的,坐马车又颠簸,陈姨奶奶便没叫她和自己同坐一辆马车,待谢宛冬扶她上马车后就摆手让她上后面那辆马车去歇着。 踩着马凳上车,谢宛冬心里微动,回头一望,卫淮犹自站在那儿等候,俊颜上不见半丝不耐。 因为没有陈姨奶奶在车上,香雪和晴雪两个丫鬟便自在些,以至于晴雪情不自禁地抓住谢宛冬的手,脸颊泛着红光,激动地说,“姑娘,表少爷,表少爷当真是比潘安还俊呐!平日里也不是没见过,到今儿才发现,简直就像画里的神仙!” 经过几日慎重考虑,晴雪已经作出决定,服侍谢宛冬时便勤勉周到了许多,谢宛冬等人看在眼里,也待她亲昵了些,她便自以为被接纳,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谢宛冬却是不在意这个,听着晴雪的话沉眉不语,开了纱窗往外瞧,正看到卫淮翻身上马,颇是潇洒倜傥,并不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矜持些!免得叫人看到了又说三道四的。”谢宛冬口气淡淡地说了句,叫人又想起谢宛珍当时的疯话,一时呐呐不敢言。 “我有些乏了,先睡会儿,你们也歇一歇吧,一会儿到了寺里,还有的忙。” 虽然每晚都睡得早,早上起的也很早,白日里还是会有些贪睡,加上谢宛冬现在还算小半个病号,香雪晴雪便不打扰她,收拾了下软榻让她躺着歇息,却不知谢宛冬在沉思其他事。 她此次去皇觉寺,可不单单是拜谢佛祖这么简单,她是打算在那儿住上几日的,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本就有些发愁,而今 分卷阅读19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日见到这样有些怪异的卫淮,她心里,却是有些不安的。 第10章 皇觉寺建在京郊穆阳峰半山腰上,是皇家寺庙,但也对普通百姓开放。 这日是腊月十六,大部分人家都在准备着过新年,还出来游玩的却少了,故而这一路上人并不多,半个多时辰就到了山脚下,另要换轿再行一段路。 前几日下了几场大雪,满山白雪覆盖,放晴后,这山路被清扫出来,可两旁株株雪树银花,风景甚好。谢宛冬从来不是个安于内宅的女子,又困了十年,如今能行走于山野之中,甚是欢欣,便与陈姨奶奶说,她既要拜谢佛祖,合该步行上山,聊表诚心。 这话合情合理,可陈姨奶奶看了眼下马而来的卫淮,并没有答应,便也只好乘轿上山。 又颠簸了一刻钟,终于落轿。 轿子停在寺门外,落了轿,谢宛冬过去替了李妈妈,扶着陈姨奶奶进去,便见前方一清俊男子朝他们这边朗朗笑道,“怀安,你迟到了!你说,该如何罚你?是赋诗还是作画?”这语气听来,似乎与卫淮十分相熟。 “这还用选吗,自然是题诗作画一起了,怀安兄,你可不许推辞,谁让你迟到啦!”开口的却是个身披大红羽缎面、白狐皮里子斗篷的女子,年纪与谢宛冬相仿,却是容貌妍丽,灿若瑰蓉。 卫淮正欲说话,却被人抢了先,“咦,这莫不是怀安的亲戚?那就是,工部侍郎谢大人家的?” 谢宛冬抬眼看去,正是个十六七岁的英俊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见自己瞧他,慢慢红了脸,一副十分害羞的样子,谢宛冬:…… “希文,不得无礼!”那清俊男子清斥道,斥的便是那红脸的少年,他正要拱手抱歉,另一个年轻妇人又抢先说道,“原来是谢家婶娘和谢三姑娘。有些日子没见,婶娘愈加年轻,三姑娘也出落的亭亭玉立的,我一时竟没认出来。” 又向跟她同行的几个年轻人介绍了陈姨奶奶和谢宛冬。 谢宛冬这才知道,那年轻妇人是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亦是谢家三太太吴氏的亲姐姐,却是去过谢府做客,也认识姨奶奶陈氏与原主的。说起来,上辈子她也都认识这吴氏姐妹,只那时她们还小她许多,便不怎么一起玩,一时间也就没认出来。 那个与她年纪相仿的,是英国公嫡女,名张安玉,那清俊男子是英国公嫡次子,名张安远,字子原,比卫淮虚长了两三岁,还有那个脸红的英俊少年,是长兴侯世子,名王霖,字希文。 谢宛冬迅速地回忆着这些人的关系,长兴侯的母亲是齐王姨母,妹妹是英国公夫人,这两家算是齐王一系,齐王倒台之后,英国公就为世子娶了广宁侯的嫡女,毕竟广宁侯是霍珵的人,以此表忠心,维系整个家族的繁荣。 这些世家根基很深,不说门生故吏遍天下,便是姻亲关系都错综复杂的,随便牵出朝堂上两个人都是沾亲带故的,十年前的一场宫乱,也不过是让他们低调了几年。一朝娶了广宁侯嫡女,就算是被霍珵接纳,得以重回权利核心。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历朝历代皆如此,挺的过去就是传世百年的大世家,挺不过去,如他们俞氏,便只剩一场唏嘘。谢宛冬见到他们更惊讶的是,这卫淮随谢二爷一家入京不过十数日吧,却已经这些勋贵子弟这般相熟了!卫淮与好友相邀赏梅,却来了个英国公府的嫡出小姐,看来这书生,也并不是很呆嘛。 不过,张小姐喊陈姨奶奶婶娘,卫淮却是喊姨祖母,差着辈呢。 有趣! 谢宛冬这厢理着头绪,却不知面上热络的世子夫人内心有多崩溃。 她知道陈姨奶奶在谢府很有地位,正室夫人都不能与她一争高下,她也知道妹妹私下里是把陈姨奶奶当正经婆婆对待的,种种诸如此类的,即使看不过眼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妹夫并不把嫡母放在眼里呢! 可! 不管你在府里是个什么情形,妾,始终是妾! 你说你一个妾,在家里作威作福,大家敬你两分也就罢了,竟还跑到外边来,叫他们这些人,理你也不是,不理你也不是,连称呼上,都十分的为难,若不是瞧着子原都快管她叫一声夫人了,她是真不想搭理这样没规没矩的妾!还得介绍给别人!否则又得被埋汰不尊重她,为难的还是自家妹子! 这时候世子夫人真心埋怨父母,埋怨妹子,就算要嫁个出息的庶子,能不能嫁个生母规矩本分的! 一个妾!竟然带着正经小姐出来拜佛赏花!你们谢府就没别的主子了?! 其实此刻,不止吴媗无语,其他几个何尝不是? 他们识得卫淮,自是知道他如今寄居谢府,便知道这两人是谢府亲眷,但看到陈姨奶奶,还以为是谢府老夫人,正要问个安,谁知却不是! 因着吴氏姐妹的缘故,他们也多少知道谢府里一些事,谢府的老夫人几乎只是个摆设,真正当家做主的却是姨奶奶陈氏,但谢青又十分精明,却是没漏出什么话柄来,故而也没什么好闲话 分卷阅读20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的。 可这不意味着他们就愿意和一个妾打交道!哪怕是祖母辈的长者! 可偏偏,这个妾又是谢文桥的生母! 且不说谢文桥剿过匪寇立过军功,为人又十分豪爽义气,很得太傅看重,重点是,当年谢文桥剿匪时可是救了英国公府老太君的!那就是英国公府的大恩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给两分面子的! 张安远憋着内伤,只迟疑了一瞬,也喊了声婶娘,而王霖一贯是什么都听张安远的,见他都跟人问安了,他也大大方方地跟着做了,还不忘偷看一眼谢宛冬,心跳更快了,不过这时候,也没人注意他的异样,就是张安玉,拉着个脸,被张安远眼神示意了才勉强抬了下手做个福身的动作,却是怎么都不肯开口,张安远也不想太委屈妹妹,也就不再强求。 吴媗也是看出张安玉的不情愿,怕场面尴尬,忙说话打圆场,“婶娘和三姑娘也是来赏梅的?听说府上二爷一家也回京了,怎么不见二太太和其他姑娘?” 如陈姨奶奶这般有眼力的,如何瞧不出他们这些人并不高兴见到她,盖因为她的身份,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她在谢府这些年能在谢府称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是因为她长袖善舞的本事,自然不会因为几个小辈的不待见而显露不虞,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乐意看到他们给脸色。 “他们一家刚回来,淮哥儿他姨母就病了,几个孩子轮流侍疾,今日冬姐儿得了片刻休息就急着过来给她母亲求平安。这不,快要过年啦,家里都忙,也就只有我这个老婆子得空能带她出门来,临出门的时候才知道淮哥儿也过来,正好就一起了,倒是误了他的时辰,来晚啦!” 谢宛冬听在耳里,啧啧直叹,怪不得陈姨奶奶受宠呢!瞧这话说的,简直一箭三雕!既暗示了谢府并不是那种没规矩的人家,又帮自己卖了一个孝顺的美名,还替卫淮解释清楚迟到的原因,免得他们埋怨卫淮叫他们对上一个妾那么难堪! 厉害啊! “既然你们还要去后山赏梅,就不耽误你们啦。”陈姨奶奶笑的非常和蔼,又嘱咐了卫淮几句,便带着谢宛冬离开了。 从知道那个长得楚楚可怜的女子是卫淮的表妹之后,张安玉就本能的看她不顺眼,结果表哥王霖才见了人家一面就痴痴的移不开目光,她对她的敌意就更深了,在哥哥要自己跟个妾问安的时候几乎要发作,还好,这祖孙俩还有点儿眼色,并没有因为知道面前的是侯门公子就恨不得粘到他们身上,干脆利落地离开了,甚至也没有对卫淮表现出什么依依不舍,她对谢宛冬的印象才稍有改观。 她又哪里知道,这乃是因为陈姨奶奶的眼光高着呢。 张安玉心情好了些许,只是王霖还那么一副魂儿都被勾走的样子,仍有点气闷,嘲笑了句,“人都走远了!你就是看出朵花来人家也不知道!该回魂啦!” 王霖刹时涨得脸通红,“你,你胡说什么啊,我,我看什么呢。” “哼!你那脸上都明晃晃写着花痴二字呢!当别人看不见啊!别忘了自个儿可是快定亲的人了!” 张安玉说的,正是二叔家的妹妹张安菱,她虽然向来和这个妹妹不和,却也见不得王霖当着她面见异思迁!那太不把他们英国公府当回事了! “你!你别胡说!没……”王霖涨红着脸想要辩白,可话说了一半又忽然意识到这似乎很伤菱妹妹的面子,顿时哑了口,委屈的很。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 这厢卫淮一行赏花作诗去了,陈姨奶奶则带着谢宛冬去烧香拜佛,她心里还存着送谢宛冬入宫的事,便求了签,却不好叫谢宛冬知道,毕竟这事还没一点谱,嘱咐了香雪晴雪两个好生照看她,就带着李妈妈解签去了。 陈姨奶奶先走一步正合谢宛冬之意,叫了小沙弥来点了两盏长明灯,一盏为原主,一盏,则为俞氏全族。 她要点长明灯,香雪自然疑惑,谢宛冬早就想好了理由,说是昏迷中,迷迷糊糊见到有人代她受了罪,她才好起来,虽说这种事太过玄乎,甚至有点吓唬人,不过时下之人多是敬畏鬼神的,这个理由很容易就被接受了。 而且不但要点长明灯,还要请高僧诵经超度。 为原主小姑娘,也为俞家人。 谢宛冬叫住小沙弥,问住持在何处。 小沙弥显得有些为难,住持可不是随随便便见人的。 “求求小师父了。”谢宛冬双手合十,楚楚可怜地请求,“我真的有重要事要请教大师,还请小师父帮忙传个话,如果大师得空,自是我的造化,如果大师实在没空,我也是要等的。” 小沙弥见她如此恳切可怜,果然于心不忍,只犹豫一会儿,便改了口,“好吧,我带你去,但我可不保证住持会见你哦。” “我知道,多谢小师父。” 去的路上,谢宛冬才想起十年过去,也不知皇觉寺的住持换人了没。 “小师父,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皇觉寺,也不知道住 分卷阅读21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持大师是哪位?” “是宗圆大师。”小沙弥一脸的骄傲,“你便不知道我们住持是谁,也听说过宗圆大师吧。” 宗圆? 谢宛冬脚下一顿,神情里有些微的恍惚。 此宗圆是彼宗圆? 十六七年前,她和霍珵成亲不久,先帝病重,众太医束手无策。 人一老,就容易疑神疑鬼,先帝尤甚,听了小人谗言便觉得有人施咒害他,便命皇觉寺和天一观的和尚道士齐齐进宫为他护驾除邪。 本来什么事也没有,最后却有个和尚说另有天子气冲撞紫微星,此气不除,皇帝病不好,他还掐指一算算出那拥有天子气之人的生辰八字,竟是不过三岁的小皇孙。 这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圈套,可先帝信了。 只那到底是长孙,也没那个狠心真除了他,便听那和尚的叫小皇孙搬出东宫养在京郊的行宫里。 凑巧的是,小皇孙离宫不久,先帝真的病好了。 虽然小皇孙最终安然无恙,可由此,先帝愈发忌惮太子和俞氏,也是从此开始扶持齐王,拉开俞氏一族覆灭的序幕。 而那个和尚,法号宗圆。 第11章 谢宛冬知道,俞氏覆灭,霍珵是幕后推手,也是得益最大的罪魁祸首,但绝不是唯一的凶手。 只是没想到她的复仇计划还没个雏形,不过是想请一位高僧为家人超度,却要碰到凶手之一了。 耳边小沙弥还在兴奋地讲述宗圆如何的了不得,有多少丰功伟绩,熟悉的可以倒背如流,两个丫鬟也听的津津有味,不过谢宛冬是半分好心情也没有了。 她微垂下眼,思索着当如何。 宗圆的禅房在一处僻静的地方,不知是否有过吩咐不让人随意靠近,此时一个人影也没有。 也正因为此处幽静,一点动静便格外引人注意。 “你这个逆子!混账东西!” “我混账?你这个老东西又是什么玩意儿!和尚还生儿子!亏你还是什么得道高僧!你信不信我出去吼一声,你就等死吧!”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老东西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拿银子,我现在就跑到大殿上把你的丑事抖出来!” “逆子!孽障!我!我打死你!……” 不远处的禅房里忽然传出激烈的争吵,如此惊世骇俗,小沙弥和两个丫鬟震惊的呆立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谢宛冬也很是吃了一惊,只是死过一回的人就比常人更淡定一些,甚至迅速做出决断——不管那和尚是不是宗圆,皇觉寺闹出这样的丑闻,不但声誉受损,宗圆作为住持责无旁贷,届时他声名有污,信众减少,再对付他要容易的多;如果那和尚就是他,呵……那正好了! 谢宛冬一个箭步窜过去飞起一脚踹开门,把屋里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都惊了一跳,静止了一瞬…… 那个年轻的却不知什么原因并无少年人的朝气,瘦的像猴浑身虚软无力,被拿着鸡毛掸子的和尚打的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见有来人,哪怕只是个弱女子,也如见救命稻草,扯着嗓子跟被掐了脖子的公鸡一样大叫,“救命啊,杀人了,和尚要杀人了……” 那和尚本只是要狠狠地教训这个逆子,哪想到嘱咐了自己要静养居然还有人跑过来!就冲这逆子这般鬼吼鬼叫的,不知什么时候就把他们的关系抖落出来! 如果真叫人知道了,他就完了! 和尚迅速牵制住年轻人捂住他嘴,慈祥地微笑,“让施主见笑了,这山下的小毛贼,今日又来寺里偷东西被我抓了个正着……” “我呸!”虚浮无力的年轻人忽然如神将附体,猛地挣开和尚的牵制,大喊着要往外冲,“救命啊!和尚要杀亲儿子了!……” 和尚脸色铁青,顿时也顾不得什么了,一个横扫退把年轻人绊倒在地,扑过去再次把他制住不让他开口。 谢宛冬来不及多想,趁此时机冲进去。 幸好她尚有一丝理智,一眼看到小桌案上的木鱼,拿起就狠狠地朝和尚的后脑勺一砸! 只听一声巨响,和尚眼前一黑,晕倒在年轻人身上,松开了捂住年轻人嘴的手,年轻人继续杀鸡般大吼大叫,“救命啊!杀人啦!和尚杀人啦!和尚杀亲儿子啦!救命啊!……” 在谢宛冬往屋里冲的时候,香雪陡然一个机灵,拉着晴雪跑过来,一见屋里的情形,那大和尚头上一滩血,吓得腿软。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家姑娘,那般冷然而立的模样,和平时的娇柔判若两人,叫香雪又想起那晚鬼魅般的身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不敢出声。 “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喊人报官!”谢宛冬娇喝一声,香雪一回神,几乎是条件反射,“我这就去!晴雪,你保护好姑娘!” 也顾不上晴雪其实已经怕的瘫软在地,香雪说完扭头就走,忽然又回头看了眼,姑娘还是那副神情,但和刚才又似乎不一样,而是受了惊 分卷阅读22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吓后的呆滞空洞。 也许那一瞬,只是她的错觉? “喂,你没事吧?”谢宛冬走到年轻人面前,年轻人被个大和尚压着,吃力地抬头看着面前仙子一般的姑娘,痴痴地笑了。 谢宛冬:…… “住持?住持师父?”跟着一块过来的小沙弥进屋后看到宗圆倒在地上,后脑上都是血,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眼泪汪汪地控诉,“你们对住持师父做什么了?我好心送你过来见住持师父,你却杀了他!你这个坏人!坏人!” 谢宛冬,“……小师父不要胡说!他只是晕过去了!我也是见大师父对这位小公子痛下杀手逼不得已拔刀相助的!你不要冤枉我!” “你胡说!我住持师父是得道高僧,怎么会杀人!” “呸!还得道高僧呢,他也配!”年轻人这下子终于知道自己安全了,使了吃奶的劲从宗圆下面挣脱出来,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心里才舒坦了,挪到墙边靠着,大口大口喘着气,“个老不死的!不就是问他要点银子吗居然就想杀人灭口!有本事别生老子啊!” 小沙弥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谢宛冬也没说话。 晴雪就更不敢出声了,努力地让自己减少存在感。 谢宛冬叫香雪去叫人报官,这当下的她也找不到陈姨奶奶,找不到府上的人,她又不敢离开太久怕谢宛冬那里出事,于是她跑出去见着人就喊“住持杀人了!快报官啊!”,才没喊几声就有不少人往她这里来,包括卫淮一行。 卫淮还认得她,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姨祖母和你家姑娘呢?” 香雪见到几位贵人,慌乱的心忽然大定,“回表少爷,我家姑娘和姨奶奶分开了,她去找住持大师,结果听到争执,住持大师扬言要打死那个逆子,所以我家姑娘叫我去报官?” 香雪还算聪明,宗圆并没有杀人,反而似乎被自家姑娘所伤,这样的话说出去反而对姑娘不利,所以重点提了“逆子”。 果然这二字让众人很是一惊,张安远沉着脸跨步而出,“此话当真?” 皇觉寺本就是皇家寺庙,宗圆大师更是被皇上尊为国师,若真有这等丑事,丢的可是皇家脸面! 早知如此,就该捂了这丫头的嘴,免得大声嚷嚷地谁都知道了! 那个谢家姑娘!真是蠢货!惹出这等祸事来! 香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么深远,还重重点头,格外特别强调,“奴婢不敢欺瞒各位,除了我家姑娘,还有位小师父也在场,他也听到了。” 张安远“……” 卫淮微微叹息,“子原兄,让人报官吧。” 他微不可察地扫了眼周围围观的人,多是普通百姓,震惊的,看好戏的,各个议论纷纷,事已至此,是不能不了了之了。 张安远也明白这个道理,叫了个小厮去报官,又叫住一个小沙弥,让他把这事告诉其他大师,赶紧命人驱散围观者。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等他们赶去宗圆的禅房时,已经有好些人在此处围观,指指点点。 宗圆已经幽幽转醒,屋里的屋外的不约而同都往后退一步,仿佛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徒,哪怕事实上,他只是气急了吓唬那个年轻人,反而还被一个女施主砸伤。 然而这么快就赶来看热闹的人又怎会在意这些真相,他们不过是猎奇,不过是因为声名俱佳的大和尚居然有儿子而激动兴奋,恨不得立刻能一人一口唾沫把他淹死。 宗圆连解释,都无从解释。 偏偏在这儿的那个小沙弥跟呆头鹅一样,两只眼包着泪,委屈巴巴地说,“住持师父,那位施主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是您的儿子吗?您真的要打死他吗?”一副我那么崇拜你你却让我失望的后悔痛心。 宗圆“……” 悲凉地叹口气,看了过去,不是看自己儿子,而且谢宛冬,对这个几乎是一手促成自己不得不毁灭的弱女子,用一种慈悲的眼神。 仿若刹那间,大彻大悟。 他后脑还在痛,站起来时有些颤颤巍巍的,可此处的人,没一个扶着他,反而又齐刷刷地后退一步。 宗圆面朝着谢宛冬,双手合十,微微闭目。 此刻,方有些得道高僧普度众生的慈悲。 “老衲一生光明磊落,唯此子,方才若非女施主仗义阻拦,老衲险些再犯杀戒。老衲在此先行谢过。女施主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颇有仁侠之风,老衲佩服,不过请女施主听老衲肺腑一言。” 他走近了些,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老衲从未说谎。” 然后退开,“女施主,小心,珍重。” 谢宛冬漠然地看着他对瘦猴说“好自为之”,又走到屋外,对一众惊呆了的信众鞠躬,而后就地而坐,闭目诵经,仿佛在等待,圆寂。 屋外人群聚了又散,官差来了又走,小和尚哭哭啼啼地被带走…… 所有声音都近在耳边,却如隔着一重重山水,那么遥远 分卷阅读23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而不真切。 都不如谢宛冬内心里的,波涛骇浪。 那秃驴什么意思!!! 他竟是知道自己是谁吗! 他竟然真有这种本事!?? 他让自己小心什么? 是准备要报复,还是良心发现,提醒她小心,霍珵。 “三丫头!”耳边忽然一声暴喝,飞散的思绪陡然归位,她茫然地看着脸色铁青的陈姨奶奶,听她低吼,“愣什么愣!赶紧跟我回去!” 亏她对她寄予厚望,舍了老脸带她出来拜佛求签,不过片刻功夫没看住她,竟然就惹出这等祸事来! 真他娘的晦气!扫把星! 既然敢寻死怎么不一刀子划狠点,死的干干净净干干脆脆,也不会给谢家招来大祸! 谢宛冬不是太明白她的怒气从何而来,揭穿了一个道貌岸然的老秃驴的真面目而已,至于吗?嫌她出这种风头容易落下话柄被人指指点点,没个大家闺秀样? “谢婶娘,您这是发什么脾气,宗圆大师都说了谢表妹行侠仗义,很有仁侠之风,您该夸她赞她才是!”一旁的王霖见谢宛冬那般失落的样子,很是不忍心,替她抱不平。 陈姨奶奶…… 她这般长袖善舞的人此刻都挤不出一个笑来。 我赏你个老娘哦! 蠢货! 张安远虽然看不上一个妾,但此时对这个妾的心情却是感同身受,甚至还有空感慨一句,难怪这个妾在谢府是如鱼得水,确实有点能耐。 “住嘴!”他斥道,“婶娘如此,自有她的道理!”见王霖尤不服气,狠狠瞪着他,不许他说话,转过头跟谢宛冬说,“谢三姑娘,此事之后,此间人心惶惶,容易出乱子,早些回去吧。” 那怎么行! 她的目的还没达到呢,不过,这也总算帮她找了个借口。 谢宛冬垂下眼,怯怯地说,“虽然被宗圆大师赞赏,但毕竟是佛门清净之地,我却一时冲动伤了大师,我怕佛祖怪罪,想在此再多留几日吃斋念佛,求佛祖原谅。” 她话音才落,就觉有一瞬严厉审视的注视,她抬头,只见众人皱眉惊疑不赞同,唯卫淮是个关切而无奈的微笑。 陈姨奶奶已经咬牙切齿,连说三个好,“你就在这儿请罪吧!别回去!”然后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三姑娘……哎……”李妈妈叹口气,赶紧追上陈姨奶奶。 第12章 012 虽然过程很意外,总算是想要的结果。 尽管没人能理解谢宛冬为何执意要留在这儿,真那么胆小怕佛祖怪罪,怎么就不怕被报复?毕竟宗圆一贯名声好,不但心中多,寺里很多和尚也都很崇拜他! 不过谢宛冬没什么好解释的,只是以她对陈姨奶奶的了解,怕不会跟许姨娘说清楚,未免许姨娘担心,还得找个人回去传个话。 她两个丫鬟是不行的,香雪能干离不得身,晴雪是个蠢货只怕会添油加醋反而让许姨娘更担心,最后求到卫淮身上。 皇觉寺的住持闹出这等丑事,不管是香客还是只来赏月的都没了兴致再留下,生怕染上什么晦气似的。 不过人群散了之后,卫淮没跟着英国公府的几位公子小姐一起走。 谢宛冬请他帮忙,他痛快地答应了,很快就吩咐自己的小厮回去传个话。 小厮一走,谢宛冬说,“多谢卫表哥了。不过卫表哥怎么不回去,可是有事?” 她看着他,清灵灵的眸子如满山白雪一样纯净。 卫淮微微抿唇,这个温文尔雅的锦衣少年,总如一团光芒般和煦宜人,此刻眉间却有一抹清淡的愁绪,“父母的忌日快到了,不过又快过新年,在府上祭拜他们总归不好。” 哦…… 寄人篱下的表少爷啊。 真可怜。 上午闹哄哄了半天,人散了后皇觉寺内一片静悄悄。 虽然出家人讲究个六根清净,可但凡是个人,总是有感情的,尽管寺里的和尚们都知道错在宗圆大师,但情感上还是觉得是谢宛冬害了他们住持,她要住下来吃斋念佛,他们会和平常招待普通香客一样,但就别指望多尽心了。 小沙弥把谢宛冬几个人带到客房,臭着脸遥遥一指就甩袖子走人,更别说帮忙收拾下客房了。 这恶劣态度,气的晴雪差点跳脚骂人。 更夸张的是,中午的斋饭极其可怜,一人俩馒头,并一碟子咸菜,连个素汤连碗热茶都没有。 皇觉寺的斋饭,何曾这般凄凉?不过是恼恨谢宛冬的所为,借机报复罢了。 两个丫鬟都替谢宛冬抱不平,她本人倒不是特别在意,她报复了别人,就得有准备被人报复回来。 本就是冤冤相报不能了。 何况这些和尚们还是很善良的。 中午小歇了会儿,让两个丫鬟带上纸墨笔砚去了大雄宝殿。 这种情 分卷阅读24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形下,也别指望能请到哪个大师父来诵经超度了,没被赶走就已是不错。 这会儿大殿里除了她们仨一个人影也没有,丫鬟摆好案桌放下笔墨就被谢宛冬找借口撵出去了——她要亲自抄写经文,自不能让丫鬟们看到和原主不一样的字迹。 十年混沌,谢宛冬早已过了家破人亡最悲愤的疼痛期,哪怕此时超度亡人,她都以为自己可以很淡定,只是当她提笔,上一世二十多年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在脑海里浮现,清晰还如昨日。 她才想起,从事发到今日,她都还没来得及为悲痛而大哭一场。 一张张纸,一遍遍《往生咒》,浸满泪水,虔诚地焚烧。 卫淮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此番模样的谢宛冬,悲戚,而淡然。 他过去在她对面跪坐,关切道,“三表妹如何哭了,可是觉得委屈?” 谢宛冬微愣,继而一惊。 这遍《往生咒》还没抄完,也顾不得了,故作淡定地拿去烧了。 谁知道卫淮有没看过原主的字迹。 但愿没有吧。 那两个丫头干嘛了,也不通禀一声! 回头还得再好生调Ⅰ教才是。 “是有一点。”谢宛冬看着他轻声说,“我自觉并没有做错什么,不明白姨奶奶为何生气,甚至张公子他们也是不赞同。卫表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才大哭了一场,双眼红红的,湿漉漉的,茫然又委屈,我见犹怜的神情,让这世间任何男儿都会忍不住怜惜,想要呵护她,把所有不好的都替她除去,所有美好的珍宝都捧到她面前。 卫淮点点头,温和地解释,“宗圆大师很得皇上和太傅信任,被尊为国师,出了这等丑事,有损皇上颜面,姨祖母也是担心皇上丢了面子会迁怒。”他又安慰道,“不过你也不必害怕,皇上圣明,定不会怪罪于你。” 谢宛冬大吃一惊,宗圆那老秃驴居然被尊为国师? 她的心猛地一沉。 当初小皇孙被迫离宫,与父母分离,他们都以为是齐王一系的算计,毕竟当时齐王是得益最大之人。 所以得知宗圆是皇觉寺住持时她还纳闷,宗圆既是齐王的人,怎么没被清算。 原来……竟是如此! 从那时候起,霍珵就在谋夺皇位铲除俞氏! 不…… 应该是,从他们相遇之前就开始谋划了! 那一次的英雄救美,就是第一计! 谢宛冬实在太震惊,面上没能即时掩饰住,好在也有现成的理由,她后怕地说,“竟是这个原因吗?我也不懂这些,没想那么多……那,皇上真的不会因此怪罪吗?” 卫淮微微一笑,身在佛门,如有圣光笼罩,“不会的,三表妹不必担心。” 不过一个穷书生,却如此笃定。不过谢宛冬也明白,从原主的记忆来看,霍珵那厮似乎名声颇佳,自然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发作,否则不就是给人递把柄嘛。 至于那个皇上,呃,好像没什么存在感,隐约好像不是个乖张的。 谢宛冬原本还想多待几日,她的往生咒才抄写了不过数百遍,结果第二天才吃了午饭,府上就来人接她了,来的还是李妈妈。 “李妈妈,可是出什么事了?”陈姨奶奶可不是会对个孙女低头的人,而且谢宛冬看李妈妈神情里有些焦灼,便主动问道。 昨日离开时陈姨奶奶脸色相当差,恨恨地骂了好久,从她的话里李妈妈才听出来谢宛冬是闯祸了,也跟着担心,晚间谢青回来时带了消息说皇上和太傅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才稍稍心安了些,结果上午时长公主府上来了人传话,让谢府的姑娘们过去赏花…… 说是赏花,可这节骨眼上,谁知道到底要干什么。又正因为猜不透,而更忧心。 谢宛冬听了,面上也是跟着惶惶,心里倒不大在意,她得罪的可是皇帝,人家要教训她一个眼神就够了,用得着大费周章地安排去赏花? 那陈姨奶奶也就一点小聪明劲儿了。 谢府的姑娘除了被禁足的二姑娘全都去了公主府,包括谢婧和才七岁的小丫头六姑娘。 因着和永宁的亲戚关系,这次带姑娘们出门的是三太太吴氏。 不过谢宛冬是从皇觉寺过来的,在公主府外才和谢家的人碰上。 谢府人也都听说宗圆的事了,但知道与谢宛冬有关的也就陈姨奶奶等人,所以见着谢宛冬姗姗来迟,除了谢婧不咸不淡地刺了几句,其余人并无特别反应。 三太太因丈夫是锦衣卫,知道的也多些,见谢宛冬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上露出些不安,不免心生怜惜,朝她招招手让她过去,伸出手意思是让她扶一下,然后对众人说,“人都齐了,进去吧。”然后轻轻拍了拍谢宛冬的手,见她看过来,柔柔一笑,轻声说,“只是过来赏花而已,不必害怕。” 谢宛冬“……” 上辈子对吴氏姐妹印象就不深刻,这又是重生以来第一次见面,谢宛冬其实有些好奇,没 分卷阅读25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想到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子,这叫她内心里有些复杂难言。 仇人女儿对自己很温柔很和善,她该怎么办? 永宁比俞姝要小几岁,如今三十出头,不过新皇登基时还很年幼,她因抚育幼帝有功被封为长公主,可以说是大夏最最贵的女子,这些年养尊处优保养得宜又夫妻恩爱凡事不必操心,所以看起来仍是年轻美貌,说是二八少女都不为过。 谢宛冬随着众人一起跟永宁长公主行礼时,心中无限感慨,当初跟在她屁股后像个鼻涕虫似的小女孩居然已这般尊贵,而她,当年深受皇宠,皇子公主都不能掠其锋芒的俞家大小姐却家破人亡,如今也只是个时时刻刻都得谨言慎行的庶姑娘。 她兀自叹息,冷不丁听到个声音说,“府上三姑娘是哪位?” 谢宛冬微微一怔,迅速收敛心神上前道,“拜见长公主。” 永宁说,“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谢宛冬稍稍抬头,似是被长公主的贵气震慑,战战兢兢又有些羞涩地低头,她听永宁说,“倒真是个好样貌,尤其这双眼睛,水汪汪的,是本宫见过的最好看的。”她偏头对三太太说,“有这么个出色的姑娘,府上有福了。” 三太太自是一番谦虚,心里头却纳闷地直打鼓,这究竟,怎么个意思啊? “行啦,请你们过来就是来赏花的,就别在屋里耗着了,走吧。”永宁站起来,自有嬷嬷扶着,“你们都是好孩子,本宫很喜欢,在本宫这儿不必拘着,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便逛就是了,若是想写诗作画就跟王嬷嬷说。” 她一说完,另一个嬷嬷便站出来领着姑娘们去了梅园,三太太落在后面和永宁一块走,见姑娘们已经走远,才低低地问,“婶婶,怎么回事啊?” 永宁忽然叫她们过来赏花,她还以为是永宁好奇她们家三姑娘一弱女子哪来的胆量仗义救人,可听她方才的话,什么福气的,把三姑娘一通夸,她便是玲珑心思也猜不出个缘由来。 永宁笑笑,“不必担心,不过是太傅突然兴起想看看你们家的三姑娘。” 三太太大惊,本能地四处张望,这才出了正屋不久,自然什么也没瞧到,声音压的更低了,“太傅在梅园?他老人家要看三丫头,不会有什么事吧?” 永宁好笑道,“你这么怕做什么,太傅又不吃人。”她看着三太太,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了,“自从那位去了后,这还是太傅头一次对一个女子有了兴趣。”所以她才说,谢府有福气了。 第13章 谢婧原本以为长公主府的赏花宴应该宾客满座,她也终于有机会结交贵女了,结果一直进了梅园,除了她们几个和一些奴仆,半个多余的人影也没有。可跟她一起来的都是谢府小辈,她是不好意思开这个询问的。 最初的那股兴奋劲慢慢冷却,满园红梅傲雪立枝头也激不起她半点兴致了。 忽然前面传来个声音,“太傅这步棋走的妙,区区一子,力挽狂澜,颠倒乾坤……”一会儿沉默,“我输了。” 便有人淡淡道,“还未到山穷水尽就认输,和不战而降有何分别。”那嗓音微凉,如枝头的雪,分明美景如画,却自带彻骨寒意。 谢婧猛地僵住,太傅?是那位太傅吗? 诚然,大夏如今,也就只有一位太傅。 不止谢婧,其他谢府姑娘俱是呆立当场,太傅啊……竟然是太傅!她们竟有幸能见到太傅! 天呀! 不敢相信! 那可是太傅啊!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年轻俊朗的太傅啊! 哪怕只是远远听到他的声音,都可以出去吹嘘一辈子了。 而谢宛冬……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继突然遭遇了仇人之一的宗圆后,又猝不及防地遇到了霍珵。 那个害她全族覆灭,将她挫骨扬灰的霍珵! 就在几丈外! 腊月里的午后,仍然很冷的,倏忽一阵寒风刮过,冻的人一身血液都凝结,十指仿佛化作锋利的箭矢,几乎要不受控的射出去,让他尝一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谢宛冬一直以为,她被困十年磨砺心智,可以很淡定很冷静地谋划着如何不动声色地复仇,甚至在遭遇宗圆时,即使突然,她心里始终是沉静的,没有多余的功夫去仇恨。 然而此刻,她才明白,那只是不够恨而已。 换成是霍珵,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他碎尸万段,食其肉啖其血,让他生不能死不能,生生世世,永受烈火焚烧之苦,永不得解脱! 可是她不能! 她好不容易得了机会重生,若这么冲动,非但杀不了霍珵,还会永远失去报仇的机会。 无论多恨,她必须要忍! 她垂下眼,免得别人看出她的异样,听到吴高义忽然说,“前面是谁?” 她冷笑,装什么呢! 走在后头的永宁说,“是谢侍郎府上的姑娘,正巧梅园里花开的好,请 分卷阅读26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她们过来赏梅的。”她说着就已经走到前面,笑盈盈的,“不想太傅在这儿,倒是搅了太傅雅兴,我这就叫她们去别处,免得再搅扰太傅。” “出了个侠女的谢府?”霍珵抬头,似乎有些兴致。 永宁掩嘴笑,“正是呢。” 霍珵手里捏着棋子,把玩着,眼睛越过枝枝红梅看过去,几个花一般的姑娘影影绰绰,各个敛声屏气,想偷看又不敢看,倒是好笑。 不知那个侠女是哪个。 他忽然真的有了兴趣,“叫她们过来。” 这其实挺无礼的,但他是谁呀。 永宁笑的更灿烂了,亲自过去让几个姑娘去拜见太傅,各个都激动的满面绯红,连最小的六姑娘也是一张酡红的脸蛋。 就三太太心里头惴惴的,之前永宁的话还在脑子里不停地重复,听来似乎是好事,可,真的是好事吗? 几个姑娘去了亭子里,一一站好,齐齐福身,“见过太傅。” 如此整齐划一,跟专门练过似的。 “三姑娘是哪位?”吴高义开声问道。 谢宛冬不得不站出来,为了不露出恨意而表现出十足的惶恐,只怯怯地挪了一小步,胆小的跟鹌鹑似的,脑袋都快埋在胸前,双手仍掩在斗篷下,哆哆嗦嗦的,掌心已掐出了血。 “小,小女拜,拜见太傅大人……”因为“害怕”,声音都在抖,小的像蚊子嗡嗡叫,不仔细听都听不见,显得十分的小家子气,没点出息。 霍珵原本还有两分笑意,顿时没了兴致,棋子随便往棋盘山一丢。 “走了。”他说。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 谢宛冬却悄悄地长舒了口气,紧绷的心弦慢慢放松。 彼时她还不知道霍珵其实是个断袖,还以为永宁借机献美,她还真怕霍珵好色到来者不拒把她给弄到太傅府上。 但一冷静之后又觉得,那其实是个接近他的好法子,只有近身,才能下手。 可惜了…… 及至出了公主府回去,谢宛冬都还在懊悔因为一时的愤恨而错失良机,自然也没心思听谢婧阴阳怪气地嘲讽埋怨。 “姑娘,怎么出血了?”在梅园里吹了那么久风,香雪怕她冷,拿了个手炉让她抱着暖暖,这才发现她掌心里的血迹。 谢宛冬回神笑笑,神色淡然地解释,“那会儿见太傅太紧张,不小心就弄伤手了。” 香雪就叹气,帮她清理伤口。 谢青虽然是三品大员,但在圣眷优隆的长公主前还是不够看的,姑娘们进府赏梅,她们这些丫鬟是没资格跟着随身服侍的,不过姑娘们一出来,就听到谢婧尖酸刻薄指桑骂槐的斥骂和三太太的劝解,她们大抵也知道发生什么了,自然也就心疼无辜被怨的主子。 那可是权倾天下的霍太傅啊! 即使因他辅政老百姓日子过的越来越好而官声相当的好,那他也是铁血手腕,杀伐果决的霍太傅! 即使京中不少女子暗暗倾慕他,可见了真人,哪个又不胆小? 听说霍太傅发怒的时候,连长公主都被吓哭过,又何况自家本就楚楚柔弱的姑娘! 四小姐也真是,自己庶出的不得老夫人看重,到如今婚事没个着落,不怪老夫人却处处针对自家姑娘,有意义吗有意义吗? 即使自家姑娘没有因为太害怕,霍太傅多留一会儿又对她能有什么好处?霍太傅还能看上她不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香雪原本也只是随便瞎想,心里头悄悄嘲一嘲四小姐,可忽然间一凛,四小姐该不会真的喜欢上霍太傅吧? 那霍太傅也不过三十来岁,正是男人最意气风发的年纪,何况那还是霍太傅,大权在握不说,据说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才有那么多女子芳心暗许,四小姐只见了一面就喜欢似乎也说的过去? 可那可是霍太傅啊!凭她也配?! 自己痴心妄想不切实际的东西,居然怪到自家姑娘头上!!? 有病啊! 虽然香雪这样胡思乱想着,却不敢随便胡说八道。 而且这脑子一用的多,还就容易犯困。 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见晴雪居然已经睡过去了,下意识地就要摇醒她,姑娘都还没睡呢你就先睡!有没有点做下人的自觉啊! 不过…… 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真的好累啊! 在寺庙里吃不好睡不好的,真的很想好好补一觉。 算了,不说晴雪了。 不过香雪还是很称职的,打着哈欠,迷迷蒙蒙地翻出条薄毯子出来盖在谢宛冬身上,“姑娘要是困也睡会儿吧,别把四小姐的话放心上,她习惯如此的,为这个生气难过,不值当。”又打着哈欠,“我也好困,我先眯会儿。”话音才落,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这时候,谢宛冬忽然猛地一激灵。 她困吗? 她并不困啊! 才见了宿 分卷阅读27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世仇敌,还懊恼自己一时冲动错失报仇的机会,她明明恨的不行,气的不行,怎么会困呢? 可是,她也哈欠连天,快要睁不开眼了! 不对! 谢宛冬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保持清醒,细细一嗅,马车里有一丝极淡的,迷香味。 当年她正是中了这迷香晕晕乎乎的失去自保的能力才给了霍珵英雄救美的机会。 迷香! 她这才彻底清醒,可一时间也想不到谁要这般陷害她,甚至找不出哪里来的迷香! 想不了那么多了,她必须要马上出去,才不会被迷晕过去。 谢宛冬一身软绵绵的,只能先大喝一声“停车”,可是过去几个眨眼的时间,马车不但没停下,反而越来越快,她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了。 拼着最后一点冷静,用尽力气跌跌撞撞地到了车厢边上掀开帘子大喝“停车!我叫你停车!”她甚至伸手去抓车夫的胳膊想要阻止他,可那车夫如铜墙铁壁般,她那一点点力气如同羽毛飘过。 这车夫绝不一般! 谢宛冬想清楚这一点,心直往下沉。 她并不曾得罪谁,原主那般怯懦的性子也不可能得罪什么人,即便二太太看她们母女不顺眼,也没这本事请来这样的人来对付她! 不幸中的万幸,许是她吸入的迷香并不多,从车厢里钻出来的这一点时间,迷香效果大大减弱,她虽仍阻止不了这车夫,但是…… 谢宛冬如一头安静蛰伏的猎豹,眸光犀利,紧紧盯着前方,忽然猛地一个跃起,在空中迅速划过优美柔软的弧线,敏捷有力地落在马背上,抓紧缰绳勒马急刹。 只见那马忽地引颈扬蹄,昂首嘶鸣,漂亮地就地刹住,同一时间那车夫一个鹞子翻身,稳稳地停在路边,而车厢却不能立刻停下来,因为惯性而东撞西撞,只堪堪没有翻过去。 只此时没人关心那车厢和里边的人如何,那车夫淡静沉默地立在那儿,斗笠下的眼睛冷毅肃杀,漠然地看着马上,如同女皇般睥睨蝼蚁的谢宛冬。 谢宛冬更加确信,区区二太太,请不来这般人物。 那么,究竟是谁,又是为什么要对付? 而这车夫,既然已经失败,竟也不慌不忙,既不上前在捉她,也不趁此混乱时机离开。 第14章 谢宛冬走后不久,卫淮也离开了皇觉寺,此刻正和友人在茶楼。 不过若谢宛冬在这儿,大抵又会吃惊,因为此时的卫淮和她先前所见的,又大为不同,尤其那双眼睛,不似平常清润温和,而是漠然无温,仿佛这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都无甚分别,看山只是山,看水只是水,看人也就只是个人而已。 他对面的年轻公子却不一样了,看着约莫二十五六,比卫淮年长不少,却比卫淮更像个少年。他此时手肘撑着桌子,托着下巴,无聊地磕着瓜子,一条腿盘在长凳上,另一条腿曲起膝盖,金刀大马地脚踏长凳——如此惹人眼球的坐姿,也不嫌累。 他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只觉异常无趣,然而想到对面更无趣的少年郎,算了,他还是看大街吧。 然而就在此时,他看到一辆马车在大街上疾驰,仿佛是空气中忽然蹦出来的,接着一个漂亮姑娘从车厢里钻出来,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上马,悬崖勒马……虽然这样形容不对,但,就是那么的精彩! 他忍不住拍手称赞,“好身手!……想不到啊,京城里的小姐们竟也有这样的本事!不愧是藏龙卧虎的京城!” 能得他一句称赞,还属稀奇,卫淮便也看了眼,待看清马背上凌然而立的女子容颜时,微微一顿,是她? 很让人震惊,但一细想,似乎也没什么好震惊的。 这几天他屡屡试探,她都掩饰的极好,不露任何蛛丝马迹,若非在大殿里看到她在抄写《往生咒》,他几乎都信了她还是那个她。 然此时,终究还是露出马脚了。 “是他?!”庄昀忽然道,随着这一声惊呼,坐姿迅速变得端正,神情变得郑重肃然。 卫淮不动声色,“谁?” “销声匿迹十年之久的南侠靳鞅。” 他话音才落,那女子居然回头看了过来,惊得他俩忙往旁边一躲,他该抽空叹一句,“好警觉的女子!”那么多看热闹的,偏偏注意到他们。 谢宛冬和靳鞅对峙一会儿,谁也没下一步动作,以致被这场骚乱惊吓到的路人都没敢讨个说法。 很快,被靳鞅甩下的谢府其余几辆马车追上来,三太太扶着妈妈喘着气走过来,满面焦虑,“怎么了这是!冬姐儿你干什么!赶紧下来,别一会儿摔了!” 同时一个中年男子看了眼靳鞅,大惊失色,戒备地扶着腰,“你不是府里的车夫!你是谁!老刘呢!” 靳鞅仍没开口,冷肃的眼盯着下马的谢宛冬,还没落地,腿脚一软差点摔下去,中年男子本能地扶了她一下。 谢宛冬气虚无力地说了句“多谢” 分卷阅读28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如今这副身子太弱了,还中了迷香,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还能勉强站着,真是奇迹。 她缓了缓,对已经松开她的男子说,“把他带回去,我要亲自审。” 她勉勉强强地往前走,三太太的丫鬟很有眼色地过来扶她,路过靳鞅时,那丫鬟害怕地缩了缩。 谢宛冬微微偏头,虽然彼此动作都不大,但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审视,像一种无声的较量。 然而就这一眼,谢宛冬看到他右耳下方一道食指长的疤,还有缝合的痕迹。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如被人攥紧了般疼痛,紧张的叫她无法呼吸。 是他??? 竟然是他!!! “冬姐儿,没事儿吧,你两个丫鬟呢?”三太太关心地问起,不管怎么说,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她都有责任。 闹这么大动静,两个丫头都一声不吭,该不会是…… 谢宛冬轻轻摇头,“三婶婶,回去再说吧。”又说,“刚才马儿受惊,虽然万幸没撞到人,也都受了惊吓,还请王妈妈帮我买些东西给大家伙压压惊。”说着取下荷包,装着几两银子。 王妈妈笑道,“三姑娘放心,奴婢晓得怎么做。”并没有接她的银子。 “冬姐儿受了惊,坐我的车吧。你两个丫鬟他们会送回去的。”三太太说。 “嗯,我听三婶婶的。” 一行马车重新启程,车厢里并无外人,三太太这才又道,“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走着,你的马车忽然从后面冲出来,拦都拦不住,我还以为是惊了马,可那个车夫又是怎么回事?” 谢宛冬也是一副后怕的表情,嗓音都带了哭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本来还跟香雪说着话,忽然就睡着了,我忽然就闻到车厢里有一股香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直觉不对劲就喊停车,结果毫无反应,我一慌就从车厢里钻出去,一见马车跑那么快,吓坏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就想着要抱住马脖子不能让它再跑,谁知竟叫我做到了。”她忽然恐惧地问,“三婶,别人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就是太怕了,害怕出事,我我,我也是想自保!不是我不想淑女娴雅的!” 因着谢文桥跟嫡母嫡兄都不亲近,三太太嫁过来后反而跟许氏母女相处的多,许氏是个温柔有才情的女子,本就对她胃口,加上从丈夫那知道的一些事,对她们母女格外怜惜多有照顾,此刻看着谢宛冬不安害怕,更加心疼了,轻轻搂着她温柔地说,“阿梅不怕,是婶婶不好没照顾好你,跟阿梅没关系的。都说人有急智,方才那么危急的情况,阿梅处理的非常好,任是谁知道了也要夸赞我们阿梅一句巾帼女英雄,又怎么会是坏姑娘呢?” “真的吗?”谢宛冬望着她,双眼亮晶晶的。 “自然是真的。” 谢宛冬羞涩地说,“我也没想做什么女英雄,就想本本分分的,像三婶婶这么优雅就好。” “你啊……”三太太亲昵地点点她,“这时候还不忘恭维我一句。” “阿梅实话实话而已,哪里是恭维了。” 三太太宠溺地笑笑,“对了,你方才说你要审那个车夫,当真?不害怕吗?” 谢宛冬重重点头,“害怕的!不过他要害的是我,我就想亲耳听听,我如何得罪他了他要害我,若真是我不对,我以后改。” 三太太想了想,三姑娘虽然乖巧懂事,素来又太过谨小慎微,她肯做出些改变,也是好事,便点头应了,“也好,到时我让王妈妈陪着,你就不必害怕了。” “谢谢三婶。” 谢宛冬心里藏着事,这会儿迫不及待地想跟靳鞅见面,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他绝不是会随随便便对无辜的闺阁女子下手的人。 所以一回到谢府,她连许姨娘都不来不及见,直奔柴房——关押靳鞅的地方。 靳鞅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斗笠被摘了,露出张冷毅又有些沧桑的脸,他如今也快到不惑之年了。 当年那一别,沧海桑田,竟已过去二十年。 时间,可真不慈悲。 谢宛冬沉了口气,对众人说,“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想单独审问他。” 王妈妈一惊,“三姑娘,这,太危险了。” “他不是已经被绑了吗?”谢宛冬疑惑地问。 王妈妈噎了下,也是,可…… 谢宛冬轻轻说,“不用可是了王妈妈,我有分寸的,我胆子多小您还不知道吗?”她清咳了下,不大好意思地小声跟她说,“我怕他万一真说不出什么事来,给大家听到了,多丢人呐!您放心,真有危险我会喊的,大家不都在外面吗。” 王妈妈“……” 无奈,只好应了,但还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多加小心一有不对赶紧喊人。 谢宛冬连连点头。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谢宛冬还不放心地走到门边仔细听了会儿,确信最近的人也离了有几丈远,这才放心地过去帮靳鞅松绑。 分卷阅读29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从谢宛冬扑出去勒出疾驰的马到现在,靳鞅一直没吭声,沉默地像个哑巴,还很配合地被谢府下人绑起来给谢宛冬审问,不过是觉得这女子和他打听到的小姑娘大不相同,但他也没多余的情绪,直到此刻,当露出些许不解,目光如利箭刺透他的是她,偷偷给他松绑的也是她,这叫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高门大户的人家,小小年纪就懂这些了? 靳鞅终于开口,“你就不怕?”绳索已解开,他活动着手腕。 谢宛冬后退一步,双臂环胸笑道,“区区绳索,能困住南侠靳鞅?” 靳鞅瞳孔猛地一缩,紧紧地盯着她,她这般恣意盎然的神采,让他有些恍惚,好像回到二十年前,那人也是这般年纪,骄傲的仿佛这天下都任她取夺。 “你知道我?”他说。 谢宛冬笑,“太元三十八年,南山有匪寇作乱,百姓苦不堪言,官府屡屡派兵围剿,均无功而返,有一少年,手持□□,单枪匹马闯贼窝,斩杀匪寇四十七人,擒获贼首五人交于官府,知府不敢擅专,上禀天子,天子赞其武艺高强,侠肝义胆,以南山为号,钦封南侠,赐金杆龙头枪,望其铭记仁侠之义,不忘匡扶正义之初心。” 靳鞅叹道,“你小小年纪,知道的倒不少。” 谢宛冬忽然神情一冷,“可我没想到,当初为百姓惩奸除恶的侠士居然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一个闺阁弱女子!我倒希望是我认错人了!” 靳鞅一愣,冷毅的面庞上有些许愧疚,但,尤不后悔。 “此乃我之过错,我向姑娘道歉,我可以向姑娘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谢宛冬冷冷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靳鞅沉默一会儿,“姑娘聪慧机敏,身手不凡,与其他闺中小姐不同,靳某很是佩服。实不相瞒,靳等如此,实乃为了报恩。” “报恩???” “宗圆大师对靳某一饭之恩,因姑娘之故,他不但声名俱毁,正值壮年却忽然圆寂。靳某一时悲愤才出此下策!不过姑娘放心,靳某本也不打算做什么,只是打算将姑娘带出城过一夜,天明便送回,如此姑娘不过名声些许受损,绝无大碍。” 谢宛冬气的,这人年纪大了,脑子也跟着不好使了吗! 她毁了宗圆那秃驴名声,他便也来毁她名声? 至于老秃驴圆寂了,并不是重点! “靳大侠好生知恩图报啊!为一饭之恩就要毁一无辜女子名声!那么救命之恩呢,靳大侠又当如何报答!” “什么救命之恩?”靳鞅愣愣地看她,他并不记得这姑娘救过他啊。 “太元四十年,银沟山出贼匪,作恶多端,靳大侠手持龙头枪前往剿匪,奈何寡不敌众,差点命丧当场,生死关头有三位公子突然杀出来,与你一起消灭贼匪!这算不算救命之恩,你又是如何报答他们的!” “你,你如何知道的?” 靳鞅惊的,声音都变了调。 前一件事也许是看奇闻异事就能知道的,而后一件呢?除了他们几个当事人,这天下间再无第五个人知道,她一个大门不出的千金小姐,如何知道的? 忽然,他激动地扳着她肩膀,“你到底是谁?” 明知道这很诡异,明知道这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去期盼。 万一呢,万一呢???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告诉我,你就这么报答他们吗!” 她冷冰冰的眼神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钻心刺骨的冰冷。 是他魔怔了! 怎么可能呢! “你什么意思?”靳鞅平复下来,问道,“我报宗圆大师一饭之恩,和他们有何关系?” “你可知他们是谁?” 靳鞅表情黯然,语气晦涩,“知道。” 正因为早早知道他们身份了得,他才从不去找他们,等他再听说他们的消息时,已经太迟了。 这些年,他无数次在噩梦中醒来,如果当初他不是嫌麻烦而去了京城,当年祸事起时,兴许他就能助他们一臂之力,而不是只能来一个全族覆灭的消息。 “那你可又知道,就因为宗圆老秃驴被人收买陷害小皇孙,才招致祸端!” 发红包都不能激发大家留言的兴趣么 呜呜 第15章 靳鞅方知宗圆和先太子,和俞氏还有这等牵连。 果真造化弄人。 他沉默一会儿,也只能道,“一恩报一恩,一码归一码。” 谢宛冬和他的重逢,终归是欣喜的,弄清楚缘由后,自不会真的怪他,不过有件事她还是得说明白。 “靳大哥,我知道你是知恩图报之人,也没想过真要将我如何,但我还是得告诉你,闺阁小姐和江湖女子是不同的,你以为只是让我名声有些许损害,被闲言两三句而已,但事实上,你如此行为,是能逼死人的,无论是官家小姐,还是普通女 分卷阅读30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子,名声重于一切,包括她的性命!所以以后,还请靳大哥莫再如此行事!” 靳鞅看着她,冷漠的眼里全是不可思议,显然完全无法相信,完全无法想象。 又不是真的如何如何了,不过是可能一夜未归,至于吗? 谢宛冬说,“这个中缘由牵连,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靳大哥相信我就是。” 靳鞅点点头,那倒是。 此女虽然不过豆蔻年华,却聪敏大气豁达,非寻常女子可比,他还是很信服她的。 也真是奇了怪了,才不过见了一面说了些话,竟是一见如故,无端端的就无比信任。 “姑娘,还有一事,万望告知靳某。”靳鞅有点紧张,“太元四十年的事,你究竟如何知道的?” 谢宛冬垂下眼,缓缓道,“我幼时遇见过一个姐姐,她给我讲了个故事哄我开心。” “她是何模样?”靳鞅急切道。 这…… 她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十年了,她都快忘了。 谢宛冬绞尽脑汁地想着形容,“就是二十来岁,模样,嗯,很爱笑,总是神采飞扬的……” “是了!就是她!她就是这般模样!刚刚见你那般神采,很是像她,原来还有这等渊源!一定是他们在天之灵保佑着,才免叫我犯下大错!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姐姐说,当时靳大侠受了重伤,脖子血流不止,还是她给你缝合的伤口,我正是看到那道疤,才大胆猜测你就是南侠。” 提起往事,靳鞅冷峻的面容变得柔和,“是啊,她当时不过是跟你一般的小姑娘,胆子倒挺大,她兄长和叔叔都不敢,只有她敢帮我缝合!还取笑他们……呵呵,我当时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后来想想,她也真够不知天高地厚的,这普天之下,怕也只有她敢那般嘲笑她的叔叔了……” 她的叔叔,其实是表叔,便是先太子,先帝唯一嫡子,自一出生就被册立为太子,被先帝寄予厚望,亲自教养,那般尊贵的人,也真的只有她才敢那么放肆了。 “姑娘,你别哭啊!”靳鞅一生跟女子打交道的机会极少,一见她哭,彻底慌了,手足无措的。 谢宛冬这才惊觉自己满脸的泪,慌慌忙忙地赶紧擦了。 她怕再回忆下去会露马脚,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靳大哥怎么会在京城?” 谢宛冬只是想转移注意力,随便问问,谁知道…… 靳鞅长叹一声,“不瞒姑娘,自从知道他们惨死之后,我便来到京城,隐姓埋名,伺机为他们报仇,可恨那姓霍的太狡猾,出入永远都有不少高手保护,我刺杀他几次都没成功,宗圆大师……便是我受伤躲藏的时候,被他收留过。不过那姓霍的实在太奸诈,知道有人要刺杀他,居然还假意减少侍卫想来个瓮中捉鳖,我……唉!不提也罢!反正我是一直潜伏在京城,暗中监视,一定要再找机会杀了他!” 谢宛冬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原来,还有人想念着他们,还挂记着为他们报仇! 此一生,能有这样一知己,也算死而无憾了。 “靳大哥,姐姐若知道你为他们做这些,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靳鞅苦笑,“可惜都十年了,我什么也没做到。” “话不能这么说。”谢宛冬说,“靳大哥,既然你我都有这样的打算,那就更不必着急,君子报仇……呃……如今那人权倾朝野,轻易不能对付,须得从长计议,大哥若不嫌我愚笨,等我有了周全计划,再动手不迟,如何?” “那怎么行?且不说你只是弱女子,你还有父母家人,我怎能让你犯险?” “靳大哥,你就不要劝我了!此生若不能替姐姐手刃仇人,我死亦不能安息!” 她如此决绝,若再劝反而是看清她! 靳鞅说,“那好吧,不过你千万记着,不要冲动,凡事与我商量!我监视他这么多年,多少知道他一些消息!” “嗯,那我以后如何找大哥?” 靳鞅说了个地址,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一个官家小姐,出趟门不容易,被人看到也不好,有重要事再来找我吧!如果我有什么事,我会主动去找你。” “好。”谢宛冬说,“不过今天的事,我得给家里人一个交代,还得委屈大哥在这儿待个两三天。” “不委屈不委屈!本就是我不对在先!” 对外,谢宛冬的说辞便如靳鞅所说的那般,是宗圆的信徒恼她害死了宗圆而教训她,如今已经被她说服,不会再意气用事伤害她。 这个理由倒很没让人怀疑,毕竟也是事实,只是三太太说,虽那人认错了,也不能轻易就放了他,不然还以为谢府的姑娘多容易欺负呢。 离除夕越近,府上的人越忙,陈姨奶奶也没空为宗圆的事教育谢宛冬,左右那车夫已经帮忙给她一个教训了。 谢宛冬便清闲了一阵子,整日窝在许姨娘处看游记,其实都在想复仇计划。 过去那混沌十 分卷阅读31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年,她也不是没想过,但如何的设想,也想不到有一日会借尸还魂,还只是个普通而平凡的闺阁女子,什么也没有,什么也做不了,之前想的办法全都不做数了。 如今霍珵不仅位高权重,被皇帝信任,还得百姓爱戴,要除掉他,思来想去要么接近他近身行刺,可靳鞅佛祖那般厉害了也没能成功,她也是不行的;要么,就去到小皇帝身边,洗脑功高震主,怂恿小皇帝对付她,那她,就得进宫…… 唉。 这日在许姨娘处,香雪过来跟谢宛冬说,荷露的兄长接她回家,人已经在门上等着了。 谢宛冬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荷露是卖的活契,原主是个善良姑娘,知道她家中还有外婆和兄长,便允她回家过年,过了十五再回谢府便可,而且荷露的兄长似乎在一家医馆做学徒。 谢宛冬心头一动,正巧荷露也听了消息过来,她便问,“你兄长是在哪家医馆当学徒?在何处?” “回姑娘,就是一家普通医馆,因为开医馆的大夫姓关,便叫关医馆,就在城东的六水胡同。” “那大夫可是位女子?” 荷露点点头,“听哥哥说,都叫她关娘子呢。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哪里是不妥啊!简直天助我也! 谢宛冬确实不打算帮谢文栩请动那位关娘子出山去给王家老太太治病,但这不是要过年了嘛,她还想着靳鞅一个人在京城挺孤单的,想给他送点年货,却苦于陈姨奶奶最近对她颇为不满而难以出门。这下可好,多现成的理由啊!而且巧的是,靳鞅给她的地址,也在六水胡同。 谢宛冬笑眯眯地说,“我们家荷露这么乖巧可爱,就是这双手冻的跟萝卜似的,这可怜见的,既然你兄长在学医,咱们去瞧瞧这位关娘子可有什么办法。” 嗯??? 荷露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姑娘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她不是一直在擦哥哥拿来的冻疮膏吗? “你要出门?”许姨娘问。 “嗯。娘放心,爹爹会同意的。”谢宛冬说,“我这就去求爹爹,荷露你先收拾回家的东西,和你哥哥说一声,等等我。香雪,按往年的份例再翻个倍,让荷露带回去过年。” 荷露张嘴想说不用了,往年的份例已经很多了,可是谢宛冬已经一溜烟地出去了,丫鬟都没带。 此时谢文栩在书房,刚好卫淮也在,还有长兴侯世子王霖,正说着关娘子的事,长峰来禀谢宛冬过来时,谢文栩的神情就又有些微妙,怎么那么巧呢,每次谢宛冬过来时卫淮恰好都在! 上次因为宗圆的事,小陈氏还婉转地跟他说卫淮和谢宛冬在一块儿,谢宛冬就想在他跟前出风头,他还想着谢宛冬那么赤诚又单纯的眼睛,还帮她说话来着,这么快就要被打脸? 谢文栩心里很不舒服,碍着有贵客在才没发作,不过也还是叫谢宛冬回去,他再怎么不知道男大女防,那也是因为都是自家人,如今有外人在就不好了。但长峰说,三姑娘有很重要的事,谢文栩就有点犹豫,王霖忽然开口,“世叔,还是听听三姑娘有什么事吧,兴许真的很重要也说不定。” 贵人都开口了,谢文栩当然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不过他没看到王霖通红的脸罢了。 谢宛冬在书房外是听到有客人在,不过没想到是这个少年郎。 “三姑娘好。”王霖红着脸,羞涩地不好意思正眼看她。 谢宛冬“……世子好。” 要不是他红彤彤的小脸蛋,她都快认不出这号人物了。 “没想到世子也在,正好也可以听听这个好消息呢。”谢宛冬笑着说。 “什么好消息?”谢文栩不解地问。 “爹爹前些日子不是还在苦恼如何请关娘子为王夫人瞧病的事吗?我今儿方才知道,原来我身边一个丫头的兄长就是关娘子的徒弟,我就想去趁机去拜访拜访关娘子,兴许看在这点情面上,关娘子就愿意破例一次呢。” “此事当真?”谢文栩惊喜地都站起来了,小陈氏那些煽风点火的话瞬间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不止他,王霖也是,“三姑娘可说的是真的?那可太好了!刚刚我们还愁的不知如何是好,转眼三表妹就送来这个好消息!你简直就是我们长兴侯府的贵人啊!”这才两句话呢,就从三姑娘变成三表妹了。 谢宛冬腼腆还有些不安地说,“我也只是觉得是个机会,敢保证一定能成功的。” “没关系没关系!”王霖忙说,“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的转机!至少能看到希望了!” 有了谢文栩点头,谢宛冬不但很轻易地就出门了,还带了一整车的年货,因为事发突然,单子都没来得及写,谢宛冬就趁人不注意悄悄挪了几份山珍补品出来,好找个机会拿给靳鞅。 荷露的兄长长生本在门上等人,结果等来这么大一阵仗,不免愣住,待听了谢宛冬的话后就有些为难,关娘子的规矩显然他很清楚,但妹妹给人家做丫鬟,这点面子都不给就怕妹妹会为难,好在谢宛冬也算善解人意,连忙解释,“你不 分卷阅读32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必为难,今天我们也不是去请关娘子去治病的,只当是借你的名义窜个门拜个年,关娘子只说不给官家看病,也没说不能拜访的,对吧?” 虽然有点强词夺理,但是也勉强说的过去? 这一行人到关医馆的时候正好快到午饭时间,为避免引起轰动,马车特意停在后院门口,谢宛冬格外留意了下,真巧,斜对面就是靳鞅的住处。 长生让他们先在门外等会儿,自己先进去禀报,出乎他的资料,关娘子听说不是去瞧病,只是几个小辈上门拜访,居然就应了,让他们在后院的客厅稍等,但是,年货不得进门。 呃,好吧。 进门后,只见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晾晒着药材,有风吹过时,还能闻到一点草药香,别是一番宁静悠然。 他们在客厅稍作一会儿,便见长生领着个道姑装扮妇人进来,说道,“师父,这几位便是我那妹妹府上的主子。三姑娘,卫公子,王公子,这便是我师父,关娘子。” 那关娘子约莫三十来岁,形容端肃,不苟言笑,朝几个小辈微微点头,“几位有心了,不过我素来不喜与官府中人打交道,这次看在徒儿份上破例见几位,但绝不会坏了自己的规矩给官家人看病,我看几位都是善良人,还请不要为难我徒儿的妹子。” 听得这话,王霖便有些变色,他来这儿,说是拜访,也就是个借口,当然还是为了给祖母瞧病的,没想到人家一开口就把话给堵死了!他素来嘴拙,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呐呐地,下意识地就去看谢宛冬,而谢宛冬…… 她正瞧着关娘子,心想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第16章 谢宛冬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实在想不起眼熟的关娘子是谁。 也许十年混沌,一些人和事也记得不那么清楚了。 谢宛冬只得暂时压下这点困惑,说道,“前辈请放心,我们今天来就只是单纯地拜访您,绝没有其他目的。不过这都快晌午了,您也该休息了吧?来的时候我让丫鬟去附近酒楼订了桌席面,应该也快送来了,您不妨先用午饭?”她是不会去劝说关娘子的,但卫淮和王霖都在这儿,总要做做样子的。 关娘子微微犹豫,答应了。 席面很快送来,此时便也不分什么主仆,一块儿坐下。 因就快过年了,彼此说着吉祥祝福话,也挺热闹的。 谢宛冬就坐在关娘子旁边,一开席朝她举起酒杯,“前辈,今天我们几个小辈突然造访,实在给您添麻烦了,还请见谅。这杯酒,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只要不是说服她去看病,关娘子态度都挺好,“治病救人,我虽然有我的规矩,但也能理解你们的一片拳拳之心,说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关娘子这么一说,王霖便按耐不住,“关前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你问吧。” “您为什么不愿意给官宦人家治病?” 关娘子没说话,显然是有难言之隐,谢宛冬就打着圆场,“先吃菜吧,这么冷的天,菜一会儿就凉了。前辈,世子也是关心他祖母,您别怪他太唐突。” “倒也不是不能说。”关娘子叹口气,“都是陈年旧事了。” 呃……这是愿意开口的意思? 关娘子说,“我不说,也是担心给各位惹麻烦。” 王霖一听有戏,赶紧说,“我不怕!前辈,您就当讲个故事给晚辈们了。” 关娘子略一犹豫,“好吧,左右那户人家离京城千里之遥,我也不怕被她知道。” 十年前,关娘子游历于陕西一带,和当地大夫切磋医术结交一二友人,一大户人家少奶奶难产请了友人前去坐镇,她便也一起去了。 友人是男子不便进入产房,关娘子却没这顾忌,进了产房帮忙。 去的路上她已问明情况,那少奶奶才怀胎八月,只因听说家逢巨变,一时崩溃而早产,可都生了一天了孩子一点要出来的迹象也没有,若孩子再生不出来,只怕会窒息而死。 她进去后见那少奶奶已虚弱至极,完全靠参片吊着口气,却一直低声喃喃,保孩子,保孩子…… 关娘子医者父母心,瞧见这情形很是不忍,快步上前准备针灸。 屋里血腥味很浓,但靠近产妇后,关娘子还是嗅到一丝奇怪的味道,因为不太确定,她没有声张,拿出针包,先保住产妇的命要紧。 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两个时辰后,那少奶奶终于生下一个男孩,却浑身涨紫,分明是在娘胎里就中了毒,她也终于知道她闻到的那一丝怪异的味是什么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那产婆汪的一声大哭,说少奶奶生了个死胎,关娘子一惊,那小少爷是中毒不假,但她分明看到他眼皮还在动! 她不敢耽搁,赶紧说还有救,结果产婆还有那府上的嬷嬷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没一个露出欣喜的,甚至不多看一眼孩子,就断定她说胡话,把孩子抱出去,痛哭着回禀府里的老 分卷阅读33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夫人。 她是医者,不可能见死不救,赶紧跟着出去说明情况,却见抱着孩子的老嬷嬷掀开襁褓说,关大夫看错了,可小少爷真的没了。 她心里一紧,她方才分明看见那嬷嬷捂住了小少爷口鼻! 那时她还年轻,虽性子冷淡了些,却也是有颗热血心肠的,更见不得眼皮子底下就发生这种心狠手辣的事,为此据理力争,还说不但孩子中毒,少奶奶也中了毒,还很有可能是长期下毒,才会早产。 然而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变了脸色。 她才知道,要那少奶奶和这孩子死的,不是别人,正是婆家人! 而她因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甚至还被软禁于府内,若非她还有点自保的本事,怕也是要被灭口的! 过了好几日,她才被放出来,还是她的友人极力保证绝不出去乱说才放了她,放出来才听说少奶奶大出血而死。 她很遗憾,很难过,甚至有心想做点什么都做不到,毕竟,她完全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一错眼看到了,只是闻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 而且临走前,那户人家的管事还不忘威胁她,知道她是外地人,随时都可以离开,但友人却是本地人,若他们在外听到什么风声,便拿友人开刀。 她能如何呢?只能守口如瓶。 所以,她才不愿在给那些当官的家里人看病,甚至一些大户人家也不愿,就怕再卷入这些是是非非。 谢宛冬听了颇觉得怪异,既然被威胁了,为何肯告诉他们?是那户人家已经倒了? 不是,关娘子方才分明说那家人远在千里之外,她在这里泄露秘密,岂不害了那位友人? 而且因着她这规矩,这些年定然不少人询问其中缘由,听她的意思以前是没跟外人透露过的,怎么就愿意告诉他们了?因为长兴侯府位高权重,她不怕被那家人找上门来? 怎么都说不通啊! 就这时,王霖忽然开口,声音仿佛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一般尖锐,“你说的那家人姓甚名谁?” 关娘子皱着眉,“小公子如何这般激动?” 王霖一下子被问住,他之所以这么激动,只因为这个故事的时间地点都太凑巧了,像极了他的小姑姑! 他的小姑姑便是嫁到陕西,恰巧十年前难产,大人小孩都没保住! 那时候他还小,小姑姑出嫁时他是没什么印象,但小姑姑去世的消息送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七岁,记事了懂事了,祖母知道后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就一直说小姑姑肯定阮被人害死的!可那时候,新帝已经登基,齐王坐实了逼宫谋反的罪名,长兴侯府作为齐王党虽然没有被清算,但也是岌岌可危,自保尚且困难,又哪里能去讨说法? 哪怕祖母整日以泪洗面,一病不起,差点哭瞎了眼睛,落下个久治不好的咳疾,也是无能为力。 直到这几年家里起复,想起小姑姑的死总是意难平,才去找当年伺候小姑姑的旧仆,可惜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虽然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小姑姑死的蹊跷,但种种反常迹象反而在暗示另有隐情。 没想到,竟无意叫他撞到了真相! 王霖如何能说清楚他的激动愤慨,却是又问道,“前辈说的那户人家,可是榆林总兵方国华!那老夫人可是和安公主?” 关娘子纳闷,“你如何知道?”话出口才觉不妥,可是要收回却来不及,很有些讪讪的。 然这冲动之下的脱口而出,于王霖不啻于晴天惊雷,腾一下站起来,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哆嗦,“果然是小姑姑!小姑姑果然是被人害死的!我要告诉祖母!我要回去告诉父亲!” 王霖仿佛失了魂一样往外冲,坐他旁边的卫淮想拦都拦不住,微微皱起眉头,“希文这般模样,我担心他会出事,我得跟着他,前辈,抱歉,晚辈要先走一步,改日再登门拜访。” 关娘子叹气,“我也不曾想,这故事里的人竟与小公子是亲戚,竟叫他知道了,真是作孽啊!” 卫淮说,“前辈不必自责,想必,希文一家都想知道真相!”转而又对谢宛冬说,“三表妹,临出门前姨夫特别交代要我好生照看你,我若走了却是不放心你一人在外,不如你和我一起去趟长兴侯府吧。” 她才不愿意呢!谢宛冬心说。 “我想此时长兴侯府那边定然一团糟,我就不去添乱了!表哥若是不放心我独自回去,我便在关前辈这儿在打扰一阵儿吧,晚些表哥直接来此处接我便是。”她腼腆地笑笑,“关前辈,我在这儿歇会儿,不妨碍您吧?” “别动院子里的药草,其他随意。” “……您放心吧,我不会乱动的。” 所有人都走了,谢宛冬也没着急就去见靳鞅。 方才王霖反应太大,以致她都没时间去思考,现在才能静下来理理思绪。 榆林总兵方国华! 她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俞氏一族兴盛,源于先皇后做宫女时得了圣宠,为抬举 分卷阅读34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俞家,伯祖父入伍从军,数次迎击匈奴,立下汗马功劳,封侯拜相,那时是,大夏将军,十有八九是伯祖父的部下,而方国华,便是那十之一二。 方国华看不起俞氏卑微出生,不屑与之为伍,屡屡和俞氏作对,后来便被齐王一系拉拢,便有长兴侯家的掌上明珠嫁与方国华之子的事。 谁也没想到,本该是强强联合,结果王小姐嫁过去没两年,齐王逼宫谋反,太子愤起自保,却叫个稚龄幼童捡了漏。 齐王造反,方国华作为姻亲为了撇清关系,竟对无辜妇孺下手,以保荣华富贵! 长兴侯府不但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得夹起尾巴做人,哪敢为宝贝闺女报仇! 可命运,就是这般爱捉弄人。 十年时间,长兴侯府再次回到权利中心,而那方国华估摸着不得霍珵重用,加上也已经年迈,即使手握一方重兵,应也只是个边缘人物。 得了这个契机,长兴侯府肯定会走大动作。 可她想不明白的是,关娘子怎么偏偏那么巧就在王霖跟前吐露实情了呢?她再厉害,也只是普通民间大夫,如何知晓这些豪门世家的恩怨纠葛,又如何能算准王霖会凑巧出现,如何能把握长兴侯府的态度? 她忽然想到了卫淮。 他以为,她不知道他在试探她? 他说是去看王霖,说不准这会儿就躲在哪个角落监视她。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他目的何在。 第17章 如谢宛冬所料,长兴侯第二日便上书弹劾榆林总兵方国华拥兵自重、杀良冒功、贪脏枉法,弹劾和安公主擅作威福、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等等共十六条罪状,并一一呈上证据。 不过是听了关娘子一个故事,连询问确认都不曾就上书,可见是深仇大恨,且这些年没少做功夫拉方国华下马。 马上都过年了,却忽然诈出这么一桩大案,这个年是别想好好过了。不过一两日,已经传遍京城,街头巷尾的全都在议论这件事。 谢宛冬是除夕这晚一家团聚的时候听说的,她想到了卫淮,看了过去。 卫淮虽只是陈姨奶奶娘家表亲,但因才学过人,又和几位勋贵家的公子走的近,还挺得谢府几位大人的看重,此时却是和谢文桥坐在一起,微微侧头,一副聆听教诲的谦虚样。 他有感应似的也瞧了过来,仍是那个有点呆的书生,温柔又老实的微笑。 却不想,这一幕又被谢宛珍给瞧到了,当场便拉下脸骂了句“狐媚子”,被亲妹子谢宛珠给拽了下,“姐姐慎言!小心祖父听到!” 谢宛珍约莫是想起这半个多月被关黑屋的可怕经历,虽仍然跟有血海深仇似的瞪着谢宛冬,却没再说什么。 进了正月,雪就没停过,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景致,瞧的多了,也就不稀奇了。 太傅府里,吴高义撑了把油纸伞站在九曲桥上,霍珵在他伞下给池子里的鱼儿投食。 一群色彩斑斓的锦鲤仿佛不知道冷似的,争先恐后地从水里跃出一张张嘴来抢食。 吴高义心道太傅果然孤家寡人,大过年的一个人无聊的喂鱼,身边连个侍奉的丫鬟都没有!要不是有事他过来挨这个冻! 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偏偏守着坛骨灰过日子!能捂热吗? 能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出家当和尚了! 这没个女人暖被窝也就罢了,这么下去,还得绝后,也不怕自家祖宗从坟头里爬出来找他算账! 唉,那个俞姝有那么好吗? 也不见得多漂亮,还老是抛头露面,一个女子还总跟这个那个称兄道弟!骄纵跋扈,鼻孔朝天,脾气比先帝还大!还连个孩子都生不出!还不许纳妾! 有什么好怀念的! 想起这个人,吴高义就满腹吐槽的话,当然,也只敢腹诽,却是不敢当着霍珵的面说的。 那年先帝驾崩,他们还在宫中处理后事,霍珵的管家匆匆忙忙进宫,说俞姝自尽,一把火烧死了自己的时候,霍珵的反应,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吴高义仍然不敢相信,那么个杀伐果决冷心冷性的人会因为一个人的死而踉跄倒地,仿佛天塌了。 “怎么不说了?”霍珵说,音凉如雪。 吴高义收回思绪,“探子说,方家的人也在搜罗长兴侯和王巡抚的罪状,这要是闹大了……” 霍珵丢了颗鱼食,看着一群鱼为那一颗鱼食而激烈相争,像是很有趣味。 “不过是狗咬狗,让他们咬去吧,榆林总兵早该换人了。”霍珵语气淡淡地说。 “那王巡抚……?” “文官的事不必问我意见,听孔首辅的。” 吴高义便明白了他的态度,这是弃了王家的意思了。 说完正事,吴高义倒还想起件事来,看着霍珵,笑道,“说起来也是凑了巧,那个关娘子跟王家小孩说那件事的时候,谢府那个三姑娘正好也在。” “哦 分卷阅读35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惊讶的语气,面上无一丝波动,吴高义听出些冷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听说是她父亲在任上得了王巡抚些照拂,就想找个厉害大夫给王家老太太瞧病好巴结王家,不过关娘子规矩多,正巧三姑娘的丫头跟关娘子有点关系,就替她父亲去当说客了,谁知就引出这么个往事来。” 霍珵这才真有了点兴趣,“我记得,王家的老太太也是咳疾?” “正是呢。” “那就让大夫先给瞧瞧,看是不是真那么厉害。” 吴高义犹豫了下,“可是那个关娘子的规矩是不给当官的家里人看病……” 霍珵不以为意,“那是之前。现在该报的仇都报了,规矩就不作数了。” 吴高义一凛,他还以为霍珵对这些细节没兴趣,原来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那关娘子当年因为友人力保才得以保住一条小命,这些年也一直守口如瓶没有泄露半分当年秘辛,可前些日子,她的友人因为和方国华儿子一个宠妾的私情暴露而被方国华儿子弄死了,关娘子才借机透露当年的秘密,替友人报仇。 “我知道了。”吴高义说。 正巧有个小公公从宫中而来,弓着腰在五步外停下,“太傅,皇上请您进宫一趟。” 霍珵笑了下,冷峻的五官在这一刹那变得柔和舒展,声音都带了点暖意,“知道了。” 吴高义又叹口气,如果说霍珵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牵绊的话,也就是那个被他一手扶上帝位的小皇帝了。 到底是血亲,血脉相连啊! 这要是有了孩子,也不拘是不是嫡出,一定会疼若至宝吧? 可惜不肯生! 也不知咋想的! 榆林总兵被都御史弹劾,在朝堂上是大事,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不过多增一谈资而已,远不及元宵放花灯来的吸引人。 大夏民风已经算是开放的,女子并非大门不出,也非走哪儿都要戴个维帽遮挡面容,但女子出门一要禀告父母,需长辈带着,二要注意这小心那,终归不是易事。 但元宵日就不同了,不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元宵都是个狂欢节,没有宵禁,尽兴游赏,若家中长辈够开明,还可彻夜不归。 于是谢府一众姑娘们仿佛一年到头就盼着这一天,无论是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谢宛珍,还是素日里严谨恭慎的谢婧,都早早就起来梳妆打扮,务必要美美美!不求趁机觅一个如意郎君,但求把这一年没玩够的都玩回来! 除了三太太身怀六甲身子不便,上至老夫人,下至七岁的六姑娘,全都一起出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仿佛要站满整条街。 但出门了才知道,这一家老小的跟满街拥挤的一丝缝儿都没有的人潮一比,什么也算不上。 马车是用不上的,会堵的动也不能动,只能靠走。 虽然往年来看灯的人也多,却不如今年这般,多的吓人,老夫人犹豫了,“怎么这么多人?” 大太太说,“听大爷说,今年是太傅发话,命工部早做筹备,务必要今年的元宵灯会格外隆重,不止工部搭了几处约莫五六丈高的琉璃灯,又在宫门前搭建了大广场供艺人表演,除了几条大街和玉带河,还有深门小巷,都挂满花灯,说是要弄成个不夜城。” 老夫人沉肃的脸更黑了,她丈夫还是工部侍郎,她却什么不知道,在一众小辈面前闹了个没脸,阴恻恻地说,“知道不早说!” 大太太“……” 挺委屈的,这过个年有太多事要忙,老夫人撒手不管,二太太被禁足,三太太怀孕,都帮不上忙,就她一个人操持,有所疏漏也是难免,何况这等小事,却还被埋怨嫌弃! 二少爷见状忙说,“祖母,母亲也是才知道的,本想着不说破给您个惊喜,哪里想得到竟然会这么多人!实在是出人意料!” “就你知道的多!”作为老夫人的嫡亲孙子,老夫人还是很疼谢维琛的,明知他是替母亲解围,也只是横了他一眼,“你母亲主持中馈忙碌的很,忘个一两件事也是常有的。罢了,这么多人,老太婆我腿脚也不利索,万一摔个好歹才是祸,我不去了,你们孩子去玩儿吧,回来跟祖母讲讲趣事就好。” 又嘱咐了大太太看好她的宝贝孙儿,便折回去了,并没理会二房的人。 大太太便对二太太说,“弟妹,那咱们走吧?” 二太太犹豫了下,“大嫂,我想起还有些事没做完,就不去了,麻烦你帮我照看下几个孩子。”她也还怀着身子呢,本来是在家中被禁足许久,回京这么久都没机会好好逛一逛,但,这么多人,还是算了!这孩子可是她的保命符,金贵着呢。 二太太有孕的事虽然没外传,府里几个主子却是知道的,大太太本还忧心人多万一有个意外如何是好,幸好她自己打退堂鼓了。 “那行,你忙吧,我会看好几个孩子的。” 除了大太太和几个仆妇,全是小的,大太太对众姑娘少爷千叮咛万嘱咐的,千万不要走散,各个都拍胸口保证之后 分卷阅读36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才出发。 谢宛珍之前吃了教训,不敢轻易再斥骂谢宛冬,但还是看她相当不顺眼,尤其见她不知廉耻地可着劲儿往卫淮身边蹭,她的心头火直往上窜,费了老大劲挤过去夹在他俩中间,她同胞的兄长拦都拦不住。 “表哥,听说还有个灯谜街,今年第一的彩头还神神秘秘的一直不公开,你去赢了送我吧!”谢宛珍笑嘻嘻地说,笃定了卫淮不会拒绝。 卫淮温声道,“二表妹喜欢,我自会尽力,但京城人才众多,我没有把握一定能拿到。” “才不会!我卫表哥最厉害了!谁也比不过你!”谢宛珍一副天底下就你最牛不容反驳的霸道。 卫淮失笑地摇摇头,眼神很是宠溺,而后越过谢宛珍,说道,“三表妹,你可有什么喜欢的?” 谢宛珍立时拉下脸,“你理她做甚?一个外人而已!给她面子才有资格叫你表哥呢。” 卫淮微笑,“二表妹这般说,三表妹会伤心的。” 谢宛珍气鼓鼓的,很生气,眼睛不住地剜着谢宛冬——叫你勾引我卫表哥!!! 谢宛冬无语的想揍人,堂堂少年郎居然跟几个小姑娘玩挑拨离间!不要脸!她可没兴趣应付小姑娘的拈酸吃醋! “我为什么要伤心啊?二姐姐这话说的没错啊!”谢宛冬满脸的天真懵懂。 诚然这话也不错,尽管都是陈姨奶奶的孙女,但二太太的父亲还是卫淮舅舅呢,可不就是更亲一点? 谢宛珍得意地哼了哼,算你识相! 第18章 虽然强调了又强调,谢府一行人最后还是走散了。 谢宛冬多年未赏花灯,看的兴致勃勃,就没大留意身边人,等想起来的时候,身边居然就只剩卫淮和抱着六姑娘的奶娘。 呃…… 也许是上辈子很想要个孩子却始终求而不得的缘故,谢宛冬其实很喜欢六姑娘谢宛蓉,而且这孩子本就跟粉团子一样可爱,招人疼。 这时意识到已经没有旁的人,她就格外注意着谢宛蓉,免得再走散了。 “三姐姐,那里是不是就是灯谜街啊?”谢宛蓉手指着河对岸,奶兮兮地问。 夜色早已降临,玉带河两岸万灯齐放,河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的花灯璀璨耀眼,当真美不胜收,然而河对岸,是竹木搭成的数十丈长,高两三丈的棚楼街,一眼竟望不到头。 这棚楼街内里如何的妙不可言尚且不知,只知已是亮如白昼,从这边看,棚楼外点缀着无数小红灯笼,却是组成一排大字: 元宵佳节,普天同庆 吾皇万岁,千秋万代 …… 这马屁拍的! 谢宛冬看了都觉得臊的慌,也不知小皇帝看了是什么感想。 谢宛冬说,“是啊,六妹妹也想去猜灯谜吗?” 谢宛蓉小脸上都是害羞,“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谢宛冬四处一看,前面就有一座桥横跨玉带河,过去就是灯谜街了,“我们从那座桥上过去。” 奶娘却笑道,“三姑娘可知那是什么桥?”虽是在问话,眼睛却暧昧地在她和卫淮之间看来看去。 谢宛冬不解,这桥还有什么来历不成? 她本就是京城人士,又历来是个爱玩的,对京城颇为熟悉,她再仔细一看,就想起来了,那座桥叫红桥,还有个更出名的名字,白首桥,不过更多的人喜欢称为,姻缘桥。 传说,相爱的男女一起从桥头走到桥尾,就能白头到老,恩爱不离。 谢宛冬想起来,上辈子和霍珵新婚之时,她也曾兴致勃勃地拉着霍珵去过桥,霍珵素来不信鬼神,更是个极为理智克制的性子,他不愿意,说这纯属无稽之谈,荒谬至极,只有愚蠢懦弱的人才会信! 谢宛冬被他气的,绝不承认自己愚蠢懦弱,所以直到死,他们也没走过姻缘桥。 她无端端地叹了口气,也许霍珵说的对,本就是荒谬的传说而已,理他做甚!日子,还是要靠自己过的!就好像如果求神拜佛有用的话,霍珵那厮这会儿早该被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了! 可惜他却过的越来越好! 然而她才这么感慨了下,忽然就见那桥上出现一个人。 虽说那是姻缘桥,可平日里的普通生活,多的是人来来往往,今日元宵,虽有许多年轻男女含羞带怯地在人群中挤过去,更多的还是普通游人,有老人,有小孩。 可桥上那么多人,人影憧憧,那张脸几乎一闪而过,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霍珵。 上一次在永宁府上,她怕被霍珵瞧出异样,并不敢抬头看他,如今隔着人山灯海再看到,忽然被一阵让人心悸的悲凉荒唐席卷。 那一闪而过的脸,只因为他微微低头跟旁边的人儿说话,眼神温柔得,能把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明明那么遥远,她却瞧得那么清晰。 那个温柔的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霍珵。 分卷阅读37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经历过一场悲绝到骨子里情爱的谢宛冬,如何还不知道,那个让霍珵低头的人,才是他心之所系。 不是他不信姻缘桥的传奇,只是他想白头到老的人,不是她而已。 即使早已清楚明白,那场婚姻从头到尾都只是一场利用,可十年过后,再亲眼看到他对旁人情深切切,她仍然悲哀,愤怒! 因为他所牵挂的那个人,是个少年郎。 霍珵竟然喜欢男子! 极致的恨意下,谢宛冬仿佛灵魂出窍了,身处闹市,周围却像隔着一道水雾屏障,什么都听不真切,朦胧如镜中花水中月…… “三表妹,你在伤心什么?” 耳边一声轻如絮语的呢喃,温柔而关切地询问,柔柔的语调暖融融的,宛如冰天雪地里的一点火星般诱人。 却更像一道撕裂屏障的光,将神游在外的谢宛冬拉回现实。 她眨眨眼,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我在想,自己才学有限,怕是赢不了第一的彩头,如何送给六妹妹。” 卫淮也微微一笑,“我若有幸能赢回彩头,自然可以帮三表妹送给六表妹。” “可这样一来,二姐姐岂不连六妹妹一块怪罪上了?” “不叫她知道就好了。”一贯以温润舒朗面目示人的卫淮,透出一丝狡猾的笑意。 谢宛冬似没看到,高兴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可要拉个钩?” “……!!!”你滚!!! 姻缘桥的传说,却是没人再提。 谢宛冬小心地照看着谢宛蓉,听她叽叽喳喳地讲故事。 这些日子,也许是见谢宛冬得了谢文栩的疼爱,想叫女儿跟着沾点光,赵姨娘又允许六姑娘跟她走近了,六姑娘便不再怯怯的,活泼了许多。 一面和谢宛蓉说着话,还留神着霍珵。 到底是意难平,她还想看看,能叫霍珵这种没人性的东西深深迷恋的究竟何等风采——毕竟少年郎是个陌生的,不及霍珵高,那遥遥一看,并看不出什么。 已经很靠近了,几乎就在眼前,他两人站在桥中央护栏边,似俯瞰大好河山,周围有几个侍卫高度戒备着。 谢宛冬不大敢正眼去看,只是上天或许还是觉得亏欠于她,努力地想办法弥补。 于是,有个少年在惊叹,“哇,好漂亮的姑娘!” 声音正是从霍珵这个方向传过来的。 谢宛冬就当是在夸自己,酝酿了下情绪,娇滴滴地看过去,正对上少年惊艳的目光。 谢宛冬心里却是一阵狂跳,这少年郎,怎么说呢,如何的眉清目秀神采飞扬都不重要,重点是,她看着这少年就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认识很久了。 然后她听到这少年说,“姑娘,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这话若换个人来说,必然被当做是登徒子,可换成这个人…… 不会。 因为谢宛冬也有这种感觉。 不过眼下,她还不敢随意搭腔,尤其旁边有个阴恻恻要吃人的霍珵。 她只是羞答答地莞尔低笑。 那少年只当她是害羞,忽然转过头说,“霍珵,这就是你说的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好喜欢她,我娶了她好不好?” 霍珵的脸霎时黑如锅底。 谢宛冬也…… 很明显,霍珵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意,仍旧好声好气地说,“你还小,不必考虑婚姻大事!” 那少年不高兴地嘟起嘴,“我哪里小了!再过几个月我就满十六了!阁老们整天催着选秀!就你老说我小!你这人可真是奇怪!自己不娶老婆还要逼着别人跟你一样!你还是不是我亲舅舅!” 那少年尤自不满地埋怨,谢宛冬却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这少年郎竟然就是小皇帝萧尧! 霍珵……竟然对自己嫡嫡亲的亲外甥有非分之想!!! 霍珵你个死变态!!! 你怎么不被雷劈死啊!!! 萧尧这一段嘀咕透露了太多信息,所以谢宛冬如此震惊实在太正常不过! 霍珵的大名谁不知道,奶娘惊得都差点跪下去了! 就在这种扭曲又诡异的惊悚之中,霍珵说,“你没看见这小姑娘身边还有个小公子?这里可是姻缘桥,你难道想棒打鸳鸯?” 萧尧“啊”了一声,显然没注意。 他这才抽空瞅了眼一旁样貌还算清俊的书生,嘴角一撇,这书生能跟他比? 他便开口问道,“这呆子是你意中人?” 谢宛冬虽然被震的久久不能回神,到底活了这把年纪,迅速收拢思绪。 报复霍珵,接近小皇帝,机会就在眼前,转瞬即逝。 她急切地解释,“不是不是!皇……”她咬下唇,“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和兄长妹妹一块出来赏灯,正要去对面的灯谜街,就这条路最近,跟那什么什么桥的没有关系的!太,太, 分卷阅读38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太傅大人不要污蔑我名声!”说到最后,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萧尧瞪了眼霍珵,“你吓到她了!快笑一个!” 霍珵“……” 他都想杀人了!还笑! “你是哪家姑娘?”霍珵再纵容萧尧,这会儿也是不会笑的,只是语气缓和了些。 “民,民女姓谢,工部侍郎是民女的祖父,民女在家行三。”她回答的时候,适时地哆嗦了下。 霍珵危险地眯起眼,就是那个他见过的谢三姑娘? 他只以为她胆小如鼠,看到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时,倒是胆子挺大! 这种肤浅女子,更不能进宫! 萧尧惊讶道,“原来你就是宗圆大和尚夸赞有仁侠之风的侠女谢三姑娘?失敬失敬!”他转而洋洋得意地看着霍珵,“霍珵,我眼光不错吧!赶紧叫钦天监择良辰吉日,我要迎娶谢三姑娘!” 霍珵“……” 呵呵,想要她进宫,做梦! “她还小!” 萧尧,“……是了,你还未及笄呢对吧?” 谢宛冬羞涩道,“民女才过十四岁生辰。” 萧尧歪头想了想,“没关系。”从腰间取下个玉佩递给她,“这是我出生时我父亲给我的,一直随身带着,这便送给你,就当作定情信物!等你及笄了,我再娶你好不好?” 谢宛冬“……” 如此清奇的定亲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第19章 小皇帝不愧是皇上,行事如此惊世骇俗,面对脸色阴沉咬牙切齿几要杀人的权臣舅舅也坚持自我,果真是被偏爱的就能有恃无恐。 虽然谢宛冬觉得就这么接受了恐怕会给人不矜持太过放荡之嫌,但也许是因为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谢宛冬有种直觉,小皇帝此举虽略显荒唐,却并非玩笑,她若因所谓的礼教拒绝,反惹他不喜,错失近身机会。 所以,谢宛冬大大方方,又羞答答地接了玉佩,羞涩的埋下脑袋,“公子不要转头就忘了民女就好。” 见她果真不同于其他刻板无趣的女子,萧尧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你放心,朕一言九鼎,绝不负你!对了,你是要去灯谜街?我也跟你一块去,看咋俩谁猜的多!” 谢宛冬其实不大愿意,脸上却要欣然前往,好在,醋王不负她望地阻止了,理由相当的冠冕堂皇,皇上不是要体验民情吗,怎可耽于一处,气的萧尧,秀气的五官都挤成一团,气哼哼地甩袖就走,不过没两步又回头冲谢宛冬招手,笑眯眯地喊,“改天我再找你玩啊!” 谢宛冬自然笑着目送他淹没于人海之中。 “我倒是小看了谢三姑娘!”耳边响起霍珵阴恻恻的嗓音,阴鸷的眉眼盯着她手里的玉佩,“先帝御赐之物,贵重无比,但愿谢三姑娘有本事守得住!” 谢宛冬惶惶恐恐地抬头看他,他已离开去追小皇帝了。 目睹全程的奶娘已经成痴呆状,三姑娘这是,被皇上看上了? 要当皇后了??? 我的个老娘哦! 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好事居然就这么砸中三姑娘了! 天上掉馅饼都不足以形容! 幸好她家六姑娘和三姑娘关系亲厚!幸好她家六姑娘没听赵姨娘的和三姑娘撇清关系!幸好…… 我的个乖乖! 她是不是该立刻回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所有人? 以后她家六姑娘就能跟着沾光再也没人敢随便欺负六姑娘了! “三姐姐,你是跟刚才的哥哥定亲了吗?”谢宛蓉还小,不大懂事,但也不是完全不懂。 谢宛冬没直接回答,笑着反问,“蓉姐儿知道什么叫定亲吗?” “知道啊。”谢宛蓉奶声奶气地说,“姨娘说了,女子长大了就要相看人家,看合适了就定亲嫁人,要三从四德讨夫婿喜欢,才能过好日子。” 奶娘看着谢宛冬沉下来的脸莫名有些尴尬,心里居然想,幸好这些话不是她教的。 不过,为什么有这种庆幸? 谢宛冬轻轻摸了摸谢宛蓉头上的小包包,“我们蓉姐儿还小,不用听这些,你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吃好睡好玩好,然后读书识字明理,知道了吗?” 谢宛蓉重重点头,双眼亮晶晶的,“嗯!我也觉得呢!吃最重要!” 谢宛冬失笑,小吃货! “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三表妹?”一直没做声的卫淮终于开口,表情依然温柔,有些轻轻的叹息,目光略带一丝幽幽。 “卫表哥不替我高兴吗?” “自然是替表妹高兴的。”卫淮说,“我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意外什么呢? 前一刻还因看到那两人而悲绝,转瞬就欣喜若狂地愿意进宫,她不应该认识小皇帝。 所以悲哀是为霍珵,欣喜是为小皇帝。 为什么呢。 这厢霍珵追上了萧尧,萧尧 分卷阅读39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板着脸不理他,霍珵忍耐着脾气,尽量语气温和,“萧尧!你太胡闹了!” 萧尧气道,“不是舅舅说的吗,只要你在,我想怎么胡闹都行!” “那也要看什么事!婚姻大事,岂非儿戏!你的婚事,更是国事!岂能如此随便!” “我怎么就随便了?我喜欢她我就愿意娶她!难道舅舅要我娶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人,没滋没味地过一辈子?” 霍珵气结,“你才见她一面就喜欢!你知道她是什么品性的人?你才多大!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舅舅不也是十七岁就成亲!不也是对舅母一见钟情?舅舅可以,我怎么就不可以!” “她如何能与你舅母相比!”霍珵气的脸色铁青,堂堂太傅,堂堂皇帝,就在人海之中这么吵起来了。 可一个是太傅,一个是皇帝,周围侍卫没一个敢劝,还得努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努力将圈子扩大点,不要让外人听到了,不然……有的麻烦了! “舅母在舅舅眼里自然是天下无双!谢三姑娘在我眼里也一样!我就喜欢她就要娶她!谁也不许拦!” 萧尧这些年一直被霍珵纵着宠着,除了夏日贪凉吃坏肚子,贪玩爬树捉鸟摔伤腿,几乎就没见过他黑脸,而现在,就为这点事,就凶他给他脸色看! 他一贯叛逆,此时更是被激的只有一根反叛的筋!原本的三分喜欢也变成十二分! 要说霍珵素来便是冷情冷性,极为懂得克制的人,本不该和小皇帝为这种事在大街上吵起来。可霍珵什么都愿意纵着他,偏这件事却是他的逆鳞,小皇帝越坚持,他愈发恼怒,尤其见萧尧眼睛里露出对他的讨厌,就犹如利刃在剜他的心,将最后一丝残存理智也毁灭。 他阴沉的嗓音宛如自地狱响起,带着毁灭性的杀意,“你执意要娶她!我便杀她灭口!” 他居然敢威胁他! 到底谁才是皇帝! 萧尧同样气的理智全无,脱口就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自己害死了舅母成了孤家寡人,便也要杀了我的心上人叫我也孤零零一辈子!你怎么这么自私!你好可怕!” 这话却如晴空霹雳,劈的霍珵浑身一僵,黑沉沉的脸转眼褪尽血色,苍白如纸,双目已然失去神采,木然空洞。 萧尧被他这死尸般的样子吓一跳,很后悔刚才意气用事,明知道舅母的死是他难以化解的心结,却还刺激他。 “舅舅……”他轻轻扯着他袖子,想道个歉,见霍珵嘴角微动,似在呢喃什么,忙凑过去,听他说道,“你不是说会原谅我吗,原来是骗我的!你始终还是不肯原谅我!” 萧尧心下了然,舅舅这是又把他当成舅母了! 都不知舅舅什么时候染上这怪病,偶尔神经失常就把他当成舅母了,说些他似懂非懂的话! 不过这次,确实是他不对。 像往常一样,萧尧仰着脸,双手轻轻揪起他的脸颊,“霍珵!你看着我!我是谁?” 霍珵涣散的目光有了一丝焦距,“窈窈?” “是,我是尧尧。我不生你气了!” 窈窈是舅母的乳名,听说是她父亲希望她能长成个窈窕淑女,可惜还是养了个女汉子。 兴许是脸颊被揪的有些疼,霍珵慢慢恢复清醒,萧尧长舒口气,“舅舅,对不起啊,我不该胡言乱语的,你别生我气啊!” 霍珵低眸看着这张稚气未脱的脸,无声地叹息,“罢!并非你错!我确实不该拦着你娶妻生子的!” 他能守着他,陪在他身边,已是足矣,怎可再奢求。 “不是的!不是的!”萧尧忙说,“我确实太冲动了,不过谢三姑娘真挺好的,舅舅要不要多多了解她?兴许就有改观了呢。” 霍珵笑着点头。 灯谜街是工部牵头,京中富商一起打造的,所有花灯都只送不卖,只要猜出谜底就可得到花灯,而且另还有彩头——猜出灯谜最多的就可以得到,据说第二第三也有,不过彩头已经公布,唯第一至今还很神秘。 谢宛冬眼瞅着卫淮赢了一盏白兔灯,一盏小奶狗,一盏猴子,一盏小绿龟……全都是谢宛蓉喜欢的小动物,这是要把所有动物带回去关在一个园子里给大家游览观赏? 真是个道貌岸然的虚伪家伙! 谢宛蓉又看中了一盏红色琉璃做的鲤鱼灯,也不知那巧匠如何做的,这鲤鱼在蓝色水面上,还可翻滚跳跃,宛如鲤鱼跃龙门,十分夺目。 兴许是这盏灯格外别致精巧的缘故,卫淮拿了谜面竟也没能第一时间就说出谜底,还在冥思苦想,谢宛冬就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什么灯谜竟还能难住卫大才子? 恰这时候,只听一声爆响,灯谜街里的喧闹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诧异又茫然地抬头望着发出巨响的地方,就见似乎一盏巨型荷花灯不知为何突然爆了,灯里的一瞬间引燃周围帐幔彩旗锦帛。 正好元宵这日天气好,无雪无雨,很干燥,有风,火势骤然暴涨,迅速蔓延至搭建的竹木棚子。b 分卷阅读40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r   已是浓烟四起,热浪滔天。 也不知谁大喊一声“走水了”,痴呆的众人才突然回神,一下子变得混乱不堪,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尖叫,本就拥堵的街道,人人惶惶不已,费力地往外挤往外冲,反而一个个地都像被禁锢在原地出不去。 可再不出去,不被烧死也会被浓烟熏死! 怎么办怎么办? 谢宛冬他们正在灯谜街中间,被混乱的人群挤的动也动不了,仿佛只能等死。 可她还不能死!她还没有报仇! 还有这些…… 巨大的慌乱之中,她看着周围咒骂大哭的人群,他们都只是最普通的无辜百姓,一年到头也许都只有这一点时间可以出门游乐,就要这样葬身火海吗? 她忽然埋怨起霍珵,年年都有元宵,年年都可以赏花灯,为什么今年要格外搞的隆重,吸引了更多人出门游玩? 就为了让小皇帝乐一乐! 他有没有想过会发生这些意外! 他对得起那些对他赞誉有加的老百姓吗! 就这个时候,一根被烧的断裂的竹木掉下来,还竹木上还带着火,就这么当头砸下来…… 耳边是几乎撕碎夜空的尖叫,谢宛冬看着那根竹木,脑子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地把谢宛蓉往下摁,自己挡在她上方。 然而却没有想象中的被砸到的疼痛,躲过去了吗? 她抬起头,正见奶娘面目扭曲地盯着自己,十分惊恐,颤巍巍地尖叫,“火!表少爷着火了!” 第20章 谢宛冬猛地回头,卫淮原本紧皱的眉蓦地舒展,温柔地笑,后背上火舌窜出,鲜红刺目,恍如凤凰涅槃,映衬着那抹柔软的笑容,竟生出蛊惑众生的妖孽感。 谢宛冬想要大叫,想要叫他小心,可所有的话都被那个笑堵在嗓子眼里,怔怔然地,在他漆黑的眼眸里,看着被火光包围的自己。 不知道被谁狠狠地推了一把,谢宛冬撞的卫淮一个踉跄差点摔到被踩踏,她才忽然像从虚空里拉回现实世界,紧紧地拉住他,另一只手绕过他不停地去拍他的后背,企图把火拍灭。 卫淮忽然捉住她手,“先出去!” “可是……” “没有可是!”语气微沉。 谢宛冬默,她想说,就剩一星火苗了。 没机会开口。 她一边拉着卫淮,一面护着谢宛蓉,几个人费力地往前走,还要小心避开那些已经被火烧着的人。 忽然有巨大的水柱从天而降,仿佛有龙王兴云布雨,冲天火势很快就被控制住,水柱透过棚架子冲下来柔缓了许多,那些人身上着的火很快被浇灭。 热浪退却,便是刺骨的冰寒。 这冰火两重天的折磨,就似谢宛冬内心的感受——前一刻她还暗骂霍珵为博心上人一笑而不顾黎民百姓的安危,转瞬就被打脸,他是做足了充分准备,即使真有万一,也能即刻处置好。 这等手段,这等效率…… 想夸夸不出口,想骂也,似乎又太没良心了。 唉。 “阿嚏!” 卫淮才替谢宛冬挡了火,又替她挡了大半水,冷寒交替,被寒风一吹就有些受不住了。 谢宛冬不再想其他,“表哥可还受得了?我们先出去找个客栈,把一副弄干再说。” “我还坚持得住,走吧。” 几人互相搀扶着往前走了一段,比之前轻松了许多,不知不觉都变得有秩序了。 卫淮轻声说,“有禁军在维持秩序。” 谢宛冬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他却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往前走,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他。 走到灯谜街的出口,不止有禁军疏散百姓,还有着飞鱼服的锦衣卫镇守一方,那里有大夫帮受伤的人处理伤口,还有发放御寒衣物的宫人…… 从意外失火到走出来,最多也不到半个时辰,然而已经井然有序地安抚百姓,清理善后。 走在人潮中,谢宛冬忽然回头看了眼那烧的快要坍塌的竹木棚架,一眼望不到尽头,架子下的百姓虽然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却再没有痛苦绝望的大叫,再没有谁以为死亡就要来临而惊恐。 她心口蓦地一热,热的水汽上涌,几乎要从眼里奔腾出来。 虽然她瞎了眼爱上那么个冷血无情的人渣,可她竟然还是有一丝骄傲,她爱上的那个人,是值得仰望的。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在想,如果她杀了霍珵,会不会被天下百姓所唾骂? 此时回府并不现实,奶娘去领了衣物和伤药,几人找了间客栈,运气还好,要到最后一间房,要把湿衣服换下来,还要帮卫淮上药。 谢宛冬没怎么淋湿,脱下斗篷晾在架子上即可,奶娘先换下湿衣服,出来时谢宛冬让她带谢宛蓉去吃点东西暖和暖和,小丫头受了这么一遭吓,得压压惊。 奶娘明白这是在支开她呢,她沉默着 分卷阅读41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看了眼谢宛冬和卫淮,孤男寡女,少男少女,共处一室真的好吗?就不说男女有别了,三姑娘您可刚刚才被皇上给预订了啊!这转眼跟别的男子单独相处,这要是传出去了,到手的荣华富贵可就飞了!!! 可是吧,谢宛冬虽然笑眯眯的,却是不容拒绝的态势,这可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得罪不起哦! 想想那会儿谢宛冬毫不犹豫地保护了六姑娘,奶娘一咬牙豁出去了,带着六姑娘出去,把空间留给二人。 那会儿表少爷可也奋不顾身地保护了三姑娘呢! 房间里有热水和炭火,谢宛冬说,“表哥先把衣服脱了,我看看背上可有烧伤。” 卫淮给了一个标准的书呆子憨厚腼腆的微笑,“这如何可以,会坏了三表妹名声的。” 谢宛冬手里拿着药膏,似笑非笑,“这里又没外人,表哥还装什么书呆子。” 卫淮受宠若惊,“三表妹是把我当内人了?” “!!!”谢宛冬像个恶妇一样瞪着他,“脱还是不脱!” 卫淮很委屈地扁嘴,哀怨道,“表妹好凶,好怀念以前百合花一样纯情羞涩的三表妹。”手上倒是不含糊地脱了披风外袍,雪白中衣褪至腰间,搭在灰青色的棉布床单上,光裸着上半身,身形消瘦,肉无二两,肌肤却柔嫩白皙,比他那张俊秀的脸更贴合手无缚鸡之力若书生的形象。 谢宛冬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撇嘴,早知道还是不看了,让他自己上药就好。 她就说嘛,一个呆子,除了那张脸还有点看头,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表妹好像很失望?”卫淮委屈巴巴地说。 谢宛冬一扬眉,在他旁边坐下,“不应该吗?” “……”卫淮幽幽叹气,“表妹认识了更年轻英俊的皇上,自然看谁都看不上眼了,唉。” 他等着谢宛冬如何反驳,好一会儿都没回应,他偏头一看,谢宛冬却盯着他的手臂,仿佛那不是人的胳膊一样痴呆。 “表妹在看什么?”他问,不由自主地,语调柔软地诱哄着。 “你胳膊上的疤,哪儿来的?”谢宛冬缓缓抬头,声音哽咽,眼睛已布满血丝,像是要哭了。 卫淮低头看了眼左上臂,有一道齿痕状的疤,颜色很淡,可因为他肤色很白,那道疤颜色虽浅却仍然很显眼。但无论如何,她也该看得出这疤年代久远,绝不可能是刚才烧伤砸伤的,她仍这般在意是为什么? 卫淮不动声色,仿佛不值一提地说,“小时候不小心被捕兽夹给弄伤了,表妹是……”他正要调侃一二,却见谢宛冬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疤痕却又不敢的样子,指尖离他肌肤不过毫厘,一滴滚烫的泪忽然滴在他的伤疤上,一滴,又一滴…… 谢宛冬抬头看着他,泪眼朦胧中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她的手缓缓抚上他的面庞,他的眉眼,都是那么熟悉。 她早该想到的,早该认出来的! 他姓卫,因为这是他母亲的姓氏。 皇觉寺中,他说祭拜父母,因为他和她一样,所有亲人都丧生于十年前那场混乱中。 他自出生便身体羸弱,比原本的年纪看着小个两三岁也是常有的。 宗圆老秃驴,方国华,和安公主,王家……那么恰巧的,他都在,因为他们不仅是她的仇人,也是他的血仇! 还有那道疤…… 那是十几年前,她偷偷带行宫里的小皇孙溜去狩猎场,却不小心遇到猛虎,马儿受惊将她和小皇孙摔出去,落地翻滚时小皇孙的手臂被捕兽夹夹住了,从而留下的疤! 面前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小皇孙! 是那个明明才六岁却大喊“姝姐姐快跑,不用管我”的小皇孙! 是那个怕她因此受罚而不愿看太医,只找了普通赤脚大夫医治而留下疤痕的小皇孙! 她以为这世上只有她一人踽踽独行,原来她还有亲人! 她还有小皇孙! 谢宛冬再也忍不住,抱住卫淮失声痛哭,眼泪如决堤的河流,将这十年悲苦尽数发泄。 过去已经过去。 从此后,她不再是一个人。 从此后,刀山火海,她一定会保护好他,不再让他受一点伤害! 卫淮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痛哭的谢宛冬,虽茫然不解,可眼眸中的冷戾警惕已渐渐散去。 甚至因为她此刻的真情流露而心下一软,温厚的手掌轻轻拍着她单薄的肩背,微弱地安抚着。 谢宛冬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到累了,没力气了,声音都嘶哑了,人也饿了,慢慢抽噎着,慢慢平复。 她擦着红肿的眼,这才惊觉卫淮一直还光裸着上身,马上跳开匆匆拿来领的干净衣服,很嫌弃地给他披上。 “我哭了这么久你也不吱一声,冻坏了怎么办?”虽是埋怨着,语气很柔和,透着真切的关心,不再像之前装模作样。看着他身上的泪水鼻涕,也一点不害臊,神色自若地拿了帕子替他擦干,顺便看了 分卷阅读42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他后背,还好还好,没有伤着,阿弥陀佛!不然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想着又不免抱怨,“你怎么能替我去挡火挡水呢?要挡也是我替你挡!以后万万不可再这样了!记住了没有?” 她一改之前的矫揉造作,还这般亲昵自如的语气,很难不让卫淮怀疑。他微微笑说,“我是男子,你是女子,怎能让女子挡在我身前?” “那怎么一样,我可是……”她语气一顿,卫淮立刻说,“是什么?” 谢宛冬垂下眼不说话。 她决不能让卫淮知道自己是谁。 且不说借尸还魂这种事有多匪夷所思,容易被当成是疯子。 如今看来,他也在计划着复仇,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俞姝,以后的复仇计划肯定不会让自己以身犯险!可是,她又怎么能让他孤身作战?! 无论如何,她的真实身份一定要保密。 第21章 谢宛冬说,“我是主,你是客啊。我得护着你。” 卫淮微笑,“强词夺理。” 心里划过一丝失望,不肯说啊。 “总之以后,你不可以再做这种危险的事!别人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要爱惜自己!否则,”谢宛冬轻轻叹口气,“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安息。” 她拿了卫淮的湿衣服到火边烘烤,卫淮跟在后边,“原来表妹还是会关心我,我还以为表妹心里只有皇上呢。” 若不是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幽怨的语气听来竟像是在吃飞醋,谢宛冬不由得笑了笑,“我接近皇上是有原因的。” 虽然不能相认,总还是不要让他误会的好。 “什么原因?” “那不能告诉你!”谢宛冬目露狡黠,转而又认真道,“不过你尽可放心,我总不会害你。” 卫淮叹气,半真半假地说,“既不告诉我原因,又要让我知道,如何能放心啊。” 谢宛冬却是不在意,将外袍翻了个面继续烤,“左右也碍不着你什么。” 卫淮“……” 他还想说点什么,门口传来奶娘的声音,“三姑娘?” 谢宛冬把衣服收在手臂上去开门,谢宛蓉趴在奶娘肩头,抱着她脖子,已经睡过去了。奶娘压低了声音问,“三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姐儿很困了,该睡了。” 谢宛冬回头看了看,今晚发生这么多事,她很兴奋很激动,一点也不想回那个谢府,很想跟卫淮再多聊聊,想知道他当年怎么逃出来的,想知道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不过,再被盘问下去,她都担心泄露身份。 “先进来吧,烘干了衣服咱们马上就回。” 奶娘看了眼她手里的男子外衫,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还是不要惹三姑娘不喜了! 谢宛冬一行却是回府最早的,灯谜街失火的消息也还没传回来。 许姨娘心细,见她回来这么早多问了一嘴,应付了两句怕许姨娘再问兜不住就赶紧回去。 本以为这一晚这么开心,会激动地睡不着,谁知是倒头就睡,一夜好眠。直到早上醒来,几双眼睛像盯一大锭金元宝似的看着自己,惊得她汗毛倒竖。这是干什么??? “姑娘醒啦?昨晚睡的可好?可还有哪儿不舒服?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她一睁眼,香雪就用热烈如火的眼神望着她。 虽然香雪素来就是个有眼色很能干的,但积极到这种程度还是很令人吃惊的。 谢宛冬警惕地瞅着一二三四个丫鬟,慢慢坐起来,还用被子裹着,“你们干什么?” 晴雪已经拿了衣裳服侍她穿上,嘴里说道,“奴婢们都替姑娘高兴呢。可惜昨天奴婢们都跟姑娘走散了,没有亲眼看到,是奴婢们没福气。不过好在还是姑娘的丫鬟,到底还是奴婢们有福气!” 谢宛冬“???” 昨天?走散?没看到什么? 她疑惑的目光扫过一个个笑的像一夜暴富的丫鬟们,越发摸不着头脑,她昨晚干什么了? 许姨娘走过来,柔柔嗔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昨儿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蓉姐儿奶娘说出来,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她虽也笑着,可眼里却有一抹忧愁。 谢宛冬这才忽然想起来她定亲的事。 就一晚上而已,奶娘竟然已经厉害的宣告全天下了? 谢宛冬还真是啼笑皆非,这于她不过不值一提的插曲,这些人倒是当成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差敲锣打鼓来庆贺!也不想想,万一小皇帝随口一说,转头就忘了呢? 不过,一个侍郎的庶孙女,别说皇后,就是普通皇妃,也确实足够炫耀了。 谢宛冬穿好衣服下床,香雪拿了绞干的帕子给她净面,正好遮住她的脸,不用做出一副娇羞状,“不一定做得了数的。” 香雪笑说,“皇上金口玉言,君无戏言,哪里当不得真,再说不是还有信物吗。 分卷阅读43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 谢宛冬拿下帕子就看到香雪捂着嘴偷笑,心里头直叹气,这人是皇上吧,大街上给块玉佩当信物说要娶,周围人乐得快上天,只当是一段佳偶天成的佳话;这要是换个人,哪怕也是年轻俊俏的贵公子,那还不得被指着鼻子骂放荡了! 所以这规矩啊,也是因人而异,她才那般不放在眼里。 不过谢宛冬也真是乌鸦嘴,才在心里这么吐槽了一遭,很快就应验了。 因元宵这日阖府姑娘出去赏花灯,回的夜晚,老夫人难得大发慈悲,次日不必去请安,谢宛冬起的就比其他人晚,洗漱后就在屋里用早饭,没一会儿李妈妈便来了,也是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还福了个身跟谢宛冬请安,“三姑娘早。” 谢宛冬正吃着一碗冰糖燕窝,忙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亲自去扶李妈妈,“使不得使不得!妈妈是长辈,折煞我呢!” 不骄不躁!着实好性儿!怪道这样好福气! 李妈妈心里很是受用,面上谦虚道,“三姑娘才折煞奴婢呢。” “妈妈这会儿过来,可是祖母找我有事?”谢宛冬问道。 李妈妈笑着恭维,“要不说三姑娘聪慧过人呢。您说的不错,姨奶奶有事问您。” 谢宛冬忙放下碗,“我这就过去。” “不急不急。”李妈妈阻止了她,“不是什么大事,姨奶奶特别嘱咐等您空闲了过去就成。” 这对主仆如何态度大好,谢宛冬心知肚明,也就不推辞,“那您稍坐一会儿,我吃完就跟您过去。” 香雪便泡了茶端了一碟子才蒸好的点心给李妈妈,李妈妈坐一旁和许姨娘闲聊起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一屋子人,主子和气,下人勤勉,怪道姨奶奶会感慨读书人家出来的就是不同,不但自己出色,孩子也跟着受益,哪像二太太和二姑娘,正经太太和嫡小姐,那等行事做派,让她这个下人都看不上。 若三姑娘果真有那造化,只怕这许姨娘…… 李妈妈这样想着,和许姨娘说话时愈发和气谦恭。 待到谢宛冬用完早饭,让香雪给她系上那件大红的斗篷,便和李妈妈出门,结果好巧不巧,就在院子里遇见许是去给二太太请安的二姑娘和五姑娘。 谢宛冬着实不大待见谢宛珍,好好一大家闺秀,实在自大又粗鄙,不过有外人在,她还是愿意做做样子。 正要来一句姊妹间的日常友好问候,谢宛珍瞪着她忽然恶狠狠骂道,“下贱胚子!骚蹄子!浪荡货!”还骂完即刻就走,让人连个回骂的机会都没有! 被骂的谢宛冬有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她怎么她了,就这么骂她?!昨儿不还好好的,只是很嘚瑟不把旁人放眼里吗? “姑娘!二姑娘也太过分了!凭白无故的,怎么能这么骂人!”香雪忿忿地替谢宛冬委屈,眼圈都红了,谢宛冬猛地一激灵,立刻低头酝酿哭意,十分可怜地不吱一声,也没看一旁的李妈妈也是一张绿脸,这二姑娘!她!她哪来的胆子这么骂三姑娘!!! 李妈妈迅速看了眼委屈的埋头往前走的谢宛冬,心下一叹,要说读书人这好那好,就是太清高不屑玩弄心计手段,受了委屈也只会默默忍受,少不得妈妈她多操操心了。 到了陈姨奶奶处,谢宛冬已经“收拾好”情绪,宛若什么也没发生,乖巧可爱的跟陈姨奶奶请安。 陈姨奶奶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慈爱的仿佛之前因宗圆和尚的事而冷待谢宛冬的是旁人。 “怎么穿的这么单薄?虽说过了元宵,到底还在正月里,可别冻坏了身子,叫祖母心疼!” 谢宛冬甜甜地笑,“祖母放心,里面穿的厚实,不冷的。” 陈姨奶奶就说,“你这孩子,自小就懂事的很,一点不叫人操心,所以这么多孩子里,祖母最疼你了。”她说着话,一直在打量着谢宛冬,虽说年纪还不大,已经显出倾城之姿,笑的时候能暖到人心坎里,哭的时候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悲春伤秋时便如那数着花瓣寂寥度日的仙子,这般出众,怨不得皇上一眼就相中了她,当众许诺要娶她——即便因为出身当不了皇后,妥妥的也是个宠妃呢!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陈姨奶奶是越想越觉得这孙女可人疼,高兴的情不自禁地替她整整衣衫,便看到她腰间佩戴的福兽如意羊脂玉佩,触手细腻滋润,仿如凝脂。 陈姨奶奶也算见过不少好东西了,却是头一回看到这般光泽无瑕的羊脂玉,真不愧是皇家的东西。 不过面上,还是象征性地问,“这玉佩便是……???” 谢宛冬羞涩地点点头,“正是皇上所赠呢。” 陈姨奶奶微微愣了愣,这丫头素来谨小慎微的很,十分事也只敢说个六七分,这次倒是大大方方不扭捏,可见这小丫头也是极为稀罕在意那泼天富贵。 这便好这便好! 如此,陈姨奶奶也不闪烁其辞,直截了当地说,“昨儿怎么个情形,你再与我说一遍,从旁人那儿听来,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二太太小陈氏 分卷阅读44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过来的时候,正在门边听了一嘴,听陈姨奶奶说“那年阿梅虽是无心之举,却让你祖父避过一场祸事,我那时就知道咱们阿梅是个有福气的,是咱们谢家的贵人!果不其然,如今就应验了……” 二太太听到这里,气的胃里翻江倒海,都快吐了! 什么福气什么贵人!我呸!大庭广众之下就收了陌生男人的定情信物,分明就是不知礼义廉耻的小贱人! 这要真让她一朝得势,以后这谢府还有她娘几个什么事! 决不能让她奸计得逞!小陈氏恨恨地在披风下掐着手心,等挤出个笑脸才走进去,“姑母,侄女儿来给您请安了!呀,冬姐儿也在啊,我说几个孩子过来时不见你,原来一大早的就来姑母这儿了。” 竟是拐着弯儿指责谢宛冬不去给她请安。 谢宛冬暗里翻着白眼,演戏谁不会啊!再说就小陈氏那点手段,都不够她看的,更别说成了精的陈姨奶奶! 她仿佛听不出小陈氏言外之意,怯怯地站起来行礼,“给太太请安。” 一副十分害怕嫡母的样子,看的陈姨奶奶十分心疼,越看小陈氏越不顺眼!要不是顾忌着她的肚子,又还在正月,哼! “快起来快起来!”小陈氏连忙说,“你如今身份可贵重着,行这么大礼可不是折煞我嘛。” 这都什么胡言乱语! 陈姨奶奶听不下去了,冷硬地打断,“老二媳妇过来有什么事?” 小陈氏的笑僵在脸上,然后说,“这不听说了冬姐儿的好事,侄女儿也想蹭蹭吉祥如意的福气,谁知却听了些不大好的流言,就赶紧过来禀报姑母,免得传出去了,坏了姑娘们名声。” 陈姨奶奶眼皮子掀了掀,如此冷肃的表情,倒是和面容沉肃不可亲的老夫人如出一辙。 “说!”她语气很冷淡。 “昨儿几个孩子不是一起出去赏花灯吗,本来大家都一起走的,不过后来走散了,好像就淮哥儿和冬姐儿在一起,后来灯谜街失火,淮哥儿更是奋不顾身地替冬姐儿挡了火又挡了水,后来还去客栈换衣裳,似乎也是两人共处一室……”小陈氏适时地停顿了下,瞅了眼黑着脸的陈姨奶奶,又说,“当然我这做母亲的,又是做姨母的,自然是相信两个孩子,可这万一叫皇上知道了可怎么办?冬姐儿的富贵没了还是小事,就怕皇上迁怒咱们府上啊!” 第22章 022 小陈氏面上忧心忡忡,心底无不乐意,除了谢宛冬单独跟卫淮待客栈里是她猜的,其他可都是铁一般的事实,再加上她本就倾心于卫淮,她就不信这流言传出去后,谢宛冬还会被皇上接纳! 不以死谢罪才怪! 陈姨奶奶已经面色铁青,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别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他们谢家也只有拼了命的遮掩的份!这蠢货居然还想传的满天飞!难道谢宛冬富贵了她这个嫡母不得跟着享福?难道谢宛冬真败坏了名声她这个嫡母不是首当其冲地遭连累! 蠢货!蠢货! 早知道她这么蠢,别说生了对龙凤胎,她就是生了十个儿子也不该让她嫁了老二当正妻!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许氏当正妻!哪怕只是个穷秀才的女儿,也比这蠢货好一万倍! “太太……”谢宛冬突然开口,仍是怯懦的表情,面上又还有一丝不解,“您刚才说怕我连累了府上,可我怎么没听出您有一丝的担心,反倒是幸灾乐祸呢?” 没料到这个素来胆小的姑娘会直截了当地说出这番话来,果真应验了那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小陈氏脸上微僵,正要解释一二,谢宛冬又说,“我知道太太是担心府上,心肠是好的,可我着实不明白太太这话从何说起。昨日赏灯的人那么多,被人群挤散也非我所想,不过凑巧和卫表哥走在一起,那不也还有旁的人在吗?至于客栈单独相处,更是无稽之谈,都不知太太打哪儿听说的!” 谢宛蓉的奶娘会一夜之间就帮自己把好事传开,可见是聪明人,怎会乱说!可见那话是小陈氏胡编的——尽管她猜对了。 话至此,谢宛冬伤心得眼睛里蓄出了泪,十分地惹人怜惜,“我实在不明白,我不过和卫表哥多说了两句话而已,怎就让太太猜疑至此?我分明听爹爹说过,在苏州的时候,二姐姐经常借故去书房和卫表哥说话,爹爹也不是都在的,太太不觉得二姐姐此举不妥,反倒是指摘我的不是!卫表哥刚来的时候不过与我客气两句,二姐姐便骂我骂的那般不堪,逼得我以死来证明清白,我却还替二姐姐求情,求祖父免了二姐姐的责罚,这才不过一个月,好端端的,一大早二姐姐见了我就又骂我……骂我……转弯太太又来祖母跟前明里暗里地指责我败坏名声,我倒想问一句,究竟是我坏了谢府名声,还是……”她深深吸口气,大着胆子说,“还是旁的人要祸害家里?” 小陈氏实在没想到这丫头片子竟然胆子这么大,不但嘲讽她,还敢把珍儿拉下水,气的她就要怒斥,就听到陈姨奶奶 分卷阅读45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冷冰冰地说,“二丫头骂你什么了?” 小陈氏心里一咯噔,她对自己女儿再了解不过,珍儿那个嘴上没把门的,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这三丫头要是说出来,珍儿不会又被责罚吧?不行!怎么都不能承认! 谢宛冬抿着唇,为难地说,“孙女儿说不出口。” 站在陈姨奶奶一侧的李妈妈便弯下身子,在陈姨奶奶耳边轻声说了,陈姨奶奶听后,当场变了脸色,勃然大怒,顺手抄起手边的茶杯六冲小陈氏砸过去,浑然不顾忌她有孕在身,怒骂道,“混账东西!老二呢!去把老二叫过来!让他看看!这就是他执意要娶的媳妇!好好的嫡小姐,被教成什么样了!丢尽我谢府的脸面!” “祖母!”谢宛冬吓了一跳,赶紧过去帮她顺气,“祖母别生气!为了孙女气坏自己身子,不值当的!您别气了!都是孙女不好,好好的干嘛说这些呢!都是孙女的错!是孙女不好……” 陈姨奶奶盛怒之下,还得回头反过来安慰谢宛冬,“这怎么是你的错!都是……” 她正要怒骂一番小陈氏,但到底是想起来小陈氏是谢宛冬的嫡母,还身怀有孕,这般在谢宛冬面前斥骂小陈氏,小陈氏丢面子是小事,就怕小陈氏为此埋怨上谢宛冬——毕竟是嫡母,要整治一个庶女还不简单? 罢了罢了。 陈姨奶奶慢慢心平气和,冷眼扫过小陈氏,惊得她一哆嗦,心里无数哀怨不忿,她可是给老谢家生了四个孩子的正室!还是陈姨奶奶嫡亲外甥女!居然为个八字没一撇的事,为个区区庶女落她面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事实上,不愿忍也得忍! 小陈氏无限委屈地低下头听到陈姨奶奶冷冷说道,“吩咐下去,所有人都给我闭上嘴,谁再敢乱嚼舌根子败坏三姑娘名声,乱棍打死!”咬着牙,语气格外重的加了句,“不论主仆!” 小陈氏不敢相信地猛地抬头,心里飞过十万个为什么! 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的富贵!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数!竟然对她好到这种程度! 陈姨奶奶却是看不到她的不甘一般,冷淡道,“行了,我也乏了,老二媳妇先回去,好好养身子,没事好生管教你的丫头,教不好以后也别出门了!” 不出门就不能认识达官贵人,就别想高嫁,飞黄腾达了! 小陈氏极为不忿,可她也算很了解陈姨奶奶是个多势力无情的人了,此番她已惹怒她,便是如何示弱撒娇可怜也无用,还得待来日,便很委屈的先行告辞了。 小陈氏走后,谢宛冬又陪陈姨奶奶说会儿话,宽她心,让她开怀,这才离开,竟还是在回去的必经之路上遇到像是在散步的小陈氏。 这路上人来人往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既然遇到了也不好躲开,谢宛冬过去做做样子行了个礼,“太太。” 小陈氏已经调整好表情,慈爱地微微一笑,“回来这么些日子,冬姐儿还与我这么生分,论理,你也该叫我一声母亲的。” 好端端的装什么慈母! 谢宛冬心中警铃大作,面上怯怯道,“太太回来的时候说过,要叫您太太的,我以为您不喜欢叫您母亲。” “瞧你说的。”小陈氏笑嗔,“那只是我才回来,也不清楚你们几个孩子如何的品性,如今我却也知道你是个十分好的,也想多与你处处,增进我娘俩的感情。” 小陈氏说这话的时候,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主动地拉着她手,表现出母慈女孝。 只是谢宛冬一来不喜与不熟的人这般亲近,二来颇为警惕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小陈氏,几乎本能地就抽出自己的手,没想到小陈氏劲儿还挺大,她还颇废了力气才抽来,更没想到的是,小陈氏这么大力的人居然这么柔弱,谢宛冬只不过抽回自己的手,完全没有防备的小陈氏居然就此站立不稳,一个趔趄,脚底打滑,柔柔美美地摔下去,惊得身侧的郑妈妈大呼,“太太!” 即使郑妈妈已经很即时地扶住了小陈氏,可小陈氏这一摔摔的很猛,连带着郑妈妈也摔倒,恰恰好倒在下边当了人肉垫子,才接住摔倒的小陈氏。 谢宛冬看的目不转睛,很是惊愕,这摔的也太假了吧?图啥呢?让下人们都看我我推了你一把?都当大家伙傻子啊!你一个三十岁的太太,还能被我一个比你更柔弱的少女给推倒?我吃了大力丸啊! 虽然满心吐槽,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愿意假惺惺地去扶一把,结果手还没伸出去,郑妈妈忽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太太!血!出血啦!孩子!大夫!快叫大夫!太太的孩子啊!……” 谢宛冬一顿,目光沉沉地掠过面露痛苦的小陈氏,原来如此! 想嫁祸她谋害嫡母! 附近有眼色的丫鬟已经过来帮忙扶小陈氏和郑妈妈,一片慌乱之中,郑妈妈不忘大哭,“三姑娘!你好狠的心呐!太太不过是想和你亲近亲近,你却能下这种毒手!那可是你还没出生的弟弟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谢宛冬冷眼看着,没吭声,又气又怕的香 分卷阅读46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雪却急忙道,“妈妈别胡说!我们姑娘才没有推太太!是……” 香雪还想说什么,被谢宛冬摁住手,她语气凉薄地说,“郑妈妈果真担心太太有个好歹,就赶紧送太太回去,请大夫保胎!而不是在这儿与我论对错,贻误了抢救的最佳时机!” 郑妈妈一噎,恨恨道,“三姑娘最好祈祷太太和小少爷没事!否则!哼!” 到底只是个下人,没太敢放狠话。 等人送走了,这路上也清净了,香雪担忧地直跺脚,尤其周围还有丫鬟指指点点的,她更心焦,“姑娘这可怎么办啊!谁知道太太怀孕了!明明姑娘没有推她,怎么就摔了呢!” 谢宛冬暼她一眼,淡声说,“慌什么,太太只是为了陷害我,那孩子便不会真的有事!除非……” 香雪愣了愣,顺嘴就接了话,“除非什么?” “除非太太这一胎,原本就保不住。” 香雪登时张大了嘴。 谢宛冬叹气,上一世的俞家男儿虽也有妾室庶子,但总的来说,都是老实本分的,妻妾和睦,兄友弟恭,及至后来嫁了人,霍珵也没个通房,也未曾纳妾,所以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从未经历过所谓的后宅之争! 但她到底是高门贵女,和其他世家也有来往, 即使未曾经历,总也见识过,似小陈氏这等手段,实在低劣。 她也不过是一时大意疏忽,才着了道而已。 不过小陈氏虽然手段不咋地,也够一针见血的,即使大家伙都明白怎么回事,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无论好歹都得担个责。 一心复仇,不屑与后宅女子一般见识的谢宛冬无端端的就惹一身骚,心情那叫一个烦躁! 第23章 二太太被三姑娘推了一把摔了一跤差点小产的事迅速传遍谢府上上下下,不止陈姨奶奶很快赶过去,许姨娘听说后也匆匆去了,就连老夫人都赶去凑热闹了,独独当事嫌疑人谢宛冬却没了踪影,遍寻不到,都让人以为她是怕的躲起来的时候,李妈妈就在谢宛冬的厢房找到她。 “哎哟,三姑娘在这儿啊,叫奴婢好找。”李妈妈虽也是担心,脸上还堆着笑。 “妈妈找我什么事啊?”谢宛冬轻声问。 李妈妈老脸微微一愕,也不知这三姑娘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这不二太太摔了一跤,大家都挺担心的,都在那儿守着呢,姨奶奶让奴婢请您也去一趟。” “太太怎么样了?”谢宛冬很关心地问,“太太是真的有了小弟弟吗?小弟弟如何了?” 李妈妈心下叹气,这三姑娘哦,真是太单纯了!这性子真要去了那吃人的后宫,可如何活的下去哦。 “奴婢不敢瞒三姑娘,二太太的情形不太好。姨奶奶叫奴婢过来,也是跟姑娘通通气,那会儿究竟什么情况?怎么郑妈妈就一口咬定是姑娘故意推了二太太才……?” 谢宛冬眼中含着清愁,“妈妈信我吗?” 李妈妈顿了顿,“奴婢自然相信姑娘,可郑妈妈说,好多人都亲眼看到了……” 谢宛冬轻轻咬着唇,“眼见未必为实啊。” 李妈妈一想,也是。 再说,三姑娘也算她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子她不知道吗?再单纯善良不过了,还胆小,给她借十个胆子也不敢对嫡母不利啊! 跟着李妈妈去了二太太的住处,正屋里乌泱泱的一堆人,空气都变得混浊,这么冷的天,闻着也味味儿的。 谢宛冬前脚才刚踏进门口,一个茶杯伴着一声暴喝砸过来,“孽障!现在才滚过来!还不给我跪下!” 谢宛冬本能地躲开,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迅速地低下头才掩去这点不耐。 走进去后才抬头,紧抿着唇,眼里带着泪,很是倔强,“女儿不知道做错什么了惹得爹爹大怒!还请爹爹明示!” 谢文栩脸色铁青,重重地一拍桌子,“你还敢抵赖!”说完又怒斥许姨娘,“这就是你教的女儿??不但谋害嫡母!还不承认!” 许姨娘冷着脸,正要说话,谢宛冬抢先开口,“我谋害太太?这话从何说起?” “你还敢抵赖!所有人都看到了!” 谢宛冬也不急着解释,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往后倒退,“前些日子爹爹才许诺我绝不会不信我,还和我拉钩保证过,为什么现在爹爹连解释都不听就认定我伤害太太?我图什么?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谢文栩一愣,显然也想起当时的承诺,但是,这一样吗! “所有人都看到了……” “爹爹亲眼看到了吗?”谢宛冬绝望地打断他。 “呃……这是没有……但是……” “既然爹爹没有亲眼看到,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您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您的女儿吗?” “……”谢文栩被驳的哑口无言。 “小贱人!这种时候还狡辩!”一旁的谢宛珍见谢文栩犹豫了,立刻怒骂。 分卷阅读47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闭嘴!”陈姨奶奶怒斥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再胡言乱语,立刻去跪祠堂!” 谢宛珍很不忿,但跪祠堂很能威慑她,加上妹妹谢宛珠拉着她,她恨恨地住了嘴,眼睛像刀子一样一直凌迟着谢宛冬。 “三丫头,你说你是被冤枉的,但很多人都看到你推倒了老二媳妇害她小产,你如何解释?”老夫人悠悠然地开口。 谢宛冬惊讶地轻声说,“小产?” “差一点。”陈姨奶奶说,“你母亲这一胎本就怀的凶险,又这么摔了跤,要不是大夫来的及时,孩子就保不住了。” 谢宛冬暗暗翻着白眼,那就是没事嘛,她就说,小陈氏哪里舍得冒这个险。 “那就好。”她抚着胸口,谢天谢地,过了会儿,才郑重开口,“祖母,父亲,太太摔那一跤,确确实实是真,但孙女儿并没有推她,不过是太太拉我的手时我一时不习惯本能地抽出来,并没有用劲,绝不足以让太太摔倒。” 她眼睛看了看几位坐在上头的长辈,那般温柔眼神,没了怯懦,也没有焦躁,不疾不徐的,有一种安静的力量,让大家不要打断她。 “虽然听来很可笑,但事实确实如此。如我刚才所说,我为何要推太太呢?那会儿太太跟我说想与我多亲近亲近,增进母女感情,并没有让我愤怒的言辞,我为何要推她?二来,遇到太太之前,我们在姨奶奶处说话,当时太太还说些坏我名声的话,离开的时候脸色难看至极,转眼却又说我是个好姑娘,要与我多亲近,爹爹,换作是你,你会信吗?” 谢文栩一脸的迷茫,仿佛完全听不懂,又或者,谢宛冬所说的,和他所认识的小陈氏,完全不是一个人啊。 老夫人忽然道,“所以你是因为老二媳妇坏你名声,心中不忿才去推她?” 谢宛冬不解地看她,“孙女不懂,太太要坏我名声,我推她做甚?这岂不坐实了我是个名声不好的?” 老夫人无言以对。 其实除了谢文栩,基本上都明白了,这分明就是小陈氏设了圈套叫谢宛冬钻了进去,但偏偏吧,被所有人都看见了,即使解释清楚,也没太大意义。 谢文栩渐渐回过味来,只仍不肯相信——开什么玩笑,虽然谢宛冬是他女儿,他也疼爱她,愿意补偿她,但他和小陈氏更是青梅竹马,夫妻恩爱了十几年,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上,肯定更愿意相信小陈氏。 他说,“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理由害你母亲,认为是你母亲故意摔倒陷害你,好,就算这是真的,那你告诉我,你母亲又有什么理由要害你一个庶女!” 谢宛冬幽幽地看他,那小可怜的模样,看的人心尖尖都一颤,让谢文栩顿生悔意——他不该语气这么重,吓到宝贝女儿了。 “爹爹当真不知道吗?”谢宛冬没有回答,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谢文栩一愣,“我如何知道?” 谢宛冬忧伤地叹口气,没说话,谢文栩反而急了,“你既知道,倒是说啊?” 听得这话,小陈氏的儿女倒是郁闷了,这谢宛冬还没说什么了,怎么父亲就有倒向她的意思了。 这时门外有人急切地喊了声,“姑娘,刘太医到了。” 听见香雪的声音,谢宛冬心头略舒,也不管谢文栩了,折身出去请了刘太医进来。 不止谢宛冬,许姨娘心头的巨石也勉勉强强落了地,虽不知谢宛冬如何请到他的,但来了就是好事。 “此间麻烦太医了。”谢宛冬屈膝说道。 那刘太医四十来岁,体格健壮,闻言大手一挥,“不必啰嗦,快让我进去瞧瞧,耽误不得!” 老夫人和陈姨奶奶都是知道这刘太医的,妇科圣手,不但医术了得,因常年往来于后宫后宅,对这些阴私算计也颇为有数,有他在,估计小陈氏的打算要落空。 也难为谢宛冬居然把他请来了! 难怪刚才遍寻不着,原来早有打算。 如此,陈姨奶奶更满意了——从前只觉谢宛冬模样好性子好还好福气,就是胆子忒小了,怕是进了宫也熬不了多久,现在好了,胆小没关系,有脑子就行! 别说小陈氏此番是设计陷害谢宛冬,便真的谢宛冬是有意的,她也要保住她。 她已经两个孙儿四个孙女,老三媳妇也快生了,没了这一个孙儿也无妨,左右老二还年轻,还可以娶更年轻贤惠的媳妇,还愁没孙儿吗? 这厢陈姨奶奶已经有了成算,老夫人见此也是打算作壁上观了,而才回京不久一脸懵圈的郑妈妈却头大了,她虽不知刘太医是何等医术,但既为太医,肯定厉害,万一看出来二太太是装的如何是好? 不行,她得拦住他! 可谢宛冬哪能让她如意,她本不屑后宅争斗,但这二太太和她那蠢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实在烦透了,她是打定主意要趁这机会让二太太彻底失势,再不能兴风作浪。 “我一片好心请来太医给太太诊治,郑妈妈却拦着不让,是何居心?还有妈妈请的大夫,已经开了药 分卷阅读48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方吧,拿来交给太医看看,免得开错药反而害了太太。” 刘太医此时已觉得有些不对了,但没做声。 谢文栩听了,自然十分赞同谢宛冬,亲自将太医请了进去,没看到郑妈妈迅速灰败的脸色。 陈姨奶奶见状吩咐李妈妈,“去把王大夫开的方子拿来。” “是。” 王大夫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若让那太医看了方子,铁定露馅,但不看,也肯定露馅啊! 他不过是收了点银子过来瞧个病撒个谎而已,这都要被拆穿,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还有谁敢相信他,还有哪个大户人家敢请他看病啊! 几乎下意识的,他就把方子团起来,居然想塞进嘴里,还好李妈妈眼疾手快抢过来,拿给了陈姨奶奶。 王大夫想死的心都有了,大声哀嚎,“夫人恕罪啊!我也是收人钱财□□而已啊!” 郑妈妈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老夫人更是黑沉着脸,甩袖子走人。 陈姨奶奶,笑容满面。 谢宛冬却是没理会这里,趁没人注意她,后脚就跟着谢文栩进了次间,免得小陈氏再耍什么花招。 刘太医进去后看到半靠在床上的妇人,愣了愣,不是三太太? 忽然一想,那拿着皇上玉佩的丫头也只说了是谢侍郎府里的太太,并没说是哪个太太,是他想当然的就以为是三太太! 他深深看了眼跟进来的姑娘,那容貌秀美的姑娘腼腆的笑了笑,实在看不出,竟是个心思深沉的,不过后宅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姑娘了。 “太医,这就是拙荆了,麻烦您给好好瞧瞧,她这一胎怀的很是凶险,经常腹痛难忍,今天还被不懂事的庶女推的摔了一跤,差点没保住孩子。”谢文栩忧心忡忡地说。 小陈氏差点面无人色,“太医?为何请太医?王大夫不是很好吗?” 谢文栩不赞同道,“王大夫如何能和太医比!而且这也是冬姐儿一片心意!” “我不要!”小陈氏尖声道,“她想害死我孩儿,还不知跟哪儿找的野男人串通了来害我!” 刘太医顿时脸一沉,饶是见多了后宅的腥风血雨,连真痴傻儿都见过,却从未见过如此野蛮无礼的太太!怪道那可怜的姑娘专程请了自己来! 这时陈姨奶奶进来,厉声喝斥,“你不要也得要!王大夫和郑妈妈都已经招了!” 谢文栩茫然地说,“招什么了?” 见儿子如此,陈姨奶奶更是气怒,她好好的儿子,都被这贱人给祸害成什么样了! 简直愚蠢至极! “表哥你别信她!她早就看我不顺眼,早就想除了我!表哥你信我……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啊……”小陈氏见到被提溜进来跪在地上的郑妈妈和王大夫,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气血上涌,不管不顾地嚷嚷。 谢文栩被疯了似的的小陈氏给吓一跳,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妻子,一时间大气不敢出一个,惊恐地看着床上的疯女人。 自己儿子什么德性自己知道,陈姨奶奶多说,料,跟刘太医欠了欠身,“本来是请太医来给我们二太太瞧瞧病的,倒是让太医见笑了。二太太这模样,唉,还是先别看了,免得再刺激她,等太太情绪平复下来再麻烦太医吧。” 便是要送客了。 刘太医看了眼谢宛冬,不知为何,就觉得自己是这小姑娘请来的,走不走的,该听着小姑娘的意思。 谢宛冬羞涩地说,“姨奶奶,太医是我请来的,还是我送送太医吧,太太这里,还得您费神。” “去吧。”陈姨奶奶慈爱地说。 第24章 024 茶楼的包厢里坐着个清瘦的老者。 老者年纪很大了,头发灰白,只用一根木簪勉勉强强束发,这样寒冷的天,也只穿了单薄的粗布麻衣,只是看一眼他的穿着,都冷的人直哆嗦。 而他那双苍老的眼睛,蕴着一丝薄怒,努力压制着才没发泄出来。 让他气怒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不是旁人,正是卫淮,恭敬无比地站着。 “知道我为何要见你?”老者问,语气冷淡。 “知道。”卫淮说,“老师以为,昨天灯谜街失火一事,是学生做的。” 老者眯起眼,“不是?” 卫淮诚实地摇头,“不是。”不过他还是解释了下,“事发之时,学生也在灯谜街,学生怎会铤而走险。” 老者冷哼,“你很清楚太傅早有准备,即使有意外,也闹不出人命!” 一直恭顺低头的卫淮慢慢抬起头来,还略显稚气的脸庞渐渐溢散出普天之下皆为蝼蚁的漠然,“老师,既然闹不出人命,我做这件事的意义何在?” 老者愣了愣,慢慢皱起眉,只觉这话尤为刺耳。 然而,如他所说,闹不出人命,成不了大案,他确实不必费这个心思。 很符合他的行事手段,却 分卷阅读49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终究太过冷血。 老者冷酷的神情有所缓和,化为一声叹息,手指敲了敲桌子,“坐吧。” 卫淮才在他对面坐下。 老者叹道,“这些年,你行事越发诡谲难测,我既不能阻止你复仇,只盼着你莫因仇恨屠戮本心,莫因一己之私而使天下愁苦,才赠你怀安为字,望你始终心怀天下百姓,勿忘济世□□之志。你,怕是都忘了吧。” “学生不敢。” “哼!不敢?”老者被他敷衍的态度激的大怒,“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堂堂男儿本当活的光明磊落,你却沉溺于阴谋算计,若你父亲知你变成这么个人,该有多痛心!” 卫淮淡笑,“难道我还可以光明正大地活在这世间?”那笑容很冷。 老者顿时无言。 即使八年前霍珵上奏先太子并非谋逆,新帝也已昭告天下还先太子清白,然而众所周知,先太子一脉,都丧生于十年前那场祸乱中。 若突然蹦出个先太子遗孤,谁知霍珵究竟什么心思,谁又能保证新帝有没有什么想法。 唉。 “老师尽可放心,学生答应过老师的,绝不会食言。”一阵沉默之后,卫淮率先开口。 老者看着他,已然混浊的眼睛露出一丝悲哀,他不过是因为承诺才不在京城掀起腥风血雨,而非怜悯之心。 当年先太子因贤德仁厚而在朝堂上,百姓中声名颇佳,小皇孙虽年幼离开父母独居行宫,仍保有一颗赤诚之心。 而十年前的那场祸事,小皇孙虽侥幸活了下来,终究已不是当年聪慧乖巧的小皇孙了。 “罢!罢!”老者连连叹道,终究是造化弄人,不该强求,“你既能信守承诺,我便该信你。”他站起来往外走,“只是将来无论你是何身份,莫告诉任何人你是我学生!你,好自为之吧!” 这便是要分别了。 这一别之后,或许再无见面机会。 卫淮冷漠的脸上有一丝动容挣扎,“老师……” 老者摆摆手,拉开门,那门许是太陈旧,吱呀的声响很刺耳,显得有一些萧索。 庄昀进来的时候,卫淮就坐在床边,和以往见到的无甚分别,冷漠肃然无趣,而现在看到的,那日光透过窗户,浅浅地落在他清俊秀逸的面庞,勾勒出落寞的味道。 庄昀觉得,他大概是花了眼。 “那个靳鞅,我已经查过了,你猜怎么着?”庄昀在老者之前的座位上坐下,仍是狂放不羁的坐姿。 “怎么着?”卫淮给自己斟了杯茶,小口啜饮,苦涩的茶水味道直达心肺,迟迟没有一丝回味的甘甜。 庄昀的八卦之魂并没有被卫淮的冷淡给浇灭,兴致勃勃地说,“靳鞅不是销声匿迹十年了吗,原来一直藏匿在京城,你猜他在京城干什么?” 卫淮仍品着苦涩的茶水,没分给他一丝眼神。 庄昀也不在意,只是睁大了眼睛瞧着卫淮,暗暗发誓绝不能错过他一会儿的表情。 他说,“刺杀霍珵!” 卫淮掀了掀眼皮,双眼却如古井无波,凉薄的唇里吐出两个字,“然后?” 庄昀嘻嘻笑了,他就知道,一提到那个人,他绝不会再那么淡定! 看到想要看到的结果,庄昀心满意足,也不卖关子,爽快道,“过去十年,靳鞅一共刺杀霍珵七次,当然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从未成功过,但上一次,也就是两年前的最后一次刺杀,靳鞅不但失败了,还被抓了,可出乎意料的,隔天靳鞅就毫发无损地被放了,够匪夷所思吧?” 卫淮淡淡吐出两个字,“的确。” 霍珵身居高位,得罪过的人不在少数,想除之而后快的更是多如过江之鲫,但刺杀失败被抓了还能活着出去的,确实……只此一例。 “你猜为什么霍珵会放了他?” “为何。” “据说锦衣卫审问靳鞅究竟受何人指使时,他很痛快地交代,为故人寻仇,霍珵听说后亲自见了他一面,具体情况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但霍珵从诏狱离开后就命人把靳鞅放了。” 庄昀说完还遗憾地叹道,“可惜这个故人是谁不知道,竟然份量这么重,我们要是知道这人是谁,很能做一番文章啊!”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卫淮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抖,杯中茶水摇晃起波澜。 霍珵的仇人很多,但如果有谁能让霍珵不计较他上门去寻仇,这世间怕只有一人。 那靳鞅…… 他忽然想起什么来,语气略有些急促,“那靳鞅是否脖子上有一道疤,在右耳下方?” 庄昀原本还在苦思冥想那人是谁,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愣了愣,然后惊得差点摔下去,“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 不对啊,十多年前他才多大啊! 那天的惊鸿一瞥? 他千里眼啊!那么远那么个角度都能看到! 原来是他,原来如此。 本该有种尘 分卷阅读50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埃落定的淡然,卫淮忽然又问道,“那日他和谢三姑娘的事,查清楚没有?” “说起这个,更有意思了。”庄昀故作神秘,笃定地说,“你肯定猜不到!” “说。” 庄昀这才开口,“那日皇觉寺,谢三姑娘横插一手,宗圆大和尚被官府带走,在牢房里圆寂。而这靳鞅似乎受过那和尚的恩,因此迁怒到谢姑娘头上,才想把她迷倒带出城去,哪想到那姑娘厉害,不但没被迷倒,还反而露了一手了不起的骑术!说来也怪,据我调查,这谢三姑娘不过是普通闺阁女子,别说骑术了得,估计她这十几年都没骑过马,哪来的这本事???” 他兀自疑惑,卫淮凉凉道,“说重点!” 庄昀撇撇嘴,“重点就是,靳鞅道出缘由被谢府关了两天后就放出去,之后一直平平静静,直到你们去关医馆那日,没人注意的时候,谢三姑娘让她的丫鬟从给关娘子的年货里拿了一些山珍海味给靳鞅!你说稀奇不稀奇?一个差点毁了她的陌生男人,她居然回过头来这么关心?莫不是见了那一面被沧桑中年男子所吸引,转而移情别恋?卫大少爷,你还不及中年老男人有魅力啊!” 卫淮却忽的站起来,吓了庄昀一跳,“干什么?别那么愤怒,这世上女子千千万万,谁规定必须喜欢年轻俊公子?而且人好歹是南侠,除了年纪比你大些……” “走!” “嗯?”庄昀又愣住,“走哪儿?” “去会一会,南侠!” 六水胡同一处小院子门前,庄昀敲响了门,不多时便有人走近,但是很警惕,靠着门缝问,“谁?” 庄昀正要开口,卫淮站在门口中间,对着那门缝,徐徐吐出两个字,“故人。” 庄昀诧异地看着卫淮,你哪门子的故人哦! 然这时,门开了。 站在门内的中年男子,粗布衣裳,冷峻的面容因下巴那一茬青色短须略显沧桑,右耳下延伸至脖子的伤疤格外显眼。 他微微眯着眼,精光一闪而过,“两位是?” 卫淮偏头对庄昀说,“你在外头等我。” 庄昀“……???!!!” 我干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 不知道今天很冷吗! 你要把我冻成人干吃啊! 凭什么?! 卫淮对他内心里的一串咆哮置若罔闻,对着靳鞅温温微笑,拱手道,“晚辈是替三姑娘来传话的。” 庄昀“……”我传你个鬼哦! 靳鞅狐疑地打量他,毕竟他和谢三姑娘并未商量什么暗号。 但一来这小哥知道他和谢三姑娘认识,还关系匪浅,不管是敌是友,都不能随便让他离开;二来,他说是故人…… 靳鞅侧开了身把他让进来。 此处应是靳鞅赁的住处,很小的院子,所有屋子加起来也不过四间,说是个院子,也不过几步就能进正屋。 不过只住一个不讲究的江湖中人,也足矣。 屋里的摆设叶简单,一张饭桌,两张椅子,两张长凳。 桌上有一套青花瓷的茶具,卫淮坐下后,靳鞅给他倒了杯茶,卫淮喝了一口,凉的,比方才茶楼的水还要涩。 靳鞅是个爽直的,开口便问,“小哥要带什么话?” 卫淮放下杯子,看着他,徐徐道,“靳大侠不好奇我是哪个故人?” “好奇。”靳鞅直言。 卫淮没说话,食指在杯里沾了点水,再桌子上写了个字: 萧。 靳鞅心神一凛,直直地看着他。 他这辈子人人的姓萧的不多,也不算太少,总有那么几个,但提起时要如此谨慎的,只有一位。 他只觉自己心脏狂跳不止,比那日和谢三姑娘谈话还要激动。 “你是……?” “故人之子。”卫淮说。 “有何凭证?”靳鞅急切地问。 “太元四十年,银沟山,靳大侠脖子上的疤。” “是你父亲告诉你的?” 卫淮露出一点怅惘的笑,“不是。父亲不太讲他的过去。” 似乎这一句话,将两人都带进了回忆,回忆着故人。 沉默良久,靳鞅苍凉一笑,“是了。你父亲性情温和,倒是寡言寡语,只有……”他顿了顿,“你该叫姐姐吧?就她话多,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帮我缝合伤口时,聒噪的差点让我睡过去……” 卫淮也笑了,他想起他手臂上的疤,找的大夫给他上药,她怕他疼也一直跟他说话,讲起当年她和她大哥,还有父亲前往银沟山剿匪一事,如何的英勇不凡…… 所以,为何谢宛冬看到他的伤疤会大哭,进而态度大变? “靳大侠,晚辈……”他刚开了个口,靳鞅摆摆手道,“我虽虚长你二十来岁,却和你兄长姐姐同辈,你便也叫我大哥罢!” 卫淮从善如流,“靳大哥,我想知道,你和谢三姑娘是怎么一回事。当然 分卷阅读51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大哥若不方便说,也无妨。” “没什么不便的。”说起谢三,靳鞅也有些疑惑,“你和三姑娘又是什么关系?” “我如今化名卫淮,寄居谢府,是她表兄,方才说传话,只是借了个名头。事出有因,还请大哥见谅。”卫淮坦诚道。 “小事小事!有什么事你问吧。”靳鞅不在意地说。 “其实我也是想问,谢三姑娘和大哥是怎么回事?我听谢府下人说大哥本来要掳走三姑娘的,还因此在谢府关了几日,怎么后来我却看到三姑娘的丫鬟给大哥送年礼?” “这个啊,说来话长了。”靳鞅虽不是简单的五大三粗的江湖人,但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并没觉得卫淮这说法有什么奇怪的,“我也是没想到,谢三姑娘也和你姐姐认识。她也是看到我脖子上的疤认出我,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卫淮闻言紧紧皱起眉,谢宛冬认识姝姐姐?还知道那道疤的由来? “三姑娘还说什么了?” “倒也没说什么……”靳鞅看了看卫淮,明显的欲言又止。 卫淮体贴地说,“大哥有事,但说无妨。” 靳鞅叹口气,“也罢。你都能找到我了,想必也知道我藏匿于京城是为了寻霍珵那厮替你父兄阿姊报仇吧?” 卫淮诚实地点头。 “那谢三姑娘亦是。”靳鞅说道,“欲为你姐姐报仇。” 第25章 卫淮是在宵禁前才回谢府,一回去就见谢宛珍的同胞兄长谢维玖在自己屋门口踟蹰徘徊,心里揣测着是否小陈氏或是谢宛珍又惹事端。 其实小陈氏的几个儿女,除却谢宛珍,都还算是明事理的,并不如何惹人厌。 卫淮面不改色地过去,关切地说道,“表弟,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谢维玖看到他,面上大喜,“表哥,你总算回来了!” “可是有事?” 谢维玖犹豫着,很明显有难言之隐,卫淮体贴道,“进屋再说。” “诶!” 外出一天,屋里是没热茶的,卫淮有些歉然,不过谢维玖的心思绝不在此,微微犹豫后豁出去了,“表哥,求你救救娘和二妹!” 卫淮惊讶道,“姨母怎么了?” 怎么了? 谢维玖已经不是完全不知事的半大少年,正因为如此,母亲和二姐再一再二地干出那种蠢事让他很是无地自容。但那是他生身母亲,是他同胞妹妹,即使犯了大错,叶不可能看着她们受罚而无动于衷,只是他身为晚辈,又无过人才华得祖父赏识,与三妹妹谢宛冬也不算亲厚,竟不能亲自替母求情,只能辗转再次求到卫淮这儿。 卫淮才知道今日小陈氏企图陷害谢宛冬不成反被揭穿,不过她毕竟是嫡母,又和丈夫夫妻情深,不但生育四个孩子,如今还正怀着身子,陈姨奶奶也不怎么好处置她,只让她在屋好好养身子,算是变相禁足,谢宛珍也同样如此惩罚——她倒不是多大罪过,但一个千金小姐张口闭口污言秽语,实在让人糟心,一并关起来让她好好反省。 只是没想到,谢青散值回却听说此事,却是大发雷霆,若不是念着小陈氏还怀着孕,都能直接让谢文栩休妻了,但仍是发话要将小陈氏和谢宛珍送去庄子上,无事都不必再回来。 这可吓坏了小陈氏的几个孩子,怀孕的正妻被送走,这简直比被休弃还要严重!不仅小陈氏,她的儿女们这辈子都要抬不起头了! 卫淮大为吃惊,“姨祖父怎么这般生气?” 谢维玖苦笑,能为什么啊,三妹妹得了皇上青眼,一个皇妃是跑不了的,眼看着谢府就要跟着飞黄腾达,小陈氏却那么不开眼的还要祸害三妹妹,等于是切断谢府的富贵之路!祖父能不生气吗? 而且他还听说,三妹妹被皇上看上这事,霍太傅却有些不满,就是嫌三妹妹出身太低! 可不是低么? 侍郎大人庶子的庶女! 要父亲是个出息的,如三叔那样的也就罢了,偏偏…… 唉。 所以,母亲今天这一出,不仅蠢,还给祖父让父亲休妻,扶正许姨娘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虽然暂时是没成功,估摸着等母亲生产之后,也差不远了! 卫淮问道,“三表妹是什么意思?” 谢维玖更加羞愧,“若不是三妹妹求情,母亲这会儿已经在庄子上了。” 卫淮闻言便有些为难,“我明白表弟的意思了,明日我就去求姨祖父!只是三表妹求情尚且如此结果,我去的话,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谢维玖立即表示理解,“我懂的我懂的!表哥愿意一试,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表弟不必如此!那也是我的姨母!若不是姨母收留,我如今还不知在何处苟延残喘呢,该是我报答姨母的时候了。” 谢维玖讪讪地笑,既然目的已达到,实在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再感谢了一次就赶紧走了。 分卷阅读52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闹了这一天,解决了小陈氏和谢宛珍,应付了一波又一波人,谢宛冬累的不行,早早就睡了。 身体还在沉睡,却已经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忽然就醒了,看到投在帐子上的黑影低声厉喝,“谁!” 那人见惊醒了她,匆忙离开,谢宛冬想也不想翻身跃起追出去,只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掠过屋脊翻出去,她忽然想到什么,急忙折回去在床尾摸索一阵,找到那块玉佩。 还好还在。 虽然她不稀罕这东西,但目前来说还很有用处,不能丢的! 刚刚那人,是霍珵派来偷玉佩的? 个厚颜无耻的老变态! 想偷她的东西!门都没有! 还好她够警醒,不然真丢了这玉佩,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了想,虽不大乐意,还是贴身收着的好。 哦,门还没关,难怪这么冷。 谢宛冬关门的时候格外又看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越发笃定是霍珵派来的! 哼!居然小看她!派个这么差劲的人来! 被谢宛冬鄙夷很差劲的偷盗者此刻却在卫淮房里,那不是别的谁,正是卫淮本人。 他身上还穿着能被夜色淹没的夜行衣,像是跑的极累,没力气了只能双手撑着桌子来支撑自己,幽幽月华洒进来,清晰地映照出那俊美无匹却冷薄的脸上有一丝丝的颤抖,由来如古井深幽的眼眸显现出些些血红。 若要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唯欣喜若狂。 是她! 那就是姝姐姐! 在靳鞅那里得到的消息就让他很怀疑,即使谢宛冬曾认识姝姐姐而知道一些事,仍有许多不合理。 那时她最多不过三四岁,且不说记不记事,即便记得,又如何与姝姐姐感情那么深居然要为她报仇!仇人可是霍珵! 何况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从何处习来了得的骑术,又哪来的勇气泰然自若地和江湖人相处,还敢打砸素来声名极好的宗圆秃驴。 还有在皇觉寺抄写的《往生咒》,哭成泪人。 偶遇霍珵时的悲愤。 看到他伤疤时的喜极而泣。 尤其,前一刻还见到他就娇羞地抬不起头,总痴痴地偷看他,转眼那些情愫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即使她掩饰的极好,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似换了一个人。 而有一些聪敏与习惯使然的表现,非藏拙梦解释地清楚。 而刚刚的试探,那般戒备,那么敏捷的身手,他都差点不能顺利离开,放眼整个京城,只怕都找不出第二个女子来! 唯有那是姝姐姐,才能解释诸多诡异不合理。 那是他的姝姐姐! 哪怕是借尸还魂! 她还活着,就守在他身边。 太好了。 早上去老夫人处请安时,谢宛冬第一次在老夫人这里感受到来自丫鬟仆妇们的关怀,茶是刚泡好的热茶,轻啜一口,暖到胃里,还有刚出炉的点心,热气腾腾的,咬一口软软的,甜在心坎里。 嗯,也不是太甜,但恰好是她满意的甜度。 可见老夫人宅斗水平不是不行,奈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照例过去跟谢婧请安,谢婧阴阳怪气地说,“不敢当!三姑娘如今可是高贵人,连嫡母都能赶出家门的,我这种庶出姑姑,可当不起三姑娘的礼!” 要不说她蠢呢! 知道当不起不赶紧巴结讨好,还鼻孔朝天的,哪来的底气牛逼哄哄的! 难怪大太太这种和气人到如今都没能给她说一门看得上眼的亲事! 就这性子还妄想霍珵? 就是做个通房估计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过谢宛冬是懒得计较,只要不似谢宛珍那般动不动就恶语相向,一两句酸话她还是不放在心上的。 请了安就回到自己座位上,陪着谢宛蓉翻花绳。 二太太的几个孩子来了后跟谢宛冬互相见礼就坐回自己的位子,既没有对她跟恼怒,也没有似之前一般对她有所求而嘘寒问暖。 这让谢宛冬有了些好奇,那二太太究竟怎么教育孩子的?谢宛珍是比猪还蠢,其他几个却还很可爱!怎么就格外宠溺谢宛珍呢?他特别在哪儿? 大太太带着几个孩子来了够老夫人就出来了,没再像以前那样折腾许久,不知是不是谢青说过什么,不过对谢宛冬仍没什么好脸色,但她是老夫人,有这底气。 闲话几句,照样只留了大房的人,其余人都各自散去。 谢宛冬是要去许姨娘那里用早饭的,但是才出门就被人叫住。 她疑惑地看着涨红了脸的谢维玖,“有事吗?” 谢维玖跟难为情地开口,大约还是心虚,声音低低的,“父亲让我叫你去一趟书房。” “现在?” 谢维玖也知道他还没用早饭,立刻说,“父亲叫你过去陪他一道用早饭。” “……好, 分卷阅读53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我这就去。” 谢维玖他们却没跟着一起去,这要不是在自己家,谢宛冬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去了之后才发现,卫淮也在。 她满面疑色瞬间变成老母亲般的慈爱微笑,“表哥也在呀?” 一夜冷静后,再见面,卫淮已很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只是那笑,愈发真诚了。 “表妹早。”卫淮说,“其实是我拜托姨夫请表妹过来的,还请表妹见谅。” “无妨无妨。”谢宛冬温柔地说,“表哥找我可是有事?” 卫淮说,“不急,表妹先和姨夫用早饭吧。” 谢文栩适时地咳嗽两声以示自己还在呢,进来就表哥长表哥短的,当爹爹不在吗? 你可是要嫁给皇上的人啊,矜持点! 谢宛冬仿佛这才看到谢文栩,赶紧请安,还说以为爹爹晚些才来,没看到呢,谢文栩自然说无妨,毕竟有求于人,还心虚。 “这还是阿梅……”他顿了顿,“我听你娘,呃,姨娘这么叫你的,我也叫你阿梅,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谢宛冬开心地说。 谢文栩欣慰地点点头,“爹爹第一次跟阿梅吃早饭,也不知阿梅喜欢什么,就听了怀安的建议各种口味都准备了点,你喜欢吃什么就多吃点,千万别不好意思。” “嗯。”谢宛冬乖巧地应道,扫了眼饭桌,还真有几样她从前爱吃的。 谢宛冬知道谢文栩是为什么事,只他不开口,自己才不会主动提,乐哉乐哉地舀了些麻辣豆花。 都好多年没吃过了呢! 但是也不敢多吃,怕被瞧出端倪。 谢文栩食不知味地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道,“阿梅啊,其实爹爹叫你来是有事让你帮忙。” 谢宛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漱口擦嘴,说,“爹爹严重了,我是您女儿,为爹爹分忧是分内事!” 谢文栩既欣慰又心酸,多懂事的孩子啊! 他是不是太欺负她了? 当然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就说,“其实还是你母亲和你二姐的事,我想来想去,你母亲毕竟怀着身孕,去了庄子上怕是养不好胎,所以爹爹想,要不你再求求你祖父,这回就算了!”怕谢宛冬难过,忙又补充说,“爹爹保证,如果你母亲再欺负你!我一定休了她!” 谢宛冬也没考虑太久,“我可以去求祖父,但是爹爹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答应答应!别说一件,就是十件我也都答应!” 谢宛冬却是神情一肃,离开座位跪在谢文栩面前,“女儿不求别的,只求爹爹给姨娘放妾书,还她自由身!” 第26章 谢宛冬一直觉得谢文栩配不上许姨娘,很替许姨娘很可惜,但放妾书这事,还真是她突发奇想。 她可不是大善人,小陈氏和谢宛珍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付她,她还要帮着求情,哪有那么好的事!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知道谢文栩的目的后,她就在考虑跟他要点什么。 她所求的,谢文栩是没可能给的,而她如今在乎的,除了卫淮也就是许姨娘了。 许姨娘求的是什么? 许姨娘也想要自由,但为了女儿不得不舍弃,所以,就让她给她一个惊喜吧。 谢文栩完全愣住,两眼迷茫,仿佛不懂那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一会儿,眼睛里才有了点光彩,继而用一种吃惊到仿佛天塌下来的表情,“这是你娘的意思?” “不敢瞒爹爹,这是女儿的私心。” “为什么?”谢文栩完全不能理解她为何有这种惊世骇俗的念头,她还是个孩子啊!她到底懂不懂放妾书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一旦我给你娘放妾书后,她跟谢府,甚至跟你都再没有关系了!她一个弱女子,离了谢府庇佑,她要怎么活下去?你……” 他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女儿明白!女儿都想过的。”谢宛冬渐渐红了眼,“爹爹当初外放,带着太太和哥哥姐姐一去就是十来年,您可知道这些年姨娘过的什么日子?这些年她从未离开过谢府半步,也没有任何朋友,逢年过节她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就因为她只是个妾,一个不受宠的妾,府里随便什么下人都能看不起她,生病了想请个大夫都难,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所以女儿斗胆,求爹爹放姨娘出府!” “我愿意宠她!愿意带她出去啊!是她不愿意!” 这话,谢文栩差点冲口就出,好在还没完全呆,即时吞了回去。 “你就不用跟你娘商量下?也许她不愿意呢。” 谢文栩说道。 私心里,谢文栩肯定是不愿意的,毕竟许姨娘也是他曾喜欢过的女子,如今也依然令他魂牵梦萦,毕竟,她仍如初见时那般美好,清丽秀雅,出尘脱俗,岁月仿佛格外优待她,仍似双十年华。 “姨娘肯定会说不愿意,因为她舍不得离开女儿。”谢宛冬难过地说, 分卷阅读54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但很快又转为坚定,“但女儿不可以这么自私,身为人女,不能喊一声母亲已经很是不孝,难道还要拖累她吗!” 谢文栩很想大吼一声,做他姨娘就那么凄惨吗! 可眼前忽然又浮现当年许姨娘寻死时的决绝,哆嗦着一个激灵,若不是有了女儿,她绝不会委屈求全的吧! 想想自己也够委屈的! 平生不过两个妾,一个死活看不上自己,一个自己死活看不上! 憋屈! 所以,谢文栩还没能那么痛快地做决定。 “这个,兹事体大,容爹爹考虑考虑。” “嗯。”谢宛冬很懂事地说,“爹爹慢慢考虑,左右祖父不在,就算求他也得等他回来,届时再去庄子上把太太和二姐姐接回来便是。” 那多麻烦! 还不知兰儿的身子受不受的住! 谢文栩就有点犹豫,要不就答应了? 许姨娘再好,不肯服侍他也白搭啊! 谢宛冬又说道,“还有件事,爹爹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谢文栩紧张地问。 “其实祖父希望爹爹休妻,扶正姨娘的。”谢宛冬说,“但女儿觉得,太太固然有不对的地方,可这也太残忍了,对太太太不公平了。” “什么?”谢文栩惊得站起来,居然还有这等事!爹居然都不跟他商量下就做决定? 是了!爹和娘从来都这么独断专行的,当年就差点瞒着他给他定亲,要不是兰儿偷偷跟他哭诉,他还蒙在鼓里呢! 不行不行!纵然兰儿这次是一时没想开做错事,毕竟是他五个孩儿的母亲,他怎么能休了糟糠妻呢!这要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定怎么攻讦他! 只是一瞬间,谢文栩就下了决心,“糟糠妻不下堂!你祖父老糊涂了!阿梅,爹爹答应你!这就去办!” “谢谢爹爹!”谢宛冬说,“那女儿这就写封信,爹爹让人送给祖父,他老人家瞧了,一定会改主意的。” 原主的字临的是卫夫人的贴,刚好她也是,临摹起原主的字容易许多,加上女儿家的字很少流出去,除了最亲近的许姨娘,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两人的字有何不同。 “好!” 说干就干。 但是,好像哪里不对劲? 谢文栩摇摇头,管他呢,高兴地赶紧去告诉小陈氏这个好消息,都忘了谢宛冬还跪在地上。 “表妹快起来,地上凉。”卫淮弯下腰去扶她,低垂着眸子,掩去了心疼。 谢宛冬还当自己是俞姝,只觉眼前还是当年的小皇孙,并未想到男女有别,借着他手臂的力站起来。 还好此处已无外人,不然这风言风语的又要传遍谢府。 “我去写信。”谢宛冬说。 卫淮微微笑,“我帮表妹磨墨。” 谢宛冬看他一眼,若是不知道他就是小皇孙,她会揶揄一句“表哥好兴致”,但知道了,就觉心疼。 他可是皇孙殿下啊!竟沦落到给个小庶女磨墨!哪怕这只是为了他温柔体贴的人物形象而做戏,她仍觉得酸楚愧疚! 若非她瞎了眼,不止俞氏一族,还有先太子一家也不会落得个如此凄凉下场。 “表妹在想什么?”卫淮看见她眼中闪过悲哀,不由问道。 “没什么。”谢宛冬说,“我只是想着,我这般闺阁小女子竟也能让表哥这样的才子为我磨墨,实在荣幸之至。” “古有张敞画眉,今有卫郎弄墨,岂不美哉。” 呃……好像不太对??? 谢宛冬干笑,“表哥真爱说笑。” 卫淮只是微笑着,也不说什么,帮她铺好纸,磨好墨,取一支狼毫蘸好墨递给她。 谢宛冬越发觉得古怪,又说不上哪里怪,他不是一向如此周到吗。 谢宛冬求情的理由也挺简单,谢府人多口杂,万一传出个庶女将怀有身孕的嫡母赶出家门的事来,才真的是败坏名声,不若待生产之后再另作打算,自然,后面这话是不会写在信里的,但谢青肯定明白。 谢宛冬写完信谢文栩都还没回来,卫淮便说提议让谢维玖去送信,谢宛冬一想,只觉卫淮实在蔫坏蔫坏的,这不明摆着告诉谢青所有人都在逼谢宛冬来求情嘛! 唉,当年那么单纯善良的小皇孙哦,现在满肚子的坏水。 都是她造的孽啊! 谢维玖却实在天真,欣喜地拿着信,不住地感谢谢宛冬,一再替母亲和妹妹保证绝不再犯,到卫淮几番催促,才红着眼睛离开。 且说谢青看了谢宛冬的信后,觉得果然有道理,又让传话回去,小陈氏和谢宛珍不必去庄子了,但仍然在府里禁足,直到生产,甚至明言,如果谢宛冬有任何不好,是不是她俩做的也只会由她俩担责! 如此,不但不能再害谢宛冬,还得帮着操心是否有别人害她。 自然,谢宛冬也没那么多仇人。 而许姨娘听说谢文栩竟要还 分卷阅读55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她自由身时,吃惊程度不亚于当年莫名其妙失了清白,直到那份文书都捧在眼前了犹不敢相信。 “娘,从现在起,我就能堂堂正正地喊你娘亲了。”谢宛冬说。 而许姨娘,如今的许氏,总是温柔微笑的女子,此刻手捧着那一页薄薄的纸,虔诚地仿佛那是至宝,眼泪滚滚落下,声声喃喃,“我终于,自由了吗?” 眼见真情流露的许氏,谢宛冬很替她高兴。 十五年,终于得偿所愿。 尽管这一天,来的这样迟。 但总算,等到了。 所以,只要心至诚,她也能等到手刃仇人的那一天是吗? 不管是十年,二十年,还是更久。 “可是我的阿梅……” 许氏很快就恢复冷静,满眼不舍。 虽然早几天前就知道了,也早被谢宛冬宽慰道,可事到临头,仍是不舍。 “娘不必担心,阿梅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谁能随便欺负我,您也看到了,太太拿着尚方宝剑不也没能把我如何吗?再者说,离了谢府,娘也还在京城,我以后随时都能去看您的。” 这也是谢宛冬的私心,小姑娘虽然不是不能出门,但总得有个理由,这下好,她要去看望亲生母亲,谁能拦着? “娘知道。” 许氏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仍是不舍,以后虽也能再见,到底不如住在一起方便,几乎成日的陪伴。 罢! 就当提前感受女孩儿出嫁后的思念吧。 到得出府这日,三太太吴氏挺着大肚子来送行了,摸着泪很是不舍,毕竟这是她在谢府里唯一真心相交的朋友。 许氏这一走,她可真是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了。 许氏连连劝着,大着肚子可不好哭,谢宛冬也跟着打趣说三婶婶再哭,小心弟弟变成哭包,三太太似被吓了一跳,连忙止住哭。 正说笑着,大太太来了。 这可真是稀客。 几乎大房的人都很和气,好相处,架不住大爷和二爷三爷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老夫人和陈姨奶奶还一直互别苗头,大太太也不大敢多和二房三房多来往,免得被老夫人训斥。 如今许氏要出府,她来做什么,总不是送行吧? 还真不是。 大太太不是个多长袖善舞的人,但场面话总能说几句,该说的都说完之后,一屋子的人,忽然就陷入诡异的安静中,竟无法打破沉默。 最后还是大太太,甩甩帕子一咬牙,“也不怕两位妹妹笑话,我实话说了吧,今儿来,其实是想求冬姐儿个事。” 众人都愣了愣。 许氏最先反应过来,笑道,“大太太严重了,阿梅是晚辈,什么求不求的,她当不起!您要有什么事,吩咐一声就是了。” 大太太苦笑,心知这也是客气,如许氏这般玲珑的人儿,如何不明白自己都能上门求助了,能是小事吗。 但事已至此,哪怕被人轻鄙,她也要豁出这张老脸来求三姑娘。 “不瞒妹妹,我来,是为了瑜姐儿的婚事。” 第27章 027 大太太说的瑜姐儿是谢府大姑娘谢宛瑜,大太太嫡出的闺女,去年八月及笄,十月和杨阁老的嫡长子定了亲。 这么一看,这门亲事绝对是谢宛瑜高攀了,还不是一点半点的高攀,对方可是阁老啊! 但仔细一想,阁老的嫡长子想娶谁,那还不是随便挑,怎么就看上谢宛瑜了? 也不是谢家妄自菲薄,毕竟,谢青这个工部侍郎在阁老前是不够看的,且谢家大爷也就是个员外郎,大太太也只是个没落伯府的庶小姐,而老夫人段氏,又是商户出身,所以综上,谢宛瑜着实不大配得上阁老的儿子。 至于怎么就定亲了,还是因为这嫡子杨静若。 这杨阁老约莫是没什么子嗣缘,三十来岁才终于得了这么个儿子,却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哪怕精心养着也好几次在鬼门关徘徊。 不过也许是身子骨不好的缘故,杨静若几乎足不出户,极爱读书,小小年纪便才名在外,更是写得一手好词,几乎家家户户闺阁小姐都会背上几首。 如此,即便他身子差些,也多的是倾慕他才华而求嫁的女子。 这杨静若先前也相看过几户人家,可就那么巧,每每到了合八字的时候,那女孩要么忽然重病,要么这意外那意外的,渐渐的,比杨静若才名更盛的却是他命硬克妻的名声。 这之后,那些门当户对的人家心疼女儿,自不愿再想这门亲事,还愿意嫁的,杨家又看上,拖来拖去,这杨静若都二十出头了,才又稍稍放低了门槛,瞧中了谢宛瑜,也是谢宛瑜命中有福吧,定亲以后没出任何幺蛾子,据说杨静若的气色都好起来了。 可谁想,这再过几个月就要成婚了,忽然又出了这档事,杨家就想退亲了。 前些日子长兴侯家和榆林总兵互相 分卷阅读56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弹劾对方,过了这么些时间,终于有了定论。 榆林总兵方国华杀良冒功,贪赃枉法,和安公主草菅人命,大不敬等等罪名成立,家中成年男子皆判死刑,秋后问斩,和安公主被褫夺公主封号,贬为庶民,和家中女眷一起流放南边陵州。 而长兴侯府这边,纵容族人鱼肉百姓,横行乡里,侵占农田,强抢民女,更有长兴侯身为都御史却知法犯法,贪污受贿,挟私报复,王巡抚污蔑忠良,蔽塞圣听,谋国不忠等罪名,夺了长兴侯的爵位,撸了王氏兄弟官职,贬为庶民,抄没家产。 虽这是王家的事,王家却担心和谢府结亲后受牵连,故而想退亲。 但谢府上至谢青和老夫人,包括大爷谢文松,就连谢宛瑜自己都不舍得这门好亲事,暗里哭了好几回,没办法,大太太只好舍出脸面来求谢宛冬这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万望她能求求皇上,或者是霍太傅也好,至少让杨家相信谢府不会被牵连。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心,谢宛冬还没想那么多,她想的是,如果她没记错,这杨阁老就是当年太子府的詹事杨绍恩吧?毕竟大名鼎鼎的小才子杨静若她也是知道的,小皇孙的伴读呢!妥妥的别人家的出息孩子! 十年过去,那个太子府詹事居然已经是位高权重的阁老了! 是她疏忽了,只想着有人背叛俞氏,却忘了还有太子辅臣! 究竟有多少人背叛了他们!!! 这一个一个的! 她全都不会放过! “阿梅,在想什么?”许氏心细,即使谢宛冬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却也感受到那一瞬的而过的煞气。 谢宛冬暗暗吸口气,抬起头来时便是天真懵懂的模样,“大伯母的意思侄女明白,可我不懂的是,长兴侯家和那位公主之间的官司,如何会让杨阁老担忧被谢府牵连?” 许氏不错眼地盯着她,实在看不出半分端倪,暗忖莫非是她眼花了?又或是,那冷戾之气是从别处而来? 她依稀记得,三太太吴氏似乎也和杨大才子说过亲。 大太太闻言苦苦一笑,“冬姐儿约莫不知,我娘家是安平伯府,长兴侯府老夫人也是,只不过我父亲却是庶出。论辈份,我该喊老夫人一声姑姑的。” 正因为如此,全家人都觉得瑜姐儿保不住婚事都是她的过错,故而要她来求谢宛冬。 是了。 长兴侯府老夫人,齐王生母,如今的安平伯是嫡亲兄妹,妥妥的齐王党。齐王夺位败后,长兴侯府不知何故仍被霍珵重用。 而十年过去,长兴侯府和榆林总兵这曾经的盟友,如今却狗咬狗,怕是都没想到,现在却是清算齐王一党的时候了。 也难怪杨阁老怕被牵连。 就是没想到原来大太太也是安平伯府的,怪道谢青这个势力眼居然不重视大爷前程,原来当初也是颇费了心思才为大爷求娶到大太太,只可惜是押错宝了。 呵呵。 如此的话,她还真是要费心帮谢宛瑜保住这门亲事了! 虽然有些委屈了谢宛瑜,以后再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便罢,左右杨静若那病秧子,能活多久还未必呢。 想到这里,谢宛冬腼腆地笑了笑,“原来如此。大伯母放心,侄女也很喜欢大姐姐的,她的事,侄女定然放在心上。” 不但不推脱,还一副我铁定能办妥的态度,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现在,大太太放心不少。“那大伯母这儿就先谢过冬姐儿了。” 许氏看了看谢宛冬,欲言又止的,三太太拍拍她手,却是跟谢宛冬说,“咱们阿梅长大了,也能独当一面了,这可是好事!阿梅就放心大胆地往前冲,无论如何,有三婶给你撑腰呢。” 大太太看了三太太一眼,更是安心,三太太的父亲是霍太傅的心腹大将,三爷更是得霍太傅看重,是他跟前大红人,有三太太这句话,瑜姐儿的婚事应该就稳了。 也是怪了,有三弟妹在,何苦非要冬姐儿这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帮忙呢。 正事谈妥,这边许氏也要出门了,大太太也就不多留,客套几句就离开了。三太太身子不便,也没远送。 一路出了角门,下人已经将行李都装上马车,谢宛冬说,“娘,上车吧。” 许氏忽然回头看了眼,此处只是角门,回头也只能看到一处处的屋顶。 尽管心有不甘,这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虽是一方小小的天地,却容纳了她的悲欢喜乐,承载了她半生。 囚禁了她半辈子的牢笼啊,如今,终得解脱,除了喜悦,却也有一丝怅惘。 但怅惘,也只化为轻轻一声叹息,她便温柔地笑了笑。 弯腰进马车的刹那,余光仿佛看到门口有一人影闪过,她也只抿了下唇,轻声吩咐,“走吧。” 三辆马车徐徐驶离谢府,谢文栩站在角门处,目光幽怨,手捏着门框,渐渐发白,透着一股无名的愤怒,她竟半分不舍也无! 哼! 早晚有一天她会后悔! 分卷阅读57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便只是个妾,也是富贵锦绣,哪是平头百姓可比的! 到时候可别哭着求着要回来! 在谢宛冬的暗示推动下,许氏新赁的宅子也在六水胡同,还就在靳鞅的隔壁。 毕竟就许氏和绿萼两个弱女子,在外多有不便,有靳鞅在隔壁暗中照看,也安全些。自然这话她还没告诉许氏。 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处又遇到熟人。 到了新宅子门口,还没下马车,便听一人问道,“车上可是表妹和许姨?”那声音清润柔和,听着便如天籁。 谢宛冬心头一喜,掀了小窗上的帘子,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清风玉竹的身姿,俊逸朗朗的笑颜。 “表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真是想曹操,就见曹操啊。 谢宛瑜的婚事,光凭她可是不行的。 卫淮见着那亮晶晶的眸子,心里暖融融的,“希文陪祖母来这儿瞧病,我正好也四处转转。” 哦。 长兴侯一家被撸了官职,贬为庶民,如今就符合关娘子治病的条件了。 谢宛冬说,“我娘今天搬到这儿来住,表哥可要进来喝杯茶?” “表妹之命,无有不从。” 谢宛冬欢欢喜喜地下了马车,没看到许氏眉间的忧色。 “许姨。” 这是卫淮初次见到许氏本人,又从谢宛冬的态度猜的出她对许氏的喜欢,卫淮便也很尊敬地拱手一礼。 “怀安不必多礼。”许氏说道,“这才刚搬来,屋子里也乱,让怀安见笑了。” 绿萼的兄弟请了人早早收拾好院子,直接住进去就好,许氏和绿萼只要收拾些细软就好。 热水也都烧好了,许氏泡了茶,问起卫淮春闱准备的如何了。 许氏以前就跟着秀才爹读书,后来这十几年困于后宅,除了照顾谢宛冬也无所事事,倒是读了不少书,跟卫淮聊的倒是投机,可怜谢宛冬听的瞌睡虫都快出来了。 她惯来便是个爱舞刀弄枪的,学问勉勉强强,即使看书也更爱看杂书,四书五经这些,真是要了她的命啊。 好容易挨到吃完午饭,谢宛冬便急慌慌地要走,却被许氏叫住,言辞间委婉地让卫淮先走一步。 谢宛冬终于瞧出些苗头来,“娘,你对表哥有意见?” 许氏道,“怀安一表人才,学富五车,娘很欣赏他。” 那怎么…… 许氏看着傻女儿,忧心地摇摇头,“娘观你近日行事,只觉你懂事许多,越发有主意,倒是没想到,该格外留心的地方你却还如此天真。” 嗯??? 许氏拉着她坐下,叹道,“不管你心里如何想的,先前府里却是有些下人闲话你与怀安,过去的便过去了,左右女祖父祖母肯定能约束好那些下人。可你自己个儿却不注意了。阿梅……你既收了皇上的信物,便该有自觉,尽量少出门,少见外男,尤其是怀安!毕竟那是皇上,真惹怒了皇上,没谁能替你兜得住!” 呃…… 这个…… 好吧,谢宛冬还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才当了两个月的谢宛冬,她骨子里,还是更俞姝一些。 但毕竟她已经不是俞姝了,没有张狂的资本,平日里是该多注意些。 嗯,还是偷偷去见表哥的好。 “娘,是我疏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心里如何想的不重要,得让娘宽心。 许氏仔细看着,见谢宛冬并无阳奉阴违的意思,这才略放了心,又嘱咐了几句才放她离开。 不过许氏却不知道,卫淮就在街头等着。 第28章 “表哥你还在呀,太好了。”谢宛冬说,“我有事要跟你说呢。” 卫淮微微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上车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 谢宛冬脚才刚跨出去,被人拽了拽衣袖,却是香雪。她一个千金小姐,出门肯定是要带丫鬟的。 “怎么了?”她问。 “许姨……”香雪刚来了个口就顿了下,许氏如今不是姨娘了呢,“刚才说的话,姑娘忘啦?” 许氏说那些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香雪,一是知道她稳重有分寸,二来也是暗示香雪,主子想不到的时候,她这做丫鬟的有义务提醒劝谏。 那个呀。 谢宛冬明显就是阳奉阴违嘛,不过,还是得提点提点香雪,免得她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卖了。 谢宛冬笑意一收,严肃道,“香雪,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人,只能忠于我,知道吗?” 香雪张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谢宛冬捏着她手,“想清楚了就跟我走,不理解的话就先去关医馆玩会儿。” 以后谢宛冬还要办的事还多,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最贴身的丫鬟,不如早早说清楚,再说香雪是个伶俐的,她若愿意,谢宛冬很愿意看重她。 分卷阅读58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香雪一直都很忠心,不然许氏也不会容她在谢宛冬身边,但很显然,谢宛冬此刻提及的忠诚,已经不是以往那种程度的忠诚了。 她明白谢宛冬的意思,又有些不大明白,有点困惑,有点茫然,可谢宛冬此刻也不会给她那么多时间思考,需立刻做出决定。 “奴婢记住了。”香雪深深吸口气,亦郑重地福了个礼。 不管谢宛冬到底是哪个意思,从她到了谢宛冬跟前服侍那天起,她往后的荣辱都与谢宛冬息息相关,甚至由她决定,不论如何,她都要谨记,她的主子只有谢宛冬一个,哪怕许氏也不行。 谢宛冬满意地笑了笑,“上车吧。” 香雪从前只觉得卫淮长的极为俊俏,又才学过人,定是个有出息的,三姑娘只见了一面便芳心暗许虽是有些出阁,但也完全能理解,毕竟就是自己,被卫淮看了一眼都紧张害羞的脸红心跳,想入非非,甚至也有过那起子若三姑娘嫁了表少爷自己是不是也就有机会成为表少爷屋里人这等臊的慌的念头,但这一切,在卫淮领了她们进了一处宅子后,就像巨斧劈山一样轰然斩断。 这是一处很普通的两进院子,也不算大,庭院里种了几竿翠竹,几株腊梅,一进来便闻到馥郁清凉的香气。 今日难得的好天气,有个仆妇正在院子里晾晒被褥,瞧见他们,笑眯眯地说,“少爷带客人回来啦?” 卫淮“嗯”了声,让这仆妇领香雪去吃些茶。 这一切都很正常,很有生活气息,可香雪就觉得哪儿透着古怪,问了句,“表少爷买了宅子了?” 卫淮笑说,“前两天才赁的,总不好一直住在谢府。” 也是,表少爷虽然年纪轻轻,却很有学问,过些日子春闱殿试肯定能中进士,到时候就是官老爷了,会有自己的应酬,当然不能总借住谢府,多不方便。 但,香雪就觉得这普普通通的院子处处都透着诡异,青天白日的,让人汗毛直立毛骨悚然,仿佛她是不小心闯入虎穴的小白兔,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见着那被称作张嫂子的仆妇笑眯眯过来时,仿佛看到她手举大刀朝自己脑袋砍过来!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不安地拽了拽谢宛冬。 “嗯?” 香雪不敢太大声,附在谢宛冬耳边轻声说,“表少爷可信吗?奴婢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谢宛冬抓着她手安抚地拍拍,“放心,不会有事的,相信你家姑娘。” 香雪便被张嫂子拉走了,临走还回头看了谢宛冬一眼,那小可怜的模样,活像谢宛冬是卖女求荣的狠心亲娘。 “你这丫鬟倒是警觉。”卫淮领着谢宛冬去书房,说道。 谢宛冬想想香雪刚才的样子,确实够警醒的,估摸着是求生的本能吧。 “是个可靠之才。”她说。 这处院子不大,卫淮的书房却不小,应是挪用了一间正屋,里面书架上摆满了书。 临窗大炕上铺着厚厚的羊绒毯子,看着就觉暖和舒适,谢宛冬也不客气,仿佛自家一样不请自坐上去,背靠引枕,舒服地喟叹一声,“你倒是会享受。” 卫淮给她递了杯茶过去,“也不知你爱喝什么,听闻京城新近流行这种花果茶,你试试。” 谢宛冬给面子地尝了口,微微一怔,新近就行这个?这不是她十几年前就常喝的吗。 不过也是,这京里的贵妇贵女们无聊的整日里除了捣鼓穿就是吃,奈何开国至今这么些年,左不过是一轮又一轮的重复。 这时便有妇人端来瓜果点心,却不似那张嫂子笑眯眯的像弥勒佛,却是低眉敛目,恭肃无比,一丝声响也无。 谢宛冬捏了颗洗的晶莹剔透的葡萄放进嘴里,道,“这季节还能吃到这个,倒是难得。” 卫淮笑了笑,“你若喜欢,便多吃些,回府了怕就吃不到了。”他说着话,剥了颗葡萄却没吃,仔细放进瓷白的碗里,“对了,表妹要跟我说什么事?” 自打知道卫淮便是小皇孙,在他跟前谢宛冬是既不扭捏,又不客气,直接说了大太太求她的事,甚至特别强调了下杨阁老怕被安平伯府牵连。以卫淮的聪明,定能明白她的暗示,就可趁机动动手脚除了杨阁老。 卫淮却是啼笑皆非,想起元宵那晚谢宛冬的失神,忽然里心里舒坦了,也不知是不是要同情下霍珵。 姝姐姐和他夫妻多年,显然还不大了解自己的丈夫。 说他为权势不择手段铲除异己吧,他又知人善用,不仅齐王一系,甚至先太子辅臣也多得重用;但要说他宽仁大度,不止俞氏一族,便是姝姐姐的外祖一家,不过普通杏林世家,却也惨遭灭族之祸。 不过杨阁老,着实没有背叛谁。 卫淮问,“表妹的意思,是想帮大姑娘保住这门婚事?” “当然。” “这恐怕不能。”卫淮状似无意地说,“我听静若兄的意思,杨阁老是铁了心要退亲的。” 谢宛冬目瞪口呆。b 分卷阅读59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r   不是为谁谁谁要退亲,而是那声“静若兄”! 那么亲昵干什么?知不知道他谁啊! 卫淮只看她表情便能“听到”她心里嚣狂的咆哮,放了支水晶签子在装了大半碗葡萄的瓷碗里,推过去,终于听到她有些艰涩地开口,“你跟那杨静若……很熟?” 卫淮斟酌着用词,说,“世人都以为静若兄体弱多病,其实也不全然,他曾游学在外,我们偶然遇到了,谈的很是投机,来京后,除了与英国公府和长兴侯府家的公子相交,也曾去杨阁老府上拜会过,杨阁老虽然看着严肃,却是和蔼可亲,待晚辈很温和,我与他相谈甚欢,差点结为忘年之交。” 为何差点,毕竟是旧主之子。 谢宛冬惊呆了,半晌都回不了神,完全无法消化他提供的消息。 所以是说,杨阁老表面向霍珵投诚,其实暗地里早就和小皇孙勾搭上了? 呃,说勾搭也不对,唉,反正那意思吧。 但是怎么就觉得那么诡异呢! 卫淮却是从未见过这般表情的姝姐姐,那瞪的圆圆的眼睛,微微张开的红唇,怎么看都觉得分外可爱,一时心痒痒的,叉了颗葡萄放进她嘴里。 谢宛冬木然地咬下,咀嚼,吞咽,忽地一愣,瞳孔蓦地缩紧,紧张兮兮地说,“我把籽儿吞进去了!” 卫淮“……”难道他要说不要怕,不会在你肚子里发芽的? 谢宛冬也意识到这种窘然,不自在地清清嗓子,生硬地继续刚才的话题,“所以你的意思,就让他们退亲?” 卫淮点点头,还是说道,“其实杨阁老想退亲,和长兴侯,和安平伯都无关,其实是因为姨祖父要出事了。”提前告诉她吧,免得来日落埋怨。 谢宛冬不解,“什么意思?” “……姨祖父,得罪人了。” 托谢宛蓉奶娘的福,只一晚上,谢府上下都知道谢宛冬被小皇帝看上要进宫做娘娘了,加香雪拿着小皇帝玉佩去请太医一事,如今又过去半个月,估摸着大半个京城都知道谢府要飞黄腾达了,谁会那么不开眼跟新娘娘的祖父作对? 只除了一个人。 霍珵对自己亲外甥有非分之想,自然容不得小皇帝立后册妃,他毕竟身居高位,不便对个弱女子出手,但要教训一个小小侍郎,还不就是一个眼神的事。 谢宛冬便有些担心,就那个胆小怕事的谢青,怕是宁愿得罪小皇帝也不敢得罪霍珵,那她将来如何进宫,还如何报仇。 “你既然和杨静若熟,可知他自己对这婚事什么看法?”谢宛冬问道。 “可有可无。” 谢宛冬叹了口气,也是,这种大才子,肯定希望能娶个真正懂他的灵魂伴侣,而不只是一个妻子。 “那我若去求了皇上保住这门婚事,岂不反而害了杨静若。”谢宛冬遗憾地说。 “你要去求皇上?”卫淮微微皱着眉,显然很不赞同。 “不然难道去求霍……太傅啊!”谢宛冬说,“再说就算不理这婚事,为了祖父,为了谢府,我也得去求皇上啊。” 私心来说,卫淮当然不希望谢宛冬去求小皇帝,不愿她去见他,哪怕知道她想进宫只是为了复仇,他心里也相当不舒服。所以他说,“表妹也可以求我啊。” 他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所作所为都必然有所图。 谢宛冬喝了口热茶暖暖胃,舒服地眼睛眯起,“我忽然想起来,我自己便能办妥这件事,就不劳烦表哥了。” 她来寻他告诉他这件事,是提醒他可以除掉杨阁老,毕竟她如今没这本事,但既然涉及到霍珵,她不希望他这么快就和霍珵对上。 卫淮没想到她忽然改了主意,微微一怔,就见她擦了手跳下去,“我出来的够久了,该回去了,今日多谢表哥款待。” 她转身欲走,卫淮几乎是下意识地捉住她手,谢宛冬疑惑地看着他,“嗯?” 这让京城无数少女为之倾倒的俊颜上,露出一些脆弱的神色,本如幽潭的眼睛此刻水雾蒙蒙的,可怜的像被抛弃的小奶狗,“我在京城孤苦无依,难得有表妹做伴方才不觉孤单,表妹就不多留一会儿么?” 他想她陪着他,他知道,她定不忍心拒绝。 第29章 谢宛冬敢打赌,他这委屈肯定是装的,但即使明知是假的,看他这小可怜的样儿,谢宛冬也的确不忍离开。 “唉,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似的。”谢宛冬无奈道,“行吧,我再陪你一会儿,不过不能太久啊!你知道我不能在外边待太长时间的。” 卫淮立刻喜笑颜开,“表妹是想看书,下棋,又或是玩点别的?” 谢宛冬深深看他,“再有几日便春闱了吧,表哥不必温书?”虽然她相信他的本事,不过临考前也不能就此荒废吧。 卫淮也不在意,只要她人在这儿就好了。“那表妹也看书?我这里恰好也有些姑娘家爱看的,我陪表妹去挑几本。”b 分卷阅读60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r   本是捉着她手腕,顺势变成牵着她,柔嫩光滑的小手掌,手指纤纤如玉,恨不能仔细品玩。 谢宛冬倒是知道他牵着她,只在她心里,他还是当年的小皇孙,一个小孩而已,拉拉手而已,有什么关系。 但是,当然,她手掌微动,变成她牵着他了。 卫淮“……” 罢,她喜欢就好。 谢宛冬只拿了一本游记,靠着引枕歪在炕上,午后的阳光惬意地落在她莹白的脸颊上,暖暖洋洋,舒服地…… 沉沉睡了过去。 卫淮就坐在她对面,虽然看书温习,却时不时地会偷瞄两眼,然后发现她居然睡着了,真让人哭笑不得。 他轻手轻脚地下了炕,取来一条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顺势便在一旁坐下,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看她。 这就是他的姝姐姐啊,和以前很不一样,不似从前英姿飒爽,多了几分柔婉女儿态,这容貌……竟也越看越觉得很像姝姐姐了。 卫淮忽然心头一凛,霍珵会不会也能看出来? 决不能让她进宫!不能再见霍珵! 卫淮很快就有了打算,正要叫人来,刚一动,不知是不是吵到了谢宛冬,她不满地蹙眉,嘤咛一声,“霍珵,我渴了……” 卫淮顿时拉下脸,面罩寒霜,阴沉无比。 吸了口气,压下那股翻滚的怒意,动作轻柔地重新添了热茶,试了下水并不烫,才端到她嘴边。 可这时,不知谢宛冬怎么了,小脸皱成一团,奋力挣扎推开他,不愿喝的样子,也不知还在睡梦中的他哪来的力气和准度,竟打翻了那杯茶,口里恨声道,“我要杀了你!” 这是魇住了! 卫淮担心得欲唤醒她,她忽然睁开眼,那双眼睛,如海幽沉,黑压压的一片,似狂风暴雨就要冲破禁锢。 “姝……”他刚张了嘴要唤醒她,却忽然云开雾散,眼眸一片清明。 虽偶尔会想起霍珵那厮,却从未因仇恨梦见过他,今日不过小憩,居然就梦见了。 俞姝一贯是闲不住的,霍珵却很忙,经常没空陪她,可俞姝又想和他在一块,便在他处理公务的时候,自己也去书房待着,寻一本书在窗下歪着,哪怕吃的喝的手一伸就能拿到,偏要喊一声。 霍珵,我渴了。 霍珵,我饿了。 霍珵,我热。 霍珵,我冷。 也许是因为今天想到他,也可能是此时情景一如当年,也或许,她就是渴了。 所以她梦见他,梦见自己叫他端水过来。 眼见他端了茶过来,满脸狞笑,像魔鬼一样阴险可怕,她敏感地意识到危险,本能地奋力挣扎,突然间想起来这是害死她全家的罪魁祸首,愤怒汹涌而至,只想杀了他! 忽然,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有些陌生的脸,森然恨意还未退却,但已清醒。 “我做噩梦了。”谢宛冬苦笑,居然该死地梦到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梦都是反的。”卫淮宽慰道,“表妹实在不必为此难过。” 谢宛冬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表哥就不好奇我做的什么噩梦?”她可是知道自己因为喊出了那句“我要杀了你”才惊醒的,就他那么爱试探的性子,居然不好奇? 卫淮无言,他能说他都猜到了吗。 显然不能。 “表妹有难言之隐,表哥这般体贴的人,当然不会揭人伤疤。” 谢宛冬斜眼睨他,又开始演了。 “行了,我该走了。”谢宛冬掀了毛毯坐起来,“再不回去就真晚了。” 卫淮也知道再强留容易惹人疑,便说,“也好,我也一起回。” 呃……谢宛冬有点为难地说,“我得去一趟公主府。” 卫淮笑容微敛,“你还是要去求皇上?”早知如此就不该告诉她真相。 “对啊。” “如果我不同意呢。”卫淮语气也沉了些。 “我要做什么,为何要你同意?”谢宛冬皱着眉,不解地看他,“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也不是很熟悉吧?” 卫淮紧抿着唇,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但意思很明显,我很生气,你不要惹我! 谢宛冬仍是狐疑,再一想今日相处,愈发觉得古怪,这不是那个书呆子卫淮,也不是狡猾若狐时刻都在试探她的卫淮,就像个幼稚的小孩。 卫淮仍抿着唇,表情渐渐松散,缓缓漾出个妖孽的微笑,“我这不是担心表妹和皇上见多了,就忘了表哥嘛。” 他真时她知道肯定是假,他假时反而不能确定。 谢宛冬只又说,“我说过的,我接近皇上另有目的。” 卫淮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才不愿她做此牺牲。却不好再劝,免她怀疑。遂叹道,“我自是相信表妹的,不过是不忍表妹受委屈罢了!既然表妹坚持,我也不劝了,只希望表妹记着,若不成,还有表哥呢。” 谢宛冬便领了香 分卷阅读61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雪先走,见着香雪时,就觉浑身紧绷的香雪终于放松了,激动地差点把她扑倒,“姑娘,走了吗?” 谢宛冬点头,出去才笑她,“又不是龙潭虎穴,有那么可怕吗。” 香雪扶她上车坐好,重重地嗯了声,又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以后还会来吗?” 谢宛冬冲外面说了句“去长公主府上”,才遗憾地说,“不必怕,多来几次就好了。” 香雪都快哭了,“姑娘……” 她刚要开口,偏头瞧了瞧车夫的方向,低声说,“姑娘,这岂不是你去哪儿,车夫也都知道啊!”单她保密也不行啊。 谢宛冬也一愣,那会儿见到卫淮就顾着要说事,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正想着要如何收买这车夫,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姑娘放心,小的得了表少爷吩咐,以后专门为姑娘驾马车!姑娘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当小的是聋的就行。” 香雪惊恐地盯着车帘子,她那么小声他都听到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聋的! 她扯了扯谢宛冬的袖子,不安地用嘴型说,“姑娘……???” 谢宛冬却是放了心,她该想到的,小皇孙思虑周全,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香雪更想哭,姑娘这是被表少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还以为出了那事以后她想开了,却越陷越深!就这样,还进宫?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可怎么办啊! 长公主府没那么好进,不过谢宛冬有玉佩,一切都好办。 可惜的是,永宁知道她的来意后,却没有答应带她进宫。 “长公主,可是有何不妥?”谢宛冬轻声问。 “当然不妥!”茶杯重重扣在桌上,永宁粉面含威,完全不是之前的和气,“皇上是什么人,岂是你想见就能随便见的!再说你一未嫁女子,成天戴着外男赠的玉佩这跑那跑!你可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的!谢侍郎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孙女来!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上一次还想给霍珵献美的长公主,如今却义正言辞地怒斥她不要脸,简直可笑! 谢宛冬忽然明白,只怕永宁和大多数人一样,并不如何把小皇帝放在眼里,而真正惧怕的,却是霍珵。 是了,她都忘了,会被霍珵骂哭的长公主,能有什么能耐。 “小女明白了,小女这就走,免得污了长公主的眼睛。”谢宛冬绷着小脸,硬气地说,倒把永宁气的不行。 “姑娘,如何了?”见谢宛冬出来,香雪急忙上前询问,她是知道谢宛冬的任务的。 谢宛冬摇头,香雪便有些着急,“这可如何是好?” 香雪素来机敏,多想想便能知道,大太太越过三太太求姑娘帮忙,肯定是老爷默许的,就是想试试姑娘多被皇家看重,若这事办不好,老爷自然明白姑娘的分量并不重,说不得以后不会再重视姑娘了!一旦姑娘被弃,二太太就走翻身的可能,届时姑娘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无妨。”谢宛冬看着远方,那尽头已微有暮色,“我们去太傅府。” 如果说去卫淮的宅子让香雪敏感地嗅到一丝诡异而不安,那么去太傅府,那简直就像有利刃悬在头顶,随时都可能一刀斩下,身首异处。 她很想大声说一句,可不可以不要去。 但她也知道,不可能的。 这世上还有比永宁长公主更尊贵,更能接近皇上的,也只有太傅大人了! 可是,长公主都不愿意帮忙,那冷酷无情的霍太傅会愿意? 但看着自家姑娘此刻冷漠的表情,香雪忽然又想起那晚的鬼魅身影,什么也没敢开口说。 霍珵正在书房和人议事,听到下人来报谢三姑娘求见,他还有点不能相信,那个胆子比兔子还小的谢三,居然有胆量来求他? “难道是为谢青来求情?可这事并未传出去,谢青本人都还不知道!”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说道。 霍珵倒不在意这个,“让她进来吧。”他对胆大的女子,素来多两分容忍。 霍珵会见她,是意料之中的,香雪倒是很吃惊,太傅大人居然真的愿意见姑娘!惊讶过后,又开始担心。 不过此时谢宛冬却没心思安慰她了,她自己也是心绪万千,手指掩在斗篷下,都在抖。 如今的太傅府,竟是当年的都督府,曾经的家。 被她烧焦的院子可还在? 随着下人进了侧门,一路往书房而去,谢宛冬恭顺地低着头,暗暗苦笑,这里的每一寸地方,她竟都还如此熟悉,小径两边,是她当年吩咐种下的腊梅,还长的很好,正开着花,浓郁的香气带着凉意扑面而来。 就连廊下的盆景,都还是她摆弄的姿态。 她忽然出奇的愤怒,如此虚伪的做这副深情模样给谁看呢!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是你害死了她! “姑娘稍等,小的去禀报大人。”领路的下人轻声说道。 一阵冷风打过来,谢宛冬才忽然清醒,急忙控制好情 分卷阅读62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绪,免叫人瞧出异样。 很快那人从书房出来,恭敬道,“姑娘进去吧。” “多谢。”谢宛冬客气了句。 谢宛冬深深吸了口冷气,好似如此能让自己一直保持冷静,才提着裙裾,踏上台阶进门。 她没四处打量,一直低眉敛目,但也知道书房里还坐着几个人。 而霍珵,就坐在临窗炕上。 谢宛冬过去,微微屈膝,“拜见太傅大人。” 霍珵也没叫起,“见我何事?” 今日既来,谢宛冬就没打算再扮演那个胆小如鼠的庶小姐,当下也不委屈自己,自个儿起了站好,“听说祖父得罪了太傅大人,小女斗胆来求个情,求太傅高抬贵手,放过祖父。” “谁告诉你的!”霍珵还未说什么,身后传来个质问的声音,听着竟有些熟悉。 谢宛冬回头看了眼,眼眸微紧,然后一笑,“原来是吴大人。”这人,却是如今的兵部尚书,三太太的父亲,吴高忠。 “你认得我?”吴高义忠皱着眉说。 “您是我三婶的父亲,我认得您,很奇怪吗?”谢宛冬看着他,“就不知三婶若知道自己的父亲在算计她公公,又该如何自处。” 吴高忠显然不会被这么句话给威胁到,只冷笑,“胆子不小!你还没说,谁告诉你你祖父得罪太傅了。” 谢宛冬又转回去,仍低着头,“小女刚从长公主府过来。”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霍珵意味不明地哼笑了声,更像是嘲笑谢宛冬拙劣的挑拨离间。 “求人便要有求人的态度,谢三姑娘打算怎么求?” 第30章 “太傅大人求而不得的事,小女或可帮忙。”谢宛冬说。 “我竟不知,我还有求而不得的事!”霍珵讥笑了声。 “是人,总会有那么一两件求而不得的,譬如……”谢宛冬微微一停顿,往前走了两步,也没看霍珵什么表情,从茶杯里蘸了点水,在案桌上写了两个字:皇上。而后很快抹去这两字,退回原位。 从始至终,她都没抬头看一眼,但此刻也能感觉到霍珵一瞬间刺过来的让人头皮发麻的目光。 霍珵阴寒着脸,尽管什么都没做,无形的压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让其余几位官员都噤若寒蝉,心道这谢姑娘做什么了! “你胆子不小!”霍珵阴恻恻地说了句。 谢宛冬道,“不是有句话,叫恃宠而骄吗。” 霍珵冷笑,她哪门子的宠! “都出去!”霍珵阴冷地说。 啊? 一众官员愣了愣,这是叫他们出去? 霍珵阴鸷的眼神扫过去,吓得众人一哆嗦,条件反射地起身告退,出去后还有那胆小的擦冷汗,心想那谢姑娘果然胆子大,不但触怒太傅,还纹丝不动不见丝毫怯意。听闻当年长公主都被吓哭了呢。 书房里陡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你都知道什么?”霍珵语气里还带着掉轻笑,眼神无比凌厉。 “小女也才见过皇上一面,也只是第三次见太傅,知道的不多。” “就敢来威胁我?” “不敢。”嘴里这样说,却做着这样的事。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往往都没走好下场。” 霍珵忽然觉得这女子还颇有些趣味,初闻是个被老秃驴赞颂的侠女,见时却胆小如鼠,见了皇上倒是羞涩,如今居然敢威胁他! 倒真是应了句无知无畏。 霍珵莫名地就心情变好,悠然地喝茶,也不在意那茶水被谢宛冬的手碰过。 “太傅不敢要我性命的。” “不敢?”霍珵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莫说是你,就是你祖父,我要杀他,比捏死蝼蚁还容易。” “杀人是简单,但皇上不会原谅太傅。”谢宛冬已经不太了解霍珵,但有句话却很有道理,越是冷情的人,一旦动情,则陷的越深。他那么在意小皇帝,怎敢让小皇帝有分毫不满。 可谢宛冬不知道,她这句话,却是触了霍珵逆鳞,是他多年来都解不开的心结。 “你找死!”霍珵的脸倏地一下子变得阴沉,就见一道影子如劲风刮过,他已经掐着谢宛冬的脖子,迫使她抬头看着他,“我倒要看看!区区一个你,值得皇上跟我生气?!” 霍珵武艺高强,又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大将军,这时盛怒,如山体崩裂的令人惊骇的气势,这普天之下,怕也没几人能抵受得住这样的威压,但绝不该有普通的官家小姐。 而谢宛冬面对这样的威势,本能地还想要躲,霍珵虽厉害,她要躲开也不是没可能。 但还好,她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尚有理智,即使快要喘不过气来,也完全没有动弹,只是冷笑,“太傅不敢的!太傅别忘了,我和皇上已定亲!而且是倾盖如故的那个人!” 盛怒之下的霍珵却没察觉这一丝怪异,听到她 分卷阅读63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的挑衅,眸子微眯,泛着冷光,“你死了,谁知道是死在我手上!” “我敢来,自然做了周全准备!一个时辰后我还没回家,皇上自然知道谁杀了我!” 霍珵这才意识到此女的狂妄,倒真是,恃宠而骄。 掐着她的手慢慢松开,能清晰地看到她白皙的脖子上一道发紫的淤痕。 但他却没放开手,反而徐徐往上,抚着她的脸颊,捏着她小巧的下巴,清楚地看见她眼里有厌恶一闪而过,他反而语调转为轻柔,“怪不得皇上喜欢你,果真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谢宛冬嘲道,“太傅是威胁不成,转而色_诱?可惜了,你比我爹年纪还大!” 霍珵再度黑脸,终于放开她,坐下后整理衣襟,说道,“你并不喜欢皇上!” 语气很笃定。 方才霍珵掐她脖子的时候,除了喘不过气,还明显地感觉到有个硬物戳着自己,此时得以喘息,谢宛冬垂眸看了一眼,赫然见到霍珵右手大拇指上戴着枚白玉扳指,有些年头了,还能看到上面刻了只小兔子,刻的很粗糙。 她的心忽然一紧,像是被捏到嗓子眼了没法再跳动。 她没认错的话,这是她当年送给霍珵的新婚礼物,扳指和兔子都是她刻的,因为霍珵的生肖属兔。 但霍珵送了她什么,什么也没有! 成亲七年,他从未送过她任何礼物! 也就是她蠢,才会以为霍珵也那般喜欢她! 谢宛冬垂着眼帘,冷冷地笑。 都说玉是好东西,传说还能养魂,人都死了,还戴着她送的东西,就不怕她变成鬼来找他报仇? 哦,是了,他不信鬼神,又岂惧这些无稽之谈! 如他这般手段残狞的,即使她真变成厉鬼,只怕他也能冷笑着一剑劈了她! 听到他冷如冰雪的声音,谢宛冬才拉回思绪,缓缓道,“太傅此言差矣,我不但喜欢皇上,还和皇上一样,有一见如故的亲切感。当然,太傅恐怕永远也不能体会倾盖如故是什么感觉。” 霍珵端着茶杯的手忽然一顿,凉薄地看她,“激怒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讨好你对我也没好处。” 霍珵微微一怔,忽然觉得这种对话有些熟悉的感觉,他抬头看了看,那女子就站在两步之外,恭顺无比,谁能想到那么副我见犹怜的容貌下是这样的牙尖嘴利! 连他都被骗过去了。 霍珵忽然说,“方才你说你可以帮我?”语气相当的从容自若,让谢宛冬都愣了愣,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然后道,“太傅想多了!皇上是我未来夫婿,我怎么可能帮你讨我夫婿欢心。” 茶杯重重一扣,霍珵冷冷道,“你敢耍我?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 谢宛冬都无奈了,“太傅大人,事到如今,你觉得威胁我还有意义吗?” 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霍珵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被一个小姑娘给捏的死死的,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胸中憋着口气出不来,但霍珵,还是妥协了,“你走吧,你祖父不会有事。” 谢宛冬终于展颜,很刺眼,也很虚伪,“多谢太傅。” 得了太傅亲口许诺,谢宛冬也不啰嗦了,转身就走,可刚走两步又回去,“看在太傅大度不与小女子计较的份上,我倒可以给太傅一个建议。” 霍珵冷眼看着她,她温软道,“世人都知太傅对亡妻情深义重,想必皇上也这么认为。试问,谁会喜欢一个对别人情深的人呢。”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霍珵冷嗤,“你懂什么!” 她是不懂,她只是觉得恶心而已。 “小女子的确不懂,如太傅这般位高权重,英明神武的人,怎么也如此喜欢掩耳盗铃?” 霍珵看着她,她又说,“世人皆知俞氏一族被太傅亲手毁灭,先夫人更是被太傅挫骨扬灰,这等情深,有脑子的人都不会信!” 霍珵手忽然捏紧,脸色煞白,狠狠道,“滚!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谢宛冬走了,霍珵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怔怔出神,她清脆的嗓音却一次又一次在耳边回响。 先夫人被太傅挫骨扬灰…… 先夫人被太傅挫骨扬灰…… 先夫人被太傅挫骨扬灰…… 是! 他是将她挫骨扬灰了,又如何。 她还不是回来了! 就在他身边! 他会一直守着她,她也会原谅他的! 无论多少年,她终归会原谅他的! 他摸索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上面刻的纹路,闭着眼都能描画出来。 眼前,那女子穿着杏色衫子,懒洋洋地半躺在对面,翘着腿,玉足在他眼前不停地晃啊晃啊,扰的他无法专心公务,她还不满意,玉足一点,圆润的脚趾轻轻戳了下他刚落在公文上的笔尖上,立时便有一团墨迹。 他抬头看她,她怒瞪着他,“霍珵 分卷阅读64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我袜子掉了你没看到吗,我都冷的瑟瑟发抖了你竟然一点也不关心!” 他无奈地起身去给她找袜子,还没穿,皇上急召,南方大雪,灾情严重,水陆不通,无数百姓冻死在大雪之中,他即刻领兵前往救灾。 等他回京时,齐王已经谋反,和太子的人马杀了个天昏地暗,他顺势而为一箭双雕,成了那个鹬蚌相争之后得利的渔翁。 可是,她自杀了,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还把自己烧成那模样,他都不能再好好看她! 离京前那一幕,竟成永别! 他才一怒之下杀光俞氏和东宫所有人,甚至她的外祖一家也不放过。 倒是没想到,还有个漏网之鱼。 当他不知道小皇孙还活着? 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任由他兴风作浪罢了。 只要不招惹他,不招惹她,他爱找谁报仇找谁! 只是当年在场的都是他心腹,和区区谢府毫无关系,这谢三姑娘是如何知道他将她烧成灰! 第31章 很快就到会试的日子,谢宛冬终于借这个机会把原主绣给卫淮的钱袋送了出去,愿他金榜题名。 虽然她并不明白卫淮为何要参加科举,不过他总有他的道理的。 这厢才送了卫淮,转眼杨阁老府上就真的来退亲了,还用的是八字不合这样的理由,可见是铁了心要退亲。 谢宛冬倒是理解,如果杨阁老果真暗里投了卫淮,肯定不能跟很可能出皇妃甚至皇后的谢府再成为姻亲。 不过谢府的人不知道,为此陈姨奶奶还特意把谢宛冬叫了过去,估计是想兴师问罪。 其实谢宛冬挺佩服陈姨奶奶的,她和老夫人不和,大房没能攀上阁老她应该乐见其成才是,但她没有,她还真心希望这门婚事能成,因为对整个谢府好! 这可真是宗妇的做派啊! 谢宛冬到的时候,恰听到三太太在说话,她说,“要不我去求求长公主,或许能说动杨府……” “不用去求了。”谢宛冬进去时说道,然后才跟陈姨奶奶和三太太请安。 陈姨奶奶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平静中透着不满的眼神淡淡看她,三太太说,“阿梅可是知道什么?”除了许氏离开那天,她也并没有出过门啊。 谢宛冬说,“我打听过了,杨阁老家是铁了心要退亲,跟大伯母娘家没关系。” 三太太又问,“那为何非要退亲?之前不都好好的,最近也没出什么事啊。” 谢宛冬显得有些为难,陈姨奶奶倒是淡定,三太太急了,“你知道什么快说吧,可急死我了。” “其实,这事怨我。”谢宛冬一脸的愧疚。 三太太愣住,“这是怎么说?” 谢宛冬低着头,轻声说,“太傅一直不愿意皇上选秀纳妃,偏偏那天我遇到了皇上,也是我的运气,皇上一眼便……”她羞涩地停顿了下,接下来的话可不是她一个姑娘家能说的,“所以,太傅便不高兴了,只是太傅英明神武,不便与我一个弱女子为难,才把气撒到祖父头上,杨阁老就是听到这个风声,才不愿再和谢府结亲。” 这……太难以置信了吧! 三太太瞠目结舌地看着她,陈姨奶奶皱眉道,“你又是在哪儿打听到这些的?”明显是不大信的。 谢宛冬说,“不瞒祖母,那日送了我娘出府后,我便去了长公主府,想求长公主带我去见皇上,结果被长公主拒绝了,还,还狠狠地斥责我一番,不但说我没规矩不知廉耻,还说我谢府……”她委屈地瘪着嘴,适时地止了话头,开口又说,“可这是大伯母看得起我才叫我帮忙,我不想让大伯母失望,把心一横壮了胆子去求见太傅大人,是太傅亲口说的!” 反正,料想她们也不敢去跟霍珵求证。 “你去求了太傅?”因为太过震惊,陈姨奶奶素来优雅的嗓音都变了调。 谢宛冬点点头。 一时,寂静无声。 诚然谢宛冬说的如何合情合理,也实在太难让人信服了。 “这怎么可能呢。”三太太低声喃喃,“三爷可是……”太傅的心腹啊,怎么能对付公公呢! 谢宛冬便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一丝同情,“三婶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吴大人。当时,他也在场的。” 三太太惊的,腾的一下站起来,嗓音都有两分尖利,“怎么可能!” 她的父亲在算计着怎么对付她公公,这叫她以后如何在谢府立足! 谢宛冬很想说一句不信回去问你爹,但看了眼她挺着的肚子,忍了,贴心地过去扶着她慢慢坐下,“三婶别急,这不是没事了吗,小心弟弟。” “阿梅说的是,小心孩子。”陈姨奶奶这样说了句,眼睛却打量着谢宛冬,虽然仍觉得不可思议,但她哪来的胆子编这种胡话! 竟是真的? 霍太傅要收拾老爷,亲家也参与其中,老三却毫不知情? 谢府 分卷阅读65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这是玩完了吗? 不对,三丫头说,已经没事了。 陈姨奶奶已经顾不上三太太了,问道,“阿梅是说,你求了太傅,太傅便不再追究了?” 谢宛冬点头。 陈姨奶奶心道这也忒奇了。“你怎么求太傅的?”莫不是…… 谢宛冬腼腆地笑了笑,“太傅大人又不是不讲理之辈。”余下的便不多说了任她瞎想。 陈姨奶奶想也是,谢宛冬虽然模样不错,到底没长开,皇上年纪小喜欢她很正常,如霍太傅这般的男人,就不会对这种小孩有兴趣了,估摸着也是心软吧。 但,“既然太傅已经揭过此事,如何阁老府还是要退亲?” 谢宛冬便幽幽叹气,“这次是过去了,但皇上终究是要选秀的啊。” 陈姨奶奶莫名。 三太太似乎摸到了点什么,但又没抓住,“你是说,只要皇上选秀,谢府就会得罪太傅?所以杨阁老不愿和谢府结亲?” 但是,为什么? 谢宛冬犹豫了会儿,轻轻说,“我听说,皇上大婚后,就该亲政了。” 三太太和陈姨奶奶俱倒吸凉气。 当天晚上谢文桥回来,三太太便提起此事,想知道谢文桥是个什么态度,自然还是先把谢宛冬的原话说了一番。 结果,谢文桥沉默会儿说,“倒也不算得罪。” 三太太又吃了一惊,“你也知道这事?” 谢文桥点头。 “那,究竟怎么回事?”三太太问。 谢文桥犹豫了会儿,如实说,“太傅的意思,谢家并不是豪门望族,根基不深,我和父亲同朝为官,还都是高官要员,树大招风,才顺势找了这么个由头。” 三太太愣了愣,有一会儿都没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是说,太傅还要升你?” 谢文桥点头。 三太太默,低声问,“公公知道吗?” 谢文桥摇头。 “那,阿梅既求了太傅,公公也没事了,那你……?”没得高升了吧? 谢文桥忽然握着她手,“其实我还年轻,升的太快,反而容易惹人非议。” 三太太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他这是怕她介意呢。 她笑了笑说,“你也说了。你还年轻,急什么。再说了,如你这个年纪,能有几个四品的官,我很知足的。” 谢文桥便也满足地笑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既然丈夫都知道这事,三太太就放心了。 谢文桥忽然问道,“阿梅是怎么劝动太傅的?” 三太太笑道,“也没细说,只说太傅是个讲理的,这约莫也是阿梅的福气,总算老天爷开眼,开始疼她了。” 谢文桥听了神情更为严肃,霍太傅是讲理之人? 这话好像也没错,但二哥家的三丫头哪来的本事让太傅放弃自己? 他得找机会问一问她。 当然,这就没必要告诉妻子了。 “对了……”三太太想起白天的事,又开始忧心忡忡了,“我听阿梅的意思,太傅一直不同意皇上选秀,是不想让皇上亲政吗?” 谢文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会儿说,“这话别出去说。皇上如今还很信任太傅。” 那将来呢? 三太太没敢问出口,只觉得谢文桥那样说几乎是默认了某个可能。 与此同时,陈姨奶奶也和谢青在说这事。 如今是不是谢青得罪了太傅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如果霍太傅果真不愿还政于皇上,那将来皇上和太傅之间必定有一战,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如果谢宛冬真的成了皇妃,那谢家就等于提前战队了,万一站错了怎么办? 陈姨奶奶很是忧心,谢青倒是淡定,“怕什么,三丫头及笄都还有一年的时间,变数大着呢。” 谢青当时随口一说,谁知竟真的很快应验。 会试结束放榜,卫淮考了第十三名,谢青作为姨祖父与有荣焉,高兴地想大摆筵席,被卫淮婉拒,毕竟很快就是殿试,真中了进士再庆贺不迟。 谢青一想很有道理,便不强求,但府里还是意思意思庆贺了一番。 当阖府人聚在一起吃喝时,谢宛冬却被独自留在厢房,面前还坐着一个人,赫然便是谢文桥。 “三叔这会儿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谢宛冬重生快三个月了,早听过陈姨奶奶最得意的儿子谢文桥的大名,但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平时忙碌的很,也就过年那阵见了一两面,就不知怎么突然就找上她了。 想着他是锦衣卫的人,谢宛冬暗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谢文桥不是话多的人,对着自己侄女,就更不必啰嗦,直接道,“你求太傅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你是怎么让太傅改变主意的。” 她还没开口,他又道,“不要说以理服人这种话,我不信!” 谢宛冬心道,不愧是锦 分卷阅读66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衣卫啊! 但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来审问她,她还想去恭喜卫淮呢。 谢宛冬是不可能告诉谢文桥真相的,至少目前时机不成熟。 霍珵居然乱_伦恋上自己亲外甥这么耸人听闻的事,她肯定是要好好利用的! 但是,她也不能撒谎,毕竟谢文桥虽然看着年轻,应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真话假话他还分的清! 再说,虽然是一家人,万一谢文桥就心狠到对自己侄女也用锦衣卫的那些手段呢? 谢宛冬轻轻叹口气,“三叔,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真的不能说,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的。” 谢文桥紧紧盯着她,“何意?” 谢宛冬只好道,“我知道太傅一个天大的秘密,你敢知道吗?” 谢文桥眉心一跳,“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不小心就看见了。”她别有深意地说,“其实,如果三叔多留心的话,兴许也能发现,但我还是那句话,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第32章 三月三日,上巳祓禊。 永宁长公主广下名贴,邀京门闺秀公子于京郊芳菲园赏花踏青,凡年满十二岁的姑娘少爷皆可凭名贴入园。 有那消息灵通的,都在疯传这次花会名为赏花,实则是为皇上选秀打前哨,所以府上有适龄的姑娘,纷纷都活络起来,一时间京城各大首饰衣裳铺子都人满为患,便不多提。 谢青身为三品大员,谢府自然也收到帖子,只是这参加的人选却有些伤脑筋,按着年纪来,谢府有四小姐谢婧,大姑娘谢宛瑜,二姑娘谢宛珍,三姑娘谢宛冬。其他几位姑娘不必说,肯定是要去的,但二姑娘呢,如今正禁着足,却又在名贴之上,去,还是不去呢。 老夫人是愿意谢宛珍去的,她自然知道谢宛珍和谢宛冬不和,但乐得有人给谢宛冬添堵,免得她以为自己真要当皇妃了,那陈氏尾巴都要翘上天的,快把她气死。 陈姨奶奶也在犹豫,虽然她也知道谢宛珍那性子就不要指望被皇上或是公主看上,但毕竟还是容貌不错,万一遇到个眼瞎的高门公子呢? 谢宛冬打李妈妈那儿听说此事,也知道是陈姨奶奶想知道她的态度,她也不客气,就说了一句: 二姐姐素来和卫表哥要好,我听说,英国公府的公子小姐也和卫表哥有些交情,二姐姐这般快人快语的性子,兴许也能和国公府的小姐交好。 虽是如此说,如陈姨奶奶这般精明的,如何不懂她的暗示。 她也想起来那日在皇觉寺遇到英国公府的小姐时的情形,很明显,那小姐也是对卫淮有意的。而且她还听老三媳妇提起,自卫淮入京以后,有不少夫人在打听卫淮。 如谢宛珍这般性子,被宠的不知天高地厚,谢宛冬和卫淮多说一句话就能骂出那般不堪入耳的话来,万一再遇到其他家的小姐和卫淮说话,岂不要炸翻天!万一得罪哪些贵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算了左右二丫头也还小,若谢宛冬真有那福气入宫,谢府的姑娘们还不得都跟着沾光,还怕不能高嫁? 陈姨奶奶定了主意,却不知二太太和谢宛珍打哪儿听说此事,日日夜夜闹个不停,谢文栩也去求了几次,但是,已经无人理会。 这日是大太太早早带着三个姑娘出门,路途不算太近,为了路上舒服点分了两辆马车,也不知大太太是不是知道谢婧亦和谢宛冬不和,或是希望谢宛瑜多和谢宛冬来往,故而大太太和谢婧一辆马车,谢宛瑜和谢宛冬一辆。 另有大少爷谢维玖和卫淮骑马同行。 谢宛瑜和大太太一个性子,温柔和气,说话斯斯文文的,不过这还是谢宛冬头一次和她这么近距离的独处,一时间只觉有些尴尬,没话找话地尬聊,着实憋闷,还不如陪谢宛蓉翻花绳有趣。 谢宛瑜大抵也是察觉到了,笑笑说昨夜里没睡好,正好补个回笼觉,让谢宛冬到了再叫她。 谢宛冬自然一口答应,暗里松了口气,她可真怕谢宛瑜问起退亲的事,她都不知要如何回答,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要是知道真相得多伤心。 因这次花会邀请的宾客挺多,路上都是出城的马车,一路颠簸了一个多时辰,才总算到了。 庄园大门外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井然有序,还有禁军守卫,大门口有宫女内侍迎来送往,往日里再尊贵的公子小姐,此刻都得乖乖排队,等候宫人检视名贴后方可入园。 谢宛瑜看的咋舌,低声跟谢宛冬嘀咕,“怎的连禁军也在?”长公主也没这待遇吧。 谢宛冬摇头说不知,心里却差不多猜到了。 下了车,几个姑娘跟着大太太到一边排队,男子则排另一队。 又过了一刻钟,总算排到谢宛冬她们,比卫淮他们要先进园。 进去后自有宫女带路,走不远便出了月洞门,前方忽然视野开阔起来,正面便有一条小溪,沿岸柳絮如雪,桃李纷飞,远处小溪流上氤氲着水雾,所谓人间仙境,也不过 分卷阅读67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如此。 小溪上架着几座竹桥,有伶人端坐其上,丝竹已绕耳。 谢婧和谢宛瑜努力克制着轻叹,平生以来未见如此盛景,得见一次,便能吹嘘一辈子。 也不知怎的,谢婧就偷偷看了眼谢宛冬,她和她们一样,都看着前方美景,却无丝毫惊叹,一副不过尔尔理当如是的表情。 这让谢婧很恼怒,她如此淡定,岂不显得她们很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 装什么装! 同样是庶女,她还不如她呢! 自己父亲好歹是正三品的侍郎!她爹呢,滞留京城数月,到现在都没捞着个京官当,还未来皇妃呢!没见哪个皇妃如此没脸面! 当然谢婧虽如此腹诽,却是个识大体的,知道此时正是荣辱与共的时候,无论心里如何想,面上是半分不显的。 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娇娇清脆的声音说道,“怀安兄,你又来迟了!你说,要如何罚你?” 谢婧抬头一看,却是个穿着水红色衣裳配素白挑线裙的年轻女子,容貌妍丽若瑰蓉,端的是气派高贵。 同行的还有几个公子小姐。 然而怀安,她仿佛记得,怀安似乎正是寄居府上的表少爷。 果然就听个略熟悉的嗓音,清润柔和,“是我来迟,理当认罚。” 回头一看,果然卫淮和谢维玖已经过来。 谢婧笑道,“淮哥儿,这几位是你朋友吗?” 虽然她比卫淮年纪还小一些,但却是姑姑辈。 卫淮便一一介绍,对方除了上次在皇觉寺见过的张安远张安玉兄妹,还有国公府二房的张安泽,张安菱,却少了王霖,着实惋惜。 他们竟然是英国公府的? 谢婧激动地想着,再看年轻俊朗的那公子哥,脸愈发地热起来。 “见过二公子,三公子,玉妹妹,菱妹妹。”她娇羞地说道。 张安玉和张安菱何等人,一见谢婧冲着自家哥哥娇滴滴地递秋波就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 张安玉讥笑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庶出的姐姐。” “就是。”张安菱平时和张安玉也是针尖对麦芒的,但这种时候难得的同仇敌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国公府是多没规矩的人家,闹出个嫡庶不分,让人笑话!” 虽然卫淮介绍的时候并不会提起是嫡是庶,但英国公府的人本就知道谢府一二事,加上上次在皇觉寺搞出那种尴尬,回去更恶补了谢府的人事关系,免得再闹笑话,所以只听排行,便知是嫡是庶。 谢婧脸一白,自己热脸贴上去却当众被回以一盆冰水,那种滋味,实在是钻心的难受。 大太太脸上也不大好看,纵使她们说的没错,但打的却是谢府所有人的脸!可人家是小辈,她又不好说什么。 就这时谢宛冬说道,“既然小姑姑叫你们妹妹你们不乐意,那便论辈分,叫你们大侄女如何?” 这话一出,不但挽回颜面,还半开玩笑地教训了对方,周围有那看热闹的当场便笑出声来。 “你!”张安玉两姊妹顿时顿时涨红了脸,张安玉认出谢宛冬来,冷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谢府那不知礼义廉耻,随随便便就跟大街上的男子私定终身的谢三姑娘!久仰了!” “你在说谁私定终身?”忽然一道不高兴的声音插_进来。 一众人看过去,俱吃了一惊,居然是皇上和霍太傅,尤其张安玉,脸都白了。 众人正要跪下请安,萧尧摆摆手,难得出来自在,可不希望走哪儿都跪一片。 但,萧尧盯着张安玉说,“朕问你,你在说谁私定终身?” 他虽然是个好性儿的,但到底是皇上,生气起来,也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张安玉绝没想到一时气怒讽刺个人居然就被皇上听到了,皇上还要为那个人出头! 她惨白着脸,不得不回答,嗫喏着,“臣女……也是听别人说的!” 萧尧冷笑,“道听途说就敢拿来随意挖苦污蔑!英国公教的好女儿!” 随便一句话就牵扯到父亲,张安玉吓得肝胆俱裂,慌张跪下,“皇上恕罪!臣女无心的!” 张安远身为兄长,也赶紧请罪,“皇上恕罪,妹妹也是有口无心,绝非恶意!”他倒是机灵,转身又拱手跟谢宛冬道歉,“谢三姑娘,我妹妹绝不是故意谩骂,还请三姑娘原谅!” 萧尧却先开口,“你少来威胁三姑娘!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朕还就告诉你们了,谢三姑娘是朕的未婚妻!是未来的皇后!谁敢对她不敬!就是对朕不敬!” 一派冷寂之中,阵阵吸气声。 皇后啊…… 就这么草率的定了? 这谢三姑娘好福气啊! 张安远兄妹已经满头冷汗。 不过还有人比他们更急! 霍珵冷戾的眼神几乎要杀死谢宛冬,沉声道,“皇上!兹事体大,不可任性!” 分卷阅读68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萧尧哼道,“君无戏言!谁任性了!”说话时便拉着谢宛冬的手,正要再说点什么,却在牵手的瞬间,一种奇妙的感觉涌至心头,他惊喜地说,“朕就知道三姑娘与别人不同!果真如此哦!” 第33章 虽然很荒唐。 谢宛冬也有这种感觉。 怎么形容呢,就仿佛对面站着的是另一个自己,倍感亲切,牵着手,便有血脉相连,同源同根的暖意与感动。 而且她也不反感这种亲近。 即使萧尧是那场宫乱的最大赢家,是霍妃的儿子,是霍珵的外甥,但十年前他才多大,什么都还不懂呢,连小皇孙都不如。 她自然不会迁怒到他身上。 谢宛冬羞涩地笑了,“我也有这种感觉呢!” 不要脸! 很多人心里都有这种想法,包括霍珵!看着那双仅仅牵着的手,他恨不得现在就棒打鸳鸯! 居然还靠说帮他来换取他的信任! 谢青那老东西就这么教孙女的! 岂有此理! 萧尧又说,“这赏花会说是赏花,其实还不是赏人!这些高门大户,世家贵族惯会如此掩耳盗铃,实在无趣的很,前面有个骑射场,我带三姑娘去那里玩如何?” 谢宛冬欣然向往,随即眼神一黯,“可是我不会,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 萧尧不但不失望,还很兴奋,“没关系,你不会朕教你啊!朕最是好为人师了!还有啊,你也别一口一个皇上了,咱们都快是夫妻了,还这样叫多见外啊!朕虚长你两岁,你就就朕尧哥哥,朕唤你三妹妹如何?” 谢宛冬相当的从善如流,满面娇羞,“我听尧哥哥的。” “嗯!那我们走吧!”萧尧刚一抬脚,忽然一顿,盯着霍珵说,“舅舅,你就别跟着朕了,自己玩去吧!那么多闺秀都冲你来的,你不娶一个回家实在太浪费大家的心意了!” 霍珵给气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亲亲密密地离开,满腔怒火都发泄不出,眼看着跪那儿的罪魁祸首,阴着脸怒骂,“蠢货!” 张家兄妹愈发战战兢兢。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难免露出同情之色来。 这男子倒还好些,那女子,既被皇上斥过,又被太傅骂过,忽然就得罪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两个人,以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而谢婧此时,虽然无比的嫉妒谢宛冬的好运,但看到张安玉惊弓之鸟的模样,心头还是一顿暗爽,叫你张狂!国公府的嫡小姐又如何!还不是在我们谢府庶出姑娘跟前抖的跟鹌鹑似的! 不过她也着实有心机,不管心里是如何想,表面看来确是很纯善的,“张小姐快起吧,想来皇上也是一时之气,过个几日就不记得了!” 大太太就斥了一句,“休得胡言!皇上也是你能编排的!” 谢婧心情正好,也不在意被训,况她也知道大太太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张安玉气的不行,她哪怕就是一只被拔了毛的凤凰,也不是区区一个庶女能看笑话的! 但她不敢再随便开口,只心里恨恨,被兄长扶起来后,强撑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卫淮说,“怀安兄,那边已经有人开题作诗了,咱们过去吧。” 眼睛盯着他,隐隐有几分可怜的哀求。 卫淮拱手道,“卫某不过寄人篱下,不敢与国公府的小姐称兄道妹。” 张安玉脸色巨变,眼泪都快掉下来。 张安远更是气怒,“怀安!你!” 卫淮叹息道,“卫某如今还寄居谢府,还请原谅则个!”仿佛是说,我还借住谢府,你们这般挖苦谢家人,我若还与你们为伍,以后喝西北风啊? 谢婧激动地扬起下巴,“淮哥儿,玖哥儿,我们去前边赏花!” “二哥……”张安玉紧紧地抓住张安远手臂,声音已细若游丝,“我想回家。” 张安远心疼极了,“好,我们这就回家。” 谁能想到,不过一时嘴快多说了句话,却被奚落至此! 这谢府的人,实在欺人太甚! 未来皇后怎么了! 别说还不是,一切都可能改变!就算是!也有办法把她拉下来! 这边张氏兄妹会因此受什么委屈谢宛冬是不会在意的,又不是三岁孩童,既然敢说,就得有自食恶果的心理准备!否则,逞什么威风! 芳菲园名为芳菲,本是赏花游玩的好去处,即使有个骑射场,场地也不会太大,但对被困了十年的谢宛冬来说,也足够惊喜了。 心想怪道与小皇帝投缘,实在太得我心了。 谢宛冬看到弓箭就很手痒,但她又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姐,是不可能会这些的,为了早点上手,不得已只好装出拥有惊人天赋的样子,只练习几轮,就能射中靶子了,再几轮下去,偶尔还能正中靶心。 不但谢宛冬玩的高兴,萧尧更是兴奋,完完全全地把谢宛冬的厉害都归功于自己的教导, 分卷阅读69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更是洋洋得意,谢宛冬才学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和她比试。 自然是萧尧胜出,但谢宛冬表现也可圈可点。 玩了一上午,两人终于都有些累了,宫人端了水过来给他们擦拭净手。 萧尧正说,三妹妹射箭学的这么好,下午骑马肯定也能很快学会。 谢宛冬适时地拍了个马屁,都是尧哥哥教的好。 话没说完,给她递茶的宫女却不仔细,她手还没接住茶杯便撒了手,结果茶翻了,她的裙边湿了一大片。 虽入了三月,一旦刮风,湿淋淋的裙子便一阵寒意刺骨,那宫女吓得赶紧跪下请罪。 萧尧不高兴地斥了几句,就觉得很扫兴。 但也只是说了几嘴,便跟谢宛冬说,“三妹妹别气,左右出了这一身汗,也该换身衣裳,然后咱们再去吃东西。”他又说,“三妹妹应该带了换洗衣裳吧?没带也无妨,姐姐那肯定有备着的,朕让人跟她去拿一套。” “自然是带的有的。”谢宛冬垂下眼帘,一副心疼新裙子的模样,心里却在叹气,她都死了十年了,这些人也就还是这些手段吗? 如果只是普通丫鬟,倒可能犯这种错,但宫女不会! 即使宫女犯错,也只会是新进宫的小宫女才会犯这种错。在皇上跟前还这么粗枝大叶,找死吗? “不过,”谢宛冬细声细气地说,“我还以为在尧哥哥跟前伺候的,必定都是十分机灵心细的,没想到也会有这般粗心的,毕竟,我身边的二等丫鬟都不会犯这种错。” 那宫女听的害怕,连连磕头求饶。 萧尧本来便是好脾气的,只觉得犯了个小错而已,连惩罚都不必,听谢宛冬这么一说便也有几分诧异,平日里确实都是非常警醒的,怎么一出宫就犯错了? 他只是好性儿,又不是真蠢,当下便问,“三妹妹可是想到什么?” 谢宛冬欲言又止的,想说又不敢说,萧尧和颜悦色地拉着她说,“你是朕的三妹妹,和旁人不同的,对着朕,不用害怕,也不用隐瞒,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说错了也没关系。” 像是得到了鼓励,谢宛冬终于开口,“其实,我也是听说,那些女子们视后宅为战场,若想害谁,也都用一些后宅手段,最常见的便是弄脏那人的衣裳裙子,再主动带人家去换衣服,趁机撇开别人的丫鬟侍女,领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那里或许会有男子等着,再然后,就会有外人不小心撞见此事,这女子的名声清白,便如此毁了。我本是不愿意相信的,毕竟她是皇上的宫女,等闲人等谁能使唤的了她!可就怕万一……” 萧尧已经面如冰雪,显然是相信了她的说辞,咬着牙道,“别人是不可以!但有个人却办得到!” “尧哥哥是说……”谢宛冬应景地接了话,却也有些纳闷,霍珵虽然卑劣无耻,但还不至于卑鄙到这种程度吧? 萧尧重重地哼了声,没说是谁。 那宫女却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她不过是听人吩咐办事而已,甚至只是弄湿了谢三姑娘的裙子而已,谁知她竟如此警觉,还什么都没做就已经知道对方挖了什么陷阱! 太可怕了! 她现在如实招供还来得及吗! “皇上饶命!姑娘饶命!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只是一时失手,绝对没有要陷害姑娘的意思!皇上明察啊!”那宫女大呼冤枉,根本不可能招供,否则,就算皇上肯饶了她,别人也一定会要她小命的!只要她咬死了是失手,反正什么都没发生,谢三姑娘也没证据她要陷害她,能如何,大不了挨几个板子,总好过丢了小命! 而谢宛冬呢,既然没有将计就计,就没抱有什么想法,她要做的,不过是在小皇帝心里埋下一棵怀疑的种子,日积月累的,总有一天会爆发。 萧尧冷冷道,“你不必说了!朕知道是谁!” 然后气冲冲地去找霍珵了。 霍珵彼时被萧尧气了个好歹,什么心情都没有,一个人待在竹舍,竟是左右手对弈。看到萧尧,眼皮一抬,凉凉道,“你不是和谢三姑娘玩的不亦乐乎,倒有空来寻我?” 萧尧本就被气的浑身冒火,此时见他还这种态度,更是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地,哗啦一下子掀了他的棋盘,“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吗?堂堂太傅大人,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一个弱女子!你不觉得丢人朕都嫌丢人!” 霍珵刚听到他的话还以为永宁这么快就办成了还暗暗一喜,可再听他说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顿时脸一沉,“你在说什么!” 第34章 034 霍珵对萧尧的心思,知道的人极少,但霍珵对谢宛冬甚至整个谢府的不满,知道的人就多了,比如永宁。 所以永宁投其所好,主动请缨,说保证能让谢宛冬嫁不成。 正巧霍珵不止如何是好,一是不愿萧尧伤心,二是谢宛冬有他把柄,如今有人愿为他分忧,他乐得接受。 但霍珵也没想到,永宁 分卷阅读70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的法子居然是这种不堪的手段! 还叫萧尧和谢宛冬给发现迁怒他身! 永宁此举可真是,火上浇油。 一番解释,萧尧才知道舅舅也算无辜,可又不能因此惩罚永宁——毕竟那是扶养她长大的阿姊,因为一件未遂之事而责罚,有些说不过去。 但萧尧心头的火气仍在,怒气全都撒在霍珵身上,我要娶谁是我的事,你不满个什么劲!要不是你多事,会发生这样的事?! 到底没了玩乐的兴致,萧尧发了脾气谁也不理地走了。 芳菲园发生的事,在谢宛冬她们回家后迅速传开了。 皇上金口玉言,谢宛冬就是未来的皇后,把陈姨奶奶高兴的啊,看她仿佛看金山似的,谢宛冬趁机说想去看许氏时,陈姨奶奶也痛快地答应了。 反正皇上也不在乎谢宛冬的出身,也就不必对许氏被放出府而耿耿于怀,反而遂了谢宛冬的心愿,多好啊。 许氏虽住在六水胡同,远离富贵权势,然那日的八卦像长了翅膀一样,她也是听说了女儿要当皇后的消息,仍是一面欣慰,一面忧愁。 当皇后是富贵,可皇宫,那可是吃人的地方啊! 不过这些烦恼忧愁在看到谢宛冬时都即刻深埋在心底,免得女儿也跟着发愁。 许氏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我怎么瞧着你瘦了?这衣服穿着都空荡荡的。” 她如今可是谢府贵人,苛扣谁也不会亏待她啊! 谢宛冬不大好意思地咳了声,还真不是瘦了!而是那日自芳菲园回来后陈姨奶奶觉得她太瘦,身段也不玲珑,担心她将来不被小皇帝喜欢,最近便变着法的给她补身子,还真很有效果,才几日,胸就胀鼓鼓的,从以前的小李子变成小桃子,沉甸甸的难受的很! 陈姨奶奶是满意的很,她却很不习惯穿个衣裳就能明显看到突出来的部分,所以出门时特特换了件宽松的,免得叫别人看出来。 她是不好意思告诉许氏的,但她转个身香雪就悄悄跟许氏说了,叫许氏哭笑不得的很,这孩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中午是许氏做的饭,她手艺还很不错,如谢宛冬这般不爱吃清淡微带甜味的也觉得美味,绿萼也说,“奴婢们都跟着沾三姑娘的光了。” 其实在许氏搬过来的第二天,绿萼兄弟就主动拿着几间铺子的一应契约文书和许氏去官府办了手续转到许氏名下,许氏见人如此厚道便给了三成分红,又把绿萼的卖身契还了她,两人做姐妹,只绿萼仍以奴婢的身份留在许氏身边,许氏也拿她没法子。 可见许氏很会看人,着实厉害。 更厉害的是,谢宛冬离开的时候许氏给了她几本书让她带回去看,她还以为是什么呢,回去后翻来看看,居然是话本,写的居然是前朝后宫争斗的戏码,什么陷阱圈套下药落胎的,简直是…… 真可怜天下父母拳拳之心。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从许宅出来,谢宛冬本是想去看看卫淮的,结果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后,差点惊得从车上跌下去,自然就不满地瞪着车夫林哥——车里都钻了恶鬼进去了居然不提醒我一声??? 林哥很冤枉,我一直在给你打眼色,是你一直无视我啊我能怎么办?我也惹不起他啊! 谢宛冬恨恨地磨牙,再转眼,便是笑容优雅地进了车厢坐好,打了个手势示意香雪就就留在外边。 她却不知,就这一会儿功夫,外面的车夫已经换了人,香雪更是连车都没上,马车就已经走远了。 “太傅大人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谢宛冬坐在最外缘的地方,笑盈盈地看着正中央一身绀青色袍子的霍珵,那笑里的刀几乎能把人凌迟,“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躲进千金小姐的马车,也不怕传出去损了大人颜面!” 霍珵面上毫无波动,“真传出去,该自尽以证清白的也是谢三姑娘而非本官。”他悠然自得地像在已经家里,喝了口冷茶,有些嫌弃,“未来皇后也不过如此待遇,难怪要费尽心思地接近皇上!” 谢宛冬明白他是在讥讽她之前割腕寻死的事,说道,“太傅大人多虑了,皇上会相信我的!” 霍珵盯了她一眼,真如钉子一般刺进她的心脏,“谢三姑娘处心积虑地挑拨皇上与本官,就为了你那个卫表哥?本官很好奇,你跟他才相识多久,竟然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谢宛冬心蓦地一紧,若她能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定知道自己此刻有多慌乱。 他知道卫淮是谁?怎么可能?他会怎么样?他要杀了他吗! 但她看不到,所以还强作镇定地说,“什么真实身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霍珵竟然也很有闲心地解释,“我本来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但你要跟我抢皇上,我只好去调查你,知道你那么喜欢你的卫表哥就顺便也查了他,兴许能威胁你,谁知就送了这么大个惊喜给我,你的卫表哥,竟然就是十年前逃出生天的小皇孙,萧盛。” 谢宛冬几乎跳起来,眼睛里流露出惊惧 分卷阅读71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 她甚至不害怕自己暴露,大不了拼死捅他一刀,可是小皇孙呢? 他多可怜!多无辜! 十年前因为她瞎了眼的爱情害死了两家人!十年后还要因为她一时的疏忽再害死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的小皇孙吗! 谢宛冬的嘴唇都在颤抖,想要做出一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的无辜都装不出来,只死死地咬着唇盯他,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可他多气定神闲啊,二十来岁就能干掉太子齐王甚至先帝,扶持小皇帝登基,掌天下大权十余年,还能让她看出一点端倪? 也就上次涉及到小皇帝,他才显露一丝气急败坏。 也可见,他有多在意小皇帝! 无论谢宛冬多不甘心,也不得不屈服,不再狡辩,只秉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微微抬起下巴,语气淡定地问,“你想如何?” 终于聊到正题,霍珵放下那杯他嫌弃不已的冷茶,说道,“你为何寻了一次死之后六性情大变,又能知晓卫皇孙的身份,这些我毫无兴趣,甚至你想帮他报仇而刻意接近皇上挑唆他怀疑我,我也可以不计较。只有一个条件,不管你用什么借口,告诉皇上,你并不喜欢他,然后远离他,仅此而已。” 谢宛冬面上慌乱不安,心中也着实翻滚着惊涛骇浪。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若不是他根本不信鬼神,是不是都能猜到自己其实借尸还魂? 如此一来,她还想杀他报仇岂不十分可笑? 她哪来的本事杀他! 还不如…… 谢宛冬从最初的震惊,忽然就开始盘算她此刻暴起突袭究竟有几分胜算。 霍珵的功夫她是知道的,就算她是俞姝时,十回里能胜个三回就不错了,更别说如今这身子不但娇弱,动起拳脚来也没那么伸展的开。她根本没可能啥的了他! 谢宛冬深呼吸了一次又一次,渐渐冷静下来。 “如果我不同意,太傅是打算用表哥的性命威胁我?”难道表哥也真的一点胜算也没有吗? “还算聪明。”霍珵仿佛知道她在期望什么,毫不留情地泼了冷水,“卫皇孙确实有些手段,可惜还是太年轻。” 好吧。 既然要谈判,自然要抬高价码。 “皇上当众承诺未来会娶我,我却拒绝皇上,太傅如何保证皇上不会事后追究?第二,我如何相信太傅不会出尔反尔?第三,我失去皇后之位,太傅要如何补偿我?” “小姑娘,你应该认清自己的形势。”霍珵的语气里有着极淡的轻鄙,“你根本没有和我谈判的筹码,之所以我愿意跟你谈,只是不想皇上伤心而已。不过本官向来仁慈,看在你能让皇上高兴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好处,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做主让你得偿所愿嫁给卫皇孙,还可以恢复她的身份,给他个王爷当当也无妨。至于皇上会不会追究,你放心,皇上心善,又是小孩子心性,生几天气就没事了。你还真以为皇上对你的喜欢,就是男欢女爱?不过是难得遇到个喜欢的宠物而已!” 霍珵这比喻,简直能把人气死! 不过谢宛冬在意的点却不是这个。 她嘲讽道,“太傅竟然愿意公开表哥的身份,还封王封侯?太傅好像忘了,先太子可是谋逆大罪!若有人知道表哥的身份,该要求皇上处死他了!” 霍珵有一丝古怪地看她,“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本官八年前就已经替先太子洗清冤屈,谋反的是齐王,先太子和俞氏是奉旨平叛,只是被乱臣贼子所害……” 第35章 一直到回屋了,谢宛冬都还在恍惚。 谋反的是齐王,先太子和俞氏奉旨平叛…… 为什么这些事都和她知道的不一样? 当年,究竟怎么一回事? 她是被当年的人骗了,还是如今再被霍珵欺骗? 也不是当年被骗,否则何以小皇孙隐姓埋名,玩复仇?何以霍珵情之所钟的,是小皇帝? 只不过,另有曲折吧! 窗外翠竹抽新芽,嫩绿葱葱,已是另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 太阳却已西斜。 香雪进去的时候,就见谢宛冬趴在窗棱上望着外面发呆,清丽白净的脸蛋被衬的如羊脂一般,挂在夕阳下,挂在翠竹边,格外是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哀凉之美。 明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却仿佛不认识,这般我自萧索,任谁也无法温暖。 同是女子,香雪都怜惜的呼吸一滞,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姑娘。” 谢宛冬怏怏地应了声,“怎么了?” “表少爷说想见你,就在书房等着。”香雪轻声说,自那日之后,她便知道自家姑娘是多有主意的,还和表少爷过从甚密,所以就担起了传话的责任,哪怕明知此举不妥,也得告诉姑娘,见不见的,由姑娘定。 再说,她当时没能和姑娘一块走,又得知车上 分卷阅读72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有霍太傅在,姑娘一回来就心情不好直发呆,肯定跟霍太傅有关,她便内疚的很,心想着或许表少爷能让姑娘开心些呢? 谢宛冬思绪都没跟着转过来,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卫淮约莫也知道她和霍珵“聊”了一路的事。 她也是该去见见卫淮,有些事,光靠她自己猜是不行的,只是如此,便暴露自己知道他真实身份了。 不过也无妨,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好。 谢文栩的书房,他却不在,也不知被卫淮支开到什么地方去了。 香雪留在外面望风,谢宛冬自己进去,就见书架旁一道清瘦的性子,她过去轻喊,“表哥?” 接着一声低呼,她被卫淮拉了过去,也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她背靠着书架,被他圈在一双臂膀之中,仰头面对着那张好似蕴了一丝薄怒的俊颜。 她却忽然想,原来小皇孙果然已经长大了,比她还高了。 “你又见他了?”卫淮的声音冷冰冰的,听的出来很生气。 哪怕知道她想嫁给小皇帝他都没这么介意,因为他跟清楚她是为什么,只格外心疼她的牺牲。 可是霍珵! 那是她前夫!是她很喜欢过的人!哪怕明知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他却还是忍不住去担心害怕,她仍对他有情! “嗯。”谢宛冬点头说道。 只是她一心把他当弟弟,知他生气,也丝毫未察觉两人此时的情形颇为暧,昧。 “见他做什么!”明知道是霍珵找上去的,不是她主动去见他,还是很生气,万一,万一他认出她了呢? 谢宛冬的心思却跟他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低下,她还偏头往外看了看,确保无人偷听,压低了声音,“他跟我说,你是当年流落在外的小皇孙,是先太子遗孤,是真的吗?” 卫淮一愣,霍珵竟然知道?还告诉她? “他还说什么了?”他没承认没否认,毕竟他清楚谢宛冬是知道的,重要的是,霍珵想干什么。 谢宛冬捡能说的都说了,“他不愿意我嫁给皇上,又知道我很在意你,便拿你的身份性命威胁我,我……” 她最后到底答应了没有,她竟然毫无印象! 她的冷静,全被那句奉旨平叛给打乱了! 然而卫淮的重点全偏了。 “你在意我?”他说。 “当然在意!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然后才是我娘!”谢宛冬恍恍惚惚中听到他的疑问,几乎是脱口而出。 “阿梅,我很高兴。”卫淮笑着,又是那能惑乱人心的妖孽,手也情不自禁地想要抚摸她的脸颊,但最后却是顺着她额前的碎发温柔滑下去,到发梢,缠绕于指尖,一丝丝的,勾缠着心扉。 谢宛冬本是肺腑之言,到看到他妖孽的笑方觉不妥。 她怎么忘了,原主可是倾心过他的,她还说在意,很容易让人误会诶。 她正要解释两句,卫淮却问道,“那你可答应了不再嫁给皇上?”语气,眼神,都温柔的能溺死人,让谢宛冬有一种毛骨悚然的不适应,却又怕推开他会让他不高兴,只能先强忍着,说,“我好像还没回答他。毕竟你的身世,太让人震惊,我都忘了要答复他。” “那你答应他可好?”卫淮轻柔地诱哄着她,还做出一副可怜的神情,“霍太傅何等人,他若恨上我,想要我的性命易如反掌!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我不想死……” 谢宛冬的神情愣愣的,明知道他一定是装可怜博同情,却还是忍不住心软,甚至有个声音在说,他说的没错啊,霍珵也说了,要杀他不过如捏死蚂蚁,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送死吗!反正要报复霍珵,也不是只有接近小皇帝这个法子! 你就答应了吧! “那,行吧。”谢宛冬答应后又赶紧补充,“不过你还是得多加小心!霍……”她咬了下唇,“太傅狡诈的很!你得提防他使诈!” “我知道,阿梅放心。”卫淮柔声说。 谢宛冬这才放了心,又说,“还有件事,我差些忘了!我听霍太傅说,八年前已经替先太子洗清冤屈,何以你仍要隐姓埋名?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听她这么问,卫淮虽不知具体怎么回事,料想她对当年事一知半解,便如实相告。 他也不怕谢宛冬会放下仇恨原谅霍珵什么的,毕竟当年霍珵干的事,简直人神共愤! 谢宛冬这才知道,先太子和齐王以及自己兄长父亲是死于混战,母亲,长嫂和太子妃自尽,等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后,霍珵以先太子和俞家谋反为由,将先太子一家以及俞家上上下下共一百一十六口人全部斩首,几日后,又将俞姝外祖家共三十一口人斩首,一个活口不留,及至两年后,小皇帝病重,都已经准备后事了,竟被宗圆救活,接着霍珵就替先太子和俞氏翻案,洗清冤屈,昭告天下!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卫淮再提起往事已经可以用很平淡的口吻,仿佛诉说的只是史书上的一段故事。 但是谢宛冬,那十年,几乎是 分卷阅读73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靠恨来支撑,才重新得知当年真相,甚至比她想的还要惨烈,如何能平静! 霍珵! 他竟狠毒至此! 第36章 自那日后,谢宛冬一直情绪很低落,也不愿意出门,甚至装病连晨昏定省都不去,惹了老夫人许多不满,她却丝毫不在意。 直到殿试之后,听说卫淮被点了探花郎,她还愣了愣,“探花?什么时候殿试的,我如何不知道?” “姑娘,殿试前奴婢就提醒你了。”香雪叹道,“可你一直心情不佳,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呃…… 谢宛冬想了想,隐约好像的确是听香雪提起过,只不过她当时还在恍惚霍珵为何突然又替俞氏翻案,香雪的话根本都没进耳朵。 唉…… “等等,你是说表哥中了探花?”谢宛冬忽然跳起来,脸上都是惊喜。 香雪看着这才真真有了神采的姑娘,终于也松了口气,“正是呢,据说头三甲还要跨马游御街,全城百姓都挤去看热闹了,说是要一堵状元郎的风采,其实还不是为了看表少爷!” 毕竟表少爷那等风姿俊逸,便不是探花都惹得不少千金小姐芳心暗许,今日这般特殊的日子,还不知有多少姑娘想和表少爷生出点风流韵事来。 “哎呀!我竟忘了这等大事!”谢宛冬懊恼地一拍脑袋,着急地说,“快,给我换衣裳,咱们也去瞧瞧表哥的风采!哎呀,还是不换了,来不及了!这就出门吧!” 谢宛冬这风风火火的,拦都拦不住,还好她就是在家也是打扮的齐齐整整的,加上今天这日子,家家户户大姑娘小媳妇都会出门去,谢府也没拘着姑娘们,她才轻易出了门,只不过其他姐妹们是早就出门去了,就剩她一个。 次次都被滞留在家的晴雪和荷露原本以为今天仍然出不了门,正难过着,突然听说可以出门了,喜得跟什么似的,一路上都听晴雪在说什么早就看出表少爷是人中龙凤,果然就中了套探花,又在想表少爷这般青年才俊,得什么样的小姐才配得上,话里话外的,透露出想给表少爷做小的意思,可惜了,她家姑娘是要当皇后的,她没机会去当陪嫁丫头。 不过姑娘心善,去求求姑娘把她送给表少爷如何? 当然这话她也就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姑娘看着笑眯眯的很纯善,骨子里可冷呢! 谢宛冬她们出门太晚,街边酒肆茶楼早已人满为患,大街上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哪里还有她们能下脚的地方。 不过谢宛冬也实在厉害,愣是在人山人海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几个丫鬟挤到最前头,完全无视周围一众女性们要吃人的目光,让香雪这个丫头都汗颜无比,心里直感叹果真 也只有表少爷能让姑娘这般不要脸了! 所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她们才占好位置没多久,前面便传来锣鼓阵阵响,几乎被街两边热血沸腾的尖叫声给淹没。 不多时,便有高头大马,朱袍披红的男子打马而来。 周围女子能撕裂云层的激动尖叫,却似被隔绝到另一个天地,那新科状元骑马在最前面,还有榜眼,还有跟在后面仪仗,这么热闹的场面,各个人都只能露个头而已,可谢宛冬却一眼就看到几乎完全被那个身材壮硕的状元郎挡住的卫淮—— 他一身锦衣,头簪红花,越发衬的他面如冠玉,恍如天人。 如若潘安再世,也不过如是。 不似状元和榜眼被围观百姓们扔去的帕子鲜花香囊而搞得狼狈无比,他仍端然而坐,面上带着他惯有和煦微笑,欣然接受姑娘们的热烈喜爱,那般泰然自若,仿佛生来就该万众瞩目。 有道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恰在谢宛冬一眼看到卫淮时,卫淮也那么巧的看了过来,看到谢宛冬和其他女子一样毫不矜持地振臂大喊,他脸上的笑,愈发真诚,愈发温柔,愈发的,能惑乱人心,以至于谢宛冬旁边都有女郎激动地喊“探花郎在看我!天呐,我太幸福了!”继而,还幸福地晕了过去。 便真的成了一段风流佳话。 这厢谢宛冬和她的几个丫鬟如何激动不再细表,那厢新科状元等游街之后又赴琼林宴。 琼林宴是为新科进士举行的宴会,源于宋,因宴于琼林苑而得名,此后一直沿用此名,但宴饮之地已经不是琼林苑。 暮色已至。 园子里挂满了灯笼,隐在树梢,悬在宫人手上,中庭有歌舞,两边坐满大臣和新科进士,觥筹交错,把酒言欢,一片和乐融融。 萧尧并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他坐在最上首,最中间,冷眼看着底下人的热闹,愈发觉得孤单。 左手边坐着霍珵,若是以往,他会跟自己说话,随便是政事还是民间趣闻,可上一次芳菲园闹的事,自己还在生气,他竟然也不来哄自己,就由着自己生闷气! 这可是几乎没有过的事! 哼,不理就不理,他可是皇帝,难道还玩跟臣子低头? 不可能呃嘛! 分卷阅读74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无聊六无聊! 而右手边,倒是坐着状元榜眼探花,只要他愿意,他们肯定恨不得把平生所学所知都尽数讲给他,可是他没兴趣…… 忽然,他看着那俊俏的探花郎,好似很眼熟?是了是了,他是三妹妹兄长呢! 萧尧立马就有了兴趣,“探花郎?”他喊道。 卫淮正低头跟同科的进士说话,一听有人喊他,倒是反应迅速,走上前去,“参见皇上。” “免礼免礼。”萧尧说,“元宵的时候朕是不是见过你,你是三妹妹的兄长?” “回皇上,正是。” 看的出来,萧尧很高兴,“那咱们可算是亲上加亲了,来,你在朕身边坐,跟朕说说话。” 皇上发了话,立刻就有宫人把卫淮的案桌给搬到前头来,卫淮也不矫情,谢了恩就在他旁边坐下,正好和霍珵面对面,就是隔了一丈多远。 萧尧便问他年岁几何,哪里人,师从何人,竟年纪轻轻就如此好学问。得知卫淮只比自己年长一岁,更觉他了不得,又是同龄人,颇有点要引为知己的意思,顺着话就说,“论理,你是探花,该去翰林院做编修,熬个几年或去各部当差,或是外放,不过你是三妹妹兄长,都是自家人,却不必如此麻烦,你且说说,你想去哪里,朕额外给你这个恩典。” 萧尧此话一出,可谓是能掀起惊涛骇浪,有羡慕的,也有不屑的,也有嘲讽的。 毕竟如今的风气,非进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内阁。 若着探花郎要了这恩典,虽看似得了皇帝青眼,必然前程似锦,实则又是自毁前程。 谁不想着有朝一日入内阁,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风光。 就不知探花郎会怎么选。 卫淮起身走到前面下跪道,“皇上厚爱,学生不敢推辞!只是,学生斗胆,却想用这份恩典换另一个赏赐,还请皇上成全。” 又是满座哗然,这探花郎好生不要脸! 皇上随便恩赐,你竟然还得寸进尺!当这皇宫你家开的啊! 萧尧也很是惊讶,“你要什么赏赐?” 卫淮道,“回皇上,学生有个表妹,学生与她早有婚约,奈何表妹家中长辈嫌弃学生父母早亡,只是穷书生一个,便毁约不认,另欲攀龙附凤,所以学生斗胆,想求皇上为学生和表妹赐婚,学生必定鞠躬尽瘁,报效朝廷!” 满园子都静悄悄的,歌舞早已停下。 看不出来,这探花郎居然还是个情种!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榜下捉婿,何苦还要执着于这等无情无义的人家! 也就是知情的霍珵,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会儿,端起酒杯掩去嘴角的笑意。 “此事当真?”萧尧吃惊后又有些义愤填膺,“你说的谢家人可是谢侍郎府上?”也不待人回答,就说道,“谢侍郎何在?” “皇上,谢侍郎并不在今日宴席上。”霍珵这时说道。 萧尧一愣,才想起来,今日琼林宴除了新登科的进士,其他来的大臣俱是主考官和阅卷官,谢青什么也沾不上,自然不在场。 萧尧自然也明白,但被霍珵这么一说就很没面子,遂讽刺回去,“谢侍郎没资格,不知太傅怎么在这儿?” 霍珵脸一沉,萧尧就高兴了,又问卫淮,“你可是想好了,果真仍要娶你那表妹?” 卫淮说,“他人背信弃义,可学生不能,还求皇上赐婚。” “探花郎此举令人佩服。”萧尧道,“好,朕答应你,就为你和谢氏赐婚,盼你们夫妻和睦,琴瑟和谐。” “谢皇上圣恩!” 在萧尧答应赐婚的时候,就有宫人拿了笔墨和空白圣旨来,萧尧提笔写了几行字,问道,“卫探花,你表妹家中行几?” 卫淮微微一笑,“回皇上,行三。” “哦。” 萧尧正要下笔,忽然愣住,惊讶地看他,“你说什么?行三?你说的是三妹妹?” “回皇上,正是。” “你!”萧尧一下子站起来,表情变幻莫测,想说什么都不知道能说什么,气急败坏地抓耳挠腮。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离得近的可都听的清清楚楚,皇上一口一个三妹妹一家人什么的,怎么就要赐婚给探花郎了? 霍珵这时候又说,“皇上不是要赐婚,怎么停下了?您身为一国之君,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可不能言而无信,否则会被天下人耻笑。” “你!”连舅舅都这样,不帮着他,萧尧忽然相当委屈,鼻子一酸差点就要落泪。 霍珵还火上浇油,拱手道,“请皇上下旨!” 而一旦霍珵开口,就有不少人跟风,呼啦一下子全都出列,齐齐道,“请皇上下旨!” 就这一刻,除了百依百顺的舅舅不顾他的心意而委屈,萧尧也忽然意识到,一个权臣,对皇帝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再看着霍珵时,眼神晦暗不明,“舅舅可真是,官心所向。” 霍珵皱眉,以前也 分卷阅读75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但萧尧从来没在意,不过见了那谢三几次,居然真的影响如此之深! 此人,是绝不能留在皇上身边了! 知道萧尧已经有了猜忌,霍珵便不再勉强,另外劝道,“既然皇上执意要娶谢三姑娘,她又和探花郎早有婚约,不若将她召来,皇上当面询问她,究竟嫁谁。” “哼!”萧尧说,“不必叫她来!朕亲自去问她!” 第37章 这一整天,谢府所有人都几乎三句不离表少爷。 姑娘们除了谢宛珍,都是住在芳蘅院的,而且至少面上都能和和气气的,回谢府用过晚饭后便都聚在谢宛冬处,叽叽喳喳地聊起卫淮,这大约也是她们平生唯一一次能这么坦然地聚在一起聊起那个惊才绝艳的表少爷。 “淮哥儿家世上虽然差了些,可着实有才华,又如此年轻,也不知要便宜了哪家姑娘!”说这话的是谢婧,自那日芳菲园之后,婚事一直不顺的她居然被顺天府尹家给相中,还许的是嫡长子,婚期就定在今年六月。 她自然明白,别人看重的并不是她这个侍郎庶女,而是谢宛冬未来皇后的身份,聪明如她,再也不怎么巴着老夫人针对陈姨奶奶这一房,不太刻意地慢慢和谢宛冬走近。 这时她开了这么个头,便看了眼和六姑娘翻花绳的谢宛珠,同是小陈氏所出,虽然比谢宛珍讨人喜欢些,但谢婧自觉谢宛冬应该看小陈氏的孩子都不顺眼,仍然说道,“我听说之前二哥本来想把珍姐儿许给淮哥儿的,可惜二嫂嫌弃淮哥儿无父无母,将来也没什么前程,这才作罢!也不知如今二嫂是不是毁的肠子都青了。” 她这一出口,屋子里便静了静。 谢宛珠虽然乖巧讨喜,毕竟也才八岁,听到人这样埋汰自己母亲,眼睛都红了,偏这事,她一个小丫头根本就不该插嘴。 “当着小孩子的面呢,小姑姑可别说这些了。”谢宛冬说道。 她其实对谢宛珠印象尚可,反而是不太喜欢谢婧这种墙头草势利眼,便婉转地把这话头给岔过去。 本是帮人出头,却反被人教训,谢婧脸上就有些挂不住,谢宛瑜见气氛有些凝固便说,“说起来,小姑姑也开始绣嫁衣了是吗,可有需要侄女们帮忙的?别的不说,绣几条帕子还是可以的。” 芳菲园那日之后,不止谢婧,也有些人家相中了谢宛瑜,只和谢婧不同,谢宛瑜有母亲细细把关,且年纪上不如谢婧那样着急,到现在虽有两家比较满意的,却还没定下来。 提起自己的喜事,谢婧脸色稍有好转,“放心,要你帮忙的时候我绝不含糊。” 原本是聊着卫淮的,话题忽然就转到花样上,谢宛冬原本就不喜欢这些,听了一会儿就百无聊赖,看几个小丫头翻花绳也提不起半分兴致,只是那红绳便让她又想起白日里看到的卫淮,那一身朱红锦衣,那一次温柔浅笑,如玉露明珠,何等仙人之姿,可当真是,祸水惑人啊! 谢宛瑜瞧出她的心不在焉,过一会儿便道,“三妹妹可是困倦了?也是有些晚了,那我便先回去了,妹妹早些休息。” “嗯?”谢宛冬想了想,正要说也好,忽然外面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紧跟着就见老夫人身边的妈妈进来,快速地福了个身道,“三姑娘快去正院,皇上来了。” “啊???” 谢宛冬心里头有一万个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却不能叫皇上等,只得匆匆跟着去正院,其余几个姑娘仍留在屋里,倒是很想跟着去。 那可是皇上啊! 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机会进宫,得见圣颜,居然就跑他们家里来了! 皇上果然很喜欢谢三姑娘啊! 谢宛冬只以为皇上是小孩心性,突然想她了就跑来见她,谁知一去正屋,不仅看到这瞅瞅那看看,对什么都很好奇的萧尧,还有端坐一旁,悠然品茶的霍珵和卫淮,更有恭敬无比的谢青和大爷谢文松,垂首而立没什么表情的谢文桥,浑身都在哆嗦的谢文栩。 谢宛冬微微摇头,小皇帝一时兴起,可把整个谢府折腾的鸡飞狗跳! “咳。”她喊了声,“尧哥哥?” 萧尧正在研究摆在那儿的一个象牙雕云雁纹海棠式灯罩,听到有人喊他,回头看到谢宛冬,立刻眉开眼笑得过去拉着她,“三妹妹可算来了,我等的好无聊。” 这么多人在,谢宛冬福了个礼,问道,“尧哥哥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这无疑问出谢府众人心头困惑,就是啊,大晚上的,圣驾驾临,侍郎府何曾有过这等恩荣,反倒是让人战战兢兢。 说起这个,萧尧不高兴地撅起嘴,指着卫淮委屈地控诉,“喏,都是你的表哥惹的事!朕原本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好意赏个官给他做,他倒好,不但拒绝,还要朕赐婚!”萧尧越说越是愤愤,就像被别人欺负了的小孩回家跟父母告状,“你知道他要朕给他赐谁吗!居然是你!他竟然玩跟朕抢老婆!简直岂有此理!要不是看在他是你表哥的份上!朕早就 分卷阅读76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把他下大牢了!” 不止谢宛冬,这屋里除了原本就知情的霍珵和卫淮,俱是大吃一惊。 尤其谢青,看着卫淮那眼神,以前多喜欢赏识这个侄孙,这时候就有多憎恨厌恶,恨不得把他扒了皮生吞活剥! 他供着他养着他,他不但要毁了谢府富贵,还想拖累整个谢家给他陪葬吗! 要不是皇上脾气好,这会儿他们全都在大牢里待着了! “卫怀安!你在搞什么!”谢青气的胡子一抖,又碍着皇上在此不太好发作,压低了声音道,“你和三丫头素来也没什么来往,要什么赐婚!” 卫淮站起来拱手叹道,“想来祖父也是不知道,我与三表妹原本就有婚约。” 谢青呆住,立马转头问同样愣了的谢文栩,“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谢文栩眼神都是空的,“我,我也不知道啊。” “……”谢青气的,差点暴起打人,这个呆儿子!怎么就没继承到陈氏半分精明! 而屋里其他人全都一副这都什么鬼的表情,萧尧也愣愣的,谢宛冬更是不知该有什么表情。 好端端的,她怎么跟小皇孙扯上婚事了??? 那怎么行呢! 她可是小皇孙的表姐,比他大了十几岁呢!就是现在换了副身子也不行啊!那不成——呃,也不能说是乱!!伦,但就是哪哪都不对劲! 她也着急,她知道卫淮敢这么说必然是有周全的准备的…… 果然。 卫淮苦笑道,“原来姨母不曾告诉姨夫。其实是七年前,家父家母去苏州探望姨母时,提起想亲上加亲,希望姨母将二表妹嫁给我,姨母说二表妹性情顽劣,怕将来闹得家宅不宁,遂做主将三表妹许给我,还交换了信物定立文书,姨祖父和姨夫不信的话,可拿上这个去问姨母。” 说着话,从腰间取下一只香囊,郑重其事地交到谢文栩手中。 这一通信息量极大的话下来,谢府的人全都傻眼了。 而且居然还有信物文书! 这可做不得假! 谢文栩是一呆到底,拿了香囊就要去问问小陈氏,完全没看到谢青跟他打眼色。 当然,他即使看到了可能也不懂。 “站住!”萧尧喊道,“小田子!你跟着三妹妹的父亲一道去把太太请来!” 谢青怕这事是真的,他也担心着他们把假的便真的,还是把人叫过来亲自询问才放心。 “皇上,深夜召见臣妇,恐怕不妥。”霍珵慢悠悠道。 萧尧脸一红,他当然也知道,可这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偶尔出一次格怎么了! 卫淮体贴地提议,“皇上,您让田公公跟过去看一看,再把姨母收着的信物和文书拿来给您过目就成了。” 田公公是太监,忌讳便少些。 萧尧撅嘴,心知他说的有道理,就是心里不高兴,但又没办法,过了一会儿老大不乐意的终于点头了。 谢文栩和守在外面的田公公一道走了,终于有了片刻的空闲。 谢宛冬时不时地看一眼卫淮,她如今就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使有霍珵威胁,只要她点头,他肯定能办妥,何必整出这么一招?万一萧尧是个心思狭隘的,都不必验证真假,一个大不敬就能把他拖出去斩首! 到底为什么! “三妹妹别怕。”萧尧见她愁眉苦脸地总看卫淮,以为她也是和自己担心的一样,安慰道,“就算婚约是真的,只要三妹妹不愿嫁,那就是废纸一张!” 这话说的,谢青顿时暗暗松气。 谢宛冬勉强地挤了点笑,就听卫淮幽幽道,“表妹果真也嫌弃我父母双亡,不过孤苦一人,又只是穷酸书生一个,而不愿嫁我吗?” 谢宛冬瞪大了眼睛,她怎么可能嫌弃他!心疼都来不及呢! 她只是,她只是觉得这事太,太突然,有那么一丁点乱,乱。伦的感觉而已! 谢宛冬都没说话,心里头已经打起了结巴。 卫淮见她沉默不语,神情愈发落寞,眼里竟流露出些悲怆之色,抬头闭眼,一副自我厌弃的哀绝,“早知独自一人活下来便要承受这等孤苦,还不如当初跟着父母一起死了罢了,好过今日还要承受被人厌弃的滋味!” 他眼角已经挂着一滴水珠,谢宛冬心中大痛,想起他独自逃出生天,从此孤苦一人,孤零零地过了这么些年,连个心疼他的人都没有,她就心疼的几乎窒息,再也不犹豫的,冲口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愿意的!” 第38章 话一出口,谢宛冬又有些后悔,倒不为别的,就怕萧尧动怒。 他脾气再好,毕竟是皇帝,居然被人这么玩弄,如何受得了!面子上都过不去! 万一真的大发雷霆,就如今他们这些人,还真难说会有什么下场。 而霍珵!呵,根本不用指望他会履行承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分卷阅读77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而这些担忧,在看到卫淮睁眼的刹那,那亮若星辰的眼时,俱都消散。 只要他高兴,他满意,也就值了。 “你说什么?” 萧尧和谢青同时问道,只萧尧是难以置信的惊讶,而谢青,可称得上是暴怒了! 谢宛冬瑟缩了一下,似乎是被谢青吓到了,垂下眼帘,声音细若游丝,“尧哥哥,对不起,之前我不知道我和表哥有婚约,才想嫁给你,可一女不能侍二夫,不然就是我当了皇后,也会被诟病一辈子,还会连累尧哥哥的名声!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尧哥哥要打要罚要杀要剐都冲我来,别怪别人,好吗?” 萧尧看她这么可怜的样儿,都只顾着心疼了,哪里气的了呢,拉着她手连忙道,“你怎么会错呢!要错也是你家太太的错!不但私自给你定下亲事,还不告诉任何人,又反口不认,你遇上这样的太太,实在是你不幸!我怎么舍得怪你啊!你是个好姑娘,是烈女子!不嫁就不嫁嘛,多大的事呢!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兄妹的,你说是不是?” 萧尧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完全没看到周围人惊掉下巴的模样,“你看,做了朕的妹妹,你就说公主了,整个府里就你最大,就是你祖父也不可以随便呵斥你!”说着还不忘瞪谢青,叫你凶我三妹妹! 谢青“……” “而且,探花郎若娶了你当了驸马,也不能随便娶小妾,你也不必受委屈,多好啊,对不对!要是有谁那么不开眼给你委屈受,你就告诉朕,朕替你出气,看谁还敢再欺负你!” 别人如何不知道,霍珵却是沉下脸,当不了皇后当公主?岂不还有机会接近皇上,再挑拨离间? 他决不允许! “皇上不可任性!”霍珵沉声说,“不管皇后或是册封公主,都绝非儿戏,谢三姑娘既无贤良之名,又未立功,只凭皇上喜好就册封,叫百官如何臣服!还请皇上三思!” 若是以往,霍珵一发话,必有不少官员符合,而此时身在谢府,哪怕各个都惧怕霍太傅,但关系着谢府荣华富贵,一个个胆小如鼠的朝廷官员,皆集体失声! 眼看着到手的皇后就这么飞了,能捞着个公主也不错? 苍蝇再小也是肉啊! 公主再不济那也是万人之上的公主啊! 萧尧冷笑,“朕这般恣意妄为,若是落下个昏君之名,岂不正中太傅下怀!” 一屋子的谢府人战战兢兢地立马就跪下了,头磕在地上,恨不得就地钻进地下,他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啊! 真的! 霍珵没料到萧尧竟说出这种话来,不仅气怒,更觉心痛! 他是贪恋权势,却不必如此兢兢业业,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十几年的相处,竟比不过和那谢三的几次相见! 这罪魁祸首! 他死盯着谢宛冬,眼中杀气大盛,几乎能活剐了她! 萧尧见状,立刻挡在谢宛冬身前,怒道,“你干什么!当着朕的面还想杀人灭口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 霍珵面上已是乌云密布,双拳握紧又松开,一次次地吸气吐气,劝慰自己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不要跟他计较!不要跟他计较! 但还是抑制不住地一阵阵心凉。 这就是他疼了十几年的“外甥”! 这谢三,果真留不得了! 但眼下,却不宜再和萧尧起冲突。 他沉着脸,拂袖而走,一字不说! 萧尧却是松了口气,霍珵一走,马上转过去瞧谢宛冬,“你还好吧,可是吓坏了?你别怕,有朕在,太傅不敢欺负你的!” 谢宛冬抬起头,眼里都是水雾,“尧哥哥怎的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要如何报答尧哥哥?” 她说的却是真心话。 即使她亦觉得对方很熟悉跟亲切,到底也只是第三次见面,而且她还是别有居心的接近,而他却是一片赤诚,饶是她毁诺欲另嫁他人,让他堂堂皇帝颜面无存,他都还一心一意得护着她! 叫她,不止感动,还十分愧疚。 见她并不是害怕,萧尧也放心了,笑嘻嘻地回答,“因为朕很喜欢你啊!这世上,便是母妃也不曾让朕这般愿意亲近!兴许上辈子咱们便是同胞兄妹呢!” 谢宛冬含泪道,“谢谢尧哥哥!” 虽然是有种冥冥中的牵绊,但他一个皇帝,能做到这个程度,实在太难得了。 而她,却无以回报,还在伤害他! 这一会儿的功夫,田公公已经和谢文栩返回,他瞅了眼霍太傅不在,还很纳闷。 “皇上,奴才陪同谢大人去见了谢太太,谢太太已经承认此事,还拿出她收着的那份文书和信物,都在这儿了,您请过目。” 萧尧此时已不如之前那样愤怒生气,只是很遗憾,听他这么一说,又是人证物证都齐全的,摆摆手抖懒得看——越看越伤心呢。 “罢了。”他叹道,“既是本有婚约,探 分卷阅读78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花郎愿娶,三妹妹也愿嫁,朕就不能毁了这桩婚事!朕成全你们!不过呢,朕说要让你当公主却不是说着玩的!朕便认你做义妹,报宗正上玉碟,以后你就是皇家人了。至于封号嘛,”他想了想,“三妹妹姝丽高华,就以姝华为号,从今以后,你就是姝华公主了。明日朕便下旨册封,昭告天下!至于探花郎……”他瞅瞅卫淮,一脸的哀怨,仿佛他抢了他最爱的美食,“看在妹妹的份上,你明日便去大理寺上任,顶了大理寺右少卿的缺,省的堂堂驸马却只是个小小编修,丢妹妹的脸!” 卫淮跪下谢恩。 萧尧哼道,“不必谢朕!谢姝华公主吧!你记着,将来成亲以后要好好待她!不许纳妾!即使无子也不可纳妾!大不了朕过继一个给你便是!” 卫淮“……臣遵旨!” 萧尧又是重重一哼,倒是还想再留一会儿,到底太晚了,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开,拉着谢宛冬手说,“如今你是公主了,可以进宫了,至少比朕出宫容易,记得来找朕玩啊!” 谢宛冬点头答应,然后才想起来,解下玉佩还给他,“这个还是还给尧哥哥吧。” 这是她要当皇后的信物,既然当不了了,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能少一分内疚便少一分! 看到这个萧尧就幽怨,连连叹气后说,“这是朕求爱失败的证据,看到他朕就心里难过,既然送你了,你就好好收着吧。” 谢宛冬便只好先收着,“那我先替哥哥保管着,等将来哥哥娶妻了,妹妹再转交给她。” 萧尧摆摆手,先走了。 谢宛冬去送他,快出了大门,谢宛冬犹豫许久之后还是开口,“此时还没宵禁,哥哥不如去看看太傅吧!虽然……但太傅本意是好的,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忠言逆耳,哥哥若一点表示也没有,怕是寒了太傅的心。” 萧尧顿时脸一黑,“不去!朕是皇帝!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低头,皇家颜面何存!这事你不必管了!早些回去歇着!” “好吧,哥哥路上小心。” 萧尧摆手,身影顿时淹没在夜色里。 谢宛冬站在大门口,静静地看着消失在远处的车马,目色幽沉。 “表妹在想什么?”耳边想起个温柔的嗓音,不必看也知道是谁。 虽然皇上和霍珵都走了,谢府一家子却还在正屋等着,谢宛冬微微低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明日我会去看我娘。” 卫淮明白,“我知道了。”顿了顿他又道,“表妹放心,无论有任何事,我也会护着表妹的。” 第39章 谢府一家几位大人全都在正屋等着,谢青坐在上首,几个儿子分坐两旁,那架势,不啻于三司会审。 知道回来还有一场恶战,卫淮不放心陪着一块进来,前脚才刚踏进去,就听谢青一声怒吼,“跪下!” 谢宛冬当然不会跪,卫淮更不会。 但她仍然低眉顺目,进去站好,轻声道,“不知孙女儿犯了什么错,惹恼祖父!” 犯了什么错? 当然不能明说! 谢青冷冷道,“你如今是公主了,翅膀硬了,敢跟祖父叫板了是吧!” 平心而论,其实谢青应该是整个谢府最疼谢宛冬的人了,毕竟没有他,谢宛冬估计连个丫鬟都不如,所以即使谢宛冬看不惯谢青的势利,也不会由着性子硬杠。 “孙女不敢。”谢宛冬说,“只是便要责罚,孙女也要明明白白地受罚。还请祖父明示!” 明示? 如何明示! 他能说你这个蠢货竟然拒绝皇后之位?亲手毁了谢府的荣华富贵? 他不能说,甚至找不到适当的借口责骂他,怒气转而攻击到卫淮身上,“你呢!你来说,你们的婚约怎么回事!别扯什么信物文书!你骗得了皇上骗不了我!” 就差没说小陈氏哪来的好心把三丫头定给娘家外甥! 卫淮说,“姨祖父英明,那些东西的确是假的,但您应该过问的是,为何姨母会配合我作假。” 谢青气的一噎,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还不是小陈氏那个眼皮子浅的见不得三丫头富贵!估计还想借这个机会借皇上雷霆之怒弄死三丫头!可惜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料到皇上不但不生气,转眼就封了个公主给她当!但对小陈氏来说,当公主总好过三丫头当皇后! 一想到小陈氏干的蠢事,他就悔不当初!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看老二苦苦哀求就一念之仁而成全他们,就该听陈氏的秘密弄死小陈氏,就不会埋下这等隐患! 想到这个,谢青凶狠地瞪了眼谢文栩,都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谢文栩被瞪的身子一缩,也是很委屈。 这个呆子之前还不明白发生什么,在大哥二哥明示暗示下终于懂了,因为小陈氏的配合,他失去了当国丈的机会! 谢文栩是呆,但不蠢,他是疼爱小陈氏,但男人,哪个不爱高官权势, 分卷阅读79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何况如今他对小陈氏的喜爱已经大打折扣,所以也很懊悔愤怒! 皇后娘娘的父亲可是能封侯的! 果然当初不该娶表妹为妻! 成亲前就没了清白,当个贵妾也够了! 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见谢文栩已如此,谢青气不打一处来,对二儿子简直失望透顶,连说都懒得说一句。 平复了下,仍然怪责谢宛冬,“即使婚约是真,皇上都说了可以不作数!你偏偏!”他顿了顿,语气愈发严厉,“你若对怀安有意,祖父一贯疼你,还能不成全你,偏偏是你先招惹的皇上,而后又悔婚,你知不知道整个谢府都差点被你的任性害死了!这次是侥幸,下次呢,你还要整出什么大祸来!” 谢宛冬咬着唇,声音已带了哭腔,“祖父这么说确是错怪了孙女!孙女如何不想嫁皇上,可祖父也知道,太傅大人为了阻止这门婚事不但针对祖父,还差点要了孙女性命,孙女如何敢再违逆他!” 谢青骤然沉默。 之前大孙女被退亲的缘由他已经知道,只是自己毕竟没出什么事,甚至皇上和霍太傅也君臣和睦,也就不把这等威胁和所谓站队当回事。 此时她再提起,想想今晚的情形,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怕,已不复之前的淡定。 离谢宛冬及笄还有一年,然而变数突然发生。 小皇上如今羽翼渐丰,毫无预兆地撕碎君臣和睦的假象,丝毫不惧地和太傅起冲突,而太傅恼羞成怒,会不会以为谢府出了个皇上认的义妹公主,就算是站队皇上了? 也不怪谢青有这种担忧,实在皇上太孩子气,行事也着实有些荒唐,别说他是羽翼渐丰的雏鹰,就算他是雄鹰,也斗不过成了精的太傅! 谢府的未来…… 他的眼神划过没什么表情的谢文桥,还好老三得太傅看重,谢家还是有机会的! 至于三丫头…… 若真如她猜测的那般,三丫头当个公主,也确实好过当皇后。 这么一想,谢青才略安慰,说道,“三丫头说的也对,不过既然你和怀安是早有婚约,那就早点定下来,也别再东想西想,成了亲就好好过日子。不早了,三丫头赶紧回去,早点歇着!” 谢宛冬愣了愣,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吧! 翌日,萧尧果然派了人来宣旨,还是两道圣旨,一为册封公主,二为赐婚。 在谢府人眼里皇上效率可真高,说册封就立马下旨,却不知这已经阮皇帝、宗人府、太傅三方屡屡博弈的结果。 宗人府自然觉得随便册封公主太荒唐,又架不住对方阮皇帝,他们可不会像那些文官动不动就闹死谏,都是皇室中人,谁不惜命惜富贵,于是各退一步,可以册封,享公主俸禄等一切公主应有的待遇,但不上玉碟,不举行册封礼。 至于赐婚,霍珵怄了一晚上气不见皇帝有所表示,还是只能先服软第二天早早入宫讲和,为表诚意,不但同意册封公主一事,还提议额外赏了座宅子给谢宛冬,正是之前长兴侯家的大宅,唯一有个小小意见,就是让谢宛冬和卫淮早早完婚——这也是他的私心,免得夜长梦多,二来谢宛冬嫁人后她外出手,萧尧不容易怀疑到他身上。 于是,谢宛冬还没及笄,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的四月十六。 不管这私底下如何的暗潮汹涌,也算两件大喜事,谢府所有人齐齐跟谢宛冬和卫淮道喜,谢宛冬一面应付着,一边给卫淮打眼色。 卫淮会意,说了句还要进宫谢恩就把谢宛冬带走了,连丫头也没跟上。 自然,不是真的去谢恩,而是去了卫淮那处宅子,还有事相商。 能呆在这宅子里的仆人都是知道卫淮身份的忠仆,自然也已经知道少爷带回来的姑娘就是未来少奶奶。 他们本没有资格质疑少爷的决定,奈何芳菲园之事流传甚广,谁不知这谢三姑娘和当今皇上还有过一段风流往事,故而都十分看不上她——既无倾城之貌,又只是区区侍郎孙女,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却摇身一变成了少奶奶,如何能服气? 待见着人时,碍于少爷在,虽是周到有礼,客气也只浮于表面,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书房里已经没有外人,卫淮握着谢宛冬手,歉然道,“下人没规矩,让阿梅受委屈了。不过你放心,下次再来时,绝不会如此无礼。” 谢宛冬反应了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忙说,“不妨事,我不在意。” 她自己都觉得委屈了小皇孙呢! 卫淮郁闷,便不再说此事,转而问道,“皇上另外赐了宅子,成亲之后,你是想住那边还是这里?” 谢宛冬想了想说,“就住这里吧,小是小了点,却也方便。” 上次从许氏那里过来她便已经知道,虽然两个地方看着在不同胡同,离得远,其实后门对后门,不坐马车的话来往很方便。 而且卫淮身份特殊,她并不打算带多少人过来,免得泄密。 人既然不多,就没必要住大宅院。b 分卷阅读80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r   卫淮还想问问她对婚礼有何要求,可惜谢宛冬心思不在此处,没聊几句就扯上正事,“当年的事,你可怨恨皇上?” 卫淮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面上却仍是温润的笑意,“那时候皇上才多大,知道什么,怪谁也怪不到他头上。” 见谢宛冬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卫淮幽怨道,“阿梅虽然答应嫁我,心里却始终只惦记着皇上,说不得哪日,阿梅就后悔今日的决定了。若如此,还不如我现在便成全你们。” 这酸溜溜的语气,谢宛冬都无语了。她叹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只不过,唉,我也说不清,总之就觉得他仿佛是我血脉相连的血亲!虽然听着很可笑,可我真是这种感觉,我对他的喜爱,绝非男女之情,相信他也如此,否则怎么回容忍我如此胡闹!” 这种解释听来确实很荒唐,但卫淮眉头微皱,听的很认真。 他想起来,八年前皇上病重,已经药石无灵,后来宗圆进宫,也不知做了什么,皇上忽然就好转,也是因此,宗圆才被尊为国师。 但皇上醒了之后,性情大变,莫非也和姝姐姐一样,真是她哪个血亲借尸还魂了?可姝姐姐的家人,有哪个似皇上这般顽皮任性,都八年了,还如孩童一般? 早知今日会有这等困扰,就不该那么早弄死宗圆了! 想起宗圆,卫淮问道,“阿梅可还记得宗圆大和尚?那日在皇觉寺,他单独跟你说了什么,可还记得?” 怎么可能忘记! 那几乎颠覆了她这么多年坚持的仇恨,已经烙刻在她骨血里! 而且宗圆所说如果是真,小皇孙是有帝王之相,那就意味着卫淮要篡位? 虽然她以为这天下本该属于先太子一系,可要复仇本就是一条荆棘之路,若还要夺位,又该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她其实不忍小皇孙踏上这条不归路。 再说,宗圆干嘛要跟毫无关系的谢宛冬提这个? 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先别告诉他吧。 省的他本来没有心思也被勾出欲Ⅰ望。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谢宛冬立刻岔开此事,“有件很重要的事,是霍珵的软肋,我必须得告诉你。” “嗯,你说。” “霍珵,他喜欢皇上,而且非常在乎的那种喜欢。” 卫淮像是没听懂的眨眨眼,谢宛冬叹道,“很匪夷所思很变态是吗?可事实的确如此,不然你想想,他大权在握,文武百官俱在他掌控之中,他完全可以改朝换代自己登基,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还尽心尽力地辅佐皇上,甚至相当纵容他,为何?就因为他喜欢他啊!” 卫淮还是一副无法相信的样子,甚至心里在大喊:他在乎的是你!是你俞姝啊!你…… 这一刻,他再次同情霍珵。 他深深吸口气,“你如何知道的呢?” 没想到,谢宛冬说,“看出来的。” “???” 谢宛冬垂下眼帘,掩去漠然,“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虽然我也不懂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的亲外甥,但,的确如此。”她又苦笑,“其实我明白,你想杀他报仇,如今最便利的法子就是用皇上威胁他!可是,我又不忍伤害皇上,倒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卫淮仍是难以相信,但他相信谢宛冬不会无的放矢,且他们夫妻七年,无论如何也比自己更了解霍珵。 是不是喜欢有待商榷,但小皇帝对霍珵很重要是真。 至于她的不忍,他安慰道,“你不必内疚,霍珵权势滔天,本就不易对付,需徐徐图之,还是先断他臂膀比较现实。” 谢宛冬也不知他是真话还是安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就问,“那你如今又有什么计划?”问完才觉唐突,“当然,这是机密,不该告诉我的。” 卫淮勾唇微笑,“你都知道我的身份了,还有什么比这更机密的!何况你我是夫妻,瞒谁也不能瞒着你,我只是不希望你涉险罢了。” 夫妻什么的…… 谢宛冬不大自在地咳了两声。终于想起来,她还没问他,他为何要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娶她。 而她约莫也知道,是因她知道了他的身份,而他到底心善,不忍为自己的秘密而伤害无辜女子。那如何才能保证谢宛冬会保密?成为他的妻子! 而卫淮,也确实如此回答。 一个月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但备嫁的话,肯定很仓促。 好在皇上和霍珵都发话,礼部尽心尽力,愣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备齐公主出嫁时该备好的一应物事,连不住的公主府也焕然一新。 谢宛冬早早提过的教养嬷嬷,谢府一直未寻到合适的,反而是大婚前萧尧赐的两个嬷嬷派上了用场。 两个嬷嬷也配合,平日里教导谢府姑娘们的礼仪,但坚决不同意留在谢府养老,誓要跟着谢宛冬一起出嫁,谢宛冬这便多留了两个心眼。 早前说过,谢宛冬不打算带多少人出嫁,而且撵不 分卷阅读81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走两个嬷嬷,就更不能再带人,最后决定只带香雪,多余的陪嫁丫鬟都没有。 这对妄想着能给驸马当小妾的晴雪来说简直晴天霹雳。 “姑娘,不是,公主,为什么,奴婢哪里做的不好了,您要赶奴婢走?”晴雪手里捏着卖身契,伤心的不能自已,荷露小丫头也是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公主是嫌弃我笨手笨脚伺候不好吗?我会改的,求公主留下我,不要赶我走!” 谢宛冬无奈地把两人拉起来。 作为上位者,她其实不大能理解她们的想法,为奴为婢有什么好的,给她们自由还不要?就算她们是弱女子,怕出了谢府没办法生存,她也指了明路给她们——荷露可以和她兄长一起去关医馆当学徒,晴雪还可以去许氏那照顾许氏,月钱只多不少,哪里不好了? 晴雪的小心思不便明说,但荷露就敢说了,“我舍不得姑娘!我长这么大,除了外婆就姑娘对我最好,我一点也不想离开姑娘!” 谢宛冬笑着摸摸她额前厚厚的刘海,“傻丫头,你跟着关娘子可以学医,跟着我就永远是个奴婢,你现在小分辨不出厉害,等你大了自然就明白,再说我也还在京城,表哥的住处又不是高门大户,你想我了,随时都能来看我呀!” 眼见荷露被说服,再没有人跟她同进退,晴雪急了,又找不到什么借口,一咬牙,直说了。 自然,是很婉转的但意思就是,姑娘出嫁,都会有颜色好的陪嫁丫鬟,好在主子不方便的时候侍候好姑爷,而且自己丫头的卖身契捏在自己手里,起码忠心,将来姑爷纳妾以后还可以帮着固宠争宠,再者,谢宛冬年纪还小,都不能服侍表少爷,未免表少爷被外边的人勾走,少不得还是要自己人留下表少爷。 晴雪虽说的婉转,但除了荷露是小孩子,谁不懂她的意思! 谢宛冬还没什么反应,香雪就先炸了,“我求你最近整天表少爷长表少爷短的,还以为你都替姑娘考虑着,你居然藏着这等龌龊心思!别说皇上金口玉言不许表少爷纳妾,就算没有,就凭你,我呸,表少爷就是瞎了眼也看不上你!” 谢宛冬心想,香雪不愧是她心腹,想的都跟她一样。 晴雪被臊的满面通红,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也只能梗着脖子继续为自己争取,“香雪说的不错,皇上是有旨意,但皇上能管住表少爷不纳妾,还能管的了表少爷的裤Ⅰ裆吗!……” “闭嘴!”谢宛冬脸蓦地一沉,还真是越说越不要脸了,当着孩子面也说浑话! 谢宛冬平时脾气好,真发起脾气来还是很有威势的,晴雪立马住嘴,余下的话也不敢再说了。 谢宛冬沉声道,“你既存了这般心思,我就更留不得你了!念在你伺候我多年的份上,我希望你体体面面地离开谢府,不要让我将你撵出去!” 很快,就到大婚这日。 第40章 谢宛冬成过亲,虽然年代很久远,但那时她是满怀憧憬,满心欢喜地出嫁,那日场景,至今记忆犹新,许多当时并未注意的细节,如今也都浮现在脑海中。 譬如,婚礼当天,霍珵从始至终都没露过笑脸! 纵然他从未喜欢过她,但成亲终归是大喜事,当时他不过区区百户,能娶到俞家大小姐,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的大福气,甩脸子给谁看呢! 把新娘接回家,拜堂,合卺酒,甚至洞房花烛他都一直面无表情,不过例行公事完成任务。 她当年究竟多瞎多蠢,才会觉得他也那般欢喜她! “公主!公主!皇上来了!” 几声急促的叫喊,把谢宛冬从回忆中拉出来,她愣愣地看着面有急色的房嬷嬷,说道,“皇上来了?那赶紧叫祖父迎接圣驾啊!” 跟她喊干什么,她一个新娘子,还要跑去前院接驾啊!她相信皇上是不会这时候跟她计较这些礼节的! “不是!”房嬷嬷急道,“皇上是……” “三妹妹,朕来送你出嫁了!”房嬷嬷才开了个口,萧尧的声音已经传进来,谢宛冬惊呆了,侧头一看,萧尧穿一身暗红锦衣,已经跨门进来,来陪着新娘子的姐妹们,给她梳头的,请来的全福人可都在无意间,如何也料不到皇上会跑到这儿来,一时间惊愕的毫无反应,直愣愣地看着萧尧朝新娘子走过去。 “尧哥哥怎么来了?”吃惊归吃惊,谢宛冬站起来福了个礼,叫其余人才想起来行礼请安,不过萧尧看都没看一眼。 此时谢宛冬已经换上吉服,红衣烈如火,一身珠光璀璨,青丝未绾,如瀑垂下,直入腰际。 那一张清丽秀雅的脸,在满身珠光宝气映衬下,添了许多明艳之色,真个是美如天仙。 那一双灵慧的眼睛此刻如若星辰耀眼,满是喜悦。 萧尧看的发呆,叹道,“初见三妹妹便知三妹妹是世外仙姝,如今再见,终是明白为何能有人做出这样的诗来。”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他摇头晃脑地吟诵着,忽然愤 分卷阅读82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懑道,“三妹妹如此容颜,却配了那区区探花郎,实在是糟蹋三妹妹!朕好后悔!” 他这话说的,一屋子的人出气都不敢,生怕这任性的小皇帝一怒之下当众抢婚,把新娘子抢入后宫。 谢宛冬却知他绝无此意,但也是无言以对,笑着问,“尧哥哥还没说怎么突然过来了?” 这一屋子的女眷,我虽然不在意,但你待这儿 着实不大合适啊。 萧尧才想起正事,懊恼地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是这样,朕听说女子出嫁时,是要兄长背着上轿的!可朕看了看府上几位少爷,都年纪太小,难当大任,所以朕主动请缨,背三妹妹上轿!” 谢宛冬目瞪口呆! 余人俱是如此! 别说谢宛冬只是个义妹,就算那些货真价实的公主,古往今来,可没听说过皇帝哥哥送嫁的! 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 谢宛冬眼圈都红了,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非亲非故的,由着她任性毁诺,毁天家颜面,却还这样体贴心疼着她! 从相识至今,从来都是他对她无限的好,她却什么都没为他做过。 “尧哥哥对我这样好,我却无以为报……” 萧尧拉着她手,重重叹气,不无遗憾地说,“只要你幸福,就是对朕最好的报答!” 这一席话说的,简直比情圣还要痴! 谢宛冬已不知说什么好,最后也只能说一句俗气的,“尧哥哥也要幸福。” 谢宛冬梳好头后,萧尧亲自帮她戴上凤冠,不多时,丫鬟来报,花轿到了。 萧尧给她盖上盖头,背对着她站到她面前,屈膝一蹲,“上来吧!” 红盖头下,谢宛冬只看到单薄瘦削的后背,却是那般坚实有力,让她心安,踏实,让她想起兄长,家人。 幸福究竟如何,她不知道,但重活一世,她一定努力地好好活下去。 不止她,还有小皇孙,还有萧尧,他们每一个,都要好好活着! 和卫淮来接新娘子的都是他同科好友,听到前边响起鞭炮声,热热闹闹地往前凑,想看一看这传闻中毁了皇上婚约的姝华公主究竟如何的三头六臂,结果姝华公主盖了盖头看不见,却看到背着新娘子的皇上,一个个都吃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皇皇皇……”了半天也皇不出一个整句。 卫淮倒比旁人镇定,走在前头,长长一揖,“参见皇上!” 其实这时候,聪明点的都知道喊个大舅哥套近乎了,但血缘上,其实萧尧是他小叔,还真不能乱叫。 萧尧看到他仍没什么好脸色,重重一哼,“卫少卿!你要记着答应过朕的事,你娶了三妹妹,终身不得纳妾!如有违背,便是抗旨不遵!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人证!” 卫淮还未起身,闻言郑重其事地道,“臣遵旨!” 谢宛冬就在萧尧背上,愈发感动不已,也就愈发的愧疚。 在她看来,她和卫淮的婚事,不过是形势所迫 ,将来肯定是要分开的!不纳妾难道让卫淮绝后? 当然,日后也可和离再娶,那也的确算不得抗旨了! 这样一想,谢宛冬心安不少。 一路吹吹打打,一对新人到了卫淮赁的宅子。 小小的二进院子一瞬间人满为患。 若非谢宛冬的嫁妆被抬去公主府,这里连个下脚地都快没了。 宅子小,筵席都摆不下,都订在酒楼,而且男客不好意思闹洞房,送了新人入新房便都去酒楼了。 卫淮又是孤儿,除了谢府那边,家中也没女亲戚,所以新房里除了一对新人,就是两个嬷嬷,香雪和喜娘。 新房里无非就是按部就班的仪式,按着喜娘的指引,卫淮揭了盖头,露出那张国色天香的脸。 卫淮只觉心跳都停了,他一贯知道阿梅是美的,新婚之夜,更是美的惊人! 从此之后,她就是他的妻了!谁也夺不走! 卫淮看的有点呆,谢宛冬眨眨眼,“表哥?” 卫淮回神,微微笑,“该喝合卺酒了。” 谢宛冬其实想说不必的,不过此间还有外人在,尤其那两个嬷嬷很有可能是霍珵的眼线,做戏必然要做全套。 再然后吃生饺,总算能把人都撵出去了。不过临走前,香雪悄悄附在谢宛冬耳边提醒,“公主可言记得和表少爷分床睡!” 她家姑娘才十四,可不能这么早圆房,伤身子呢! 谢宛冬“……” 您老就放心吧! 终于清净了,谢宛冬被凤冠压的脖子都快断了,伸手正要把凤冠摘下来,卫淮一把按住她,“再等会儿。” “嗯?” 卫淮拉着她走到雕花床一侧,在墙壁上一个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旋转了下,就见一块尺余大小的墙壁往旁边褪去,露出个小小的隔间,那里摆放着他父母的灵位。 谢宛冬看着卫 分卷阅读83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淮点了香,自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是,她只是他为了保守秘密随便娶的妻子,何必如此珍之重之地还要拜过父母? 这是第一次,谢宛冬怀疑起卫淮对她的态度。 一开始,卫淮屡屡试探,半真半假地表露出对自己有些情谊,但谢宛冬很清楚他一直在做戏。可仔细回想下,这段时间两人的相处,卫淮却和以前半真半假的试探有了很大区别,仿佛已经深陷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分不清是假戏,还是真情了? 而她一直将他当做小皇孙对待,竟没能立刻察觉他的异样! 这些想法让谢宛冬忽然浑身一凛,小皇孙不会真喜欢他了吧? 这如何使得? 可谢宛冬又开不了这个口问他,便委婉道,“这便是先太子和先太子妃的灵位吗?我拜祭他们,好似不合适吧。” 卫淮立时便明白她的意思,说道,“霍珵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也知你知道,我又费尽心机求娶你,不叫你拜祭我父母才奇怪。外边就有他的眼线,该做的戏得做全了。” 倒也是,可你为什么要直接说出来,不怕人听到? 谢宛冬的疑惑还没问出口,卫淮已经把香递过来,幽怨道,“阿梅就这么不愿拜祭他们吗?” 当然不是! 谢宛冬和卫淮一起跪在灵位前,心里默默道,“太子表叔,表婶,上一世是我有眼无珠害惨了大家,惨剧已然发生,后悔无用,还好苍天有眼,小皇孙还活着,你们放心,不管以后多难,我定会为你们报仇,一定会保护好小皇孙,让你们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卫淮也道,“父亲,母亲,我找到姝姐姐了,从此以后,我不再是孤家寡人,无论未来如何,我和姝姐姐都会携手相伴,绝不辜负彼此,请你们放心!” 之后三拜,将香插入香庐,这一夜,都没有关上这处秘密空间。 拉着谢宛冬坐到梳妆台前,卫淮帮她取下凤冠,还要帮她娶其他发誓,谢宛冬还想着他会不会真喜欢了自己,很是不习惯,忙道,“我自己来吧。” 卫淮也不强求,出去端了水进来给她洗脸,“今晚要委屈阿梅了。” 谢宛冬不明白地看他,他难得有一丝羞赧,“新婚之夜,不好分房而睡,这屋子又小,不能再放一张软榻,只好委屈阿梅和我同榻而眠了。” 第41章 虽然早有准备,但真的和小皇孙躺在一张床上,各盖一床被子睡觉,对谢宛冬来说仍是很大的挑战,尤其洞房花烛夜,龙凤烛会燃至天明。 一想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小皇孙就睡在自己背后,谢宛冬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身躯僵硬的仿佛是冰雕。 屋子里静悄悄的,背后清浅的呼吸显得尤为粗重。 再然后,听到窸窸窣窣翻身的动静,她猜是卫淮翻过身面对着她的后脑勺,这让她更紧张了。 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卫淮清幽幽叹道,“阿梅睡不着吗?” 废话!谢宛冬心道,你不也睡不着吗! 到这时候,谢宛冬才突然想起个问题,虽然卫淮十六岁,但小皇孙其实已经十九了啊! 她又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姑娘,很明白卫淮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跟新婚妻子躺一块儿,很难不起邪火吧? 虽然自己以年幼为借口还不能圆房,短时间内卫淮既不能纳妾又不能和离另娶,他忍的了一时还忍的了一世? 离她积极还有大半年,她暂且不必忧心这个问题,可卫淮如何纾解?总不能让他去青楼妓院解决啊,她可舍不得他这么糟蹋自己! 唉,成亲一时爽,却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 可如何是好啊! 谢宛冬不想回头正面看他,就怕看到小皇孙欲求不满的样子!毕竟他不知道自己是俞姝啊! “在谢府住了十几年,忽然换了个地方,略有些不习惯,表哥放心,我很快就能睡着了,不会吵到你的!”她略压沉了嗓音,免得语气娇柔慵懒,无端端惹事。 “我也睡不着,有些头疼。” “怎么了,是不是酒喝多了,不是喝了醒酒汤,怎么还会疼?”谢宛冬立马翻过来,半支起身子,眼睛里都是担忧。 谢宛冬穿着雪白的中衣,原本是裹得严严实实,但她探了小半个身子过去,衣领往下坠,从卫淮那个方向,一眼就看到大红肚兜下耸起的两座高峰,白如脂,仿佛两座雪山,中间夹着一条清幽小径。 真是托陈姨奶奶的福! 卫淮立马闭眼,仿佛很难受的样子,“皇上赐婚,宾客多,免不了多喝了几口,醒酒汤也只是有所缓解,仍是头疼。” 嘴里这样说,脑海里想的却全是刚才看到的美景,想着,若是没了中衣遮挡,红梅白雪,那又该如何美不胜收。 谢宛冬看他脸越来越潮红,呼吸越来越重,吓了一跳,“不会发烧了吧,我去叫大夫!” “不要!”卫淮一把捉住她,声音沉重,而后又闭上 分卷阅读84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眼,缓缓道,“新婚夜就叫大夫不吉利。我没事,今晚喝的酒后劲足,缓缓就好了。”微微一停顿后又添了句,“你帮我揉一揉吧。” 谢宛冬完全没想别的,立刻从被窝里钻出来,跪在他身侧,面对着他给他揉太阳穴,还问道,“力道合适吗,轻了重了说一声。” “嗯。”他轻轻的应了声,不仔细听,都听不出些许隐晦的呻口斤。 谢宛冬折腾了一天,其实已经很困,只是心神紧绷才没睡着,按摩又是个力气活,没一会儿她力气越来越小,哈欠连天。 卫淮这才敢偷偷掀了条眼缝看她,她半阖着眼,都快睡着了,他很是心疼,道,“我好多了,你快睡吧。” 谢宛冬迷迷糊糊的,倒还记得睡回自己的被窝,不一会儿,呼吸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卫淮却是睡意全无,轻轻喊了几声确认她已经睡熟,轻手轻脚地从她身上跨过去和她挤在一床被子里,让她面对着自己,小心地不碰到她。 看着她恬淡的睡颜,那么宁静美好,卫淮鬼使神差地凑过去轻轻碰了下她的嘴唇,那么软绵绵的,甜甜的,滋味无穷,只是轻轻碰触便上瘾,不舍离开! 但他更怕惊醒她,虽然夫妻敦伦是人之常情,但肯定会吓到姝姐姐,还如何图以后? 还是慢慢来吧! 谢宛冬醒过来时,一睁眼就看到卫淮神清气爽地坐在床尾看书,一见她睁眼,毫不吝啬地给了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阿梅醒了?昨夜睡的可好?” 谢宛冬在被窝里动弹几下,浑身都不舒服,哪像醉酒过后的卫淮那么自在!果然床还是自家睡熟的好! 卫淮已经帮她拿了衣服给她穿,“可是床太硬了,睡的不舒服?我再叫人添一床褥子。” 谢宛冬直摇头,“不是太硬!是太软和了,睡的我全身酸痛,拿走一床褥子吧!”她看了眼捧着衣裳立在那儿的卫淮,面上有一丝赧然,“那个,衣服放那儿,你去叫香雪伺候我吧!” 卫淮说,“好,等你洗漱后我们一起用早饭。” 成亲以后成了妇人,日子比以前当闺阁小姐时自由多了,想出门就出门,想去看许氏就去看许氏,又不用管家,潇洒的连许氏都羡慕。 不过谢宛冬却很少回谢府,除了回门那日,也就三太太生了儿子的洗三礼去稍坐了会儿,却经常叫谢府几个小姑娘去公主府玩。 谢宛冬还很关心卫淮的复仇计划,卫淮只说不急,道动作太频繁容易惹人怀疑。 这一个不急,就到了七月。 一场暴雨之后,天气忽然转凉,很多人添衣不及时染了风寒,谢宛冬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她这几个月经常跑马射箭,身体好多了,即使病了两三天又活蹦乱跳,但萧尧就没那么幸运。 萧尧似乎一直体弱,常年咳嗽,这次病了一个月不到不见好,还越来越严重,霍珵为此大发雷霆,差点砍了太医院所有人的脑袋,最后吴高义建议去请那民间神医关娘子来瞧瞧,说远长兴侯府王老太太在关医馆治了一段时间,身体好多了。 霍珵当即派人去请,结果去请人的小内侍回来时脸色煞白,战战兢兢地把关娘子的原话重复了一遍: 我与姓霍的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看重的人我绝不医治!即使你们勉强逼迫我给皇帝小儿治病,我也有一百种办法弄死他!想要皇帝小儿死的,尽管来找我麻烦! 霍珵何人,岂会被这点威胁吓到,当即就命人把关娘子绑来。 恰好谢宛冬进宫看萧尧,刚好又听到这段对话,冷冷嘲讽,“本宫以为霍太傅多在乎自己外甥!竟是只顾自己颜面连皇上性命都不在乎!” 谢宛冬每次进宫都能挑起萧尧对他的不满,霍珵早就想弄死她了,可卫淮将她保护的太好,他又怕给萧尧知道总是束手束脚,反倒是让她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对她的冷嘲热讽,他格外恼火,“皇上待公主如亲妹,公主有这闲情,不如亲自请来关神医,也不枉皇上对你的疼爱。” 谢宛冬冷笑,“霍太傅没听关神医说是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她又故意问道,“关神医可有说是什么大仇?若是不必伤及性命,为了皇上,想必太傅是愿意上门负荆请罪的!” 霍珵冷眼看她,他这一生树敌无数,如果各个都要他请罪,膝盖早磕没了。 小内侍无限惶恐,“似,似乎有提起过。” “哦?怎么说?” 小内侍却膝盖一软扑通跪下,“奴才不敢说。” 谢宛冬看向霍珵,霍珵压着火气,“恕你无罪。” 他倒要知道,什么仇敌连提都不敢提! 小内侍战战兢兢地颤声说,“关神医说,她和太傅夫人是知交好友,太傅……”杀妻,灭妻子全族这话,他终究不敢说出口,“所以,她不会医治皇上!” 谢宛冬仍然看着霍珵,他肃然端坐,仿佛完全不被影响,漠然地拨弄着茶盖。 她才忽然想起,太傅夫人,可不正是自己么? 还装什么情深 分卷阅读85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义重,提起夫人毫无反应,呵呵! 不过,她什么时候认识关娘子了?还成了知交好友? 关娘子,关娘子,关娘子…… 京城里但凡她认识的人全都过了一遍,都不是,那应该是在京城之外认识的?而她自成亲之后就没离开过京城,这样算来,如果她认识这关娘子的话,那应该也是在几岁或十来岁的年纪。 十来岁的关娘子…… 谢宛冬猛地一睁眼,是她! 小羽毛! 关娘子就是小羽毛! 怪道第一次叫关娘子时就觉眼熟,原来竟是她! 那还是俞姝十二岁的时候,跟父亲在西域游历,于沙漠中救了缺水而晕倒的两师徒,那小的徒弟便是小羽毛。那之后他们几个便一起上路,她总听她师父叫她,问她本名是什么却不肯说,她便跟着叫她小羽毛,如今才明白她为何不肯告诉真名。 因为,她姓关,名羽。 小羽毛是个疏冷的性子,不怎么理她,但她却是个顽皮跳脱的,难得路上有个同年纪的小姑娘,她时不时就凑上去,炫炫这个耳铛,又秀一秀那个绢花,可小羽毛却是高冷地对这些东西半点兴趣也没有,直到有一日她摸出一副双陆象棋来,终于勾出了小羽毛的几分兴致,就这么玩到了一块儿,还会躲一起说悄悄话,大半是她叽叽喳喳地说,小羽毛默默地听着,偶尔插两句话。 到了分别时,两个小姑娘都很舍不得对方,小羽毛性子内敛些,只是绷着小脸不说话,她却是不停地抹眼泪,马车已经走远,她还不停地朝越来越远的小羽毛喊,记得给她写信! 可那时候,书信寄丢是常有的事,小羽毛跟着师父又是满天下的跑,那一别之后,竟再没联络过。 此去经年,却是这般的重逢了。 想起小羽毛不惧皇权不惧霍珵威势而说的这些话,她的心窝子涌过一阵阵的暖流,却又酸涩的很,她的幼时好友,一直这样怀念着她。 她何其有幸! 第42章 042 谢宛冬虽然垂着眼竭力控制着情绪,奈何道行不够。 霍珵本该发现她的异样,可惜自己也心绪杂乱。 原来又是俞姝的朋友!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朋友都还念着她,谋划着为她报仇,挺好! 故此,便还是礼遇关娘子。 她会愿意给皇上治病的! 谢宛冬说道,“虽然本宫很想看看太傅能为皇上做到何种程度,不过涉及到先夫人,恐怕负荆请罪是没用的,少不得还得本宫亲自走一遭把关神医请来。” 霍珵轻飘飘地暼她一眼,唇角带着点冷漠的笑,“公主可别让本官失望。” 关娘子只给普通百姓看病的规矩并没改变,不过去做客她也不会将人撵出去,尽管关娘子明知道她为何而来。 关娘子现在正忙着,谢宛冬就坐在隔了道布帘的后堂等着,心情很有些激动。 小羽毛啊,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 她可曾嫁人生子?她的师父可还好? 谢宛冬还在想着一会儿要如何说服她进宫去给小皇帝看病,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她会信吗? 这时候关娘子略带怒意的声音传进来,“真是胡闹,你分明已经有孕,怎么还用红花这等活血通经的药!你是不想要孩子吗!” 病患似乎愣了愣,奇怪地说,“怀孕?怎么可能!我前几日还来癸水了,就是很少,一丝丝的,颜色也暗,两日就干净了,我觉得有些不调去看了大夫,开了调理的药,我吃了后就又来了癸水,颜色鲜红,就是肚子太痛,本想再找大夫的看看,大夫恰好不在才来了这儿药方,你怎么说我是怀孕了?” “庸医误人!”隔着道帘子,谢宛冬都能感觉到她的咬牙切齿,“什么月信来迟!你分明是怀孕了,只是时日尚浅,他把不出来,差点害你小产!那两日也不是来癸水,是激经!只有少部分女子怀孕后会有这种情况!庸医误人!庸医误人!你若想要孩子,莫再吃他的药!你运气好吃了红花孩子都保住了,但千万不能因此大意!一定要多加注意!我先给你开个安胎的方子!按时吃药,好好休息?有任何一丁点不舒服立马叫我过去!记住了吗!” 病患还在难以相信的震惊中,“我……我真的怀孕了?……” 谢宛冬已经听不到她说什么,一个箭步窜了出去,厉声道,“到底是月信来迟还是怀孕,如何分的清楚?怀孕了还来癸水!怎么可能!” 关娘子和她相处过几次,对她的印象就是个娇美懂进退的小姑娘,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尖锐的一面。 不过到底交情不深,她也不细想,说道,“量少时间短,有可能是月事不调,也可能是怀孕之后的激经,具体如何,还得看脉象,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太医院诸位太医!” 还有必要问太医吗? 你可是被称为神医的关娘子啊!你的医术我还信不过吗? 分卷阅读86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身子微微颤抖,宛如浮萍脆弱,“如果是怀孕,吃了调理月事的药会如何,小产吗?症状会像来癸水一般寻常?” 关娘子看她面如白纸,只当她亲近之人也和眼前病患有过类似经历而心有戚戚,微微叹息,“因人而异,但也不排除会有你所说的情形,尤其才怀上不久的,若是没保住孩子却有可能不特别痛苦。” . 俞姝和霍珵成亲几年,肚子一直没动静,别看她表面嘻嘻哈哈的,其实也很急,不止她,就连她父母都急!好不容易那一次月信迟了几日,她满怀期待地以为肯定是有了,结果就来癸水了,量很少,颜色也偏暗,她很失望,失望的都哭了,霍珵以为她为不调害怕,请了太医给她调理让她安心。 她心情不好,不肯吃药还打翻了黑乎乎的药汁,霍珵又让人重新煎了一碗,好言好语地哄劝她,看在他难得温柔一次,她才勉强喝了,不多时便腹痛,身下汩汩血流,她以为,是月事正常了,他也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她还觉得幸福,连月事这么私密的事她都可以告诉他,他也很关心,都记在心上。 但现在有人告诉她,那都是阴谋! 更甚者,那不是调理月事的药,就是一碗堕胎药! 其实已经猜到关娘子会如何回答,只是还自欺欺人地不愿相信罢了! 总以为,霍珵再怎么冷酷无情,总不至于连自己的亲骨肉都容不下吧! 那时候他都二十好几了,还没个孩子,他不急不想要吗?何况那年萧尧才多大,他至于就对一个小孩情根深种了而不容许让人为他生下子嗣?! 但是。 万一呢。 万一他就是那么变态呢! 不变态又如何会喜欢自己的亲外甥! 她的上一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一个天大的笑话! “公主!公主!”眼见谢宛冬犹如得了失魂症一般,满脸的泪,身子无力地软下去,香雪急忙扶她坐下,担忧地看了看关娘子,关娘子无奈,迅速给她扎了几针,她的神识才渐渐恢复清明,仍有些惘然呆滞。 关娘子道,“既然公主身子不适,回去歇着吧。” 谢宛冬心神恍惚,她是该离开,她必须要确认当年她是不是真的有孕! 如果是…… 如果是又如何呢,她悲哀地发现,不过是罪大恶极的霍珵又添了一桩罪名而已。 那个即使凌迟处死都不能让人泄愤的人,再多刺几刀也无甚分别。 但她还是要知道,她是不是曾有过一个无缘得见的孩儿! 正要离开,却有人冲进来在她跟前跪下,“公主!求你救救荷露!” 荷露因为年纪小,不是多得谢宛冬看重,但也因为她小,很招人喜欢,忽然听说她出事,谢宛冬愣了愣。 事有轻重缓急,谢宛冬强打起精神来,借了关娘子的地方,把人带到后院问话。 来人正是荷露兄长,也不啰嗦,三言两语讲明情况。 两天前荷露家里送了信道她外婆生病,她跟关娘子告了假回家,恰好长生那时正忙,第二天才得空回去,结果回去不见荷露,外婆也没生病,他心知有异,又不想见外婆担心,暗里质问母亲,才知母亲又偷偷把荷露卖了。 如果只是这般,倒也还好,他找到买家把荷露赎回来便是,就像之前被卖入谢府一样。 可这次,却不乐观! 长生说到此处,双拳握的紧紧的,很是愤怒愧疚,“我找到人牙子想打听妹妹下落,对方却怎么也不肯说,塞银子都没用,所以我狠狠揍了他一顿,才知道妹妹竟被他卖到济善堂去了。没办法,我只好求到公主这儿,求公主看在荷露伺候您几年的份上,救救她吧!” 谢宛冬想了会儿,“这济善堂可是有什么不妥?” 济善济善,不是做善事的地方?怎么被说的像是火坑一般! 原来公主不知道! 也是,公主养在深闺,怎会知这种腌臜地! 长生说道,“公主有所不知,这济善堂原本是一处收容孤儿的善堂,本来是做善事的,可渐渐地却变了样,成了,成了……” 他深深地吸气,眼睛通红,“给达官贵人狎玩幼童的地方!” “什么!”谢宛冬惊得站起来。 长生以为她不信,急得忙磕头,“小的绝不敢欺瞒公主!济善堂所为,说不上人尽皆知,但知道的也不少,公主派人打听就知道小的没有骗你!只是时间紧迫,小的怕去晚了,荷露就,就……” 就如何,那话他实在不忍说出口! 一想到荷露会有什么遭遇,他就恨不得将继母大卸八块! 谢宛冬听说过荷露这个兄长跟疼他,相信他也没胆子编这种瞎话! 她只是想不到竟然有那么丑恶的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还知道的人不少!居然没人告官!可见这济善堂背后居然还有靠山! “ 分卷阅读87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我知道了,先救荷露要紧!” 之后再跟那些混账东西算账! 长生闻言大喜,“谢公主!谢公主!大恩,小的……” 谢宛冬打断他,“不必废话,带路吧!” 长生见她打算孤身闯善堂,提醒道,“公主要不要带人?济善堂有打手,很厉害的!”否则他自己就悄悄把人救出来了,哪里用求公主! “我们先去!”谢宛冬从屋里出去,把萧尧送的玉佩交给香雪,“拿着这个去顺天府,让府尹多带点人去城南的济善堂,要快!” 香雪见她神色凝重,也不多问,折身就走。 谢宛冬看向长生,“会骑马吗?” 长生“……我可以跑过去,我跑的快!” 谢宛冬去敲了靳鞅的门,也没时间解释,只叫他骑马带路救人,他在京城混迹十年,肯定识路。 一听是救人,靳鞅果然不多问,上马就走。 留下长生望着骏马奔驰扬起的尘烟,一咬牙,快跑追了上去。 谢宛冬如今住的地方离济善堂不算太远,骑马一刻钟就到了。 到了济善堂大门口,却见大门紧闭,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站在门外,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恶臭。 唯恐打草惊蛇,谢宛冬甚至不去敲门,正好院墙外一棵枝繁叶茂的枣树,她道,“靳大哥,我们翻墙进去。” 靳鞅看她一眼,他知道她骑术了得,但翻墙…… 然后他就见谢宛冬爬上枣树,跃至墙头,还回头冲他招手,示意他快点。 靳鞅“……” 他这样的武林高手自然不必借树翻墙,凌空一跃,院墙上微微借力,抓着谢宛冬胳膊便稳稳当当地落在地上。 谢宛冬被他这一抓,骨头都快散架了,暗道她这段时日练的功夫还不到家啊! 这济善堂地方不小,可青天白日的,竟然一个人影一丝声音都没有,就足够奇怪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荷露。 找人的时候,谢宛冬才抽空跟靳鞅说了下具体情况,靳鞅听后极为愤怒,那些个当官的,不知为民请命为百姓造福,就知道尸位素餐欺压百姓,该死! 不过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问道,“公主救人后是何打算?” 谢宛冬知他所想,“放心,作恶的一个都跑不了!” 说着话的功夫,终于看到一队人提着食盒经过,他俩对视一眼,跟了上去,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些人进了个小院子,等在屋外,只有两个人进屋。 这院子里什么也没有,不好藏身,靳鞅便道,“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 他疾走如风,便是有人看到一道黑影闪过,也只以为是眼花,很快便翻上屋顶,揭开一片屋瓦探清屋内情形,不多时就折返回来,脸色阴沉,“屋里有个中年女人,应该是善堂的,还有个老头,看穿着打扮,非富即贵,还有两个女孩一个男孩,那老头搂着男孩……” 他说不下去了,一拳砸向墙壁,墙粉簌簌脱落! 谢宛冬明白了,面沉如水,“进去吧!” 既然确定这是淫窝,还等什么,等那小孩被欺辱吗! 靳鞅的愤怒转为愕然,这么直接?如此行事作风,怎的有些眼熟! 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好送饭的人离开,见到突然冒出的陌生人,吃惊的叫出来,“什么人!” 这一嗓子吼出来,屋里很快出来靳鞅说的中年女人,他脸色一沉后反而慈和地笑着走过来,“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到济善堂来有什么事吗?” 谢宛冬闻到她一身的脂粉味就想吐,一个字也不想多说,径往里面走,妇人脸色微变,伸手拦她被一脚踹开,疼的嗷嗷直叫,也知道来者不善,大喊“来人!把他们两给我抓起来!” 没想到来送饭的这些下人居然还有几个会点拳脚功夫,不过有靳鞅在,很快就全都倒地,妇人至此脸色煞白,不停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来人啊……” 且说谢宛冬进屋后一眼扫过去却没看到那个老头,就见几个小孩倒在地上害怕的缩成一团,埋着脸什么也看不到,其中一个…… “荷露?”她试探着喊了声。 那个穿粉色薄纱的女孩缓缓地扬起脸,不是别人,正是荷露。 “姑娘?”她慢慢地喊了声,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声音却甜腻的不正常。 谢宛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群王八蛋!竟然对小孩下药! 她心疼的过去抱起她,又看了眼另外两个小孩,皆是动作缓慢,两颊通红,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浮着媚色,眼泪滚滚而落。 她心被狠狠一揪,柔柔道,“好孩子,别害怕,姐姐救你们出去!” “姑娘……”荷露扯着她袖子,“我难受,好难受,好热,想吐……” “没事了,很快就没事了!” 第43章 长生气喘吁吁 分卷阅读88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地跑到济善堂门口,累的双腿打颤几乎站不稳时,只见一棵大枣树下两匹骏马,根本看不到谢宛冬的身影,而济善堂大门仍然禁闭,他根本进不去!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忽然看到不远处巡逻的捕快衙差,心中一动。 谢宛冬叫香雪去报官,肯定没那么快赶过来,谢宛冬就带了一个人前来,也不知能不能扛下去,能不能救了妹妹,不如告诉衙差请他们帮忙? 这是长生目前唯一能用的上的法子,也管不了衙差们会不会信,咬牙坚持着快步走过去。 没想到衙差们正是顺天府的公差,很是热心负责,听了长生告状,立马就带人闯门救人,正遇到靳鞅英勇无匹大战济善堂无数打手,丝毫不落下风。 有了公差们帮忙,很快制服一干人等,甚至捉住了打算从暗道溜走的那老头,不是别人,正是英国公!而且衙差们还很快搜罗出账本,“光顾”济善堂的客人名录,以及玩出人命的客人名单,还审问出济善堂主事人竟然是阁老府管事! 而客人名录里,十个里就有三个是朝廷官员,像英国公这种勋贵和高官的还不在少数,兹事体大,顺天府尹不敢擅专,拟了折子即刻呈给皇上。 正在龙床上养病的萧尧乍然听说此事,气的当场吐血,下了旨意将案子移交大理寺,与刑部,都察院一起严审此案,所有涉案官员一个不放过,一律严惩不贷,给全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更因此案气的萧尧病情加重,霍珵格外愤怒,不但涉案官眷罪加一等,但凡求情的同罪处置! 济善堂一案,不少官员勋贵落马,朝中官员几乎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只有民间一片叫好,各个心悦诚服,皇上果然圣明!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时,济善堂涉案人员被捕,所有无辜孩童被解救,均由朝廷暂时安置,能找到家人的朝廷派人互送,实在没有家人的孤儿暂时送至皇觉寺。 而荷露,毕竟还是小孩,下的药不重,喝了碗冰水休息片刻就差不多恢复了,她靠在谢宛冬怀里,哭的好不凄惨,却除了一开始的姑娘二字,再不肯开声,让谢宛冬心疼的不得了,恨透了那些无耻混蛋! 她小小年纪就受此创伤,以后还不知有多少心理阴影! 看着怀里已经哭的睡过去了的荷露,谢宛冬眼里已经流露出杀意! 不仅那些人可恨,把荷露卖了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惜那是荷露的娘!即使收拾她也投鼠忌器。 这时长生过来了,看了眼熟睡的荷露,双拳又握紧,长长吐气,张张嘴做了个口型,意思是想跟谢宛冬谈谈。 正好她也想跟他谈谈! 谢宛冬看了眼香雪,她立刻明白谢宛冬的意思,过去动作极轻地替了谢宛冬搂着荷露,谢宛冬这才出了屋子。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正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候,长生跪在谢宛冬面前,极诚恳地磕头,“公主救了妹妹,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小的愿做牛做马报答公主!求公主允许小的追随公主!” 谢宛冬会救荷露可不是在意谁谁会报恩,但有的事她必须要说清楚! “荷露这是第二次被卖了吧?”谢宛冬冷漠地问。 长生脸色一白,“是。”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你既是她兄长,也心疼这个妹子,就和你父母说道清楚,就算嫌弃女儿家,总也会给你这个儿子点面子,还缺那两口饭吃不成?”言外之意,是指责他这个兄长还不够尽心。 长生苦涩道,“回公主,小的还想求公主一件事!” “说。” “小的的母亲是继室,小的不能顶撞她,否则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小的将来想再护着妹妹都难,所以小的恳求公主纡尊降贵去小的家里走一遭,让父亲继母明白公主对妹妹的看重,他们只是小老百姓,天生惧怕权贵,以后必不敢再欺负妹妹!” “继母?”谢宛冬微微愕然之后不无讥讽地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古人诚不欺我!” 长生嘴唇嗫喏了下,到底还是把那句话给咽回去了,没任何反驳。 “看在荷露的份上,我且去一趟。” 不过走之前,她又去拜托了靳鞅另一件事,靳鞅虽然诧异,但观此姑娘行事,相信她必有她的道理,痛快地答应了。 长生的家在京郊十里之外的一个小村庄里,虽不富裕,也不至于穷的揭不开锅,让儿女小小年纪出外打工赚钱尚可理解,但为了钱财几次三番卖了女儿,还卖到那种腌臜地,就让人十分不齿了。 村庄不大,田野间处处可见劳作的男人女人,村子里忽然来了骑着高头大马的衙差,华丽的马车,十分惹人注意,其中还有坐在马车辕子上的长生,难道这一行人跟长生家有关系?不少人都好奇地放下手里的农活,暗想长生这小子并不是被抓被绑的待遇,莫非有什么好事?于是好些人都跟着去了长生家,瞅瞅到底什么事。 村庄里家家户户都有个小院子,不同于城里砖瓦砌墙,多是篱笆围起的院子。 分卷阅读89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衙差们守着长生家门口,村子里的人进不去,但是篱笆墙外站满了人,院子里是个什么情形看的一清二楚,就看到驶进院落的马车停好后,一个打扮贵气的女神仙从马车里出来,惹得乡亲们一阵阵吸冷气,窃窃私语道,莫非是长生那小子走了狗屎运被这漂亮的大小姐给看上了要招做上门女婿? 有人羡慕有人鄙夷,却见那漂亮小姐在马车边上放了凳子,恭恭敬敬地搀扶着另一个人下了马车。 我的个乖乖哦!这世上竟还有这般高贵的女子!说是在世观世音都不为过哦! 再然后,却见那跟活菩萨似的小姐又转身再扶了个人下马车…… 乡民们各个屏气敛声一眼不错地瞧着,心想活菩萨都出来了,还有更高贵的吗? 结果众乡亲大跌眼镜,那杯扶出来的女娃不正是长生家的小妹妹吗? 怎么回事! 那女娃得了什么造化? 早在衙差们到了长生家门口的时候,长生的祖母,父亲继母,还有继母所出的两个弟弟都 到了屋门口,战战兢兢的,也不知发生什么事,看到长生也不敢开口询问,结果看到荷露时,那祖母是欣慰又有些担心,而那父亲和继母却是满面惊疑,尤其那继母,面上是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荷露一看到那继母就害怕地往谢宛冬身后躲,谢宛冬脸一沉,牵着她柔声道,“别怕,我在呢!” 荷露不安地点点头。 她牵着荷露走过去,瞅了眼看起来就应该是长生祖母的老妇人,眉心微微一拧,怎的着老妇看起来这般眼熟? 长生父亲挤了个很难看的笑,看着她身后的长生,问道,“长生,这位姑娘是谁,到家来做什么?” 长生抿着唇,没答,弯腰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公主,您里面请。” 这声音不大不小,不少人都听见了,周围一阵阵的惊呼,天啊,公主!皇家的公主!他们这辈子竟然能见到公主!难怪瞧着就像活菩萨! 这老谢家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让公主殿下到他们家做客! 且不知别人如何想,长生的继母焦氏在听说这牵着荷露丫头,明显开给她撑腰的女子是公主时,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晕过去。 长生的祖母更是意料之外的惊疑不定,不但没了欢喜,反而忧心忡忡。 谢父作为一家之主,虽然也是大字不识几个,倒还知道些规矩,听了长生的话虽然也紧张不安,仍是勉勉强强笑着把人迎进去,把平时他坐的椅子擦了又擦,点头哈腰地请谢宛冬上座。 谢宛冬不客气地坐下,荷露和香雪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后,她看了看谢父,看得谢父满头大汗,苦哈哈地挤着笑,“不知道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是有啥事吗?” 谢宛冬一番观察下来,知道谢家人不过是最普通的小乡民,便也不兜圈子,拉着荷露到她前面,说道,“荷露这丫头六岁进谢府,伺候本宫六年,也算劳苦功高,本宫出嫁格外开恩放她自由身,给了她一笔足够安生立命的银钱,完全不用你家里养着她,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你们为人父母的不但不心疼自己孩子,居然又把她卖了!你们究竟是不把她放在心上,还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说到最后,语气一沉,满面怒色,天家威严尽显,吓得谢父腿一软就跪下,直喊,“小的冤枉!小的冤枉!” “什么!你们又把天冬卖了?!你们怎么敢!”谢祖母忽闻此事,惊的浑身颤抖,一时气愤,气血上涌,站立不稳,还好一旁的长生即时扶稳她。 “外婆,你没事吧?你别担心,我已经没事了,这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吗!”荷露一见谢祖母差点晕厥,急忙过去轻轻抱着她。 谢祖母拉着她胳膊上上下下仔细地看,生怕她受一点点伤害。 而刚刚他们这一惊一怒的,都没有注意到谢宛冬在听到“天冬”时,猛地看过去,满目震惊。 天冬是一味比较冷僻少见的中药,所以即使有些用中药给孩子取名字,也甚少用到这一味药,故而,谢宛冬对这个名字格外敏感。 俞姝虽贵为太师孙女,当年风光比公主更甚,但她母亲并非高门贵女,而是出生杏林世家,家中官做的最大的是她外祖父,当年的太医院院使。 不过她的母亲并没有多少医学天赋,反而是她的小舅舅,甚是痴迷医术,于医学一道堪称惊才绝艳,甚至好不容易得了个闺女,也要以中药取名,因表妹出生在冬月,便以天冬为乳名。 而荷露,竟然也叫天冬? 有些事没察觉倒没什么,一旦发现些蛛丝马迹,几乎所有线索都立时摆在眼前。 她隐约记得,荷露也生在冬月,今年刚好十二,跟她表妹的生辰完全对的上,而且这一仔细看,才发现荷露的容貌有五分像小舅舅! 而那个她觉得眼熟的祖母,这一仔细瞧,可不就是当年在小舅舅身边伺候的嬷嬷吗,她记得那嬷嬷还是小舅舅的奶娘! 所以,荷露竟然是她表妹,是外祖父家 分卷阅读90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唯一的幸存者吗? 谢宛冬手都在抖,她不敢去想,如果荷露果真是她表妹,如果不是长生心善来求她帮忙,如果那会儿她因为孩子的事没心思理会长生,如果她没有及时赶去济善堂…… 她的表妹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那可是她的表妹啊! 她本也是家中掌上明珠,却因自己之故,只能躲在乡野,卖身为婢! 她怎么对的起母亲,怎么对得起小舅舅,怎么对得起外祖父一家! 看着那祸害表妹的谢氏夫妇,谢宛冬几乎想宰了他们! 冷静!要冷静! 她不停地劝诫自己,当下她首要要做的是确认表妹的身份,那些欺负表妹的,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谢宛冬深吸口气勉强平静下来,“都出去,谢家祖母留下来,我有话要问你!”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但见谢宛冬满面厉色,竟无人敢有质疑,荷露觉着不对,怯怯地说,“姑娘,我外婆对我很好的。” 对着荷露,谢宛冬和颜悦色道,“我晓得,你放心,我只是有些问题要问。” 荷露这才放心得笑了,她还真担心姑娘因她被卖的事连外婆也迁怒了呢。 不过,她怎么会有这种担心? 公主一发话,所有人都退出去了,谢祖母站在三步外,倒比让人心安的多,看得出来,天冬的旧主子很疼爱她,虽然天冬当了婢女挺委屈的,但也还好,旧主子是个好人!还是公主! “不知公主殿下有什么事要问老身?”她说道。 谢宛冬看着她,喊了声,“祝嬷嬷。” 祝嬷嬷大惊失色,跌坐在地,颤巍巍地指着她,满面惊骇,“你,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宛冬几乎已经确定荷露的身份,她只是还需要一个凭证罢了,对于祝嬷嬷的否认,她也理解。 “先太子和俞氏谋反一案已经平反,乔院使一家也是无辜的,即使嬷嬷和……”她顿了顿,“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也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霍珵连外祖家也不放过,但想来俞氏都平反了,他应该也不会在意乔家吧! 其实她至今也想不明白,就连小皇孙也不知道,当年的谋反,霍珵就算心狠一个不放过,不也该是对小皇孙外祖家出手吗,为何是灭了乔家?他就那么恨她? 太可笑了吧! 第44章 平反一事祝嬷嬷自然也知道,但是这个秘密她守了十年,连小姐都不知道,这公主如何知道的! 祝嬷嬷看着谢宛冬,反而奇异地冷静下来,“我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 小姐的身世,确实掀不起什么风浪,便公开了也无妨,但谁知道这公主想干什么!万一是个表里不一的黑心人怎么办! 谢宛冬觉着她防心如此重,反是好事,又徐徐道,“祝嬷嬷觉着,荷露继续跟你留在这家中,会是什么下场?嬷嬷怕是还不知道此番荷露被卖去什么地方吧。” 祝嬷嬷心里一跳,不由自主道,“什么地方?” “济善堂。一个比青楼更肮脏的地方,养的全都是给达官贵人玩弄的童男童女!今天若非我即时赶到,荷露这辈子就毁了!” “什么?他们怎么敢!”祝嬷嬷嘶声尖叫,浑身抖个不停,悲愤的脸都变得扭曲,恨意滚滚而来,“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当医婆赚的钱全都交出去养家,只希望将来我不在了他们能好好对待天冬!我还没死呢他们就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卖她,我要是死了我的天冬怎么活啊!” 谢宛冬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嚎啕大哭,等她哭够了平静了,才说道,“祝嬷嬷,想好了吗,要不要说实话?只要你肯开口,我保证能让天冬过上好日子,不再为奴为婢!” 经此一遭,祝嬷嬷已经很是意动,只还有些不放心,“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你想知道天冬的真实身份到底要干什么?”她又冷冷补充道,“如果你不说,我也不会告诉你!” 谢宛冬垂下眼帘,嗓音变得轻柔,像飘在天上的云朵,“我与乔家有些渊源,曾经见过祝嬷嬷,才猜测荷露与乔家关系!嬷嬷放心,我只是想确认荷露的真实身份,好好待她,没别的目的。” 祝嬷嬷明显不信,“我不信!我从没听说过谢家和乔家有过来往!再说十年前公主才多大,能有什么渊源!” 谢宛冬只好又编谎言,“那时候我虽年纪小,记性却好,曾在俞家二少爷满月礼上见过乔少奶奶,当时嬷嬷抱着个小女娃娃就跟在少奶奶身边。” 她见过乔少奶奶和祝嬷嬷是不假,毕竟她曾是俞姝,只不过谢宛冬是没可能见过的,但祝嬷嬷也没可能知道俞家所有宾客名单。 谢宛冬暼了眼仿佛陷入回忆的祝嬷嬷,知道她有几分信了,“当时我还小,在俞家也被家中嫡姐欺负,差点被推入水中,是乔少奶奶即时出现拉我一把,帮我出头。于我算是救命之恩,对乔少奶奶而言不过不值一提举手之 分卷阅读91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劳,想来也没跟嬷嬷说过。”她停顿了下,仔细想了会儿,说,“我没记错的话,乔少奶奶当时穿的阮白底水红印花褙子,配一条红色百褶裙,嬷嬷,我说的可对?” 祝嬷嬷几乎全信了,毕竟时间地点连衣服全都对上了,至于少奶奶那举手之劳,她虽然没听说过,但以少奶奶的性子,是做的出来的。 她只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我怎么相信公主说的会对天冬好?就像他们谢家人,一开始也拍着胸口跟我保证会把天冬当亲闺女一样疼,结果钱帛动人心,还是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其实再多的保证,也没什么意义,谢宛冬说,“我身为公主,若要对她不利,嬷嬷又能如何?” 祝嬷嬷沉默,她说的对,她能如何,且不说她只是一个老婆子,对方可是深受皇宠的公主,她能如何! 谢宛冬却又道,“当然,我也可以对天起誓,如果荷露果真是乔家小姐,我一定好好疼爱她,如有违背,叫我不得好死!” 时下不敬鬼神的毕竟是少数,谢宛冬这般郑重起誓,祝嬷嬷信她了。 “我信公主!”祝嬷嬷吐了口气,“公主猜的没错,天冬的确是乔家小姐,她祖父便是当年的太医院院使乔仁松,父亲是乔大人幼子乔申,母亲是徐州王氏。” “可有凭证?” “公主稍等。” 祝嬷嬷爬起来出门又拐,很快就带着个包袱回来放在谢宛冬手边,桌子上,打开,“乔家被抄斩时,恰好我带天冬出门玩耍,才躲过一劫,我怕他们连天冬这个小娃娃也不放过,并不敢回乔府拿东西,就这么带着天冬逃出京城,去徐州王家寻求庇护,结果王家翻脸不认人,还暗里报官抓人,幸好我多留了个心眼才又逃掉。当时我身上也只有些碎银子,为了活下去,身上带的金银首饰全都当了,不过当票我都还留着,公主还有怀疑,可以着人去这些当铺核查,其中有天冬戴的长命锁,刻着她的属相和乳名,留在手中的,也只有天冬当时穿着的衣服,戴的绢花,扎头发的红绳,过了这么些年,也有些褪色了,其实也不能证明什么。” 能的! 谢宛冬心里大声说道,这包袱里有一件天冬的小肚兜,恰好是她当年做的! 俞姝是什么人,一辈子几乎没动过针线,可成亲后迟迟怀不上孩子,听人说多做些小孩的物件就能把孩子招来,所以她学着做女红,送给兄长的孩子,送给小舅舅的孩子。 只是她初学,功夫不到家,牡丹能绣成豆腐渣,勉勉强强绣了多荷花的送给天冬,舅母也不嫌弃,高高兴兴地当时就给天冬换上了。 摸着那件肚兜上丑的惨不忍睹的荷花,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能绣的这么丑! 祝嬷嬷看着谢宛冬拿起那件肚兜,眼泪簌簌而落,心里只觉古怪的很,便是救命之恩,也过去十来年了,何至于此时哭成泪人? 不过她虽想不明白,却着实放了心,如此,公主一定能善待天冬!她总算是对得起三公子和三少奶奶了! 过了很久,谢宛冬才平复下来,擦了泪,小心地把这些东西收好包好,“嬷嬷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天冬,不再让她受委屈。我今日便会带走天冬,嬷嬷是何打算?” 祝嬷嬷奇怪地看她,“我自然是跟着天冬走的。” “那你儿子?” 祝嬷嬷才知道谢宛冬误会了,提起这一家子人,她面有怒色,“什么儿子!当年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天冬不好过活,又见谢老爷子为人厚道,儿子媳妇都是老实善良的,便带着天冬嫁了,日子虽然清苦,却也温馨,谁知好景不长,谢老爷子和儿媳妇前后脚都病没了,一年后,谢家老大再娶,就是如今这个张氏,起初也好好的,生了儿子后就原形毕露,贪财势力斤斤计较小肚鸡肠,因我是个医婆,在村子里人缘也好,也能赚些钱财,儿媳妇不敢对我做什么,就背着我卖了天冬,还好大孙子有良心,也是公主心善,替天冬赎身,谁知他们还变本加厉!这种人家,我留着干什么!” 原来不是祝嬷嬷自己家人! 那就好办了! 谢宛冬沉吟一会儿,心里有了成算,才又问,“嬷嬷可知道当年乔家为何会被满门抄斩?” 提起当年的事,祝嬷嬷满面哀伤,叹道,“我也不知道呢,只知道当时是说先太子和俞家谋反,要灭族,乔家和俞家是姻亲,也要灭族!但是谁信呢,太子妃的娘家可都好好的!” 谢宛冬微微一叹,看来,只有霍珵知道为何要灭乔家了! 她理好情绪,说道,“嬷嬷去收拾行李吧,走之前,总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些恶人!” 祝嬷嬷大喜,“谢公主!” 从屋里出来,就见那个张氏围着天冬,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天冬又怕又讨厌,躲都躲不开,看到谢宛冬出来,赶紧跑过来拉着她,委屈巴巴地喊“公主……” 谢宛冬摸了摸她脑袋,冷戾地扫过张氏,先让人把张氏的两个小孩抱进屋里,才看向长生,“张氏身为母亲,对子女不慈,身为儿媳,对婆婆不孝,长生觉得 分卷阅读92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该如何罚她?” 长生惊愕地看她,问他? 张氏大惊,“公主?公主误会,民妇冤枉!我对几个孩子都视如己出,对婆婆孝顺,公主不能冤枉我啊!” 谢宛冬不想听她聒噪,冷冷吩咐,“来人,把张氏绑起来,堵上嘴!” 张氏吓坏了,下意识地往谢父身边跑,“当家的!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你可不能看着他们欺负我啊……呜呜……呜……” 谢父看着人高马大的衙差把张氏绑起来,张嘴就要求情,谢宛冬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卖天冬也有你的份!看在长生对天冬好的份上,我已经不与你计较,你若敢多说一个字,就和张氏一起受罚!” 谢父被吓得一哆嗦,立刻闭嘴。 长生看了眼他爹,说道,“天冬是祖母的外孙女,非爹娘子女,娘卖她,等于买卖良民,是犯法的,该如何判刑,还请衙差大哥赐教。” 那捕快答,“回公主,买卖良民,视情况轻重,轻者徒十五年,重者死刑!” 谢宛冬看向谢父,谢父已经吓得跌在地上,面如土色,谢宛冬道,“张氏不孝公婆,犯七出之条……” 她话未说完,谢父立马道,“休!我这就休了她!” 谢宛冬又跟捕快说,“那就把张氏带回衙门,让大人审问,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是,公主。” 这时候祝嬷嬷已经收拾好行李,也就两个大包袱而已,谢宛冬低头跟天冬说,“以后,你就跟着姐姐了,你外婆也会陪着你,没有人能再欺负你了。” 天冬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那我们现在走了,好吗?” 天冬大力地点头,然后想到什么,脸色黯淡地看着长生。 长生亦面色苍白,嘴角动了几动,说不出话来。 谢宛冬见状,神色淡淡道,“天冬喜欢学医,仍会去关医馆。” 长生眼里掠过狂喜,“谢公主!” 天冬高兴地跟他说,“哥哥,我们明天再见哦。” 第45章 事发突然,谢宛冬本想将天冬和祝嬷嬷暂时安置在许氏处,又怕祝嬷嬷多话,以许氏聪慧,必然瞧出蹊跷,到时不好解释,故而最后还是只能将就着先住卫淮那儿,再做打算。 安顿好天冬,趁着天卫淮还没散值回来,谢宛冬又去了关医馆处,正好蹭个晚饭。 如今天冬也算关娘子半个徒弟,关娘子也关心她,没赶谢宛冬走,看着她自己人一样坐下吃饭,只蹙了蹙眉,问道,“天冬如何了?可无恙?” 天冬只当初去了谢府重取了名字,离开谢府后,便用回原来的名字。 谢宛冬是缓过劲儿了,但想到自己再晚去片刻就后怕,“倒是没出什么事,就是吓坏了,得缓一阵子。” 关娘子点点头,“那便休息一阵儿,过些日子再来医馆。” 谢宛冬想起天冬跟长生说的明天见,笑了笑,“看她的意思吧。” 吃得差不多了,谢宛冬和关娘子一起出去,她说,“有个事儿得求关姨。” 论着年纪,谢宛冬着实该喊一声关姨,只自知道关娘子就是小羽毛之后,这声关姨就喊的很别扭,还不得不喊。 关娘子约莫猜到她要求什么,但即使她与长生和天冬都有些恩德,也改变不了她的立场。所以谢宛冬还没开口,她就拒绝了。 “我知道你要求什么,他是太傅,是皇上,我都不会救,你是公主,也不能让我改主意,你走吧,以后你依然会是我的客人,但你再提这些,以后就进不了医馆的门!” 她为了不给皇帝治病,连毒死皇帝这话都能说的出来,可见等闲说服不得,除非以俞姝的身份。 当年他们四人同行,她没少跟关娘子讲鬼怪故事,哪怕她依然不信借尸还魂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亦不会一提起就怒声斥骂装神弄鬼荒谬无稽,何况她们有那么多小秘密,不信也难。 谢宛冬清了清嗓子,“我给你唱首歌吧。” 关娘子皱眉看她,她似浑然不觉,微微暗下的天幕,响起娇柔轻快的歌唱: 鸣沙山,沙上流 月牙泉,千古旧 铁背鱼,食不老 五色沙,闪闪亮 七星草,治百病 大漠有孤烟,古道响驼铃 塞外好风光,我欲此生留 在谢宛冬刚起了个调的时候,关娘子就很震惊,无他,这平凡无韵的词,粗糙随便的调子,她已经几十年没有听到过,只偶尔在梦里,伴着驼铃悠悠,天边会响起那个欢快的歌声。 此时,怎么会? 关娘子满目惊疑,眼里俱是泪。 谢宛冬一直关注着她的反应,待唱完,笑着问道,“关姨,好听吗?” 关娘子不知道她为何会唱这支小调,但她既然唱了,必然有道理。 她缓缓叹了口气,慢慢道,“也不是多好 分卷阅读93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听吧,只是我在塞外待了挺多年的,算半个家乡,骤然听到,很是亲切。” 谢宛冬说,“可惜我只是普通闺阁女子,生平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皇觉寺,若不是读了游记知道还有塞外风光,这辈子也就只能困于高强大院之中了。关姨可愿给我讲讲在塞外的故事?” 关娘子看着她冲自己眨眼,道,“去我书房吧。” 虽然决定告诉关娘子真相,但是谢宛冬得防着霍珵,谨慎起见,要说的话都写在纸上。 关娘子倒了杯水过来时,就看到纸上三个字,小羽毛,她心一颤,水杯差点打翻。 “你怎么知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谢宛冬嘴上说,“书上看的。”纸上却写:可记得铁拐李? 关娘子差点惊呼出来,即时捂住嘴,不可思议,期待又害怕地看着她。 她当然记得铁拐李,当年还是俞姝跟她讲的铁拐李得道成仙的故事。 传铁拐李原名李玄,曾遇太上老君得道,某次魂魄离体,嘱咐徒弟看好遗体,可他云游四海忘了时间,徒弟们等待太久,便误以为他已经死去,将其火化,待李玄神游归来时,已不见躯体,魂魄无依,恰好当时有一饿死乞丐,尸体尚新鲜,李玄于慌忙之中,便将自己的灵魂附在了这具乞丐尸体之上,借尸还魂成了铁拐李。 关娘子盯着那字许久,虽不似当年稚嫩,仍然熟悉,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艰涩启口,“你是说……” 你,就是俞姝吗? 谢宛冬觉得,关娘子已有五分信了。 “塞外确实好地方,不过我看书上说,那里大片大片沙漠,走个几天都难遇到一片绿洲,好多人因为没带够水而丧命沙漠,关姨可有遇过这种情况?” 这便是暗示当初两人的相遇。 “当然有过的。”关娘子已经情不自禁地握住她手,泪眼朦胧,嘴一动,差点就喊出她名字,想起谢宛冬的顾虑,忙执了笔写道,“你还有何证明?” 谢宛冬嘴上又问了些塞外趣事,纸上写:小梳子。 那是她听关娘子师父叫她小羽毛有趣,便给自己取了个小梳子的别名。 想了想有写,双陆棋,十七胜七。 从她教小羽毛打双陆棋,一共十七局,关娘子胜十,她胜七。 “我信的!我信的!”关娘子激动地握着她双手,不让她再写下去。 看她这么个冷淡的性子却哭的像个泪人,谢宛冬把她搂在怀里,心胀的满满的,酸酸的,低低道,“都过去了,我无事,不必伤心。” “哪里是没事!哪里是没事!”关娘子知道她有难言之隐,努力压抑着哭泣,嘶哑着低声说,却总有些控制不住。 谢宛冬轻轻拍着她,也不再说话,让她哭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到底人至中年,没用太长时间,关娘子就平复下来了,直起身子来,静静地看着谢宛冬,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是问你这些年过的好吗,是问你要报仇吗,还是问什么呢? 谢宛冬笑了笑,“关姨太久没去塞外了吧,聊个天都能哭成这样。” 关娘子抿着唇,“是啊,太久,太久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去了。” 谢宛冬说,“这些年太平盛世,想必塞外更比当年好!关姨看在塞外风光的份上,去给皇上瞧瞧病吧?”话题转的如此之生硬。 关娘子愕然,一时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应付。 谢宛冬叹口气,“皇上是我义兄,我很喜欢他的,我希望他快点好起来,也免得朝堂震荡。” 关娘子又是一呆,轻声说,“你不是嫁了探花郎吗?” 谢宛冬笑,“不一样的喜欢,皇上于我,似家人!”说着她一愣,怎么是不一样的喜欢呢?小皇孙,也只是家人啊? 关娘子犹豫了下,“可皇上是霍珵外甥,他杀我挚友,我绝不帮他!” “可十年前,皇上才多大,他无辜的!”谢宛冬想了想,说,“不如这样,你有什么要求,提一提?” 关娘子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写道:你不恨? 谢宛冬看了一眼迅速回:恨该恨之人。 关娘子明白了,“行吧,看在你用家乡讨好我的份上,我便试一试,至于条件,待我治好皇上再说,想必他霍珵也不敢翻脸不认账!” 谢宛冬由衷地道,“谢谢!” 又同关娘子说了会儿话,才依依不舍离开。 才从后门出来,却见卫淮立在马车旁,头顶着昏暗风光,翻阅卷宗,听到动静,抬眼看来,温软微笑。 谢宛冬忽然想起她方才说的话,她对卫淮和萧尧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可为什么不一样,都是家人啊。 于这一刻,看他眸中缱绻,温柔等候,她的心一阵悸动。 这数月朝夕相伴,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不可以! 谢宛冬暗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再抬眸笑道,“ 分卷阅读94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表哥怎的在此?” “接你回家啊。”卫淮温柔地笑,眼里是盈盈星光。 接你回家啊。 谁会接你回家啊? 你的丈夫。 谢宛冬的心狠狠一跳,她眼里看着他,他身后是许氏的宅子,是靳鞅的宅子,那里关押着她要见的人。 她慢慢沉静下来,“我还有件私事要处理,表哥先回去吧。” 卫淮说,“我等你。” 谢宛冬抿着唇,为难地说,“怕是不太方便。” 卫淮幽幽叹气,“时至今日,阿梅还当我是外人呢。” 以往他这副模样,谢宛冬只当他装可怜叫她心软,可今时今日,想着她从木门出来时所看到的温柔等候,她心里一阵酸涩,密密匝匝的疼痛。 她本能地觉得这样不对,忍着揪心的感觉,调侃道,“表哥每天做了什么,我不也没过问嘛。” 卫淮眼神愈发幽怨,“我想跟阿梅说,阿梅不愿听啊。” 谢宛冬“……” 卫淮叹口气,“我也很久没去看望娘她老人家了,我去娘那儿等你吧。”说罢就折身去敲了许氏的门,一点犹豫都没有,却把影子拖的格外萧索凄凉。 谢宛冬瞧着心疼,却觉得,真的不该追上去。 看他进了屋,谢宛冬又呆呆地待了会儿,才去了靳鞅那儿。 进了院子,靳鞅领着她往杂物房去,说是杂物房,东西不多,不大的房间也不显拥挤,屋里一片漆黑,开了门,微弱的烛火瞬间点亮整个屋子,赫然就见一个中年男子被绑着玄空倒挂,眼睛被黑布蒙着,嘴巴被破布堵上,耳朵也被赌上,一点动静也没有,像是晕了过去。 靳鞅说,“被绑了不到两个时辰,不过他细皮嫩肉的,不是硬骨头,你想问什么应该很容易问出来。” 谢宛冬问,“有匕首吗?” 靳鞅微愣,“还要这个?” 谢宛冬笑,“才能吓唬到人。” 靳鞅想想也是,出去了会儿,很快就拿了把匕首递给她,“很锋利,你小心着些别伤到自己。” “谢谢靳大哥。” 靳鞅淡淡一笑,“我出去了,你自己小心些,有事叫我。”出去时顺便关上门。 谢宛冬长长得吐口气,拿了手帕绑在嘴上才走过去蹲下,泛着冷光的匕首在那人脸上拍了拍,那仿佛晕过去的人一瞬间绷紧了身子,她取了堵着他耳朵的东西,压沉了声音在他耳边阴恻恻道,“刘太医,好久不见!” 原来这人,便是当初被香雪诓去谢府给小陈氏诊脉的刘太医。 刘太医的头往上抬了抬,面皮绷的紧紧的,谢宛冬说,“想活命的话,一会儿我松开你的嘴别大喊大叫,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要是不老实的话……”她也不多说,匕首划到他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划破他血管,“知道怎么做就点头!” 刘太医猛地点头,整个身子跟着剧烈摇晃。 谢宛冬就等着他晃够了才取了他嘴巴里的破布,就听他哆哆嗦嗦地直说,“大侠饶命!大……” “闭嘴!”谢宛冬厉声道,深吸了口气迅速说,“我问你,十一年前你给霍太傅夫人诊病,她是不是怀孕了?” 刘太医仿佛一怔,大概是没料到会有人问这个事,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谢宛冬又道,“想清楚了老老实实回答我!”她说着,匕首用力一按,已经渗出了血,吓得刘太医直吸气,“我说我说!俞夫人确实是怀孕了,就是日子浅,一般诊不出来!” 也许是早就预料到了,被当年的太医亲口承认,谢宛冬已经不像中午猜测时那般悲愤痛苦,那双永远神采飞扬的眸子露出些茫然,像初初来到陌生天地那样,灵魂从躯体飘出来,她听到自己冷静地问,“你给她吃了堕胎药?” 刘太医被倒挂了两个时辰,又没吃晚饭,早已经头晕脑胀,晕晕乎乎,听到这么句平淡的问话,许是全身血液都充斥在脑子里的缘故,居然立刻察觉出平静下的狂风暴雨,立刻道,“不是我给吃的!是太傅的意思!与我无关!不关我事啊!” “为什么?” 刘太医懵了下,“这我哪儿知道啊!”他脑子飞速地转着,思索着答案,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脱口道,“男人哪有不要孩子的,除非那不是他的种!” 谢宛冬愣住。 刘太医却觉得自己大概是拨开云雾见到真相了,“肯定是了!那俞夫人身为女子,一直混在男人堆里,听说新婚夜都没落红,早就不干净了,要不然她堂堂俞家大小姐干嘛下嫁给当时还只是个百户的霍太傅啊!霍太傅头顶不知戴了多少绿帽子,谁知道俞夫人肚里是谁的种,当然不能要了!” 第46章 046 谢宛冬半个时辰后从杂物房出来,去正屋见了靳鞅,说再饿刘太医两天才放他回去,生死全凭造化。 靳鞅皱着眉,他是侠士,遇事习惯以江湖规矩解决,他知道屋里绑着的人是太医,不 分卷阅读95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似江湖人皮实,两天不吃不喝,很容易出人命,但他如果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实在不该丧命。 故而他问道,“那太医做什么了?” “身为大夫,不知救死扶伤,反而戕害人命。” “他害了谁?”靳鞅追问。 谢宛冬道,“姝姐姐腹中子。” 刘太医是听命行事,所以她也给了他活命的机会。 翌日,谢宛冬接了关娘子送至宫门,她还有事要办便没有陪她进去等到约定好的时间,又去宫门接她。 “皇上怎么样了?”谢宛冬问。 “娘胎里没养好,自小体弱,再怎么调养也活不过二十。” 谢宛冬愣住,“娘胎里……没养好?”怎么可能呢?霍妃当时本就受宠,又是先帝时隔多年才又有妃嫔受孕,那得多受重视,怎么可能养不好! 关娘子说,“我在民间都听说,当今皇上的母亲怀胎十四月才生下他?” 谢宛冬点头,“确有此事。” 当初霍妃怀胎十四月生下皇三子,就有传言说昔年尧帝亦十四月而生,皇三子乃尧帝转世,先帝大喜,为三皇子取名尧,仿佛是昭告天下他对三皇子寄予厚望,也才让朝臣浮想翩翩,估计也是因为这事,让霍珵下了决心助三皇子夺位。 关娘子不屑地嗤笑,“什么尧帝转世!不过是用了药推迟生产,反倒祸害了孩子!” 这个推论,谢宛冬以前也听说过,不过往事已矣,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你可告诉了皇上?”谢宛冬问。 “当然!”关娘子说,“此乃他母亲和舅舅之过,当然要让他知道。” 谢宛冬一时无言,此举很是能挑拨君臣和睦,简直大快人心,可萧尧,实在稚子无辜。 关娘子见她面有哀戚,安慰道,“我看皇上虽然年纪小,倒是很看的开生死,你真为他难过,便趁着他如今能跑能跳,多多陪伴最好。”说着她笑了笑,“今日见了皇上,我算是明白你为何说喜欢他了,连我也喜欢。” 谢宛冬一怔,“为何?” 关娘子说,“看到他,就仿佛看到当年的你,古灵精怪的很。若不是知你是你,我都要以为他是你了。” 这话说的很绕口,但谢宛冬明白她的意思,轻轻一叹,她何尝不是有这种感觉。 皇上病情很快好转,霍珵才放心离宫回府一趟。 他坐在轿子里,才出宫门就听到有人喊他,“霍太傅留步。” 他说停轿,掀了掀轿帘,果然见谢宛冬立在轿子外边。 萧尧出生时是个什么情况,霍珵心中有数,所以虽然觉得关娘子有负神医之名,好歹给皇上治病时有所效果,他倒也有些感激谢宛冬说服了关娘子,言语上便也客气两分。 “公主何事?” “关于济善堂的案子,想求太傅帮个忙。” “说吧。” 谢宛冬垂着眼帘,抿唇微笑,“宫门外不大方便说,还请太傅移步。” 霍珵心道,看在关娘子给皇上治病的份上,就给她两分薄面吧。 霍珵便下轿随着谢宛冬去了她的马车,坐好后马车就走了,谢宛冬倒了杯茶给他,“一点粗茶,太傅莫嫌弃。” 霍珵暼她一眼道,“公主平日见到本官时恨不得鼻孔朝天,如今倒是谦恭。” 谢宛冬仍双手举着茶杯,笑的有些讨好,“这不是有求于太傅嘛,太傅大人大量,自然不会跟本宫一般见识。” 霍珵看出几丝谄媚,还算受用,把茶杯端过去,一饮而尽,“说吧,何事。” “太傅想必不知,这济善堂一案,本是本宫为救一婢女而牵出来的,我也没想到会牵扯出朝中这么多官员,加上……”她面上显出几丝尴尬,“皇上和太傅为此震怒,要严办此案,那些官员们自不敢对皇上和太傅有意见,便都怪罪到我头上。我虽是个公主,却无权无势,我父亲和祖父又都在朝为官,若真是为此得罪太多官员,我以后也不好过,所以想求太傅,能不能高抬贵手,对某些官员,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谢宛冬说完,又倒了杯茶水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霍珵啜了一口,看着她别有意味地说,“这济善堂一案,分明是卫少卿精心布置揭开的大案,就是为了断本官臂膀,怎么,公主不知道?” 卫少卿自然就是卫淮。 谢宛冬一愣,这也是表哥的复仇计划? 霍珵嘲讽地一笑,“本官还以为卫少卿和公主鹣鲽情深,原来公主也只是卫少卿的一枚棋子罢了。” 谢宛冬垂首不言,像是有些难过。 天冬…… 她轻轻呢喃,“太傅可知道,本宫救的那婢女是何人?” 霍珵皱眉,“谁!” 谢宛冬没有答他,“我想先问太傅,当年齐王谋反一案,太傅对俞氏一族赶尽杀绝也就罢了,为何连乔院使一家也不放过?” 霍珵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这跟她有什 分卷阅读96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么关系,跟她刚才说的,那个婢女又是什么关系! 他眼中怀疑一闪而过,谢宛冬忙道,“太傅如果能告诉我,我便告诉太傅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霍珵眸子眯起,此女能知道他当年将俞姝挫骨扬灰,必然不简单,她还知道什么? 谢宛冬脑子飞速地转着,这临时起意的答话让她很头疼,她所知道的,无非与俞姝有关,可他怎么会有兴趣! “太傅应该知道宗圆大和尚是因为我被抓的吧?”谢宛冬想不出能有什么秘密可交换,只好故作神秘,“他被抓之前跟我说了个秘密,和太傅有关哦?” 霍珵眼神顿时一凛,危险十足,宗圆难道把那件事告诉她了?不可能!且不说那件事如此荒诞离奇,他有什么必要把这秘密告诉给一个小丫头!除了会害了她还有什么意义! 霍珵思来想去,答应了跟谢宛冬交换。 “乔家会满门抄斩,是因为乔院使为了让先太子尽早登基,暗地里在先帝的药里下了毒。” 当然,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 霍珵从来不信鬼神,但也听说过,枉死之人,怨气冲天,回魂之夜会化作厉鬼回来复仇。 俞姝死了,死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时他突然想,如果,这世上真有神鬼,哪怕她化作厉鬼,若能时时看到她,也好啊,所以他亲手将她烧成灰,整日守在烧死她的房间里,直到头七过去,却什么也没有。 他不甘心,只以为她心地纯善,只是自己枉死还不足以让她化作冤魂回来索命,那时俞家人已死绝,所以,他杀了她外祖父满门! 可是依然没用。 不过还好,终归,她回来了,无论是什么身份,回来就好。 谢宛冬惊骇地看着他,怎么可能! 外祖父妙手仁心,不但在太医院恪职尽守,在民间创办医局广收徒弟,编写医书,致力于将医学发扬光大,怎么可能为了帝位之事去毒害先帝! 何况那时候先帝本就病重,熬也熬不了多久,这种时候给他下毒,不是多此一举吗! 谢宛冬不信,霍珵也不在意,只是奇怪,“乔家跟公主有什么关系,公主……” 霍珵话没说完,忽然觉得困意来袭,头晕眼花,浑身酸软无力,他面色一变,“你给我喝了什么!” 谢宛冬满脸无辜,“就是茶啊,怎么了?” 她虽是这么说,却迅速从鞋里抽出一把匕首刺过去。 霍珵虽然已经中毒,身体反应大不如前,却还是竭尽全力险险避开,那匕首只在他外袍上划开一道口子。 与此同时,他捏住谢宛冬手腕,几乎将骨头捏碎,伴着一声怒斥,“你好大的胆子”,用力往车厢一撞摔出去。 只要他出了车厢,他的暗卫知道他遇险,谢宛冬逃不了,而他即使中毒也无大碍。 谢宛冬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眼见他冲出去,也跟着往外跳,几乎和他同时落地,而她又没喝那茶,反应更快,手起刀落就往他身上刺,他欲迅速躲开,可他中了迷药越发无力,只避开要害,胳膊上被划了一刀。 就这时候,数名黑衣人从天而降,霍珵大喝,“抓活的!” 原来这些黑衣人是他的暗卫。 谢宛冬却浑然不理会,她眼里只有霍珵,一刀没毙命,又一刀刺过去,却被黑衣人一脚踹开,正要将她制住,街道两旁楼宇忽然无数利箭射来,两名黑衣人架住霍珵且战且退,谢宛冬犹不死心,像掷飞镖一样把匕首掷过去。 没想到她身处乱箭之中,竟然还掷的那么精准,保护霍珵的人竟然没能防备住,叫霍珵肩上又中一刀。 霍珵大怒,被扶着躲至街边酒肆门后吩咐暗卫,“捉住她!活捉她!”他满面铁青暴喝,气息却十分微弱,暗卫一看嘴角黑血大吃一惊,这是中毒之状! 他们随身保护霍珵,可没随身带解药,何况还不知道这是何毒,也许那女人有! 这时箭雨也停下,另有一队黑衣人冲出来欲带走谢宛冬,两方人马杀作一团,难分胜负。 不过此处闹得动静这么大,附近五城兵马司的人很快就赶了过来,一眼看到霍珵就知道该帮谁,很快将谢宛冬等人捉住。 第47章 047 谢宛冬等人被带到霍珵藏身的酒肆,其中一暗卫大步过来,匕首往她脖子上一送,怒道,“交出解药!” 谢宛冬凉凉道,“我既要杀他,怎么可能带解药!” 拖吧!拖的时间越长,霍珵就越可能死! 她如此冥顽不灵,那暗卫大怒,想着霍珵说的要活的,匕首上移,直接在她脸上划了一刀,疼的她痛苦地尖叫,“你就是杀了我!也没解药!” 那暗卫见她脸上流出的血却是鲜红,暗暗一惊,猜她定是提前服了解药,立刻吩咐道,“此地离皇宫不远,速去将关神医带来!” 他话音落,即刻有两人掠身离开。 分卷阅读97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谢宛冬猛地看过去,那人冷笑,“想刺杀太傅的人多如牛毛,但绝不会有人成功!” 谢宛冬冷笑,那我倒要感谢前人失败,给我手刃仇人的机会! 那人见她仍不肯说,刀仍架在她脖子上,对着保护她的人道,“不想她死就赶紧交代!” 那些人要么表情愤恨,要么冷漠处之,却没人说话,因为他们真的不知道。 被卫淮派来保护谢宛冬的暗卫分了两波,谢宛冬偷偷跟他们计划刺杀霍珵,为防有人受不住酷刑,故而准备□□的和来现场的人是分开的。 谢宛冬的脖子上已经渗出血迹,依然没人开腔,那人怒极反笑,“好!好的很!知道太傅要活口就以为我不敢要她命是吧!” 他说着,手中匕首往下移,停在谢宛冬领口处,“我数三声,如果你们还不开口,我就撕碎她的衣裳丢到大街上让所有人都看着!我倒要看看你家主子会不会放过你们!” 他知道有人不怕死,受的住酷刑,但只要是人,就有弱点,就有畏惧,而一个女人最看重的,不也就是清白吗! 他这话一出,谢宛冬勃然变色,“无耻!” 那人表情愈发冷戾残狞,“一……” 屈辱顿时席卷全身,谢宛冬恨的咬牙,难道真要交代? 就看了那么一眼意识都有些模糊的霍珵,她忽然计上心头,大声道,“我想起来你是是谁了!你是俞姝的奸夫!” 不就是想从心理上击溃她吗,难道她不会?! 虽然霍珵不在意俞姝,甚至亲手毁灭她,可但凡男人都无法忍受被戴绿帽! 那人万没料到她会吼出这句话,更是恼怒,气急之下一个用力匕首就刺进她脖子里,鲜血喷涌而出,溅的她脸上犹如红梅盛放,她大笑,“你想杀人灭口!” “你!”那人张口就要大骂,忽听霍珵极低地喝斥,“住手!” 那人心头一慌,转身单膝跪下,急促道,“大人明察!属下今年才刚二十有三……”怎么可能是十年前就死了的俞姝的奸夫! 霍珵当然知道。 俞姝只爱他,怎会看的上别人! 可这女人,不但知道俞姝怎么死的,还知晓他多年前的心结!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费力道,“把她带过来。” 谢宛冬被摁住跪在霍珵面前,已是面如白纸,脸上斑斑血迹更是触目惊心。 霍珵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谢宛冬费力地抬起头来,嘲讽道,“我以为霍太傅只是冷血无情而已,原来还眼瞎!我是谁?我当然是皇上的义妹,姝华公主!” 这时外面一声大吼,“关神医来了!” 霍珵的人通通松了口气,让出路来。 关娘子本就厌恶霍珵,听说霍珵中毒高兴的就差拍手叫好,却被强制带来给他解毒,未料又见到伤痕累累浑身是血的谢宛冬,又急又痛,“是谁伤了你!是谁伤了你!” 她虽在问,立刻也反应过来,抬头厉声斥骂,声音凄凄切切,“你竟敢伤她!你竟敢再伤她!” 霍珵脑子已混沌,反应不出她话里的异样,摁着谢宛冬的人怒道,“不想她死就立刻给太傅解毒!” “不要!”谢宛冬扯着关娘子衣裳,苦苦哀求,“我宁愿死,也不能让他活!” 关娘子眼里都是泪,她何尝不希望霍珵死啊,可是不能牺牲她的性命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只能这么安慰她,过去检查了霍珵的情况,从随身香囊里取出一枚药丸,“解药我得重新配制,先吃了这个,能保证一个时辰内不会毒发身亡。” 暗卫威胁道,“你要是敢动手脚,我即刻要了你们性命!” 关娘子冷冷道,“他中的毒是见血封喉,最多一刻钟就会死,你再啰嗦,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那人一凛,霍珵已经颤巍巍地伸出手来,那人立马将药丸喂进他嘴里,微等一会儿,果然有所好转,眼神清明些许,这时谢文桥也已经来了,霍珵见了他就吩咐,“其余人带去诏狱,把她带到地牢,好好招呼!” 谢文桥只听说太傅遇袭,怎么也没想到凶手居然是自己侄女,整个人都懵了,一听那句“好好招呼”,就明白是要用酷刑,看着侄女虚弱的模样,心里却是有些怜惜,犹豫道,“她毕竟是公主,会不会……” 霍珵已经被扶着站起来,气息还很弱,闻言冷道,“给皇上解闷的玩意儿而已。” . 谢宛冬如今可只是个弱女子,脸上受了伤,脖子还被戳了个洞,此番还被关在霍府地牢,绑在十字架上,一眼看过去,全是各种刑具,本就苍白的脸更是面无人色,虚弱的眼皮都快撑不开。 她想,上辈子也难怪被霍珵玩弄于鼓掌间,就在她住了多年的府邸,她竟不知还有这么个地方。 谢文桥就站在谢宛冬面前,他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此时见侄女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虽然并无多少亲情,却不免想到自己——侄女 分卷阅读98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行刺太傅,太傅大怒,特意让自己来审问,会不会太傅对自己不满,会受牵连? 他是有些心慌的,就打定主意要谢宛冬招的,若是有什么误会,早点解开最好。 “三丫头,你是我侄女,你三婶素来疼惜你,我亦不想见你受刑,你都知道什么,自己招吧,不要逼我动手。” 谢宛冬嘴角一哂,已是气若游丝,“三叔,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的!他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根本没什么好审的!” 谢文桥眉头一皱,“为什么要刺杀太傅!” “你以为你是太傅心腹,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告诉你了,你的死期就到了!” 谢文桥一惊,果真如她所说,那太傅让他来审她,就是为了灭口? 不可能的!他是太傅手下得力人才,太傅如此,也只是为了考验他的忠心罢了。 “三丫头,你不必枉费心机挑唆了,我不会信你,如果太傅知道缘由,也必然知道你不会告诉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我来审你。”谢文桥说,“你肯定还知道什么,说吧!” 谢宛冬当然不会说,也没什么好说的,谢文桥对霍珵忠诚,但一时间对这个柔弱的侄女也下不了手,双方就这么僵持下去。 没等太久,几个侍卫簇拥着霍珵进来。 霍珵大约已经服了解药,虽然还有些虚弱,面上已无中毒症状。 他看了看该完好无损的谢宛冬,目光凉凉扫过谢文桥,“不忍心动手?” 谢文桥弓腰恭敬道,“属下不敢,只是她说,太傅知道她为何要行刺太傅,但不能告诉属下,所以属下才没有急着用刑,等太傅定夺。” 霍珵冷冷嗤笑,看着谢宛冬道,“卫少卿想要我的命不假,不过他所图甚大,彻底铲除我的势力之前,不会冲动行事,而且今日行刺计划并不周全,还那么凑巧的挑了卫少卿离京查案的日子,一看就不是他的手笔!你是卫少卿的妻子,自该以他为上,却也违背他的意愿。我该问你,姝华公主,你究竟是谁,意欲何为?” 谢文桥低着头,心里犹如掀起惊涛骇浪,卫少卿相杀太傅,想取而代之,太傅还都知道? 这究竟怎么回事?! 真如三丫头所言,他其实根本算不得太傅心腹? 虽然霍珵都说中了,谢宛冬却也不在意他知道,只要他死,怎样都好! 她嘲讽地看着他,“怎么就不周全了?太傅先中迷药,再中剧毒,若不是你们把关神医绑来,这时候你早就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这十年无数人想杀你而后快,但能做到这个程度的,我是第一个吧!” “牙尖嘴利!” 霍珵说,撇开护着他的侍卫,走到烧着炭火的锅炉前,拿起烧的通红的烙铁朝她走过去,慢悠悠道,“我若是在你嘴上这么一烫,上下嘴皮子就融成一团,我看你还怎么逞强!” 那通红炙热的烙铁离她不过寸余,不但梦感受到能将人烧死的灼热,还听得到那细微的烧的滋滋响的声音。 谢宛冬不怕死,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可谁愿意受这种折磨! 看着面前烧的通红锃亮,几乎能映出自己惨白面容的烙铁,谢宛冬真的怕了,这哪里是冷酷无情狼心狗肺的人!他分明就是魔鬼! 她上辈子,怎么会喜欢这个恶魔! 第48章 048 这时管家匆匆进来,到霍珵身边低声道,“太傅,皇上来了!” 霍珵蓦地看向谢宛冬,眼神锐利如箭,刺的人阵阵头痛。 谢宛冬绷紧的神经都松散下来,还好,皇上来的太及时了。 她这时候虚弱,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霍珵冷笑,“说你蠢,还知道求皇上救你!说你聪明,竟然愚蠢的敢来行刺本官!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皇上!” 他话音一落,手中烙铁狠狠地压在她衣领处,那里本来已经被戳了一刀。 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刺的人耳膜生疼,空气里还有滋滋的声响,还有烤焦的肉香味。 谢文桥亲眼看到自家侄女受刑,脖子那里一团血肉模糊,他难受地别开头,却根本不敢求情。 霍珵手往旁边一递,让侍卫接着烙铁,侧头跟谢文桥说,“把她弄醒!” 谢文桥愈发恭敬,“是。” 他很快端来一盆冷水浇了谢宛冬一身,晕过去的谢宛冬缓缓睁开一条眼缝,就看到神情漠然的霍珵,她竟然还笑了出来,“你就不怕皇上知道,再也不肯原谅你?” 霍珵很是不屑,“皇上给你两分宠爱,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与其求皇上救你,不如老实交代,兴许我会看在卫少卿的份上,让你死的痛快些!” 谢宛冬连连冷笑,“交代?我有什么可交代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 其余人俱是脸色巨变,霍珵却像是没听到一般,问道,“宗圆跟你说什么了?”b 分卷阅读99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r   谢宛冬愣了下才知他说的是什么,明明也不过个把时辰前的事,于她,竟似又过了一生。 她还没回答,又有人进来地牢,神色匆匆惊惶,“太傅,皇上不知何故忽然惨叫,晕了过去!” 霍珵不悦皱眉,皇上这是见他不理会,还闹个苦肉计?这女人就这么重要了?! 谢宛冬却缓缓笑了,道,“皇上这是与我兄妹连心呢,咳咳……” 她大声地咳嗽,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霍珵狠狠地瞪着她,终还是不放心,毕竟皇上大病初愈。 他临走前吩咐,“继续审!我回来还审不出什么,”他阴凉的眼神掠过谢文桥,“你也不必待在锦衣卫了。” 谢文桥心神一凛,愈发谦恭。 霍珵走到门口,管家开了门,就见萧尧站在门外,身后跟着田公公。 田公公不安地低下头,萧尧往内一叹,隐约看到吊着个女子,气的一把推开霍珵往里闯,“你果真要害三妹妹!你太让朕失望了!” 被下毒,被刺伤,都不及这话更伤他!心口一阵阵的疼,脸色又白了几分,霍珵眼中杀气毕现。 “三妹妹?”萧尧跑进去,一眼就看到谢宛冬领口烧的焦黑的样子,又心痛又愤怒,怒斥道,“你们对她做什么了!谁给你们的胆子!快把她放了!” 一片寂静,无一人动。 萧尧怒极反笑,“好!都好的很!你们眼中只有太傅没有朕这个皇上吧!” 霍珵就站在他身后,神色平静,“皇上,她行刺在先,差一点,我就死了。” 萧尧愣了愣,下意识地说,“你胡说!” 霍珵自嘲地笑,“皇上如今,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 萧尧莫名从他语气里听出点自我厌弃的哀伤,便有些内疚,“朕不是……” 他有些不敢看舅舅的眼睛,那眼神涌着难过,堂堂太傅,怎么会难过呢。 他转头看着仿佛下一瞬就要断气的谢宛冬,低下头道,“不管怎么说,不能用私刑啊!她是朕钦封的公主,只是个弱女子,如何受得了呢!” “尧哥哥……”谢宛冬虚弱地开口,声音极其可怜,“我疼……好疼……” 萧尧心中震痛,“朕这就放你下来,让关大夫给你治伤!”这次他也不叫人了,亲自动手砍了绳索,扶着根本无力站着的谢宛冬。 虽然没人帮忙,也没人敢拦着。 霍珵一旁冷眼看着,肺都要气炸了! 他差点命丧她手,却抵不过她一句“我疼”! 他也疼啊! 他心里眼里都是他,他却只顾着心疼别人! 萧尧身子弱,抱不动谢宛冬,眼一扫,盯着谢文桥,“你过来把三妹妹抱出去!”又恨恨道,“你可是她三叔!竟也眼睁睁看着她受刑!还愣什么愣!三妹妹若有个好歹,朕要你的命!” 谢文桥抬头,下意识地看着霍珵,仿佛是在等他的意思。 此举却更是激怒萧尧,“好啊好啊!朕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却还要看太傅的脸色!干脆朕把皇位让给你算了!” 这话却很重了,一干人等即使都是霍珵的人,也惶恐地跪下去。 唯霍珵仍身姿如松,挺拔却孤单,他冷淡道,“你要救她,可以,不用邢也可以,但该问的话,我得问清楚。” 萧尧抿着唇没说话,也知道这是最大的退让了,轻轻点了点头。 霍珵弯下腰,手还没碰到谢宛冬,萧尧很警惕地把她往怀中一揽,霍珵垂着眼,掩去黯然,“我抱她出去!我答应过你的事,何曾食言过。” 萧尧沉默着,没再阻拦。 只是霍珵刚伸了手,被谢宛冬羽毛拂过似的拍开,咬牙切齿道,“我自己走!” 话毕手撑着地,愣是让自己勉勉强强站起来。 萧尧见状,忙扶着她,田公公很有眼色地去了另一侧扶着。 有了霍珵默许,管家很快带来关娘子给谢宛冬治伤。 关娘子一见谢宛冬的伤势,眼泪刷的流下来,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就说,“是他伤了你吗?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伤你!我就不该给他解毒!就该让他死!他怎么不去死!” 谢宛冬心说,是啊,就不该给他解毒的。 萧尧听的心头一跳,转头去看霍珵,之前没注意,现在才看到他脸色是不正常的惨白,像死灰一样。 他过去在霍珵旁边坐下,拽了拽他衣角。 霍珵淡淡看他,“何事?” 萧尧愈发内疚,“舅舅的的毒都清了,不会再有事吧?” “让皇上失望了,臣暂时还死不了。” 他这样不咸不淡的语气,还说这样的话,即使萧尧知道自己冤枉了他,也还是有些委屈,“舅舅这话说的,好像朕多想让你死似的!” 霍珵讽刺道,“难道不是?” “你!” 霍珵这样的态度,萧尧难过的不行,泪水不 分卷阅读100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停地在眼眶里打转,可他不想让霍珵看到自己软弱的模样,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出去了,走远了才悄悄抹泪。 他就知道,这世上不会有谁会无条件地包容谁,不管舅舅曾经说的多好听,终有一天,他也会对他亮出利爪。 什么一辈子都对他好,什么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好,都是假的!通通都是假的! 一只修长好看的手递来一条手帕,一声无奈轻叹,“别哭了。都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 萧尧愈发委屈伤心,刚刚才止了泪,忽然又如泄闸的洪水倾泻而出,他背过身去,负气道,“要你管!” 霍珵看着他瘦弱的背影,沉默会儿才说,“我也是人,也会有情绪。你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责骂我,我心里也不好受,才说了两句难听的,我向你道歉好吗?我向你保证,以后就算再有这种情况,我就是心里不舒坦也先哄好你,不跟你发脾气了,好吗?” 萧尧本来气的理直气壮的,听了这话,仿佛自己又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个。 他不服气。 “怎么就是我无理取闹呢,我看的清清楚楚,三妹妹那么个弱女子,都被伤成什么样了?她就是再有不对,也是朕钦封的公主,代表着皇家的脸面!再说多亏她说服了关大夫给朕治病,不然朕还能来这儿质问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她真行刺你,你也该把她交到大理寺去,也不该滥用私刑!” 第49章 049 “皇上说的是。”霍珵的语气,是那种无奈之下的纵容,让萧尧觉得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毫无痛快之意。 他哼了哼,不想理他,“我去看三妹妹。” 关娘子要给谢宛冬剔除脖子上的烂肉,怕她受不住疼用了麻药,这一会儿谢宛冬还昏昏睡着。 萧尧在床榻边上坐下,轻声问,“三妹妹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关娘子压低着声音,掩不住愤恨,“人都这样了,下半辈子怎么过!” 霍珵听了着意多看了眼关娘子,谢宛冬能说动她给皇上治病,必然有些不为人知的缘故,但怎么说也不过相处数月,感情就如此深厚了?莫非这二人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萧尧不太懂地看关娘子,“这样了是什么意思?” 关娘子指了指谢宛冬脸上的刀伤,“好好的脸被毁了容,还留下那么个疤,以后如何见人!万一被夫家厌弃可怎么办!” 萧尧不免又瞪着霍珵,都是他干的好事! “还得劳烦关大夫多上上心,最好就不要留疤,实在不行……”他说,“要是卫少卿敢嫌弃三妹妹,朕就罢了他的官!左右三妹妹是公主,若不愿再嫁人也可以嫁朕,不愿嫁给朕朕就赐她面首,反正朕养的起!” 悲愤的关娘子不由得呆了呆,她虽然听说过萧尧如何的疼爱谢宛冬,都疼的有些荒唐了,但再听到这些话,还是很震撼。 这可是皇上啊,能疼一个毫无血缘,也才相识不过数月的女子到这种程度,也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关娘子张了张嘴,长长一叹,“皇上能如此厚爱公主,也不枉公主求我给皇上治病的一番心意了。” 萧尧总觉得这话有些奇怪,遂问道,“三妹妹究竟如何说动关大夫的,关大夫能否告知?” 之前他也问过,却被敷衍过去。 关娘子抿着唇,觉得再拖着不肯说是不成了,于是说,“公主和我一位故交有些渊源,我亦是看在故交的面上才帮她。” “什么故交?”霍珵莫名心头一跳,追问道。 关娘子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萧尧也算看出来了,关娘子对他态度尚可,但对霍珵,那可真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了。 他叹道,“舅舅,你出去吧,你待这儿不便。你想知道的,朕会帮你问。” 霍珵却不大放心,人不在眼皮子底下,他怕有个万一,关娘子看出来了,冷冷笑道,“我真想对皇上不利,你就是在这儿也没用。” 霍珵被看穿心思,也不恼,神色淡淡,“关大夫最好言而有信。” 关娘子重重一哼。 待霍珵出去了,萧尧有心替他解释,“舅母的死,舅舅也很内疚,这些年他宁可断了霍家香火也未再娶,就是还想着舅母。” 关娘子嘲道,“他要是真顾念着旧情,就不会帮着皇上对付先太子!皇上作为当初宫乱的最终得益者,说这种话,未免太不要脸了!” 萧尧脸上不大好看,想说自己其实对皇位没什么兴趣,何况当年他才多大,但诚如关娘子所言,他若再说这种话,可真够厚颜无耻的。 沉默了会儿,他才岔开此事,“三妹妹什么时候能清醒?” 关娘子忍住要责骂的话,说,“最多半个时辰就能醒。”想想还是心疼,又说,“能睡着才好!等她一醒,麻药的劲儿也过了,这可是生生刮了肉下来,得多疼!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谢 分卷阅读101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宛冬是被疼醒的,麻药的劲儿过去后,伤口的疼痛如有万蚁啃嗜,虽然不如烙铁烫她的那一瞬间的痛,可如今不仅疼,还痒,折磨的人快要疯了。 萧尧看她面色惨白,精神恍惚的样子,格外内疚,这种时候,却是不忍再问她的。 “尧哥哥是不是有话问我?”谢宛冬勉强喝了碗米粥,才有了点精神。 萧尧忙摇头,“等你好些了再说吧。” 谢宛冬苦笑,“你和我说说话,分散注意力,我还能好受些。” 这样啊。 萧尧就不客气了,“那你为何要杀舅舅?” 谢宛冬直直地看着他,“太傅为权势踩妻族上位,而且还杀妻灭子,这等人不该杀吗?尧哥哥又放心用这种人?” 就差没说他连自己的孩儿都能舍弃,何况你这个外甥。 萧尧叹道,“很多人都以为舅母的死和舅舅脱不了关系,但其实,舅母是自尽而死的。不过你说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曾听说舅舅和舅母有过孩儿。” 谢宛冬冷笑,“俞大小姐确实自尽而亡,因为太傅要将她送进教坊司做官妓,她是不堪受辱而死!至于孩儿,他为成大业,连俞大小姐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儿都不放过!尧哥哥且说说,我冤枉了他不曾?他难道不该死!” 萧尧头一次听说这个,惊得不得了,尚未有所反应,屋门忽然被踹开,满面阴寒的霍珵犹如裹着狂风暴雨,森冷而来,他盯着谢宛冬,目光闪着嗜血的阴森,一字字,几乎从齿缝里挤出来,“谁告诉你的!” 看到他如此暴戾的神情,谢宛冬眼中恨意反而削弱,撇嘴,淡淡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傅既做的出,还怕人知道?” 霍珵脚往前跨,那神情似乎是要掐死她,萧尧瞧着不对,忙往谢宛冬身前一挡,清斥道,“霍珵!你答应过好好问话的!” 霍珵勉力压着不可遏制的怒意,“那也得她肯好好答!” 萧尧便回头道,“三妹妹,你好生回答。” 谢宛冬瞧了霍珵一眼,他很愤怒,是因为她戳破了他对亡妻情深的假象?他还似乎有些害怕,他在怕什么? 她心思一转,故意道,“我说了,太傅也不会信的。” 霍珵咬牙,“我自会判断!” “是俞大小姐告诉我的。”谢宛冬说。 也不知霍珵是不是信了,阴寒的脸瞬间煞白,“什么时候,如何告诉你的?”声音里,竟然有些许的颤抖。 谢宛冬面上淡然,脑子飞速地转着,要在转瞬间编织一个完美的谎言。 “就在大半年前,俞大小姐十周年祭的前几天,她托梦跟我说,只要我帮她复仇,她就帮我走出困境。” 谢宛冬觉得,霍珵肯定不会信的,都想好怎么用这理由跟他耗下去,却意外见他看了萧尧一眼,那不过一眼,却仿佛千言万语,叫人看不懂。 萧尧也被这一眼看的毛骨悚然,轻咳两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三妹妹,你这理由太假了,谁不知舅舅舅母夫妻情深,舅舅怎会做出那种事,舅母又怎么会相信!呵呵,三岁小儿都不会信呢。” 可出乎意料的,霍珵哑着声音问了句,“我将俞姝挫骨扬灰的事,也是她告诉你的?” 谢宛冬有一瞬的愕然,嘴上说道,“是。” “她……如何知道的?” “她亲眼看到的。”谢宛冬很快又补充道,“俞大小姐说,她死后灵魂出窍,亲眼看到你抱着她的尸首放回屋子,浇了桐油,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孩子呢?”霍珵艰涩地开口。 谢宛冬垂下眼,“俞大小姐说,你以为那是别人的孽种,亲手喂了她堕胎药。” 霍珵再也受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霍珵!霍珵!”萧尧慌的赶紧去瞧他,“传太医!不是,关大夫!关大夫!……” 关娘子是决计不肯医治霍珵的,无论萧尧如何威逼利诱也没用,最后还是请了太医来,可药也吃了,针也扎了,丝毫不见好,最后把所有太医叫来一起诊治,霍珵仍然没有醒过来。 谢宛冬还在养伤,倒是听关娘子幸灾乐祸地提起了,她有些纳闷,霍珵素来不信鬼神之说,怎的她说俞姝给自己托梦,还把他吓晕了? 谢宛冬总觉得很蹊跷,拜托关娘子去瞧瞧,真的病的醒不来倒是好事,就怕他装病,不知道又有什么算计。 关娘子觉得有理,肃着脸去给霍珵诊脉。 周围萧尧和众位太医都瞧着,她不好有什么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晕的好,晕的妙啊,再这么晕一天,就一天就够了,就可以给他收尸了! “关大夫,我舅舅怎样了?”见她松了手,萧尧忙问道。 关娘子淡声说,“准备后事吧。” 萧尧如遭雷劈,蓦地拉住她手,“关大夫是神医,你一定有办法的!求你救救他!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关娘子面无表情地看他,“难道皇上不知道, 分卷阅读102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我最想要的,就是他死?” 关娘子去了谢宛冬的住处,如实相告。 谢宛冬自然满心欢喜,欢喜之下却又有些怅然——不可一世的霍太傅,居然就这么被吓死了? 早知如此容易,她折腾这么多事干什么,还凭白受了那么多罪! 可这口气还没松下来,萧尧来了。 萧尧来,自然是希望谢宛冬能劝关娘子治好霍珵的,关娘子知道谢宛冬对这个小皇帝有几分真感情,不欲她为难,便道,“皇上,实不相瞒,不是我不肯医治,实在太傅一心求死,药石无效,我便是华佗再世也没用。” 关娘子说的是实话,也是希望能让小皇帝打退堂鼓,这样,霍珵就妥妥的死定了。 谁曾想,她才说了这话,第二日霍珵就醒过来了。 第50章 050 萧尧知道霍珵晕倒的原因,知道症结所在,就知道怎么唤醒他了。 往常霍珵就容易把他当成舅母,他此刻再办成舅母,也不是难事。 他小心地捏着霍珵冰凉的脸颊,轻轻地唤: 霍珵!霍珵! 我知道你听的见,所以我的话,你听清楚了,我只说一次。 我原谅你了。 不管是灭族之仇,还是你怀疑我的背叛,还有孩子。 我都原谅你。 因为我知道,你爱我,一直都爱着我。 这就够了。 霍珵清晨醒过来,睁眼就看到萧尧躺在床边的小榻上,盖着薄被,睡的并不安稳,眉心紧紧拢着。 他有一瞬的茫然,目光扫过萧尧蜷缩的身子,睡的不安的姿势和俞姝一模一样。 十年,无论他做什么,他从未梦到过俞姝,即使这一次,听了那些话,他的梦境依然一片空白,没有半分属于俞姝痕迹。 她宁肯托梦于一个陌生女子,也不肯来他的梦里刺穿他的心脏! 灰蒙蒙的梦一片虚无,是无边无际的混浊苍茫,他枯坐等待死亡,等待解脱,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唤他,就仿佛混沌终于被劈开,天地间有了第一束亮光,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攥住,有了求生的欲Ⅰ望。 即使他知道,那不是他要等的俞姝,却仍然如困死在沙漠中的人对一滴水的渴求。 他一直都知道,眼前人是少女时的她,始终不曾长大,永远也不会是他辜负了的俞姝。 但是,只要是她,就好。 霍珵整整昏迷了两天,水米未进,醒来时还很虚弱,他想起来,才刚一动,萧尧就立马惊醒了,一下子坐起来,空洞洞的呆了会儿,突然惊喜道,“舅舅!你醒了!你总算醒了!你吓死我了!” 霍珵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可嘴干涩极了,嗓子如被沙砾滚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痛苦的很。 萧尧道,“舅舅你别急,朕去叫太医!你得先喝点水吃点东西!” 萧尧风风火火地跑出去,霍珵看着他欢快匆匆的背影,缓缓牵出个笑。 活着才好,才能永远陪着他。 霍珵吃了些东西,休息了会儿,有了点精神,说要去见谢宛冬,萧尧的表情立刻变得不高兴,但又很快极力掩饰着,“三妹妹随便编的瞎话,舅舅不必当真的。” 霍珵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怕他因那些话再起杀心。他温声说,“我只是有些话想问问她,不会如何。” 萧尧脱口道,“当真?”而后尴尬地咳了咳,霍珵温和地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萧尧仔细想了想,说,“好吧。不过你才刚醒,正虚弱着,朕叫三妹妹过来。” 霍珵连日来悲苦得如有千疮百孔的心终于在此刻有了丝丝慰籍,总算还顾及着他。 谢宛冬来的挺快,她挺好奇的,那些在霍珵看来相当荒谬的事居然吓晕了他! 然后呢,他还想做什么? 为了避免两人再起冲突,无论如何,萧尧都不肯离开,就老神在在的当水缸,准备随时灭火。 霍珵打量了谢宛冬一番,审视的目光几乎能扒了谢宛冬一层皮。 虽然直觉谢宛冬是骗他,她极有可能通过卫淮知道一些往事,但他又宁可她说的是真的,那至少证明,俞姝还存在着,哪怕是恨,至少还记得他! “她说的,我要将她送去教坊司是怎么回事?”这个她,自然是指俞姝。 当年俞姝突然自尽,霍珵痛过,恨过,毁过,直到很久后冷静了才觉出一些不对劲,以俞姝的性子,知道他所作所为,哪怕只剩一口气,肯定也是拼尽全力和他同归于尽,怎么会选择自尽! 可惜当初他悲愤之下,杀了太多人,事后想再了解当时真相,都没了机会。 “太傅自己做的事,还来问我?”谢宛冬嘲道。 萧尧赶紧说,“三妹妹,舅舅问你,你好好答,别夹带太多个人情绪。” 谢宛冬便又说,“俞大小姐只跟我说了那么多,多余的,她 分卷阅读103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也没必要告诉我。” 霍珵沉默一瞬,“如果,你能再见到她,请你告诉她,所有的罪我都认,但这件事,我没做过!还有……”他低沉的声音里忽然有些哽咽,“孩子的事,是我错!我不该不信她!” 如果当初那个孩子在的话,哪怕确确实实那是别人的孩儿,她也绝不会决然赴死! 谢宛冬迅速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有些古怪,但她还没来得及去思索其中蹊跷,忽然管家匆匆忙忙慌慌张张跑进来,急促地说,“太傅,卫少卿来了!”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听到外边一阵喧哗,混乱中夹杂着兵器相撞的声音。 谢宛冬转头望过去,就见一人忽然出现在眼里。 那一身清雅月白直缀染了尘埃,俊颜上有些风尘憔悴。 然,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看着她还好好的,心中巨石勉强落地。 他疾步过来,拉着她说,“我听说你出事了,匆忙赶回来,你没事就……” 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到了她脸颊上已经结痂的疤,勃然大怒,“谁伤了你!” 不需谁回答,他立刻明白,看着霍珵,眼底充血,“是你伤了她!你竟敢伤她!你竟然敢伤她!” 怒不可遏的卫淮再也不复清贵高雅的姿态,就像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狂躁地要扑过去。谢宛冬几乎是死死抱着他腰才让他没冲动地做傻事——这里毕竟是霍珵的地盘,皇上还在! 霍珵在卫淮大吼之时,已经沉沉看了过去。 之前关娘子也说过这话,他也只怀疑关娘子和谢宛冬有何渊源,可跟着卫淮也说这种话—— 你竟敢伤她! 他霍珵,有谁不敢伤! 区区谢宛冬,一个给皇上解闷的玩意儿而已,怎么伤不得! 一个个的,竟都如此愤怒的质问! 为何? 她不过是梦见过俞姝而已,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六值得他们如此费心相护了? 他看着几乎发狂的卫淮慢慢被谢宛冬安抚平复,不由纳罕,莫非他当真喜欢这女子了不成? 怪哉! 卫淮幼年惨遭巨变,原本活泼伶俐的性子变得薄凉寡情,即使他有心伪装,也逃不过他的利眼,这等薄冷之人,怎么可能轻易喜欢一个人,还那般珍之重之! 何况这女子! 他又打量一眼谢宛冬,心头冷嗤,既无绝色之姿,又是个巧言令色矫揉造作的,得多瞎才会喜欢她! 萧尧瞧着谢宛冬的作为还是很满意的,不然朝臣公主当着他面起冲突,他多没面子啊,不枉他疼爱她一场,便出来打了圆场,“卫少卿,这事都是误会!误会!这样吧,”他看了看霍珵,“舅舅已经无恙,三妹妹便先回去,好好歇着。”他看着卫淮,故意道,“卫少卿先陪陪三妹妹,你去查的案子,明日再进宫详细跟朕说说!” 意思是,让你去查案这么快就回来,你查清了吗?朕都不跟你计较了你不要太过分了哦! 霍珵和卫淮都不愿就此作罢,不过是萧尧和谢宛冬分别劝他们才勉强住手。 卫淮也不想再这个地方多待,既然谢宛冬暂时不欲计较,以后再算账不迟! 他打横抱起谢宛冬,在她惊愕的目光下抱着她离开。 萧尧呐呐地说了句,“卫少卿……果然胆子很大啊……” 屋外打斗已静止,众目睽睽之下,谢宛冬很是不习惯这种亲近,悄声道,她很想说放她下来吧,但看到他紧抿的唇角还微微泛白,既愧疚又愤怒,还很后怕,这种要疏远些的话她便说不出口,静默地轻轻倚靠在她怀里。 回到卫宅,香雪一看到她就哭了,腿一动就要扑过来,被张嫂子拦住,她看着卫淮的神情,忽然有些害怕,生生止了脚步,好在公主该朝她微笑了。 进了屋子,卫淮轻柔地把谢宛冬放下,就坐在她身畔,手指颤颤地抚摸着她脸上的疤,眼角落下泪来,“还有哪儿受伤了?” 这数月朝夕相伴,谢宛冬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卫淮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那已经不是早先另有所图的刻意接近,就是最单纯的,最赤诚的付出。 她知道,卫淮约莫是有些喜欢她的,可一来她习惯将他当成那个还未长大的小表弟,二来经历那么一场充满算计和背叛的婚姻,她对情爱,早已敬而远之。 但人非草木,有一人赤诚相待,朝夕相伴,她说不上喜欢,也有动容,才更怕动情,所以在知道霍珵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时,忽然就不再顾忌,豁出去了的要杀他! 能杀他最好!哪怕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哪怕被抓被囚禁! 只要不再和卫淮相处,她不会对他起那点心思,他也不会再深陷其中…… 但她被卫淮带回来了。 他的两滴泪,仿佛有了击穿山石的力量,击溃身心俱疲的她勉力支撑着的坚硬外壳。 他指尖的摩挲,轻柔的碰触,激起阵阵战栗,仿佛有什么顺着血脉直达心底,打通一直堵塞着她内 分卷阅读104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心的障碍。 她只觉一阵口干舌燥,舌头都在打结,他的问话还清晰地响在耳际,她已经什么都说不出口。 忽然他靠的近了,有什么冰凉的柔软的东西贴上自己的唇,她瞪大了眼睛,他竟然亲她! 虽然脑子里一片乱糟糟,本能地觉得不该,要推开他,可看到他眼角还渗着的水光,刚刚硬起的心忽然又软的一塌糊涂,脑子里垂死挣扎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卫淮感觉到她僵硬的身子变得放松,仿佛得到鼓励,试探着伸出舌,像只脆弱的小蜗牛,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感知这个世界,很快就被花花世界迷乱了眼,欢快的忘乎所以。 直到冰凉的唇辗转玉颈,触碰到贴在脖子下方有些粗糙的棉。 他睁开眼,自是认出这是何物,暗红的眸底情Ⅰ欲褪尽,涌出心疼,“这里怎么了?” 他伸着手想要触碰,被她拦住,“别碰!”嗓音还带着几许娇媚。 他直直地望进她眼底,“怎么回事?”语调柔和,但,是不容她退却的霸道。 谢宛冬抿着唇,身体里起伏的欲念渐渐平复。 方才意乱情迷还不觉,此刻清醒了,心底滋生出一股羞耻感——她竟然差点丧心病狂地欺辱了小皇孙! 她以后有何颜面去见太子表叔! 卫淮的关切和疼惜,愈发让她不自在,赶紧的把有些凌乱的衣衫拢好,“那个,咳咳,都过去了,呃,我有些累,让我先睡会儿,你,那什么,好像还有案子要审?你忙去吧不必理会我!真的!” 若是往常,卫淮从不愿逼她,他知道她在顾忌什么。 可此时此刻,她都伤成这样了还大事化了的态度,他若还这样纵着她,她以后是不是连命都能舍了! 第51章 051 谢宛冬已经转过去朝着里面,卫淮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她身后躺好,慢慢道,“我给你暗卫是让他们保护你,但他们非但不尽保护之责,还看着你以身犯险,这样置主子生死不顾的护卫要来何用?” 他的语气很平静,透着冷意。 他知道那些人并非真心把谢宛冬当主子,他不可能实言相告,只想着他们尽职尽责也就够了,但现在才知道他犯了多大的错!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谢宛冬听出不对,忙转过去,看到他眼里流露出的哀伤,心里一软,安慰道,“其实我没事的,真的,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而且受点伤就能杀了他,挺划算的不是?还有个秘密我没告诉你……” 她凑过去,极轻的声音说,“他们都以为我给他下了迷药,再用见血封喉,所以解毒也只是解了见血封喉的毒,但事实上,见血封喉只是个幌子,其实那个所谓的迷药才是真正的□□,虽然是□□,却会慢慢摧毁他的身体,等时机一到,他就会像得了一场大病,不治而亡,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这□□就是你的暗卫找来的,他们其实很厉害的!你要赏罚分明,不然寒了他们的心,以后就没人再为你效忠了!比如这次,那些跟我一起杀霍珵的,他们本也听命于我,不如我有皇上护着,还宁死不透露分毫,这等忠义让人敬佩,你该厚待他们家人的。” 卫淮脸上没有丝毫听说霍珵快死了的喜悦,甚至蕴着怒意,可在她恳切的哀求下,发作不得。 良久,他沙哑着声音说,“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大仇得报,也挽回不了什么!你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谢宛冬愣住,她对他竟这么重要吗? “阿梅,”卫淮手抚上她脸颊上的疤,真真切切道,“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我已经没有父母,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很怕,若连你也不要我了,我一个人活着,就算杀尽天下人,又还有什么意义!复仇的事,我来做就好,我也答应你,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但你也答应我,好吗?” 谢宛冬眼里涌出了泪,忽然想起初见时,卫淮撑伞离开,背影融在漫天白雪中,满世界都是冷寂悲怆的萧索。 那时她叹无论他如何的出众,到底也只是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表少爷。 那时她尚且怜他,如今怎就忘了,孤零零一个人,是多悲哀的事。 她终于说,“好。” 反正她已经给霍珵下了毒,只消等他死,她也不必再做什么。 卫淮脸上才慢慢有了笑意,“给我看看你的伤。” “不要!”谢宛冬还是本能地抗拒,不仅仅是不想让他担心,还因为……那伤疤太丑,她突然怕吓到他。 卫淮猜到缘由,眼里掠过一抹伤痛,便不勉强,“那么,可以告诉我,为何突然要刺杀他?” 谢宛冬不知道要如何说。 在卫淮眼里,她为他做这些只是因为她和他是夫妻,荣辱一体,但为什么会如此冲动莽撞?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根本说不过去。 “可以不说吗?”她艰涩地开口,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难道要告诉他霍珵害她孩儿 分卷阅读105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她已忍无可忍? “可。”卫淮没有丝毫的犹豫,“只要你不再以身犯险,我可以什么都不问。” 谢宛冬抬头,眼里水汽氤氲,“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我不值得你如此!” “你值得。”他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嗓音柔和,却坚定,“你是我的妻,是我唯一的亲人。” 谢宛冬呜呜的哭泣,她确实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可也是她,害的他家破人亡!她本就对不起他了,又怎值得他倾心相付! 她不配的! 卫淮看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如刀割,他的姝姐姐啊,那么个恣意骄傲的女子,何曾这么脆弱过! 他将她搂在怀里,心疼不已,轻轻吻着她的发,吻她的额,她的眼,她的唇。 不同于之前的只是不抗拒,这一次,他能明显感觉到谢宛冬的迎合,真的是很主动的迎Ⅰ合,这让他很欣喜。 唇齿纠缠,耳鬓厮磨,周围空气都变得滚烫。 犹如欣赏一尊上好的白玉摆件,他一寸寸亲吻着她的颈,描绘着细腻的纹理,忽然耳垂被含住,就那一瞬,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忽然明白什么叫酥的骨头都软了,难以自持。 但他到底还有两分理智,直觉不对,她一贯回避他的感情,怎的突然这般主动迎Ⅰ合? 谢宛冬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就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卫淮,不配他的好,不知道要如何回报。 杀霍珵是自己的事,算不得帮她。 既他喜欢她,想要和她做真夫妻,那便沉沦这一回,也不枉他对她这么好! 可没想到,好不容易才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却这么不顺利。 卫淮翻身压过去,双手抱着她头,轻柔的语气克制着欲Ⅰ望,“阿梅,你看着我。” 谢宛冬虽心里豁出去了,还是很难为情,尤其还这个姿势,所以她睁着眼,却并不看他。 卫淮徐徐道,“我喜欢你,想要你,但要你心甘情愿,我会等你,你不必逼自己。”她微微一叹,“从今晚起,我睡书房。” 谢宛冬惊讶地看他,他柔柔一笑,在她唇上轻轻啜了一口,然后躺回去,“我快马加鞭赶回来,有些累了,阿梅陪我睡一会儿可好?” 谢宛冬心中思绪万千,见他面具倦色,也只能点头,拖了薄薄的被子盖在他他身上,他将她搂在怀里,她身子一僵,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 谢宛冬心里还乱糟糟的,以为睡不着,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竟像是催眠曲,没一会儿,她也睡着了。 卫淮听着她睡着了,又轻轻唤了两声,不见有反应,这才轻手轻脚解开她的衣领,揭开纱布,露出狰狞的,黑褐色的,似无数蠕虫堆积而成的方形的疤,那很明显的,是烙铁烫过后的伤。 他真的很心疼谢宛冬,不仅仅是因为她受伤,而是被她爱了多年的丈夫所伤,她的心,会有多痛! 他想他大概永远也无法想象。 卫淮沉默着看了很久,才将纱布贴回去,扣好衣领上的扣子,将她搂的更紧。 还好他找到她,往后会有他疼她,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谢宛冬一直被囚于太傅府,并不知那日大街上的厮杀被传的沸沸扬扬,满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姝华公主行刺太傅,许氏自然也听说了,在香雪去传了信说公主已经被救回来后,她立刻就赶来卫宅,来的时候,谢宛冬还在睡觉,张嫂子引了她去正厅,好茶好点心的招待,客气无比。 许氏去过公主府,倒是头一回来卫宅,其实有些失礼,但她忧心女儿,也就顾不得了,想来怀安也能体谅。 不过没想到谢宛冬和卫淮都还歇着,她才觉着来的太突然,应该给他们多歇歇再来的。 她在那儿坐立不安好一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香雪过来了,她便先问,“阿梅怎么样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香雪苦笑,她也不知道啊,但也知道捡好的说,“太太别担心,公主回来时我看精神还好,也不像受过什么委屈。其余的,您还是等公主醒了再问吧。” 人没事就好,许氏略略放了心。 “那,那我还是先回去吧,总在这儿等着,怕人笑话。” 卫宅的下人有规矩不会嘴碎,但她还是觉得太失礼,怕给阿梅丢了脸。 香雪仔细一想,觉得许氏的担心是对的。 她之前就来过这儿,知道这里有些诡异,陪着公主在这儿住了几月,那种感觉虽淡了些,但平时也看得出其实卫宅下人对她们主仆的冷淡,所以许氏这么一提,她便也就送她出门。 知道许氏要走,张嫂子虽有些惊讶,客气两句也就不留人了。 香雪冷眼瞧着,越发替谢宛冬委屈,却又说不得什么,毕竟人家面子功夫做的十分到位,即使许氏走,还让带了许多东西呢。 卫淮觉浅,谢宛冬才睁眼他也醒了。 这几月两人都同榻而眠,谢宛冬早就习惯睁眼就看到他,可今日也不知怎的,忽然就脸红心跳的 分卷阅读106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羞赧见人。 她忙说,“我有些饿了,快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卫淮也不戳穿她,反正来日方长,两人如今已比之前亲近多了。 本就和衣而眠,卫淮下了床就出去,见香雪就在屋外,正好叫她进去服侍谢宛冬,他则拐去厨房,如今谢宛冬身上有伤,饮食上格外要注意。 香雪进去时谢宛冬已经坐起来,她这才看到谢宛冬脸上的疤,惊叫道,“公主!你的脸怎么了?” 谢宛冬倒是神色淡淡,“一点小伤而已,大惊小怪做什么。” 看她毫不在意,香雪更难过,“怎么是一点小伤!这可是……”容貌都毁了啊! 这话她说不得,眼里已经有了泪,“好在太太回去了,要不看到公主这样,得多伤心啊!” “娘来过了?”谢宛冬问。 香雪立马一副说错话的懊悔。 第52章 052 “怎么回事,说吧?” 谢宛冬身上还穿着太傅府里丫头的衣裳,总是不得劲,去重新翻了件鹅黄色的衣裳配一条素白裙。 香雪帮她系着腰带,“公主这几日不在,外边流言甚嚣尘上,太太也着人来打听过,我一见您好好的回来,就去跟太太说了,也好让太太放心,不过太太实在担心,非要亲自来看看,恰您在歇着,太太忽然又觉得突然上女婿家太失礼,担心下人看轻您又说要回去,张嫂子便送她到门外。” 她微微一停顿,很是委屈,“公主不知道,您这几天不在,我听他们私底下也议论,说您连累了少爷呢!” 到底谁连累谁啊! 她家公主本来是要当皇后的,就卫表少爷装可怜才骗了公主下嫁! 谢宛冬才知原委。 她一贯知道这些人私下看她不上,先前她自己都这么觉得,所以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也就不大当回事,但这不意味着,她能容忍他们怠慢许氏! “去叫张嫂子过来一趟。”谢宛冬说道。 香雪大喜,“奴婢这就去!”受了几个月委屈,总算有出头之日了。 张嫂子已经猜到谢宛冬找她是为了甚,不过她并未有任何不安,一来她待客很周到,没有任何可指摘的,二来这公主素来表现的是个好性儿,若无理取闹责罚她,既毁自己颜面,还容易惹少爷不喜。 所以她去正屋的时候,仍是满脸堆笑,“公主叫老奴,有何吩咐?” “听说我娘来过,被张嫂子送走了?”谢宛冬坐在梳妆台前,香雪给她梳着头发,她并不拐弯抹角,直白问道。 张嫂子笑答,“公主误会,许太太早走,老奴留不住。” 谢宛冬在首饰匣子里翻翻捡捡,挑了支珍珠流苏钗,然后说,“本宫嫁过来三月有余,和张嫂子相处不多,想来张嫂子不知本宫性情。” 张嫂子自然说,“公主心地纯善,厚待下人,老奴等感激的很。” 谢宛冬自不理会她的恭维,“本宫一向知道你们看不上本宫,念你伺候表哥一场,本宫懒得同你计较,不过你不该怠慢我娘。” 张嫂子忙道,“公主冤枉!老奴何曾敢轻慢公主殿下!且今日之事,实在是许太太要走,老奴拦不住,总不能强留!公主明察,老奴绝没有怠慢许太太!” 谢宛冬懒懒道,“本宫性子不好,认定的事,任你巧舌如簧也改不了本宫的态度,本宫说你怠慢了我娘,那你就是怠慢了她!出去跪着吧,跪到知错为止。” 张嫂子瞠目结舌,哪有这样的! “公主是主子,要责罚老奴,老奴不敢有怨,但老奴自问无错,公主要罚,老奴不服!便是捅破天,老奴也占着理,认不了错!” “你想找表哥讨公道?”谢宛冬别有深意地笑了,“张嫂,不管你愿不愿承认,本宫都是卫宅女主子,这后宅之事本就归我管,表哥一大老爷们还过问这些,传出去丢的也是他的脸!再说了,表哥是干大事的人,你等倚老卖老拿些许小事去烦他,他还怎么腾出手如做该做的事?” 张嫂子气结,好的坏的都叫你说了,她还有什么词! 本以为是她得顾着少爷面子,结果反倒是自己因着少爷不得不认栽! 张嫂子很憋屈,还无可奈何,只得出去跪着,不一会儿便见卫淮聪厨房过来,本想着他若主动问起自己要如何婉转告状,结果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又想起少爷老早之前的叮嘱,到这一刻,她才真的认清,无论他们做下人的多看不上那姝华公主,她都是卫宅不可撼动的女主人! 谢宛冬刚穿戴好,珠钗配鹅黄衫子,端的是温婉可人,可惜脸上一道疤,添了两分凌厉。 卫淮进来说,“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吃清淡些。我已经让人去太傅府上交涉,尽早把关娘子接出来,也好帮你疗伤,日常要注意什么也要靠她。” “在太傅府倒是关娘子一直陪着我,要注意的我都记在心里。”谢宛冬忽而好奇道,“不过关娘子 分卷阅读107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那脾气,当初你是怎么说服她帮忙的?” “各取所需罢了。” 其实就是答应帮她对付和安公主而已。 饭菜很快端上来,果然清淡的没油没盐,全是水煮熟而已,没滋没味。 在太傅府时,谢宛冬倒还不觉得什么,回到家了,忽然就食不下咽,跟卫淮打着商量,能不能蘸点酱料,哪怕只是一碟酱油也好。 卫淮微微一笑,端的是阳春白雪,“可以啊,你亲我一口,就许你蘸一次酱油。” 谢宛冬嘴里正可怜巴巴地咬着筷子,闻言差点一口咬断,“你你你!” 她满面通红,你这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啊! 竟调Ⅰ戏自己表姐! 卫淮温温道,“阿梅可还要酱油?” “呵呵。”谢宛冬涨红着脸,眼神麻木,“不用了,厨房的李婶手艺挺好,什么佐料都不放也照样是美味珍馐。” “我亦如此认为。”卫淮挟了一筷子冰镇苦瓜放到她碗里,“这苦瓜清热解暑,健脾开胃,有利于伤口恢复,偶尔吃一些也无妨。” 谢宛冬欲哭无泪,若换成冰镇甜瓜她倒喜欢。 唉,为了脸上的疤,忍了吧。 见她如食□□一样,卫淮忍不住微微笑了,而后道,“用完饭再歇会儿,我和你回去看看娘。” 谢宛冬其实不大想去,她怕许氏看到她这样子会哭,但外面流言都传成那样了,她若还不露个面,只怕许氏会担心死。 她点头说好,又说,“张嫂子还在罚跪,你没什么要说的?” 卫淮道,“你自有你的道理,我不过问。” 被人这般信任本是好事,谢宛冬却叹了口气,心中无限纠缠难理,卫淮待她,着实一片赤诚,她却无法同样回报。 她想了会儿说,“我这话虽然虚伪,却还是要说的,张嫂子有不对,但她伺候你多年,既有苦劳也有功劳,你不闻不问,怕是会寒了老人们的心,吃完饭后,你便寻个借口免了她的责罚。我既唱了黑脸,也需你唱个白脸才是。” 卫淮说,“不是该我唱黑脸,你唱白脸?” 谢宛冬笑,“那我如何立威?” “我去做好人,你又如何立威?” “叫她知道,我也是有脾气的,她惹不起,也就够了!”伺候卫淮的这些老人,忠心难能可贵,便真要责罚,她不会真的伤了这些人的心。 卫淮笑着摇摇头,不再说此事,“回来这一会儿,倒不见天冬,你已另安排了她?” 从知道天冬这名字时,卫淮就猜到她的真实身份,回来不见,才有些奇怪。 谢宛冬点头,“主不主,仆不仆的,客住几天倒好,时间久了都不自在,倒不如另买了宅子,自己当家做主,左右我也安排了人看着,不会叫她出事。”又说了个地址给他,反正她知道他定猜到天冬的身份,也会多有照顾。 卫淮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让她住娘附近,离关医馆也近。” 许氏隔壁就是靳鞅,至少挺安全。 那自是不能,万一让许氏看出什么来就不好了。 谢宛冬讪讪地说,“天冬以前毕竟是我丫鬟,不大好解释。” 卫淮心里觉得好笑,故意道,“说来也怪,她之前不过是你身边的小丫鬟,你如何对她如此上心?又是做面子,又惩处那继母,还买宅买仆!我以为你会让她继续回来服侍你!当公主的丫头可比以前更风光了。” 咳咳。 谢宛冬表情愈发僵硬,怎么也没想到躲过了许氏可能的盘问,却躲不过卫淮。 “呃……”谢宛冬努力编着话,“天冬有个恶毒继母,我便想到自己,本就很同情她的遭遇的,去她家见了她外婆,听她说天冬原本也是大家小姐,落了难才不得不剁去村子里,我就觉得吧,我虽帮不了她做回原来的千金小姐,好歹做桩善事,不叫她再为奴为婢嘛,反正关娘子也说她挺有医学天分的,说不得我今日举手之劳,就能再成就一个神医呢。” 若不是知晓原委,卫淮都要被她说的心服口服了。 唉,也不知什么时候姝姐姐能跟他坦白呢。 用过午饭,谢宛冬看了会儿子书,倦了便去歇晌,卫淮也如他所言,搬去了书房。 虽如今也入了秋,大中午的还很炎热,可谢宛冬一个人躺在床上,忽然就觉得冷冷清清,十分可怜。 之前几个月天天睡在一张床上,她还觉得别扭,如今总算是心想事成了,她又不习惯,竟想念起他的气息。 这叫什么,犯贱吗? 谢宛冬又长长的叹口气。 大白日的还好,日头也足,不盖被子都不会凉。 但夜里却有些凉了,再过些时日入了冬,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被窝里,睡一整晚手脚都是冰的,何等凄凉! 要不,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把表哥叫回来? 不行不行! 他们虽名为夫妻,但她一直将他当孩子看,之前是觉得 分卷阅读108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夫妻不好提分房睡,如今表哥主动提了,她正该趁这机会断了表哥念头才好,怎能又藕断丝连! 罢罢罢! 那么多年混混沌沌的都过来了,一个人睡个觉还能难住她不成?! 这一次,她一定要坚决,决不能被表哥伪装的可怜给打败。 然而事实上,等卫淮过来叫她出门时,她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她一个人,真的睡不着啊! 第53章 053 姝华公主刺杀太傅霍珵的谣言仍然满天飞,不过官府已经给出解释,是有人刺杀太傅,被姝华公主的侍卫所救,证据是太傅府上送了几车礼物。 不过大家所不知道的是,那其实都是萧尧安排的。 谢宛冬就如此解释给许氏的,虽然不如公主刺杀太傅些重传闻那么有冲击力,许氏看到她脸上的疤,仍是心疼不已。 “要听大夫的话,按时吃药,按时换药,不要沾水,痒也不能挠……”许氏絮絮叨叨地嘱咐着,谢宛冬一点没有不耐烦,很窝心,等她嘱咐完了,笑说,“我记着呢,就算我忘了,表哥也还记着。” 许氏这里除了她和绿萼就两个婆子,没人能招待卫淮,想着都是自家人,也就不那么见外,都一块儿在正屋坐着。 听了谢宛冬这样说,许氏状似不经意地看一眼卫淮,越发觉得阿梅当初嫁了卫淮是极正确的决定,不但年少有为,又温柔体贴,待阿梅及笄圆房,生个大胖小子,她就彻底安心了。 心里这样熨帖,嘴上却道,“怀安是做大事的人,你别总拿这些琐事烦扰他。” 谢宛冬“……” 这话她早上才跟别人说过。 卫淮适时地说,“阿梅年纪小,正该我多照顾她。” 许氏无奈摇头,“你也不过十六年纪,能长她多少!你就不该惯着她,免得她总以为自己是小姑娘,凡事不管,什么事都立不起来,以后有你苦头吃。” 谢宛冬一头黑线,“娘,哪有你这样贬损女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哥才是你亲生的!” 许氏轻哼,“我要有怀安这样懂事的孩子,哪还用这样操心。” 说着,她忽然犹犹豫豫地看着谢宛冬,欲言又止。 谢宛冬说,“娘,您想说什么,直说吧。” 许氏抿着唇又考虑了会儿,低声说,“娘是想说,虽你是皇上义妹,皇上又是霍太傅外甥,你也该敬重太傅,但是……”她声音愈发的低,“早些年太傅行事确实有些狠辣,所以仇家不少,你往后还是尽量避着太傅,免得出这种事。” 谢宛冬笑,“娘放心,我晓得。” 那就好。 许氏看着她脸上的伤,目光里有些叹息,但愿别留疤。 济善堂一案,牵连甚广,朝野百姓之中闹得沸沸扬扬,很快就将姝华公主刺杀太傅的传闻掩盖的悄无声息。 每日里,不少官员被锦衣卫从家中带走,京城里一片哭嚎,直到中秋过后才尘埃落定。 也有吏部和其他各部要员忙着在空出来的官位安插自己人。 不过这些都和谢宛冬没关系,她只要用心养伤祛疤就好了。 时间过的飞快,秋去冬来,转眼就到了腊月初一,过了这一日,谢宛冬就十五了。 萧尧早早就命礼部筹备公主及笄礼,朝中官员也早听说皇上会亲自驾临,所以姝华公主的及笄礼,盛况空前,宴请的请柬几乎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 因宾客众多,谢宛冬的笄礼是定在公主府办的,她也提前几日就住了过去,还把天冬主仆也带过去了。 前一日,大雪纷纷扬扬一整晚,到了腊月初一这天,整个京城都成了白雪世界,公主府里银装素裹,美如幻境。 许氏一大早就过来了。 她是公主生母,如今已非妾室身份,加上谢宛冬嫡母小陈氏生五少爷时难产没救回来,没了正经嫡母,生母出席女儿的笄礼虽不那么的合规矩,但也不是那么的不合规矩,姝华公主圣眷正隆,谁会闲的去挑剔这个。 许氏早前听说过天冬的事,倒不觉得谢宛冬圣母心泛滥,反而庆幸女儿有这侠义心肠,救了不少无辜幼童。甚至想着当年她若能遇到女儿这般善心的贵人,又何至于失身于人!不过,那也就不会有这个女儿了。 所以前事错错对对,真不能太过计较。 好在这些时日天冬虽不如从前奴仆成群,却也快乐自在,又被公主请来做笄礼的赞者,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可以想象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所以祝嬷嬷打心底感激谢宛冬,听出她的暗示不要再纠缠谢宛冬与乔家渊源后,见了许氏很识时务的没多问。 这还重要吗? 一个是落难小姐,一个是公主殿下,自家小姐有什么值得人算计的?人家掏心掏肺得对你好,好好接着就是,还质疑什么呢。 才吃过早饭不久,萧尧就来了。 谢宛冬听了下人禀报,正要去迎接,萧 分卷阅读109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尧就已经到了,一行人忙行礼请安。 “都平身吧。”萧尧说,目光落在许氏身上,“这位是?”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谢宛冬说,“这是我娘,如今独自住在六水胡同。” “民妇许氏参见皇上。”许氏忙又屈膝行礼。 “夫人快快请起。”萧尧虚扶一把,又打量一番,笑道,“怪不得三妹妹如此钟灵毓秀,原来是夫人兰心蕙质温婉贤良之故,夫人把三妹妹教养的很好。” 虽说许氏并不敢直视天颜,却也在偷偷得看,没想到皇上是个这般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眼神更是清明纯澈,叫人很是意外,冷不丁被皇上这般夸奖,不禁面上一红,忙道,“皇上谬赞,民妇只是市井小妇人,愧不敢当。” 萧尧毫不在意,“朕说你是,你就当得起!”又看向天冬,“这小姑娘是?” 谢宛冬说,“回尧哥哥,这是今日请来给我做赞者的妹妹……”她勉强的说了句,没有提名字,实在怕霍珵还记得。 也怪她,忘了萧尧出宫霍珵必然跟随,否则就不会为了抬举天冬而强让她做赞者了。 天冬行礼,“民女谢氏,参见皇上。”早些年祝嬷嬷嫁到谢家,也给天冬改了谢姓。 “平身。”萧尧说,“你也是谢府的姑娘?” 天冬微微低头,有些腼腆,“回皇上,民女原本是伺候公主的丫鬟,后来得公主开恩,恢复良民身份。只是凑巧,和公主同姓罢了。” 萧尧有些吃惊,居然原来只是个丫鬟? 许氏见状解释道,“这孩子原也是富家小姐,只是家道中落被继母卖到谢府做丫鬟,不过也是缘分,这孩子就合了公主眼缘,又恰巧名字只和公主差了一个字,所以赎身以后,仍有来往,公主很是喜欢她。” 这也是谢宛冬给许氏的解释,今日就用上了。 “原来如此。”萧尧很有兴趣地问,“那谢家妹妹是叫什么名字?” 谢宛冬只觉眼前一黑,就听天冬说,“民女谢天冬,因民女生在冬月,又恰好民女的爹都是大夫,就以中药天冬为名。” 萧尧正要说一句“果然是有缘分”,却听霍珵忽然问道,“你爹是不是姓乔?” “啊?”天冬愣了愣,对上霍珵冷沉的眉眼,有些害怕,萧尧奇怪道,“她姓谢,她爹爹自然也姓谢,怎么会姓乔?” 祝嬷嬷却是神色大变,他怎么会知道!他是谁!他想干什么! 她慌慌地看向谢宛冬,求救的语气,“公主……!” 她自以为她只是无声的求援,结果霍珵全都看在眼里,眸子微眯,危险地看着谢宛冬,“公主似乎知情?”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过来,顶着霍珵锐利的眼神,谢宛冬生硬地扯了个笑,“太傅这是何意?一个小姑娘而已。” 言语之间,默认了天冬身份。 “怪不得上次公主还问本官为何乔家会被满门抄斩,原来是为了她!”霍珵说,“不过本官跟好奇,公主跟乔家,又能有什么关系?” 被满门抄斩的乔家? 连许氏脸色都变了,这天冬竟然是那个乔家人? 如此紧张气氛下,忽然就响起个欢快的声音,“你竟是乔院使家的姑娘?那可太好了!当初乔院使一家被污蔑毒害先帝而抄家,事后才知是有人陷害,朕一直内疚不已,原来还有你活着!太好了太好了!你不用怕,放心,朕会好好补偿你的!而且你又是舅母的表妹,舅舅亦会善待你的!” 天冬完全是茫然的,她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乔家,什么舅母,什么补偿? “皇上说的是真的?”祝嬷嬷突然说道,声音都在颤抖。 如果是皇上开了金口,是不是小姐就可以认祖归宗,祭拜仙人,从此不必隐姓埋名,战战兢兢? “朕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嬷嬷就放心吧。”萧尧说,“再说天冬妹妹是舅母表妹,和朕也算是一家人,朕从不亏待自己人的。这样吧,朕给妹妹个乡君当如何?” 祝嬷嬷大喜,扯着天冬的袖子要她跪下谢恩,天冬却仍是懵的。 谢宛冬咳了声,道,“尧哥哥,天冬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这突然一下子的,怕是接受不了,您给她点时间缓缓。” 萧尧想了想,“明白的明白的,反正册封也还有一堆麻烦事,近日就麻烦三妹妹多多照顾她了。” 谢宛冬抿唇笑,“应该的。” “公主。”霍珵忽然道,“不如借一步说话?” 看起来,霍珵似乎没有萧尧那么高兴。 霍珵先出了门,香雪给谢宛冬穿上大红羽缎兔毛滚边的斗篷才跟出去,没两步就追上他,并排而走。 霍珵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谢宛冬道,“太傅想问我和乔家的关系?” 这还是刺杀事件后第一次见他,她冷眼瞧着,他可是半□□体不适都没有。 霍珵说,“没什么好问的,起初不明白,现在不也都知道了,都是因为卫 分卷阅读110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少卿而已,公主可真是个痴心人!就是不知道如果公主知道自己痴心错付,当如何?” 谢宛冬懒懒道,“太傅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本宫纵挑拨太傅和皇上君臣关系,如今太傅也挑拨我夫妻和睦?本宫可真高看了太傅,原来太傅也不过小人一个!” 霍珵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同情,“公主怕是不知道,举朝皆知皇上身子不好,难有子嗣,一旦……”他沉默了会儿,慢慢道来,“所以皇上是肯定要过继一个孩子,将来继承皇位。济善堂一案后,卫少卿安插了不少先太子旧部,以杨阁老为首,暗自联合诸人,欲上书皇上恢复卫少卿皇孙身份,届时极有可能登上大位,一旦为帝,免不了三宫六院,即使皇上曾说过不许卫少卿纳妾,但他若为帝,谁还管得了这个?到时公主可能忍受和众多女人分享自己丈夫?当然这还不是最紧要的,如今杨阁老等正积极争取孔首辅的支持,但孔首辅已经位极人臣,凭什么淌这趟浑水?除非将来皇后之位,是他爱女。公主虽是公主之尊,并无显赫家世,辈分上更是皇孙姑母,恐怕满朝文武都容不得公主为后!好好的妻,就要被贬为妾,公主就容忍得了?” 谢宛冬心头一震,表哥已经在谋划帝位了? 还是说这只是霍珵的试探,挑拨? 不管心中是如何的惊涛骇浪,谢宛冬面上不显,淡淡然道,“真是奇怪,太傅为何与本宫说这些?不管如何的粉饰太平,本宫与太傅始终是对立的,太傅却仿佛很为本宫着想,本宫不得不怀疑,太傅是否别有居心。” 霍珵泰然一笑,“只要公主帮我一个忙,我可以帮公主坐稳后位,甚至五年内不让新帝选秀扩充后宫,至于以后,当然还得靠公主自己笼络新帝。” 谢宛冬挑眉,“本宫竟然还能帮到太傅?” 霍珵直视着她,“宗圆圆寂前,究竟与公主说什么了?” 那次之后,他已经派人查过,在皇觉寺宗圆被抓前,一直和谢宛冬在一起,而且走之前当着众人面,曾和谢宛冬耳语过什么,并且谢宛冬脸色巨变。 以他对宗圆的了解,并不会临终前算计陷害什么,何况彼时谢宛冬就一普通官家小姐,不值得。 而谢宛冬“……” 宗圆是说了重要的事,但和霍珵毫无关系,她当时不过随口一绉,他竟如此在意? 有病啊! 不过他又提醒她,宗圆说他从未撒谎,当年小皇孙天子气冲撞紫微星,所以表哥的确注定要当皇帝,也就是说,霍珵也的确没骗她? 也不知为什么,忽然心里头酸酸涩涩的。 压下这点异样情绪,谢宛冬道,“太傅倒是很有诚意,可惜本宫对太傅的帮助毫无兴趣,但我也可以实话告诉你,宗圆说过的话,我不过随口胡诌糊弄你罢了,太傅不必当真。” 仿佛是预料到她会这么说,霍珵不以为意,只道,“我的承诺到明年上巳,公主如果改主意了,可以随时告诉本官。” 他说完话,却看向某处,看的有些出神,谢宛冬随意地也看过去,却见一男一女并肩而来。 那男子若竹若松,身披洁白鹤氅,行动间雪青锦服若隐若现,那女子如仙露明珠,纤姿楚楚,自是一番风流动人。 也不知那男子说了什么,逗的女子抿唇轻笑,刹那芳华生辉,仿佛能融化漫天白雪。 而谢宛冬的心,却似被冰雪包裹,寒冷之意迅速蔓延,浑身血液都变得雪白。 耳边又响起霍珵的声音,“卫少卿和孔小姐,真乃一对璧人。” 第54章 054 那男子自然正是卫淮,他眸光一瞥正见谢宛冬和霍珵并肩而立,一个权倾朝野的冷面郎君,一个是深受皇宠的妙龄公主,一个冷峻,一个娇俏,年岁上差了不止一轮,看着竟异样的般配和谐。 即使明知他二人在一块定是有什么事,卫淮却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也顾不得身畔女子,提步过去站在谢宛冬身侧,拉着她手,仿佛是在昭示所有权,“外面这么冷,出来怎么不拿个手炉,手都是冰的。” 看着他的关切,那女子款款至他身后,谢宛冬强压下心里的酸涩,如常笑道,“只出来一会儿罢了,不碍事的。” 得了这停顿,那女子福了个礼,“见过太傅,公主殿下。” “孔小姐免礼。”谢宛冬道。 虽说是谢宛冬的笄礼,却是礼部主办的,京中名门闺秀几乎都在邀请之列,谢宛冬还真不能认全,只是托霍珵的福,她已经知道眼前才十五六岁,却已风华无双的姑娘是谁。 孔小姐道,“若公主不弃,唤我一声静真吧。”她的丫鬟就在不远处,她偏头一看,那丫鬟便递上一个长二尺的黄花梨木匣子,她双手奉上,“这是我为公主生辰所做画作,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多谢。” 香雪没跟着出来,谢宛冬只能自己拿着,才刚抱上,就听霍珵淡淡说,“本官早听说孔小姐书画双绝,千金难求,今日托公主的福,倒 分卷阅读111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可以先睹为快。” 谢宛冬斜了他一眼,心知他才不会有这闲情,说不得就要设个套给她,才不会让他如意,便道,“太傅才疏学浅,想来是不懂欣赏的,本宫何必做恶人让太傅丢了脸面。” 孔静真有些吃惊,虽早听说姝华公主很被皇上宠爱,没想到竟敢当众讽刺太傅,而太傅居然也只是冷笑一声? 正惊讶着,忽然响起个不满的嗓音,“霍珵!你跟三妹妹说完了没有?”竟然是皇上! 她忙屈膝见礼,萧尧说了句“平身”就惊奇道,“三妹妹抱着什么?” 霍珵说,“孔小姐自己画的画,给公主的礼物。” 萧尧啧啧一喜,“朕听说过孔小姐的才名,能送给三妹妹的定然是佳作!三妹妹可看过了?再给朕看看!” 萧尧开口,那就不能拒绝。 谢宛冬冷冷扫了眼霍珵,他肯定是故意的! 谢宛冬开了匣子展开画卷,是一幅《雪竹图》,她虽不于书画一道并不精通,却也是见过好东西的,也看得出孔静真的画技是担得起那些赞誉的,着实不错。但似乎也无甚格外特别,至于霍珵特特提起让她看一看?莫非还有什么玄机? 她又仔细又看了看,忽然听萧尧说,“这是画的湘妃竹?倒是少见,还有一只竟被雪压弯了,倒是生动有趣。” 谢宛冬心神一凛,湘妃竹,娥皇女英,还有一只被压弯,莫不是在暗示自己? 她心头冷笑,她虽从未想过霸占小皇孙正妻之位,可此女未免太不要脸了,还八字没一撇呢就想着打压发妻自己上位!还名门闺秀!就这恶劣性情,也妄想嫁给小皇孙!也不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这还没当上皇后就敢这么嚣张的挑衅,真要当上了,岂不还想这江山跟着她姓孔?! 不过这话也不必此时说出来,回头跟卫淮提一提就行。 萧尧对孔静真的画作挺有兴趣,但自己也不是个好文之人,又画的是朴素的竹子,很快便没了兴致,夸了那么一句也就足够,然后拉着谢宛冬,“朕记得这府里是有个校场的,咱们去那儿玩,朕看看这几个月三妹妹的骑射功夫可有进步。” 长兴侯府以武起家,虽后来专为文官,倒还是保留了校场。 孔静真就这么看着萧尧拉走了谢宛冬,而谢宛冬竟然对她的画作毫无反应,她微微一愣,呐呐道,“虽说皇上和公主是义兄妹,但,便是亲兄妹也没这般亲近吧。” 卫淮还真不在意,让他如临大敌的也就霍珵了,毕竟那才是俞姝真真切切爱了好几年的前夫,而萧尧,在俞姝眼里估计也就是一小孩子罢了。 想到此处,他又有些心塞,兴许在俞姝眼中,他亦还是当年的小孩。 孔静真的话没有挑起卫淮的丝毫不满,倒是霍珵听了冷冷一嗤,这言者无心倒比谢宛冬的矫揉造作还让人厌恶! 所谓的贵女,也不过如是。 陆陆续续有不少宾客到了,男客自有卫淮接待,女宾却只能勉勉强强是许氏和天冬先招待着,有人私下不满地嘀咕着不成体统,别人一句公主陪着皇上呢便是再不满也不好说什么,好在不久段老夫人就带着大太太和三太太并几个姑娘来了,自有大太太和三太太帮忙待客。 谢宛冬陪着萧尧在校场痛快地玩了一通,听说不少客人来了这才回去,只是出了一身汗还要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等她再出来时却看到许氏眼含担忧,又强颜欢笑的模样。 和许氏相处越多,谢宛冬越是欣赏她的淡然从容,能让许氏在这个日子做出这副表情,想来不是小事。 “娘怎么不高兴了?”她问。 许氏真不愿意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扫了阿梅兴致,可她也知道,就算她不说,一会儿阿梅出去了定也有嘴碎的人仿佛不经意地说起,如果阿梅毫无心理准备,万一当众失态丢了脸面如何是好。 还不如现在就说,好歹让阿梅有个准备。 许氏先让丫鬟们都出去了,拉着她往旁边一坐,自己女儿,她便也不兜圈子,“方才娘听了个传言,虽不知真假,但这会儿功夫,却已经传开了。我想,还是给你知道的好。” 谢宛冬忽地心里一跳,也不知为何,就是有些心慌,只面上还算淡定,“什么传言能让娘不安?”莫非真与她有关? “今天的客人里有位姓郑的公子,据闻是成国公世子,也不知如何忽然跟怀安发了脾气,言辞间,似乎是……”她看着谢宛冬,神色里有些哀怜,“怀安与孔首辅的爱女孔小姐有了情意,却又不能娶她,辜负了孔小姐一片痴心。” 谢宛冬一怔,心犹如被针刺了一下疼痛,脑子里也嗡嗡的,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郎才女貌,宛如璧人! 他不是说她喜欢她吗,怎么可以…… 谢宛冬猛地被这念头一惊,她怎么可以这么想! 那可是小皇孙!他本不该喜欢她,如今终于另有喜欢的人了,她该松口气,该替他高兴才是,怎么会伤心吃味! 谢宛冬深深地吸 分卷阅读112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口气,一定是因为孔小姐并不是贤良纯善的女子,配不上小皇孙,她才会觉得痛心。 一定是这样! 这样说服着自己,谢宛冬脑子也清明了些,这才觉得古怪,“那郑世子莫非与孔小姐有仇,要不怎的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诋毁孔小姐名声?” 她是看不上孔静真不假,但此事牵连上卫淮,她可做不到冷眼旁观。 许氏被她这一问也是愣了愣。 她一直留心着谢宛冬的反应,以她之心细自然也看出谢宛冬那一瞬的难过,但她竟然很快恢复如常,还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理智地分析。 难道阿梅竟没那么在意怀安? “阿梅,我是你娘,你要是心里难受,不必在娘面前还忍着。”许氏怜爱地说。 谢宛冬心突突地跳,差点没控制住掐了许氏一把,几乎要大吼一句“我没有难受!我怎么会难受!我为什么要难受!” 不过她也算反应快,她如今是卫淮妻子,丈夫和别的小姐互生情愫,难受生气愤怒都是最正常的反应。 谢宛冬扯出个笑,反过来安慰许氏,“娘,您也是知道表哥的,他哪里是这样的人!这中间必有什么误会!我作为他妻子,这时候更要相信他,否则这时候我和表哥闹起来,不是叫人笑话吗。” 许氏听她这么说,也觉得有理,她当然也不愿意相信怀安是那种人,只是那时候她刚好也看到怀安和孔小姐在一块的画面,心都凉了半截。 纵使那郑世子别有居心,传言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两母女从屋里出来,屋外竟已经没几个丫鬟守着,一眼看过去,乌压压一片人围在前面一块空地,不少的贵妇人,各个珠翠环绕,停在白雪覆盖的屋檐下,珠光宝气,比日光更耀眼。 “怎么回事?”谢宛冬低声问尽职尽责守在那儿的香雪。 香雪亦是愤愤不平,可刚张嘴,还没出声,前面一堆妇人,也不知哪个眼尖看了过来,扯着嗓子喊了声,“姝华公主来了!” 继而,一群人,乌泱泱的眼睛齐刷刷看过来,那些目光,幸灾乐祸不少,饶是谢宛冬前世见识不少大世面,也颇有些头皮发麻。 第55章 055 “三妹妹,快过来!”隐隐约约看到人群里围着的萧尧,他冲她喊道,语气颇为心疼。 谢宛冬踱步过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她便看到中央围着几个人,卫淮好端端地站着,而孔静真和一个年轻公子却是跪着,想来那公子便是成国公世子。 如此情形,便是谢宛冬早有预料却也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般疑惑,就问出了口。 萧尧重重一哼,当着谢宛冬面,没忍心说这是你丈夫惹出来的风Ⅰ流债,只忿忿指着郑世子说道,“这个,成国公世子,他想求娶孔小姐,求朕赐婚,但孔小姐不愿意,说什么宁可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不嫁,你说,朕该如何?” 萧尧问了谢宛冬这话,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偏帮谢宛冬,只要她听说了传言,定然极力促成孔小姐和郑世子的婚事,包括他们本人也如此想,所以郑世子是大喜,孔静真满面煞白几乎晕倒。 可谢宛冬其实并不这么想,诚然她并不看得上孔静真的为人,却也不会因为那一点不喜就随意将她嫁了,毕竟婚姻大事,对女子而言,不啻二次投胎,她还没那么心狠这般算计报复。 但她也不想这么轻易就原谅孔静真的冒犯,故而故意迟疑。 “公主!”孔静真凄然开口,惶惶凄凄,好不可怜,“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本应是父母之命,郑世子贸然求皇上赐婚,皇上若赐婚,我若不从,就是抗旨,我若从了,却会落得个声名俱毁的下场;即使皇上不赐,今日之后,我亦无颜苟活。同为女子,还求公主怜悯,允了我带发修行的请求吧。” 谢宛冬心道,此女心里倒是门儿清。 这时郑世子又急急道,“真妹!你胡说什么,嫁我怎会毁你名声!我们两家本就在议亲,只因外祖父过世才耽搁了,如今我已出了孝期,本就该商定婚期,如果能求得皇上赐婚的恩典,于你于我都是大好事,又怎会毁了你?” 孔静真心头恨的几乎想扭了他脖子,众目睽睽之下,说那么多往事做什么! 可此刻他竟不敢再辩驳什么,就怕这蠢货一气之下什么都抖落出来,她可真的没活路了! “难不成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移情别恋喜欢上卫大人,就想不认我们的婚事了?”郑世子忽然想到这个可能,羞愤之下,气的拔地而起,一记拳头猛地朝卫淮揍过去。 谢宛冬一惊,甚至来不及扑过去,情急之下,迅速取了手腕上镶着金刚石的金镯子掷过去,正巧砸到郑世子拳头,郑世子吃痛,忍本能地往旁边一偏。 与此同时,谢宛冬已经冲过去将仿佛呆住的卫淮一拉,自己挡在他前面,横眉怒斥,“郑世子!你这是做什么!孔小姐不嫁你关我表哥何事!” 郑世子也没想到这个看来柔 分卷阅读113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柔弱弱的公主竟然还挺有本事,打的他还很疼。不过这不是重点,他听到谢宛冬的质问,悲愤道,“怎么不关!我和真妹是青梅竹马,自小一块长大,感情很好!可自从他出现,一切都变了!卫淮这个厚颜无耻的小人,明明已经娶妻,竟然还三番四次纠缠真妹,妄想享齐人之福!我呸!凭他也配!公主你莫被这个穷酸小人给骗了!你让开!让我打死这个负心汉!为民除害!” 谢宛冬冷着脸,这却不是计较卫淮究竟怎么想的的时候! “郑世子!你若想求娶孔小姐,就该禀明父母请了官媒去孔府提亲,而不是在这里大吵大闹丢人现眼!你说你和孔小姐感情好,我却怀疑你是不是跟孔家有深仇大恨,居然要这样陷害一个无辜小姐!就凭你今天所作所为,就算孔小姐嫁给你,也会被你全家看不起!你要是还想害她逼她,就继续闹吧!” 这话说的,孔静真都感激的快哭了,难得有个人说真话! 而郑世子却是一呆,像是不明白他这么闹怎么就害了孔静真。 不过,他于这方面虽呆了些,却看出谢宛冬在模糊重点,一副要彻底把卫淮捞出来置身事外的架势。 他怒道,“姓卫的你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别躲在女人身后!是男人就跟我决一雌雄,真刀真枪干一场!我若赢了,你以后都不许再纠缠真妹!你若赢了,我,我……”他快速扫了眼孔静真,忍痛道,“我就成全你和真妹!” 呵呵。 你以为你谁啊就成全! 这要是应了,岂不坐实传言? 谢宛冬以为,卫淮肯定会想办法拒绝,结果突然听到个声音颇有兴致地说,“我倒以为,郑世子的提议不错。” 所有人顺着声音望过去,才发现说话的是霍珵,此时还嘴角略带一丝笑意,可见也是真的闲的发慌。 谢宛冬眉一沉,心说你没事张什么嘴! 难怪那么惹人厌! 霍珵都开口了,无数人赞同,郑世子更是像挖到宝藏一样激动。 好在萧尧还觉得不妥,“婚姻大事,怎能如此随意?再说若卫少卿赢了……” 难道真要娶了孔小姐不成?那置三妹妹于何地?就孔小姐的出身,也不可能嫁去做妾,难道还要娶个平妻?那三妹妹何其可怜! 霍珵心头冷笑,你还知道婚姻大事不能随意? “皇上,如果郑世子赢了,条件是卫少卿不得再纠缠孔小姐;郑世子输了,他愿成全卫少卿和孔小姐。皇上不妨想想,卫少卿若赢了,可见是对公主不诚,这样的驸马还留着做什么,还不如趁此另觅良人!” 萧尧眼睛一亮,是啊,如果三妹妹和卫少卿和离了,岂不他又有机会了? 于是他痛快道,“太傅此言有理!卫少卿,你就和郑世子比试一场,朕今日就做个裁判!” “皇上圣明!皇上圣明!”郑世子大喜过望,就卫淮那个小身板,能赢得了他??? 萧尧一开口,谢宛冬都不好再求了,她看了看卫淮,也不知是该担忧还是该如何,卫淮冲她安抚地笑了笑,拱手道,“皇上有命,臣不敢不从,只不知郑世子想如何比试?” “你是个文人,我也不为难你,君子六艺,你总该会射箭吧,就比这个!”郑世子说道。 谢宛冬并不确定卫淮怎么想的,想不想赢,如果想赢,他其实并不擅骑射,如何赢得了这个看起来似乎很有把握的世子。 虽然心里一阵酸涩,她还是得帮他提高赢面。 于是道,“要跟我表哥比试可以,但你得先赢了我,才可以挑战表哥!” 如果郑世子能赢得了她,表哥再想赢,她也无能为力。 郑世子惊诧且不忿,“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谢宛冬淡淡地讥诮,“不过是多比试一轮而已,莫非是郑世子怕输给我?” 一个看来纤细柔弱的女子如此激将,谁能不上钩! 郑世子果然气的脸红脖子粗,“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输给你!比就比!” 谢宛冬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世子移步校场。” 郑世子傲娇地一甩脖子,率先离开,看来以前是长兴侯府的常客。 接着孔小姐颤巍巍地站起来,楚楚可怜地站在卫淮身畔,看的萧尧直哼,拉了谢宛冬直奔校场,以致谢宛冬也只能招来香雪,一面快走,一面让她去传话把午宴挪至校场——她敢打赌,那些宾客们虽各个出身不凡,此刻定也和市井小民乡野村妇一样,要用生命好好看一场笑话。 萧尧在一旁,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吃的!” 谢宛冬无奈道,“即使我不吃,也不能饿着旁人啊,否则各个饿着肚子回去,我以后可真没脸见人了。” 萧尧也明白,只是忍不住心疼她,“都怪朕,非要给你大办一场,结果闹出这事!你说你也是,卫少卿输了多好,你还非得替他挽点面子!” 萧尧的关心驱散了谢宛冬心头的苦涩,笑道,“尧哥哥倒是 分卷阅读114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很相信我。”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三妹妹的骑射师父是谁!” 很快到了校场,弓箭都是现成的,谢宛冬提了一张弓问道,“郑世子要如何比?” 郑世子虽被激的和谢宛冬比试,心里还是怜悯她是女子,道,“你是女子,我自然该让你三分,只以十丈为距,每人一壶十二支箭,谁射中靶心多谁就赢,放心,我让你三箭。” 谢宛冬轻轻地叹口气,“郑世子,我亦学过射箭,虽不能百发百中,也不算太差,你还让我三箭,不用比你就已经输了!虽赢是好事,我却胜之不武,不妥不妥!” 郑世子又大怒,“好!你既然觉得自己厉害,那就以二十丈为距,我也不必让你!” “好!一言为定!” 两人各自拿了弓箭站好,其余宾客俱已分别在两边坐好,悠然享受美酒珍馐,将场中比试当作宴饮节目来看。 他们固然是想看戏,却是想看卫淮和郑世子的争斗,姝华公主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 然而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是,难怪谢宛冬敢大言不惭地不必郑世子让她,竟然箭术十分高超! 一共十二支箭,竟然全部正中靶心,而郑世子,都只中了十一支! 满场寂静中,只有萧尧高兴地拍手叫好,而他身侧,霍珵也已经站起来,望着场中那穿着繁复衣裙却依然英姿飒爽的女子,目露震骇——为何她会那么像她! 第56章 霍珵和俞姝成亲七年,已经很了解俞姝,哪怕蒙着面纱,隔着屏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认出她。 所以那个意气风发射了十二发靶心的谢宛冬,只是看个背影,即使身形全然不同,他都知道,太像俞姝了,甚至于他会生出个荒唐的想法,那会不会就是俞姝? 那一瞬间,想的全是这一年来的几次交锋。 初见时怯懦到连话都说不齐整,他还觉得失望,一个能毁了宗圆的女子,怎会这般让人失望? 再见时,他轻鄙她的肤浅,知道皇上对她一见钟情了,连女子的羞涩都顾不上。他觉得这女子才真是人有千面! 再往后呢,她矫揉造作,虚伪善变,还愈发的张狂! 他都想不明白,那卫淮怎么会喜欢她在意她到几乎不管不顾的程度! 还有她对他的恨意,仅仅因为卫淮,根本说不过去! 但如果她果真俞姝,一直戴着面具在伪装,就都说的通了。 霍珵知道,如果谢宛冬真是俞姝,他过往的所作所为,无异于点了□□库,会将他炸的血肉横飞。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去希冀,如果那真的是俞姝,该有多好! 谢宛冬扬着眉稍,得意地看着满脸错愕犹不敢相信的郑世子,说道,“郑世子,愿赌服输,如何?” 郑世子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她犹如见了鬼,怎么可能有小姑娘有这么厉害的箭术!都说反常为妖,这女人是鬼啊! “你你你……”他哆嗦着手,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就看到霍珵走过来,竟然笑的如沐春风,说,“公主箭术了得,看的本官也手痒,想和公主比试一场,公主意下如何?” 他声音不高不低,坐的不远的客人都听得见,不少人惊呼出声,这是谁,太傅大人,当年有战神之称的霍将军!居然想跟个小姑娘比射箭,这姝华公主果然了得!果然是有救过太傅的恩情! 谢宛冬眯着眼警惕地看着他,以她对他那一点零星的了解,他绝不是有这种闲情逸致的人,绝对有所图谋,所以她想也不想就拒绝,“太傅真爱说笑,本宫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霍珵也不意外她的拒绝,又说,“如果公主输了,我赠你黄金百两,如果公主赢了,除此以外,我可以答应公主一件事。” 霍珵的一个承诺,某些时候比圣旨都管用,说的谢宛冬都有些动心,她问,“什么事都可以?” “是。” 谢宛冬笑了笑,半开玩笑道,“如果本宫想要太傅的命呢?” 霍珵笑意微敛,有一瞬的沉默,然后说,“可。” 呵—— 为了跟她比试,都肯开出这种条件,没有鬼才怪了! 可也正是如此,谢宛冬也舍不得放过这种好机会。 众目睽睽之下,还有萧尧看着,她才不担心他食言。 她又笑了笑,“本宫随便开个玩笑,太傅莫要当真。”她掂了掂弓箭,“太傅想如何比?” “公主方才小露一手,本官亦不敢小觑。”霍珵往前面一指,“来回跑马一圈,途中放鸽,谁先到终点,谁射中的鸽子更多,谁胜。” 郑世子瞠目结舌,虽说此女箭术不错,但太傅和她这样比试,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吧! 她要是输了……好吧,她一小姑娘,输给霍太傅又有何丢脸的!没见太傅都说,她输了也送黄金? 真好大的脸面啊! 谢宛冬只想了想,答应了。b 分卷阅读115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r   很快就有仆人牵了两匹马,带了两笼共三十只鸽子,弓箭也分别做了标记方便计数。 萧尧和卫淮也离开座位过来,俱围着谢宛冬,倒显得无人问津的霍珵格外凄凉。 萧尧一直在兴奋地跟谢宛冬说赢了霍珵是多 荣耀多能吹嘘一辈子的事,所以一定要千方百计不计手段的赢,谢宛冬趁空暼了霍珵一眼,目光里不无挑衅:看吧,你那么喜欢他,他只在意我。 然而与以往的冷漠愤怒不同,霍珵甚至在笑,虽然怎么看都是笑里藏刀,但却没了挑衅成功的快意,谢宛冬便无趣的收回目光。 卫淮也看了几眼霍珵,但尚未看透他的意图,便也无甚好叮嘱的。 谢宛冬和霍珵各自上马,一声锣响,策马狂奔,很快宫人放了一笼鸽子,两人迅速张弓射箭,一道道破空声响,很快数只鸽子中箭从空中衰落,速度之快,一时间竟看不出究竟是谁射中了,又中了几只。 几乎都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又放飞一笼鸽子。 瞬息之间,一个来回快要到了终点,周围观众无不觉得惊险刺激,紧张的全都站起来张望——目前他们看不出究竟谁射中了更多鸽子,但还能看一看谁先到终点。 但其实,似乎也不容易,两人几乎全程都并驾齐驱,很难看出差距,可这也足够说明,姝华公主确实骑术了得! 终于,又一声锣响,谢宛冬和霍珵都冲过终点。 马儿往前跑了一小段缓冲才停下来,虽只赢了不到一尺的距离,但谢宛冬确确实实地比霍珵先冲过终点,至于射中的鸽子数量,更不需担心,必然她更多,哪怕多一只呢。 谢宛冬勒马停下来,带着讥诮轻视回头,正要讽刺一番,却见霍珵望着自己,那眼神灼热的如同那日烧红的烙铁,烫的她浑身汗毛直立,不由得警铃大作,他又想做什么! “太傅大人位高权重,当信守承诺!”谢宛冬不得不提醒道,就算他不在乎在座的官员夫人,总还得顾忌着点在心上人跟前的脸面吧。 霍珵张了嘴,喉咙却像被千斤巨石给堵住,呜呜咽咽出不得声,千言万语都只能化作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辗转流连。 她果然就是俞姝! 这世上骑射能赢过他的屈指可数,女子更是除俞姝外再无第二人,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胜得了他! 何况这一年数次相见她一直刻意伪装,唯有在马背上,她永远也骗不了他! 她就是俞姝! 尽管她那么恨他,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可是她还活着,那就够了。 霍珵眼里的痴缠,被谢宛冬看作是老狐狸的狡诈,但与他们隔了丈远的卫淮却在刹那忽然明白霍珵要和谢宛冬比试的意图,就和他当初夜闯闺房一样,只是为了确认,那女子究竟是不是她。 而今他明白,霍珵认出她了。 因为谢宛冬对霍珵的恨,因为霍珵对谢宛冬的轻慢与敌意,卫淮虽偶尔也会担忧,总的来说,还是很放心的,相信谢宛冬绝不会原谅霍珵,绝不会离开他。 但此刻,那股危机感就仿佛一道闪电骤然撕裂天幕,黑云压城,风雨即来。 他不由得,心弦绷紧,呼吸都变得格外谨慎。 待谢宛冬落马,他已平稳而极速地走过去,拉着她手关切地询问,“累不累?” 对上他满含担忧的眼神,谢宛冬这一整天都酸酸疼疼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涩涩的甜,她笑道,“无妨的,不累。” 萧尧也已经跑过来,完全无视霍珵,激动的满脸通红,“三妹妹!你太厉害了!不愧是朕教出来!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然赢了舅舅!朕都还未赢过他呢!” 谢宛冬谦虚道,“鸽子数量还未清点呢。” “朕一直数着呢!全部鸽子都被射中,你十六只!你多了两只呢!你是你赢了!真的是你赢了!”萧尧话音才落,已经有小内侍提着所有被箭射中的鸽子过来,回禀道,“启禀皇上,太傅,公主,公主射中十六只,太傅十四只。” “你看,朕没数错吧!”萧尧哈哈大笑,洋洋得意地抬起下巴,冲着霍珵道,“舅舅!愿赌服输哦!你不许耍赖!” 霍珵仍是温和的笑容,柔软了他周身凛冽的气势,让人颇为不习惯。 他身子一动就要下马,然而这一动,方才一直紧绷的身子恍如断了线的木偶,如中了迷药一样四肢无力,脚上一软,差点摔下去。 “霍珵!”萧尧大惊,一个箭步窜过去即时扶住他才让他下了马,却仍是手脚酸软站不大稳,得有个依靠。 这一幕看的在场所有人恨不得戳瞎自己眼睛,看什么不好非得看到霍太傅这么丢脸的样子,还要不要活了! 只是出乎大家的预料,霍珵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一直微笑着,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此刻是幸福的犹如踩着云彩才没力。 “舅舅,你没事吧?”萧尧一是很担心,二来觉得霍珵现在的状态太诡异了,不担心都不行。 霍珵摆 分卷阅读116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摆手,这一会儿已经缓过劲了,勉强能自己站着,笑问谢宛冬,“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我输的心服口服,不知公主想要何承诺?” 不止萧尧担忧,谢宛冬也因霍珵的态度而心里打鼓,已经设想了无数个他可能会设下的圈套,却又觉得哪个都不太像。 这种担忧还不能表现出来,故而折中道,“这一时间,本宫也想不出什么事来,太傅先欠着吧,等本宫想起来,自然知会太傅。” 这用词这语气,着实相当的不客气,霍珵依然涵养很好的包容,那眼神,甚至是纵容。 不过谢宛冬还记着正事,回头扫视一圈一招手,把郑世子叫过来,“郑世子,我们的事还没谈妥呢。你既然输给我,愿赌服输吧?” 郑世子能说什么,她本来就有皇上当靠山,现如今连太傅都输给她了,他还敢有意见?可惜真妹,真要叫她给卫淮做小???哪怕是平妻也委屈她! 太可恨了! 郑世子怨愤地瞪着她,“公主别高兴太早!即使你以公主身份压着真妹做妹妹,就他这种陈世美,迟早辜负你的真心!你就等着哭吧!” 谢宛冬诧异地看他,“郑世子怕是误会了吧,我和你比试赢了,只是让你没资格挑战我表哥,而不是我表哥赢了。至于孔小姐的终身大事,自有她父母做主,哪容你我决断!” 如此这般,表哥将来想再娶也可,不想娶也有今日之事推拒,实在完美。 可心里头,还是有点涩涩的。 第57章 057 有了谢宛冬和霍珵比试骑射霍珵还输的腿软差点落马这场大戏,谢宛冬的笄礼便失去了光芒,平淡无奇地度过。 等宾客都散了,许氏和天冬也都走了,谢宛冬终于有空和卫淮说说话。 天色已暗,纷纷扬扬雪又飘。 谢宛冬和卫淮对坐在临窗炕上,窗户开着,能听到外面的风雪声,偶尔寒风送来几片雪花,屋内暖融融,转瞬就化作晶莹消失不见。 中间的小案桌上正烫着一壶百花酒,还有几碟下酒菜,却是麻油爆鸡胗,泡椒凤爪,香辣鸭舌,脆皮虾卷,酱牛肉,凉拌豆腐皮,凉拌海蜇,并一碟切块的瓜果。 只是闻着那个味,都馋的人口水直流。 卫淮倒了一小杯酒在白瓷杯里,橙色透亮的酒水看的人酒虫直往心里钻。 谢宛冬闻了闻,面上却有些可惜,“香是够香,就是不烈!” 若是以往,怎么也得来坛女儿红才够劲。 卫淮说,“这是如今最时兴的,阿梅试试,兴许喜欢。” 谢宛冬想想也是,京里的闺秀们可不是喜欢这种甜甜的的东西么。 酒喝了两杯,吃的小嘴嫣红,谢宛冬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道,“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卫淮大约猜到她要问什么,“你问。” “我今天听霍珵说,你想要那个位子?”谢宛冬考虑了会儿,也不委婉,直接就问了。 卫淮愣了愣,才说,“是我的,我总要拿回来。” 语气很随意,仿佛他要拿的,不过眼前一碟菜。 谢宛冬点点头,他会这么想也正常,就是,“你打算怎么做,有把握吗?你会对皇上不利吗?”最后一句,谢宛冬问的很迟疑。 卫淮轻轻叹口气,“阿梅,你恐怕不知道,皇上他身子不好,撑不了几年了。” 这个消息谢宛冬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从卫淮这里听说,有几分不知该如何形容的难受。“那你打算怎么做?是想恢复身份,过继到皇上名下,做继承人吗?” 卫淮一直柔和的表情冷淡下来,“不可能的。阿梅,当年的事,皇上还小,我没道理怨恨他,但到底是因为他,我父母皆亡,若过继给他,置我父母于何地?我是先太子嫡长子,先帝嫡长孙,本就是正统,又已是先帝唯一后人,只要证明身份,无人可质疑我的继承权!” 好像也对。 谢宛冬想了又想,终究还是没能抵住内心里那一点的介怀,“可我还听说,你在争取孔首辅的支持,孔首辅想将女儿嫁给你?” 这话一出口,心就砰砰跳,她甚至不敢看卫淮,怕他看出她的私心。 卫淮看着她双手紧紧捏着酒杯,泛白的指甲表明她内心的紧张,他嘴角翘起,却道,“阿梅以为我当如何?” 这么说,便是有那个意思了? 谢宛冬心里很不是滋味,入口沾了柠檬汁的苹果酸的倒牙,冷如冰雪,心都凉了。 “这本是不错的,只是今天观孔小姐作为,怕不是个贤惠的,将来她若做了皇后,恐怕不但不能做贤良表率,还会主动挑起争斗,会给你添麻烦。”为了不让卫淮看出她也有私心,又补充说,“所以我以为,后位不要急着定下人选,需多多观察,选个贤内助。” 卫淮说,“我却以为,贤良并不好。” 谢宛冬愕然看他,他说,“若是我,决计不能忍受我的妻子和其他男子牵牵 分卷阅读117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扯扯,除非我不在意她,以己度人,如果这个女人大度的和其他妾室和睦非常,说明她心中无我,我又要她做甚!” 看着他严肃认真的神情,对女子而言,这般想法是让人很窝心的。可谢宛冬却难受的很,他会这么说,是默认他喜欢孔小姐了吧! 几个月前他还说她喜欢她会等她来着,这么快就变了! 不过也是,她从未回应他的喜欢,还一直回避,他心灰意冷转而爱慕他人,实属正常。 何况这不是她一直所期待的吗,如今成真了,她该高兴才是。 “自然,你喜欢才最重要。”谢宛冬笑着说,然后垂下眼,啃一口凤爪,喝一杯小酒。 忽然就安静下来,只是啃个鸡爪,动静都特大,谢宛冬吃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擦了手说,“不早了,我先去歇着了。” 她手撑着案桌正要下地,被卫淮按住手,她忽然心砰砰的跳,她暗暗嘲笑自己,激动什么呢! 她抬头看着表情像是挺无奈的卫淮,淡声问,“还有什么事?” 卫淮说,“就没别的话想跟我说?” 谢宛冬只沉默了一瞬,俏皮地笑起来,“不是你还有话没跟我说?” 卫淮笑,“我应该说什么?” 谢宛冬脑袋一歪,“你还没祝我生辰快乐呢!”又有些不高兴地说,“礼物也没有!” 卫淮叹气,从旁边拿出个木匣子推到她面前,谢宛冬才笑了笑,“送我的啊?谢了啊。” “打开看看。”他说。 谢宛冬平静地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对碧绿透亮的镯子,她当然看得出这镯子是珍品,可心底还是没来由地划过一点失望。 她抬头,嘴咧的大大的,“谢谢表哥,我很喜欢。” 卫淮说,“这是当年父母大婚当日,皇祖母赐给母亲的,后来母亲把他给了我,叫我替他送给他儿媳妇。”他顿了顿,看着谢宛冬,仿佛能看到她心里,声音柔柔的,如带着百花酒的芬芳,能醉人,“阿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窗外有风雪,手微凉,被卫淮握住,他手掌的温度从掌心蔓延至全身,烫的心都舒展了,沸腾地冒泡。 谢宛冬觉得,她如今的酒量似乎差了很多,不过喝了些百花酒,竟然已经有了醉意,人微醺,因这话而心猿意马。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正因为明白,而忽然有了委屈。 “那孔小姐呢?”她问。 卫淮站到她面前,半蹲着仰视她,双手握着她,目光缠绵悱恻,“我想要那个位子,绝不会靠女人来维系地位的稳固,孔政想逼我,我不过将计就计。我不知阿梅究竟在顾忌什么而一直回避我,我愿意一直等你,但今日就算没有孔小姐,将来还会有王小姐李小姐张小姐,但我不能让你误会,不若一次说清楚,即使你仍不肯接受我,至少我们之间不会因外人而生了嫌隙。” 第58章 他神情郑重,让人根本不会质疑他的认真,偏眼里又略带幽幽,仿佛又很委屈,看的谢宛冬心头一颤,似乎自己一直以来的回避是多十恶不赦的罪恶。 对上这样柔情的眼神,谢宛冬想,她可能真的醉了,因为她听到自己小声说,“不是我不接受,我只是觉得不该喜欢你。” 卫淮努力地克制着,才没让嘴角翘起,仍柔声道,“如果阿梅不喜欢我,那是我不好,是我活该,活该落得个孤家寡人的结局,怨不得谁!可如果因难言之隐而躲开我,叫我此生孤独,无一知心人,阿梅,你忍心吗?因心结难解便叫我不能与心上人两情相悦,白头到老,阿梅,我何其无辜!” 他说的这般可怜,好似自己做了多惨无人道的恶行!谢宛冬心中巨痛的同时,忽然又豁然开朗,往事已矣,过去不可追,有什么比活在当下更重要? 她惯来便是个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何时变得这样畏首畏尾优柔寡断? 说什么小皇孙是她表弟,如似乱Ⅰ伦。 其实不过是那一场失败的婚姻给她蒙上了阴影,再遇情爱,便当了缩头乌龟,只要不爱不付出,便无惧伤害无惧背叛。 可小皇孙何其无辜,他不过是喜欢她了,便还要容忍她的胆小懦弱,容忍她的视而不见。 俞姝怎么能是胆小鬼呢! 小皇孙,又怎会是另一个霍珵! “那,你果真很喜欢我吗?”谢宛冬看着他,做最后的确认。 卫淮缓缓笑了,伸手抚着她的脸颊,“喜欢,很喜欢。我的妻子只会是你,也只会有你一个妻,我们之间,不会有第三人。那么,阿梅喜欢我吗?” 喜欢吗? 谢宛冬可以说一句,我亦喜欢你。 但她真的是醉了,看着他俊美无双的脸,脑子一热,低头轻轻吻上他的唇。 这就是她的答案。 谢宛冬只是轻轻地亲吻告诉他她的答案,告诉他她的心意,如此而已。 可喜欢一个 分卷阅读118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人,便容易情难自禁,就想要更多。 何况她本是成过亲的人,一旦想通了,于情爱,于□□,便比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更放的开,便放纵了自己。 她喜欢他,她是他的妻,她想亲他,就亲了,还有什么不对不成? 卫淮一直都知道,她是有些喜欢他的,也很清楚,她即使喜欢他,即使想开了,也不会忽然就放开了主动热切地吻他。 若要寻个理由,也只是她真的有些醉了。 但也许他也醉了,明知不该为,也不想再克制。 他们忘情地亲吻着,情难自禁,衣裳半褪。 仍有风雪吹进来,一丝冷意,唤起一丝理智,卫淮沙哑着声音,问,“可以吗?” 谢宛冬满面潮Ⅰ红,眼里都是春水荡漾,都这时候了还问这种话,叫人如何回答! 她羞恼地咬着他耳垂,什么也不想说。 卫淮如受到鼓舞,一个打横将她抱起去了床上,帐幔撤下,挡住屋外风雪,也遮了旖旎春Ⅰ色。 . 卫淮比谢宛冬醒的要早些,还未天明,帐内光线昏暗,不过也不妨碍他看清她的睡颜。 她本就生的貌美,年纪又小,肌肤如花般娇嫩,如白瓷细腻。哪怕只一丝发落在脸颊上,也甚是明显。 他动作轻柔地将那一丝发拂开理顺,落在雪白的肩头上。 昨夜的酣畅淋漓,谢宛冬累极了,事后卫淮也不让丫鬟来清理,自己动的手,然后直接睡了,此时还是裸呈相对。 想到昨夜的欢愉,初尝□□的卫淮甚为迷恋那蚀骨销Ⅰ魂的滋味,只是一瞬间,又渴望难耐。 那部位挺立,又硬又滚烫,戳的谢宛冬很不舒服,一睁眼,愣了愣,茫然地眨着眼。 卫淮轻轻吻着她额头,含笑道,“醒了?” 昨夜酒醉后的记忆忽然汹涌而至,谢宛冬忽然明白此刻是何情形,一时间竟不知该以何种情绪面对他。 诚然昨晚的事有酒后乱Ⅰ性的成分,可她又其实脑子很清醒,清醒地看着自己沉Ⅰ沦于□□之中,她亦是那个享受的人,就做不出“你你你……呜呜呜……”的样子,却也不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如若往常地道一声,早上好。 这可如何是好啊。 卫淮看着她故作淡定又纠结万分,只觉甚是有趣,非要等她纠缠个结果出来。 好一会儿,她终于吸了口气,笑道,“表哥似乎该去大理寺了?时辰不早了呢!” 卫淮轻笑出声,看着她恨不得他立马就从眼前消失的暗暗焦急,忍不住又去吻她。 只是这一蜻蜓点水的吻,却似火星点燃那库存已久的烟花,又是一场放纵的欢愉,俱是璀璨的绽放。 □□方歇,卫淮吻了吻她额头,“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今日好好歇着,不必着急回去。” 谢宛冬明白他的意思,有些羞,不过仍是淡定道,“我知道了,你快些出门吧,别迟了。” 等卫淮走了,谢宛冬长长地出了口气,望着头顶的帐子发呆,事情怎么突然就到这地步了呢?果然喝酒误事啊! 不过,心里的欢悦是胜过起初的那点顾忌的。 然后又想起昨夜的情形,她这身子到现在还又酸又软的,没想到表哥居然只是看着瘦弱而已!她简直上了大当了! 太吃亏了太亏了! 醒都已经醒了,谢宛冬也再睡不着,躺了会儿便叫了香雪进来伺候。 香雪进来打起帐幔,红着脸轻笑着地说,“恭喜公主!” 谢宛冬原本还淡定的脸忽然就尴尬地不知所措了! “咳咳……咳……” 香雪仍是偷偷地笑,不过不再多话,服侍谢宛冬梳洗。 这几个月谢宛冬常常锻炼身子,虽然有些累,休息会儿便好,用过早饭就准备回卫宅,毕竟快过年了,她作为卫宅女主子虽不大理事,但总有要她过目点头的,她已经在公主府住了好几日,既然事已了,还是得先回去忙正事。 这边香雪正指挥下人收拾东西,管家过来递上一张帖子,竟是霍珵邀她过府赏梅。 呵呵,有病啊,她去霍府赏梅?送死吧! 谢宛冬自然不准备去,但是装帖子的精美信封里还掉出一只雕成玉兰的白玉耳环,正是前些日子她送给关娘子的生辰礼! 他竟然拿关娘子来威胁她! 卑鄙无耻! 第59章 谢宛冬被单独领进霍府,香雪都不让跟着。 进门后走的路仍很熟悉,但来人请她进的院子,她还是有点诧异。 她曾在霍府住了好几年,对霍府布局无比熟悉,自然知道眼前的院子便是当年俞姝所住的正院。 霍珵为何不在书房见她,而是选了此处? 带着满腹疑问进门,入眼就是数棵腊梅,腊梅怒放,枝头挂着晶莹的白雪,比当初已高大茂盛不少。 而面前的正房已 分卷阅读119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然重建,和当初一模一样,连廊柱上她刺过的剑痕都一样,若不是知道自己当初一把火烧了这儿,怕还以为那场大火只是噩梦一场。 带路的人停在台阶下,请她进去。 左右人都已经来了,还怕什么刀山火海。 谢宛冬微提裙裾,拾级而上,推门而入。 屋里的摆设更是一如当年。 霍珵站在博古架前,摆弄着甜白釉玉壶春瓶里的几支腊梅。他还穿着家常的长衫,时光仿佛将人一下子就带回十多年前,他也曾被她胁迫着为她插梅,如果他此时回头时脸上没有带着笑。 霍珵笑问,“公主看看这花这样插可好看?” 谢宛冬直接翻了个白眼,“太傅可真是无聊透顶,为了让本宫来赏花不惜扣押无辜的关大夫!” 霍珵听了她的冷嘲热讽,嘴角的弧度都无一丝变化,“公主若想关大夫平安无事,还是配合我的好!” “呵。”谢宛冬冷笑,“太傅想做什么还是直说的好!” 霍珵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请坐。”谢宛冬也不客气,就在上首坐下,桌上放着一套白瓷茶具,霍珵倒了杯茶水递到她面前,“红枣姜茶,驱寒润燥,适合冬天喝,公主尝尝。” 谢宛冬眯了下眼,总觉得今天的霍珵古里古怪,透着点说不出的诡异,尤其这红枣姜茶,一般女子觉得姜茶辛辣刺激,即使加糖也不喜,偏俞姝喜欢,尤其喜欢不加糖的。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口里道,“本宫不喜欢这个。” 霍珵了然地笑,“公主放心,只是一杯茶而已,没加别的东西,喝了绝不碍事!公主要相信,有皇上给你撑腰,我不敢对你如何。” 谢宛冬嘴角一撇,不敢如何还敢拿关娘子威胁我? 她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太傅就不必兜圈子了。” 霍珵似乎对她的配合还算满意,于是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日见识了公主马背上的英姿,我心生爱慕,欲求娶公主!” “咳咳咳!”谢宛冬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像见鬼一样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发什么疯!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珵体贴地递了一条手帕给她,“公主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一点,以公主才貌,为公主倾倒的人不在少数,多我一个也不多。” 谁稀罕多你一个! 鬼才会信你! 谢宛冬说,“太傅好像忘了,本宫已经嫁人了!” “这有何难?”霍珵道,“公主若愿意,我就跟皇上求一道赐和离的旨意;公主若不愿也无妨,我便做了公主入幕之宾也好。” 话说的轻巧,谢宛冬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实在不知道霍珵在抽什么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定有所图谋,而她必也问不出什么,那么只要不让他成功就是。 她遂冷冷道,“太傅真是可笑,自己喜欢戴绿帽子,就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如此?我与表哥两情相悦,绝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这话谢宛冬先前也说过,用的是俞姝托梦的名字说给霍珵的,那时他一听就悲极攻心晕倒,而此刻再次听说,而他面前说话的,他知道,这是俞姝。 自知道谢宛冬便是俞姝,他大悲大喜,一天的时间几度起落,明知她有多恨他,也抵不过对她的思念,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夺回来,哪怕一生相敬如冰,他也要天天看着她! 可此时听她讥诮而清淡地提起她从前不知的往事,凌迟,也不过如此了。 他望着她,漆黑的眼眸里涌动着难言的哀伤,声音轻颤,“是我误会了……是我对不起她。” 昔年俞姝下嫁,于他,仿佛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他,既惊喜又彷徨,那可是天子都宠爱非常的俞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嫁给他,就因为他救了她一次? 但他还是答应了这桩婚事,即使有人酸他倒插门,甚至有人背地里说俞姝不守妇道早已失贞,他也应下了,只因为,他喜欢她,所以也相信她不是那种人。 可惜新婚之夜,她没有落红,他再如何喜欢她,心里始终存了芥蒂,但也更坚定了要封侯拜相的决心,总有一日要俞姝明白,他是配得上她的,比她以往的情郎都更好! 可再之后,他才偶然听说,原来俞姝早年的情郎不是让人,正是东宫太子! 那个未来君主!那个让他只能仰视的男人!终其一生,他都不能打败他! 恰好霍妃有孕,就是那一刻,他心底滋生出灭东宫的念头! 他和俞姝成亲多年,俞姝一直没有怀孕,他知道俞姝一直在吃药调理,这也许是这许多年充满着算计的婚姻里他唯一的慰藉,起码她是愿意给他生一个孩子的。 就算她心里没他,起码是认可他这个丈夫的! 可就连这唯一一点慰藉,也很快被无情地毁灭,她那么积极地调理身子,只是为了太子! 那段时日,她频繁往来东宫,脸上喜色不断,他就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他又凭什么把孩子留下来! 分卷阅读120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后来齐王谋反,太子身死,俞姝自尽…… 他以为她为他殉情而亡,到死,她心里都只有太子。 他疯了一样屠尽俞姝的亲人,只为那一个荒唐的想再见她一面,哪怕是见个鬼魂的念头! 两年后的某一天,他还记得书房外是白雪世界,小皇帝又病重,太医们束手无策,他无奈之下也许是病急乱投医的心态,竟翻了医书想自己钻研出个方子来,方子是没钻研出来,却知道并非所有女子的初次都会落红,也有女子初次后时隔多日再行房仍会落红。 他失魂落魄地去把书放回去,手都是软无力的,不意碰掉了旁边的书本,却是一本《诗经》,还有夹在其中的一张纸露出一角,他不知何故心里突突地跳的极快,便捡起来看,纸上写着些字,是熟悉的字迹,写的是: 霍蓁蓁,霍青青,霍子衿,霍静好,霍德音…… 他忽然大悟,孩子是他的,俞姝爱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是他。 . 几百条的人命,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救赎的罪孽。 霍珵如此说辞做派,除了让谢宛冬更厌恶,不会有丝毫动容,言辞反而更尖酸,“可真是难为太傅了!都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要说对不起!可惜俞大小姐听不到!” 霍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沉哑道,“我还有事要处理,公主暂时先住在这儿,只要公主不想着离开,府里任何地方,公主可随意出入。只要公主听话,关大夫,还有那些暗卫,都会安然无恙。” 谢宛冬愕然,你是病的不轻吧!居然要我住这儿?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说清楚!”谢宛冬恶狠狠地说。 霍珵语气淡淡,“我说过了,我心悦公主。” 谢宛冬气的一噎,冷冷笑道,“太傅这么快就变心,对得起皇上吗!” “从前是我想岔了,喜欢男子便够惊世骇俗的,何况还是自己外甥,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知难而退也是应该的。如今移情公主,岂非美事一桩!公主又一向称和皇上兄妹情深,如今有了这等拯救皇上于水火之中的解决之法,还望公主不要心口不一!” “!!!” 卫淮听说谢宛冬被霍珵威胁去了霍府,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只手中的笔被折成两段。 他可真是高看了霍珵! 知道他卑劣,却也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借故扣押谢宛冬! 卫淮也清楚,霍珵既然敢这么做,就是笃定了他救不走人,他也知道,他该周密部署后才去霍府要人。 但是,他一刻也等不了了! 即使知道谢宛冬绝不可能原谅霍珵,绝不会再喜欢他,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卫淮去见萧尧了,彼时萧尧在乾清宫听几个阁老议事,昏昏欲睡,哈欠连天,听田公公说卫少卿有十万火急的事求见,高兴的他瞌睡虫立马都远走高飞,都等不及让卫淮觐见,亲自迎了出去。 “卫少卿,出了什么大事?” 虽然萧尧神情肃穆,一本正经,但卫淮还是看出了点他的激动,一时差点无言。 “皇上。”宫人侍卫们都离得有些远,卫淮跪下道,“臣求皇上救救公主。” “三妹妹?”萧尧大吃一惊,“三妹妹怎么了?” “今晨霍太傅以关大夫性命相胁,扣押公主于霍府,臣恐公主危在旦夕!” 萧尧惊讶之后大为愤怒,“他怎么这样!就因为三妹妹赢了他就想杀人灭口!输不起就别赌啊!谁逼他跟三妹妹比了!岂有此理!朕这就去太傅府要他放人!” 萧尧义愤填膺的原因让卫淮有点无语,不过也好,不必他自己编理由了。 希望萧尧去,有用吧。 阿梅曾说过,霍珵喜欢萧尧,他是不信的,但肯定萧尧对霍珵很重要。 若萧尧的分量也不足以动摇霍珵,那也许,只能铤而走险了。 萧尧再次气势汹汹地驾临霍府,霍珵也有些意外,心道卫淮这竖子果然不要脸,都想谋夺皇位了居然还要搬前情敌这个救兵来救妻子! “霍珵你快放了三妹妹!输了就要灭口岂是大丈夫所为!你太让朕失望了!”霍珵都来不及行礼,萧尧开口就怒斥。 霍珵“……” 他冷沉的目光掠过萧尧身后的卫淮,语气冷淡至极,“姝华公主好好地在霍府做客,不知皇上从何处听了谣言,以为我要对公主不利?” “你休要抵赖!”萧尧说,“你将三妹妹骗过来,名为做客,实际上却以关大夫性命相要挟!亏的关大夫还治好了朕,朕不但没有赏赐她,还屡屡给她带来麻烦!你如此亏待她,是不是不想她治好朕!想看着朕死!” 这话就有些过了,霍珵脸一沉,他冷眼盯着卫淮,不欲在他跟前和皇上争吵,沉声道,“皇上误会,我请公主做客,非是要害她,只是我倾慕公主,欲与她朝夕相伴博得她喜爱,不久之后皇上也会有个舅母。” 萧尧脸上的忿忿骤然僵住,愕然地张大了嘴巴,舌头都 分卷阅读121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在打结,“什,什么?你,你居然,居然肖想朕的三妹妹!” 这怎么可能! 之前他还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怎么眨眼就喜欢了? 阴谋!这一定是舅舅的阴谋!他想麻痹他,然后娶了三妹妹,人后怎么欺负三妹妹他都不能替三妹妹做主了! 第60章 060 “你休想骗朕!朕才不信你!你的阴谋是不会得逞的!”萧尧觉得,他一定看透了真相,“三妹妹是卫少卿求娶的,是三妹妹宁愿舍了朕也要嫁给卫少卿的,她绝不会想改嫁给你!不管如何,你都死了这条心,赶紧放了三妹妹!” 霍珵叹道,“皇上也知道臣一直思念亡妻,多年不肯再娶,昨日见了公主马背上的英姿,仿佛看到亡妻,臣就想,一定是月老可怜臣一片情深,才又重牵红线,许我一段姻缘。还望皇上成全。” 萧尧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冷情冷性的太傅,竟还能说出这等肺腑之言,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如果舅舅说的是真的,他喜欢三妹妹想娶她,那好像……也不行吧?三妹妹都已经嫁人了呢! 仿佛知道萧尧心中所想,霍珵又继续说道,“虽然公主已经嫁人,可卫少卿却没有履行承诺,婚后仍和其他女子纠缠,这等三心两意之人如何配得上公主?皇上说是也不是?” 倒也是! 萧尧转头看向卫少卿,目露责备之意,卫淮又解释说,“此事另有隐情,三言两语暂时也说不清,但皇上想想,即使如太傅所说,他想求娶公主也该等公主和微臣和离之后,征得公主同意,而非以他人性命相胁,扣押公主,逼迫公主同意婚事!可见太傅心术不正,手段残酷,以公主之聪慧,又怎么可能同意婚事!不管如何,还请皇上先救公主出霍府,再从长计议!” 言之有理! 见霍珵还要辩解,萧尧抬手示意他闭嘴,“三妹妹在哪里?朕亲自问她是走是留,全由她做主!” 霍珵嘴角微弯,眼神笃定,“皇上这边请。” 谢宛冬死活想不明白霍珵扣押她目的何在,总不能是为了胁迫表哥吧?没这必要,也未必有用。 又打听不出关娘子的下落。 既然想不通不如不想,她倒是既来之则安之,左右如今的处境靠她自己是走不出去的,还不如暂且安心待着。 唉,就不知表哥会有多着急,别冲动就是了! 于是霍珵离开后,谢宛冬便把正院逛了个遍,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真难为他做这副深情的样子了,也不怕夜半俞姝的冤魂爬出来找他索命,呵呵! 谢宛冬累了就去曾经的自己的小书房里找书看消磨时间。 书房摆设也一如从前,不过书架子上又多了不少游记志怪类的书,翻了翻,是这些年新出的,便挑了一本借尸还魂的躺到贵妃榻上交叠着腿,悠然自得地开始看了,毫无人质的自觉。 萧尧等人过来时,便见如此情景,仿佛她是这里的女主人般自在,让来“解救”她的萧尧不知该有何表情。 而卫淮更是,面有阴郁!她在卫宅时,都不曾如此放松! “咳咳!”萧尧使劲地咳嗽,看的入神的谢宛冬才察觉有人来了,一看到他们,眼睛一亮,“表哥?”继而,神色又淡下去,表哥还是来了,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啊! 卫淮终于有了丝宽慰,就听萧尧幽幽道,“咱们这么多人,三妹妹就知看到卫少卿,果然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唉!” 谢宛冬面上一红,丢了书走过去,微微服了一礼,“尧哥哥可是听说我被太傅抓起来,就赶来救我的?我好感动呢!” 萧尧瞪了霍珵一眼,说,“你是被抓来的?朕怎么瞧着你比这儿的主子还主子呢!” “才不是!”谢宛冬说,“我只是比较识时务,知道逃不出去不如省省力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上了。尧哥哥,既然你来了,我是不是可以和关大夫一起离开了?” 没想到表哥竟然是请了皇上过来,那她是可以走了? 萧尧没有直接回答她,却道,“舅舅说他心慕于你,卫少卿呢,和你成亲了又还和别的女子纠缠不清,所以朕想亲自问你,你要不要舍弃卫少卿考虑舅舅?” 谢宛冬呆了呆,霍珵竟然真这么跟萧尧说,就不怕萧尧当真这辈子都不喜欢他了?他不是很爱萧尧,都在求白头到老的吗? “尧哥哥,你也知道的,我曾经差点杀了太傅,他还对我用酷刑,现在都还有疤,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定是想借机将我禁锢在太傅府报仇!”谢宛冬可怜地说道。 萧尧有些失望地看着她,“朕明白你的意思了。”转头跟霍珵说,“你现在就放了三妹妹和关大夫,朕替三妹妹跟你保证,今天的事不同你计较。” 霍珵不紧不慢地看着谢宛冬说,“公主和关大夫都是我的贵客,走,或者留,不由我决定,只是公主得想清楚了,今日不欢而散,明日公主再想上门,就没那么容易了。” 分卷阅读122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语气虽淡,威胁之意却很明显。 虽然萧尧的到来让她多了点期望,但霍珵的答复亦是预料之中,霍珵定然能猜到他们会求萧尧帮忙,仍强硬的扣押她,他所图,只能是比萧尧本身更重。 呵! 这才是冷血无情的霍珵,即使命里的真爱,也要为他的皇图霸业让路! 所以谢宛冬还算冷静,“我想和表哥单独说两句话总可以吧?反正这里是太傅府,我插翅难飞,太傅不至于这点自信也没有吧?”她故意说道。 霍珵淡笑,“可。” 谢宛冬和卫淮就去了隔壁耳房,她还四处看看,仿佛要确定无人偷听才关好门,转身才喊了声“表……”,忽然就被堵上嘴,一阵狂风暴雨般的侵袭,让她惊愕不已,被动地回应。 好一会儿卫淮才放开她,看着她嫣红晶亮的唇,略有歉意,温柔地轻吻,“抱歉,吓到你了。” 谢宛冬确实有一点被惊到,她印象里的表哥即使扒了那层温文尔雅的皮,也只是冷漠了些,盛怒时也只是眸色微沉,何曾这般失态! “可是出什么事了?”就算生气她被扣押,干嘛亲她? 卫淮微微苦笑,她的傻姑娘啊! “你要跟我说什么?”他没解释刚才的事。 他不说,谢宛冬也就没多问,还有更重要的事呢。 “我是在想,霍珵到底要干什么!”谢宛冬低声说,“我猜他是不想再隐忍他的狼子野心,想要谋朝篡位,故而连皇上都劝不了他!估计只有他成功了,才能无所顾忌地占有皇上!就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扣押我制约你不让你动手?” 卫淮“……”你真的想多了,他只是想得到你而已,跟皇上没关系! 谢宛冬兀自沉吟,没留意卫淮的表情,“不过不管如何,我猜他是铁了心要扣我当人质,不会让你救走我,所以我想,干脆我们将计就计,我就留在霍府,一来可以想办法救出关大夫,还可以帮你刺探消息,最好就能多坚持一段时间,熬到他毒发身亡,任他有千军万马也没那个谋反的命!” 卫淮面上闪过怒色,“阿梅可是不信我?” 谢宛冬不解,“这话从何说起?” “你不信我能救你出去,才出此下策。” 谢宛冬哭笑不得,“我并没有如此想,只是如今也到了关键时刻,我希望你把精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而不是浪费人力物力救我。霍珵既然有所图,至少我是安全的,你也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对不对?” “你就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了?” 谢宛冬愣了愣。 诚然她是不在意的,但既然决定了和表哥在一起,将来他若登上皇位,他的皇后即使不是多贤惠,却也不能是个声名狼藉的。 她之前因为想嫁萧尧已经很被人诟病,若又被人知道她在太傅府逗留许久,即使众人知道她是人质,也声名俱毁,毕竟这世道对女子太苛刻。 到时纵使表哥有心维护,怕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她摸着下巴考虑会儿,不太确定地说,“要不找个侍女假扮成我回了公主府,再称病不出?可霍珵怕不会配合!这如何是好呢?” “阿梅决定留在太傅府了?”卫淮垂着眼眸问。 谢宛冬轻声问,“你是不是不高兴啊?”虽说霍珵是个断袖,但自己妻子留在别人家,搁谁也难以接受! 卫淮轻轻叹息,拥她在怀,“我只是怕,怕阿梅怨我护不住你,怕我会失去你!” “不会的!”感觉到他的不安,谢宛冬用力地抱着他,“我会保护好自己,一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回到表哥身边。” 卫淮苦笑,他怕的,何曾是这个。 小书房里,谢宛冬和卫淮一出去,萧尧就凑到霍珵面前八卦,“舅舅果真喜欢三妹妹?” 霍珵淡淡暼他,“是。皇上不满意?” 萧尧仔细想了想,也没什么满意不满意,就是觉得太突然太匪夷所思了。 “我就是觉得难以置信。”萧尧说,“之前还仇深似海,眨眼情根深种,这叫什么,相爱相杀?” 他嘻嘻的笑,“不过我说句不好听的,舅舅别不不爱听。” 霍珵口气都冷了,“知道不好听就别瞎说!” 萧尧撇嘴,他还偏要说,“我觉得舅舅不会成功的,不为别的,就为缘分二字。” 霍珵莫名心一紧,“怎么说?” “你看当初啊,舅舅听说三妹妹打伤宗圆的事,对她颇有兴趣,还特意见了一面,这说明你们原本是有些缘分的,要是那时候舅舅用点心,说不定三妹妹嫁的就是舅舅,而不是卫少卿!这兜兜转转的,舅舅还是看到了三妹妹的魅力,可惜她已经嫁人,有缘无分啊!” 霍珵忽然又想起来宗圆曾和谢宛冬说过话的事,虽不知道到底说了什么,但是不是那时候宗圆就已经知道她就是俞姝? 可宗圆竟然没告诉他! 该死的!b 分卷阅读123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r 第61章 061 谢宛冬想的挺好。 可在太傅府待了几日什么后,再一觉醒来,浑身酸软无力,头晕脑胀,甚至自己好好躺着都仿佛躺在云朵上颠簸,她就觉得不妙。 甫一睁眼,听到个陌生的声音,“夫人醒了?”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二三十岁的妇人,彻底懵了。 见她想起来,妇人说,“夫人别急,您才昏迷了这大半个月,身子骨不爽利正常的很,您先躺着,我去打水给您梳洗,再弄点粥。老爷要是知道您醒了,一定很高兴!” 谢宛冬懵了之后更是心都凉了,陌生的仆人,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身份,莫不是她睡了一觉自己的魂儿又不知跑到哪个夫人身上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表哥怎么办! 她心下大惊,面上也惶惶,急忙道,“拿镜子给我瞧瞧!” 这声音一出口,也是沙哑的。 妇人见她神色,只道她担心自己昏迷许久容颜有损,拿了镜子的同时宽慰道,“夫人放心,夫人只是憔悴了些,仍是貌美惊人,老爷喜欢的很呢。” 谢宛冬郁闷的快哭,拿镜子照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都有点不敢看。 待看清巴掌大的西洋镜里熟悉的容颜,才大大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她还是谢宛冬,只是脸色太苍白了点。 不对! 既然她还是谢宛冬,那如今又是怎么个情况? 她厉眼盯着眼前的妇人,感受着她所处的这个狭□□仄的房间起起伏伏晃晃悠悠,冷声道,“你是谁!这是哪!” 妇人这才想起从她来服侍夫人起她就一直昏迷着,还不认识自己,忙介绍了一番,“瞧我这记性,忘了夫人还不知道我!我夫家姓李,认识的都叫我李婶子,二十丧夫,三十丧子,家里就我一个,前些日子老爷招工,我运气好被选中来侍奉夫人。” 说完想起第二个问题,又说,“现如今我们在海上哩,听老爷说要去个什么岛,这两天就能上岸了。” 谢宛冬满目惊骇,海上?难怪房间里有股怪怪的味儿! 可她明明在太傅府,怎么突然就被劫到船上了! 她可不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在霍珵眼皮子底下劫人! 要是表哥的话,在这儿伺候她的就该是香雪了! “老爷呢,我要见他!”她压下满腹惊疑,厉声道。 李婶被她冷戾的模样给吓得身子一缩,声音都弱了几分,“我只是个下人,不太清楚,可能在船舱哪个房间吧!” 谢宛冬猛地掀了被子,跟着就头晕目眩,坐那儿喘了好一会儿才平息,李婶虽然有点怕她了,可谢宛冬生的就是柔弱楚楚的模样,此时苍白无力,更叫人心生怜惜,李婶亦看的心下不忍,忍不住道,“夫人刚醒,身子正虚,我去寻老爷过来,夫人且先歇着。” 但谢宛冬如今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即使现在很虚弱,也没办法就留在这儿坐以待毙,总要出去看看什么情况,万一有什么,了解周围环境才好有应对的办法。 李婶一出去,谢宛冬缓的差不多了,一边走一边摸着舱里的家具,晕晕晃晃地出去。 一开门,海腥味扑面而来,海风吹的她身上单薄的衣裳猎猎作响,勾勒出纤细的身姿。 一眼望过去,是看不到尽头的大海,天边悬着红日,应是夕阳西下。 谢宛冬更是如坠冰窟,夕阳,单衣,如此还不冷,还觉得落日刺目,仿佛这一觉,睡过去了一个冬春,已是夏日。 她怎么可能睡了这么久! 她扶着舱门,缓缓走出去,扶着船舷站稳,低头看着黑青色的海水,波澜起伏,像是能将人吸进去。 她这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啊! “你醒了?”耳畔响起道嗓音,“外边风大,把这个披上。” 谢宛冬猛地回头,看清来人,瞳孔骤然一缩,才刚刚清醒的脑子又开始晕晕沉沉的疼。“是你!”她咬着牙,目光恨不能将他撕碎。 来人正是霍珵,对上表情狠戾的谢宛冬,也只是微微一顿,继续把从身上解下来的披风披到她身上,被她狠狠拍开,“你对我做什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我表哥呢!” 霍珵便不勉强给她披上,淡然的目光看着她,“你昏睡了大半月,身子还虚着,回屋去吃些东西,我慢慢说与你,可好?”又说,“你便是想离开,想杀我,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 “不必!”谢宛冬刚醒,的确虚弱,可也因为虚弱,并无胃口。 霍珵便吩咐身后的李婶,让她拿吃的穿的过来。 李婶不知前情,只以为他们是恩爱夫妻,还暗暗羡慕夫人有如此疼爱她的丈夫,谁曾想夫人醒来竟是这般剑拔弩张,而老爷又百般忍让。 她实在太出乎意料,听了吩咐,愣了好半晌才折身去准备。 “明天就除夕了。”李婶走了,霍珵开口慢慢 分卷阅读124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道来,“顺利的话,明天上午就能上岸,可以在岸上过年。”他转了个身,遥望着天之尽头,伸手指了指,“那里是琉球岛,虽不如中原富饶,可也不算差,且我带了不少粮种能工匠人等,将来我们定居在此,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谢宛冬越听心越沉,差点抑制不住想要上前扳着他的肩膀使劲地摇:你疯了吗!你疯了为什么要带上我一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冷静地说。 霍珵侧头微微笑了,夕阳余晖落在他俊朗的容颜上,“你不肯和卫淮和离,又不肯嫁我,所以我将你带走了,从此天高皇帝远,我们尽可过自己的小日子。” 谢宛冬一阵阵的发冷,“为什么?你到底想怎样?”她忍不住,厉声质问,“你就这么跑了,皇上呢,你不想和他白头到老了?还有皇位,你不是想谋朝篡位当皇帝吗?你就这么跑了,跑去琉球当个土皇帝有什么意思!” 霍珵眼神一颤,“谁告诉你,我想当皇帝?” 谢宛冬冷笑,这还用问吗! 她深深吸着气,让自己冷静。 “你为什么这么做!就算抓了我当人质,可你这么一跑还有什么意义?你霍珵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居然不战而认输!” “我从来没想过当皇帝,当年没有,现在更没有。” 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她而已。 萧尧身子不好,他原本打算过个两年就安排他退位,如他愿带他游历大好河山,也不负活了这十几年,故而过去一年卫淮做的那些事他并不理会,不然如何就那么顺利。 可是没想到有一日,他真的能再遇到俞姝,他想和她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从前的计划就得提前。 如今卫淮还年轻,不是他对手,但这一年卫淮在朝中安插不少人,以他身份,一旦萧尧病故,只有他登帝位,届时霍珵如何的权倾朝野,最终也会败给一个野心勃勃又恰好有手段的皇帝,那他和俞姝,就永远没可能了。 也幸好他提前改了计划,悄悄带着俞姝离开京城,那之后不久,卫淮就安排了人击登闻鼓状告他当年毒害霍太后! 萧尧虽和他感情深厚,但霍太后毕竟是他生母,于情于理于法,萧尧都不可能坐视不理,必严审此案。 而霍太后的确是他毒死的,因为她间接害死了俞姝。他毒死太后,纵能不死,也不过一生囚禁。 比他想象的,还要更早输给卫淮。 他留下的替身应该已经被发现,卫淮会追踪他和俞姝的下落。 不过此时,他应该还在往西域派人。 . 还下着鹅毛大雪,散了朝,卫淮众星捧月地从大殿出来,很快有内侍为他撑伞,领着他去乾清宫。 寒风如刀,忽然嗅到一丝极淡的香味。 他停下脚步侧头一看,摇摇看见一宫女捧着刚摘来的腊梅。 “王爷?”见卫淮出神地看着那宫女,内侍轻轻唤了声,皇上还等着呢。 霍珵被状告毒害霍太后不久,卫淮在诸位大臣联名下恢复了身份,被萧尧封了安郡王。 如今萧尧又病了,便是他监国。 进了乾清宫,一股浓浓的药味。 萧尧刚喝完药,不仅脸色苍白,还很苦涩,看到卫淮露出几分着急,却也忍到卫淮走近才轻声问,“大侄子,可有三妹妹和他,的消息了?” 留在京里的太傅和姝华公主只是替身,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故而萧尧也不能张扬。 卫淮摇摇头,并未多说什么,偏头问关娘子,皇上如何了? 当时霍珵带着俞姝离开,还给他留了封信,告诉他萧尧其实也是俞姝,只不知何故,神智一直停留在八年前,还说,此俞姝和彼俞姝犹如双生,会互相影响,若其中一人有妨碍,亦会影响另一人健康。 卫淮知道,这大抵是霍珵希望他善待萧尧而说的谎言。 可知道谢宛冬之事,他便不敢冒险,万一是真的呢。 尤其这些日子,萧尧好好的突然一场风寒又病倒,他忍不住去想,是不是阿梅现在过的不好! 思及此,卫淮便很恼恨,他都把阿梅抢走了,怎不好好待她! 第62章 062 谢宛冬又一次逃跑失败被捉回来。 已是凌晨,厅堂里亮如白昼。 霍珵坐在上首,屋子里跪着几个光头,瑟瑟缩缩,害怕极了,却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 谢宛冬看着她们身上的衣裙,微微一惊,往前几步一看,竟都是平日里伺候她的几个,最前面那个赫然就是李婶。 她明白怎么回事,大怒,“跑的是我,要杀要剐冲我来,对几个下人动手算什么!” 霍珵凉薄的目光停在她脸上,“我早说过,不要试图逃跑。这是最后一次,你再跑,剃的就不是头发了。” 谢宛冬气的浑身发抖,这是吃定了她不忍旁人因她受到伤害 分卷阅读125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而威胁她了! “就凭你做这些,你一辈子也别妄想我会喜欢你!” 他们登岛已有两个月,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站稳脚,霍珵每日都很忙,但无论多忙,一日三餐必和她一起吃,事无巨细地关心着,谢宛冬若还不相信他对自己的企图,那可真是猪狗不如了! 她只想不明白,前一刻他还对萧尧情根深种, 怎么转眼就非自己不可了?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解释,犯贱呗! 如霍珵的权势地位,皇位亦唾手可得,这世间大约已经没什么值得他提起兴趣,唯有自己厌恶他憎恨他,反而深深刺激了他想要征服的欲Ⅰ望。 霍珵不甚在意地笑,“无妨,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跟你耗着。” 谢宛冬“……!!!” 匕首再锋利,刺的是水,也毫无痛感。 一辈子?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谢宛冬掩住内心的嘲弄,气咻咻地转身欲走,霍珵叫住她,“慢着。” 谢宛冬眼神冰冷,霍珵抬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了,他这才拿了手边一件披风起身踱步过来欲给她披上,“琉球气候不似中原,早晚温差大,白天如夏日,夜里如寒冬,便是要跑,记得多穿点。” 照例被她拍开。 她又不蠢,自然穿厚实了才跑。 谢宛冬就要走,忽见霍珵皱了下眉,继而见他鼻孔里倏地淌出血来,看起来甚是滑稽,她嘲笑回去,“看来琉球虽是宝地,可惜太傅无福,水土不服,火气太大,还是中原适合你。” 霍珵嘴角一勾,语气冷然,“你死了这条心吧!” 登岛两月,霍珵出过两三次鼻血,都以为是水土不服,并未在意,没想这次却有些严重,半个时辰后才堪堪止了血,没几日,又出鼻血,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频繁,便叫了大夫来看,大夫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阳火太盛,需饮食清淡,多多休息。 但吃了药,仍不见好,霍珵不但出鼻血,开始上吐下泻,没几日就瘦了两圈。到这时候,大夫仍觉得他是水土不服。 又过了段时间,他变得格外嗜睡,总是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再瞧大夫,忽然就说,他已是油尽灯枯,时日无多。 初时他并不信,只觉是庸医,可连看多个大夫都是如此诊断,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由不得他不信。 可是,怎么可能呢。 霍珵终于想起什么来。 刚进四月,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屋里堆着冰,谢宛冬躺在贵妃榻上看着游记,时不时地插一颗冰镇过的樱桃,身侧有丫鬟打扇子。 霍珵进来时遮了些光,谢宛冬知道他进来,眼皮也没抬一下,霍珵走到丫鬟身边拿了她的扇子让她出去。 他就坐在她旁边,轻轻摇着扇子,仿佛对她手里的书有兴趣,跟着看了两页,才说,“我还能活多久?” 语气很平静,像是问还有多久用饭。 他问的太突然,谢宛冬第一反应就是他知道她给他下毒的事了,紧张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不断安慰自己,他不可能知道的,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又毫无征兆。 她冷静了下,故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 霍珵轻笑,“我又不怪你。” 谢宛冬愕然看他,真这么深情,知道她是凶手都不怨怪? 霍珵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曾说过她可取他性命,她也未当真。 “如果我说,你陪我做件事,我就放你回去呢?”他又说。 谢宛冬真的惊了,他这是人还没死,脑子先死了吧。 “我是说真的。” 既然他必死无疑,还强留她在这儿做什么。 谢宛冬打量着他神色,他大概真的时日无多了,身上再无霍太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威势霸气,倒是多了些看淡风云的淡然。 她认真思考了会儿,说,“我凭什么信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他漫不经心地说,“不过你想好了要回去?你被我掳走数月,谁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你觉得卫淮还会毫无芥蒂的接纳你?” 谢宛冬顿了顿,如果是及笄那天之前,她大概真的会有这种担忧,但那之后她已想开,人生苦短,何必为还没发生的事愁破头,若喜欢,就在一起,若情断,就一别两宽,愁什么呢。 当然她也不必解释给他听,冷冷嗤笑,“你当人人都是你!” 那么容易见异思迁,又那么不相信自己的妻子! 霍珵沉默了,沉默了很久,只当没有后面的问题,“那你是答应了?” 谢宛冬戒备地看他,“你要我做什么?” 霍珵要谢宛冬做的,说容易也容易,说简单也简单。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霍珵带着她去了海边。 那时已夕阳西下,半个天空都被染成一片橘红色,海面也是金红,金灿灿亮闪闪,沙滩上的细沙如无 分卷阅读126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数星子,被夕阳照耀,闪着光芒。 海浪阵阵,海鸥掠过,海风带着腥气扑面而来。 裙底已被海浪打湿,广袖如旗帜飞舞。 谢宛冬不甘不愿地跟霍珵来了海边,真站在沙滩上,却是由衷的欢喜。 她忽然想起,她曾随父兄去过不少地方,一直遗憾没看过海,跟霍珵成亲后还遥想过哪天离开京城游山玩水,第一站必然是看海,吃最新鲜美味的海鲜。 可惜当年没实现,兜兜转转,她活成了谢宛冬,却仍和霍珵一起来看海了。 谢宛冬想,反正她只是答应和他一起来海边呆一天,又没说要做别的什么,她只管自己玩好了,理他做什么。 她踩着海水,沿着海岸线前行,海浪打上来会尖叫着躲开,海浪退去就捡几只被搁浅的贝壳海星,等到太阳快被海水吞没才回去。 沙滩上已经搭了两个大帐篷,前面升起火堆,上面架着一口锅,还插了几条鱼在烤。 谢宛冬的裙子膝盖以下都湿透了,也不扭捏,过去坐下烘干衣服,霍珵取了一只碗从锅里舀了些汤,“先喝点汤。” 汤还很烫,谢宛冬小口小口地喝着,她以为霍珵厨艺肯定不行,还不定怎么难喝,不过锅里的海鲜可能是刚打捞上来的,即使什么佐料都没放,也很鲜美。 除了烤鱼烤虾,还有蔬菜水果,这些就是下人们准备好了拿过来的。 谢宛冬吃的很饱,不停地打嗝,又出去坐了会儿消食,不过越晚夜更浓,她也不敢走远,就在火堆附近来回转圈,还好海边的夜色格外有风情,星空浩瀚,看星星都能看入迷。 不过晚上吹着海风,实在冷,没多久便回帐篷躺着,数着星星,竟然就睡着了。 她是被霍珵叫醒的,天空还一片漆黑,霍珵叫她陪他看日出。 谢宛冬本是和衣而眠,此时披了件厚披风就出来坐在沙滩上,霍珵跟着在她旁边坐着,她本能地想离远些,这时有一丝金色从海岸升起,她也就忘了。 谢宛冬曾在山巅看过日出,也曾在皇宫的琉璃瓦上看过,各有各的波澜壮阔绮丽壮观,但这次看到的日出,又仿佛格外有些不同。 红色的太阳才羞涩的跃出一点点,已是霞光万丈。 身畔的霍珵忽然靠在他肩上,她身子一僵,几乎抑不住地想撞开他,这时他开口,声音低且轻,每一个字都很吃力,却又很用力。 “我曾答应她,要陪她一起去看海,走遍大江南北。可惜她早早离去,如今也只能带你过来,权当遂了自己遗愿。” “除了骑马射箭的时候,其实你一点也不像她,她比你潇洒的多,也果敢的多。” “所以无论你多像她,我都知道,你不是她。” “我很爱我的妻子,即使你不信,所有人都不信,她不信,我自己知道,就够了。” “过去的事后悔无用,但如果可以重来一次,谢三姑娘,如果你是她,你可愿,再嫁我?” 第63章 这一次,霍珵履行了承诺,一日期限一到,上船离岛。 许是谢宛冬归心似箭感动老天,回程顺风顺水。 刚登船时谢宛冬焦急地期盼着,但在船上的日子很无聊,连霍珵都不再来她面前晃悠,船又摇摇晃晃的,看书打发时间也不行,只能吃了睡睡了吃,知道第二天一早就要靠岸,闲的快发霉的谢宛冬终于来了精神,晚上根本睡不着,天还没亮就起来梳洗,站在甲板眺望远方。 一丝微弱的亮光下,已经能看到码头了。 谢宛冬的心情很激动,冷不丁耳边响起道泼冷水的嗓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不会在码头等着。” 那天看日出,霍珵问她话,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就要说绝不愿意,但低头看了眼他虚弱而悲伤的样子,她竟然莫名有一丝心软,最后说,她不是俞姝,不知道。 霍珵听了,低低地笑了,仿佛已经很满足。 谢宛冬觉得他真是中毒不浅,懒得理他,这还是那天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他就说这样的话,她心想,不管霍珵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俞姝,已经不重要了,但反正,他真是活该一辈子孤寒,权倾朝野最后却死在她手里! 谢宛冬暼了他一眼,倒是有些吃惊,他此时仍一身玄裳,目色幽沉,面无倦色,丝毫看不出人之将死的虚弱,又成了那个不可一世的霍太傅。 究竟之前的病弱和现在哪个才是伪装?他又想干什么? “太傅精神倒是好。”她恍若随意地说。 霍珵笑道,“回光返照嘛。” “……” 谢宛冬无视他了,再回头看向码头。 此时已蒙蒙亮,天空还有些混混沌沌,于是见一人身着月白衣裳,撑一把竹青伞,说不出的宁静淡泊,叫人那颗焦躁的心也慢慢安宁。 谢宛冬静静地看着,船越靠近,她脸上的笑便越灿烂,就仿佛那轮红日渐渐从海里跳出来,红霞照满整个天空。 分卷阅读127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忽然想起霍珵方才说的话,她转过去,得意挑衅地看着他,他面色不变,淡淡道,“你一夜未睡,眼底都是乌青,纵一身华服,难掩疲惫。” 谢宛冬脸一黑,活该单身至死! 船已抛锚靠岸,都等不及铺好栈板,就提着裙裾欢快地冲下去。 但终还是逃不过近乡情怯,此时卫淮就在面前,谢宛冬上了岸忽然停下,竟不敢再上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已经五个月,整整一百五十天不见,本就单薄的他仿佛又瘦了,虽人如玉,不小心染了些尘埃,可见风尘仆仆后的疲倦,只是这些疲倦都在她来到他面前时,如被清雨洗涤,仍那般明澈。 卫淮见她不动,便撑着伞走过去,离她不过寸余距离时停下,手里拿了条帕子,温柔拭着她的面,温温含笑道,“过了年又长一岁,怎还像个孩子顽皮,下雨也不撑伞,小心着凉。” 谢宛冬愣了愣,抬头望天,又后退一步,有细细的雨丝拂过面颊。 哦,原来真下雨了啊。 谢宛冬抿着嘴,勉强地挤着笑,“表哥……” 雨水,仿佛都落进她的眼里,湿润润的。 “回来就好。”卫淮把她发髻也擦干了,拉着她手,轻声说。 谢宛冬笑了,眼泪如瓢泼大雨。 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稳重,不会轻易思念,想念了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可他这么简单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就撕开她坚韧的外壳。 她忽然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拥抱,“我很想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卫淮柔柔安慰她,“我一直在找你,已经得了线索你去了琉球,马不停蹄地赶来,昨夜刚到,今晨就见到你,可见老天都不忍我们分开。” 他轻柔地拍着她的背,眼神冰凉地看着站在面前的霍珵。 码头上就他们三人,气氛有些诡异,然而变故仍在刹那忽然发生。 送谢宛冬回来的大船突然冒出持着弓箭的黑衣人,密密麻麻,整个船上都是。 卫淮面色不变,淡声道,“霍大人想如何?” 他一出声,谢宛冬才惊觉不对,猛一回头,正见霍珵面上露出个闲淡又傲然的笑,“斩草除根罢了。” “你想干什么!”谢宛冬大惊。 这数月相处,霍珵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她甩不掉,她几乎忘了他原本是个什么人。 怪不得他竟愿意送她回来,居然是打着趁表哥没有防备想一网打尽! 无耻之徒! 她想了那么多,不过转瞬时间,就见霍珵手一动,自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直刺过来。 仿佛有些古怪,可情势紧迫,她来不及考虑那么多,直接以手格挡劈开他的攻势。 与此同时,隐在暗处保护卫淮的暗卫有如天兵降临,将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插翅难飞,很快就有几人冲出去帮助谢宛冬,不过几息功夫就制服了霍珵将他摁倒在地。 曾万万人之上可呼风唤雨的霍太傅何曾有过这等狼狈时候,然而出乎人意料的,船上侍卫虽严阵以待,却无一人相帮,而且还有人斩断船锚,开船离开。 就有人在卫淮身边轻声问,“王爷,追吗?” 卫淮面上没什么表情,“不必。” “那……”那人迟疑的目光落在跪着,却依旧仿佛是权势滔天的太傅大人的霍珵身上,“怎么处置?” 卫淮看了过去,和霍珵对视,嘴角微扯,没有一丝温度,“关起来。” 阵仗那般大的对峙,却是荒唐的收尾。谢宛冬坐在马车上,仍觉得不可思议,思来想去也猜不透,不住地跟卫淮说,我觉得刚才的事太诡异,霍珵那厮定然又设了圈套,你千万千万要小心别着了他的道。 卫淮含笑道,“我知道,你放心。”又问,“这几个月,过的好吗?” 谢宛冬不大自在地咳了声,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衣食无忧,奴仆成群,甚至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身边人让人憎恶。 当日霍珵曾问过若卫淮对她心生芥蒂,她毫不在意,毕竟过日子就是活在当下,不过现在重逢了,还是得问清楚,合则聚,不合则散,也免得将来情分散尽,日夜磋磨,怨天尤人。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表哥,我被霍珵带走,和他相处数月,你心里可会不舒坦?虽则我也闹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就移情我了,这几个月虽无赖,也还算有礼,不过我是从不领情的,我对他的恨意,远远超过其他,这点你可放心。” 卫淮便知她的顾忌,轻叹道,“阿梅可是忘了我说过的话?” 谢宛冬愣了愣。 “若说介意,谈不上,我只害怕,害怕阿梅看到他好。既然阿梅都说从未领情,那我便安心。”卫淮说,“阿梅要记得,你对我的欢喜,于我,是恩赐。倘若有一日你我离心,必然不是我弃了阿梅。” 谢宛冬怔住,靠入他怀里,“表哥放心,我也永远不会离弃表哥,纵有一日表哥厌了我,我心里,也会永远惦念表哥。 分卷阅读128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 久别重逢,他们说了好些话,只是谢宛冬的日子过的乏善可陈,无甚好讲,主要是卫淮在说,说了朝中局势,谢府众生百态,许氏的担忧,还有萧尧的病情。 虽有喜有悲,大都还好。 直到三更,谢宛冬方才沉沉睡去。 卫淮看她睡熟,替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去了关押霍珵的地方。 虽然大夫看过,霍珵确实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大概杀鸡都不成,然卫淮的手下仍不敢大意,手脚都用铁链锁住,随意地躺在干草铺成的床上。 卫淮进去的时候只带了一盏油灯,光芒微弱,照在墙角的身影,有那么一瞬,卫淮都不敢相信,那个虚弱的轻轻一捏就能掐死的人当年竟一箭三雕灭了太子齐王,又逼死先帝,扶幼帝登基,安社稷,降四夷,天下富,百姓康乐。而今,不过一垂死囚徒。 他进来动静很小,霍珵还是醒了,不过也只是撩了撩眼皮,见是卫淮,无趣地又闭了眼。 卫淮也不在意这个,他往前走几步,就在霍珵面前盘腿坐下,油灯放在身边,看了霍珵好一会儿,才开口,“霍太傅,后悔吗?” 霍珵嘴角微撇,不甚在意地闲闲道,“成王败寇,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若非怕我介怀这几个月,辜负了她,你本不必走这一遭,还演一出刺杀叫她愈憎你。” 霍珵这才睁开眼,看了他一会儿,嗤笑,“又如何。” “霍珵。”卫淮语气冰凉无温,“若没这一遭,我并不以为她与你还会有什么情分。” 霍珵眼眸倏地一紧,却又听他说,“不过我不是你,你做什么,都不会影响我对她的感情。” 霍珵沉默一阵,自嘲地笑了,良久才道,“我将死,只有一个请求。” 卫淮掀了掀眼皮,“你说。” “我死之后,将我一把火烧了,骨灰放入我夫人的骨灰盒中,或埋入黄土或撒入江河,随你。”顿了顿,他嗓音隐带乞求,“我所求,仅此而已。” 卫淮垂下眼,好一会儿才开口,“别死的太早,皇上还想见你。” 霍珵失望地看他,苦笑,是他太贪心了。 “没什么好见的。”他说。 卫淮站起来,油灯仍留在原处,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下,冰冷地说,“我答应你。” 霍珵猛地坐起来,而卫淮已走出去,他嘴角缓缓咧开,轻声道,“多谢。” 虽然抓了霍珵,但京里的霍太傅早已在揭发他毒害霍太后之后就畏罪自尽,加上他如今的状况也实在禁不起远行,故而卫淮和谢宛冬先走一步,五日后,卫淮收到个骨灰盒。谢宛冬看到了还问他那是什么。 卫淮没有细说,回京后先去见了萧尧,萧尧听说霍珵已死,虽然恨他毒死生母,却又有十年相伴之情,仍为此大恸。 “尧哥哥,节哀。”谢宛冬只能如此苍白地安慰。 几个月不见,萧尧又瘦了一圈,面上一丝血色也无,拉着谢宛冬的手,伤心地说,“他虽毒死朕的母妃,却也抚养朕长大,对朕甚好,朕其实并不怎么恨他。朕虽常埋怨百官只知太傅不知朕,可朕心里清楚,他对朕从无二心,他只希望朕活的快乐点。这世上,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那样将朕放在心上,可我却伤了他的心,到他死,都不肯再见我一面,他一定恨我不肯原谅我,我就快死了,我不怕,我就怕来日我去了地下,他也不愿见我。” 谢宛冬忙说,“尧哥哥别胡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萧尧摇头,“朕的身子朕知道。”他看着谢宛冬,也不知该怜悯还是惋惜,“舅舅说他喜欢你,甚至想强娶你,定是喜欢极了,他那样的人,嫁了他你一定会很幸福,可惜当时朕糊涂,你也年幼不知事,却都伤了他的心!三妹妹,从前朕封你公主,无论如何都能给你撑腰,叫你的驸马不敢辜负你。可朕就快死了,他又要当皇帝,将来他再欺负你,谁还能再帮你?朕只要一想到他将来辜负你,就替你心疼。” “他不会的。”谢宛冬只能这样说。 萧尧却摇头,“朕亦看的出,他在乎你的很,朕不担心他会喜欢别人,可关键在于,三妹妹,你并没有多喜欢他,若你始终不够在意他,他若偏执起来,又想起舅舅抢夺你的事,那才是你的苦难!” 谢宛冬怔住。 萧尧说了那么些话,仿佛耗尽心力,没一会儿沉沉睡去,谢宛冬又坐了会儿,瞧着他的睡容发呆,直到宫人唤她,说安郡王在外等着。 谢宛冬收拾了情绪才出去,就看见卫淮撑一把伞等候在廊下,一如初见时,那般和煦温暖,宛如一团光芒,照亮她的生命。 她想,那么好的表哥,她有什么理由,不越来越喜欢他。 于是伴着清风花香,提着裙裾,欢喜地扑进他的怀里。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考虑很久,就这样再见吧。 也许有遗憾,也有美好。 谢谢大家一路陪 分卷阅读129 表哥有条金大腿 作者:许初 伴。 然后,再发一波接档文《重生后我嫁了前夫他爹》求预收,3月20日准时填坑,谢谢大家。 文案: 又名《我和穿越女都重生了》 楚菱作为侯府真千金,出生时被抱错,在乡下养了十几年,终于有一天认祖归宗了,却是生母舍不得那假千金嫁给那被贬为庶人被幽禁的齐王,才把她认回去替嫁,可惜假千金才是齐王真爱,一等翻盘当了皇帝强行娶了已经是大嫂的假千金,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而她这个原配嫡妻却落得个凄凉惨死的结局。 重活一世,她只想报仇!那些害过她的对不起她的,她通通不放过!可为什么现实变得和记忆不一样,那个假千金竟然哭着喊着要嫁齐王? 好啊,你要嫁,我成全你们!等我嫁了皇帝给你们当后娘! 皇帝:呵呵,你那么土那么蠢那么辣眼睛,竟然敢肖想朕! 后来,皇帝头疼的看着作天作地的皇后,后悔不已,可自己选的小妖精,跪着也要宠到底! 阴郁神经质皇帝VS强行妖艳贱货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