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心里苦》 分卷阅读1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第一章 沈飞舞最近挺背。 一个月前她下楼时跌了一跤,左小腿骨折了。昨天去医院拆完石膏回来,上楼时又摔了,人没来得及扶,跟着右小腿也骨折了。 我很不厚道的乐了。 好歹我曾经也当了几千年的仙,虽心知跟个十来岁的小孩较劲有点小心眼了,但是——被明着暗着欺负了这么久,任谁都要光火。 时值周末,我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沈老大回来了。 “汤呢?” “厨房。” 他应都没应我一声就径自往里走去。 这就是我在这家的处境了。要没什么事,他连跟我废话两句都懒得。 斜眼瞄到沈飞扬走近了厨房,我眼皮子忽然狠狠一揪,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拔下脚上的拖鞋反身就朝他砸去。 pia——飞拖正中后脑。 “啊!”凄厉的一声惨叫,他脑袋一低。 与此同时,厨房内一只青花大瓷盆以一条极诡异的轨道飞出,堪堪擦过沈飞扬头顶那缕毛直冲我来。然后盆子在我额前,停住了。 “沈飞语——”炸毛了。 我抄着漂浮在半空青花大瓷盆藏在身后,眼看有人面目极其狰狞的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拾起拖鞋就要向我拍来。我把盆子反扣在头上:“形象!注意形象啊大哥!绅士不能打女人的!!” 他的面部表情以一种超出人类极限的姿态扭曲了一下,手里的拖鞋差点被捏烂。我默默后退两步。 “沈飞语你干什么!”他胸口一起一伏,再起再伏,这么下去大有气中风的趋势。 我积极认错:“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沈飞扬对不起!” “……哼!”他狠狠剜我一眼,转身进了厨房。我亦步亦趋跟了进去。 不得不跟。不看着他八成要给那个疯女人乱刀砍死。难怪厨房是凶杀案高发地,凶器多啊! 我一进厨房,立马接到沈飞扬凌厉的眼刀,简直要活剐了我。我不得不哈腰陪笑道:“那什么,要不我帮你盛汤?” “盛满。”他毫不客气的把食品盒塞给我。 “……哦。”天知道我脑子是不是进开水了,刚才居然指望他会跟我客气客气! 我咬牙切齿的拿勺搅和着给沈飞舞熬的骨头汤,侧头看翘手倚着大理石台闭眼偷眠的沈飞扬。看来给沈飞舞陪床他累得够呛。可是!他累关我屁事!给沈飞舞熬的汤关我屁事!凭什么我给盛! ……我就小心眼了怎么着!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是越来越幼稚了,华阳。”大刺刺盘腿浮在我脑袋斜上方的那个女人说。 华阳。这个称呼让我有点怀念。 “喂,想什么呢?” 我抬头一看,上身一件小吊带,下边一条超短裙,马尾高高束在脑后,整个人清清爽爽。我伸出根指头向上指了指,动口型道:见内裤了嘿! 她瞥了眼我旁边的沈飞扬,努努嘴:“怕什么,他又看不到。” 我有那么一瞬间凌乱了,勺子敲锅铛铛响:是,他看不到你,可是丹锦仙子,你稍微有点身为仙子的自觉好吗! “沈飞语你敲什么,不就盛个汤你至于么!”沈飞扬睁眼怒道。 “……”这还真至于了! 丹锦落到地面,站在沈飞扬身侧,手抓着砧板上的菜刀蠢蠢欲动:“呐,你不是说他们老欺负你?我替你剁了他!” 我抓狂:大姐,您就别给我添乱了好么! “你瞪我干嘛?我说错了?小舞哪里不好你要那么排斥她!”这话是沈飞扬说的。 “……”沈飞扬你不实在!明明是你们俩排斥的我! “到底要不要砍?”那边的菜刀拿了起来。 “沈飞语不是我说你……”沈老大继续口诛我。 “砍不砍呐!什么?难道你舍不得?你还惦记着那个人是不是,是不是啊?”丹锦跟着搅和。 “……闭嘴!”照这话题发展下去就成狗血剧了! 你们什么时候培养的默契?这是成心合伙折腾死我呢!我心力交瘁,那个交瘁!我走到砧板前夺过刀,喀一声吧刀尖刺得入木三分:“精神病人杀人才不犯法!”给神仙普及一下人间律法是相当有必要的! 我这话一出,沈飞扬脸色白了白:“我我我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我咧嘴露出八颗牙,“盛汤。” 小半锅汤装满了食品盒,沈飞扬拎着,我催促道:“走吧走吧,赶紧去,不然沈飞舞该饿着了!” “你也一起去看看小舞吧。” “啥?”乍一听还以为听错了,毕竟他们就不爱搭理我,这样突然的提议还真是惊悚。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摇头:“不去。” “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人家不乐意见我,我见了她也不痛快, 分卷阅读2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何必呢。 “沈飞语,小舞是你姐姐!姐姐住院了你不该关心一下吗?”他面皮一绷,眉头皱了起来。 “我该关心吗?” “你……还在记恨那件事吗?”沈飞扬的语气忽然软了些。 “什么事?”突然的发问让我摸不着头脑。 “不要装了,我知道你怪我们。那时确实是我们不好。”他垂下眼帘,声音轻轻的。 我差点抓狂:到底什么破事儿你倒是说啊!装毛线忧郁!我绞尽脑汁的琢磨,然后灵光那么一现—— 八岁那年确实发生了那么一件事,不过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会儿我们仨在公园玩滑梯——别问我当初怎么就脑残的跟他们一块儿玩了——在最高的滑道沈飞扬推得我一个趔趄,我抓着扶手身子侧向一边,接着沈飞舞一脚踹在我屁股上,我成功的大头朝下直直摔下去。当时说来也惊险,要不是那天丹锦刚刚找到转生的我并施法缓冲,我就不是脑震荡加手臂骨折那么简单了。 顺便提一下,当时沈妈是这样教育老大老二的:”你说你们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坏的心眼?看不顺眼揍一顿就是了嘛!”也不知道沈妈如是教育对没对,不过就目前来说这俩倒霉孩子的心理还不见得太扭曲。 其实这事情真不值得我去记恨,毕竟也是我自己不小心,后来我住院期间他们两兄妹去夏令营这就更不值一提了。反正事后我也教唆隔壁家的大虎子二胖子把他们打得连沈妈都不认识,也算扯平了。 “对不起。”声音轻的差点听不见。被他这么一道歉我浑身都不自在,要知道,他们欺负我向来是欺负的心安理得。而且,为什么沈飞扬这道歉的人好像比身为受害者的我还委屈?! “不要恨了,沈飞语。” “诶,说话要凭良心的喂!你哪里看见我恨了?”自作多情。相较于这个,他们小时候抢我奶嘴奶瓶什么的害我一顿一顿的挨饿更值得记恨吧。 “那你到底去不去医院?” “……去!”不应下来今天就甭想安生了! 第二章 我跟沈飞舞不对付。果然吧,刚迈进病房一个枕头就迎面扑来,我脖子一歪,身后的沈飞扬中招了。 “沈飞语!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沈飞舞握拳擂床,头发披散的样子让我想起来我们小区楼下那经常撒泼的大妈。 “没,没有,真没有!”我用力捶着胸口,一口气就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了憋得耳根都发热。虽然,我来的初衷并不是为了看笑话,可现在瞧着她两条打了石膏的腿就想笑。 “你笑?你再笑?!你还笑!”她绝对是咬着牙挤字。 憋笑是相当需要技术的事儿。一个岔气我就破功了,直拍着门框笑得飙泪。 “……” 就在我差点笑背过去的时候,忽然被人猛一拽,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一把折叠水果刀蹭着我鼻尖飞过去了。 我看了看笔直扎入门框两厘米的小刀,又看看保持掷刀姿势的沈飞舞,不禁竖起大拇指:“看不出来啊,您使得一手好暗器啊……您师从唐门呢吧?我X!你成心弄死我呢吧!”十年前的历史重演这是?她心理其实早就扭曲得跟麻花一样了这是? “沈飞扬……”我扭头盯着他,刚要开口就被一声尖叫打断了。 “啊——” “鬼!有鬼啊!哥——啊!不要过来——啊!!”沈飞舞忽然发狂,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叫喊。她的两眼刹时充满了血丝,身体想要后退,动作却因为腿被吊着而受到限制,只能在原地不停的挣扎,哭号。 我重新将目光移回沈飞舞身上,看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十分无语。虽然说精神病人杀人不犯法,可我这不还没死么?她至于这么迅速的装精神病? 沈飞扬见此,立刻上去紧紧的抱住她:“小舞?小舞又怎么了?!” “有鬼!有鬼!啊!啊啊啊!哥救我——”她弓得像只虾,直往他哥怀里钻,叫得凄惨无比。 “没有鬼,哪里有鬼?小舞你睁眼看看!乖,没有鬼的啊!没有的,听话,不哭了。”沈飞扬轻拍着她背哄道。 “有的!有的——它们就要过来了!不——” “哥,真的有鬼,真的我没有骗你们!哥,哥!我不是精神病你相信我啊——” “啊——啊!!啊——” 她的叫声我都要听不下去,再这么喊下去估计她嗓子得废了。可这到底怎么回事,骨折给折出神经病来了? “真的。”一路跟来了医院的丹锦忽然乐呵呵道。 “什么?” “有鬼在哪里。那个沈飞舞说的没错。”她伸手一指。我顺着手指看过去,可是什么也没看见。 “近了啊近了啊!”丹锦道,“就要掐上了!啊!你看呐!” “……我看不见好吗?”对她的现场解说我实在无语。 “沈飞舞快被掐死了诶……”她突然顿住了,回头道,“忘记问你 分卷阅读3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一句,要不要救人?那鬼弄死沈飞舞就该沈飞扬了。哦对,刚刚那把刀就是那鬼给顺过来的。” “救不救……问我做什么。”我看不到丹锦给我指的鬼,但见沈飞舞面色涨红,明显的呼吸困难。常言道生死有命,死了算他们的劫数。 “既然不关你的事,刚才怎么不让我砍死你家老大?” “我那还不是怕你随意杀生招天雷劈啊!”我翻了个白眼。 “……喂,那鬼弄死你家老大老二就该你了!” “随便。”我靠在门边,看着沈飞舞眼仁儿上翻失去呼吸,看着沈飞扬惊恐骇然慌乱失措,心下并无什么情绪。 “你还真是冷心冷情啊,自己的死生也毫不关心……” 我应了一声。 “啧啧。不过,我好歹为仙,不救有点说不过去了。我就勉强救了吧。”说着,她结了个手印一掌推出,而后道:“好了,搞定。” 沈飞舞的心口有些缓缓起伏,脸上的灰败退去,应该是活了。 “你真多事。” “我怕见死不救招天雷劈啊!” 我瞥她一眼走进病房,到沈飞舞身边道:“她没事了。” “沈飞语,小舞都这样了为什么你还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他通红的眼眶瞪着我,语气怨恨中带着劫后的恐惧。 “为什么不可以?”沈飞舞残了还是废了我就要有事?她死了要不要我哭个肝肠寸断给她陪葬?莫名其妙! “小舞是你姐姐!” “你还记得我是你们的妹妹?”并非妒忌或者吃错,我只是习惯性的找句话反驳他罢。 但显然沈飞扬又十分不要脸的自作多情了:“……你恨我们。” 又来了。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有恨过了,如果说恨了沈飞扬还是抬举他。我真有种咬死他的冲动!“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我说不过你。” “ 沈飞语,你还真是冷心冷情。 ”“……”很想问一句,你跟丹锦的默契到底打哪来的?我忍无可忍转身就走。 “喂……别走!” “还有什么事!”我一回头就看见两只耳朵通红通红。 “就是,就是……就是你别走!”沈飞扬结结巴巴,耳朵又红了三度。 “到底怎么啦?” “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有事。”他给沈飞舞掖了掖被角,嘴皮子微微蠕动,声音细如蚊蝇。 “……你一男的在别扭什么?!有话说不说?不说我走了!”我做势要离开。 “是碟仙!”我走到门口,沈飞扬终于憋出这么一句,“小舞玩碟仙,被找上了。” “碟、碟仙?”这个,好像比笔仙还不靠谱啊…… “你们人啊,怕鬼还要招,真是犯贱的找虐。”丹锦凉凉道。我点头表示同意。 可不是,本来人家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好的你愣是把人招来,这不是找掐是什么?这类事情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偏还有人不怕死的试试看。不过这种东西要招来也是看运气的,最近的沈飞舞还真不是一般的背。 碟仙么,要请来容易送就难了。 “问题是,这种事你信?”沈飞扬也是个奇葩,他特别怕鬼但是从来不信有鬼。 “能不信嘛,没见那圈手印?”丹锦指着沈飞舞的脖子。 仔细看还真的有一圈淡淡的淤黑,就是不知道抡巴掌能不能抡出这种效果。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沈飞扬急切道。 那怎么不早掐死呢,多省事:“怕什么,刚才你不是挺能哄沈飞舞的?就这么给自己催眠好了。” “我……” “得了不闹你,说正经的,既然有鬼你拉我来做什么?”我又不能辟邪! “壮胆!” 确定不是陪葬?对于无差别杀人的鬼我来壮哪门子的胆!也太缺德了你!! “华阳,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应声跟了出去。 “喂……沈飞语!” 第三章 走廊的尽头,炽烈的日光毫无保留的撒入,照亮了一小方天地。丹锦就在坐在窗台上,背对着烈阳,身上笼着的金芒无比明亮。 “你要不要留下来?” “你不是早有打算了?”否则也不会撺着我来医院。“说,肚子里又憋着什么坏水?” “不是坏水……”她摸摸耳根,干笑两声,“那什么,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丹锦怔了怔:“什么玩意儿?” “没事。”天天听咱们楼下放《好日子》的我默默的挠了爪墙壁。“是个好日子,然后呢?”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哦。” “你就没点表示?”丹锦做郁闷状。 “你也好意思要我表示?”这厮所谓的惊喜已经口头承诺了几千 分卷阅读4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年,我已经淡定了。 “……” “不过我不想呆在这儿。”算算,今晚X台X套的八点档今晚该大结局了。“而且……就我现在这状态,留下也是给鬼加餐。”要法力没法力,要阴阳眼没阴阳眼,至于术法之类……学过,早万八千年都给忘光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给你带了东西。”丹锦伸手凭空一抓,再摊开手掌时掌中多了一个小玩意儿。 葡萄紫,通体泛着温润的光泽,约尾指大小,仔细一看像支笛子,末端还坠着一小撮三色流苏。唔,有点眼熟。 “你这是……狗哨?” 丹锦大刺刺的一翻眼珠子:“你家狗哨这么高级?这可是神器,神器知道吗!上古神用过的法器!” 我连扫了好几眼那传说中的法器:“哪个上古神小气的拿狗哨当法器?” “不识货。”对我比了根中指,她念个诀。然后很神奇的,那东西伸展,变大。 “敢情,不是狗哨是金箍棒啊?” 丹锦一金箍棒砸在我脑门上,“是神器!神器紫玉笛!” 我咧嘴揉揉额头:“是是是,神器,神器笛!” “紫玉笛!” “差不多吧。”我握着笛身,微凉的紫玉令人感到非常舒适,凉意渗透四肢,却不会寒得刻骨。 “既然是神器,你从哪弄来的?” “哪来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知道这神器发声就能够退邪了。” 我拿着所谓的神器走进病房,沈飞扬问:“这是,笛子?还是玉笛?” “是笛子没错。”笛尾在他鼻前晃了圈,“塑料的。” “哪来的?” “捡来的。”夜,大片乌云遮蔽了皎月,月华在挣扎,却泻不出半分。十二点了。 我困得哈欠连天,老大老二却精神得很,一人一把牌玩着一个传统的游戏——抽王八。老二挺衰,几乎把把都输,糊了一脸的纸片。后来老二恼了,掐着老大脖子龇牙,老大边翻白眼还得边哄她。 亲情啊。 记得曾有一世,我转生为鹿,那世的我比较短命,还没断奶就被人猎着了。鹿母侧身中了一箭,血染了一方草地,华丽又凄凉。临死前,她还不忘喂我最后一口奶。 突然间很怀念。只是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如梦如幻。原来亲情的力量真的可以很强大。强大到鹿母死前不忘喂我一口奶水,强大到明知危险沈老大依旧陪伴着沈老二。 “很晚了,你们不睡我睡了啊!” “不许睡!”沈飞舞声音尖得可以。满脸纸片加上她那尖嗓音,恐怖效果颇好。 再说下去势必要起无聊的争执,我挖挖耳朵:“你们也睡吧,晚安。” “那个……一起玩牌吧?”沈飞扬道。 “如果是斗地主,可以。” “沈飞语你成心取笑我呢!”沈飞舞一甩胳膊,纸牌漫天飞。暴躁的女人容易老啊。 我哼哼两声:“我就笑你了,怎么着?”谁让她只会玩抽王八! “沈飞语你啊——” 我做什么了就惹得她“啊——”?一看,老二面孔扭曲五官移位,然后翻白眼了。得,鬼来了,又给她掐上了。 那边沈飞扬抱着他妹子小舞小舞叫得我头大,他不敢按床头铃,就怕沈飞舞给转去精神科了。不过都挨鬼盯上了,躲太平间也没用。 捻着柔软的三色流苏,我忽然就慈悲了一下。也罢,那就救一次吧。指头贴着笛孔,我回忆着《神殒》的旋律。 《神殒》是我学了许多年,唯一学会的一首曲子。它能招来凤凰起舞,能唤得日升月落,能融了四方冰雪,亦可杀神灭佛,当真是威力无穷。看看即将断气的沈飞舞,决定还是不想了,回忆出来她也该投胎了。丹锦也说过,这玩意儿出声就能退邪。 憋了一口气,运至丹田,用力。 嘿,真不愧是神器,这一吹外头树上的鸟飞了一群,沈老二也不翻白眼了——至于被掐晕还是被掐死我就不知道了,那沈老大,看着俩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傻愣愣的。 “沈飞舞晕了死了你看看呐!” 沈飞扬探了探她鼻息,后神色怪异的看向我:“晕了。” “……你那什么眼神啊?!” “沈飞语,”老大郑重道,“小舞让你给吹晕了。” “……” 我十分生气。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露出八颗牙笑笑,调头就走。 我火大的埋头疾步,却不期然撞上了本该出差外地的沈爸和……另一个人。 “飞语?怎么这样冒失呢?”在沈家也就沈爸对我还算和善。 “我这不是……”抬头见着沈爸身边那男人,这回换我瞪圆眼傻愣愣的了。 “暮饶……”上仙?这就是丹锦所说的惊喜?还真是够惊的啊! “你认识?”沈爸在我们俩身上来回打量,“我记得你没见过?” 此 分卷阅读5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时的暮饶上仙一改向来的飘逸长袍,哦,在人界他不改不行,于是我就见到了一个白衬衫,黑西裤,外套搭在手臂上,还戴了副黑框眼镜的暮饶上仙……可是,为什么你堂堂上仙要剪一个这么有喜感的板寸头!! 暮饶漫不经心瞥过我:“这是令嫒?” “正是我小女儿,小舞的同胞妹妹沈飞语。”沈爸道,“飞语,这是你暮叔叔,你爸爸我的同事。快问暮叔叔好。” “暮……咳,好。”我抽了抽嘴角,到底叫不出“叔叔”,只得含混问候。我转问沈爸:“爸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有两天么?” “听说小舞腿又摔了,我担心,就提前回来了。”沈爸是真急了,也不顾他同事就率先走入了病房。 “暮饶上仙。”我微微低头,小声道。一句“上仙”出口,暮饶终于给我正眼了:“你,认得我?你是人是鬼是仙是妖?” “我现在就沈家老三,你说呢。”我点点眉心,示意他探魂。 暮饶向来从善如流,是以他弯着四根手指,仅以中指碰着我眉心。是的,中指。没错,中指! 其实,我十分介意这个姿势!忍了忍,才没有偏过头。 暮饶上仙的手很好看,手指长而直,指甲干净圆润,带着饱满的半月牙。他握拳的时候指节会有些发白,充满力量的样子。不过到底有多大的力量我不晓得,因为有一次他想揍我,后来还是收了手。 他的指尖温暖,触碰到皮肤很是舒服。良久,他缩手:“我不认得你,你究竟是谁?” “……”纠缠他一千多年还不认识,烧成灰都认得你什么的只是传说吧!“华阳。我是华阳。” 暮饶凝望我,深深地凝望:“……不认识。” 一口口水差点呛死我。 “上仙,”冷心冷情,其实是暮饶上仙的写照?“我追你屁股后头也追了一千六百多年你要不要连我仙号都不记得?!” “万分抱歉,真不记得。”暮饶眉毛一挑表现出他的“万分”抱歉。 “那我被一脚踹死是白让人踹了?” “就是你挨了人魔君儿子的一脚仙体尽毁还投了凡胎?!”他一脸震惊,就在我以为他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的时候他面部肌肉诡异的抽搐了一下,“……原来你就是那个白痴仙子!啊哈哈哈哈!” 当初为什么我会觉得暮饶上仙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品行高洁万物都莫能与之匹?我是瞎了眼了才会看上这么一个仙渣! …… 第四章 再次踏入病房时,沈飞舞将醒未醒,没有对上焦的俩眼珠子一抡,抡到我们这边。那一瞬间,暮饶的眼底七彩流光。 “暮叔叔。”老二咕哝一声。 “小舞。”暮饶笑了,声音柔得能拧出水来。 JQ,绝对有JQ! ……可这算什么事啊?暮饶嫌我仙阶低却跟个凡人搞上了?! “你家老二,在很久很久之前也跟你是一样的。”丹锦如是说道。 “你的意思是,沈飞舞曾经也是仙?”她哪里有一星半点的仙家气度来着!“这么说,她跟暮饶是老相好了?” “……说得真难听。”丹锦乜斜着眼,“谣芝仙子,啊,就是你家老二,和暮饶上仙本来是一对。” “大约五千年前吧,那时的天界不比如今开放,仙仙恋都是禁忌,暮饶上仙和谣芝仙子的事一败露……你是不知道,天帝给怒的哟,差点把这对苦命鸳鸯给扔去了畜生道。结果,谣芝仙子俊杰,把这事儿一臂揽下,旁人拦都没来得及拦就跳了诛仙台,险些弄了个魂飞魄散。暮饶上仙当时就疯了……怎么疯法儿你无需理会,就说现下,暮饶上仙找谣芝找了几千年,这会儿是功德圆满了,俩人可是干柴跟烈火啊。” “好像现在还是暮饶上仙一头热吧?” “有个名词叫热传递你不知道?”丹锦幽幽飞来一眼,“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能怎么办?”横刀夺爱略显没品了,再说夺也夺不来。“暮饶上仙真痴情。” “痴情也不是对你,别瞎感慨了。要我说,他真不是个东西!” 的确不是东西。话说当年,虽然我缠他缠得紧了点……可能,也太紧了,那他也不该为了摆脱我就在仙魔战中诈做被魔君杀死!一想到我屁颠屁颠的找魔君报仇,结果还被人家儿子踹死……又丢脸又伤情啊。 “早叫你不要喜欢他还不听,现在知道后悔了?敢负你,老子恨不得弄死他个龟孙子!”莫名就火烧屁股的丹锦一飞腿踢烂了把椅子。 “淡定,淡定,你目前的设定是大胸妹子,别满口老子孙子的。”我给她顺毛,“我都不激动你亢奋个啥。” “你眼真瞎,怎么看上这么个白眼狼。”“是,我承认我眼瞎。不过白眼狼这种东西,你被它咬多了自然就不那么在意了。” “别说的好像你被咬多了一样。” “也不多,就两口。第一口咬刚好啃着我心窝窝,疼 分卷阅读6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的我是死去活来的,这不第二口就习惯了。” “……” “话说回来,满打满算你也就三千八百岁吧?五千年前的事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那个……略有耳闻、略有耳闻。” 都说暮饶上仙和谣芝仙子感情好,鹣鲽情深啊…… 他们感情有多好,今天我算是见识了。暮饶宠着沈飞舞,怎么宠?拿自家法器给人辟邪的你见过么?! “暮叔叔,你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鬼?”沈飞舞不确定了。人总是这样,希望被人相信,被人相信了却不自信了。 “我信。”暮饶摇晃着他的法器漂亮的青铜铃铛道,“铃铛给你,这是我母亲为我在寺里求的,开过光。” 不带这么扯的吧…… “既然是为你求的,那我怎么能要呢。”她眼巴巴的看着。不怪她馋人家铃铛,差点被鬼吓疯,估计就是拿把儿童玩具枪跟她说开过光她都信。 “你不要?那给我吧。”钟型铃铛是青铜的,刻着繁复的咒文,颇有一番风味。我伸手进铃铛内部,摸到铃芯略略有些发热。 “这个不行。你要的话改天另给你买一个。”他出手玩夺。 “我不要铃铛。”我把铃芯拆下来,搁手里掂了掂,有点分量,不知道里头又收了什么妖魔鬼怪。要是只小鬼小妖就让丹锦给收服贴了做我的跟班。 暮饶冷了脸:“不可以。” “不要那么抠门,换个铃芯不就行了。”我戳戳他口袋,果然叮当响。 “暮叔叔,你带着这么多铃芯做什么?” “拆着玩儿,他无聊。” “……” 应沈爸要求,我回家给沈飞舞熬骨头汤。 厨房里小火熬汤,我把玩着青铜球铃芯。又锤又打里面的家伙愣是不出来,后来让我往地上一砸,噗的出来个软呼呼白生生粉嫩嫩的小孩子。 “干嘛砸我!”小孩蹲着捂头控诉。 “试试看能不能砸出只王子来。” “……咦?”小孩抬起头,一看到我就扑过来抱着我腿,“低头,低头我看看你。” “唔,是不是看着我很面熟?”我蹲下与他平视。 小孩摸摸我眉心:“真的是你呀!你被我踹死投胎来这里了?” “嗯哼,好巧。” “是啊是啊,好巧。”他乐呵呵的咧嘴,我看到他缺了个门牙。 “嘿,巧!”现下于他来说是他乡遇故知,于我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我往掌心里哈了口气,抡圆了巴掌就朝他屁股揍。 我下手没留劲儿,估计一下把他打蒙了,他顿了三秒:“……啊!!” 不是“哇啊”,是“啊!!”,连起始音调都没有直接撕心裂肺的嚎起来。 “啊喂!不是吧?哭的这么惨?!你不是魔君他儿子么?怎么那么不经揍!” 他嚎,继续嚎。 “停停停别哭了!当初让你踹死我都没哭呢!停,你停声啊!” “痛!好痛……”他一撅腚,拧过腰来。 只见他屁股红了一片,阵阵血腥味传来。“你……来大姨妈了?” “那个混蛋用雷劈我……”他眼泪鼻涕哗哗流,眼看就要哭断肠了。 “给我看看。”软萌萌的小孩儿哭的厉害,就连被他踹死的我也揪心了。让他趴我腿上,我扒下他裤子。 什么叫触目惊心?一道道划伤烧伤集中在小孩小小肉肉的屁股上,有些结了痂,有些还在流血,就跟被恶毒后妈虐过似的! “暮饶果然不是东西……他变态啊这么小个孩子都下得了手!”擦,暮饶上仙千百年的美好形象尽毁于今朝了!“你怎么得罪他了?” “谁知道……我就是想尝尝那人类的精魄,我不吃她也得让鬼吃了!那混蛋追着用雷劈我还拿剑划我我屁股……嗷!不要戳!!” “好我不动你,不动你……”我举手投降不敢再戳,“喂,你要吃的不会是个双腿骨折的女孩的精魄吧?” 他吸吸鼻子,哽咽道:“是啊。” “……那你不算冤。”尝什么不好尝沈老二精魄。我干脆把他整条裤子扒了放他趴在沙发上,“不会自己治伤?” “法术被禁了。” “我给你拿药箱,凑合凑合吧。” 两块纱布贴上屁股,小孩将裤子拉起来,小脸通红通红。 “哟,还不好意思啦?”我故意扯下他半截裤头又拉上,“等会儿送汤去医院,你想回家还是怎样?” “我跟你去,我要找暮饶报仇!”他绷着脸。 我挠挠他嘎吱窝:“还敢找他?不怕挨劈了?” 小孩把头一撇,傲娇了:“上次那是意外!区区上仙,追我八天都追不上。要不是他卑鄙的用红烧肉勾引我,我才不会落入他阵中呢!” “啊喂,勾引不是这么用的。”这个吃货,一块红烧肉就把他卖了……不对, 分卷阅读7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重点是:暮饶上仙都抓不住他,那我死在他脚下也不是太丢脸了? “那就跟我一块儿去吧。”如果小孩能揍暮饶一顿,那我会很高兴。 485路公交。 小孩伤了屁股坐不下来,他就站在我座位边上。于是,车里就有了以下言论: “这人怎么做大姐的?竟然叫弟弟站着!真不懂事!” “阿囡,你看那个小弟弟没有姐姐疼多可怜。以后要爱护弟弟知道了吗?” “这年头,尊老爱幼神马的都是浮云啊……” “这俩姐弟不是亲的吧?那大姐这么狠心。” “……”我虐童了还是怎么着?在众谴责的目光中,我不得已拍拍腿:“来,坐。” 小孩鼓着腮帮子:“屁股疼。” 我只得站起来抱着他。他自发的双手环住我脖子,整个身子紧紧的巴着我。这是一个高难度动作,我看着都累,便一手抓拉环一手托住他腰。 小孩在我脸上啵了口:“华阳你真好,比我哥还要好。” “你知道我叫华阳?” “知道呀,咱们魔界都知道,华阳你可出名了!” ……我能不能把他扔下别去! 我忍,我忍了!“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远。” “你有个哥哥?他怎么会让你被抓呢。” “哥哥……人家三缺一喊他去了。” 三缺一。一家子的奇葩啊…… “你哥还真是……”话没说完,我右眼皮陡然一颤。接着就听到剧烈的一声“轰——” 第五章 防护结界厚实,隔绝了外界汹涌的热浪。眼前,485路公交和与之相撞的中型货车正被烈焰吞噬,高温扭曲了空气,扭曲了不甘的亡灵。 “为什么不救?”阿远仰着小脑袋,眼里蒙了一层薄雾,黑溜溜水灵灵的,像洗过的黑曜石。本质挺好的一个孩子。 “不能救。无论仙魔神佛都不该干涉人界的发展,命由天定,他们的命数就该如此。你说是不,缺一哥?”我回头看向阿远家刚打完三缺一回来的大哥。 “闭嘴!”头顶扎着根犀利冲天辫的拉风缺一哥黑了脸。 “你说的是‘不该干涉’,而不是‘不得干涉’。”小孩固执的抠字眼,“如果我非要救呢?” “非要救人也不能说是错事,善良无罪。只是,遭受磨难的人又何止这两车子?你又帮得了多少?” “我不管,我看见了就要救!”阿远瞪着兔子眼去拽他哥的衣角:“哥,救!” “迟了。刚刚你们说话那会儿这两车子人就死的差不多了。” 小孩顿时蔫了,垂着眼泪珠子吧嗒吧嗒掉,掉的我肝疼:“乖,别哭了,你看这死都死了……” “你真冷静。”缺一哥冷不丁的冒了句,“或者说,冷漠。” 我龇牙微笑:“谢谢夸奖。” “都怪你!”小孩忽而暴起,抬腿踢得我一踉跄。 “是是是,都怪我。”我揉揉小腿,心道幸亏暮饶禁了他法力,指不定我又得投胎一次。 “走了,回家。”缺一哥拎起阿远扛在肩上,小孩安静的抽着鼻子。 “那个……缺一哥问你句话,你家小孩是西天如来带大的吧?” 缺一哥回头飞了一记眼刀,直剜我小心脏。 缺一哥走了,很不厚道的撤了结界,一股热浪扑来,差点没把我清蒸了。车祸现场一片混乱,我在警戒线外凑了会儿热闹,感叹一句啊死得真特么的惨便离开了。 到底是有了心理阴影,不敢再乘公交,我一路慢慢晃悠到医院时已经过了饭点。 “熬个汤你熬到现在?看看这都几点了……汤呢?!”沈飞扬的声音拔了八度。 “汤,本来有的。我出车祸了。” “那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沈爸是好人啊好人…… 我眨巴眨巴眼:“我没事我没事!” 沈飞扬:“为什么你没事汤没了?” “……汤让我拿来救火了!” 七八月的天热而且闷,肺里吸进混合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一团粘稠,呼不出,化不开,令人感到疲乏。空调吹的更不痛快,我索性坐在阳台墙头。双脚悬空,细微的夜风挠着脚底板凉丝丝的。 手上的纸片经过无意识的折叠折成了一架飞机,随手一投就飞去了遥远的地方。 “华阳……”身旁一声幽幽的呼唤。 转头,对上一张忧郁的包子脸——要是没被吓着的那都不是人——我一跟头往下栽去。亲,这里是七楼哦!!! “啊啊啊啊——卧槽!”大头朝下,在天灵盖离地还有一拳远的距离时我堪堪停住了。最后我仰面摔在草地上,满眼星星漫天飞。 “华阳,我好难受。”温暖的团子往我身边蹭了蹭,软软糯糯的腔调叫人消了满肚子火。 “嗯 分卷阅读8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怎么啦?屁股疼?” “不是,我法力解了。” 二话不说扒他裤子,只看见屁股蛋上道道粉色的疤痕隆起,纵横交错。“以后你见着暮饶只管揍他,打死作数!” “唔。”小孩闷闷的应声,枕着我手臂躺下,“华阳你都不听我说。我心里,很难受。” “为什么?因为我今天说的话。” 小孩蹭了蹭我胳膊:“是。我想过了,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那叫真理。” “可是我觉得我没错!” “仁慈不是罪过。”阿远,多么神奇的存在。魔君之子,把我踹死,还惦记着尝尝人类精魄,同时却又那么仁慈。矛盾而纠结。“天道不公,那车人该死的不该死的不都死绝了么,可天就是天。” “天,是什么……” “是一切的主宰。甚至主宰着神。” “……不明白。” “小孩子明白那么多做什么。”他下巴的软肉捏起来手感不错,我戳了戳,“阿远,你怎么就不见长呢?你踹我那会儿也是这样大小。” 他一点头张嘴叼住我拇指:“我快两百岁了!”“好老的小孩……” 据说这回又是缺一哥把小孩给玩丢了,小孩闲的慌,跟我唠了半夜家常。 说他太奶奶怎样怎样疼他,疼了半个小时我就犯困,小眯一觉后,迷糊着醒来就听他说到缺一哥是他魔君老爹打狼窝里捡来的云云。到后来实在无话可说,小孩打个哈欠翻身睡觉。此时我已经没了睡意,并且麻了半边膀子。 手机显示凌晨两点整,看小孩睡得沉,我也动弹不了,只好盼着天亮前缺一哥把小孩接回去。无聊之下,我苦逼的数蚊子——小孩没挨咬可我起了一手的包。一只蚊子两个包,两只蚊子四个包……无怪说六道轮回是苦。大热天的在这里喂蚊子是真苦! 无意中瞥了眼七楼,拜我5.0的视力所赐,我看到七楼阳台上有一双贼亮贼亮的眼睛盯着我。 艾玛,事情大条了…… 不一会儿沈老大满头汗的冲了下来,在离我十米处停下。他低头抬头,低头又抬头,视线在我与七楼间逡巡。他表情有点狰狞:“你你你,你刚刚跳下来了?” “……我有病啊我跳下来!”重点是我已经摔下来很久了好吗!! “那……你还活着?” “你说呢?”我摸了块石子砸过去,“拉我起来!” 沈飞扬小碎步挪过来,还犯二的伸手探我鼻息。他将小孩轻抱轻放置在一旁:“这是谁家的孩子?” “不知道,捡来的。” “……” 沈老二的脚伤在半个月后痊愈——天天喂天界的大补食材,鼻血都补出来了! 暮饶个二货。 为庆祝老二出院,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顺道请了暮饶。 饭桌上,沈飞舞斯文的吸溜着独一份的猪脚面线,沈爸沈妈则和暮饶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沈飞扬时不时插上一两句。他们那“一家子”其乐融融,就没我什么事儿。 “沈飞语,有哥哥姐姐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你要懂得珍惜。”暮饶突然就对我说了句话。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们上一句还在阿联酋怎么就扯上我了呢? 沈爸给沈老二夹了一箸菜:“是啊,飞语,以后跟小舞好好相处,两姐妹成天吵吵闹闹有什么意思呢你说对么?” “……”谁跟她吵?谁想跟她吵?!也不看看每次都是谁挑的头! “小舞的脾气有时候的确不太好,你包容一下嘛,斤斤计较显得小家子气。”沈飞扬也在一旁帮衬道。 “……”我把筷子重重一拍! “哎,你哥跟你好好的讲话你这什么态度!”沈妈掺合道。 “鱼刺,卡喉咙,疼。” 沈爸好心的替我夹了把青菜。 进厨房斟半碗米醋,嘬了一小口,头皮都酸了,一股血气直往上涌,感觉脑壳都胀了一圈。 “华阳,放我进来。”是阿远的声音。 阿远扒着我家防盗网,整个跟被劳动改造的小孩儿似的。我乐了,没把持住,口中的米醋在喉咙匆匆走了一遭又从气管出来了。呛的我捶胸顿足,咳疯了去。 小孩随手拆了防盗网进来,没给安上,他自觉报出来意:“我要报仇。” “……” 乌圆的大眼睛四下瞄着,从锅碗瓢盆到打蛋器到菜刀甚至是砧板,吓出我一身冷汗。所幸他都把目光挪开了,最终,他看中了那瓶没拧上盖子的醋—— 来不及阻止,阿远手快的结了个手印,于是乎一瓶子醋呈优美的虹状喷出。 “……” “沈飞语你在做什么!!!”沈妈咆哮。 “我去跟他单挑!”小孩雄赳赳气昂昂的要往外走。我一把薅住他领子将他扔出窗外。 忐忑的走到客厅,只见暮饶满头满脸湿淋淋,老远就闻到醋味儿 分卷阅读9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我囧了:“真不关我事……” “那啥,我给你洗洗?”我拎起桌上的一壶花茶,当头浇下。 “……” 暮饶倒是明事理没跟我较劲儿,至于沈爸沈妈后来怎么收拾我,咳,就不提了。 第六章 咱们城西有座三圣山,山上有座三圣庙,相传这里是三圣爷飞升的地方。据说三圣爷挺灵验,求福赐福求子送子,主要的还是祛霉运好使。 沈妈一听,眼睛亮了,领着一家子要到三圣山上住两天。 昨天夜里热得过分,风扇开到最大对正我脑门吹,吹狠了,今早一起来头昏脑涨,三个喷嚏打的我涕泪横流。我本意不想去,奈何沈飞扬一个劲的撺撮:去吧去吧,下回你摔断腿我们也去给你祈福。于是乎,我只得带着卷面纸跟着大部队出发了。 三圣山海拔不低,近两千米。放眼望去,林木葱葱,与群山相连好似一条招摇的绿袖。 山脚有个小镇,因发展旅游业而变得颇为热闹。百年以前我曾来过这里。那时候这儿还是灌木丛生荆棘遍地,鸟兽随处可见,颇有世外桃源的韵味。想不到,人间的一百年竟可以发生如此大的改变。不得不说,人类渺小的同时也伟大着。 山上有条人工开凿的道路。小路不甚宽,三人并走不够,二人同行有余,侧身就是陡峭的山体。 雇人扛了行李,可碍于沈飞舞脚伤初愈,一路磨蹭,到达山顶时也将近六点了。此时日头将落未落,斜挂在天边,夕辉温柔如水。 近期没有庙会,山上冷清,一口风吹来,我又擤了把鼻涕。脑袋昏昏沉沉,脑仁儿隐隐作痛,我揪着沈飞扬的衣领往死里拽:“下次我再听你的我丫的就是王八羔子啊啊啊啊——” 沈飞扬甩件外套兜住我头:“去休息。” 山上有一排空房间供远道而来赶庙会的香客过夜。说是空房间,它还就只是空房间,没有床,只有一块床板架在四块砖头上。草草铺了席子,被子一卷倒头就睡。 头痛得厉害,睡不沉,鼻子通不了气我半夜就被憋醒了。山顶气温本就比山下要低,夜里更冷了。琢磨着来个毒攻毒,我咬牙穿了件背心顶着一身鸡皮疙瘩到外头吹风。 “华阳。”有个暖烘烘的东西挨着我坐下。 ……这必定是缺一哥摸麻将没人带的小孩了。我伸手将小孩捞进怀里,整个人顿时暖了几分。 “怎么啦?”小孩说话带着鼻音,摸摸他脸,意外的一片湿润。 小孩反身箍着我脖子,额头蹭我颈窝:“老爸他,他竟然……不让我吃肉!!!” “……??” “哥哥也不让我吃。还有暮饶,他又来揍我……” “你又怎么着了惹得他们这样虐待你?” “什么叫我又怎么了?我这回没想吃人精魄!我就……就想尝尝人肉……” 我无语:“……啊!!!” “你干什么咬我?!我擦!松口!你给我松口啊啊啊!!”猝不及防下,肩头让阿远狠狠地一口咬上,钻心的疼。 “唔嗯嗯唔嗯!”“唔你大爷的!”我攥着他后脑勺的一撮老鼠尾往外扯,偏偏他咬的比王八还紧,这么扯他无疑就是在我肩上撒盐啊! 我急了,伸手摸到他脐下使劲儿一捏—— “啊——”小孩捂着他小弟弟叫得比我还要凄凉。 “……阿远阿远?远远?喂,你要不要紧?”他咬我我不痛快,可他嚎起来我又担心了。我下手没把握轻重,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给我捏得废喽。 阿远皱着小嘴,泪汪汪的瞅着我。 “要不,我给你揉揉?” “流氓!” “……” “流氓!”跟着大风一卷,眨眼间就不见了阿远。我扭头360°无死角搜索,终于在天上找到了缺一哥和被夹在咯吱窝下的小孩。 “我流氓小孩儿关你屁事!”冲天辫六耳钉,花裤衩红背心,到底谁更像流氓啊! “我说暮饶关你屁事!”一截湿哒哒的烟头正弹中我额头,顿时恶心了。 暮饶一步跨到我身旁,仰头吼道:“小屁孩给你滚下来!有本事泼我一脑门醋,有种你就下来啊!” 我:“……” “小孩不懂事,你至于么!一老男人跟个小孩子斤斤计较你要不要脸!” “老怎么了?我老……” “你老还变态,专轰阿远的屁股!你看看上回你把阿远轰成什么样儿了!” 唔,这句话我十分赞同。 “谁让他在前头跑!” “我轰你你不跑?” 暮饶跳脚——真急跳脚了,我眼睁睁看着暮饶在原地蹦了三。暮饶上仙,您不老,您一点儿也不老,您活脱就是一活力四射的青春美少年呐!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暮饶捏了个诀往上扔,缺一哥拧腰避开,接着就轰了道银雷下来。 暮饶飞身上天 分卷阅读10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我是就地打滚才堪堪躲过雷击。“缺一哥!你看准点轰成么?我这肉体凡胎不经劈啊!” 缺一哥骂声领着阿远到别出去了。 将近四点才有了点睡意,凌晨五点多,沈飞扬戳着我肩膀的伤把我戳醒了。 “跟我出来。”他低声道。 我火大了:“你特么的让不让人睡了!” 沈飞扬直接掀了我被子,不由分说拖着我就出门。屋外晨风一激,我睡意去了大半,火气蹭蹭蹭涨。我甩开他爪子:“你发哪门子的疯!” “跟我去三圣庙。” “不去!”你以为过年拜神抢头香啊! “你……”他忽然侧过脸,一脸便秘的表情,“你怕了是不是?” “……什么玩意儿?”“那天你说过,你出了车祸,骨头汤拿来救火了。”他声音低沉,气氛营造的有点诡异,“我有看过新闻。485路末班公交与一货车相撞,油箱破裂引发大火……你当时乘的就是485路公交车吧?那个点为什么就你没事?” 我心中大惊,而后又淡定了:“开玩笑。谁说我乘的就一定是公交车?我一路走去医院是挨自行车撞了不行?用汤救火没错,看着车着火见义勇为不行?” “……行。” 沈飞扬薅了把头发,蹲下起来,原地兜了几圈,又道:“那你从七楼跳下去呢?” “摔!是摔下去!我人品爆发踩狗屎了狗屎运好的不得了你有意见?老大,收收你那破心思,别成天想那有的没的!”这会儿沈飞扬指不定拿我当ET了。 他迟疑良久,才道:“我不信。” “你还想怎样!” “去三圣庙。” “……”他这是拿我当妖怪呢? 跟沈飞扬来到三圣庙门前,看他先一步蹿进庙中,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来不及调头,沈飞扬奔出来了,一股水柱迎面而来,还伴着二二的一句:“妖孽,现形吧!” …… …… 腥臭的液体糊着眼睛,眼前一片猩红。 世界静默了。 我蹭掉嘴上的血:“沈飞扬。别告诉我这是黑狗血……” “……是的。” 我抹了把脸:“卧槽!!!” “沈飞扬你他妈有毛病!谁妖孽?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妖孽了!要我是妖我他丫的先弄死你们俩不是东西的东西!” “啊啊啊我咬死你啊——” “别过来你别过来!你停下!”沈飞扬撒腿就跑,我发狠了追着他绕了三圣庙数十圈,终于把他扑倒,成功的蹭了他一脸狗血。 “很脏啊!” “知道脏你还泼!” “我这不是怕你是那什么,伤害了小舞么……你们一直不对盘。”他撇撇嘴。 “是,就你伟大,你圣人。”我打量沈老大和暮饶上仙有几分相似的眉目。 缺一哥说的对,暮饶这厮真流氓,一口仙气灌给胎儿时期的沈飞扬,引得我误以为他投生在沈家我也跟着来了沈家,暮饶还顺带将自己的意识强加到沈老大身上,令他下意识的要保护沈飞舞。 “走吧,洗个澡。” 我捏着鼻子,同意。 第七章 三圣山所用水是山泉水。 清晨的山泉水凉,堪比冰水。在四面漏风的简易洗澡间冲完澡,我已经去了半条命。我毫不怀疑自己会交待在这里。 沈飞扬递给我一盒白加黑,强硬的把我按回床上:“爸妈小舞起床了,准备祭拜三圣。你多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喝水不是万能的啊老大,人命关天啊老大! 他抱来两张毯子和几件外套:“都捂上,发发汗。” “……” 我拉过被子蒙住头滚了几圈,咂咂嘴,感觉嘴里发苦,头昏脑涨,眼皮酸疼直往下垂,却是毫无睡意。被窝里闷久了缺氧,我侧向墙壁,拨开被子深吸一口气。然而对上墙体那个悄然洞开的大窟窿和那一大一小两颗脑袋时,岔气了…… “缺,缺一哥,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缺一哥面无表情道:“阿远说你病了,回来看看。” 咯吱窝下的小孩儿咧嘴笑笑,露出一排小白牙。我心中一暖,然后肩膀隐隐作痛。 缺一哥把我扛到镇医院。医院人不多,挂了号很快就轮到我。我整个人晕乎乎,是缺一哥在一旁描述病情,他时不时看向我,我配合的打个喷嚏咳两声。 挂完一瓶药水,我总算清醒了些。只见缺一哥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看着窗外,小孩窝在他怀里睡了。 “咳,咳!缺一哥?” 他木然转头。 “那个,这次多谢你啊……” “哦。”他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又看窗外风景。 我尴尬了。 很长时间无语。我数着胶管里的药滴,想了想,道:“缺… 分卷阅读11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嗯,恩人呐,你叫什么名字?”好歹是个救命恩人,总不好再一口一个缺一哥的叫了。 他不说话,一度让我以为他没听见。刚想问第二遍,他说:“我叫缺一。” “……不好意思,我不该问。”扯淡,不想说也不带这样蒙人的! “不是啊,”小孩睡眼惺忪的哼唧一句,“哥哥叫元宝。” 我……十分努力的忍住没笑! 元宝,呃,还是缺一哥吧,他黑了脸,半举着来不及捂住小孩嘴巴的巴掌落在他屁股蛋上。小孩一下醒了,神情慌张道:“哥,哥他们又来抓我了吗?” “没有。”缺一哥把小孩扔我床上,郑重道:“华阳,带进宝一段时间,拜托了。” “……”哎,凭什么你摸麻将我带小孩啊! 缺一哥离开了,小孩自发的在我身边躺好:“一起睡吧,不要客气。” “……你叫进宝?” “那是小名。”小孩翻个身,“哥哥小名叫招财。” 我看了眼门口折回来的缺一哥,然后抬头望天花板,表示我什么也没听到。 两大一小三瓶药水挂完天已经完全黑了。牵着小孩现在医院门口,看繁华夜市,心里有种莫名的凄凉。“华阳,我们去哪儿?”阿远被缺一哥禁了法术,现在和普通小孩没差,只能老老实实跟我走。 “去哪里……唔,先叫丹锦来吧。”这么晚了估计也打不着车,走回家明显不现实。 小孩勾着颈上的红绳拉出尾指大小的紫玉笛。这神器我还过,但是丹锦说送我我也不和她客气了。 笛声刚落,眼睛一花丹锦就出现在跟前了。 “华阳,这狗哨真管用!”阿远乐呵道。 “……”丹锦囧囧的愣了。 我把小孩拨到身后:“咳,小孩子不懂事。可是我懂的,那个是神器笛,绝对不是狗哨!” 她剜我一眼:“这可是神器,你就这么给了个小孩?” “再怎么神,还不是个东西么。”缺一哥送我来看病,我给小孩一个护身符,就权当还人情了。“丹锦,最近上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有人抓阿远,我问他是谁他不肯说。不过阿远他老爸是堂堂魔君,能这么明目张胆抓人的也只有天上那一位了。果然,他握着我食指的小手紧了紧。 丹锦顿了会儿,道:“有。天帝要捉拿魔君次子,给出的说法是,魔君次子盗了天界至宝抉明镜。” “抉明镜,那不是传说中吗?” “谁知道呢,天帝要有也没办法。” 我看看小孩,他小脸惨白惨白,委屈的耷拉着眉毛,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这小屁孩……不会就是魔君次子?” 阿远终于哭出来,蹲在地上小声抽抽:“我没有偷东西,不是我偷东西!为什么要抓我……” “我知道不是阿远。”我抱起他亲亲他冰凉的脸蛋。那么小个孩子能偷什么?上不上得天界还是个问题。这只能说阿远比较背犯小人了。我问丹锦:“阿远他老子呢?不管?” “据说闭关了。” “他老子的下属呢?” “顶用的也闭关了。” “……真背!” 没有回家,我让丹锦将我们送到了沈家老家。 沈奶奶一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早夭,小儿子后来又到了城里,现今泥瓦建筑的老房子只有奶奶寡居,冷冷清清,陪伴老人家的只有一条大黑狗。沈爸一直想将奶奶接进城里,只是她始终不愿,沈爸便由她去了。 大黑狗拴在门边,闻人声扯着铁链子嗷嗷吠,惹得一村的狗跟着叫唤。 “奶奶,我回来了!” “是阿语回来了?” 一阵细碎的声响过后,奶奶趿拉着解放鞋迎了出来。“这么晚来?就你一人?你爸妈……咦,谁家的孩子你给抱来了?”她扶着老花镜仔细打量阿远。 小孩咧出个笑,脆生生道:“奶奶!”近两百岁的小孩喊这声奶奶喊的毫不含糊。 “哎,真乖!”奶奶被戳中心坎儿,抱着小孩又亲又逗,小孩咯咯笑博得老人家大大的欢心。 “这孩子是我朋友的弟弟,他家有事托咱家照顾几天。” “单你和小孩过来?”奶奶往我身后张望,我说是,奶奶斥道:“胡闹!” ……胡闹的是缺一哥。我打吊针的时候沈飞扬来了通电话我才知道,原来他替我留了张字条,上书: 生有何欢,死亦何惧。生无可恋,死而快哉!——沈飞语绝笔。 我听完就傻眼了。 奶奶下了锅面,给我们盛了两碗。溏心鸡蛋摊在面上,周边衬着几根油菜,浇些麻油,色香味全了。 “多吃点,不够还有。” “够了,谢谢奶奶。”奶奶并没有一般乡下人重男轻女的概念,她待我亲厚,疼我不比疼沈老大少,是以我叫奶奶也叫的真心实意。 “小乖乖,吃面,奶奶喂 分卷阅读12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你。”奶奶笑眯眯的将他圈在怀里,挑一箸面条搁在勺里,呼凉了喂到小孩嘴边。 “……奶奶,阿远不小了。” “三四岁的娃儿哪里不小了?”奶奶不乐意了,唬着脸道:“真不知道他家大人怎么想的。能有什么事连孩子都顾不得了?这小孩,还是亲自带的好。” “爸爸忙。”小孩卖萌的鼓着腮帮子咀嚼。 “奶奶不忙,奶奶疼你!” 看一老一小相亲相爱,我默默的吃面。 农村的夜很静,蟋蟀在草间高歌寻伴,夜虫结群而出,偶尔听得几声狗吠,还有屋后养的那口大肥猪哼哼唧唧。 夜里半热不冷,奶奶怕风扇吹的猛了小孩受不住,只拿了把大蒲扇扇风。 …… “不忙,那两亩田早卖了,每天也就喂喂鸡鸭喂喂猪什么的。嗯,这样挺好……为什么不养?家里静,没点声儿心里不踏实。”人老了话多了,越活越回去,像个孩子一样,最怕寂寞。 “那,上村的菜园子就不要打理了,每天多休息休息。” “休息不得。做了一辈子,停下来反倒不舒坦了。这人他得动着,不动哪天锈了就死喽……阿扬和你让人省心,就阿舞性子横,都是你妈给惯的,说也说不听。她这脾气,以后指不定得吃多少亏呢……算了,都是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哎呦,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懒得管了,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每每和老人谈及这些问题,总是不知该说什么。 “奶奶,睡吧。” 第八章 奶奶一大早剁好了猪菜,我帮忙拌上米糠泔水。 小孩站在半袋米糠旁,弓着腰捞出一大把冲我扬,粉尘满天飞,却把自己呛咳了。 “别玩儿了,脏。”我挥着水瓢示意他过来。 他乜斜着眼,哼一声继续折腾。 “嘿,还长脾气了你!”我搁了瓢将他抄腰一抱按在龙头前,“洗手。” “不洗!”小孩蹬得厉害,一不留神就让他挣开了。 “再闹,今晚你跟猪睡!” 猪:“哼哼。” “真的可以吗?”小孩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跑到猪栏前死死扒着铁门,贼贼的盯着猪蹄子咽了口口水,“那我是不是可以吃掉它了?” 猪:“哼哼……” “……做梦!你过不过来洗手?!” 我瞪得眼皮都酸了,他才不情不愿的挪过来:“华阳,华阳你就让我咬一小口好不好?我只喝一点点血,保证不吃肉!” 打上肥皂再冲洗干净,我直接把他丢出猪舍,“什么时候冷静了不想吃肉了再来和我说话?” “华阳!!” 我摸摸胳膊上的一溜牙印,肉疼…… 咱们这里三日一圩。也就是说,三天一个圩日,届时各家各户大人小孩都来赶圩,村头的集市会十分热闹。 集市离得较远,通常是一辆三轮车拉好几个人。刚好邻居家就是做三轮车拉客生意。 “六叔婆,赶圩呀。”中年司机打招呼道。 奶奶笑应:“是啊,小孩难得回来一次,去凑凑热闹。” 司机扫一眼后视镜:“哟,飞语丫头都这么大了!那孩子谁家的?” “大伯公,这是我朋友的弟弟。”话说这位大伯公,他爷爷的父亲跟我爷爷的爷爷是拜把子兄弟,算算,这关系还得九杆子才打的着。 “小孩儿看着……不大精神呢?” 奶奶道:“小孩儿困,我说留他在家休息,阿语非得把他抱来。” 闻言,阿远睁开条眼缝,佯装迷糊道:“唔……我真的好困。” “没事儿,小孩子就爱犯困,去到集市就醒了。”我弹他一个脑瓜崩。还真以为我不晓得他那点破心思?要把小孩留在家,那头猪估计是保不住了。 “是呢,小孩子还是喜欢热闹的。”大伯公道。 奶奶又问:“怎么不见二妮子?” “就来了。” 远处,一个扎俩羊角辫的小姑娘噔噔跑来:“爸,祖婆。” 小姑娘就是大伯公家的闺女二妮。她脸颊的两坨红晕红的略显过分,皮肤却是很白——惨白。她以一种僵硬的姿态爬上车,一股浓重的劣质化妆品气味立时弥漫开。 “二妮子,又偷你妈的化妆品用了?”奶奶笑呵呵道。 “可不是,”大伯公状若无奈,“丫头片子爱臭美,说多不管用,就随她了。” 二妮冲我们腼腆一笑,挑起的嘴角极不自然。 “死了还不埋,真缺德。”小孩嘀咕一声,转脸闷在我颈间。 是了,这种情形,有点灵异意识的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后来又上来几个老娘们儿,一路颠簸颠到了集市。 农村人,瓜果蔬菜鸡鸭鹅什么的都能自给自足,有富余的就趁着圩日卖掉,挣些外快补贴家用。 分卷阅读13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一笼母鸡前,小孩杵那不走了。他不哭不闹,就制造低气压,垂着脑瓜小声的絮絮叨叨:“肉,肉,肉……” 奶奶中招了,抱起小孩亲了一口:“哎,肉肉,奶奶回去就给我家阿远吃肉肉!” 我开始琢磨,家里那七只鸡能吃多久。 热闹过度就是吵闹了。 我讨厌人多的地方,嘈杂的声音蒙眼迷心,令人厌烦,再看小孩他明显也不喜欢。 于是我推说累了,带小孩到一个偏僻阴凉的蓬子休息。对面,两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摇晃着蒲扇闲聊,吧嗒一口水烟道,想当年咱抗美援朝吧啦吧啦…… 想当年。唔,当年我——刚想感慨两句就被打断了。 “华阳……你说我哥会不会有事?”小孩半拉着哭腔。低头一看,他红了眼圈,咬着我手腕时不时的磨磨牙。 “你担心了?”我从虎口抽回手,拍拍他后背,“成天惦记着肉,我以为你不担心缺一哥呢。” 我们都心知肚明。缺一哥替阿远禁了法术封住气息,还将阿远托给我照看,他分明就是想引开天上来人。虽然凶险,却也是一个办法。同是魔君的儿子,想来不会太弱,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会不担心。”小孩扁着嘴,“虽然哥哥爱吃爱喝爱嫖爱赌爱抽,还经常把我弄丢,可是他真心护我。” ……吃喝嫖赌抽,缺一哥,你个名副其实的流氓。 “你爸不打死他?” “我爸说了,咱家败得起!”他一挺小肚子,颇骄傲的模样。 “……咱家败不起,吃肉找你爸吧。” 小孩急了,扑上来就咬。 “哎哎哎,话说,你知不知道上边为什么要抓你?” “不知道。” “唔……找丹锦。” 凄厉的笛声过后好一会儿,丹锦才慢悠悠的跺着小步出现。小孩眉毛一动,我捂住他嘴巴,就怕他说出“怎么狗哨不管用了”之类的话。 “找我什么事?” “帮我看一下小孩,我上个厕所。” “……”丹锦快把阿远玩哭了。 “别欺负后辈,都多大个人了。”她搓着人脸搓到变形,小孩一抽一抽的。我赶紧从丹锦爪下把小孩解救出来:“说正事。你打听到了多少?” “这个……” 阿远也眼巴巴的望着她。 丹锦摸摸他头顶:“小孩子不要知道太多。”阿远一愣,晕了。“不打紧,让他睡一下。” 她看着小孩,道:“要抓魔君次子的,其实是初婥帝姬。” “帝姬?”初婥帝姬,那个打小就娇横的丫头,天帝唯一的妹妹。“和阿远有什么关系?” “秘史,这可是真正的天家秘史,啊。”丹锦干咳一声,啧啧道,“云裳仙子爱慕流白魔君,而流白魔君却倾心于初婥帝姬,可是你也知道,天界人眼里魔界人就是穷屌丝,再说这还不止是屌丝白富美的差别,种族歧视在那摆着呢。后来吧,初婥帝姬曾遭云裳仙子设计,被困在魔界好一段时间……然后儿子就出来了,你懂的。” “……整这么一出,云裳仙子什么立场上?”身为天界中人,还爱着魔君,却帮着魔君坑害天帝的宝贝妹子,她纯粹是赶死么。 “她那是缺心眼儿。为此,天帝发兵魔界,一打就打了近两百年。” 这场浩大的仙魔战极为凄惨,彼此元气大伤,魔界折了几位大将,我方也损了数名元帅仙君,暮饶上仙就是在这一战中诈死……咳,烂谷子就继续烂下去吧。“云裳仙子,之后怎么着了?” “将门虎女,天帝钦封德英元帅。后来一道令下,领着两千精兵到朝华山围剿小股魔族——可巧,她围剿魔族和流白魔君对上了,她就是被流白魔君亲手杀了。天界众仙只知德英元帅英勇捐躯,却是不知其中内幕。” 这应该是我被踹下来之后的事了:“是天帝的意思?” “除了他还能有谁。”丹锦嗤笑,“天帝够狠。云裳仙子也是个傻的,那么明显一个陷阱还往下跳。” “嗯,挺傻。” “……” 终于意识到离题万里了,望天,我抖抖脚:“阿远是帝姬的儿子……也是,这等丑事不能张扬,要带回儿子也得偷偷摸摸。不过,他们找的破借口?” “不对。捉阿远,确实是为了抉明镜。”她眯起漂亮的凤眸,神色讳莫如深。“上古时期有过一把抉明镜,只是后来失踪了。传说,见抉明镜者心必诚服,得抉明镜者得天下……” “这么扯淡的话也有人信?” “你管别人信不信,总之就是这么传的。如何炼抉明镜知道么?需要神之眼。天帝一脉,介于神与仙之间,四舍五入什么的也勉强够的上神族。自家人的眼珠子当然不能挖了,只好打着抓贼的旗子抓阿远。” 听言,万千感触浓缩成非常精华三个字:“真操蛋!”不论如何,好歹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吧……? 分卷阅读14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看,这就是成天自诩多么正义多么仁慈的仙家。”丹锦弯着眼,满目尽是嘲讽。 “……败类也就那么几个,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丹锦冷哼。 我又问:“小孩不是混血的么?哪来的神之眼?” “你看他眼珠子。” “怎么?”我扒开小孩眼皮一看,果然,他右眼眼珠黑的如同洗净的黑曜石一般,干净而明亮,左眼眼珠却是黑中透着丝丝幽蓝,妖异而华丽。“他带美瞳了?” “你傻啊。”丹锦抱过小孩,在他光洁的额头上画了一个咒印,“神魔血液不能完美融合,在体内冲突,易暴躁,嗜血,然而,在我看来,这小孩本性不坏。” “是不坏。哎,暮饶也是来捉小孩的?” “不是。那货下来跟小情人厮混来着。” 第九章 傍晚,散圩,热闹不复,冷静下来的街道又太过冷清了,微风不经意带起一阵灰尘,很快又回复平静。 车上,二妮子舔了舔唇,依旧笑的腼腆。 家门口,当我看到一人双手抱膝和大黑狗可怜巴巴并坐在门前石阶上时,石化了。 “沈沈沈沈飞扬……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奶奶。”他一脸怨念,“我都在这坐了一天了……” “你也不晓得给我打个电话……”我掏出手机,十八个未接来电大刺刺的在屏幕上,通知栏显示,静音,“……” 奶奶不忘承诺,回家就杀了只大芦花鸡。阿远拖张椅子来挨着奶奶正襟危坐,腰杆挺得笔直。他看一眼半死的鸡,摇摇头:“哎哟,真可怜。”再看,再摇头,乐此不疲。 奶奶乐的直夸阿远小小年纪就如此心善,将来一定能娶个好媳妇。 “……”什么逻辑? 丹锦给阿远画的咒印,不说我也能猜到是压制魔性的。只是……我伸出条胳膊送到小孩嘴边:“给你咬,咬不?” “不要,脏死了!”他十分嫌弃的拍开。 看来小孩只是单纯的嘴馋了。 奶奶做汤很有一套。简单的调料,加几片紫苏,配几粒花椒八角,如此,汤浓而不腻,肉软而不烂。 阿远不听劝撸了两大碗汤,撑了,望着眼前一盆肉愣是吃不下了。 十点半,小孩一泡尿把两碗鸡汤尿没了,开始喊饿,于是我端着锅板栗带他上楼顶乘凉。 楼顶,沈飞扬席地而坐,一支手机贴在耳边,不时小声的说句什么,然后嘿嘿傻笑。 “老大,吃板栗?” 他看我一眼又低下头说了几句话,挂了电话才正视我,“不睡觉?” “饿了。”一锅板栗放到他跟前,“交小女朋友了?” 他捡起颗板栗支支吾吾道:“别乱说……买这么多?” “是啊,给小孩磨牙。”就怕他哪天又牙痒痒了把我给啃喽,我买了整整五斤板栗屯着! “华阳,帮我剥。” “自己咬开。” “咬不开,你给剥。” “爱吃不吃!” …… 直到小孩把一颗啃得半残沾满口水的板栗塞进我嘴里,我投降了。 最后一锅板栗大多进了阿远肚里,我差点剥到手抽筋。 “痛不痛?华阳痛不痛?”阿远捏着我指头,嘟着嘴呼气。我顿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现在不痛了。”我牵起小孩,“回去睡觉。” “沈飞语,”沈老大沉默的吃了半天终于开口了,“人,是为自己而活。你何必在意别人呢?活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啊。” “……啊?”老气横秋的说教雷得我三分钟回不过神。 沈飞扬拿出张巴掌大的条子,摊开,其神色可以称之为怜悯。 只见条子上一行大字跟狗刨似的:生有何欢,死亦何惧。生无可恋,死而快哉!——沈飞语绝笔。“……哦。”不得不说,缺一哥的狂草跟我实力相当,也难为了沈飞扬居然认得出那几个字。 “我知道,我们待你不是很好,你心里怨着呢。可是,有什么是想不开的呢,生命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不是?” “老大,”拿着条子我哭笑不得,“我真没有想不开。” 他径自道:“不要总想着轻生,以后,我们对你好点就是了,没有过不去的坎……” “闭嘴!你烦不烦?!”我斜眼瞄他,“诚如你所说,活的就是个自我。喜欢怎样对我是你们的事,与我没有半分关系,用不着跟我报备!” “我……” “再吵我把你从楼顶扔下去!” 难得沈飞扬说了句这么有哲理的话。活着或者死了,不就是一个人的事么,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多次转世。我最不喜投成人胎,可既然无法选择那就该好好活着,才不枉走这一遭。我嫌弃这个身份,却不会糟蹋生命,我等待死亡, 分卷阅读15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但不会主动寻求轮回。 ——沈飞扬,他真的想多了! 昨夜隐约听见有个女人又哭又笑,闹了一整夜,瘆人得很。 “是苏媳妇,二妮子他妈。”奶奶说,“苏媳妇她,脑子不大正常,嫁进来就这样了,成天不是哭就是笑,老一个人叨叨。原本生了二妮就消停了,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又闹起来了。” “那不就是……精神病?”沈飞扬目瞪口呆,“那大伯还娶?” “这不是家里穷呢?好人家的闺女哪肯跟他呀。后来眼见年纪大了,东拼西凑了五千块钱,到外头买了个女人。” “现在还有这种事?” “只要有穷人,这种事就绝不了。” 二妮已经死了,明显是有人强行将她魂魄禁锢在身体里,并试图将她复活。 “奶奶,苏阿姨不是从人贩子手中买下吧?” 奶奶道:“不是,听说从个什么大家族卖出来的。” 苏家。那就没错了。 沈飞扬又道:“大家族,那还卖女儿?” “人家爱卖不卖你那么鸡婆干什么?哎,家里煤气不够了,跟我上山捡柴。” 整条村有半截嵌在山里,以往村里人习惯在村后头的小扇山拾柴,后来煤气沼气在村里用开,进山拾柴的人也就少了。 经年踏出的山道铺了一层干枯的松针,软滑得能当滑梯,沈飞扬一步一打跌,好容易爬到半山腰。他倚着一棵树坐下,大喘:“这,比三圣山还难爬啊!” “又不是旅游景点,还指望有人给你修山道?”说起三圣山我就想起了那身蛋疼的黑狗血,“老二呢,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 “爸妈报了个旅游团,带小舞压惊去了。” “你不去?” “你留了那样一张纸条……担心你呗。” “说的那么煽情,也得你自己信啊。” 拾柴开始,沈飞扬特别积极,三两下拖来一大把,可惜没一根顶用。 “不要折树上的大枝,看起来干,里头生着呢。明天就充气,不屯柴。” “那个潮了一半你还捡?” “太大,拖回去你劈?。” “这根也不行。” 沈老大脾气一上来,摔了手中的树枝:“这不行那不行,嫌我帮倒忙还叫我来做什么?” “没让你捡,叫你来是让你背柴的。” “……” 拾柴有拾柴的讲究,主要是干透,含水的不容易起火,净冒烟了。 “你怎么会懂这些?” “没断奶就被送到乡下,直到十三岁被接去城里念书,这么多年连拾柴都不懂,可以剁吧剁吧喂狗了。”拢了一堆干柴,扯下几条藤蔓捆好丢给沈飞扬,“行了,走吧。” “等等,”他忽然抬手示意安静,“是不是听到小孩在哭?” “没有的事。荒山野岭哪来的小孩。”顺手薅一把引火用的茅草,“你幻听了,快走。” “我真的听到了!”沈飞扬坚持道。 “那肯定是妖怪变的。” “……我去看一下。”他拔腿就往山顶走去。 “行吧,你胆儿肥,你去。”看看天上惊起的乌鸦,我拖着柴往回走。沈飞扬不听劝,我只能回去搬救兵。赶得及的话是他走运,赶不及,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就给他收尸了。 不出百步,就听得沈某人的惨叫响彻云霄:“啊——” 回头,只见沈老大大鹏展翅金鸡独立,脚底踩着颗松塔神奇的沿着弯曲的山道滑行,精准的避开了每一棵挡道的树,而他身后,二妮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柔滑的山道上稳当狂奔,她嘴里叼住不放的,赫然是一块白花花的肉! 经过我身边时,我伸腿一绊,沈飞扬呈大字型趴了,二妮一脚踩上他后脑勺风一样掠过。 二妮反应很快,十分武侠的凌空一跃调转了身形。她口中的肉块还在滴血,血液落到她大红的衣服上不见了影踪。睁到极致的眼,溅染污血的脸,缠绕在她周围的死气比十二月的冷气还寒。 她嘶吼一声再度冲上来。 沈飞扬也不知是摔晕了还是让二妮踩懵了,毫无动静,不得已,我只得拉住他脚踝一起往侧边的斜坡滚下—— 不要怀疑,这是一个纯粹的坡,这是一个高尚的坡,这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坡,这是一个不长树的荆棘还特么比人高的坡! “操!” 没落到底,我们被接住了。 “死没死?” “死的差不多了……” 这时,沈飞扬幽幽醒来,一睁眼就看到飘在半空的丹锦。 “啊啊啊啊!”一嗓子嚎完,晕了。 丹锦踢踢他小腿:“喂,不会被吓死了吧?这么没用?” “被吓晕了。”屁股火辣辣的疼,一摸一手血,站着腿都打颤,“来扶一把扶一把……” “……” “还有, 分卷阅读16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那捆柴帮忙带回去。” 第十章 滚了这么一趟,沈飞扬除了吓蒙竟奇迹般的毫发无损。我可就遭了大罪了。屁股一道伤最为严重,后背其余被划伤刺伤的小口子数不胜数,麻麻痒痒的疼。 没敢让奶奶知道,只好自己清洗了伤口。十分钟后,丹锦进我房间。我指指桌面上的一盒针:“背上断了几根刺在肉里,帮我挑出来。” “你说你,捡个柴都能滚下山。”指甲掐着我肉,她下手干净利索。 “这不是因为碰着……咝,轻点!” “活该。把紫玉笛给小孩后悔了吧?”手下不留情,我能清楚的感受到针尖划开皮肉拨出断刺。 “唔唔唔……” “忍着!” 所幸看起来惨但断刺不多。挑完刺,她抓过消炎药膏:“一块九一管,还有三天就过期的药膏,你确定管用?” “管用不管用,有总比没有的强。” 丹锦挤挤眼:“不用这个,我给你擦点圣水。” “什么圣水?” 她一低头,呸了两口唾沫在我背上,麻利的抹匀了。“消毒圣水,独门秘方哦!” “……” 强忍着唾回她一脸的冲动,我披了件衣服,一瘸一拐蹭到沈飞扬门边。 “你和他说了什么?” “能说的都说了。” 扒着门框往里一瞧,老大背对着门,身上卷了张被子,肩膀一耸一耸。阿远也在屋里,他蹑手蹑脚爬上床,捅了捅老大肋骨,趁人转头时揪着眼皮耷着嘴角做了张鬼脸。 “啊——”接着,沈飞扬的神之一脚把阿远踹下床。 阿远捂着磕肿的脑门,哭了。 “哎哎,你们俩!”我抱起阿远哄着,看一眼沈飞扬。他涕泪横流,偏偏压低了声音抽泣,活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 小孩告状:“他踢我!” “谁让你吓唬他。”撇开欺负我不说,沈老大其实人挺好,就是性格太鸡婆而且不经吓,这毛病在沈飞舞的碟仙事件后更是变本加厉。 “呜呜呜……” “嘤嘤嘤……” “……”我向丹锦求救。 “自己搞定。”她撂下话不仗义的跑了。 哄停了小孩,老大还在哽咽,我跟小孩就囧囧的看着他抽了半个小时。 “哭好了?有什么要说的没?” 他打个嗝,抽抽:“都不是人……” 可以理解。碰上这档子事,吓死吓疯的都有。“那你休息,我不打扰了。” “别、别走。”他眼红鼻子红,露出的耳尖更是红的滴血,“陪我……” 于是乎,我们相顾无言的干坐了一下午。奶奶喜欢在晚饭时间碎碎念,从东家买了一斤肉念到西家来了个亲戚。往往前言不搭后语。很多时候其实并不需要人回答,她只要一个听众,每当我们应和一两句,她会开心的像个孩子。 奶奶道:“青菜又涨价了啊,早知多种些来卖。” 沈飞扬心不在焉:“嗯,是啊……都不是人。” 奶奶:“再两个月咱家的猪就得崽儿啦。” 沈飞扬:“嗯,是啊……都不是人。” 奶奶:“听说,隔壁村丢了好几个小孩呢。” 沈飞扬:“嗯,是啊……都不是人。” 我:“……” “你们啊,要好好学习,学习才有出路,特别是你,阿扬,以后找着好工作才有好女孩跟你,不然像你大伯一样……”奶奶似乎对“好媳妇”特别执着。 “啊?”沈飞扬迷茫的眨眨眼,后脸色顿变,“什么……小孩?!” “是啊。那这个天杀的哟,居然偷小孩,迟早得遭雷劈……你们看着点阿远,可别让他乱跑!这世道啊……” “奶奶,我……不吃了。”沈飞扬甩了碗捂嘴朝外边跑。 “怎么了这是?” “可能吃坏肚子了。奶奶你吃饭,我去瞧瞧。” 扶着墙,沈飞扬吐的天昏地暗,没消化的饭食吐完,开始呕青黄的胆水。 我递上杯水。 半杯水漱口,半杯水从头浇下,他抹了把脸,无力的贴在墙壁上。鸦羽一样的睫毛沾着水,轻颤,落下一颗水珠,像泪。 “……你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 “许多具小孩的尸体。完整的,残缺的,或者腐烂的。” “那些孩子,和阿远一般大。” “二妮像头野兽,撕咬着一个孩子的腹部,肠子都扯出来了。” “我去到的时候,那孩子还有呼吸,可是已经哭不出来了。” 他抱头蹲下,痛苦的呜咽。 什么言语安慰都是苍白的。我轻拍他背心:“别想,也别说。”真是,自己恶心就算了,还说出来恶心别人…… 夜里沈飞扬不敢睡,经不住他缠,我抱了床被子去 分卷阅读17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他房间。 “来睡吧。”沈飞扬躺在床外侧,里侧空出大块位置。 我默默抖开席子铺到地上。 “你不和我睡?”他惊道。 “我睡地板就好。” “不行,地板多凉啊。”他跳下来积极的替我将被子搬到床上,“床上睡,我不怕挤。” “我怕挤。” “……我不占地。” “我占地。” “……” “床和地板,你选吧。” 他倒头躺下:“床。” 乡下的夜温度比较低,墙上的摇头扇档位开到最大,如此,一张薄被压根不顶事。 “沈飞扬,关风扇。”风扇开关就设在床头。 “不要。”整个人缩在毛毯里的沈飞扬闷声道。 “我冷。” “我热。” “你废话!”也不怕闷死! 他掀开条缝,露只鼻子出来呼吸:“你上来睡我就关。” 我直接过去把他毯子扒了:“你有点男子汉气概好不好,老大!”被吓成这样,可以理解,但绝不能容忍! 沈飞扬红着眼看我,我肯定一声令下他绝对能哭给你看。他眨巴眨巴眼,看得我一阵无语。 “你到底想怎样?” “跟我睡!”他忽而弹起将我扑倒,一百多斤的人就压在我腰上。 “嗷——你他妈给我起来!”屁股的伤要裂开我就掐死他! “跟不跟?” “起来!” “跟不跟。” “滚!!” …… “你起来我睡还不成么!”简直丧心病狂逼良为娼啊…… 伤口疼只能趴着睡,沈飞扬侧着身子面朝我,道:“哎,你那朋友,神仙那个……她真的是神仙啊?好像很厉害,为什么不把二妮抓起来?万一她再杀孩子怎么办?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我们之间不足半米的距离令我不太舒服,我扭过脸,往里挪了挪:“轮不到你操心,总会有人出手的。”人从苏家出来,苏家不会不管也不能不管,何况,捉鬼驱魔是他们家的本职工作。 不曾想,没等到苏家来人,又出了大事情——一夕之间,村里十二名青壮年男性暴毙。 霎时,全村惶然。 听闻又有人死亡,沈飞扬白着一张脸却抑制不住好奇想前去一探究竟,但是被奶奶骂了回来。 “真的很想看?”丹锦挑眉。 他抿紧唇退了半步,显然是对丹锦抱有恐惧,可还是点了头:“去。” 丹锦拎着他衣领,嗖一声的飞了。 我们家偏近村头,坐在楼顶可以清楚的看到警车陆续开进,末尾跟着三辆吉普。第一辆吉普降下半个车窗,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冲我微微一笑。 此时,乌云飘来,天阴了大片。有风从小扇山吹来,混合着丝丝土木的腥气。 不多时,丹锦回来了。 “人呢?” “下边儿吐着呢。” 分明怕的要死还非去看两眼,这种心态我们通常称之为犯贱。 “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尸体在村尾被发现的。”丹锦说。 十一章 发现尸体的是村尾那户人家——大清早,开门就瞧见一排尸体,吓的够呛。 十二具尸体皆穿着红衣黑裤,整齐的排成纵列,直挺挺跪在小扇山山脚,尸体双手交,掌心朝内叠置于额头,下颔微仰,口齿半张,像是虔诚的进行一个神秘仪式却被生生定格住。 荒诞又诡异。 法医称十二名死者全都死于突发性脑溢血,警方初步排除他杀的可能性。然而,尸体又为什么会以这样统一的姿态出现在山脚下呢?警察都想不明白的东西,就该交给那个行业的人了。 “苏家来了十个人,就连家主也出动了。”丹锦道。 苏家,自明朝就开始存在的一个天师世家,他们身怀天赋异禀,承担人与灵交流的使命,他们是人界约束不安分灵魂的重要力量。 “小扇山被人下了结界,他们正试图找到突破口。” “结界啊……” “沈飞语,都是你的错!如果早把二妮捉了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沈飞扬捂着胃,颤颤巍巍爬上楼顶。 “怎么说话呢你?什么叫都是我的错?捉二妮,你热血你捉去!”不敢明了指责丹锦身为仙人却袖手旁观,硬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突发性脑溢血……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杀人手法,你觉得二妮能做到?” 小扇山,貌似来了个山大王。 丹锦笑眯眯的撑下下巴看他:“小伙子很不错,富有正义感同情心。” “同情心?他见不得死人,那是嫌恶心。”沈飞扬摇摇欲吐,弱柳扶风的模样看的我一脑门子黑线,“我说,你至于么?” “应该是 分卷阅读18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至于的。”丹锦凉凉道,“忘了跟你说,那十二具尸体的脖子都被啃了,对,就像你啃鸭脖,啃的那叫一个干净,就剩截颈椎撑着脑袋。” 沈飞扬宣告破功,喷了一地黄胆水。 我:“……那人嘴真挑。” “丹锦,你猜尸体为什么会摆成朝拜的姿势?那妖精又有什么目的?” “杀男性,无非是采集元阳魔修。”丹锦坐在安乐椅上吃西瓜,攒了一口西瓜子儿再噗噗吐到葡萄架下,“至于做朝拜状,没别的意思,那个疯女人大概是又无聊了。” 听她语气,好像跟那山大王颇有交情。“熟人?” “算是吧。怎么,想我出面让她收手?” “嘁,我才没那么无聊。虽然这事费力挺讨好,但重点是它费力啊!”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会几个法术还使不出,你费的什么劲儿?” “……你呢,你不是挺爱管闲事?这回不管了?” 她抹了把脸,靠着椅背眯了眼:“我答应过她,无论她做什么事,我一律不会插手。” 这俩人有猫腻——啊,上帝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JQ,阿弥陀佛。“说不插手就不插手了,你可真讲诚信。十几条人命……我们,到底谁比谁冷漠呢。丹锦不语,很长时间后她收了目光,极轻极轻的叹息一声:“……当然是我。你曾经,是那么的善良。” “好汉不提当年勇。”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瞥她一眼,我起身开门。 门外的男人大约二十五六,身形偏瘦,简单的运动装穿在身上略宽。他五官并不出色,面庞只能算干净清秀,然而他整个人却隐隐散发着王者之气。 男人微笑,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掌:“冒昧上门打扰,请见谅。你好,我是苏准。” 我握着他的手一阵摇晃:“你好你好,我是沈飞语。哟,都长这么大了啊!你小时候多可爱,现在一看……啧啧。 ”苏准的天赋异常之高,四岁就被定为下任家主。老家主祭告天地,我和丹锦赶上了现场直播,那时的苏准还是只白白胖胖的肉团子,撑得小道袍鼓鼓囊囊,看起来呆萌呆萌的。 果然呐,时间就是把无情的杀猪刀。 我帮他追忆往昔,奈何人不领情。他表情是这样的:_|| “滚边儿去。”丹锦踩我一脚把我挤开,正式的和苏准握手,将他引到院里坐下:“丹锦。你好。请问苏家主有事?” “想必,我该称呼您为丹锦仙子?” “好眼色。” “那么,丹锦仙子,”苏准为人干脆,“我想借宝物一用。” 丹锦挑眉做问。 “今早进村,我看到……”苏准视线扫过来,眼中含义不明,“咳,抱着一个孩子。脸圆眼睛大,三四岁之间,很可爱的小孩。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脖子上挂的,是仙家器物吧?” “你看错了。”丹锦淡定道,“那是神家器物,神器紫玉笛。” “……”他抽了抽眼角,“是,神器。不知可否借神器一用?说来惭愧,小扇山的结界,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正常。众天师中你是不错,不过对付那女人,凭你们还不够格。” “您说的是。”苏准不卑不亢。 “借神器,问阿远。”丹锦招招手。 阿远从角落颠颠跑出来,来我身边手脚并用爬到我身上,小手直接塞我嘴里面:“华阳不许说话!我就借给他,你不准说不救了!” 也不知道他玩了泥巴洗没洗手,我拽出他爪子呸了两口:“没说不救。”这已经不是人类自然或意外发生的灾害,不存在该不该干涉的问题,另一道干扰,自然有理由还击。 “多谢了。”苏准的笑容很是清爽。 一路步行向小扇山进发。 “苏阿姨和二妮抓到了?”阿远非要跟来,我也凑个热闹。 “抓到了。”苏准道,“很奇怪,她们母女俩竟然一点没有反抗,配合得过分了。” “还有嫌人太配合的?家主面前,有那力气挣扎,还不如求死个痛快。” “说的也是。”山脚下,警戒线截断了进山道路。好事的村民热情不减还没离去,几个年轻的警察呵斥着维持秩序。苏家人见家主到来纷纷起身相迎。 苏准话不多说,果断吩咐道:“宝物借来了,各就各位!” 破结界简单,做准备是以防里头的妖精暴走。苏准同意由阿远吹紫玉笛,他抱着阿远,我躲到他身后。他发号:“预备——” 猝不及防,一声凄厉的尖叫刺痛每个人耳膜。 “苏阿姨的声音?” “苏丽?”苏准眉头一紧。 继尖叫之后,苏阿姨又尖声道:“天不公,天不公!苏靖天,你杀我父母,欺我兄弟,辱我姊妹——你怎么还不死?你为什么还不死!,啊——”似是铲与锅摩擦的声音,刺耳难听,要刻入骨髓一般。 “苏靖天……苏靖天在哪里 分卷阅读19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这是怎么回事?!”苏准凛然,四下寻找,显然这苏靖天也是在列人员。 “苏、苏靖天在那里!”有人惊道。 却见一个发福的中年人站在某一处,身体不住颤抖,面色发青得可怕,眼珠暴突,鼻翼用力扩张到最大,仿佛竭尽全力却无法呼吸。蓦地,他停止了颤抖,眼睛越张越大,最后细微的一声“啪!”,他的双眼在众目睽睽之下爆裂,化作两滩烂肉掉出眼眶,血水汩汩流下。他正身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由喉咙至腹部剖开来,体内的脏器被绞成肉糜涌出,恶心可怖。苏靖天四肢抽搐了下,倒地气绝。 众人惊呼,尽数弯腰干呕。 我吐口酸水,心说沈飞扬没看着真是可惜了。悄悄看苏准脸色,黑到不行。不等他发话,轰一声巨响,大地震三震。 阵阵婴孩的哭泣不知从哪里传来,像幽怨委屈的诉说,像娇憨可爱的儿语。本是软糯糯的童音,直令人寒彻心扉。 “撤退!快撤退!”苏准急道。 这声音委实恐怖了点,再好奇的人也打个哆嗦跑开了。 “有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他扬起手中的东西就想摔。 我及时把阿远捞了回来:“问题是用来解决的,小孩不是用来摔的!” “……抱歉!” 十二章 两屋一厅堂,外带厨卫和院子还不足八十平米的黄泥砖老房子是沈大伯的家。 二妮死了苏阿姨被抓,沈大伯受的打击不轻,一口气没喘上来让人送医院了,因而房子空了下来。 过堂风过,屋内的气温又降了几度,冷出我一身鸡皮疙瘩。 二妮的尸体倒在一旁,由于法术解除,不到一天尸体就烂的见骨。苏阿姨仰面躺在屋子中央,糟乱的头发遮去了大半张脸。她右手握着把水果刀,左腕处伤口狰狞皮肉外翻,血并未流干,时不时还有血渗出,明显断气不久。 “原以为将她锁在屋里……失策了。”苏准满面疲色,捏了捏鼻梁道,“谁能告诉我苏丽和苏靖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默了一会儿,一个瘦小的男人上前一步道:“家主……” 几年前,苏丽家不知怎么地得罪了苏靖天,苏靖天小心眼,往死里报复,逼得一家人走投无路,最后还害死苏丽父母。后来苏丽就疯了,被苏靖天卖到了乡下。 苏准额角的青筋突突跳:“这事,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被……被苏靖天压下了……” “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样的事来……”他抬手遮眼,面无表情,“苏家,太久没有整治了是吗?” 其余苏家人颜面煞白。 “华阳,阵。”阿远指着那滩血道。 地上的血液看似乱淌,实则是画出了一个繁复而庞大的法阵。该法阵非凡人能够布置,想必苏丽是受人利用以血启阵。 “对,”这就是我不好过全村人也别想好过特别是你苏家的你来呀你来呀你来了我分分钟弄死你,“苏准,都带村里人撤了吧,这村子是废了——你们对付不了这个法阵的。” 立刻有人嗤笑:“黄毛丫头,你知道什么呀?大人说事别插嘴,哪儿来回哪儿去。” 我等着苏准回答。他偏着头,斜斜看我。 …… 我提醒过苏准,至于信不信就是他的事了。 “你为什么不说?那个阵……会死很多很多人的啊!”阿远善心又泛滥了,箍着我脖子死活要讨个说法。 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放手,放手你!要勒死人……丹锦你把他抱开!” “不放不放!你说过要救人的!” “小孩子精力够旺盛。”丹锦揽着他半截身子往外拔。 小孩不松手,还揪着我一撮头发:“华阳坏!” 头发被扯得生疼:“再不松手我掐就你JJ了!” 颈上陡然一松。阿远在丹锦怀里不依不饶的挣扎:“华阳最不是东西了!” “……跟哪儿学来的?”哪个缺德的残害魔界的花朵?! “得了,别闹。”丹锦放他下地,“听话。厨房里还有半只鸡,你找找。” “魂淡……”小孩看看我俩,边抹泪边往厨房去。 与丹锦面对面坐下,我开门见山道:“村里被布下了百杀阵。你插不插手我不管,你护好我们这一家子就成。” “百杀阵……”她沉吟道,“百杀阵是个单纯的杀阵,于修炼毫不帮助,她布这么一个阵做什么?” “你意思是,对修炼有帮助的话,杀阵也无所谓了?” “……注意别跑题了。”丹锦囧然。 我说:“带我们回城里。” “不急,再等一晚上。”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特别是在百杀阵被启动的夜里,死人是必定的。 夜,静。 没有猫叫没有狗吠,没有震天的鼾声没有幼儿的夜啼 分卷阅读20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一切都那么寂静。因为大朵的血花,在胸膛默默盛放。 浓重的血腥在空气中弥漫,刺激着呼吸道粘膜,令人作呕。 我和阿远沈飞扬呆一屋里,他们眼睛通红通红,泪眼婆娑。不过…… “沈飞语,我们也会死吗?”这是沈老大的反应。 我:“如果丹锦搞不定,会的。” “华阳,他们都会死吗?”这是小孩的反应。 我:“如果丹锦搞不定,会的。” “……” 小孩继续哭,沈老大赶着掉泪,我只能翻白眼表示我非常无奈。 凌晨两点多,丹锦回来了。到院里一看,苏准和一个男青年跌坐在地上,衬衫血迹斑斑。 “出什么事了,这?” 苏准对我摆摆手,顺了气才对那青年道:“苏侨,你怎么样了?” 叫做苏侨的青年道:“我没事,家主。家主,刚刚您看清了么……是不是,苏琢?” “不是她。” 我问:“苏琢又是谁?” 丹锦道:“苏家的人,情况跟二妮差不多,就一活死人,正被苏家通缉。” “……你们苏家人怎么那么能找事儿啊?”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苏侨悲愤道,一副欲自挂东南枝的模样。 背上的阿远擤了把鼻涕擦在我衣领上:“丹锦姐姐,其他人,有没有救出来?” “……没有。”丹锦背过身,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破不了百杀阵,赶到的时候只剩他们两个苏家人了。其他的人……都死了。” 阿远:“……呜呜呜……” 我拍拍她肩膀:“不怪你。这年头什么都在升级版本,百杀阵大约也升级了。” “不,都是我的错……”苏准忽然颓唐的捂脸,也开始往身上揽责任,“我早该听你的,将村里人劝离……如果听你的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我的错……” “……你够了,肉麻不肉麻?!事已至此,我们是不是撤了再说?” “我们……走吧。”一直蹲在门槛上的沈飞扬可怜兮兮的哀求道。 许久,丹锦仰望夜空:“只怕,走不了了……” “歌咏说的对,没我允许,谁都走不了哦。”清脆俏皮的话音刚落,一个女人凭空出现在我们结界中! 丹锦一挥手将我们扫到墙角,她与女人对立,我从后面看到她双拳握得很紧。“幽禾,收手吧。” 女人眉梢微挑,媚眼如丝,倾国倾城的容颜勾起一抹笑:“劝我收手?歌咏,莫不是在天上呆了几千年呆傻了?堂堂前任魔君,几时也会劝人收手了?” 此言一出,丹锦脸色顿变。 “幽禾!” “不要凶我,我又没有说错。”她嘟着嘴,小女人姿态尽显,“我也不想布杀阵的嘛,可是没有办法啊。你说过挖来神心为我疗伤的,可是取得了神心你却反悔,我只好杀人取心了——凡人的心比不上神心,多杀几个人也是无可避免的。”说完,她站着不动,食指卷着乌黑的长发把玩,像是等待谁的答复,模样安静乖巧,只是她的话却让人寒毛直立。 “你你你,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你那是草菅人命!你怎么可以滥杀无辜!这是违法的你知道吗!”热血而激昂的控诉。 ……尼玛又是沈飞扬!台词都烂成酱了!我按着他脑袋往墙上一磕:“你有点眼力见儿能死么?能死么!”明眼人都知道那女人不好惹,偏沈飞扬不知天高地厚的充英雄! “这位是?”女人看过来,我暗道坏了,刚想闪人就被一股力道拽着朝女人飞过去。 “哟哟哟。”女人捏着我下巴笑,要长得猥琐点那就是典型的土老财挑姨奶奶了。 我我我,我能申请回去么?一阵菊紧,我把阿远藏到身后,身体不由得僵了起来。 “就是她吗,歌咏?你喜欢她?”语调故作轻快,她与我对视的眼已经带上了寒光,“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爱了你那么久,你因为她而抛弃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大姐,对着丹锦这样个前凸后翘的大美人不要这么煽情,小两口有悄悄话会房里说好吗?“那个,有事说事,动手动脚的不文明……” “胥彦。”性感的红唇轻启,吐出两个让我恍若隔世再隔世的字。 “哎。”完全是下意识的回答。 一巴掌掴我脸上,猝不及防! 左脸挨打了再凑上右脸让人打什么的……说风凉话的人你让我跟前这个女人掴带挠一巴掌看看!感觉半边脸要废了,火烧火燎一样,除了疼还是疼。大约是指甲抓破皮了,手蹭蹭脸,一手背沾染丝丝缕缕的血。这是成心让我破相啊! “喂,喂!你要不要紧?”丹锦又把我拉回来,万分紧张道。 舌尖被咬伤,我吐出一口血沫,直着舌头道:“废话!你说要不要紧!” 阿远顺着我裤腿爬上来,搂着我腰哭的稀里哗啦:“……痛,华阳痛!华 分卷阅读21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阳打死她……” “好,咱打死她。”把小孩放下,我揉一把他肚的软肉,解下他脖子上的紫玉笛。 “我说过,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尾指大小的紫玉笛——将就将就,就当狗哨了。“我承认,我不该趁虚而入抢你男人,可是,我最讨厌别人抡扇我耳光了——操!”而且我特么的还没抢着! “等一下!”丹锦捉着我手腕,“胥彦……胥彦!你记得以前的事?你一直都记得对不对!” “我从没有否认我记得。放手!”用力甩开他,紫玉笛凑近唇边。 “别,别别!”丹锦再次捉上来,“你冷静一点,放下紫玉笛!这不是闹着玩的!” “我非常认真!你给我放开!” “胥彦不要!”下一秒,手腕剧痛。丹锦毫不自觉,仍渐渐施力。 “麻烦松手……我操手被你捏断了啊啊啊!” 十三章 我这人向来都懒,不爱记事,无奈脑子生来好使,只需一个切入点,大片大片早已埋葬的记忆就活生生的被掘土开馆。 凌乱破碎,腐肉附蛆—— 九重天上九重洲,那是我飞升上神之后所栖之地。 仙息绕,青烟袅,翠峰连绵,清川不绝,或而软风吹细雨,裂缺复霹雳,或而苍穹净似炼,长虹矫若龙。此间凤舞朱明,此间凰逐润月,真是好一处仙境! 然,美则美矣,却未免有些寂寞。 依旧日复一日,千年万年的修行。常常会觉得无趣。偶尔自问修道的初衷,细细思来,却是没有理由。 我出身于刘姓的一个修道世家。父亲修道,母亲修道,兄弟姐妹都修道,于是我也修道,似乎是那么理所应当的。从没问过修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也没人同我说起,只是随了大众的步伐,走的四平八稳。 自知资质不是上佳,我也未把成仙当做目标,修行时勤时惰,得过且过。然而就是这样,我顺利的度过了大大小小数次天劫,飞升成仙成神。 人人羡慕神仙好。诚然,神仙长生,神仙不老,却谁知,神仙太寂寞。 南天门外有一面观凡镜,能窥世间万事,看人生百态。某日,路经南天门,无意中瞥了眼观凡镜——只一眼,定格万年。 镜中,天山之巅天池畔,那个俊美得无法言说的男人盘腿而坐,乌瀑在身后披散,任山巅大风如何猛烈,也不动一根发丝。金丝描出的繁复而妖冶的花纹在紫袍上盘踞,衣袍裹身,束出他修长的身形。广袖展开,覆盖在他怀中的女子身上,他小心翼翼的拥抱着,像抱新生的婴孩。女子在他臂弯中沉睡,苍白的颜色使得她原本就倾城的脸庞尤多几分病态美。微微低头注视着她,他明亮的眸中流光溢彩。那光彩,听说叫情。 自古情劫难历。我以为天道是偏爱我的,飞升至神,大大小小的劫难我历过许多,却独独没有情劫。却不想,唯一一次情劫,直直将我打回原形。 “歌咏魔君。” “胥彦上神。”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他背对着我,岿然不动。 “歌咏魔君,我喜欢你,你爱我好吗?” 他肩膀耸动,轻蔑的笑:“神仙都这般无羞无臊的吗?” 不善的笑意令我不快,我上前捉住那女子纤细的手腕,不经意探到极微弱的脉息。 “放手!”他暴喝一声抬手朝我打来。 “她不行了。” “胡说!” “她死了,你就爱我吧。” “住口!” “你必须爱我。” 一来一往,顷刻交手数十回个,歌咏顾着那女子,放不开手脚动作而吃了大亏。百招后他挨我一掌后退三步。 “若是往常,你我实力相当,而今你有把握带着个将死之人在我手下全身而退?” 他沉默不语。“歌咏。你爱我,我替你治好她,或者我杀了你们。” “……好,我爱你。” 从来不知道是爱不能够威逼利诱的——那时我以为,我得到了歌咏。 幽禾身受重伤,歌咏费劲心力也只保得她元神不散一息不断,正是死不去活不来。现下,那若有似无的脉息也将不存。 “不要让她死。”他望着她,专注而深情。 借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堪堪吊住她一口气。我说,好。 九重洲特产的仙草辅以我上神之神力,开始了并不轻松的医治。 有一日,他问:“你当真能治好她?” “你爱我吗?” “爱。” “那就能。” 又一日,他问:“你当真能治好她?” “你爱我吗?” “爱。” “那就能。” 再一日,他说:“你当真能治好她——对,我爱你。” “……能。” 残魂补齐,经脉续上,幽禾醒来,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分卷阅读22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这就是你所谓的治好?!”说爱我说的面不红心不跳的歌咏怒了。 “我已经尽力——你也该知足了。”幽禾伤的太重,只废了一身修为落得个弱症已是万幸。 “歌咏。你爱我,我放她下界,或者,我杀了你们。” “……好,我爱你。” 此去经年。 纸终究包不住火,天雷在九重洲炸开。草木倾倒,乱石飞溅,鸟兽悲戚,惶惶哀鸣。 “怎么了?” “天谴。”我将半数神力凝了道咒下在歌咏身上,并将我的本命法宝紫玉笛交付与他。 “这是什么?”他摊开手掌,掌心安静的卧着一颗血痣。 “你走吧。要记住,我爱你。” 天条刻在天道石上,亿万年不变。创世之初天条已经存在,没人知道天条是谁人定下,只道,天道不可违。 陨铁材料打造的环子紧紧扣在双臂双腿上,几乎揉进骨头里。四肢失了行动能力,我只能趴在刑台上,侧眼看那片明黄色的衣角,狼狈得想流泪。 “情这玩意儿啊,折了多少仙家……”老天帝叹息。随后,他厉声道:“胥彦上神,你可知罪!” “罪——我都认。” 忽而,五雷轰下,顿时眼花耳鸣,五内俱焚一般。一道雷去了我半条命。 冷面天刑监挥动引雷法器,道:“既已伏法,便受刑吧!” “慢!胥彦上神,你当真不知悔改么!”老天帝沉声问道。 咳出一口鲜血,我无力动弹。 “再容你思量一日,希望你想清楚了给我答案!”语毕,老天帝勒令天刑监离开。 说实话,我还是很承老天帝的情,只是,却不免嫌他多管是非了。较之后来之事,我更愿意五雷轰顶。 歌咏将我劫下刑台,心中自然是欣喜的,但担忧尤甚。 “歌咏,天谴……”方开口欲解释为何会受到天谴,便被他漠然的语气打断了。他根本不需我来解释—— “一道五雷就受不了了?早知你如此不堪一击,我也不必与你耗数十年甚至借天谴重创你。” 瘫软在他怀中,似是依偎,温暖的怀抱实则冰冻彻骨。“是你把我们的事说道出去?” 他不置可否,道:“我也是逼不得已。” “……为何?” 他沉吟好一会儿:“我需要神心。幽禾如今形同废人,神心能够助她修行。” 哪儿都痛,或者哪儿都不痛,身子麻木得不像自己的。环子依旧扣着,竟是无比沉重。心下一片悲凉。此刻,什么言语皆无法拯救。“你,动手吧……歌咏,请对我说抱歉。”除了一句抱歉,我一无所有。 那一刻,我真真恨得无以复加。 “抱歉……胥彦,我很抱歉。”他抚摸着我的脸颊,指尖划过颈项,锁骨,停留在心口处。 一阵剧痛。我低下头,眼睁睁看着寒匕切开皮肉,一颗鲜红的心脏被剜出来。 血液喷薄而出,它在匕尖跳跃,鲜活有力。 很漂亮的心脏。 “神无心不死。我送你到一处地方静养,你不会有事。”歌咏说。 我笑。 此时,数道天雷绞成粗壮的一股,朝我们兜头劈下。雷霆万钧。 头颅炸得飞起来,我被迫在空中俯视。 我的身体被轰成碎片,骨渣不剩,四周的泥土柔软湿润,为我血而浸染,枯枝腐叶,猩红惨烈。 然而歌咏无事,天雷下来的一瞬我曾下的咒便在他身旁张了结界。 天雷的威力该再大些,我想。 轰—— 再一道雷,天暗了。 身死而魂不灭,也许我该庆幸。 一缕魂魄飘过五湖荡过四海在三界兜兜转转不知几多年月。终于我又回到天界,来到天道石前。 一人齐高,三丈余长,方方正正的大石碑伫立了亿万年,不曾落下一粒粉尘。 天道石前有仙人负手而立。乌衣白发,身形模糊,他仿佛浸在雾中,与茫白化作一体。 “胥彦。”他道。 “敢问仙友名讳?” 他笑,天地为之颤动:“我是天。” “天……?” “对,天。掌管自然律法,主宰世间万物的天。” “唔。” “……” “……” 相顾无言,唯有风飒飒。 很久,他又道:“胥彦,我为你重塑神体,可好?” “代价?” 他笑而不语。 此后我多次转世,当过牛,做过马,投成人,生为仙,直至今世,大约万年,却终不曾寻到我要的东西。 十四章 沈爸沈妈沈老二在外逍遥未归,家中剩奶奶、我和沈老大,还有阿远,丹锦……啊不是,歌咏。 气 分卷阅读23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氛何其诡异。 我窝在沙发上单手玩PSP,小孩抱着我的残爪不说话。沈飞扬坐我对面,时不时低头看看手机,嘿嘿笑两声,再抬头看我又装得满脸严肃。丹那个歌咏,穿了几千年的女装终于脱下来,换上一身清清爽爽的运动装,漂亮的黑色长发没剪,只用跟黑色缎带松松的拢在脑后。乍一看还真不习惯。 歌咏受不住憋闷先崩溃了,他欲扯我挂脖子上的绷带,阿远一爪子给他挠了回去。“胥彦,你吱个声好不好?” 余光瞥他,不语。 “胥彦?沈飞语你不是叫华阳的吗?”沈飞扬插话。 “没你的事。”歌咏抓起小孩丢给老大,“我们说说话,你们出去一下。” “我才不走!等会儿你又打华阳呢?”阿远在老大怀里,一大一小直挺挺坐着,老大哈哈点头。 歌咏拉下脸:“我不是暴力狂!” “咳!当着孩子的面说谎多不好。”此刻我左脸贴着纱布右手打着石膏,蛋疼蛋疼的。这对暴力的X男女……“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我……我想说……”他纠结了很久,我游戏都过了三关他才说:“你,恨不恨我?” “你觉得呢?” “不好说。说你不生气吧,看你又挺惨,要说你生气,也没见你炸毛啊——一笑泯恩仇什么的就算了,你心眼儿小我知道。”沈飞扬贼贱贼贱的搭话。 “恨……”暂停游戏,PSP随手反扣。我望着歌咏,“你说哪件事呢?夺心?心都没了,用什么去恨。幽禾甩我巴掌么,如果她不出现在我面前这页就算揭过去了,她胆敢出来,我见一次打一次!至于你断我手骨……骂我懒得骂,打又打不过,我能怎样?” “你打我你打我!我绝对不还手!”歌咏急忙表态。 “我可下不了手。” 沈飞扬惊道:“你还有下不了手的时候?” “真的不行。”歌咏长得很好看,一张脸美的雌雄莫辨,是以他穿着女装也不会有违和感。他胳膊我是弄不断了,只能对付脸:“阿远帮个忙,你来。” “哎!”阿远欢脱的应声飞扑过去,固定着歌咏的脑袋,朝他左脸就是一口。 “啊——” “别叫,吵着奶奶休息。啧啧,看这排小牙印整齐的!不要用法术治伤口,我会恨你的哟。忍忍啊,我给你找药。” 歌咏疼得扭曲了俊脸;“……” 沈飞扬跟着啧啧道:“我说了你小心眼吧。” 阿远还是心地善良的。他怕歌咏就此毁容,亲手给人糊了脸云南白药。家里纱布暂缺,沈老大好心绞了块蚊帐布洗净。“来吧,贴上。” 歌咏把布揉成团,捻着指尖的一点药粉,沉声道:“当初为了瞒过天帝留在天界留在你身边,我在净池中浸了五十年才除去魔气。你不知道,无时无刻剜心裂肺般的疼……” “我知道。”净池,官方说法是为被捉住的妖魔除去污秽净化灵魂。其实也就是种酷刑。一只妖扔下净池,就跟扔下了硫酸池似的,呲儿呲儿冒着白烟。实力运气五五看,熬得过,捡了条命,天界给你个小厮做做,以示咱们宽宏;熬不过的,一缕幽魂归去地府,再投胎也因伤了魂魄非弱即残;更有甚者,就在池中神形具散。如歌咏这样,少少也得折了四五成修为。“所以呢?你告诉我,为了陪着我你曾是怎样怎样的生不如死,图我感激涕零?你天真了吧?” “……不,我只是在赎罪。” “谁给你判的刑?”他这可是故意杀人罪,不判死刑也得无期徒刑,泡五十年净池算什么事儿? “胥彦,我并没有把你的心交给幽禾。”他声音有些闷。 “啊,你挖完人家的肾说一句我没卖就无罪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一激动,牵着伤口,立刻疼得咬牙切齿。 “够了,管你是不是,别再拿这档子破事儿烦我。你愿意,咱俩还是朋友,要不乐意,和你女人滚边儿去,省的碍眼!”收拾好药箱,我起身离开。 “胥彦!胥彦……不要再恨我了好吗?” “……”真特么啰嗦! “我,我把心还给你!”只见他身形一闪,瞬间拦在我身前。手凭空一抓,一颗鲜活的心脏在他手中出现。手掌托着心脏逼近我鼻尖,我几乎能感觉到它散发的热气。 “……”我唯一感慨的就是法术果然比什么保鲜剂都管用多了。我下意识向沈飞扬看去,果然,他脸色大变,抱着阿远冲进厕所了。 “何必拿这玩意儿恶心人呢。”血淋淋的柔软握在手中,手感不错。可是,没有必要了。下一秒,它回到了属于它的怀抱,垃圾桶。“给了就该老实拿着,大老爷们儿扭扭捏捏不像话——既然不要就扔掉吧,我从来不回收垃圾。 ” 也活该我受罪。放着好好的上神不做,犯贱的跟人抢男人,挨诛心我恨得着谁?就是觉得,挺憋屈。 憋屈!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 分卷阅读24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夜深了,广播依旧,戏子们咿咿呀呀,声音婉转如莺,却莫名觉得凄凉。 日光灯下,憔悴的老人侧身靠着床头,背紧贴墙壁,分明不安。 “奶奶,该睡了。” “睡不着。哎哟,我这心,可难受得……”她攥着拳头像不知疼似的咚咚敲打胸口,满目悲戚,“阿语,你说这人啊,好端端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啊?怎么就没了你说……一村子人哟!”眼睛一眯,老泪顺着皱纹横向流去。 一夕之间村民全部暴毙,这事压根就瞒不住。上头不好解释,也怕影响不好,只说是瘟疫流行,便草草火化了尸体了事。 外头说法不一。 从抗原决定簇讨论到获得性人类免疫缺陷综合症的是科学论者。 说村里埋了无尽宝藏然而某村民心起贪念为将其独吞而杀害全村人的是阴谋论者。 信村民得罪老天爷被天公降罪横死的是有神论者。 可事实上,只是一个强者心血来潮的主宰了数百村民的生死。就这么简单。 “咳!咳咳……”一不留神,奶奶把自己捶岔气儿了,呛咳不止。 我急忙给他顺气:“别激动别激动,当心身体。” “造了什么孽啊……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就不明白了呢?我不明白啊!” 没什么不明白的。生生死死,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不过是强者的一场游戏——我就被玩儿得挺惨。 “就当是命吧。奶奶,这都是他们的命。” “命?” “没错,是命。”哄老人躺下,我关了广播和灯,“需要开夜灯吗?” “不用了。哎,阿远睡了?” “睡……了。”我倒是给忘了,阿远和沈老大让歌咏拐楼顶上了! 楼顶,酒气冲天。沈飞扬躲墙角吐得凄凄凉凉,面目狰狞,阿远则趴在他背上嚎啕,手里还有模有样的抓着瓶啤酒。另一个角落,歌咏装失意的文艺青年,仰头90°望天,唉一声一口啤酒,他身边倒了十来个啤酒瓶。 “阿远?远?嘿,嘿宝贝儿!哭什么呢?” 阿远顿了哭声,回头看我,然后自觉的从沈飞扬背上下来,转而爬到我身上。我揽着他的腰,他扒稳了继续哭:“老爸和哥哥不要我了!他们都不来接我!!呜呜呜爸……嘤嘤嘤哥……” “……”很有节奏感。 “没人要我了华阳,都不要我了……嗝。”一个酒嗝冲我脸打出,熏的我想直接扔了他。 “沈飞扬,吐死了没有?” “呜呜呜呕……”这是沈老大的节奏。 我持续无语中。 沈飞扬默默转头,眼睛含着一泡泪水汪汪的瞧着我:“那谁,你那个叫丹锦还是丹咏的……有异装癖朋友,特么的太变态了!自己不嫌恶心对着颗心脏喝酒缅怀也就算了,还硬是不让人走!净念叨你们那点破事儿,不听就挨揍……还没完没了的!真不是东西!” “……你先回去吧。” “唔,好。”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打个趔趄向我扑来。 “走不下去就滚着。”闪身躲开,他摔了个马趴。我到歌咏身旁,踢开一只瓶子,“还清醒么?” “不醒。”脖子再次后折,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他倒着看我。 “那你继续,不打扰了。醒了记得收拾一下,楼顶不让扔垃圾。” 歌咏没有回应。我抱着睡过去的阿远走到楼道口,他突然道:“胥彦,你为什么偏偏找上了我呢?” “嗯?” “你只是寂寞了太久,想要一份情罢了,任何人都能够给你,可是为什么,非得招惹我!” “你还委屈了你?” “你知不知道我……” “得了!你适可而止啊!我知道你内疚,内疚你好好说不行?”歌咏不是无情之人,好歹咱也混了那么多年,杀我取心后大概也是不好过的,但绝对不到爱的地步。你爱我时我不爱你等你挂了才发现我原来很爱你的调调实在恶心人。 “胥彦,胥彦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他闭着眼,低喃。 “没关系。你看,好好道个歉不就结了?还整个女装跟了我几千年……内疚归内疚,没人要你内疚到小俩口吵架不是?”所以说,我挨幽禾这一巴掌挨得挺冤枉,“好好哄哄你媳妇,然后两口子寄情山水逍遥去吧。”其实没心也不坏,起码现在这样也不会要死要活的。 “胥彦……?” “以后别叫我胥彦。”这名字,谁叫都好,就他一喊我就想起我脸,就跟猫挠似的。阴影太深了。“那些破事都是过去式了,就别提了。夜里会降温,要不要我给你拿张毯子?” “……不用了谢谢。” “客气。” 十五章 阿远他爹,也就是流白 分卷阅读25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魔君,出关了。 “爸比……”阿远乖乖的窝在他爹怀里啃指头,脑袋蹭啊蹭,糯糯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委屈。 “滚蛋,不准卖蠢!”流白魔君朝阿远屁股蛋揍了一巴掌。 阿远小嘴一撇,金豆豆哗哗掉。 “才多大个孩子,你凶什么呢。”歌咏从外头进来。喝了一宿的歌咏略显疲惫,大刺刺往沙发上一靠就这么闭目养神起来,“流白,阿远让胥彦……”他顿了顿,“唔,让华阳抱着,你过来给我捶捶腿。” 虽然歌咏流白都是魔君……不过前任当着现任的面这么嚣张真的大丈夫?流白看见歌咏有瞬间的僵硬,而后把万分不情愿的阿远从身上撕下来丢给我,然后起身走到歌咏身边毕恭毕敬道:“是的,爹。” 阿远:“……?” 我傻眼:“……幽禾什么时候生的?” 歌咏眼都不睁,道:“干的。” 干爹……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原来,你还好这口。啧啧……幽禾知道这事儿吗?”依当初我那档子事来看,估计幽禾不止扇巴掌这么简单。我表示,祝福他们小俩口和和美美与十分喜闻乐见家庭暴力冷暴力完全是两码事。 “知道。” “然后呢?”不应该是幽禾暴走在歌咏和流白之间制造各种误会然后流白被歌咏虐得死去又活来最后要么成一死一疯的千古虐文要么是王子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等等好像有什么乱入了。 “话说回来,为什么幽禾没暴走流白魔君没死你没疯?” “什么没死没疯?华阳你在说些什么?”歌咏眉头一皱睁开条眼缝,“你你你,如此诡异的眼神看着我你想做什么!” 一直没清楚是怎么回事的阿远看看我又看看他爹:“爸爸……丹锦姐姐是我爷爷?” 歌咏面皮红了红:“小孩儿闭嘴!” 我给阿远抹了把鼻涕然后蹭他领口上:“是歌咏爷爷。”换个姿势抱着阿远站起,我朝俩魔君点点头,“放心,我不会歧视你们的。流白魔君,阿远我帮你看着呢,勇敢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去吧!对了,你需要紫玉笛对付幽禾不?要我借你。嗯,就这样,不打扰你们了,祝你们幸福。歌咏,渣完我就算了别去祸祸其他人了!” “……啊?” “不是你等会儿,”流白喊住我,小眼神十分茫然,“你说的干爹……是怎么个干法儿?” “就是你想的那个干法。” 流白一看就是个跟时代接轨的人。他顿时明了,扭头看一眼歌咏,一副便秘的表情:“没那回事,不是那种干法。歌咏魔君,是我义父。” 义父啊。 “这有区别吗?” 一口气上不来,流白魔君噎着了。 歌咏躺不住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流白捂着脸默默顺了气,道:“那什么,咱能不能先把正事儿了了?” 歌咏摆摆手:“得得,说你的。” 流白一脸沉重的掏向裤兜。 下一秒,他表情裂了:“没没没没了!” “什么没了?” “大概掉路上了我找找!”他嗖一声从窗户蹿了出去。 “什么事就慌慌张张,”歌咏收回目光,恨铁不成钢道,“这些小年轻就是不淡定。” “……” “哎,你们刚才说的干法儿是怎么一回事?” “人老了,就不要有太多好奇心。找个山沟沟安心养老去吧。” “……” 不一会儿,流白就蹿回来了。他捧着个巴掌大的一坨东西,轻轻掸了掸灰尘,长出一口气:“可找着了,还好没让人踩死。” 给那东西掸去一身灰,露出一小碴一小碴稀稀拉拉的黑毛,看着就像只死耗子。 “这是……?” “嗷——”阿远嗷嗷着扑过去,“哥哥!” “……”死耗子是缺一哥?哎哟我扎着犀利冲天小辫的缺一哥哟! “阿远别动,你别动!”流白腾出个空果盘小心翼翼将缺一哥安放好,这才扭头跟我说:“沈飞语,我有事要办,我家元宝就先暂时拜托你照顾一段时间了。” 啊,你没空缺一哥和阿远就都往我家安,我家是专门为你服务的托儿所吗?话说,这毛都不齐的寒碜货真的是缺一哥? “还活着吗?”一根指头就把小家伙拨了个四脚朝天。戳戳他柔软的肚皮,小家伙小声哼哼,明显已经气若游丝了。 “还死不了。”流白魔君道:“元宝携了阿远的一缕气息孤身引开追下界的众天兵,让人揍了,重伤。这蠢蛋,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就真给交代了。”他一屈指弹在缺一哥脑门上,弹得缺一哥直抽抽。 阿远一屁股把他爹撅开,手脚并用爬上桌将缺一哥紧紧捂在胸前,警惕的看着他爹:“不许打哥!” 可怜的缺一哥,翻白眼了都! “行了,都别折腾他了,”歌咏抢 分卷阅读26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下缺一哥托在掌中,一笼暖烟将其笼罩。不多时,缺一哥的小尾巴小幅度翘起晃了晃。 “他是什么品种?”又小,还丑。难不成是变异的花仓? 流白道:“狼狗。当年就是在狼窝捡的他。这次他被伤得太重,机体自主选择变小以加快伤愈速度。” 所以说,缺一哥现在这么丑其实是被揍残的? “沈飞语,我家元宝就托付给你了!”流白握着我手郑重道。 养狗,应该不难……吧? 我从没养过狗,也从没当过狗。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我做过一世熊瞎子。前好几辈子,我是一只熊,生于山长于山,每天就吃吃喝喝睡睡,倒也自在。然后某天,来了一拨人抄了我老窝,咔嚓,我熊掌没了。 啊,多么悲催的熊生。 从冰箱里翻出块一指宽长还带血的肉条,我拎到缺一哥鼻前,一卷舌打了个响:“缺一哥,吃肉了,你闻闻,鲜着呢!” 缺一哥蔫蔫儿的趴着,鼻翼翕了翕,闪电般将肉条叼进嘴里。然后,噎着了。 阿远急了,一手扯着缺一哥后腿,一手拽他露出嘴边的肉尾。使劲儿,只听得嘎嘣一声响,一颗乳白色的三角锥形物体掉落地上,还沾着不知是猪肉还是谁的血缺一哥双爪捂嘴哼哼唧唧,眼角飙出泪来。 缺一哥命途可真舛…… 看缺一哥虚脱的模样,就怕剁肉末的功夫他就不行了,我找来个小瓷碟这给他倒了点牛奶。 “我来喂哥哥!”阿远自告奋勇,含了一口温牛奶鼓着腮帮子就要嘴对嘴喂过去。 我赶紧出手隔着。兄弟禁爱什么的太重口了! “咽下去!谁教你这么喂的?!” 他舌头往外一顶,吐了我满手。 “喂什么呢?给谁喂?”沈飞扬走过来,蹲下来瞧瞧,“什么玩意儿这么丑!” “狼狗。”擦干净手,再次倒了一碟子牛奶。 沈老大笑了:“你逗我。哪儿有这么小的狼狗?仓鼠吧?” 阿远怒瞪沈老大,义正辞严道:“你才是老鼠,哥哥是狗!是狗!” “……”虽然狼狗也是狗,可是阿远,你真的不是在黑缺一哥吗?不过说实话,缺一哥这缩水也缩的太不成比例了,五短身材,压根找不着脖子,身体滚圆就像个球,我怀疑他走起路来肚皮会不会蹭地。 “真是狗,小奶狗,没断奶呢。” “小奶狗也不能这么小啊!” “说了是狗爱信不信!” 他两眼放空消化良久,终于接受这是只狗崽的事实,又问,“哪来的?” “捡来的。” “……又蒙我!” 我把牛奶碟子往他跟前推:“老大,喂奶。”沈飞扬是个对动植物都很有爱心的人,家里的一缸金鱼两只松鼠和十来盆花花草草都让他照顾的很好。 他没再多问,单手捧着缺一哥,食指沾了点奶抹到人嘴上:“宝贝儿喝奶奶了,小乖乖,张嘴嘴……” 又一个卖蠢的! 还别说,就这么滴着喂一碟子牛奶真给他喂完了。 “要不再来点?” “不用太饱。”沈飞扬注视着缺一哥,那眼神能柔出水来,“沈飞语,小狗给我养呗,我替你养着,保证伺候得好好地!” “不要你养!把哥哥还给我还给我!”阿远尖声道,眼睛死死盯着沈老大的手。估计要不是怕伤着缺一哥他就要硬抢了。 老大往旁边挪了挪:“什么哥哥?” 我朝他伸手,道:“你手里那只,是阿远他哥。” “开玩笑,阿远是人,”沈老大明显不信,扬了扬缺一哥,“它是狗。” “阿远要想,他也能变成狗。”我摸摸阿远脑袋,“别在意,我不是在骂你。” 阿远乖巧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你是在夸我!” “……那就是吧。同样的,缺一哥伤好后也能够化人身。” 沈飞扬咧着僵化的嘴角,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开、开、开……” 阿远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快把哥哥还我!” “开什么玩笑!”沈飞扬手一甩把缺一哥当精灵球砸了过来,正中我门面。缺一哥受惊,四爪全开试图在我脸上挠住什么以稳住身体。 “靠靠靠!!”脸伤才好不久又添新伤,流年不利! 被挠火辣辣的疼,估计伤得不浅,我俩指尖捏住缺一哥背上的软皮往外扯,阿远不让,尖叫着扑上来死死摁着:“不要,华阳不要扔哥哥!” 缺一哥挣扎的更厉害,拿开缺一哥我脸上就能下五子棋了。 “沈飞扬!还不过来帮忙——” 沈飞扬从怔愣中回过神来,点点头,然后,跑了…… 我:“……!!” 十六章 几天后,沈爸沈妈回来了,这时的缺一哥已经飞快的长成了普通小狗 分卷阅读27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崽的大小,精神头也不错。 “沈飞语,你脸怎么了?” 沈飞舞鞋都没来得及换,倚着门框笑得直不起腰,她身后的暮饶瞥我一眼,轻拍着她背温柔道:“当心别岔气了。” “阿语,该擦药了。”奶奶拿着管软膏从屋里出来,后头跟着阿远和缺一哥,看到沈爸沈妈,道:“哟,回来啦?” “回来了,妈。” 奶奶应了声,旋开软膏盖子挤了一截:“擦药。” 奶奶还曾问我这一脸棋盘哪来的,我哪敢说是让狗抓的,只好让阿远背了黑锅,于是她老人家糊了我一脸云南白药,说:“多大个人了还跟阿远打架,就不知道让让小孩儿?哎哟这挠的还挺匀……你打阿远了吗?阿远有没有磕着碰着?” 抹了脸浅黄色的药膏,这会儿沈爸沈妈也笑喷了,连暮饶都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沈飞扬也想笑,我一脚踹过去,朝他使了个眼色。 在沈妈看了眼阿远,在她发问前沈老大道:“妈,我同学一家出远门了,把弟弟和宠物暂寄养我们家几天……你看?” 阿远乖巧的喊了声阿姨,乌溜溜的眼睛像含了水似的,对你那么一望,再眨巴眨巴,只要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都得投降。 “哎,宝贝儿真乖。”沈妈抱起阿远就狠亲两口。 “妈,还有狗呢,狗也得养好了。”沈飞扬提示道。关于缺一哥,我跟他说过,缺一哥得当太上皇伺候,要伺候不好一命呜呼,你就等着魔君大人弄死咱全家吧——对,就是你看的那些小说里边的反派boss,暮饶跟人对上了也只有挨揍的份。 “狗?狗在哪儿呢?”沈妈眯着眼——她近视,八百多度。 “这呢。”沈飞扬往后退了退,只好我捧起缺一哥。 沈妈扫我一眼,淡淡道:“嗯,那就养着吧。” 我看向暮饶,他的神色十分难看。 夜里,暮饶以为沈飞舞补习功课之名在家里住下了。 天知道由小到大成绩从来没下过年级前五的沈老二需要一个几千岁的老头子补习什么。 我问沈爸:“你就放心把沈飞舞给暮饶了?” 沈爸看起来有些茫然:“你说小暮啊……小暮他,挺好,挺好的……工作认真,有上进心,尊老爱幼,拾金不昧……昧……昧……” “……”沈爸这是被暮饶给洗脑了,啧啧,真没品。 “你别问了,再问该死机了。”暮饶经过我们身边,屈指在沈爸后脑勺弹了一下,沈爸应声倒下。 “哟,还知道死机这个词,下界不久倒学到了不少。” 暮饶冷艳高贵的扭头,用一粉色水杯接了杯温水。 “……”再高冷,也掩盖不住他妻奴的本质。 “看好你的人和你的狗,否则……”暮饶深得黑帮精髓,语气冰冷,话说一半,哼哼两声,飞把眼刀,留给人无限脑补的空间。 我抱着被子敲开沈飞扬房门:“老大,你房间借我睡一晚。” “怎么不回你房间?” “被赶出来了。”打开门就见暮饶和沈老二在屋里亲得火热,暮饶看我进来,抓个枕头就把我砸了出去。我在外头等了十分钟,再次推门,这下没等我看清人一张薄毯把我兜头罩住,还听得一声理直气壮的“滚蛋”——暮饶起码用了三个叹号。 “你又跟小舞吵架了吧,”沈老大侧身挤过,“我跟她说说,你们俩就别闹腾了,这大晚上的。” 我没拦。等我铺好被子时人回来了,挺狼狈。 他捂着只眼,另一只红得像兔子。我问:“什么砸的?” “笔筒。” “算你倒霉。”房也不锁,真不知道暮饶安的什么心。 沈飞扬像只困兽在原地转圈,转得我眼晕。 “别转了,这大晚上的。” “他们……他们亲上了你知道吗!”他用独眼瞪我,死死地瞪,“怎么就,亲上了呢?他们怎么能亲上了呢?他们……” “亲上了,我知道,我这不也被砸出了了?”沈飞扬有个毛病,一气急就词穷,我说:“人小两口亲亲怎么了,爸妈都不管,你管什么?” “小舞是我妹妹!” “那你明天早点起,煮碗红豆粥。” “干什么?” “大吉大利。” “……”他闷声不吭收拾床铺。 熄灯前,沈飞扬扒着床沿跟我说:“你要不要上来睡?床够大。” 沈飞扬的床是沈爸沈妈结婚时买的,后来搬家买了新床旧床就给老大睡。我拍拍床身:“原本这张床爸打算让我和沈飞舞睡,最后决定给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认真想了想:“因为你俩睡一块儿老打架?” “也不是老打,偶尔打打么……不是,重点是你睡相,睡相实在太差了单人床实在不够你滚的才给你换了双人床!” “……” “所以,知道我为什么宁愿睡地板了?” 分卷阅读28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 我做了一个梦。 “胥彦。”梦里那人这样喊我。 那人身形模糊不清,好似藏在雾中,只隐约能见素衣广袖随风招摇。 “胥彦过来。”对我招招手,说,“来看看你的尸体,还满意吗?” 我哆嗦着醒了。然后就听得有人叫我:“胥彦。” 枕边,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蹲着,扬了扬手里攥着的人形物体:“你的尸体,看看还满意吗?” “……烦请你注意下措辞,请叫‘它’身体,千乘。” “都一样,皮囊一副。”千乘退开些距离,把那身体平放在地上,“清静天土而塑,紫霄神火为锻,神体给你做出来了。你玩够了吗,什么时候死一死?” 当初我失了半身神力被天雷轰成渣渣,一抹游魂盲无目的的在三界飘荡,漂洋过海又翻山越岭,最后来到了天道石跟前。那里,我遇到千乘。 千乘是天,是神的神——女娲创造了众人,而他,创造了众神。他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存在。他自世创之初便与之同在,他守护天道也平衡着天道,他俯视世间却从不介入生死轮回,他就像个冷漠的旁观者。 我问,既是你创神神造人,那么又是谁创造了你。 他说,天外有天。 我彼时身死,千乘答应为我重塑神体的条件便是接替他成为‘天’。 我摆弄好身体的姿势,端详着那张几乎没差的面孔:“早着呢。” 千乘扭过头看我。一张看不清五官的脸就这么盯着我还真是瘆的慌。 “怎么,你要逼我?” 他笑笑:“怎么会,我许诺会等你……只是,你出乎我意料的执着。” 执着,其实是个褒义词,可我愣是从他这一笑中听出了贬义。我道:“你也可以当它是优点。” 他撇开脸当没听到,就地盘腿坐下,道:“爱情这东西比天道还虚,你找了上万年,还不打算放弃么?” “总能找到的。” “这话你信?” “我……信!” “倘若真信,你大喘气做什么?” 我没应他。 挨天雷轰得骨头碴子都不剩的滋味可不好受,无论再怎么欺骗自己,总不得不承认,我恨歌咏——又或者,就像千乘说的,我恨那无与伦比的爱情并不属于我。 于是我自入六道世世轮回,只为寻一寻爱情。 千乘允我寻到刻骨之爱再接他职责,然而我似乎不走运,找寻上万年,也从未找到我想要的。 “我以为,”他顿了顿,“剜心一事足以令你冷漠。” “并不足够。”剖心固然疼痛,疼过,失望过,却不曾绝望。 千乘起身背手站立,道:“爱情那玩意儿……你继续找,我不逼你。” 我松了口气。若是他真想弄死我把我塞入神体我也没办法,武力值在这摆着呢。看他要走,我说:“哎,你这就走啦?不再坐坐?——哎哎!你这就走了?还有身体呢,这身体你不带走?!” 漆黑的夜凭空传来这么一句:“先放你那儿——” “……”不逼我?这么一具身体搁家里,你这分明是逼我去死一死么! 这是一个法制社会。 这是一个警察叔叔说好使吧可能不好使说不好使吧可能又特好使的法制社会! 要是这具身体被发现,跳哪儿都洗不清了我。无奈之下,我只好推了推自千乘来后就醒着却坚定地装死的沈飞扬。 “什么事?”沈飞扬坐起身,假装揉揉眼顺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 “给我出出主意,这身体藏哪里好?”我指指地上。 沈老大抬头望着天花板,做迷茫状:“哪里?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 我按着他脑袋往下掰:“呐,看见了吗,身体,我的。” 他嘴角一耷拉,话音颤着出:“沈飞语,我我我陪你去自首吧……” 最终,沈飞扬要哭不哭的帮我把身体抬上床。 “你说你,多少破事儿?你处理不好,凭什么就扯上我!那谁,歌咏,是歌咏吧?他拿心脏恶心我就算了,你更过分,还让我帮你藏尸!” “得了得了,就这次,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你小点声别把其他人吵醒了。”我胳膊落在沈老大手里,被他无意识掐肿了一片,我还没敢挣扎,“松手,你松开我掐疼了!” “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你得了!” “那我还得谢你的不杀之恩了是吧?” 沈飞扬颓然瘫倒地上,道:“少废话,这尸体你打算怎么办?” “身体,这是身体——我要有办法还叫你干什么?” “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倒是你,你非人类的小伙伴不是都挺厉害的,就没有一个能帮你毁尸灭迹?” 我抠着下巴想了想,把是人的不是人的都在心里过了一轮:“……还就真没有了。”暮饶是不指望 分卷阅读29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了,流白魔君自己还一屁股麻烦没解决,至于歌咏……突然好想揍他! 我们从凌晨一点半干坐到凌晨五点钟,期间沈飞扬坐着打盹,大约是做了噩梦,半个小时内吓醒三回,之后他再没睡着。 “天快亮了。”我说。 沈飞扬顶着俩黑眼圈,磨牙道:“碎尸,煮熟,喂狗!” “……” 碎尸当然是不可能的。 沈老大再次提议:砌墙里,埋地里,浸猪笼。 “正经点,求别闹。” 老大火了:“这不行那不行,藏个尸体还挑挑拣拣,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死一死。” 简直,欲哭无泪! 十七章 近十年来,我市都在重点发展城东城北一块,城南多山,山土适合烧制红砖,早年倒是有大大小小数十个砖窑,后来因污染太重兼之出了又些事故,这才给封了。就这样,城南一带逐渐荒芜,并且听说近年内并没有开发该地区的打算。 唔,倒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当我制定好一个完美的藏身计划时,床头的时钟显示七点整。我只能抱歉的看向沈老大:“不好意思,得麻烦你今晚和我去趟城南了。” 七点半,早餐时间。 “好香。”暮饶故作优雅的夹起个包子条咬了口,瞥了瞥沈老大的房间,然后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不得不说,他这鼻子堪比缺一哥。 打瞌睡的沈飞扬闻言,一个激灵彻底清醒,稍稍侧身凑近我耳边紧张的说:“不会是闻到尸臭了吧?” “谁能变态到闻着尸臭说香?”我抽了张面纸递给对面的暮饶,“擦擦,嘴角沾油了。” “……谢谢。” 阿远在奶奶怀里,咽下嘴里的肉粥道:“哥哥该饿了。” 奶奶只当他说的是沈老大,便道:“哥哥吃着呢,哥哥不饿。” 阿远不停地扭动着身体:“哥哥饿了,喂哥哥。” 沈妈停筷:“这孩子怎么了?” “阿远是说喂狗——他说不清哥哥和狗狗。”沈飞扬望我,我埋头啃油条,他无奈道:“好好我这就喂,吃你的。” 沈飞扬端着肉粥喂缺一哥去了,因此错过了沈飞舞十分劲爆的一句:“爸,妈,我不念书了,我要和暮饶修仙!” 已被洗脑的沈爸:“怎么说话呢,没礼貌,要叫暮叔叔。” 也被洗脑的沈妈:“你爸说得对啊。” 未被洗脑的奶奶:“……啥?修,修仙?阿舞啊,老跟你说别净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看看你现在脑子里都是些啥!成天想东想西……你啊,就该好好学习,将来也好找工作好嫁人……” 沈飞舞:“……” 暮饶:“……来,牛奶喝了。” 像如今的很多城里人一样,沈飞舞嫌弃乡下的奶奶,但她对老人最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是以并没有和老人回嘴呛声,只是撅着嘴让暮饶哄完了一顿早餐。 奶奶或许是个封建的老人,她相信神鬼,她求仙问卦,但说修仙,她绝对能唾你一脸:“……甭想有的没的,知道不?修仙,哼哼!” “你们在说什么?”沈老大拿着空盆回来了。 我问:“都吃了吗?” “都吃光了,看起来它今天胃口不错。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我好像听到了修仙……” 沈飞舞抢着要说话,我从桌底下踩她一脚:“啊对,修仙,我们在讨论玄幻小说。” “是吗?” “阿舞不知道发什么疯了竟然想修仙,你说说……”奶奶拍着桌子道,“阿扬你可千万不能学她!” 沈飞扬怔了怔:“修仙,跟谁?” “暮叔叔!”她得意的冲我扬下巴。 “……暮饶我要和你决斗!!” 奶奶依旧笑呵呵的:“阿扬快坐下来继续吃。” 沈爸沈妈皆是一脸“你别闹”的表情,沈老大盯了暮饶好一会,直到人家嘬完一碗豆浆也没给他一个正眼,这才慢慢坐下来。 暮饶慢条斯理的擦拭嘴角,火上浇油道:“小扬,我看你也颇有仙缘,不如一道随我修仙?” “好啊!”他脑袋点的跟鸡啄米似的。 我一头磕桌上了。 “沈飞舞修仙,你跟着瞎凑活什么?” 沈老大板着脸:“怎么能说是凑活呢,我这不是放心不下小舞么!咱一家人还在着家里呢他就敢对小舞动手动脚……小舞跟他去修仙,没我看着了还得了?” “你能看得了么?且不说你修仙动不动就得闭关个三年五载,就是你成仙了也打不过暮饶。”我把歌咏对我说的话也给他讲了一遍,苦口婆心道,“沈飞舞原本就是仙,跟暮饶是甜甜蜜蜜的一对,现在久别重逢干柴烈火,你横插一脚当个强光手电筒算怎么回事?” “可我……我就是咽不下去这口气!” 看他梗着脖子, 分卷阅读30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面皮微微涨红,我不得不提醒他:“什么咽得下咽不下,沈飞舞是你亲妹妹。你的关心,可有点过了啊?” 他瞪我:“哥哥关心妹妹天经地义!” 我说:“人小两口滚床单还天经地义呢。” “他敢!” “你打得过暮饶再说。” “总有一天……” “到时候沈飞舞都该被吃干抹净了。”歌咏趴在窗口笑眯眯的往屋里瞧。 “吓!”沈老大一声惊叫,猛地回头,“……你们哪怕不是人好歹也占个人类的模样你就不能用正常一点的方式出现吗!” 歌咏把防盗窗整个卸下了,跳进屋再给安上:“这不是比较方便么。我说沈飞扬,修仙的话三五千年之内你说是打不过暮饶了,如果你想速成,我教你修魔如何?” 道修讲究顺应道法自然,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益处在于进境平缓却稳固,只要不动什么歪心思不会轻易出岔子,而坏就坏在渡个劫就得挨雷劈——想我一路劈过来给劈成神,最后还死在天雷之下,那滋味,啧啧。而魔修们从不束缚自我,他们遵循着自身的欲望,恣意作乐,甚至像个屠夫一样杀戮,然后掠夺。不可否认,他们是蛮横的霸道的,又是极乐的。 沈飞扬歪着脖子表示他的不屑,很明显是他以往所看的玄幻修真小说给他普及过这方面的知识:“我可不想成为茹毛饮血的野兽。” 歌咏啧啧摇头:“你们呐,就是对我们魔族有偏见。是魔怎么了?你当生来魔胎我们有的选?既然无法改变身份,我们只能按照适合我们的方式活下去。再说,也不是每个魔都会屠杀人类,”说到这里,他瞟瞟我,又看回沈飞扬,“虽然,在我们看来杀人和杀只鸡没差,但人类的修士也不是好惹的,所以更多的魔选择猎杀飞禽走兽。杀生,谁没杀过,就你,总踩过蚂蚁拔过草吧?别说什么区区蝼蚁,跟你一样那也是命,平等……众生平等知道不?别以为人类就主宰了一切,随便只小妖就能一指头戳死你。” 沈飞扬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良久,他喃喃道:“好像,说的挺有道理。” “那是。”歌咏得意道,“怎么样,心动了吗,要不要修魔?” “……歌咏,你一定干过传销。” “你说的没错,他还真干过。”在歌咏还是丹锦的时候,有次他下界,被某传销组织忽悠进去了,一个月后他回天,一个劲的撺着我脱了仙号跟他一块儿下凡挣大钱。 沈飞扬纠结的揉了揉脸:“那我也不要修魔。” 歌咏满脸失望:“为什么?” “因为,鸭脖……”沈老大痛苦道。 歌咏不明就里:“什么?” 我倒是明白了。看来上回在小扇山,幽禾将那十二个村民脖子当鸭脖啃一事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我看了看表,十一点。我道:“老大不愿意你也别逼他了,修仙修魔改天再说,时间不早了。歌咏,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先休息吧。” “怎么,下逐客令了?”他眯起一双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挑,“不欢迎我?” 莫名感到烦躁,我低头看两根食指互相掰着:“不是,我们还有要紧事要办,所以,不好意思。” “什么事,不妨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到你们?” “不必……” 沈飞扬抢着说:“对呀,沈飞语,也许他能够……” “沈飞扬你闭嘴!”我想,我此时的面部表情一定十分扭曲。我背过身,道:“歌咏,不麻烦你了,你先走吧。” “怎么了?有歌咏的帮忙我们也不用大老远的亲自跑一趟!” 歌咏问:“到底什么事?” 双手不知为何颤抖个不停,我想抓住些什么,却抖得抓不稳。此刻,像是有东西堵在喉咙一般,我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而沈飞扬继续道:“沈飞语当初神体不是被炸了吗,昨晚有个人,哦,也可能是神,又给她造了一具神体。我们正愁怎么藏呢,有你正好……” 歌咏打断他兴致勃勃的话:“神体?” “对,神体就在床底下,你帮忙拿出来。” 我听到重物拖拽的声音,心脏顿时一缩。 “这就是新造的神体吗?胥彦……” “住口!”我拿起桌上大字典往他身上砸去。自此,我终于发现,我从来就不曾放下过那件事情。 歌咏半跪着,近乎完美的侧脸向着我,字典尖角擦着他头顶飞过,勾下来一缕松散的黑发。他扶着我神体的肩膀,神体似是依偎在他怀中,这个姿势让我产生一种错觉,我不知道下一秒是不是会有一道天雷劈下将我炸成碎片。 “放下,放开我的身体!不要碰它!立刻!马上!”我觉得我在声嘶力竭的叫喊。起码在我听来是这样的。 树枝横飞,碎石飞溅,眼前的天空昏暗无比。象征着尊贵的紫色,那是天雷的色彩,它仿若蛟龙,在漫天翻涌的乌云中游动,它快意嘶鸣,与劲风的咆哮激烈应和,它嚣张 分卷阅读31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冲撞,粗壮的身躯忽而俯冲直下—— “沈飞语,沈飞语!你怎么了说话啊!” 有人呼喊我的名字。害怕天雷把我撕碎,害怕劲风将我卷走,我急切抱住身前的东西,不顾一切将脸埋住,哪怕无法呼吸,至少令我恐惧的气息被隔绝在外。 心脏飞快跳动,氧气迅速消耗,耳鸣阵阵。 直到后脑勺被人重重的拍了几下:“头抬起来。你想憋死啊?” “沈……飞扬?”没有天雷没有疼痛,沈飞扬的怀中意外温暖。 “是我。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一句话都不说,脸色难看得像鬼。魔怔了?” “大约,真的是魔怔了吧……”我深吸一口气,憋到肺隐隐发疼,再长长吐出,全身肌肉突然松了似的,一点也提不上劲。我在他胸口蹭了蹭。 “喂……” “不要那么小气,让我蹭蹭少得了你块肉?” 沈飞扬万分憋屈道:“你鼻涕……” 我推开他四下找面纸。 “掉桌下了。”说话的是歌咏。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依然保持着半跪的摸样,只是将脸转了过来。 我捡起来抽纸,抹把眼泪又擤了把鼻涕,说:“抱歉,失态了。歌咏魔君,还请您放下我身体,我们还有事。” “你……叫我什么?”他看着我,声音轻如蚊蚋。 十八章 趁夜,我们骑着辆小绵羊抛尸——我已经懒得再纠正沈飞扬的说法了。老大在前头开车,神体居中,我在后边扶着。 夜风微凉,吹得整个人通体舒畅,郁郁于胸的一口气也散了不少。我是好多了,倒是苦了沈飞扬,汗水从额头顺着耳际头发落下,肩膀濡湿了一大块。我好心给他抹了一把。 “卧槽!”沈飞扬大叫,车头一拐,眼看着就要撞树了。 没撞上。车子离树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诡异的停住了。我不自觉前倾,神体跟着蹭上了沈飞扬,吓得他嗷嗷直叫唤。 我看了眼后视镜,只见歌咏不远不近的跟在我们身后,通过镜子与我对视,欲言又止。 我果断越过神体与老大将俩镜子掰了。 “闭嘴!你鬼叫什么!” “你就不能好好扶着尸体啊!”老大很暴躁。 “……能能能,开车,继续走。” 沈飞扬调转车头,恨恨到:“尸体不许碰到我!一根头发也不行!” 我心道,碰碰你能怀孕咋的,不过现下有求于人,我只得老老实实拢好神体的长发塞进后背衣服里。 继续前进,沈飞扬草木皆兵,稍微点风吹草动都能嚎一嗓子。在静谧的夜里,这声响格外折磨耳膜。 车子走了两个小时,电量即将告罄,终于到达目的地。 我小心地扶着神体下了车,招呼沈飞扬,他蔫蔫的往前一趴:“你随便找个窑往里一塞不就完了。” “都到这地方了,你送佛送到西行不?”我轻踹车子一脚,警报呜啦呜啦的响。沈飞扬恼道:“我就不该答应你来这破地方!” “那让我神体藏你床底下?” 沈飞扬磨牙,不说话了。 我说:“赶紧找地方藏好了,车子快没电了,大概还能走半个小时。”想到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得靠走的,我恨不得死回神体去。 “哟,藏什么呀?”耳旁,娇俏声音响起。 “哎哟我滴妈呀!”沈飞扬顿时吓尿,几个打滚滚远了。 一扭头,我看到幽禾那张让我不由自主脸疼手疼的面孔。 “哎呀呀,我看到了什么?”她故作夸装的叫道,“这不是胥彦上神吗?咦?胥彦上神不是让天雷给劈死了么?那这具身体……” 幽禾捏着神体下巴,令其微微抬头:“莫不是胥彦上神心不死,想用回这张脸与我抢歌咏?” “幽禾!”一路跟来的歌咏出声道。 “我去!”沈飞扬真是给吓坏了,声音都带着哭腔:“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没人理他,歌咏看着幽禾,幽禾看着神体,我垂眼扶神体后退一步错开幽禾的手。 幽禾笑道:“歌咏,你再给我剜一回心吧。既是同一张脸,不知还是不是同一颗心呢?” “别说了幽禾!”歌咏斥道, “我为什么不说?你答应给我神之心,你许诺爱我一辈子,现在呢!”幽禾渐似疯狂,细长上挑的眼尾都晕上的绯色,“你背叛了我们的爱情!歌咏,你以为找副躯壳用神心复活了胥彦她就会原谅你?做梦!” “我没有,没有想……”歌咏看我一眼,嗫嚅嘴唇,“不,我想过的……可是我……没有背叛……” 看曾经不可一世的魔君这副模样,我莫名好笑,牵了牵嘴角却钩不出一个笑来。 幽禾声声控诉歌咏负心,说着就动起手来,估计是气急了,术法不用净是物理攻击。歌咏并不还手只单方面挨打,躲得狼狈。 我裤腿 分卷阅读32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动了动,低头一看,沈飞扬蹲着。我:“……?” 沈飞扬挤眉弄眼:“……!” 原谅我只看懂他表达的是感叹句。我说:“想说什么?” 他小声道:“走,趁现在快走!那女人就是个疯子,杀人不眨眼!” “想走?”幽禾冷笑,身形一拧朝我奔来。 沈飞扬眼疾手快将我拽倒,神体却落到了幽禾手中,歌咏过来要夺,二人再度动手。老大一面盯着他们以防打过来殃及池鱼,一面死死按我在地:“快走!快走!” “……你要我遁地吗?” “……” 四十分钟后,沈飞扬把小绵羊拴在一颗树上,我们改为步行。又四十分钟后,我就地一坐:“我不走了,你看着办。” “一夜之间兄妹俩神秘失踪——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咱俩私奔了?哈哈哈哈!”沈飞扬自说自话,说到后来捶腿狂笑。 “……要回你自己回去,就说我死了!” 他笑不下去了,在我边上坐下,“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抱歉,今晚是我多事了。但是我不知道会这么大反应……你想怎么发泄,冲我来,我受着。” 我没搭理他,专心揪着草。不知是什么草,韧得很,双手都使上也拔不出根系来。 “别拔了,勒手。”他抓着我手腕,我挣了挣,没挣开。他又说:“闷在心里岂不是更难受?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 我不得不打断他的话:“你偷看沈飞舞的微言情了?” 他老脸一红,把我按入怀里轻轻拍我后背:“或者和我说说你过去。你当神仙的日子过得如何,又是怎样与歌咏相遇,和……之后的事情。” “……沈飞扬。” “嗯?” “你能不能不要在安慰人的时候顺便戳人心窝?想听八卦找歌咏啊!” “……对不起!” 歇了一会儿,沈飞扬起身又背对我蹲下:“走吧,我背你。” 我毫不客气压了上去。 “可够沉的。” “你确定是我太重?白斩鸡?” “……” 接着他就白斩鸡讲了一系列老掉牙的冷笑话,我特别给面子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你……唉,哭吧,哭吧。”他背着我跟背小孩似的颠了颠,“哭完这事儿就算了了,老想着它,最终难受的还是你。” “今晚怪我咯?” “……怪我怪我,都怪我。” 我戳着他肩膀:“沈飞扬。” “嗯。” “你说,我怎么这么苦……” 我心安理得的在沈飞扬背上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到家门口了。 我按下门铃:“早,老大。” 沈飞扬面色苍白,双眼失神的往我这边一抡。暮饶从里开了门,沈飞扬双膝一曲,给跪了。 “……” 现今才是八月上旬,离暑假结束还有半个月,但有那么一拨苦逼的人已经准备去学校了。那就是初/高三狗。 我们仨很不幸就是其中之三。 吃早餐时提及这个问题,沈飞舞不免又说不念书了要去修仙,沈飞扬跟着瞎起哄。沈爸沈妈被洗过脑,对此不置一词,惊奇的是连奶奶都没说什么。 暮饶对我一挑眉。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洗脑,而是类似心理暗示,但一不留神给人暗示坏了事情就大条了。我惊道:“暮饶,你堂堂上仙还要不要脸了!这么老个老人你也好意思动她!沈飞舞修仙就急在这一时?!” 暮饶不语,沈飞舞咋咋呼呼:“谁不要脸了?怎么不要脸了?沈飞语你怎么说话呢!奶奶这不是没事吗!我修仙碍着你了?” 我啧啧两声,说:“据我听说,当年的谣芝仙子温婉端庄高贵典雅,堪称女仙之楷模。怎么,轮回多世,给轮残了?” “沈飞语!”沈飞舞怒了。暮饶乜斜着眼冷淡的给我一抹余光,转头就对老二笑开了,温声哄道:“小舞,不管你叫谣芝,或者沈飞舞,你就是你。我们气息交缠,我们灵魂相融,我永远陪伴你,天涯海角,绝不再让你一个人流浪。” 我摸摸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哎哎哎,恶心巴拉的话回房悄悄说不行?没见吃着早餐呢!还流浪?能说点吉利话不?这爹妈双全着呢!” 沈飞舞没理我,正和暮饶含情脉脉的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呢。沈飞扬悄悄撞了我一肘子:“诶,你怎么……” “什么怎么?有话说话,碰我干什么?”我瞥他,“你不是也要随他修仙?去啊,奶奶也这样了,正好没人拦你,去啊!” “你别说这种话……” “哪种话?我说什么了?你听不得?你只管去修你的仙,我不拦你也拦不了你,就当奶奶白疼了这么久个孙子。” “你……”沈飞扬看暮饶和老二还在腻歪,于是拉着我说,“回房,咱们先回房。” 分卷阅读33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沈飞扬房间,防盗窗被卸在一旁,一个人背对我们坐在桌边,双手环胸似在沉思。 沈飞扬淡定了很多,只小小吓了一跳,说:“歌咏,麻烦把窗安上谢谢,下次请走门。” 歌咏转过来直勾勾看着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你哪里对不起我?你可是魔君大人,做事哪里有错?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也受不起你的道歉。我这辈子最多也就几十年好活,你道歉,我折寿!” 歌咏幽幽道:“神体我替你拿回来了。” “那破烂东西,谁爱要谁要去!” 歌咏不说话我也不出声,就这么瞪着他。僵了好一会儿,沈飞扬道:“谢谢你夺回神体,歌咏,她心情不好,你先回去吧。” 歌咏慢慢走向窗边,道:“你不必担心,我会找个地方安置好神体,等你复活。我……会保护好它。” “我还没死呢复个毛线!滚吧,慢滚不送!”我往床上一扑,鼻子埋在枕头里。 我知道这种作态难看极了,甚至连我都觉得自己像条疯狗一样,逮谁咬谁,可是心里实在难受,憋屈得慌。 “沈飞语?”沈飞扬把我翻过来。 “滚滚滚,你也给我出去!” 他笑笑:“这可是我房间啊。” “那你让暮饶沈飞舞走我就滚回去。” “别闹。你躺过去点,我背你走了大半个晚上,累死了。”我挪了挪腾出半张床,他躺上了呼了一口气,又说,“你也别生小舞的气,我……我不修仙,继续念书还不行么?我会劝小舞的。” 我真想不明白他这重点是怎么抓的,顿时气笑了:“你那是什么语气?你念书还是修仙关我什么事,我求你们念书了还是怎么的?我又不是你妈!” “好好好,你没求。” 他一脸宠溺的表情实在惊到我了,我抬脚就踹,他也就揉揉腿没说什么。我瞬间感觉后背毛毛的,扯过被子团成一团:“沈飞扬,你搞什么……走错片场了?” 他道:“就昨晚的事我再次向你道歉。你也知道的,我有时做事不过脑子,太冲动,如果不是我,神体也不会……” 我又踢他一脚:“得了得了,我也不是是非不分,顶多怨你多管闲事让歌咏发现神体,幽禾抢走神体怪不得你,我跟她的梁子早结下了。”只是不知她如何得知我有具神体。 沈飞扬笑着对我说:“你心里苦,我懂。这样,以后我会对你好,再也不欺负你了,好不好?” “你懂个屁。”我小声嘀咕。说不感动是假的,我想了想,说:“你对我,能有对沈飞舞那么好?” “……” 后来我们睡着了。再后来,我被沈飞扬踢下床。事实证明,我真是太天真了!! 十九章 自从暮饶厚脸皮在我家住下并不要脸的雀占鸠巢霸占了有我一半使用权的房间后,我被迫和沈飞扬睡一屋。为防止他再踢我下床,我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没合眼静盯他。他动胳膊我踹一脚,他翻个身我踹一脚,他吧唧嘴我还是踹一脚,最后他受不了自动请缨睡地板。 这天他起得很早,自个儿起了还不让人睡。我有点火了:“大清早的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起床,今天要去学校了。” 我这才想起来。高三的开学时间并不统一,沈飞扬他们学校市一中属于市重点高中,高三提前十五二十天上课都不稀奇。我所在的二十一中是末流学校,在那的学生基本就是混日子的,偏不知校长发什么疯,将作息时间安排的跟一中一个样。但也就是个形式,好比规定的每天早上六点半早自习,一中已经一个不差的到齐了,而二十一中空的简直可以闹鬼。 “赶紧起来,我送你去学校。” “你以前不都是载沈飞舞的么?怎么想起载我了?” 他低头扣着校服衣钮,略不自然的说:“我说过,说过会对你好。” 闻言我麻利的爬起来。为了这个难得的福利,就是下一秒上刑台我也得起啊! 出门时,我扒着沈飞扬的自行车后座,朝沈飞舞龇牙。沈飞舞不乐意了:“哥,你怎么可以载她!以往都是我和你一块儿去的学校!” 我摇摇头:“没办法,谁让车后座就这么点呢,不能搭你真是太遗憾了。” 他一蹬脚撑:“少幼稚,赶紧上来。” “嘿,我高兴!”难得沈飞扬对我好还不让我嘚瑟嘚瑟? “哥!”沈飞舞直跺脚。 沈飞扬道:“你不是说暮叔叔送你不用我搭了?” “那你也不能搭沈飞语!” 沈飞扬好笑道:“说什么傻话?听话,你坐暮叔叔的车,我载沈飞语。” 说着暮饶开车出来,打开副驾驶的门:“小舞,我们走了。” 沈飞扬哄道:“去吧去吧,以后暮叔叔没空的话我搭你。” 沈飞舞一脸不高兴的上了暮饶的车,跟着暮饶又是一阵好哄。 分卷阅读34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沈飞扬看他们离开,催促道:“上来啊,赶紧的别迟到了。” 我冷眼看他一副不自觉的样子,狠狠地朝车轱辘踢去,他没来得及撒手,连人带车扑倒在地。 “你怎么回事啊!” 我脑子进水了才会期待沈飞扬对我好! 沈飞扬终于后知后觉说错话,他扶起车一瘸一拐追上来:“你别走啊!哎,哎!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气。” “你说,你和小舞计较什么?” “她是你姐姐。” “小舞其实心不坏,只是被我们宠惯了。” 他始终没抓住重点。我回头直直望着他。 “小舞她……”不经意间四目相接,他哆嗦着倒退一步,“你你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算了。”我嗤笑一声。 “我说,算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跟个孩子置气。 沈飞扬小心翼翼的问:“你……不生气了?” “你烦不烦,”我拐到他后方,大马金刀的跨上后座,“走了,啰嗦什么。” 看他不明就里的样子,我一瞪眼他立刻喏喏上车。 气氛有些沉闷,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沈飞扬用略讨好的语气说道:“沈飞语,我右边口袋有五十块钱,你需要就拿去吧。” 我伸手掏了掏:“这又是沈飞舞不用的?”掏出半张纸钱又给他塞回去。 “嗯……不是,你说话能不能不扎人!” 我哼哼,他继续道:“你也太难伺候了,想对你好点还挑三拣四,跟供大爷似的!以后你有要求直接说好了,我尽量满足你。” “可别,你别对我好了,我受不起。” “怎么?” 因为,这样的好太廉价。我撇撇嘴:“万一你对我太好,我怕爱上你。” 车子险些带到沟里去。 沈飞扬声音都带颤:“你你你我是你哥啊你亲哥啊你就是再缺爱也不能这么没节操没下限啊!” “开个玩笑。”我一拍他腰眼,这回真扎进沟里了! 去到学校还不到六点半,我装模作样的捧着书狠狠体验了一把学霸的感觉。霸了十分钟,我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睡了一上午,最后给饿醒的,手脚麻的不行。 教室里还有几个人,这些都是真·学霸,人手一根笔杆子,手边搁着盆饭,半个小时都没吃完。我同桌也属此列,她有个很实在的名字,叫张丫。 我起身,她侧过脸看我。我和这同桌没什么交情,哪怕同桌两年,也只是点头之交。人都说我孤僻离群,班主任甚至很负责的给做过家访,沈妈只嗯啊敷衍了之,在了解我于家不受重视上边还有两个学霸哥姐之后,我总时不时被班主任同情兼关切的目光洗礼。 见她久不出声,我径自离开。身后动静窸窸窣窣,是张丫跟了上来。我走她走我停她停,她亦步亦趋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跟着我做什么?”我回头问。 她抿着唇,眼睛大睁,眸中炽烈的光彩几乎令人目眩,鼻翼两侧的几颗雀斑都仿佛生动许多。我静静看着她,她静静的回望我。 “……”我扭头就走。 走在枝木繁阴的校道上,习习凉风拂面,我不由得感叹,突然转变校园风还真是不习惯。 忽然,一股力道将我往后扯。我打个趔趄,只听啪叽一声,一巨物从天而降。周遭一片尖叫声,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张丫已经如临大敌般挡在了我身前。我稍稍侧过头,从她颈边看去,正好和一双猩红的眼睛对上。 那是个女孩,年纪看起来与我差不多大,她趴在地上仰着头,四肢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摆放着,满脸血污,也掩不住她死气沉沉的面色。 活尸。与大伯公家二妮子无异的活死人。 我有点蒙,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谁家校园风会天降活死人啊靠! 活尸张着嘴,发出“嗬嗬”声,张丫面无表情与其对视,左手护在身前,右手虚握仿佛抓住什么似的。她的气场瞬时变了,目光如炬,好似她就是这一战的主宰。 不过没多久,又一道人影空降,拎着那活尸的脖领子就给提溜走了,动作之快,几乎划出虚影来。 尽管只和来人打了个照面,我依旧认出了他。苏准,苏家家主。 苏准带那活尸走后,张丫仍旧保持原来的姿势。我戳了戳她背心:“哎,哎?你干嘛呢?” 张丫顿时怔住,眼神不复凌厉,面上尽是迷茫:“我……干嘛呢?” 我乐了:“嘿,傻了啊!” 张丫还真傻了。下面几天里,张学霸书也不看净跟我耗了。 某日,奶奶出门晨练,前脚开了条门缝后脚就给挤进来个人,可把奶奶吓得不轻。张丫颠儿颠儿跑到饭桌边盯着我,眼睛亮的闪瞎人。沈妈问了句“这谁啊”,张丫看看沈妈看看我,后拽着衣角羞涩的低下头,一副见公婆的丑媳妇模样。当时我一口奶从鼻 分卷阅读35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子里喷了出来。 后来张丫踩着饭点一日三餐在我家门口守着,不给开门就咣咣的敲——她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个叫门铃的玩意儿啊! 又,只要走在校园,冷不丁一回头绝对能看见后边缀条的小尾巴,我说你跟就跟吧,敢不敢别跟到厕所去! 再又,学霸君你当你的学霸我睡我的觉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两年了继续保持画风好吗你别凑过来啊!你造一睁眼就对上一双瞪得跟黑猫警长似的铜铃眼有多恐怖吗!! 以上。我心力交瘁的应付着张丫附带若干事。 班主任找我谈人生,语重心长道:“沈飞语,做人呢,总要有个目标。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做什么?” 我一头雾水:“我……做什么?能做什么,就我这成绩。”我想了想,也只成绩这茬有话说了。 “说的什么话,成绩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你成绩虽然不那么令人满意,但……”班主任顿了好一会儿,估计实在找不出能够夸我的词,于是生硬的说:“但你也不能够自暴自弃啊,早恋是不对的……” “等等,”我大惊,“我跟谁恋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和张丫……” 我哭笑不得:“您打哪听来的?这也太离谱了,我们都是女的啊!” “我知道。”班主任笑得我头皮发麻,“老师不是那么封建的人,这种事……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早恋总归是不好的,你们还小,首要任务是学习……” “……” 关于这件事,沈飞扬拍拍我肩膀,笑得十分欣慰:“苦了那么久,尝试一下非主流恋情也是可以的。虽然我不是很看好你们这段感情,不过,你高兴就好。” “……”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整我!”我掐着张丫胳膊直晃,恨不得挠她一脸。 我才碰到她,她立马过电一样浑身颤抖:“摸摸摸你摸我了……”说着顺势就往我身上倒。 我撒手后撤,张丫没倒成略带遗憾的叹道:“啧,可惜了。你……再摸摸我,可以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我猛摇头。 “那,你让我摸摸好不好?”张丫小奶狗一般可怜巴巴的请求。 “……好汉求放过!”要不是太毁形象我都能嘤嘤嘤抱大腿! 她嘴巴一扁,眼看就要哭了。摸和被摸二选一,不得已,我闭上眼在她身上胡乱揉了一把。 “啊!!”张丫捂胸尖叫。 “卧槽!”我说手感怎么那么好! “卧槽!”远处风风火火跑来个人,二话不说把我踹趴了,“你把丫丫怎么了!” 来人叫顾同,和张丫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俩人猜着猜着顾同就猜出来旁的心思。现在顾同还没把人猜过来呢张丫却很有可能猜上我,这下可好,顾同看我的眼神能把我活剐了。 顾同围着张丫直打转:“丫丫,丫丫?那个变态对你做了什么?” 那个变态我:“……” 张丫茫然,果然不出所料,下一刻她画风立变:“你是,顾、顾、顾……什么鸭?” 顾同大惊失色,扶着张丫双肩大力摇晃,口中还不住喊道:“丫丫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顾同啊!丫丫你怎么了你不能有事啊丫丫!”他面部表情夸张,有很大演的成分在里面。 由此可见,顾同此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逗逼。 二十章 “怎么摔成这样?”沈飞扬皱眉,给棉球倒上碘酊毫不手软的往我膝盖上抹。 “轻点轻点……哎哟哟你倒是轻点啊!”我疼的嘶哈嘶哈抽气,暗骂顾同这一脚踹得真狠。 他朝我伤口呼了呼,道:“谁让你不小心?忍着,另一边膝盖我看看。手肘呢,破皮没?你啊,多大的人了还摔,肯定又在路上玩手机了吧?阿远都知道走路要看路!是吧,阿远?”再下手,却是轻柔了许多。 阿远抱着缺一哥,眨了眨大眼睛。 我蜷了蜷脚趾:“少废话。” 待沈飞扬收拾了医药箱,我懒懒的靠着沙发打个哈欠,阿远爬上沙发往我身边凑了凑,缺一哥被药油的气味激得打了个喷嚏。我搔了搔他下巴,他一口咬在我指头上。 “哟,最近精神了,脾气见长啊?” 缺一哥嗷嗷两声,阿远说:“华阳,哥哥说你好臭不要碰他。” 我尴了个尬,抬起半边屁股悄悄挥走不雅气体:“这个……去去去自己玩儿去。” “华阳,哥哥说……” “去去去!” “华阳……” “一边玩儿去!” “哥哥说……” “想吃肉不?” “想!” 我用一只隔夜烧肘子终于买他闭嘴。阿远埋头啃蹄子,啃了几口又抬头:“华阳……” “还有完没完了你!” “……我爸爸来了。” 分卷阅读36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我起身去开门,流白一见我,开口就是:“华阳,你好臭!” “……”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他摆摆手,侧身挤进来,看到阿远和缺一哥,一手抄起一个在脑门亲了一口。阿远先撅着嘴啾回去,啾了他爹半脸油。 我略暴躁:“我怎么臭了?我哪儿臭了!我怎么个臭法儿你们不说清楚今天就别出这个门了!” “别急,听我说。”流白安抚一笑,“你身上……有死气。并非你自身的气息,应该是你不小心从哪沾染上的,只是这死气很薄,还夹杂着生气,我猜……有常近你身的人被夺舍了。” 夺舍?略一想,我就肯定他说的这人是张丫了。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流白看了我一会儿,表情有些微妙。 “怎么了?” “你……”他顿了顿,“算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把阿远和元宝带回去,总放你这也不是个事。” 我问:“事情都解决了?” “差不多吧。”他含糊几句便离开了。 魔君家俩宝被接走了,间歇性抽风的张丫最近几天也没见在我周边刷脸,我的生活似乎一下子恢复了平静。 为什么说似乎呢? “沈飞语,丫丫她快不行了,我求求你你看她一眼,就一眼!好不好?”张丫的竹马小伙伴顾逗逼扯着我衣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 “有完没完?还有完没完了!”我气得原地打圈。五天前他就跟我说张丫就要不行了,硬是拉我去看“最后一眼”,一进门,好玄没被扑上来的张丫压死。 顾同一拍大腿,把张丫比作秦香莲,把我比作那陈世美,声声道我冷血无情。我仔细研究了他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他情真意切还是装疯卖傻。他嚎啕了一阵,我按了按抽痛的额角,答应他走一趟。顾同瞬间收声,在脸上抹一把:“那走吧,正好赶上晚饭。” “……”好像,又上当了! 就像许多城市,我们市做足了面子工程。走在路上,触目皆是整洁的街道亮堂的商铺,而这光鲜亮丽只是个壳子,仅仅罩住了破败的内在。高楼之后,是错落无序的民居,有平房有楼房,也有集体宿舍,这里居民的共通点就一个字,穷。因此还有人戏称这些地方为贫民窟。 顾同带我来过一次,七拐八弯的小巷当时就给我绕蒙了。 张丫身世可惨,是张老太太打马路边捡来的,当时张丫已经五岁了,该是到了记事的年纪,可张丫一问三不知,只管抱着张老太的腿喊奶奶,张老太一下就心软了。张老太的丈夫早亡没有再嫁,她膝下无子女,早年靠拾荒为生,十几年前捡了个小孩儿生活更为拮据,还是后来沾光政府出台的新政策生活才好过些。而就在半年前,张老太去世,只剩张丫一个人,幸亏邻居顾同一家多有帮衬才不至于太艰难。 张家门口。顾同掏钥匙开门登堂入室一气呵成,那动作简直不要太熟练!他灵活的在连厨带卫不到四十平的小房子里跑着,急吼吼的叫丫丫。我四下看了看,这房子不大却意外的整洁,历经岁月的洗礼,四壁墙体剥落,墙皮脱落的地方都糊着奖状,大大小小的奖状几乎贴满了四面墙,正对着大门的墙中央挂着一幅黑白遗照,上边是个看起来很和蔼的老太太。 我进张丫房间正看到顾同扶着她坐起来,不知牵扯到哪里,张丫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喃喃叫疼。顾同急忙问哪里疼,她倚着顾同,半眯的双眸雾蒙蒙的眼角还闪着几颗泪珠。 顾同说:“丫丫,丫丫?沈飞语来陪你了。” “你说什么?”张丫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推开顾同就要往我这扑,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亏得有顾同拦着她才没滚下床。 看着她脸颊蜿蜒而下的两道宽面条泪,我不动声色退后两步:“别激动,你淡定,淡定!” 张丫嘤嘤嘤缩回去,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我用眼神问顾同她又闹什么幺蛾子,顾同推说要去做饭,离开时在我耳边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她这几天老爱跟我撒娇说哪哪儿疼,她要演我就陪她演呗,反正,噫嘻嘻嘻。”顾同这丫的笑得特贼。 “……” “你,你来啦。”张丫羞答答的往里边挪了点,话里透着说不出的喜悦,“你坐啊。” “你……很开心?”我指指她的泪,“喜极而泣?” 张丫眨眨眼,随手抓过被子乱抹一通:“没,没有。身体疼,眼泪停不住,”说着她打个泪嗝,有点害羞,“我真没想哭。” 我找着一张三条腿的塑料凳,想了想,把凳子踢进床底我在床尾坐下。“出了什么事?你受伤了?”她脸色苍白不像假的,似乎真是疼的厉害。 张丫眼睛发亮,蹭过来一把捉住我的手:“你你你,你居然关心我!” 瞧这话说得! “我,我没事!”她抹着泪,“被你关心,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伤在哪儿?怎么伤的?”她不应,我试探着摸上她肩背,只见她抿着唇,苍白的面 分卷阅读37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颊都飞起一丝红晕,我顿时就下不去手了!“又不说怎么受的伤,你叫我来到底做什么!” 她极力睁大了眼咬着指头装可怜:“我就想看看你。” “不说我走了。” 我作势要走,直至我走到门口她才出声:“胥彦上神。” 我不由得顿住脚步,耳边恍若炸雷! “胥彦上神……是您吧,胥彦上神?” 我木然点头。 她说:“上神一定猜到我不是张丫了吧……我,叫云裳。” 思绪逐渐回笼,我略微一想,回头道:“是你?”我一直以为张丫是被某孤魂野鬼夺舍,却不想是被仙人占了身躯。 “上神知道我?”她龇牙喜道。 知道,怎么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坑了天帝的妹子初婥帝姬顺带把自己作死了的缺心眼,云裳仙子。且不说这是天家秘史,我也不好揭人伤疤,我说:“别说我怎么知道你,你又是如何认识我?” 她兴奋的说:“我自幼便十分仰慕您!都说胥彦上神重情重义,为了爱情甘受天谴且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等会儿,你怎么知道这事?”我死的时候还没她呢! “话本里说的呀。《上神秘史之情义胥彦》,仙子们人手一本。”她用手比划个厚度,认真的说,“有那么厚呢!我看了无数遍,每每看到写您脑袋被炸飞的时候我都悲痛欲绝!” “……” “话本说上神您受了天谴已然神魂俱灭,我却不信。上神您那么好一位神,怎可能落得如此下场!直到我听说天界有个华阳仙子为爱痴狂,为替心上人复仇而身死魔君次子之手,我便联想到您。刚巧我打听到您转世于此,又刚巧我魂魄被打入凡间附身这人……”说到这里她有些低落,便不说话了。 心知她是想到往事心中不快,我也没心情理会她。此时此刻我无比心塞。得,我不忍心揭人伤疤,她到舍得揭我的,还给揭了两回!简直揭的我血肉模糊! 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对我笑笑:“好了,咱们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了。今天才确认是您,我,我……总之,能见到您我真是三生有幸!” 谁跟你聊了!认识你我真是三生不幸! “上神您怎么也哭了?您是见到我太开心了吗?一定是吧!对了,您还没说怎么认识我的呢,您说说……” 我怎么听说云裳仙子娴静寡言?这个话唠是谁我不认识赶紧给我叉出去!我吸吸鼻子:“是的,对,我简直不能更开心!别说没用的,告诉我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又低落了,犹豫再三,道:“帝姬下凡了。前几日我们阴差阳错撞上了,她……我们之前就有矛盾,她对我多有怨怼,此番对上她二话不说一掌打来,我躲避不开,受了她一掌。她还要杀我,却被一人引开了,我这才侥幸逃脱。” 我问:“初婥认出你了?” “嗯。” “帮你引开初婥的那人,是流白魔君?” 她咬着下唇点点头,我又问:“那他之后是否有回来帮你疗伤?” “他……不知道是我。” 这就难怪了。初婥估计是怨恨云裳设计自己失身魔族为天下人耻笑,那么她下手必定不轻,这伤伤在内里,又不是寻常伤,医院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没有人替她治疗,这么多天拖下来必然要出问题。 我扶她躺下,又坐在她身旁:“伤了就别乱动,你好好休息,我想办法找人治你的伤。” 她不依不饶的要把脑袋枕在我腿上,脸埋在我腰间,泪水把衣服氲湿了一大片:“不是我哭,是这个身体太脆弱受不得疼,一丁点儿疼就要流泪,才不是我要哭,我可不会轻易哭,我是元帅,德英元帅,我怎么会因为流白哭呢!”她说着说着便语无伦次起来,“我不哭,他杀了我的时候我都没哭……他杀我,他为什么杀我?他喜欢帝姬,我便把帝姬给他,他当时明明那么欢喜,他,他杀我……” 等她无声哭了许久,我拨开她耳际汗湿的头发:“你给的是他最爱的,而他恰恰不需要的就是你给他啊。” 流白和初婥,哪怕成了也是他们二人你情我愿的,就是不成也是他们俩的事。云裳横插一脚硬是给他俩凑成了一对,不消说,初婥必定是恨极了云裳,说不准连带流白也一块儿恨上了。流白起初得到初婥,欢喜过后承受着爱人有可能是一辈子的恨意,甚至挽回都困难,于是迁怒于云裳,并杀她泄愤——更可能是打着为初婥报仇的名义讨爱人欢心。 傻云裳啊。 “一切都过去了,不必惦念过往,从今往后,你就做张丫罢。只是,别再那么傻。” 沉默良久,她哽咽道:“我知道了,谢谢您。您也一样,若爱上谁了,同时也请您爱惜自己,就算他们不爱您,我依旧会默默地爱您!” “……”这会心一击也真是够了! 二十一 张丫这伤不能再拖,我是一定要想办法找人给她治好的。原因无他。 分卷阅读38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不必麻烦您了。只怕我伤好了这一回,帝姬也不会放过我,更何况流白若知道我还活着……”她黯然道,“我天界身死,只盼有人拾整我遗物时能够替我将《上神秘史》烧下来,我也好在地府宣扬您的情与义!” 就冲她这句话,我不但得让人治好她,还得找人罩着她——我那点破事儿在天界丢人也就罢可别丢到地府去了! 当初仙魔战中,暮饶曾与德英元帅共事过一段时间,想来他不会拒绝,再说,现在能帮上忙的也只有暮饶了。 “上仙?暮饶上仙?”面对他的冷脸,我仍得厚着脸皮挤出笑来,“上仙您饿不饿?要不要来点夜宵?我给您下碗面去?” 暮饶:“吃错药了?” 我在他后头转悠:“没有没有,我就……关心关心您!如何,感动不?我一颗赤子之心您感受到了吗?” “嗤。”沈飞舞嗤笑一声,叼过暮饶喂到嘴边的苹果,“她那是有求于你。说吧,什么事?” 我顺着她的话道:“是有点事,还请暮饶上仙帮忙。” 我将张丫的情况粗略和暮饶说了一遍,眼见他就要张口答应了,沈飞舞截住:“你求人帮忙,就没点什么表示?” 我为难道:“我身上就剩一百块钱了。” “……谁跟你要钱了?!”沈飞舞瞪我:“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看向暮饶,他非但不阻止,还扬了扬下巴。我磨牙:“你说。” “去,给我下碗面。” “行。” 我守着锅等水开,沈飞舞就在门口看我。她环抱双臂谢谢倚靠门框,道:“你肯答应我的要求还真是令我惊讶。” 这话没错。倒不是我高冷,我们俩从前就掐,我的意见她绝对反驳,我有请求她一律不干,我同样这么对付她,别说,这还是我第一次顺着她来。 “我很好奇,你那个同学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让你为了她来求人。” “很奇怪吗?” 沈飞舞说:“你向来凉薄,从小到大好像就没什么东西入你的眼,对人对物都是如此,漠不关心,毫不在意,哪怕和我们吵架也永远一副‘今天高兴陪你玩玩’的样子,仿佛你下一刻就能抽离这一切。你——根本不像个人。” “得了啊,越说越过分。我仨眼睛俩鼻子?怎么就不是人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掰几片菜叶子丢进锅里,“沈飞扬呢?一晚没见他?” 沈飞舞啧一声:“岔开话题做什么……哥啊,和朋友去玩儿了吧,他没和我说。” “家里没鸡蛋了,你将就吃吧。吃快点人命关天呢。” 张家,屋里。 暮饶一手搂着(搂!)沈飞舞的腰一手拎着(是拎!)我后边衣领凭空而降,给顾同吓得够呛,一哆嗦,他背着的张丫又跌回床上。 “你你你你们妈呀有鬼啊!!!”顾同嗷嗷大叫,死死闭着眼不敢睁,双手乱挥跟抽风似的,却始终挡在床前。 我揉揉脖子咳了几声:“顾……” “别过来啊啊啊别过来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别过来啊!” 我按住他胳膊:“你闭嘴!我,沈飞语!” 他撑开一道眼缝:“沈飞语?你你你活的死的?” “走开!”我拨开他,俯身推了推张丫是,“张丫?张丫?” 张丫面色青白,嘴唇微张发着含混不清的□□,胸膛的起伏也几近不见。 “怎么会这样?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说到张丫,顾同立马变了个人,也不纠结我是死是活了,带着哭腔道:“我也不知道,这几天丫丫和我说不舒服,我还当她只是跟我撒娇,她说胸口疼我也没在意。今晚你走后她就神志不清的喊疼,过不久就昏迷了……” 我怒:“你傻啊!没见她脸白得跟鬼一样?!” “我……我叫了救护车,车子进不来停在巷口,我正打算背她出去。” “没用没用,医院看不了!”我摆摆手,“我带了人来救她,你先让救护车回去……去啊,看什么看!这事一会儿再和你说!” 顾同磨磨蹭蹭,我抬腿要踹,他才不情不愿的走了。我转脸对暮饶谄笑:“上仙,拜托您了!” 暮饶看我一眼,扶张丫坐起。沈飞舞捅我一肘:“哎,那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张丫。” “原来是她啊,你那个同性恋人,怪不得你这么上心。哦——”沈飞舞拉长尾音“哦”的意味深长。 “……哦什么哦?哦什么哦!闭嘴!!” 很快,暮饶收手。他轻声喊到:“德英元帅?” 眼见张丫面上多了几分红润,她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她首先看到暮饶,又立刻闭眼,慌乱的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里!你你你要什么尽管拿走我没有看到你的样子我不会报警的还请你不不不要伤害我……” “… 分卷阅读39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 沈飞舞笑出声:“哈,暮叔叔她把你当强盗了!” 暮饶无奈道:“我不会伤害你……张丫,是叫这个名字吧?” “咦?”张丫警惕的看向他,又看过沈飞舞,最后才看到我。她眼中有一瞬迷蒙,随即兴奋的扑上来:“胥彦上神!” 这回没人拦,她一头栽下床。我捂脸,不忍直视。 “胥彦上神……疼。”她扁着嘴泪眼汪汪。 “摔这么狠能不疼吗?”我扶起她,拍打衣前裤后的灰尘,问暮饶,“她这是什么情况?” 暮饶双手交替捏着大拇指根,若有所思的望我:“上神……胥彦?” 我这才想起来他似乎并不知道我曾经是神这件事。不由得有些飘飘然:没见过神吧?你眼前就有一个,长见识了吧?来啊来啊来崇拜我啊! “就是《上神秘史之情义胥彦》里的那个上神胥彦?” “……”够了,不要再提醒我那些个破事被编成了小说!指不定还分白金版精装版珍藏版!我心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张丫给我比划的一个厚度,并自带配音:有那么厚呢!那!么!厚!呢! 说道这个,张丫接话:“对啊对啊,就是我们上神……暮饶上仙?你怎么会在这?” 暮饶微笑:“元帅。” 不等二人叙旧,顾同急冲冲进来:“丫丫丫丫!丫丫……你没事了?”他左瞧右看,确认张丫真的没事后问我,“你……做了什么?” 顾同问了一圈,大家有志一同的三缄其口,得不到答案,于是他追问张丫。我打个招呼带人离开,留张丫和顾同磨叽。 “夜已深,”沈飞舞仰望星空,雪白的脖颈抻得修长,“你瞧啊,被细长的巷子切割成一线的天幕缀着点点繁星,那夜风带着些许凉意略过,直教人每一个毛孔都争着要与它亲吻……” 那抑扬顿挫的语调,那柔肠百结的情感!我搓搓胳膊:“头一回听人说起鸡皮疙瘩说得这么文艺的。” “去,你懂什么!”沈飞舞横我一眼,扭头向暮饶讨表扬。 暮饶温柔的道:“只要是你说的,都好。” 沈飞舞冲我龇牙:“听见没?你个没文化的。” 我撇撇嘴,不和她争。不经意的抬头,只见不远处掠过一个长发黑影,很快又消失在转角,好似鬼魅。我抽了抽鼻子,嗅到极淡的血腥味:“你们刚刚看到什么了吗?” 沈飞舞说:“嗯。那个人……好熟悉。”她想了片刻,一击掌,“我记起来了,那个女生、那个女生是我们学校理科班的,还是哥的同班同学——我见过!” “这大晚上的……” 暮饶道:“那不是人。我感觉到了妖气。” 沈飞舞惊道:“不是人?!我们学校竟然有妖!哥哥他……怎么办啊他竟然和一只妖做同学!暮叔叔,你救救他……” 沈飞舞急哭了,暮饶抱着她好声哄着,哄了十来分钟,我打了个喷嚏:“沈飞舞,咱能回去再哭吗?我有点冷。” 我们到家时沈飞扬已经回来了。他看着沈飞舞通红的双眼,心疼道:“哎哟小舞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帮你揍他!” “暮叔叔……暮叔叔……” 沈飞扬认定是暮饶欺负他宝贝妹妹,瞪着暮饶敢怒不敢言。 “暮叔叔说你班里有妖怪!”沈飞舞在他哥怀里哭得直抽抽,哽咽着告诉他哥他班里有妖怪让他不要上学了。 听完,沈飞扬有一阵沉默,后来他说:“我知道。月瞳她……她不坏,她是个好女孩。我都知道的。” 沈飞扬的话除了回护仔细听还能听出点羞涩来,我惊了:“沈飞扬,老实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沈飞舞尖叫:“什么!哥你谈恋爱了?!” “这个……” “你可别扯谎骗我!我是你妹妹!”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红着脸承认了:“……嗯,啊,是啊。” 沈飞舞哭的更厉害了:“哥哥……你可别让咱妈知道啊,否则她非打断你的腿……” 我:“……”虽然沈妈极其反对我们早恋并且抓得严——当然沈飞舞除外,她就是现在要和暮饶摆酒领证沈妈估计还上赶着送嫁妆——但重点是这个? 话题歪到早恋不了了之,并在暮饶一再保证沈飞扬安全下沈飞舞才嘤嘤嘤回房了。 我趴在床缘分伸出半个脑袋看打地铺的沈飞扬:“老大。” “嗯?” “你恋爱了。” 他翻了个身背对我,脸埋在阴暗中,发红的耳尖却暴露在满月清辉之下。他小声的应道:“嗯。” “你居然恋爱了。” “嗯……” “你居然真的恋爱了。” “……” “你……” “别说了你烦不——”不耐烦的话声戛然而止。 这天夜里,向来神出鬼没的千乘再次到访,而他首先做的就是弄晕了 分卷阅读40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沈飞扬。 千乘看不清五官的脸正对着我,我瘆的慌,错开眼道:“你怎么来了。” 千乘不言不语,凌厉的目光仿佛实质剐在我身上。他不说话,我也装聋作哑,许久,他才到:“你准备何时去死。”与上次见面大不相同,冷漠的语气温和不再,冻得我一个激灵。 “怎么?” “没时间了,快没时间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我说,语速匆匆,完全颠覆了他往日气定神闲的形象。 我说:“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啊!” 千乘突然捏住我肩膀,疼得我惨叫出声。那力道之大,我毫不怀疑他想捏碎我骨头:“你说什么!”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的面目是如何狰狞。 “千乘……”疼痛使语调都有些失真,我咬牙道,“你答应由我选择,现在却要违背诺言吗!” 他有瞬间失神,松了力道,我趁机挣脱铁爪却失了平衡从床上跌下来,正好摔在沈飞扬旁边。我紧张的看着千乘,然而他身影一晃凭空消失了。我瞪着眼,确定他真的离开后才松了口气,龇牙咧嘴耸着肩膀活血。 目光扫过沈飞扬熟睡的面孔,我忍不住下手戳了戳。 二十二 金秋十月,秋风送爽,在这收获的季节里我们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校运——啊不,是国庆节。 沈爸叫齐人召开个家庭小会。他清清嗓子,严肃道:“今年国庆,啊,我和你们妈妈要到外地出差,就不带你们去旅游了。你们自己想去哪去哪,费用找我报销,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注意安全。注意安全,啊,注意安全!” 暮饶说:“我带小舞旅游。” 沈飞舞笑眯眯道:“哥,这回就不带你了,自己玩去啊。” 眼看妹妹被人拐跑了还帮人数钱,沈飞扬纠结了好久最后颓然道:“行吧,我自己解决。你呢?”他向我努努嘴。 “我哪也不去。奶奶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留下来。” 奶奶抿着嘴乐呵呵的。 “胥彦上神,您……今天还让我碰您吗?”张丫双颊染上绯色,低头不敢看我。 为什么擦个药酒都能被她说的这么污?我默默提上扯下来一半的衣领子。 她扑上来就扒我衣服:“哎您别啊,我就跟您客气客气!” “……” 张丫盯着我肩后的四个青黑指印,好一会我听到了抽泣声:“谁、谁干的!是谁对您下如此重手!上神……疼不疼?疼不疼?到底是谁,您告诉我啊……” 我这伤她看一次哭一次,嘴里的话还不带变的,我耳朵都要长茧子了。我说:“都说了你别管,你只管帮我擦药。”我趴到沙发上。自从前几日千乘来掐我一把又走后,我就日日担心他什么时候会来掐死我。然而这几天他没有再出现过,要不是肩膀的疼痛时刻提醒着我,我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个梦。我至今都没弄明白,他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要我死,何不直接动手? 药酒甫一打开,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散,棉球整颗浸湿后贴上我皮肤。骤然的触碰让我的肌肉禁不住一抽,张丫顿了顿,自说自话:“上神,是不是我弄疼您了!抱歉抱歉,不过正是要使劲儿才能把药酒揉进去啊!如果力气太小根本没有效果!我给您用力揉一揉把淤血揉开,您忍忍,啊!” “……少啰嗦,擦吧。” 她用力推动棉球,药酒均匀抹开后直接上手揉按。我咬着牙忍了忍,没忍住:“啊!!” “上神!上神您怎么了?是不是……我太用力了?” 我抽了口冷气:“不,就这个力道,很好,继续。” 张丫尽心尽力的帮我揉着,期间,在她的抽泣声中冰凉的液体一滴滴落在我皮肤上并着药水抹匀可。我心里热烘烘的。 张丫停手:“上神,可以了。” “谢谢你。”我整好衣服对她道谢,只见她低着头说不客气,一滴挂在鼻尖晶莹剔透的鼻水就毫无牵挂地掉了下来! “卧槽啊!”我的心瞬间凉了。别告诉我刚才的液滴就是这么来的!! “怎么了吗?上神?” 看她无辜的眼神,我哽咽道:“我突然想洗个澡……” “那怎么行,刚擦了药!”她斩钉截铁道,想了想又说,“不,药水已经揉进去了,应该没问题。您去吧,上神。” “……”你一定要告诉我连你的鼻涕也一起揉进去了吗! 这是我有史以来洗的最认真的一次澡,重点洗肩膀后那块儿,皮都要磨破了! 张丫蜷在沙发上担忧的看着我:“我又想了想,还是觉得在擦一次药比较保险。” 我坚决推了。 “阿语。阿语——”奶奶睡醒午觉在屋里头喊我,“你帮我把药热一热,我一会儿要喝。” 奶奶惯来血压偏高,近段时间更是频繁头晕头疼,沈爸心疼自己亲娘,买了大把大把的降压药,同时还拿了几贴中药 分卷阅读41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回来熬。我说:“知道了。” 张丫特别积极地蹦下地:“我来我来,我给咱奶奶热药去!” 我纠正她:“那是我奶奶。” “咱俩谁跟谁啊!嗯?嗯?嗯?”她一副我不答应就跟我“嗯”到底的架势。 “嗯嗯嗯!”我“嗯”完感觉嗓子都清了不少,“热药去!” 她笑眯眯跑进厨房。 我玩着电视机上的俄罗斯方块,心里想着暮饶说的话。暮饶说,张丫这样的情况属于双魂夺舍,原本的张丫不知是何缘故魂魄并不稳定,这才给了后来者云裳机会,原张丫甚至不如云裳更能占住身躯,只是云裳魂魄受了伤极虚弱而没能完全掌控身体的主动权,这才出现了双魂交替出现的结果。暮饶还说,云裳对胥彦的盲目信仰——他重读“盲目”二字的读音——支撑云裳的魂魄才让她不至于被原张丫吞噬。未来结果有三,要么云裳被吞噬,要么原张丫被云裳吞噬,要么,她们二人双魂融合。 虽然我劝说云裳安心做张丫,但出于私心,我并不希望她被原张丫吞噬,甚至不想让她二人融合魂魄。是以,我用商量语气对她说这个国庆要不要到我家,她二话不说拎包入住。头天晚上,前半夜她还乖乖待在客房,后半夜就摸上我的床非要跟我睡,住了这么几天,她已经完全抛开了对待偶像该有的矜持,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 奶奶年纪大,嗓门也不小,在外头我就听见她夸张丫懂事乖巧是个好姑娘好媳妇儿,还说老大也不小了搁以往都能当爹了。她话里话外就一门心思撮合沈飞扬和张丫。 我心道老太太这八卦之魂一点也不输小年轻。我赶紧进去把张丫拉出来:“奶奶您老别乱点鸳鸯谱,这是我同学!”还别说沈飞扬还有女朋友呢。 “上神,我才不要嫁给沈飞扬!”出了门,她从后面抱着我呜呜呜的假哭。 “……你别听风就是雨,老太太八卦你也跟着神经?”我掰了掰她圈在我腰上的手,“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想什么嫁啊娶的?起开! 她不肯撒手,整个人挂在我身上,我险些被拽倒。她说:“那,到了年龄,我是不是就可以嫁了?对了,凡人何时才能成亲?” “下去,你很重啊!” 她执拗地道:“我是不是能嫁给你?” “……神经病!下去!” “你不说我就不下!” 我腿一软,整个人往后砸去。 夜里,我给沈爸挂了通电话报平安。 “……没什么事,就有点头晕……不,不厉害。吃过药了……嗯,都吃了,我看着呢。还吃了大半碗粥……瘦肉粥!嗯,已经睡下……我也准备休息了。” 张丫在床上蹦了蹦,朝我招手:“上神,来睡呀!” 我卷了张薄毯搭在臂上,说:“不了,今晚我睡其他屋。” “什……什么?”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我坚定的板着脸。“为什么啊?” 我仔细瞧她,她似乎真的对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毫无所觉——我可是纠结了大半天!我试探着问她:“张丫,你……喜欢我?” 她重重点头,面露绯色却坚定不移的望向我。 “……”我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措辞才不至太伤人——我必须承认这姑娘是个好的,只可惜我早万八千年前就知道喜欢男人。“嗯……这个,怎么跟你说呢。我不是不喜欢你……” 她的眼睛瞬间光彩流光四溢,我几乎都要被她满满的幸福感动了。我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也不能够说女人喜欢女人是不对的,但是……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女人你明白吗?” 她又点点头,双眸惊喜中带这些懵懂。 “我……我想说的是,我也喜欢你但不是那种喜欢。我不喜欢女人!” “我知道啊。” “……”我一句“如果你愿意给我时间”如鲠在喉! “我知道您喜欢魔君歌咏,还有上仙暮饶。” “……”我默默地咽下一口老血,捶了捶胸口,“那你说要嫁我?” 她呵呵傻笑,道:“后来我想了想,说嫁您好像有些不对。我喜欢你就像喜欢我爹一样,可我总不能说嫁给我爹吧?” 何止有些不对?从头到尾都不对!大大的不对啊! “可是后来我又想,兴许您没在意呢?若我主动提起岂不是显得我太自作多情了。所以我就……” 得,现在自作多情的成我了。我无力地摆摆手,反手用毯子兜头罩住脸面扑倒在床:“别说了,睡觉!”我心累,可累可累了! 她依旧傻呵呵的:“我没想到,上神您竟然有这般想法,我真是……” “求闭嘴!!” 张丫关了灯,窸窸窣窣爬上床往我身边挤。她掀开我被子,小心翼翼道:“上神?” 我翻了个身。 “上神?您生我气啦?” 我闷闷的哼了声,耳尖发烫得厉害。日哦,这回丢人可丢大发了! 分卷阅读42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她在我身旁乱拱,一会儿抱我胳膊一会儿搭来条腿,嘴里还不停说好话,最后她半个身子都趴上来勾着脖子看我。我踢踢腿:“乱动什么?还睡不睡了?” “您不生气了?”柔和的月光照入她乌黑的大眼睛中,忽闪忽闪好似会说话一般。 我顿时气不起来了。我分半张被子搭她腰上:“盖着点肚子别凉着,睡吧,睡吧。” 她乖巧的道了声晚安。 深更,我正处于半梦半醒状态,隐约感觉有人碰到我脖子。张丫睡相跟沈飞扬有的一拼,虽然不至于把我踢下床,但时不时搭条胳膊伸条腿来我身上也是够人受的。我偏了偏头试图摆脱。 下一秒,颈项一阵疼痛传来!我顿时清醒,望着眼前人瞠目欲裂。 千乘! 喉咙被扼着我无法发出声音,我扭动身体挣扎却始终挣不脱他铁钳似的手掌。就在我即将窒息那一刻,他突然松了手。我捂着脖子大口喘气,边喘边咳,眼泪水都出来了。咳顺后,我直视他模糊的面孔:“你到底想怎样?” 他冷声道:“我要你死。” 我又咳了声。这一世我最挂心的也就是奶奶,后来逐渐又多了些人——这实在是在我意料之外,只是这些人中还没人让我产生非留下不可的执念。而最初的什么爱恨情仇歌咏也好暮饶也罢,不知不觉间竟就做烟云消散,我甚至好奇于自己当初为何如此执着。原本我想着,送走了奶奶便接替千乘也无妨,可如今他要我死却反而激起了我的逆反心理。 我说:“我不死你又能如何?哦对,你能杀了我。” 谁知他竟摇摇头:“我不杀你。” 我一怔:都快掐死我了你他妈逗我玩呢? 二十三 翌日清晨。 “上神!!!” “叫什么叫吵死了!”我翻个身拿枕头压住耳朵继续睡。 张丫哭的无比凄惨:“上神,谁、究竟是谁伤的您!您的脖子,脖子……那人怎就那么狠心……” 她竖起指头碰了碰,我疼的一激灵,弹坐起来:“我脖子怎么了?镜子,给我镜子!” “咝——操!”脖子那圈淤血就跟跨海大桥似的! 张丫找来药哭哭啼啼给我抹上,待药干了我把衣服的领子翻起来遮住脖子。看她还在哭,我摸摸她脑袋:“好了别哭了,死不了!”千乘既然说了不杀我就不会震下杀手,顶多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抽风又来掐我。 今早早餐是昨晚就熬好的骨头粥,我正要热粥,张丫不让我动手自己屁颠屁颠的忙前忙后,末了盛出三碗分次端出去。她坚决不要我帮——她生怕我动作太大把受伤的脖子弄折咯! 奶奶小勺小勺的舀粥细细吹凉了才入口,我俩吃完的陪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说着说到了阿远。奶奶道:“阿远,哎阿远起床没?赶紧叫他起床,一会儿粥凉了!” 奶奶最近有些糊涂。我笑着说:“阿远让他爸带回去了,您不记得了?走了好一段时间呢。” 她想了想,有些惆怅:“哦——你看我这记性!让他爸领走了,领走了。领走好啊,小孩儿哪个不是跟在爹妈身边才好……不过没阿远在,我的心啊感觉空落落的!” “我们不是陪着您呢?” “不一样。”奶奶扶了扶老花镜,道,“你们啊,都长高了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哪里甘愿陪着我这把老骨头?” “奶奶……” “这些天在家闷坏了吧?人啊就是要趁年轻多走动走动,你看奶奶现在,走不了喽!” 我看向张丫,她正巴巴的望着我。想想也是,国庆七天假,这都五号了,张丫也陪着我宅了几天,真是难为她了。我说:“要不咱们今天逛街?” 奶奶道:“去吧去吧,玩两天,甭管我——我自己知道吃药。” “那……行。”我对张丫说,“一天,就一天。” 张丫欢呼雀跃:“上神我带您飞!” 我比较了下我们的零花钱:“还是我带你飞吧!” 张丫说带我飞,还真不是假的。 我吐出被风刮进嘴里的一撮头发:“你不是……怎么还能飞呢?” 她单手拉着我,笑吟吟的从兜里抽出一巴掌大的小本本,封面上书几个繁体大字——法术速成手册。“暮饶上仙给的,您要么?” “……不了,你自己慢慢看。他就让你重修术法对付初婥?”一个生而为仙一个落入凡身,起跑线都差了几个光年! “不是呀。暮饶上仙给我下了个禁制,让初婥帝姬伤不得我,是我央求他教我仙术,有什么事情也好保护您啊!” 鼻子一酸,我假装咳嗽两声:“能有什么事……对了,你这是要飞哪儿去?” “市中心,您不是要逛街?” 我看着脚下一片接连一片的或墨绿或苍翠,心里一突:“市,市中心啊……张丫,你低下头。” 她低头看了看,然后对我笑笑:“呵呵好 分卷阅读43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像飞过头了呵呵……呵呵呵呵啊——” 突然急速下降,我肾上腺素狂飙:“卧槽飞过头你倒是飞回去啊干嘛撤法术啊!” “啊啊啊我也不知道啊自己就掉下来了啊!!” “你大爷的!!” “对对对不起上神我不是有意的我我我想办法!!” “……不用了。”看着底下迅速拉近放大的巨型毛茸生物,撇开别的不说,起码暂时是不必担心摔死了。 软厚的皮毛化去不少冲力,我摔的眼冒金星。只听“嗷”一声,那巨物身形一甩我俩实打实来了个狗啃泥——总好过直接摔成肉泥就是了。我□□着扶腰坐起,眼睛对上焦,这是才看清面前龇牙喉咙里发出威吓声的是一条纯黑色的狼——虽说这狼长的有点像狗。 “上神,好漂亮的大狼狗!”张丫惊喜道——虽然在我听来喜的成分居多。 “狼狗?”这狼狗不是一般的大,目测身高两米左右,皮毛油黑发亮就像打了蜡,粗壮的四肢肌肉紧绷,背微弓,龇牙瞠目,一副完美防御又随时能够发起攻击的姿态。 张丫眼睛发亮蠢蠢欲动,我赶紧摁住她,一瞬间脑海里翻滚过无数个念头:逃跑?它一跃身就能赶上。上树?那熊掌似的爪子估计能拦腰拍断树!求饶?它能听懂么!怎么办怎么办谁告诉我装死能行我立马躺了啊! 那狼狗瞧瞧张丫瞧瞧我,然后歪了歪脑袋:“华阳?” “……啥?” 口吐人言的大狼狗不再说话,侧开两步露出它身后的男人。男人道:“你怎么来了?华阳?” 我惊呆了:“流白魔君!”我下意识的回头看张丫,她半跪着,头低垂,手握成拳,整个人看似僵硬又微不可查的颤抖着。我握住她的拳头。 “哟,来帮手了?”一道尖细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寻声望去,只见一明艳夺目的古装华服女子抱着个昏睡不醒的孩子肃然而立。是天帝的亲妹,初婥,而她怀中的孩子赫然是阿远。 初婥乜斜着眼:“我当是谁呢?你就是那个为了暮饶上仙被阿远踹死的华阳?” “……” 她又斜眼看向张丫,挑着嘴角冷笑:“哟,这不是德英元帅么?怎么,元帅痴情如斯,被流白亲手所杀非但不怨,还要帮着他再害我一次?” 流白如遭雷击:“你说什么?她……她是云云云……” 我死死抱住张丫抖成筛子的身体,略一判断眼下局势,我果断拖着她投奔流白一方。我冲流白道:“是是是是谁都好不关你事!你们干嘛呢这是?干架呢?”我又试探着喊了声大狼狗:“缺一哥?” 大狼狗一尾巴把我们俩甩到它屁股后头。 “还真是你啊!”这才多久没见,简直不敢相信这条威风凛凛的巨犬和当初那条奄奄一息的小奶狗是同一个! 缺一哥甩着尾巴赶人:“快离开此地!” “阿远……” “那个疯女人要抓阿远炼抉明镜——你们快走,别留下来碍手碍脚!”缺一哥低声道。 “想走?哼!”流白瞪着张丫尚未回过神来,初婥已经提身袭了过来。 缺一哥咆哮着迎上去,大口一张,一团明晃晃的赤红火球自口中喷出直逼初婥,初婥灵巧的闪身躲过,后就地跃起直取我大后方。缺一哥猛地腾空迎击初婥。 缺一哥身形巨大却十分灵活,在山林里腾挪跳跃运动自如,不过瞬息之间已和初婥过了数招。而初婥丝毫不顾及怀中的阿远,招招狠厉,阿远随着她的动作摇摆不定,好几次眼看就要脱手了,我的心那叫一个纠结啊! 他们打着打着就打到半空去了。我冲天上吼:“初婥!你倒是看着点阿远!不行你把他给我也好啊!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好歹是你亲生的,你怎么忍心?!” 此时张丫挣脱我的怀抱,双眼煞红,她仰头道:“孩子是无辜的!有什么你冲我来!” “闭嘴!你还有脸和我说!”初婥咬牙切齿,“你可知有了这个孽种我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你又怎知我遭受了怎样的目光!这一切尽是你加诸我身!云裳,我恨你!”说着,她朝我处一指,一道耀目金光直刺过来!千钧一发,张丫回身护住我,金光尽数没入她体内。 “张丫!你怎么样张丫?!” 她微微笑道:“我没事。您忘了?暮饶上仙给我下了一道禁制,她伤不得我。” “你……” 张丫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望着空中打斗的一人一犬。她周身的气势隐隐有所改变,全然不同于平日里面对我时的卖萌犯蠢,手掌翻覆,一柄剑身流光溢彩的长剑便出现在她手中。她一身杀伐之气,仿佛要将一切斩于剑下。 “不要!”我紧紧抓住她衣角。她回眸一笑,便毫不犹豫的抽身上天。 张丫的法术是最近才重新拾起来,飞还十分勉强——从刚刚摔下来就能看出。她在半空中摇摇欲坠,挥出的剑空有招式,除了能给初婥造成些小阻碍并无太大用处,反倒是缺一哥还得处处 分卷阅读44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护着她。这使得缺一哥束手束脚,挨了初婥几下,血顺着他嘴角不住的下落。 看他们处于劣势,我心急如焚,踹了依旧呆若木鸡的流白一脚:“都什么时候了还发呆!上去帮忙啊你!” 流白恍恍惚惚环顾四周,最后抬头。这时,缺一哥弓起身,浑身毛炸了起来,整个看起来大了一圈。他憋足劲儿,一团纯青色火球瞬间喷发!流白纵身而起—— 我眼睁睁看着流白飞至初婥身旁,格开了缺一哥的全力一击! 我扶额哀嚎。 流白望着初婥喏喏道:“初婥……我不想伤你的,你……回来吧,回来,我们一家三口,不好吗……我好想你初婥……” “滚开!”初婥绕过流白又要朝张丫攻去,流白下意识挡在她身前。 “你竟然帮她?”初婥声嘶力竭的叫喊,“我就知道,你们合起伙害我!滚,你滚!” 流白面露豫色,身子略有些摇晃。 “滚啊!” 我急了:“流白你敢!你杀了她一次不够还要杀她第二次吗!” 流白顿时定住。初婥抬手做法,张丫在他身后张了张嘴不知说着什么,然后便直直掉了下来。我大惊:“张丫!” 缺一哥迅速转向俯冲,万幸,他叼着张丫平安落地。我急忙扶住她:“你怎么样了?啊?伤着哪儿了?哪里疼?” 她摇摇头,我尚来不及安心她便猝不及防倒在我怀中。缺一哥道:“她没受伤,只是脱力了。” “多谢,”我半抱着她坐下让她倚着我,“这次多亏有你。缺一哥,你的伤……” “没……”缺一哥哇的吐出一口血,“……事。” “……” “不要紧。”缺一哥抬爪蹭了蹭嘴角,“离此处不远是龙景山庄,我带你们去那休息。” 龙景山庄,位于邻省边缘一个著名的5A级旅游景区。自此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已经出了省。 “可是这里……” “他们一时半会儿打不完——放心,父亲虽不忍心伤那女人,也绝不会让她带走阿远。” 我看了看天上。初婥明显不如流白,她招式凌厉一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流白见招拆招明明能制住她偏又心慈手软,以至于上头风格诡异无比。 “走吧。”缺一哥一嘴一个把我们叼上背。 二十四 龙景山庄是省级风景名胜区,依山傍水,占地面积约有150公顷。景区内风光极好,秀水青山与现代科技十分巧妙的结合一体,令游客感受诗情山水的同时又不乏便利。 该景区平常游客众多,时值国庆,景区客流量更是爆满。缺一哥替我们安排好便匆匆赶回去帮他爹抢阿远了。安置好张丫,我也打算小睡一觉。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张丫已经醒了。夕阳下,她披着一床洁白的被单倚在窗边呆呆凝望天冷际的红云,眸中一片死水没有半点波澜,她给人一种错觉——她仿佛对这世间无所眷恋,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而去。 “云裳!”不知不觉竟喊出这个名字来,“你不会离开的吧……” 她回过头,羞涩的笑笑:“上神,您居然趁我睡着脱人家衣服,讨、讨厌……” “……”羽化登仙什么的,果然是错觉吧!我揉了把脸,“今天滚泥地衣服脏得不能穿了,我给洗了,缺一哥……就是那条大狼狗,他给我们买了两套,你的在桌上。” 今晚是回不去了。我给家里挂了条电话带着歉意对奶奶编了个理由,奶奶笑着说让我们玩的开心,声音却难掩落寞。心中不由得腾起一丝愧疚。 “上神,咱们看晚会吧。”张丫捧着景区门票满脸期待。 门票上印着国庆七天的各项活动,今夜刚好有一个篝火晚会。闲着也是闲着,便决定吃过晚饭后看晚会。得到应承,张丫兴奋的拉着我出门。房间是门对门式的,这边打开门那边也刚好开门,不经意的一抬眼就和对面房的人对上眼了…… 我震惊了:“沈飞扬?” “沈飞语!”对面的人同样震惊。 是的这只是巧合,没有人刻意去安排然而就是这么巧,两个信誓旦旦各自有事的人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相见了。当然,还有更巧的—— 我右手边的走廊有个甜得发腻声音由远及近:“老公……” 于是我和沈飞扬齐齐扭头看着腻歪着走来的一男一女。当女人抬头看到我们时,脚下的高跟鞋一歪,整个人向前扑去。她身边的男人及时扶稳,并柔声道:“小心点,脚没伤着吧?” 沈飞扬看着恩爱的俩人,艰难的喊道:“爸……妈……” 沈爸温柔的表情顿时裂了。 我:“呵呵。” 沈飞扬:“呵呵。” 沈爸沈妈:“呵呵呵呵呵呵……” 后来打破这一走廊“呵呵”的是从沈飞扬屋里出来的女孩。女孩一头飘逸柔顺的秀发及至腰间,一枚粉色的发卡斜斜别着刘海 分卷阅读45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她标准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双宝石般的大眼睛,眼角微微上挑,纯真里又透着说不出的媚。女孩攀着沈飞扬的肩膀探出个脑袋,好奇的看着一干人等:“飞扬,这是在干嘛呢?”声音简直甜进人心里。 一看到女孩沈妈也不管尴尬了,瞪着眼道:“沈飞扬!你不是说假期里到同学家复习吗?现在怎么回事?!” 沈飞扬愣了愣,很机智的把炮火转向我:“沈飞语,你不是说在家照顾奶奶的吗?现在怎么回事?” “……”没敢问沈爸说好的出差呢现在怎么回事,我默默地给沈飞扬记了一笔,道:“就是这么回事……我今天才出的门。” 沈妈明显不信,此刻却顾不得我,张口便要质问沈飞扬是不是早恋了,还是沈爸小声提醒外人面前给儿子留点面子,这才作罢。找了个生硬的理由我们各自离开,临走前沈妈看沈飞扬那个白眼直白的写着“回去再收拾你”,我同样翻了个白眼。 “上神,”张丫把自己碗里为数不多的肉片夹给我,问,“您不开心吗?” 知她素来敏锐,我应了声,把肉夹还她,还顺带我那一份:“吃你的别管我。我不爱吃肥猪肉。” 她扁扁嘴:“我也不爱吃……” “那你吃是不吃?” “吃,您给的我都吃!”她一脸悲壮。 “……算了,别吃了。”替把肥猪肉夹走,我望着盘子里几根油水不多的青菜叹气。 她像兔子一样咬着根青菜用门牙啃,边含混的问我:“您为什么不高兴?” “为什么啊……”我想了想,惆怅道,“大概是因为青菜油水太少了吧。” 到会场时晚会已经开始。节目精彩纷呈,但张丫同我对文艺节目都不是很感兴趣,看完胸口碎大石和赤脚上刀山就离开了。我们找了个无人的湖边凉亭,刚上台阶,又巧了,沈飞扬和那女孩打另一边台阶上来了。既然打个照面,也不好扭头就走,我们四人两两一对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各占一边。 凉亭建筑古香古色,头顶的宫灯散发着暧昧的暖光,灯光下,女孩对我们笑笑,两颊挂着一对深深的酒窝。我默不作声地回望。大约是沈飞扬向她介绍过我,她伸出手:“你好,飞语。” 随意的握住晃几下便松开,我扯了扯嘴角:“嫂子好。” 她不计较我的失礼,表情如常,只是退了半步至沈飞扬侧身。沈飞扬结巴道:“乱、乱说什么!我和月瞳……” “嘁,在我面前还装什么?都住一块儿了。沈飞扬,你可真能耐。” “哎……” 不再理会他,我和张丫到长椅坐下,她安安静静的埋头玩手机,只是一只手拉着我怎么也不放。我歪着身趴椅背上,看湖面倒映出的漆黑天幕上的火树银花。一朵又一朵,色彩斑斓,绚烂绽放,却终归虚无。 那边,沈飞扬低声和月瞳说着什么,逗得人女孩不时笑出声来,然后自己也跟着笑。我深深感觉自己被秀了一脸恩爱。 待烟花放完夜也深了。掰回僵硬的脖子,我让张丫帮着按摩,假装无意的望了眼那俩恩爱的小情侣。只见月瞳秀眉微蹙,贝齿轻咬下唇,手按着胸口虚弱的依偎着沈飞扬。不得不说,西子捧心的画面真是美极了。 我道:“嫂子没事吧?老大,你怎么照顾人家的?” 沈飞扬心疼道:“月瞳心脏不好,时常会心绞痛。” “回去得好好养着身体啊,身体太弱不好生养奶奶可不中意。” “说什么呢!”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又休息了一会儿,等月瞳的心痛平歇,沈飞扬才说:“该回去了,天色不早了。” 我错开他们半米一前一后走着,直勾勾的盯着前边的两人。或许是察觉到我太过炙热的目光,月瞳很不好意思的推开沈飞扬,于是老大趁着转头说话狠狠瞪我。 我哼哼两声。突然,变故陡生! 狂风大作,乌云蔽月,路灯忽明忽暗,路边木枝动摇树叶沙沙作响,婆娑树影就好像魑魅魍魉一般。 月瞳先一步挡在沈飞扬身前:“飞扬小心,情况不对!” “这这……怎么回事?”他显然有些发懵。 “目前还不清楚。别担心,有我保护你。” 沈飞扬急道:“我怎么可能要你一个女孩子保护!我保护你才对!”说着就要冲上前。 我拉住他:“回来!找死啊?你身无长物用什么来保护人家?你忘了她是妖了?可笑,她用得着你保护么!” “可是她的身体……” 月瞳回头安抚一笑:“没关系,我可以。” “你上去就是添乱,老实待着。”我把目光投向早已自觉做出守护姿态的张丫,“如果不行,别逞强。”今早她脱力坠落的一幕清晰的映在我脑海中。 她化出长剑,与月瞳前后将我们夹在中间:“别担心我,您自己小心。” 沈飞扬傻愣愣的看着张丫长剑出鞘,瞠目结舌:“谁能告诉我,你有朋友是纯粹的人类么? 分卷阅读46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 回答他的是一根飞速抽来的树枝。此刻,无数的树枝自道路两旁的树木无限延伸,或粗或细的枝条扭曲着在空中交错形成一张巨网,间或有枝条横扫过来。前面,月瞳双手化爪,一双青灰色狼耳从发间钻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也悄然晃荡。她的爪子倏地长出十把银刃,所过之处留下道道银白虚影和纷飞的木屑。后面,张丫手握长剑,剑剑干净利落,不多时地面落满了蚯蚓似的不断蠕动的树枝残段。 沈飞扬的视线追随着月瞳挥舞的尾巴,表情痴汉。我摁住他意欲摸一把的痴汉魔爪:……老大,原来你好这一口! 又是一鞭子抽来,我和沈飞扬在保护圈中狼狈闪躲。如果没有我们的拖累,月瞳和张丫兴许还能全身而退,偏我们两个包袱手无缚鸡之力,她们在保护我们的同时难以顾全自身,不消片刻,她们便身染血色。忽的,一根枝条朝月瞳席卷而来! “不!”沈飞扬大叫。 而就在此时,我感到一阵心悸,并腿脚发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栽向沈飞扬。他下意识的接住我。 “啊——” 随着一声尖叫,我眼前一黑。 “沈飞语……喂,喂!” “唔……沈飞扬?”睁眼,只见一只巴掌在我正上方大有呼下来之势,吓得我闭上眼就地一滚:“你干嘛!” “你……醒了啊。”他巴掌极不自然的拐了个弯,挠挠头,“咳!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晕倒了?” 不要以为你摆出一张严肃脸就能掩盖你刚刚想打我的事实!右边脸隐隐作痛,摸上去还有点肿。我右脸冲着他:“你打我?你打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沈飞扬扭开。 我掰正他脑袋:“肿了!看见没!” 他继续装哑巴。 “我要没醒你还打算接着打是吧?啊?是吧?” 被逼问急了他才道:“我不是担心你吗,你昏过去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我怕你出事啊!” 我按着他脑袋与他对视:“确定不是因为我碍着你逞英雄救美人?” “……” “嗯?” “……对不起对不起啦我认错!”他在我脸上揉了几把,“当时眼睁睁看着月瞳被抓走,我还以为你是装的……这不是,一时情难自制么……” “哼!”我拍开他的手再一掌推开他脑袋。 “别生气了,”他讨好的笑笑,微凉的手掌重新贴上来轻轻活动,“我手凉,给你捂捂。” 由他捂着,我问:“张丫呢?” 他顿了顿,“月瞳被卷走后攻击就停了,我求她帮忙救月瞳。” 我说:“她不可能丢下我。” “哟哟哟,”沈飞扬阴阳怪气的说,“还真是鹣鲽情深呢。” “鹣鲽你大爷!” 沈飞扬说:“我说你由我照顾,她就帮我救月瞳了。” “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我径自揉脸,用眼神表示鬼才信你。 他支支吾吾:“这个,啊,嗯……说真的,你怎么就忽然晕倒了?没事吧?” 那一阵心悸来的突然,我按了按胸口,心跳平缓有力,方才的悸动仿佛只是错觉。“不知道……总感觉有种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寂静,极度寂静,没有任何声响,外周环境分明未变却好像坠入了另一个时空。过分的安静中,我似乎能听见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声音。 “快走,”他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的大,“如果天亮张丫还没救回月瞳,就只能拜托暮叔叔帮忙救人了……嗷,什么东西砸我?” 我拾起地上的烧饼。 “啥?” “你看。”烧饼随我心念一动,变成个大白馒头。 “……” “沈飞扬……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二十五 如果月瞳或者张丫被抓攻势即停,那么这可能是针对她们的一场攻击。然而月瞳被抓张丫离开,我和沈飞扬才陷入幻境,我猜测,这是个针对我们的圈套——当然,极有可能只是针对我。 我把大致情况和沈飞扬提了下,他揪着我衣领嚎叫:“沈飞语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我要被你害死了!!!” 要说我得罪的,除了幽禾最近又新添了个初婥,但初婥应该不至于要弄死我。而想弄死我的,千乘也不应当使用这等手段。我试探着喊:“幽禾?是你吧!幽禾!我知道是你!出来!少故弄玄虚!” 沈飞扬身子一僵:“幽禾?” “呵,”笑声如银玲般清脆,却飘渺不定,“你倒是聪明,这么快猜出是我。” 无法由声音确定方位,幽禾就像无处不在的幽灵一般,她的笑声直教人毛骨悚然。这导致沈飞扬抓着我衣领的手又紧了紧,勒得我差点背过去。好容易让他松了点,我喘顺气,心道她既然布下这个幻境那必然不会让我轻易死掉,我说:“有本事你杀了我,现在这样有意思?” 分卷阅读47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哼,你当我不知道歌咏为了保护你用半身法力给你下了个禁制?”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想当初我遭天谴前也替他如此做过,而今他反过来保护我,除了感慨天道好轮回,其他再多的想法却是没有了。 幽禾道:“杀不了你,我只好寻找新的乐趣。哦对了,你那个小跟班挺有意思的。” “幽禾!”心脏猛一抽搐,“你对张丫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主要还是看你做了什么……”她语气轻松道,“啧啧,你那是什么表情?一副引颈就戮的样子,好像我欺负你似的。也别妄想以自杀威胁我放人——啊,虽然我很怀疑你会不会这么做,听歌咏说你冷漠得很——威胁对我没用,我可不想你轻易死掉。像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东西,死了还落得个好名声真是让人愤懑啊。” 我深吸口气,说:“要怎样,你说,别扯上无辜的人,放了张丫,让沈飞扬出去。” 沈飞扬感动道:“是条汉子!”又朝我挤挤眼,小声说,“还有月瞳。” “你……”我心里不住发寒:“还有月瞳。放了他们。” 不知是否是幻境中气温较低,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幽禾轻笑:“如你所愿。沈飞扬,你放开她,上前一步,我让你出来。” 沈飞扬松开我衣领。 “你走吧。”我低下头,眼眶涨的发酸也不肯下一眨眼。 手腕忽然一暖。沈飞扬说:“我陪你。” 抬头,我怔怔的看着他,眼泪毫无征兆的奔涌,划过脸颊,有些痒。 幽禾道:“你确定不走?” “放手……”再不放手,幽禾就不会放你离开了。 “不放。” “沈飞扬……”再不放手,我就不会放你离开了。 他轻轻擦去我的泪。我回握着他的手,紧紧的握着。 “哈,你们——”按了暂停键似的,幽禾的声音忽然终止。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再出声,我猜外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心中稍稍抱了点期许,盼着外头是来人营救我们跟幽禾打了起来。沈飞扬张口刚想说什么,我打断他:“你为什么留下来?” 他愣了愣,苦笑:“既然她肯放过月瞳……我陪你一起,就当是还你人情吧。” 千般揣测,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然而没关系,沈飞扬,是你不肯放手,我不会放你离开了。 “沈飞扬,你那么喜欢她啊……” 他泄气一般的说:“是啊,我那么喜欢她……我们会死的吧,沈飞语,我们会死的吧……”他蹲下身抱住膝盖,身体微微颤抖,“可是我不想死……月瞳,爸、妈,还有小舞……” “我不想死。” “沈飞语我不想死啊!” 我矮下来与他平视:“你后悔么?后悔留下来?你怪我么?因为我生出这些事端?” “不、不……”他用力咬着下唇,咬出一排深深的齿印。 不后悔或是不怪我,我不敢想也不愿去想。我摸摸他的脸:“我们不会死……唔,如果你不吓自己的话。” “哎妈呀!我勒个去救命啊啊啊!有、有鬼啊——” 自打我告诉沈飞扬幻境的正确使用方法后,感伤气氛破坏殆尽,我无语的看着沈飞扬被一群妖魔鬼怪追得屁滚尿流。 ——明明告诉你幻境中物随意变反正现在也出不去只能等暮饶或者流白他们谁发现我们不见了来营救在这之前不如待在原地幻想着美好的事物出来打发时间就权当度假了可是你为什么偏偏想到鬼片呢! 还是日韩欧美十年鬼片精选大集合! 原本还想着幽禾并非直接将我们丢入危险境域中可见他还是心存善念的,此刻我就一个念头:最毒妇人心!她这是存心要借沈飞扬整死我啊! “你别叫了好吵啊!” 眼前飘过一只鬼,又一只鬼,再一只鬼。 “沈飞语救我救我救我啊啊啊!”沈飞扬一路狂奔,扬起阵阵尘土。 他很快跑没影了,没两分钟又折返回来:“啊啊啊救我救我救我沈飞语!” “……” 幻境就如同梦境,但无论幻化出什么都只会损害精神世界,实质上对身体并没有太大的伤害,然而这更得注意,别一不留神幻想些什么把自己吓死——比如不知身中幻境的人被自己所幻想出的电锯狂人锯了,一旦精神世界判定自己死亡,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 幻境中身处什么样的场景如何完全取决于自身的幻想。境中人的幻想影响着自身的同时也祸祸着别人,就好比沈飞扬,然而只要坚信这一切都是虚的,固守本心,就不会受到幻象的干扰。 当然,道理说归说,人类的情感毕竟是种脆弱的东西。哪怕理智上明知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恐惧,一旦生出害怕的情绪,恐惧感便会以次方的形式疯狂增长。这就是所谓的,自己吓自己。 就在他又一次狂奔过我身边时,我一把拉住他 分卷阅读48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反被他带得一趔趄。我稳住下盘,说:“别跑了,我这有个结界,鬼怪进不来。” 他一下瘫倒地上大口喘气:“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虽然他嘴上问着真假,但看一群由他幻想出来的不明物止步于十米之外像被什么阻挡一样,就知道他是信了。即便不全信,他此时心力体力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他内心深处也极其渴望有一处庇护之所。这就好比在心里有一粒信念的种子,只要得到一丝希望,种子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你没听幽禾说?歌咏下了禁制保护我呢,连幽禾都动不了我,一般鬼怪能近我身?”吃准他不懂,我胡诌。 “也是,不信你总信得过歌咏。” 我说:“你平时看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跟你说了不要乱想不要乱想……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啊?” 他苦着脸:“你越是不让我想那些个想象越是具体,我也不想的……”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只能待在这等人来救。也不知刚才是谁介入打断了幽禾的话。 在“结界”中安全有了保障,沈飞扬无所事事,非要和我谈人生,深受折磨的耳朵才得到解放,我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出声了,被他烦得不行,我从衣摆拔下根长线,头尾打个结递给他:“来吧,咱们翻花绳。” 很不凑巧的是,我和沈飞扬手机同时没电自动关机了,失去了唯一能确定时间的工具,幻境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么难捱。 绳子被玩断了,沈飞扬低头翻找自身衣服上的线头。 “不玩了,不玩了,我困。” “喂,你可别睡!”他紧张的凑过来盯着我。 眼皮子沉的像坠了秤砣,我双手撑着下巴:“睡一会儿吧,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这种情况下谁还睡得着啊!”他眉毛撇成个“八”字,嘴角快耷拉到地上去了。 “睡不睡都改变不了被困的事实。” 他摆出个哭相:“话是这么说没错……哎,哎!你别睡啊沈飞语!”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你总算醒了。”沈飞扬顶着俩黑眼圈幽怨的斜视我。 抻个懒腰,我定睛一看,嚯,“结界”外密密麻麻围满了鬼怪异形甚至丧尸!一大波嗷嗷叫唤跟看猴儿似的往里瞧! “合着你一晚上不睡光造鬼了?” 他尴尬的笑笑,错开话题:“现在该怎么办?虽然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但总待在这也不是办法啊,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得救?被困个三五七日,没得吃喝我们照样玩完。” “我有什么办法?”我薅了把头发。如果我还是胥彦,这种结界我一指头就能戳个对穿,哪怕不是上神,倘若我还是华阳也不会这样无助。沈飞扬说得对,根本无需幽禾动手,没水缺粮的,困上三天五天就能干干净净的解决了我。此时此刻,每一个感官无比清晰,每一样感知都被无限扩大。渴,口渴,我咽了咽口水,干涩的喉咙稍稍得到缓解。 沈飞扬以一种特别少女的姿势坐着——他并腿坐地,腿曲起,双手抱膝,下巴搁膝盖上,不时还扭动一下。 “你干嘛?尿急?” 他脸登时红透,抿着嘴不说话。 “还真尿急啊……去尿呗,谁拦你了?” 他哼哼唧唧就是不动身,我一看周围,了然:“自己作的死自己解决,不行你就憋死吧。” 沈飞扬:“……” 最后他憋不住了,扯扯我袖子,小声哼哼:“陪我去……上个厕所。” “去……哪儿?”我蒙了:“你再说一遍?” 他别过头,耳尖红得能滴血:“上、上厕所!” 我惊恐万分:“沈飞扬,你身为一个汉子,让我个女生陪你上厕所真的好吗?!” 他以头抢地:“……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不是情势所逼么,谁叫你结界范围就那么点儿……你就,挪挪呗?结界能罩着那边那棵树就行。” …… 沈飞扬解决了生理问题后,瘫着个脸怎么都不肯再说话,我也乐得节约口水,闭目养神起来。 脑中幻想着梅子的滋味,起初还口舌生津,到了后来我甚至幻想出一棵柠檬树来也不管用了。不知过了多久,唾液告罄,嘴唇干裂起皮,我渴得发晕。 其实事实上并没有那么严重。虽然明知这很大程度上是潜意识的感觉造成,身体的感知却会令人不由自主的去想象自己多么缺水,越想越渴,越渴越想,这就陷入了一个催命符般的死循环。 照这样下去也不知能不能等到人来救,别没被幽禾弄死倒自己把自己给弄死了。可是沈飞扬,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告诉你只要我死掉回归神体就能救你出去。因为,这是你欠我的“人情”。 “沈……”我才开口,一个浪头迎面打来,灌了我满嘴清凉。我意识到这是沈飞扬的幻想。我笑笑,他还真敢想。但不得不说,口干舌燥的感觉去了不少。 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他还真 分卷阅读49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敢想!浪头一个接一个,水积在原地,不一会儿水位漫过口鼻没过头顶,沈飞扬那蠢货就地一躺,憋着口气仰面朝天跟个翻不过身王八在哪儿扑腾! “……” 二十六 就在沈飞扬快被自己“淹死”——被他蠢得一脸血的我当时真恨不得他被淹死才好——千钧一发之际,耳边传来轻微的破碎声异常清晰,紧接着一声脆响,天幕轰然炸裂! 假物虚景如潮水般退去,四周还回原本样貌。有风拂过脸颊,亲切得不可思议。不远处,缺一哥缓步走来。他背负灿灿金光,恍若天神。 眼前有些发黑,身体不由自主晃了晃。 “啊——上神上神!”张丫尖叫着冲过来扶我,“您怎么了?怎么了啊?” 凭借她站稳,我揉揉眼:“看久太阳,眼晕……你怎么样?幽禾有没有为难你?” “我没事,您没事就好。”她瘪着嘴嘤嘤嘤扎入我怀里,“我不好,我不该离开您的,如果我不走,您也不会……” 我拍拍她后背,安抚道:“好了没事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都怪沈飞扬!”她带着哭腔告状,“他要我去救那什么月瞳,我不去,他就说他是您哥哥如果我不救人以后就再不让我和您见面了!都怪他!” 我:“……” 才缓过神的沈飞扬:“……” “看不出来啊,你挺有当恶婆婆的潜质。” 他摸摸鼻尖,讪笑。 “上神,您喝点水,渴坏了吧?”张丫接过缺一哥拎着的袋子,拿出瓶矿泉水递给我,后又恨恨的剜沈飞扬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分他一瓶。 灌下大半瓶水终于痛快了,张丫贴心地替我拧紧瓶盖拿在手里。我对缺一哥道:“多谢你救了我们,如果不是你只怕我们就要交代进去了。” 缺一哥道:“不是我,是歌咏魔君。” “歌咏?” “我察觉这个方向空间波动不对劲,待我与父亲来到时歌咏魔君正跟幽禾打斗中,”说着,他眉头一皱,“不知为何歌咏魔君竟落了下乘。不该如此啊……” 那是分了半身法力与我所致。我有点心虚:“他人呢?” 他让开半个身子,我看到素来注重仪表的歌咏魔君此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眼角还乌了一块,他正掩着嘴用力咳着,鲜血通过指缝渗了出来。他身旁的流白同他说了什么,他摆摆手,抬头看向我,微微一笑。 我张了张嘴:谢谢你。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似乎明白什么,对我微笑摇头。 沈飞扬四下张望,不见月瞳身影,他忧心忡忡道:“月瞳呢?张丫都回来了怎么不见月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缺一哥道:“她受了轻伤,我送她回去休息了。” 沈飞扬真诚道:“非常感谢你!月瞳……” “我救自己的妹妹,用不着你谢。”缺一哥没有表情的俊脸有点发黑。 我和沈飞扬:⊙▽⊙ “听说——”缺一哥声音暗含危险,“你是月瞳的,男、朋、友?” 沈飞扬顿时蒙了,结巴了半天憋出一句:“哥你好!” 缺一哥脸彻底黑了:“少跟我攀关系!谁是你哥!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勾搭我妹妹!身无二两肉人比黄花瘦唇红齿白小白脸儿脖子比我尾巴细大腿没我胳膊,要你何用!” ……人形兽形根本没法儿比好吧! 沈飞扬已经完全蒙了,盯着缺一哥上下翻飞的两片嘴皮子两股战战。 缺一哥:“你看看你看看,你剪的什么头发!刘海那么长!是男人就该剪个干净利爽的平头!” ……缺一哥你忘了曾誓死追随你左右的冲天辫了吗? 缺一哥:“你看看你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男人穿红衣服像话吗!你这么闷骚月瞳知道吗!” ……缺一哥你告诉我当初穿红背心花裤衩的人是谁? 缺一哥:“你看看你看看!你穿的什么鞋子!乔丹!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美德知道不知道!” ……我已无力吐槽。 在幻境中分分秒秒都是煎熬,但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仅仅是一夜又半天的时间。 时间溜得飞快,整个假期就剩截小尾巴了,明天休息一天,后天的生活就该回到正轨了。休整半日,身体各方面都已恢复,下午,我们乘大巴返回。 晚上九点抵达客运站,与张丫分开后我们转车打道回府。 自从被缺一哥训了之后,沈飞扬就像打了霜的茄子,蔫头蔫脑,直到现在也没能缓过来。 “沈飞扬?” 他无精打采的从鼻子应了声。 我道:“打听清楚了?缺一哥真是月瞳她亲哥啊?” “不是亲哥却胜似亲哥!”他吼了一句,仿佛这用完他全部的力气,复又有气无力道,“缺一哥说,他打小就被抓到狼窝去给一窝狼崽子磨牙磨爪,是月瞳心 分卷阅读50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善拼死护着他,他才没给一群小狼崽折磨死,才熬到了被流白魔君捡回去,为此月瞳还被兄弟姐妹排斥没少受苦……” 说着,他得意道:“看吧,这就是我看上的女人!多善良啊!月瞳就是好样的!” 我背着他翻了个白眼。 没嘚瑟太久,他又蔫儿了:“可就是这样他们俩感情特别好,我今早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至于吗?不就被训一顿能少你块肉?” “你是不知道!”他木着脸掰手指头给我数,“不得穿红衣服,就算是本命年也不得穿红内裤,头发要剪成板寸最好剃个光头,鞋子不能穿二十块钱以上的袜子要穿十块钱六双的,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但凡含有酒精的一概不让碰!” “还有,跟月瞳好就不能看其他女人,亲妈亲妹妹也不行!否则打死!不许摸其他女人,亲妈亲妹妹也不行!否则打死!以后工作了,早上要提前起床挤好牙膏做好早餐,晚上六点前回到家做晚饭,否则打死!” “……啊哈哈哈哈!!!” “他还说:只有月瞳甩你的份,敢负月瞳,等死吧!” 我笑得飚泪,沈飞扬郁闷的说:“有那么好笑?” “这谁能忍啊?是个人都不能啊!是吧?”我暗掐大腿让自己笑得收敛一点。 “我忍!”他握拳,目光坚定道,“他这么刁难我不就是想拆散我和月瞳么,我偏不如他愿!更何况我喜欢月瞳,我爱她,愿意疼着她宠着她,与任何人无关!” 笑得心口有着发慌,我揉揉笑僵的腹部,道:“话别说太满,想想回去怎么跟妈交代吧。” 他颓然哀嚎:“能不提这事吗!” “我是好心,趁现在编好借口,一会儿少挨打。”我按了按胸口,压下心底莫名的心慌。 “嘁。”他乜斜着眼,“你干嘛?身体不舒服?” 我就势靠在他肩上:“哎哟喂哎哟啊,我胸口好疼啊你让我靠一下真的好疼啊!” “……你这也太假了沈飞语!” 离家越近,越是心慌得厉害,到家门口,心脏几乎蹦到嗓子眼。掏出钥匙,双手却颤抖得对不准锁孔。我将额头抵在门上大口吸气。 沈飞扬托着我手臂,手背贴近我脸颊,不无担忧道:“怎么了?你身体好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摸索着将钥匙插入锁孔,随意“嚓”一声,我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门开了。 奶奶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一切都是扭曲的。天花板,墙壁,地面,一切的一切都在扭曲。我仿佛置身于斑斓的时空隧道,我好像看见奶奶摔倒在地,看见奶奶无助挣扎,看见奶奶……绝望的停止呼吸。我却无法动弹。眼不能眨,身不能动,血液也冻结了一般。可后来能够动弹了,我却只能抱住奶奶冰冷的身体。 “沈飞语!” 谁,谁在叫我? “放手!” 谁,谁在推我? 脑袋装满浆糊一样,转不了,搅不动。有人扇我一耳光,稍稍清醒,便见一张放大的脸。 沈爸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他身后是沈妈暮饶和沈飞舞。沈爸揪着我领口,接连几个耳光下来,咆哮:“你说你在家照顾奶奶,啊?你答应在家照顾奶奶的!你为什么要离开!你为什么不留下!啊?!你说!” 耳朵嗡嗡作响,很久才觉出疼来。我晃晃头,试图将烦人的杂音甩出去。 沈爸举起巴掌,沈飞扬大跨步挡在我身前:“爸!别打了爸!你要打死她不成!” 越过他肩膀,我看到沈妈与沈飞舞一齐拦着沈爸,神色焦急,而暮饶则将奶奶身体翻转过来。 一时不能理解为何奶奶的姿势如此僵硬怪异,我挣来沈爸朝那边跑去:“叫救护车!奶奶晕倒了!快叫救护车啊!” “你冷静一点!”沈飞扬箍着我脖子吼,“奶奶已经、已经……不行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不可能!奶奶怎么可能会死!你骗我!” 沈爸双目赤红犹如恶鬼:“你给我好好看清楚!我妈,你奶奶,死了!她已经死了!全都因为你!你怎么不去死!” 脑子一片空白,我只能拼命摇头:“不会的……奶奶不会死的!你们合起伙来骗我!骗子,都是骗子……” “闭嘴!”沈飞扬强硬的把我拉扯回房,“坐下,等我回来,不许出去!” 他再次进门时眼眶通红,面上还有未干的水渍。他将手中的毛巾递给我:“敷。” 我盯着毛巾看了一会。奶奶说过,肿痛要冷敷。 “发什么呆?”他直接将毛巾贴我脸上,冰凉的触感那么不真实。他拇指轻轻擦过我嘴角:“出血了,咬破嘴巴了?疼不疼?” 我舔了舔嘴角,腥味在舌尖蔓延。 “爸他,下死手啊……要不是拦着爸估计真能打死你。” “为什么要拦?” “嗯?” 我 分卷阅读51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说:“为什么要拦着爸,为什么不让他把我打死?是我……如果我没有离开,如果我留在奶奶身边,她就不会……都是我害的,你让爸打死我啊!都是我……” “你乱说什么!”他睁大了眼,面带怒色,“发生这种事谁都不想!谁不难过?!你以为奶奶就你一个亲人?你以为就你一人悲恸?爸他……还是奶奶儿子呢!凭什么就你要死要活的!” 不一样,那不一样的…… 沈飞扬哽咽道:“沈飞语,哭啊!你哭啊!哭出来,好受一些……” 很奇怪。心脏仿佛有一只大手攥着,紧得发疼,难过几乎让人窒息,却流不出一滴泪。 沈飞舞同暮饶走进来,她喊了声:“哥。” “如何?” “现在和殡仪馆协商丧葬事宜,”她吸吸鼻子,“沈飞语,暮叔叔说了,奶奶寿数注定了七十二,无论如何也就在这几天了。你……哼,你可不要以为我担心你!” “胡说!”眼泪忽然就决堤了,“算命的明明说奶奶能活到一百岁!” 二十七 没有人知道奶奶之于我的意义。 因为当初是强行夺舍,我的魂魄与身体并不十分契合,同样打娘胎出来沈老大沈老二生龙活虎,而我就进了保温箱。当时沈家经济情况并不好。沈爸下岗,四处打零工,几百元月收入,保温箱对沈家来说是个极大的负担。 对于我的夺舍,虽然沈妈只是常人却似有所感,看我的眼神像要活吃了我。那时我魂魄不定,一不注意就脱离身体,是以这身体常常死去活来的。连医生都说,这小孩是个奇迹,眼看没了呼吸心跳正准备宣判死亡,噫,又活了! 这么几次下来,大家也就习以为常。医生对沈爸建议最好是在保温箱呆够一个月,二十天时沈妈执意把我带回了家。 满月那天,我再次魂魄离体。小小的婴儿气息奄奄,面色青白,沈妈冷眼旁观,她对沈爸说,老三救下来估计也活不长,何必浪费这个钱。沈爸有点动摇,被奶奶一巴掌打蒙了。奶奶从口袋掏出皱巴巴的钱币,五毛的一块的,五块的十块的,甚至还有硬币。奶奶斥责当爹妈的心狠,说,我老太婆有钱,你们不救我救,我的小孙女我救! 那次之后,我再也不敢让魂魄随意离体,也再没进过保温箱。长到七个月,沈妈奶水不足,喂老大老二,就断了我的,奶奶一气之下把我带回乡下。 沈家村,山套着山,水叠着水,穷乡僻壤,灵气却意外充足。魂魄得到温养,身体逐渐有了起色,就连三餐吃米糊糊都长得白白胖胖的。但好景不长,一岁又两个月的时候,我差点被黑吃黑! 村里来了只外鬼,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有几年道行。那鬼相中这具身躯,意欲夺舍,当然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们俩一天到晚就在那掐。有时他掐赢,有时我胜利,我俩轮流占着身体,将小小的躯体折腾得奄奄一息。 后来掐累了我就想,要不就这么算了罢。横竖已经确定了沈老大不是暮饶,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村里头有人同奶奶讲,这娃莫不是中邪了吧。 奶奶带我找了十里八乡最有名的仙姑,那仙姑神神叨叨故弄玄虚,往我脑门上喷了一大口茶水,最后画了几张符箓。奶奶依仙姑所言将符烧了喂我,当天晚上我险些没熬过去。 大医院小诊所没少去,钱也没少花,就是查不出问题,医生都劝放弃治疗,更别说看我不顺眼的沈妈。奶奶不肯,最后实在没办法,抱着我去了城隍庙。 彼时,那个身材佝偻的老人虔诚地跪在神前,祈求她的小孙女活下去,她说,哪怕用她的命去换。 打那之后我就决定,活着,仅仅为了奶奶。 “好了,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睡前故事时间!”沈飞扬手肘支着半身挪了挪屁股,拍拍空出来的半张床示意我上去。 待我爬上床,他十分贴心的扯过被子替我盖到下巴,并嘱咐盖严实了。 “热。” 他扯下小半截:“你还在发烧,捂着发发汗,听话。” 我瞟了眼沈·□□·飞扬,捋一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他调整好姿势,捧着手机翻找起来:“今天……嗯,咱们讲讲霍金的故事。” “史蒂芬·威廉·霍金,英国剑桥大学著名物理学家,被誉为继爱因斯坦之后最杰出的理论物理学家。只可惜天妒英才,霍金在21岁时患上肌萎缩侧索硬化症,从此就被禁锢在轮椅上半个世纪……”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我打断他:“能不念百度百科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霍金身残志坚。”他看起来有点委屈。 “我身不残好不好?” “可是你脑残啊。”他脱口而出。 “……” 他道:“不脑残怎么会有人成天想着死。身残还有得治,脑残可没药救啊!” “……” 奶奶的去世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打击,最初的时候脑子没绕过来 分卷阅读52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确实想随奶奶去了。或许是我死志太明显,又碰巧沈飞扬心思难得细腻一回,他生怕我做傻事,见天跟着我。 上学他必须送到教室门口,放学他必定准点来接,还托了张丫盯紧我。在家中他更是夸张,上个厕所洗个澡时间稍微久了些他就哐哐哐敲门,就怕我死在里头了。特别是晚睡前,他非得给我讲故事,讲生命如何如何宝贵我们要懂得惜命,讲隔壁家那条柯基犬都被截肢了依旧顽强的活着,云云。临了,睡觉非要跟我睡一块儿,还美其名曰贴身照顾。 头两天还十分享受沈飞扬格外的关怀,第三次洗澡被打扰后我有点暴躁:还让不让人好好泡个澡了! 沈飞扬道:“暮叔叔都说了,奶奶……这事不怪你。别自责了。爸不是也和你道歉了?” 他絮叨一大堆,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好好活着别想不开去寻死。 “我没想死。”我郁闷道,“你说,你怎么光看来出我想死,就看不出我不想死么?” 他戳戳我肩膀:“不想最好。告诉你,不准死,想都不准想。”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的命是你的,没你的允许阎王爷都不能把我带走?” 他面皮一红。 “沈飞扬,你又偷看沈飞舞的小说了?” “没、没有!是月瞳的……” “……” 他突然抬高音量道:“是月瞳逼、逼我看,才不是我要看……” 我不说话,就默默看他。 “你相信我啊……”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七手八脚把我脑袋塞进被子里,并故作凶相,“看什么看!睡觉!” 闭眼,脑海放空,低烧中的身体分明疲倦,意识却很是清醒。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旁边的沈飞扬动了动,一只手掌在我额头上探了探。 “沈飞扬。” “干嘛!”他身躯一震,条件反射似的应得特别响亮。 “……应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吓了一跳! “我才真正被你吓着呢。”他声音憋屈,道,“你没睡着啊?是不是头疼?要不要喝点水?” “沈飞扬,”我说,“今晚,是奶□□七。” 他怔愣一下,才道:“唔,是啊。怎么?” 民间有这样一种说法:头七,还魂之夜,逝去的人都会在今夜回家看最后一眼。曾为神为仙的我未深究过这般说法是否正确,然而此刻我却期待着它的真实性。只盼奶奶能回来看一眼,只盼,我能亲口对她说声抱歉。 沈飞扬表情太过镇定,我不禁问道:“你不害怕?” 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暖黄的灯光映亮半个房间,他支起身把眼一瞪:“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头七还魂夜,听起来确实有些惊悚……可奶奶,是我们的亲人,我怎么可能害怕自己的亲人!虽然,奶奶比较疼你。” “吃醋了?” 他说:“你和奶奶感情深我理解,你的悲痛或许我无法体会,但我知道,人总要向前看。再悲伤,哭过痛过,擦干泪,生活仍要继续。” “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身边的人想想啊。如果你也不在了,爸妈会不会痛心?我和小舞会不会难过?你舍得爸承受失去母亲后又失去一个女儿的打击?” “……”我只提了一句头七,为什么这话题又拐回来了?“我真没想死!” “真的?” “真!” 他瞥一眼我,又道:“人只有活着就有希望,你看看前方不要总……” “沈飞扬我头疼。”我挤出两滴生理泪水,巴巴望着他。 他立时收声:“等着,我去倒水。” 不成想,沈飞扬没回来,倒是来了个煞神。 “你又想掐我哪儿?”我后背紧贴床头,警惕的盯着他。 千乘负手而立,白衣无风自动,一如最初在天道石前遇见他时的模样。他并不言语,甚至看不清面孔,目光却有如实质般几乎将我洞穿。 我扯过被子团抱胸前。 许久,他缓缓踱步向我走来,步子无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心尖上,我惊得汗毛倒立头皮发麻。不过几步的距离,我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更是头痛欲裂。 他抬手拂过我额角,动作温柔得如同抚摸情人,然而出口的话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别紧张,我不杀你。” 上回见面还跟对待阶级敌人似的这会儿又如春风般温柔了。我打开他的手,别开脸不去看这个死精分。 他也不介意,丝毫不带情感的呵呵两声:“告诉你也无妨,并非我不杀你,而是杀不了你。” 这话并不能让我放松,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果不其然,他低声道:“身为‘天’,我管束天道却无法干预众生生死存亡,不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去死。” 我冷笑:“那可真不巧了,你要来早几天我二话不说死给你看,而且特别甘愿!” “现在也不晚。”修长而冰凉的手指重新拂上我脸颊,顺势而下, 分卷阅读53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划过颈项,锁骨,最后停在胸口,“我有些好奇,你能挺多久呢?” “啊!!!” 心脏一阵锐痛,猝不及防,我忍不住惨叫出声。疼痛只一瞬间,很快便无影无踪。如果不是心脏激烈撞击着胸腔,四肢重逾千斤,我几乎要以为刚才的疼痛是我的幻觉了。 他移开手指:“滋味如何?” “不如何。”我按压胸口,大口喘着粗气,“你以为逼我疼得受不住了会自杀?太天真!” 他反讥道:“你以为仅是这种程度?太天真!” 不过是疼痛,没什么大不了,当初天谴还不是生生受过来了。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活着的信念。 “不死,你便受着吧。哦,我很期待你狼狈挣扎的样子。”说完,他挥袖离去。 待呼吸平复,我迈着绵软的步子费尽千辛把昏睡在客厅的沈飞扬拖回房。他睡得死沉,嘴巴微张发出细小鼾声。我拨弄他微翘而浓密的睫毛,想了想,在他眼睑落下一吻。 沈飞扬,你希望我活着,那么自此以后,我便为你而活。 二十八 “上神,您吃巧克力吗?”张丫从抽屉里掏出根巧克力小声问我。 我摇头,她窸窸窣窣拆开包装,又问了句:“真不吃?苦苦甜甜的可好吃了!” 我不爱吃甜食,特别是甜得发腻的。我努努嘴:“上课呢,老师看下来了!” 张丫摊开本书立在桌面,借书遮挡老师视线,她躲在书后咔嚓咔嚓嚼咬食物。 十月底的月考张丫从年级前三掉到倒数第三,这事惊动了校长。那胖秃子非说张丫是我带坏的,要我俩分开坐,张丫哭闹着死活不肯这才作罢。 我说:“你既然借用了凡人躯体,从此你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你必须按轨迹走。你需要学习知识,将来要工作养活自己,没有人能够让你依靠,你只能靠自己,明白吗?” “唔,嗯!”她专心致志地啃着巧克力。 “……”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我揪一把她肉嘟嘟的脸颊:“还吃,还吃!胖了!” 也不知原本的张丫死于什么原因,她刚夺舍那几天形销骨立脸色青灰没有一点人样,后来才慢慢养出人形来,这阵子她狂吃巧克力脸上更是明显长肉。我好奇她哪来那么多巧克力。 “顾同送的啊。”她朝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黑牙。 “……”不忍直视,我给她一瓶水,“喝点水,小心噎着。” 她笑眯眯的接过水,宝贝似的抱着。她说:“顾同还送了花,”她比划一下,“长这样,红色的,可漂亮呢!” 看来顾同这是打算捅破窗户纸了。我问她:“顾同知道你不是原装的吗?” “不清楚。”她撇撇嘴,“不过送了几次后来就没再送了,还是之前那些是送错人了不是给我的。” 她夺舍后性情大变从未遮掩,原先双魂夺体原张丫还时不时能冒出来,现在却是云裳夺得了主导权,任是顾同神经再粗再逗比这么久也该察觉出不对了。 如果顾同不动声色仍然和对待以前的张丫一样对待她,那才是有问题。但察觉了又如何,凭他一介凡人,知道张丫换了芯子又能怎样。 “以后离顾同远一点。他自动疏远你最好不过,如果他来找你能躲则躲。”我与顾同只接触过几次并不相熟,保不准他人品好坏,万一他偏激走了极端,认为云裳夺舍害死了原张丫,把云裳捅了可就糟糕了。 我厉声道:“知道了吗!” 她噘着嘴哼哼。 放学时分,我做完值日收拾课桌,问张丫:“走不走?” 她笑笑,屁颠屁颠出到门口,遥遥喊了句:“您先走我让顾同给我买巧克力!” “……” 学校门口,我一眼认出沈飞扬——他严肃的寸头在一群非主流的各种发型中特别鹤立鸡群! 他招招手:“快点,今天怎么那么迟。” 距离奶奶去世已经有一个月了,沈飞扬接送我上下学却像是上瘾了一样。用他的话说,沈飞舞有暮叔叔了,没人压着车后座他空虚寂寞冷。 “今天轮我值日。”我摸摸他后脑勺,挺扎手,“真剪成寸头了啊,缺一哥又威胁你了?丑死了,为了讨好未来大舅子你也是蛮拼的。” 他甩甩脑袋:“别碰,男不摸头女不摸腰没听说过?这学校给剪的,男生头发凡是长过耳朵的全给拉去政教处剪成了这样!” 看着沈飞扬一张帅脸配个寸头,我不禁大笑。看他有恼羞成怒之势我连忙收笑,说:“明早不用送我,过了早自习我再去学校。” 高三学子是相当苦逼的,一周七天上六天半的课,周日休息半天,一个月才放完整的一天假,作业还没赶完又得上学了。我心里盘算着等沈飞扬出了门就美美的睡一个早上。 他义正辞严道:“不要找借口,我知道你想逃课!身为一个学生,首要任务是学习,成天想着逃 分卷阅读54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课逃课……” 我龇牙:“你管我。早上起床小点声别吵我。” “明早想让我送还不送呢。”沈飞扬喜滋滋的说,“明天我和月瞳去爬山没工夫理你。” “……你逃课倒是理直气壮,啊!” 他挑挑眉:“半天课而已,反正我不需要担心成绩。赶紧上车,回家了。” 我跨上后座,使劲颠了颠:“就不怕咱妈发现?你忘了上次挨揍成什么样了?” 奶奶背身没多久,沈妈翻出旧账,重提沈飞扬早恋的事。也不知沈飞扬叛逆期来得比较晚还是怎么的,死活不承认自己有错,不肯服一句软,还跟沈妈呛声,沈妈气急了抡起撑衣杆就往沈飞扬身上招呼。撑衣杆打断了他都不肯低头。后来我给他上药,看着他后背道青道紫的心尖都跟着颤。 要发泄一般,沈飞扬把车蹬得飞快,声音有些郁闷:“反正我没错!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凭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又没碍着谁,也没耽误学习,凭什么让我俩分开啊!妈也太不讲理了!” 我提醒道:“你们这是早恋,早恋!” 他悲愤道:“早什么呀!我们都成年了!你看看人其他国家法定结婚年龄,法国15岁,俄罗斯14岁,伊朗9岁!人家到我们这个年龄都老夫老妻了我们还在早恋!” “……”我竟无言以对,“你跟我说没用,跟咱妈说去。” 他蹬得更狠了,生怕一车两命,我赶紧道:“得了得了,咱妈不是说上大学就允许谈恋爱么,还有不到一年你急什么。” “哼!” 翌日一早。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指指不远处的沈飞扬:“师傅,麻烦你跟紧前面那辆车,就水蓝色衣服那寸头。” 司机师傅呆呆的吐出个烟圈,一脸“你特么逗我”。 “师傅赶紧的呀!再不走就跟不上了!” “神经病!”车门“砰”的关上。 我搓搓鼻子,再一看,沈飞扬蹬着自行车已经走远了。 三圣山,山脚下。 我抹了一把汗:“好、好巧啊,沈飞扬,嫂子。” 沈飞扬:“……” 月瞳抿唇一笑:“跟了一路,辛苦。” 我:“……” 好不容易让沈飞扬相信我只是一时兴起来三圣山而不是有特殊癖好的跟踪情侣的死变态——虽然后者才是真相——他用眼神警告我有多远离多远不许当电灯泡。我假装耳瘸听不懂人话,默默缀在他俩后头。 有我跟着,沈飞扬纠结万分,想拉人小手不敢,想说悄悄话不得,他隐晦的瞪了我好几眼。最后他忍无可忍道:“你能不跟着我们吗?上山的路不止一条你就不能走另一边?” 我吼他:“我走哪里要你管!三圣山你家开的啊!” “你!”女朋友面前被下了面子,他表情难看。 月瞳拽拽他衣摆,小声喊:“飞扬……” 沈飞扬狠狠剜我一眼,我“哼”了声继续跟着。中途,月瞳又犯病了,柔柔弱弱地趴在沈飞扬背上,气若游丝,可把沈老大心疼坏了。 好不容易登顶,沈飞扬扶月瞳到供香客过夜的空房中休息,我找了处陡崖,在边缘坐下。崖深不知几许,底下是郁郁苍苍的林木,即便现已入秋枝叶依然繁茂,风将清爽自然的水汽由崖底送上,寒凉扑面,沁人心脾。 心底的抑郁稍有缓解,胸口的闷窒感却愈发明显。 沈飞扬走到过来,垂眼望我:“坐进来些,危险。” “还有功夫管我危险不危险?怎么,不陪月瞳?她那么弱不禁风,就不担心她一不留神乘风归去了?” 他眉头一皱:“你……说话怎么扎人啊?” “这就扎人了?我说你这心理素质是不是太差劲了?” “沈飞语!你有事说事行不行?这么阴阳怪气给谁看?” “给谁看?你说给谁看?”我随手抓了把地面碎石沙草抛下悬崖,身体随着动作前倾,身边的沈飞扬膝盖明显一曲。我嘲笑道:“腿软了?弱鸡?腿软滚回去,少在这里碍眼!” “你自己跟过来,还嫌我碍眼?”他稍稍退后些,接着出其不意双手穿过我腋下将我拖了回去。 一时没反应过来。碎石隔着裤子摩擦皮肤蹭得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破皮。我挣脱他,揉揉屁股:“你拖我干什么?有病啊!” 沈飞扬说:“不把你拉回来,一会儿掉下去怎么办?” 我说:“那不正和你意?省的我碍着你跟女朋友卿卿我我。” “你……”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沈飞语,你是不是对月瞳有什么意见?啊?月瞳招你惹你了?” 我本意并不是要与他争吵,于是我闭口不答。 “怎么不说话?说啊!月瞳哪里不好?她哪里得罪你了?”他穷追不舍。 胸口闷痛难耐,我深深吸了几口气,忍不住抬手按了按。 “你最近怎么老捂胸口?模仿月瞳 分卷阅读55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他大约是气急了,道,“哈,这可是个看脸的世界,不然怎么说西子捧心东施效颦呢。” 我也来气了,头脑阵阵发晕。我道:“无怪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月瞳的一粒眼屎在你看来也是金子吧?或许比金子还贵?” “你!” “月瞳好,我哪敢说她不好?茹毛饮血野生野长的狼,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呢!这还是个成精的,多稀罕呐是不?我奉劝你一句,离她远点儿,指不定她哪天兽性大发把你生吞活剥喽!” “胡说八道什么!”沈飞扬抻着脖子面红耳赤,他指着山崖道:“再胡说信不信我把你丢下去!” 我往崖边迈两步:“丢,你丢一个试试。我就站这等你丢。” 他果真抬起手! 虽然心知他只是做做样子不可能真把我推下去,却仍是气得脑袋发蒙。正在这时,心脏忽然像是被一只大掌狠狠揉捏,要将其揉碎捏烂一般。突如其来的疼痛使我踉跄不稳,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脚下忽然一空,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沈飞语!!” 二十九 脑袋胀痛,脖子以下却是毫无知觉,我翻眼往下看,只看见鼻尖。 “你醒了?”歌咏微微低头,耳边一缕散落的直长的黑发略过我脸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扭着脖子用脸蹭肩膀,没蹭着。我说:“你头发弄得我脸痒痒,帮我挠挠。” 他轻轻搔几下:“这样可以吗?” 轻飘飘几下跟羽毛划过似的,更痒了,还不如不挠呢。 “手定着别动。”就着他的手我用力蹭了蹭,“唔,可以了。” 歌咏又问:“身体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一点感觉也没有。”我试着抬起胳膊,抬不起。想想,不由得大骇:“我不会是摔瘫了吧?” 歌咏疑惑道:“不能够啊,我给你的保护禁制在你掉下来第一时间张开了,你没摔着。”他托着我一条手臂在手肘处折了折。 “嗷!”瞬间,一阵电流蹿遍全身,“别、别动!手,手,把我手放下来好麻!” “好好好我放,”他慌里慌张放下我手臂,紧张的看着我,“怎么了?啊?” 手脚麻过的都知道,这时候是最怕有人碰。血液开始流通,密密麻麻千万根针扎一般,说痛不痛说痒不痒,偏偏这种感觉最是销魂,简直让人□□!即使没人碰,到了后来发麻的部位也会不由自主的抽搐。 此时我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整个人就跟现形似的抽抽。 目睹了全程的歌咏:“……” 抽完了,我抹了把眼角的生理泪水:“不好意思,见笑了。” 歌咏面带担忧:“好点了吗?现在感觉如何?不舒服要和我说。” 麻痹过后开始有些刺痛,但也不是大事。我说:“现在没事了。我昏迷了?” 他点点头:“感应到你出事我立刻赶去三圣山,但那时你已经昏迷。你晕了三天。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坠崖?” 对于他的陈述和疑问,我选择陈述句中的重点:“三天?我就这样躺了三天?你也没想过给我翻个身?!”我祈祷千万别生褥疮! “……”歌咏用谴责的目光看着我。 我讪笑:“没事,是我不小心掉下去。谢谢你救了我。这里……是你住处?” 这时我才注意到身处之处是个山洞。洞口一帘精致的竹帘半卷,日光从下部泄入照亮了小半个山洞。这洞约摸二三十平米,石床石桌石凳一应俱全,就像个简单的卧房。我看了眼身上盖的虎皮,心道怎么不是狼皮呢。 “这处是我无意中寻到的一小世界。” 佛教说一日月照四天下,覆六欲天、初禅天,为一“小世界”。去到另一世界,也就是俗话说的穿越,而能够不受约束自由来回两个世界的几率是微乎其微的。 “我将你神体藏在此处,”说着他声音急切起来,像是证明自己一般,“放心,这里除了你我无人知晓,幽禾也不知道!我不会再让她伤害你!” 这样的他根本无法让人联想到当初的歌咏魔君是怎样的风华绝代。想起那天他狼狈咳血的模样,我有点于心不忍,追究起来,到底是他害了我还是我害了他? 这是一笔扯不清理不通的烂账,令人烦闷。我甩甩脑袋,道:“我知道,我信你。” “真的?”他小心翼翼地,“那……要不要去看看你神体?” “你不必这样。”两指夹着他掉落的长发挂回耳后,我说:“你可是歌咏魔君啊,堂堂魔君,拿出点气势来啊!我不是说过原谅你了,你这副作态是成心让我不好受么?” “我……没有。不是,我以为你……”他小声喃喃,我没听清,后来他颤声问:“你……真的原谅我了?” 我眨眼笑笑。歌咏一愣,随即也笑了,顿时,仿佛满室春光。没人再心怀怨恨,亦无人背负罪恶,此时此刻 分卷阅读56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事情总算是彻底翻篇。 “谢谢你,胥彦。”他轻声笑着,释放重负后的声音如清泉漱玉般。 耳朵有些发热,我抓了抓耳廓:“话说回来,我也该回家了。” 我当着沈飞扬的面坠崖,三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估计要疯。 “不如再休息两天?你莫名昏迷不醒,可我竟探不出你哪里不对。我很担心你。” 能探出才怪。毕竟不管怎么说,歌咏依旧在三界五行之内,与掌管天道超脱轮回的千乘根本无法相比。而我至今没能明白千乘究竟对我做了什么,不同于往日心口的闷痛,如此剧烈而尖锐的疼痛仅仅是第二次。 “这事不用你管……”看他就要摆出个怨妇脸,我立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事你管不着……不是、我真不是……” “你就是不愿意我和你的任何事情有关联对吧?”他幽幽道。 “……”怎么回答都不对,我挠挠耳根,说:“心思太重是病!得治!歌咏,不是我不肯让你知道,而是这件事……它实在有点大。我摊上大事了你知道不?这事谁都管不着!” 说着,不禁悲从中来,越想越凄凉,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歌咏慌道:“别哭、你别哭啊,我不问你了还不行么!” “行。”我吸吸鼻子,“送我回家。” “不行。”他果断拒绝。 歌咏不放行我也没办法,又呆了两天,他一再确认我没事后才肯送我回家。 家门口,敲开门,沈飞扬憔悴的模样把我给震着了。眼眶凹陷颧骨突出,头发凌乱目光涣散,嘴唇边还长了一圈浅青色的胡碴子,就跟逃荒出来似的。 “谁……”他微微抬了抬眼皮,“啊!” 他一声鬼吼几乎震破我耳膜,未等我有所反应,他扑上来就是一个熊抱。毫无防备,他哇的哭了出来,我心肝儿跟着一颤。 “沈飞语!!”他埋头在我颈窝哭得惊天动地,边哭还边捶我,“你、你总算回来了!沈飞语……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动静有点大,沈爸沈妈趿拉着拖鞋出来围观,沈爸扒开沈飞扬:“怎么啦怎么啦?飞扬,你哭什么?这才几天没见,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你不懂!”沈飞扬嚎一嗓子又扒上我,涕泪糊了我一脖子。 他哭得太惨,谁也劝不住,只好由他去了。我坐在沙发上任他抱着,他最初哭声响亮,后来不出声了,只是默默流泪。 沈妈看完一集韩剧了他还没哭完。沈妈关了电视,道:“飞扬,还哭呢?洗洗睡吧,不早了。” 我推推他:“好了别哭了,我好着呢,没缺胳膊没断腿……沈飞扬别哭了!”他哭也就罢全把眼泪鼻涕抹我身上了!肩膀一整块都是湿漉漉黏腻腻的! 他抽抽搭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催促道:“去洗个澡,洗完了好好睡一觉,去,去吧。” 他依依不舍地起身,一步三回头,可怜巴巴的模样直教人心软。 沈飞扬离开后,沈飞舞坐到我身边。她红着眼道:“这几天你都去哪里了?没事也不知道往家里报个平安!” 我看她一眼:“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我掉下去的时候就昏迷了,也是前两天才醒。” “醒了就不懂得说一声吗!你知不知道哥他有多担心你!”她怒火冲冠,一拳捣我腿上,“月瞳说你掉下去那会儿,哥差点跟着跳下去!要不是、要不是暮叔叔说你还活着,眼看他就要跟你去了!爸妈问你去哪了,我们只能说你借住同学家,可是沈飞扬……这几天他没一个晚上睡得安生!” 我在歌咏那多待,未尝没有多吊两天沈飞扬的意思。可是看他哭得惨兮兮的样子,天大的怨气也消失殆尽了。自知理亏,我道:“我错了,我检讨,我一会儿就跟他道歉。”看她还想骂,我赶忙拉住她,“你饶了我吧,我很累了,让我洗澡休息吧明天再说,行不?” 奶奶去世,客房便空了出来,半个月前我住进了似乎还残留着奶奶气息的房间,独自怀念。 小世界里,歌咏好吃好喝供着,醒时观山赏景,困有虎皮狐裘,小日子相当滋润。未有睡意,我闭眼数羊。迷糊中听到开门声,我一激灵,吓醒了。 沈飞扬走到我床边拧开床头灯,默不作声,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你……干嘛?” “沈飞语,”他嘴巴一瘪,声音带上哭腔,“我梦见你摔死了,摔得体无完肤血肉模糊脑浆迸裂肚烂肠穿还……” “停停停!知道的你是在担心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诅咒我呢!” 他坚定地补完了后面的话:“……还被野狗拖走了。” “……” “沈飞语,不要死……”他眨眨眼,泪珠子落得稀里哗啦。 原本阳光开朗的一个大男孩被我吓成这样,心里多少有些难受。我拍拍床沿让他坐下,道:“梦都是反的,假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嗯?都过 分卷阅读57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去了,全都过去了。” 他眼神飘忽,手掌在我胳膊慢慢摩挲,摸得我阵阵竖汗毛。忽然,他用力一拧! “咝——”我抬腿就踹! 闹了一阵,困意再次袭来,我赶沈飞扬回房,他赖着不肯走,我正打算板着脸赶人,没想到他翻脸比我还快,说哭就哭。怕哭声惊扰他人,我不得不答应他同睡。考虑到重新打地铺太麻烦,而且天气转凉,我随他回他房间。 之前的地铺还没收拾,老规矩,他睡地板我睡床。 深夜,我算知道沈飞扬睡眠质量差到什么程度了——他几乎是刚睡着就入梦,大约又梦见我坠崖的场景,一头大汗,不一会儿挣扎着醒来,满目生无可恋,接着径自一惊,慌慌张张到处找我,待看到床上的我,必定掐我一掐。 一来二去,他不好受我胳膊也青了一块。最后我只得让他上床抓着我的手睡觉。 终于睡安稳了。 三十 再见张丫时,她面如菜色双眼无神,我直觉得事情不对劲。我试探着喊道:“云裳,云裳……”没反应,我硬着头皮,“张、张丫?” 她迷茫的看了我好久,才讷讷的叫:“沈飞……神?”语气还带着不确定。 “……”我心道坏了。原张丫与云裳的魂魄同在一体,先前云裳大多时间和我在一起才压制住原张丫。几天不见,原张丫稍稍出来蹦跶一下也情有可原,只是现在看来她也蹦跶得太厉害,几乎要压制云裳了。 “云裳,醒醒……醒过来啊云裳!我是胥彦,上神胥彦!你忘了吗?”我捧着她的脸前后摇晃,想了想,我又说:“我就是那个、《情义胥彦》里那个特别有情有义为爱甘受天谴魂飞魄散的上神胥彦,我脑袋被炸飞你还特别悲痛欲绝呢,你说看一遍哭一遍……记得吗?” “……哈哈!”她突然笑出声来,“上、上神,我还是头一回听您提起……我以为您十分讨厌那话本呢。” 我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好哇,你竟然敢耍我?胆子肥了是不?要上天了是不?!笑,再笑!” 她揉着肚子告饶:“不笑,我不笑了,我知道错了,上神您别生气……哈!”不留神又溜出一声笑! 我那叫一个气啊! 张丫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糟。她体内二魂依旧不断交替出现,并且频率惊人,经常是我上个厕所回来云裳又被压了。照这样下去,除非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云裳迟早要被原张丫吞噬。 我曾怀疑是初婥在作妖。但仔细一想,以初婥的作风不可能那么温柔,我猜她更希望把云裳的魂魄揪出来丢入炼狱。 那么除了初婥,她还能和谁有多大仇多大恨? 下课铃响,教室里齐刷刷趴下一大片,更有甚者一沾桌子就着。张丫刚睡了一节课,这时才被铃声惊醒。我推推她:“陪我打个水。” 她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有点暴躁。一旦云裳魂魄被压制,我不得不提醒她我是谁——我一点也不想第三十八次告诉她我是这样被炸的! 但是,再不想也得做。压下心头的焦躁,我开口道:“我是那个……” “哦,上神!”她恍然大悟。 “……” 或许是我表情有些难看,她无辜道:“怎么了吗?上神?” 我深呼吸:“起来,跟我去打水。” “您自己去吧,我好困,让我再睡会儿。”她打哈欠换了个姿势又趴了,很快便发出细小的鼾声。 双魂争夺把这具身体折腾得可不轻,使得她终日昏沉困顿,真正清醒的时间很少。我寻思着找暮饶帮帮她,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她绑在我身边,否则指不定一转眼云裳就没了。我又是掐人中又是挠腰眼把人叫醒了,连拉带拽给弄了出去。 饮水机在走廊尽头,正当风口,十一月的风凉丝丝最舒服不过。张丫靠在我肩上昏昏欲睡,我叫了几声,她用鼻音回应,也不知道是不是醒着。我从兜里翻出瓶风油精,往水杯加了几滴,后递给她:“别睡,喝点水。” 她头一歪险些栽倒——这是又睡过去了!我只得扶着她,将水杯凑近她唇边小声哄道:“乖啊,喝点水,喝了我就让你睡,爱睡多久睡多久。” 她微微张口,我就着唇缝灌进去一大口水,她下意识吞咽。咽下去半口,她彻底清醒了:“噗!” “醒了?还知道我是谁不?” “……您又灌我喝风油精!”她泪眼汪汪控诉我。 由衷感谢她的执着以至于怎么也掰不过来她对我使用敬语的习惯。我的心放下了一半,把剩下的水倒在掌心往她面部颈部拍打:“醒了就好。如何?” 她抱臂打个哆嗦:“凉,太凉了!” “凉就对了,不凉你能醒么。”困劲儿过去后有一段时间是十分清醒的,我问她:“今天比昨天怎么样?好些吗?” 她粲然一笑:“您放心,原身魂魄有残缺,压制不了我的。” “少避重就轻。 分卷阅读58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原身魂魄残缺她的也好不到哪去,“我就问你一句,完全压制原身魂魄,能不能做到?” “上神……” “能,还是不能!” 她扭脸避开我的视线。 “……行,我知道了。放学跟我回家。” “上仙,您看?” 暮饶收回点在张丫眉心的指尖,张口吐出二字:“不妙。” 张丫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上神……”喊完,她脖子一歪就要昏睡过去。 我拍打她脸颊:“张丫,别睡,不要睡!” 暮饶抬手阻止我,道:“让她睡。” “可是……” “双魂争夺使得身体亏损过度极其虚弱,正是最需要休息,这也是修养魂魄的一种方式。” 对于此,或许我比其他人更多些发言权。我十分明白双魂夺舍的辛苦。所谓一饮一啄皆因果,寿终正寝或是死于非命皆有定数,夺舍之事本就是倒行逆施有违天理,魂魄与肉身完全契合还需要一段时间,少则三两月,多则三五年。在这期间很容易被黑吃黑,尤其是魂魄残损的。更何况原身魂魄还在,云裳才是外来者。 暮饶说:“原身生来魂魄不全,不知何故又陷入沉睡,这才让他魂有机可乘。但是华阳,云裳魂魄残损比你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我当然知道……” “你不知道!云裳残魂几乎无法维持,她的出现完全是强撑,若非她曾是仙人那么她可能已经魂飞魄散了!” “所以我才求你帮忙压制原身啊!剔除原身魂魄,保下云裳……”暮饶冰刃一般的目光使我不自主的住口。 “我从来不知你如此残忍自私。”他眼眸含霜,声音清冽如初春融化的雪水冰冻人心,“在你看来人命就这般轻贱?剔除魂魄,你如何说得出口!华阳……或者胥彦?你也曾为仙为神,凌驾众生之上,仙人的职业是守护苍生而非将其视作蝼蚁欺之辱之!” “我……”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自知有错,然而话已出口,我一时语塞。 暮饶冷声道:“更何况,帮助云裳夺舍只是你一厢情愿,你可有问过她的想法?不,你无需问她,你太自私,你要帮的不是云裳,而是任何一个满心满眼只有胥彦上神只看得到胥彦上神的人。我说的对吗,胥彦上神?” 骗谁都骗不了自己的心。 暮饶说的不错,我是自私的。当初的不顾一切后来的身死天谴,我甚至被自己感动了,甚至,想要感动他人。付出爱恨赔了血肉,就此烟消云散怎能甘心。是以,得知事情编写成话本时,有种小心思被捅破的羞耻感,又隐约有丝丝窃喜。 歌咏毫不留情的剜心击溃我的自信。后来我无数次问自己,我所做的是否都错了,又是否有意义?是云裳告诉我,她被我感动着,她崇拜着那样的“胥彦”,仿佛“胥彦”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哪怕是给歌咏带去困扰的、求而不得的执念也丝毫无错。于是我告诉自己,对,我没有错。 基于此,我们的感情发展空前迅速。至今,她不单是“胥彦上神”的崇拜者,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虽然我并不知道她意愿,但无论如何,我总是希望能够留下她并只是她,而非与原身魂魄融合的她。 “上仙……” “我当不得你一声上仙!”他冷笑,“同曾为仙,小舞要比你好百倍不止!也不妨告诉你,云裳的情况只会更坏,最好的结果是双魂融合,否则只有被吞噬一途!” 他阴阳怪气把我气笑了:“怎么,和沈飞舞吵架了?找我撒气来了?暮饶,说我自私,你比之我又如何?”说得冠冕堂皇理直气壮,归根结底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一报还一报,身为天人,最忌讳沾染因果,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招了这个因将会惹上什么果,弄不好千年功德毁于一旦落得个身死道消。 “哼!”暮饶忿然甩手而去。 暮饶终归只是帮忙使落魄稍稍稳固,而非彻底打压原身魂魄,但我并不是太担心。暮饶不帮,还有缺一哥、流白、歌咏,最不济可以让阿远试试,然而等我记起根本不知该怎么联系他们时,顿时慌了。 烦躁的薅下一缕刘海,我突然想到,缺一哥好像还有个妹妹。我拜托沈飞扬约月瞳见面,他一口应下,趁沈爸沈妈都不在把人带到家里来。 月瞳端坐在我对面沙发,除了面色有些苍白,她笑容恬淡,一双黑亮的眸子看谁仿佛都倾尽深情,美好如同油画一般。沈飞扬递去杯水,她微笑接过,并专注的凝视他柔声道谢。 沈飞扬耳根都红了:“不、不不用谢……你慢点喝小心烫……” 我:“……”这点出息!当初抢我奶嘴的厚脸皮都去哪儿了! “你们慢慢聊,我去书房看会儿书……”沈飞扬咧嘴傻笑,完了搂着我脖子到一旁,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月瞳……别否认,我感觉得出来,我又不傻。” 我横他一眼,他把我脑袋又往下按了按;“月瞳是我女朋友,你呢,又是我妹妹, 分卷阅读59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你和月瞳好好相处好不好?嗯?你也不希望我为难对吧?” “……滚去看你书!” 重新坐下来,我对月瞳笑笑:“嫂子。” 她不言不语,只是嘴角挂笑静静看我,分明是漂亮的脸蛋纯净的笑容,却直教人心里发毛。 我脸上的笑几乎要保持不下去,她才姗姗开口:“别笑了,太假。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默默揉脸。原本还想着瞎扯几句拉拉感情套套近乎,得,现在用不着了。我挺直腰,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月瞳,我想拜托你联系缺一哥,我有点事情需要找他帮忙。” “……谁?” “……哦,没谁。”怪我嘴快,我想了想缺一哥的大名,“我是说,元宝,流白魔君义子、你哥哥元宝。” 她表情有些微妙:“你说哥哥……抱歉,我帮不了你。” 满以为有月瞳在联系缺一哥是分分钟的事,万没想到她竟说帮不了! 我急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帮不了!他是你哥哥不是吗!” “是,可是……很抱歉,并非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无能为力。”她顿了顿,朝我眨眨眼。 她无辜的神情在我看来十分碍眼,勉强压下心头的燥火,我说:“我不信你联系个人都无能为力。我一不求你上刀山二不求你下油锅,我只求你告诉他一声我有急事找他!我求你了,月瞳!” 她抿了抿唇,依旧是那两个字:“抱歉。” 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更别说求她救人了。暮饶不帮,月瞳也不帮,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一着急,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我绕过茶几,快很准一把揪住她领子摇晃:“月瞳,月瞳!我知道你讨厌我,但现在人命关天不是闹情绪的时候!你帮帮我,过后我随你怎样都行!求你!” 气血上涌,脑眼发昏,我一心只道让她答应我,手上便没注意力道,直到“啪”一声脆响,我的手与她衣领脱离。 “你发什么疯?要杀了月瞳吗!” 我盯着发红的手背好一会儿,疼痛传达大脑,这才发现月瞳晕倒在沈飞扬怀里。 “沈飞语!”他张嘴要吼。 我收回手按着胸口,再看看月瞳,跟着翻眼晕了过去。 三十一 “组长叫交作业。”前排戴眼镜的男生回身叩叩书桌。 我交了本子,他又朝张丫努努嘴。张丫还在睡,我在她桌面没找着作业,又钻到她胳膊下翻找抽屉。 大约是动静太大,她哼唧两声醒了:“沈飞、语,你干嘛?” “作业本。”找着本子,我钻出来,“找到了,你继续睡。” 她迷迷糊糊的:“啊……哦。” 眼镜仔扶了扶眼镜,惊讶道:“还睡?张丫,你今早已经睡过去四节课了!也忒能睡了你。” 张丫呆愣好一会儿,才慢腾腾道:“课,嗯,上课。” “还上什么课,睡你的觉!”我从手机找出一首轻音乐,插上耳机给张丫挂上,再一把将人按趴,“睡啊,睡,放学我叫你。” 终究抵不过瞌睡,她嘟囔一句便睡了。 眼镜仔:“……把我们班学霸祸祸成倒数第三不够,还想人往倒数第一发展啊?” 我卷起本子推他扭过脑袋:“是啊,我就祸祸了怎么着,你管我?” 张丫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打个比方,这具躯体是移动电源,俗称充电宝,体内双魂就是两部手机,俩手机日夜挣着用充电宝,云裳魂魄没能挣过原身,仅剩的一点电量岌岌可危,于是自行开启了飞行模式蛰伏于躯体中,找到有效的方法前我也不敢随意唤醒她。至于原身——我潜意识地不希望原身出来活动。 如此又过了几天,依旧没能想出办法,倒是原身,不分昼夜地睡了几天,精气神恢复了不少,毕竟是原装货,有着他魂无法比拟的优势。我暗自着急,嘴巴接连长泡。 这天放晚学,我做完值日正收拾书桌,原身张丫手肘不小心碰了我一下,她看看我,赧然道:“不好意思。” 熟悉的面孔陌生的神情,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然而这才是张丫,真正的张丫。我笑笑,随口问道:“还不回家?” “我在等人……啊,来了。”她朝门口招招手,“顾同,等我一下就好。” 她收拾完欢天喜地跑出去,顾同亲密的揽着她肩膀,鼻子朝天冲我“哼”了声。 “张丫!”心生一计,我叫住她,“那个,我家没米了,能不能……上你家吃一顿?” 顾同:“……” 张丫:“……” 我曾经好奇了很久,云裳,一介仙家不食五谷,魂魄初附上身的时候她为什么没被饿死。后来才知道,是顾同神经大条没察觉人换了个芯子一直乐呵呵拿人当原身照顾了。煮菜做饭扫地抹窗,就差没给人洗衣服了。 张丫在屋里做功课,而顾同在狭小的小厨房炒着 分卷阅读60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菜,米饭的甜香伴着菜过火的焦糊传出,不知为何,让人有种莫名的感动。 当然我也没忘记正事。 魂魄不稳或者残缺会影响到一个人身体以及精神的状况,现在的张丫身体健康精神良好,明显是魂魄愈发强健。要么是她有什么机遇得到天材地宝锻体养魂,要么就是有人做了什么替她做法固魂。 我屋里屋外粗略看了一圈,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找什么呢?”顾同一手一个菜端了出来,“丫丫,吃饭了。” “哦,没找什么,就随便看看。我帮你端菜?” 他看我一眼,并不说话,径自又端了饭菜。我摸摸鼻子,讪讪就坐。一看菜色,傻眼了:青椒炒土豆,青椒炒肉片,青椒胡萝卜,青椒大白菜。 “……”你是有多爱吃青椒?一股子呛鼻的辣味,我突然觉得嘴巴里的水泡好痛!“那个顾同,我想起来家里还有点面条,我回家煮面,就不打扰你们了啊!” “……” 天气渐凉,天黑的早,不到七点天已经彻底黑了。 沈飞扬从房间探出个头:“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事耽误了。有饭没有?我快饿死了。” “我另外给你煮了肉粥,应该还暖着,你不是说这几天嘴巴长泡么。”他龇着一口白牙,比了个剪刀手,“怎么样,贴心吧?” “是啊是啊,这么贴心,万一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他哈哈一笑:“爱呗。” 说是肉粥,面上也没见几颗肉沫,我心想沈飞扬太抠了,学校食堂的肉粥肉都比这多。粥很稠,我拿勺子搅了搅,搅上来些东西—— 肉,一大块肉,明显挨了千刀万剐却仍顽强连在一起的一大块肉。党参,许多根党参。黄芪,许多片黄芪。红枣,许多颗红枣…… 此外还有桂圆陈皮甜杏仁,枸杞当归罗汉果! 我该庆幸他没放胡椒花椒和八角吗? “沈飞扬,你觉得我是金刚不坏身还是觉得我有九条命?啊?你是不怕我吃死还是怕我吃不死?啊?你怎么不放点甘草下去?” “家里没甘草啊!” “……” “咱妈平时煲汤都是这么放的啊,”沈飞扬往锅里瞧了瞧,“我查过了,都是性平温补的药材,补气补血的,应该吃不坏人。” 补也没你这么个补法儿啊! “你是不知道,那天一下晕了俩,可把我吓坏了!我赶紧叫了救护车,没等救护车来月瞳就醒了,倒是你,在医院睡了两天没醒,又查不出病因……”他看向我的目光满是担忧,“你到底怎么了?” 我垂下眼:“我能怎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别瞎担心了。” “我还是不放心。”他替我盛了满满一碗,捧着粥道:“唔,可能你是气血两亏, 吃吧,吃点补补,说不定味道不错呢?” 我将信将疑接过碗,尝到味道的我眼泪差点掉下来!滋味略销魂,我凝神屏气大口大口吞下去,权当喝中药了! 吃完,我又盛一碗。沈飞扬一旁眼巴巴的看着:“怎么样,好吃吧?” 我面无表情:“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以致你误会我觉得粥好吃?” “我看你吃地挺香……” 我喂了他一口,他当时就吐了。 后来我硬是把足够三人份的小半锅粥吃完了。其中食物相克与否我不晓得,反正吃完不久我也全给吐了——撑的。 窗外,电闪游龙,黑云压城,狂风大作大有摧城之势。不多时,便像天河开闸,瓢泼大雨随紫红色惊雷滚滚而下,豆大的雨珠打在玻璃上,震耳欲聋。 此刻,一班人有半数扭头看这据说百年难得一遇的特大暴雨。中年发福的数学老师卷着课本“咣咣”敲讲台,声音是与年龄不相符的尖细:“看什么看!没见过下雨啊!看黑板!” 无人理会,众人依旧兴奋地讨论着引发该异象的究竟是大能渡劫飞升亦或是腾蛇化龙。 轰—— 闪电撕裂苍穹,亮了半个天空。 睡得正酣的张丫突然惊醒,挺直了腰杆怔怔的看着窗外。 我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下雨啊!继续睡!” 她扭脸向我,双眼却是无焦距的,整个人就像没有提线木偶一般。我隐约感觉不安。 “喂?喂!傻了啊?” 终于,她眨眨眼:“沈、沈、上……” 我抬手摸摸她脑袋:“得了,睡你的啊啊啊——”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暴起,抓着我手腕站起来就往外跑。于是我连撞了俩桌子俩椅子在全班人面前被她拖出了教室! “你干什么!”不知她哪来的怪力,我怎么也甩不开她。 踉踉跄跄地下楼梯,楼梯间内她停下来,面色苍白:“快跑,大事不好了!要……”她深吸口气,“要地震了!”她说完就晕。 “……”我抱着她默默感受会儿脚 分卷阅读61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下大地的无比宁静,然后想该把她弄回教室呢还是送她回家呢。 不等我想好,“嗖”一声眼前出现个人——我梦寐以求求之不得得不偿失,啊呸,的缺一哥。 他一把揪住我衣领,张丫险些脱手:“阿远呢?你有没有看到阿远?啊?他在不在你家?!” “有话慢慢说,这有个伤残人士呢。”我拍开他,扶好张丫:“阿远没在我家啊。怎么了?” 缺一哥表情略带失望,又仿佛我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他摇摇头,只道:“要地震了,快跑吧,到空旷之处去。”说完转身要走。 我连忙抓住他,“不是,我想请你帮个忙……” “啧,凡人就是麻烦!” 不等我反应过来,眼前一晃,我与张丫就出现在了操场上,大雨瓢泼而下,而缺一哥已不见影踪。 我:“……” 这一个两个的抽什么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心里暗暗比了个凸,我认命的扛着张丫往回走。却不料,脚下一阵颤动。 恍惚好一会我才明白,地震了。 我市已有两千多年州郡史,是名副其实的风水宝地,自古以来未发生过太大的自然灾害,对地震的认识,仅存于书本或者影音中。 此次地震并不强烈,只有里氏3.6级,甚至震感都不是很明显,但对于习惯了安逸的人们来说,这已经足够使其懵逼了。后来听电视新闻报导,此次地震并无财产损失,某校却因慌乱发生了踩踏事故造成五十余人受伤三人死亡的悲剧。 很不幸,这“某校”正是我们学校。 当时,雨势过大,而我们学校周边一块地势偏低,短时间内雨水就积过了脚踝。送张丫回家安顿好,水已经没过了小腿。垃圾污物漂了一水面,淌水而行那得莫大的勇气,想了想,我在张丫家借住一晚。 所幸第二天天气放晴,不然以这降雨量保不齐要发洪灾。 回到家中,沈飞扬给开的门。他面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有气无力地横我一眼又径自回了房间。 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去问沈飞舞,她掐着嗓子阴阳怪气的数落我好一顿才道出原委。 她说沈飞扬本来都到家门口了,听说二十一中发生踩踏事故死了人,他打着伞就往我们学校跑,拦都拦不住,后来大概是确认了伤亡人员中没有我才回了家。途中不知怎么把伞弄丢了,一路淋着回来,半夜就发起了高烧。 我拿退烧药和退热贴到沈飞扬房里,他蜷着身体,裹着十二月份才用得上的棉被。我喊了他两声,他没反应。 我推推他:“还生气呢?” 他直接扯过被子蒙住头。 我扒开被子用手背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还是很烫:“别生气了,起来吃药。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他装睡,我继续推他,受不了了他才不耐烦的说:“别碰我!头疼得很!” “先吃药,一会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你管!” “行行行我不管,让咱妈管,我这就让她过来哄你吃药。”我作势要走,他一脚踹在大腿上,扭头一看,他正气鼓鼓的瞪我。 我兑好温水,连同药片递给他,他也不接就这么瞪我。我一直举着水杯,直到手臂发酸他才接过水,闷声道:“前不久才吃过药。” 我撕开退热贴给他贴额头上:“可是还是很热……多喝点水,睡一觉,起来还烧的话就去医院。” 他一气喝了大半杯水,说喝不下了又缩进被窝里装睡。我坐在床边看他,直到手中的水彻底凉透,我轻轻碰了碰他浓得像鸦翼的睫毛:“沈飞扬,谢谢你的担心,我……很开心。” “……嗯。”他轻声应道。 三十二 张丫——或者说云裳——情况糟透了,无论我怎么明示暗示,云裳都没再出现过,倒是原身张丫,一天赛一天活泼。 只剩最后一个办法了。 这日天气晴好,朗朗金乌当空高照,蓝天澄碧如洗,万里长空漂浮着片片白云。只可惜我无心欣赏。 三圣山。 暴雨过后的泥土柔软而湿润,散发着清新的气息,而崖下的林木仿佛不受季节变换的影响,依旧郁郁苍苍。我低头看一眼都觉得头晕目眩。 上次是意外跌下去,还在半道晕了,没觉出什么,可这回不同,得我自己往下跳,虽然明知道有保护禁制在身哪怕从珠穆朗玛峰跳下来都不会有事,但光想想就头晕腿软。 我琢磨吧,眼一闭心一横,扑通就下去了。我蹲在崖边,眼闭着,口中唾沫吞了半升,心横了十八次愣是没敢跳。心中天人交战,最后我决定先回去买把降落伞…… “你干嘛呢?”身后,声音忽然响起 我一哆嗦,大头朝下栽了下去。 …… “胥彦别哭了,都是我的错,啊,我的错。”歌咏一手拍打我后背一手给我擦眼泪,“歇一会,喝点盐水一会再哭好不好? 分卷阅读62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 我嘴皮子不停哆嗦,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眼泪完全是不由自主往下流,歌咏喂到嘴边的盐水也无法吞咽。 这回可真吓得够呛,没得尿裤子已经算超常发挥了——天杀的歌咏隐身在一旁看我预备跳崖的各种囧态也就罢,看腻味才出声问我干什么!他要迟半分钟出声我都不至于被吓掉下去! “我不知道你是要找我。”他无奈中隐含笑意,“我就像看看你搞什么明堂。” 不找你我巴巴跑去跳崖我疯了吗?说不出话,我飞眼刀捅他。 我原本想同上次一样,跳个崖让身上禁制打开,歌咏就感应到我出事便赶过来,这是能找到歌咏最快捷方便的办法了。却万万想不到,就那么巧,他也要找我,于是就找到了身在崖边准备跳崖的我。 好容易缓过神来,我抓着他俩耳朵向外扯:“我出丑很好看?嗯?很好笑对不对?!嗯?说话!” 他作投降状求饶:“不是不是,真不是……我没笑你!好了说正事,你找我有事?” 说起这,我也顾不上气了:“有事,急事!快走,边走边说!” 敲开旧色的木门,一张笑脸映入眼帘:“上、上神,您怎么来了?” 同样的称谓,同样的语气,闪烁的目光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对,你不是她!” 她笑容一僵:“您说什么呢?我当然不是她,我是云裳啊。” 我根本没说“她”是谁就急忙否认,这已经很明显了。从未想过事情已经坏到这个地步的我顿时气血上涌,上前一步道:“你怎么会知道云裳?你把她怎么了!你是不是、把云裳魂魄吞噬了!是不是?!” “我……没……”她被我逼得步步后退,直到紧贴墙壁不敢动弹。 “你怎么可以!” 我竖起手刀朝她颈侧劈去,猝不及防下她挨了一记,愣愣的看着我。我还要砍第二下,她已经痛呼一声捂着脖颈蹲了下去。 我用眼神示意歌咏上,歌咏抬了抬手,她崩溃的嚎啕:“沈飞语!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我们好歹做了两年的同桌……你为什么……不是我要吞噬她,是她和我说她魂魄已经支撑不住了,她说的!她说甘愿被我吞噬填补我缺失的魂魄,只要我装作她的样子骗骗你……” 听到这话我登时炸了,大力掰开她的手就要砍脖颈,她疯狂挣扎几乎让我抓不住:“放过我吧!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沈飞语……我会像云裳一样一样对你好的,我求求你!” “放屁!你怎么不放过云裳?怎么不用你自己修补云裳的残魂!”我此时已经气得毫无理智的殴打她。 她抱头呜呜的哭,歌咏大概看不过眼,把我拉开并抬手拂晕了她。 歌咏揽着我小声道:“嘘,嘘,别着急,啊,不急。” 脑子阵阵发昏,好一会才静下来,我捉着他的手央道:“歌咏,帮帮我,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帮我……” 他却没有一口应下,而是低头查看张丫的情况。过不多久,他摇摇头:“不妙。你所说的云裳的魂魄被吞噬的太厉害,……” 我打断他:“那就让她吐出来!” “……话不是这么说。云裳魂魄原本就伤得严重,兼之又几乎被吞噬殆尽,现在她的魂魄只余一小部分,哪怕将其解放出来也无法支撑肉身。” “我不管,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我只要云裳好好的!”我蛮横道。 歌咏安抚性的拍抚着我,沉吟片刻,道:“云裳魂魄过于虚弱,只怕有我助她也无法反吞噬原身。不如这样,我将她魂魄分离出来养在玉中,依靠玉的灵气养魂补魂。只是这过程漫长,少则数十年,多则百余年也说不准。” 我急道:“不论多少年,只要云裳能活下来!快快,快将她魂魄分出来,再迟人就没了!” 歌咏从颈间解下一块玉坠,坠子细腻光泽,通体水绿无一丝杂质。他五指微拢作抓取状,一缕幽魂自张丫身体出来。 那是个眉目带着古韵的女子。只见她身披银甲头戴银盔,一柄长剑紧握在手,不难想象她生前是何等的的英姿飒爽,而今残魂却只余一道淡淡的虚影几乎不见。 女子眉头微皱,细长的眼睁开来,看见我欢喜的喊了句“上神”,那神态与记忆中无二。我险些落下泪来。 她喊完便合上了眼,魂影随风晃了晃。我心中一紧。 歌咏把云裳收进玉中,将其挂在我脖子上,笑了笑:“记得吗,这玉还是在九重洲时你赠与我的,现在算物归原主了。这玉我戴了上万年,灵气足的很,养魂养人都有很好的效果。” 我握着温凉的玉坠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几次张口都说不出话来。歌咏笑了,给我一只纸鹤,说:“谢的话就不用说了。纸鹤你拿着,以后有什么事就放飞纸鹤,我会第一时间赶来你身边,就不要傻傻的跑去跳崖了。” “……” 自从被我揍了一顿之后,张丫见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上学第二张就跟老师要 分卷阅读63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求换位置,调来一个话唠与我同桌,弄得我十分郁闷。 我的话唠同桌不是一般能说,天文地理似乎无所不知,嘴皮子嘚吧嘚吧就没停的时候。我听得头都大,趴桌子装睡,他依旧不停的跟我讲哪哪又地震了哪哪海啸了哪哪火山喷发了。讲完时事要事接着讲他的奇闻趣事,比如他家的黑狗生了只白色的崽啊他邻居家的猫跑出去又带回来一只啊,还说亲眼看见一个古装的女人出现却又突然不见了。 我估计他是碰上初婥了。又想不知道是不是初婥抓走阿远了,那天缺一哥看起来怪着急的。我把玩着水绿的玉坠,心道云裳什么时候才能养好魂魄,如果需要百十来年,也不晓得我能不能带着它转世。 像是知道我念着她一样,坠子突然传来一声:“上神!” 我吓了一跳,话唠同桌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后来他就申请了换位置。 那天,我一天换了四个同桌。 从此,关于我的灵异传说就传开了。 我表示十分开心——云裳终于有些起色。既然有起色,就该秋后算帐了。 “甘愿被吞噬?嗯?还让人扮成你来骗我?嗯?了不起啊!” 说起这事她就假装信号不好:“上神您说什么?喂?喂!听得到吗?我这边听不到您的话!那就先这样吧,有空聊啊!” 我那叫一个气,把玉坠扔笔袋里关了她几天小黑屋,直到她受不了才鬼哭狼嚎地跟我认错。 这几日沈飞扬似乎心情不好,总是一个人默默的望着一处发呆,呆久了还会悄悄红了眼眶。我猜测他可能和月瞳闹分手,心里好一阵窃喜。 今天回家又见他拿着张报纸忧郁,以至于我回来都没发现。他看看报纸眼泪就下来了,我绕到他后面瞧了一眼内容,大至是各种天灾人祸什么的,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这地球大灾小祸不断。 我存心吓唬沈飞扬,突然出声道:“喂!这么多愁善感呐沈姐姐,新闻都能看哭?” 却不想他丝毫没被我吓到,将报纸团了团捂在胸口:“沈飞语,我难受,很难受!”声音极其压抑。 看来这是分成了。我抽了几张面纸给他,安慰道:“我知道你难受……诶,刚开始那几天伤心是难免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哭吧,哭完就好了。要不我陪你喝点酒?” 他点点头,我从冰箱取出几听冰镇啤酒一一打开,他率先闷了一大口,呛得咳嗽不止涕泪横流。 我拍着他后背,道:“慢慢喝,你急什么呢。” 他直摆手:“不懂……你不懂的咳咳咳!” 我跟着灌了一口,苦涩的液体冰冻刺喉。沈飞扬边流泪边喝,并不说话,我也陪着他喝着。 后来肚子有些发胀,我说:“我怎么不懂?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不就是个月瞳,她有什么好的?” 他愣了愣:“什么?” “我说,月瞳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她伤心?分个手而已,你看你哭的……” 沈飞扬一脸茫然:“分手?我们没分手啊?” “……啥?”我也懵了,“那你现在……” 他翘起嘴角,很快又瘪下去,要哭不哭的:“你误会了,不是分手。月瞳那么好我怎么舍得不要她。是……月瞳说人妖殊途,她决定为我放弃妖丹,放弃漫长的生命,陪我变老陪我死去……我看到她虚弱的样子,我……”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心脏好像被拧起来一样,既疼,又酸。我大口大口喝完一听又拿一听,低温把我冒上脑门的血液给凉了下来。沈飞扬好像有点被我吓住了,抽噎一声:“你、你干嘛?” “没干嘛,我这不是被你们伟大的爱情感动了么。”我强忍着冷笑的冲动,面无表情道:“沈飞扬,你家月瞳是不是傻?且不说妖丹不是说丢就丢的,她以为没了妖丹就能变成人了?可笑!” 沈飞扬痛苦道:“她说她们家族自有秘法,只是这过程实在太……我亲眼见过她那么坚强的一个女孩子痛得满地打滚……我恨不得替她受罪!可是我没办法……我什么都帮不了她!沈飞语,你认识那么多人,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尽量使自己的表情不太狰狞,我试着咧咧嘴,用轻松的语气说:“不如你学学歌咏,挖一颗神心,说不定月瞳一下就变成人了呢?” 他眼睛忽然亮了,坐直身子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你不是有一具神体吗,反正你也用不着,不如把神心给我,说不定真的有用呢!” 我脑子有根弦“嘣”的断掉,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耳光已经扇在他脸上了:“你敢!你他妈竟敢……沈飞扬你怎么敢!” 他捂着脸委屈又错愕的看着我:“你……我就说说,你不给就不给打我做什么?” “不可以,你不可以沈飞扬!”我浑身都在发抖,“沈飞扬,你不能这么对我……” 不准说,不准想,沈飞扬,换谁都行,唯独你不可以! 三十三 b 分卷阅读64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r   心脏不间断的疼简直能把人逼疯。并非猛烈的疼痛,而是如牛毛针刺入一样,绵绵密密,说疼又不是很疼,但特别让人暴躁。好几次我用钢笔尖抵着皮肉,恨不得捅下去一了百了。 沈飞扬依旧对神心不死心,话里话外试探我,被他问得烦了我就说,神体在歌咏那,要神心去找他吧。他还真去找了歌咏,不知怎么找的还真让他找到了,结果鼻青脸肿的被歌咏拎了回来。 歌咏一把将他丢在我面前,冷酷道:“只要你一句话,我立马弄死他。” “……算了。”我苦笑。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就过了一个月。元旦那天,我遇到一个小小少年。 少年大约十二三岁,右眼斜带着黑色眼罩,大冷天的他居然只穿了件背心,裸露在空气中的胳膊伤痕累累!少年的模样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后来少年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华阳”。 不是阿远是谁! 我把阿远带回家,问沈飞扬要了衣裤,阿远摆手表示不需要。摸着他冰冷的手臂我还是觉得担心,便给他裹了一床棉被。他掀开棉被连我一起裹进去,依旧像小孩时候那样抱着我,脑袋埋在我颈窝,一句话也不说。 这明显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我心疼得不行,追问他怎么了,他只是一声一声的叫我华阳。我想揭开他眼罩,他捉住我的手摇头。我向来体温偏高,裹了这么久被窝已经是暖烘烘了,他的手却还是那么冰。我急道:“发生了什么是你倒是说呀!阿远!” “我好累,华阳,我好累……”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毫无声息。 我惊出一身冷汗,好在确认他只是睡着了。将他放平在床上时我动作有点大,他仍然没醒,只是哼哼几声,可想而知他累成什么样。 思前想后,耐不住好奇与担忧,我瞧瞧揭开了他眼罩,心顿时疼得无以加复!不似左眼有个凸起的弧度,右眼眼睑完全是凹陷下去! 是谁,是谁取走了阿远的右眼! 阿远一睡睡了六天,直到缺一哥到来。 看着床上昏睡的阿远,缺一哥急切的喊道:“阿远……阿远!” 阿远翻了个身,露出半条满是伤痕的手臂。缺一哥急红眼了。 我把他带到客厅,说:“别吵他睡觉,我们在这里说。发生了什么事?阿远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伤的这么严重?” 缺一哥急道:“除了身上的伤呢?他还伤了哪?” “他……”我犹豫了一下:“右眼。” “天!”他瘫软靠着沙发。 从未见过缺一哥如此绝望,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怎么了你说啊!啊?是不是、是不是初婥?你说话啊!” 我一再追问下他才忍痛道:“那时初婥以自残为代价逼得父亲只能放她带着阿远离开。或许是他自己想办法逃脱了,再见他时已是这个模样。我简直不敢想象阿远遭遇了什么,强行拉伸皮肉筋骨迅速生长……那得多疼啊!后来初婥下界,抓了月瞳跟我换阿远,我……我……” 我脑海瞬间被“卧槽”刷屏了:“你换了?!你吧阿远交出去了!你,你你……” “我原本想先换回月瞳,再救出阿远,谁料他竟跟着初婥走了!我不知道初婥会这么对他……” 我恨不得给他一拳:“不知道?初婥抓阿远就是为了神之眼你敢说你不知道?” 他眼神放空,嗫嚅着嘴唇:“不……我知道……可是月瞳……阿远?!”他忽然直勾勾盯着我身后。 阿远坐到我身边倚着我,道:“可是月瞳是你妹妹,我一介外人怎么比得了。对吗,哥哥?” “不是的,阿远你听我说!月瞳为了一个凡人放弃妖丹,她现在一点法力也没有根本对不上初婥,我打算换回月瞳立刻救你,只要我们联合未必打不过初婥!” 阿远眉毛一挑:“对,可是我不想。” “阿远……” 阿远轻笑一声:“我知道她想要我眼睛,可是我为什么会跟她走呢?因为,我得买个教训啊。若非我希望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平安无事的人,而是找华阳,她绝不会把我交出去,你说对不对华阳?” 我心中一酸。相较于流白魔君,我身为一个外人,他却能想到我,大概是害怕初婥再次以死相逼他父亲会把他交出去。我揉揉他头顶:“对,我们还有歌咏,我就是死也不会把你给初婥。” 阿远又笑笑——他爱笑的习惯似乎没变,只是笑容中包含了什么却不得而知了。 他说:“哥,你猜我最初为什么能从初婥手里逃脱?我那时无意中得到一个传承,还没完全接收,但为了逃走强行使用禁术,之后一段时间都无法再使用任何法术。就在初婥拿月瞳换我那天,只差把半个小时我就完全接收传承,届时翻手就能替你救下月瞳,可是哥,月瞳才挨了初婥一巴掌,你二话不说就把我交出去了。” 阿远的声音越是平静越是让人心疼。 站在缺一哥的立场去想,理智来说他是对的,他甚至算 分卷阅读65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计得很好,救了月瞳,再和阿远联手,这样阿远或许会伤心,却算得上万全之策。可是一份感情哪里容得下算计,心伤了,绝望了,既然是你不要我,那就算了。 缺一哥哀求一般看着阿远,阿远却不看他,摆弄着我的手指:“哥你走吧,麻烦你和我爸说一声我没事,多谢。” 缺一哥近乎崩溃:“阿远,阿远!你不要哥哥了吗?” 阿远露齿一笑:“怎么会,从我懂事起一直由哥哥带着,两百年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呢。” 缺一哥面无血色,脸色比阿远还要苍白。我似能听见一把把小刀“噗噗”扎在他心口。缺一哥对阿远的感情不是假的,对阿远的疼爱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月瞳曾对他有恩,而他又过于理智了。 我有点不忍心,劝道:“缺一哥你先回去吧,让阿远住在我家没关系,歌咏是站在我这边的,阿远很安全。” 缺一哥失魂落魄的走了,阿远在我家住下,但大多时间他是昏睡着的。这时候缺一哥就来了,默默的守在阿远床边,一守就是一整夜,看得我心生羡慕。 这天我起床发现阿远不见了,心都凉了半截,穿着睡衣就要往外冲。 云裳喊住我:“上神您去哪?衣服都没换呢!” 我趿拉着棉拖跑到门外,砰的关上门:“阿远不见了!昨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是他自己走掉还是被初婥抓去了?!他哥呢?缺一哥干什么吃的!” 正要冲下楼梯,只听云裳道:“昨晚他哥哥把他带走了啊。” 我默默转身,面对紧闭着的冰冷无情的家门…… “上神?上神您生气啦?我就知道您会生我的气。可是,”她还委屈上了,“可是谁让您只惦记着那小孩儿,这几天您都没怎么理我!” “……” 她径自念叨了好一会,说:“算了,我才不跟一小孩计较呢。上神您怎么不回去?不冷吗?” “小黑屋,三天!”我打个哆嗦,拍门:“沈飞扬开门!” 她嗷嗷叫道:“不要嗷!上神不要啊啊啊!” 沈飞扬披件外套顶着睡乱的一头呆毛姗姗来迟:“大清早的,去哪了?衣服都不换,不冷?” 鼻子有点痒,我打了个喷嚏,不小心喷了他一胸口唾沫。他愣了愣,没有发火,反倒殷勤的将外套转披到我身上,也不嫌恶心,还替我把鼻涕抹了。 最近他对我都殷勤的过分。我明白他存的什么心思,无非是希望他的拳拳爱心能感动我,让我把神心交给他。 神心不过是我随口一说。开玩笑,妖就是妖,就算没了妖丹那也叫没了妖丹的妖,你说要做人就做人?不说别的,狼的染色体能变成人的吗?指望神心变成人,你咋不想成神呢! 月瞳大概是不太好,沈飞扬愈发殷勤,就差端着饭亲手喂到我嘴里了。我暗自冷笑,谁让你作,好好妖不当非要学人家七仙女,作死了才好呢! 起初惊觉我居然有这么恶毒的想法是也被吓着了,可管着眼管住嘴却控制不住脑子里奔腾的羊驼,我忍不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月瞳的一举一动,忍不住用最恶毒的思想将她□□千遍万遍。 眼瞅着我就要成恶毒女配了。 沈飞扬推我去洗漱,出来时桌面已经摆上了早餐。他拿起一个面包戳到我嘴边:“吃,吃,张嘴,啊——” “……”我慢吞吞地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叼过面包。 “怎么样,好吃吧?”他笑得特别谄媚,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说:“好吃也是商家做的,关你什么事?” “我、我不是给加热了么……” “亏你说得出口。”我嘲笑他,“你这样不累不累?为了个妖精值得吗?你要真喜欢萌系兽耳系我明天就给你抱只哈士奇回来。” 他面皮泛红,像是害羞,不过听语气应该是气的:“你!你这是侮辱月瞳!沈飞语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月瞳有多好!你根本不懂得爱情!”他一连用了三个“根本”,可见有多生气,“是,你是被伤害过,可是你不能否认世界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倒霉、霉、霉……” 我觑他一眼:“说啊,怎么不说了?是,我倒霉,你可太幸运了,居然有妖精甘愿为了你放弃妖丹放弃漫长的生命,还陪你变老陪你死去。” “不、不是……我错了沈飞语!”他双手合十放在面前,“上神您大人有大量拜托千万不要跟我等屁民计较!” “我怎么会跟你计较呢。”见他面色一喜,我又道,“我知道你要什么,沈飞扬。不如这样,你和我在一起,我给你神心,怎么样?” “……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月瞳很痛苦,真的很痛苦……沈飞语,你不是认识很多魔君吗,你求求他们,帮帮月瞳,帮她不那么难受都好啊!” 我气笑了:“你让我求人帮月瞳?沈飞扬,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知、知道什么?” 分卷阅读66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你过来一点。”示意他靠过来,我也凑过去,一时间两人的面孔离得很近。趁他愣神之际,我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我坐直身体,好整以暇看着他。 他一脸懵逼。很久,他终于反应过来,像看史前怪兽一样惊恐的看着我,哆嗦着嘴皮子说不出一句话。 我朝他笑笑:“现在知道了吗?” 沈飞扬夺门而出。 三十四 沈飞扬在躲我。他借口去同学家玩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沈飞舞十分敏锐,几乎是第一时间发觉不对,指着鼻子质问我把他哥怎么了。 还能怎么?亲个嘴吓跑了呗。我不说,她问急了只好打电话问他哥。她进屋后,暮饶用一种特别悲天悯人的目光看着我! 什么鬼! 暮饶看了我好一会才幽幽道:“没想到你对我痴情如斯,可是……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因一己之私将仙气灌注给沈飞扬,使得他与我有几分相似。若是我……唉! “……”唉什么唉!上仙,画风不太对啊喂! 这事最着急的要数云裳了,从早到晚嘤嘤嘤:“上神!您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沈飞扬!他是您哥哥啊!你们在一起是没有结果的!您、您不是喜欢我吗,我、我愿意!” “……”愿意什么你愿意! 就连歌咏都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还给我发来贺电:“恭喜恭喜,你又喜欢上别人了我很是为你感到高兴,加油啊胥彦,拿不下他我帮你。” “……!”整句话的槽点要不要这么多! 又过了两天,沈飞扬趁沈爸沈妈出差时回来了,谁成想,还把月瞳给带来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太阳穴突突的疼。几个意思?啊?带人回来你几个意思! 沈飞扬扶着月瞳,目光闪躲:“我让暮叔叔帮忙看看……我……咳,看看。” 月瞳脸色苍白如纸,虚弱的倚在沈飞扬怀里,眼神却是平静无澜,看我时就像大房太太看自不量力的小妖精一样。 …… 特么谁才是妖精啊!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恰巧这时沈飞扬来敲门。我打开一条门缝睨他:“哟,大半夜还敢来我这?就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他一副便秘的表情:“别闹,我们需要谈谈。”说着挤了进来。 我靠着门框,说:“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出去,你要么让月瞳走要么出去!” “你小点声!”他如临大敌,一把捂住我嘴巴。 我噘嘴亲了亲他掌心,他立马过电似的甩开手在腿上猛蹭,看流氓一样看我。 “嘁。”我踢上门,“谈吧,谈什么。” “咳,那什么,咳咳!”他清个嗓子能把肺咳出来。 我说:“如果说我喜欢你这件事就免谈了,我不会改也不想改,不过如果说你要和月瞳分手……我不介意彻夜长谈。” 他面有愠色,低声斥道:“胡说!我和月瞳才不会分手!沈飞语,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喜欢我?我是你哥,亲哥啊!你这样是变态,是不对的,是不正常的!收回你说的话,我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们还是兄妹,否则,兄妹都没得当!”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回来?就是能收,我不收,你咬我啊。” “严肃点,别跟我嬉皮笑脸!”他虎着脸道,“我是你亲哥,哪有妹妹喜欢哥哥的……” 我呛他:“怎么没有?妹妹怎么就不能喜欢哥哥了?沈飞舞不就挺喜欢你的吗?”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瞪我。 “得得,不是就不是,急什么呀。可我就是喜欢你了,怎么地?” “你这是变态你懂吗!这种感情是畸形的扭曲的,是违背伦理道德的!你……你心理有问题,我明天就带你看心理医生!” “你才有问题,喜欢的连人都不是的没资格说我!” 自古以来许多国家都有兄妹婚姻的存在,表亲成夫妻很正常,亲兄妹的也不是没有。特别是修仙世家,在漫长的生命里大多人都会选择一个各方面都很契合的道侣共修,比如家世功法之类,而兄妹之间契合度是最高的,于此,血缘关系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当然,不论哪种说法放在现在都说不通。我想了想,说:“如果你介意我们有血缘关系的话,我可以去死。”反正还有一具神体。 他似乎被我的话吓住了,结结巴巴道:“不、不是……虽然我们……我我我没想过要你死……” 我成心吓他,拿桌面的文具剪比在脖颈处,他惨白着脸扑上来,我假意挣扎几下顺势把剪刀给了他。他把剪刀揣进裤兜,摆出苦瓜脸:“我真没想你死……沈飞语,我哪里招惹你了?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说真的,你还真是招惹着我了。 我笑着说:“我就喜欢你是我哥,亲哥。” “说你有病你还 分卷阅读67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一阵天摇地动打断了他的话。 地板在颤抖,吊灯晃动不止,桌椅发出碰撞声。 又地震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各学校各单位都进行了防震演练,沈飞扬迅速反应过来,镇定的一把将我推倒塞进了床底转而大喊着“月瞳”向外跑去。 “……”那一下推的太狠,后脑勺磕着地板砖了,好大一声响!不晓得这次是几级地震,总之我只觉得身处八级地震灾难现场。 也不知地震停止没有,我晕乎乎从床底爬出,抱着床脚干呕。脑子又疼又晕,耳朵阵阵嗡鸣,眼前一片模糊,只有些许微弱的灯光能进入瞳孔,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说什么,我听不清,也看不见。 干呕了好一会眼睛才能看清东西,原来是沈飞扬。他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后脑勺……”眩晕感还没缓过来,我有气无力道。 “挨东西砸了?不该啊,这次地震并不强烈,没有东西倒塌。”他伸手探向我后脑勺,摸到一个大包,还用力摁了摁,“这里?” “啊!” “抱歉抱歉!”他缩回手,紧张道:“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什么砸的?” 我幽怨的看着他,悲愤控诉:“还不是你推的!” “是、是吗……”他尴尬的笑笑,“我不是有意的……那什么,你等着,我拿点药酒帮你擦擦。” “可别。”这么大个包不碰都疼,更别说擦药酒了。横竖已经摔破罐子了,我赖道:“我要你亲亲我才能起来。” 他弯下腰,十分粗鲁地把我弄上床,“睡觉!明天带你看心理医生!” “……” 由于心痛的缘故,我晚上睡得不安稳,几乎每晚总要醒一两次。 这夜醒来,我有点懵。 此刻我正躺在地上,身下是松软的残枝枯叶,四周大树参天,繁茂的枝叶遮天蔽月,静谧的夜晚,虫类的窸窣声格外明显。 脑袋还有点晕,我爬起来一时没站稳,摇摇晃晃靠住一颗树木。试着抱了抱树干,我两只手还围不过来。忽然,不知什么鸟传来几声怪叫,一群鸟扑棱棱的飞走了。 我彻底懵了:谁特么把我丢到这深山老林的?! “上神……” 云裳魂在玉中并无实体,是以声音清澈空灵,如雨后幽谷中的鸟啼,好听极了。当然,这是要分场合的。若非平时听惯,冷不丁被这样的声音一喊,准要吓尿。 我扶着树干干呕两口,问云裳:“谁把我弄过来的?是不是月瞳?我就知道她那狼不是好狼……” “不是她。”她迟疑道,“当时我在修炼,察觉空间波动不对就出来了。起初灵压紊乱,不多久空间便开始扭曲,待空间恢复如常后您就到了这里。” 空间扭曲……所以这是穿越了吗?我满脑子大写的羊驼君。 “准确来说,是空间重叠。佛教中有大千世界的说法,在梵语中,‘世界’一词原来含有时间与空间的双重意义。每个世界都有自己运转的法则和轨迹,却不知为何,原本互不相干的两个世界开始重叠……”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快得我抓不住。正要仔细想,却被头昏脑涨打断了思绪。我问:“整个世界重叠了?还是部分重叠?什么时候开始的?” “部分。只是重叠部分大小不定,大至方圆十里小至弹丸之地,目前暂未发现有个世界重叠。何时开始的我也不得而知,自古便发生过整个村落居民集体失踪,现在想来也许是遭遇了空间重叠。特别是近年来类似事件才频有发生,其他世界亦有原住民误入。” 最近各网站的猎奇频道都频频更新,某某大街惊现神秘古装人物啦,哪哪又抓到一只人脸鱼身怪啦,有图片有视频,传得热火朝天。原来我只当网络媒体炒作,并无多加关注。 比起他们如何进来,我更关心该怎样出去——万一这俩世界分离而我没能出去,那我岂不是得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等死? 夜风寒凉,我不禁抱臂哆嗦。忽然心口一暖,只见玉坠闪烁着橘红的暖光,光亮微弱,在昏暗中却异常明亮。玉坠熨烫着我胸口,温度奇异的蔓延至四肢百骸,舒服得想要叹息。 云裳从坠子中出来,站在我身旁,做出拍我后背的动作,跟哄小孩似的:“上神不怕,不怕啊,让我想想办法,一定能出去的!” 她魂形稳定,魂魄透明度极低,几乎能跟实体以假乱真。 ——也仅仅是几乎。 魂体无法碰我分毫,我却不打算告诉她。虽然她的话让人无语,但是举动确实暖心。后开她也发现触碰不到我,讪讪收手,乖巧的站在我身边。 我把玩着发光发热的玉坠,黑夜中它就像个小灯笼。顺便想该怎么解决眼下的问题,也不知向歌咏求救有用行不行得通。 忽然,有什么破空而来。 云裳面色一凛:“上神小心!”她毅然挡在我身前。 然并卵。 “噗。”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穿 分卷阅读68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过魂体的云裳划过我胳膊钉在我身后的树干上。 手臂剧痛! 只听不远处有人喝道:“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卧槽有人! 等等,这桥段略熟悉啊……这是要开启新地图了?貌似是古代?要我征服邪魅帝王还是腹黑王爷?不行啊我家老大还没搞定呢…… “上神……上神您发什么呆快跑啊!”云裳想拉我却拉不到,正急得不行。 我刚要开口,眼前忽然一花,再定睛场景已经是我熟悉的卧房了。我看看云裳,她也在看我,明显都没反应过来。 “哼,蠢材。” 熟悉的声音让我一僵,默默扭头,只看到千乘飘然离去的背影。 云裳惊叹道:“那人是何方大能?为何他有如此神通竟能扭转时空!” 此时天已经亮了,沈飞扬在外头拍门:“沈飞语,起床了,赶紧换衣服。我预约了一个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快点,别迟到了。” “……迟你大爷!” 云裳向来与我同仇敌忾,也对着门比了个中指。她气哼哼道:“待我恢复,总有一天替您揍他……对了,上神您的伤?” 我这才想起手上还有伤。怪异得很,在那个世界中伤口剧痛无比,现在却丝毫感受不到。我卷起衣袖才发现,胳膊被拉了好长一道口子,目测将近一厘米深,血一直流到指尖。然而伤口仿佛随那个空间的消失而凝滞了一般,不再流血未觉疼痛。 鬼使神差的,我摔破桌上的玻璃杯,拾起一块碎片往手臂一划—— “沈飞语你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吓得我手一抖,原本没做好心理准备正要移开的玻璃碎片狠狠扎进肉里。 痛得我一激灵。 沈飞扬冲进来夺过碎片,手忙脚乱地掀起衣服捂住我伤口,红着眼眶吼道:“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吗!为什么要自残!” “……” 三十五 我被自残后,沈飞扬又开始了丧心病狂的“关怀”。 家里的利器都藏了起来,玻璃制品全部换成塑料的,原本陶瓷碗碟也想藏来着,碍于数量实在太多才作罢。 后来沈妈做饭找不到菜刀,把沈飞扬好一顿骂。 他宁肯上学迟到也要先送我到学校,看到张丫,特别亲热的跟人说,你以前不是挺喜欢我们家沈飞语的么,最近怎么不来家里玩了?是不是闹别扭啦?没事,我回头帮你说说她,你也要加把劲啊,那什么,你们在一起我不反对的巴拉巴拉。 张丫一脸茫然,被我一瞪眼给瞪跑了。 沈飞扬埋怨我太凶,说好好一个女孩子被你吓跑了,一点也不懂得珍惜,人对你多好啊,又懂事又乖巧…… 整个一老妈子! 末了他还找我们班主任,说我可能是高考压力过大精神出了点问题,麻烦老师帮忙留意一下我的异常举动。 班主任微笑答应。 然后全部的任课老师都知道了班里有学生考前抑郁,一言不合就要跳楼。 我有点暴躁:“说了我没自残,没自残!要不是你吓我还扎不进肉里呢!” 沈飞扬拍着我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这做哥哥的也跟着难受,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是亲兄妹啊。血缘是天生的斩不断的羁绊,你想啊,还能有谁比我们更亲密……” “有,沈飞舞。” “……别插嘴。你要这样想,哥哥永远是哥哥,情人指不定哪天就变成别人的情人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 沈飞扬微微一笑:“之前的事我就不怪你了,自己好好想想,啊,相信你能想得通。” 被盯了两天,我心里堵得慌,便央歌咏带我去他的小世界待两天。 刚巧阿远也在,半大的小子扑上来抱着我的腰不撒手,一叠声的喊“华阳”。他脸色比之前红润得多,双颊也有点肉了,掐起来手感很好。我忍不住捏了又捏,直捏得他脸颊通红。 我问歌咏:“阿远怎么会在这?” 歌咏道:“不知他哪里接受了一个不正统的传承,厉害是厉害了,差点没把自己作死。此间灵气浓郁,我接他来此休养生息。流白也是,怎么当爹的,小孩乱来也由得他,就不知道管管!” 阿远脸埋在我背心,吸吸鼻子没说话。我反手揉揉他脑袋。 这里气温宜人空气清新,我们寻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山头坐下,迎着习习凉风,心情舒爽。阿远枕在我腿上,一下一下捏着我肘关节玩。我摘下颈间的玉坠递给歌咏,说:“你帮我看一下,云裳是不是恢复的太快了点?没问题吧?” 他仔细检查一番,笑道:“确实比我预想的要快许多,不过没关系,这是好事,依照这速度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能修出实体了。” 我还是不放心:“修行要的是稳扎稳打,若是急于求成道心不定,终究适得其反。” 分卷阅读69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坠子里的云裳突然急道:“我道心定着呢!我要修出实体,我要变得强大,我要替您揍沈飞扬呢!上神您可不能怀疑我!” 我一头黑线:“好好好,你定,你可定着呢。” “您太敷衍了!” “胥彦,”歌咏忍着笑说,“其实云裳也挺好的,你不如考虑考虑她?沈飞扬那人……说真的你们并不合适。” 云裳:“嗯嗯!” 我:“……” 求问,身为一个女孩子,身边人总窜着我找女朋友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阿远揪着我手肘的软皮一路捏上去:“就是,云裳仙子比你哥好多了。哥哥都不是东西。” 捏到伤口,我抽回手:“你就别跟着凑活了。”想了想,我卷起袖子露出伤口:“歌咏你看……” 歌咏扫了一眼,随即雷霆震怒:“谁干的!这是谁干的!是谁伤了你!” 阿远吓得一头扎进我怀里,我也有点被吓到:“不,不是,没人伤我……” 自已扎的口子已经痊愈,而异空间受的伤伤口却依旧狰狞可怖,我放下衣袖,如此这般将空间重叠莫名穿越的事情说了一遍。说来也怪,我以为那伤是静止的,谁知几天下来断断续续的冒了几颗血珠,痛觉也极其迟钝,普通伤口是一阵一阵的疼,我这一阵得按天来算。 阿远小心翼翼的往我伤口呼气:“华阳疼不疼?疼不疼?”我说不疼他眼眶就红了,仿佛受伤的人是他。 歌咏看着我的表情试探着戳了下伤口边缘,见我变不改色,他若有所思,“竟然不疼……” “我有一个猜测,”云裳道,“会不会两个世界重合的频率增高,空间重合愈来愈频繁,时间也开始同步流逝?” “极有可能……” 然后就没我什么事了。 俩人越聊越欢,我听得一知半解又搭不上话,便靠着歌咏肩膀小眯了一会。醒来的时候他们似乎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此时云裳现出魂体,热络对歌咏说道:“那就麻烦魔君您替我美言几句了。” 我活动活动肩膀:“聊的怎么样?” “醒了?”歌咏笑吟吟的看着我,“跟你说,云裳仙子博闻强识贤惠大方,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认真考虑下嘛,我还能坑你不成?” 阿远:“嗯!” 云裳:“嗯嗯!” “……?”等等,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言归正传:“讨论出结果了?” 云裳道:“佛教说婆娑世界有成、住、坏、空四劫,这四劫合起来为一大劫,而婆娑世界中有百亿万个四大部洲,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世界。四大劫又各有20小劫,一小劫有1679.8万年,可以说整个婆娑世界不是在历劫就是准备历劫。” 她指着地上划出的一道不规则波浪线,又道:“天界藏书阁中也有典籍记载,我们世界太古至今曾发生过多次灵压改变灵脉逆走,洪水滔天并着山崩地裂,三界生灵涂炭之事——我们暂且称之为婆娑运动。亿万次小型运动后又将会有一次大规模的婆娑运动,也就是时空破碎重叠。我猜这次正是……” 大约是看我一脸不知所云让她说不下去了,她局促的看了眼歌咏。 “你说的很对。”歌咏微笑颔首。 “那岂不是、世界末日?!” “不必担心,天地有它的自我调节能力,万物毁坏到一定程度必将重新兴盛,正如太极一图所示,盛极必衰,衰极必盛。”说着他摸摸我的臂伤,内疚道,“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我的法术在异世界竟会失效。你让我再想想办法,再想想……总能护你周全……” 我搡他一把,笑说:“得了吧,还能有什么办法,可别把剩下的半身法力也折腾没了。” 他坚定的说:“即便这样也无所谓,我只担心你再次穿越异世界受到伤害。” 我撇撇嘴,心想,再次穿越什么的,我才没这么倒霉呢。 过两天回到家,沈飞扬又炸了,指着我鼻子吼:“又去哪了!” “我去……” “去哪里不会说一声吗!啊!不知道家里人担心吗!啊!一声不吭走掉算什么事!啊!”他喊得都破音了。 “我留字条……” “留什么留!你还知道回来啊!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自从奶奶去世后他就一直怕我想不开,后来的种种事情更令他觉得我分分钟能够去死,烦归烦,不可否认,他的担忧使我心底乐开了花。 我按他做好,温了杯牛奶给他:“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以后不会了,有什么事我都会和你说一声。” 他气哼哼的喝着牛奶,唇边沾了一圈奶胡子。 此刻沈飞扬坐在我身旁,似在沉思什么,而我看少儿频道播放的动画篇,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并不僵硬。我突然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也不错。 我悄悄把头往他肩膀靠,他却猛地挪开身,我一头撞到他腰上。 分卷阅读70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沈飞扬放下杯子,又挪了两尺地,斜着身紧张的扒着沙发扶手:“那个,沈飞语……” 我抚着额头。 “咱们不是说好了,哥哥情人要拎清……” “谁跟你说好了,”我白他一眼,“躲那么远做什么,我能吃了你啊!” “沈飞语!”他有点暴躁,“你能不这样吗!” “我那样了?我亲你了摸你了?不是说做兄妹么,靠都不让靠做哪门子的兄妹。” 他站起来原地转了两圈,跺跺脚说:“别跟我说这些虚的。你,你……你真的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句,我是你哥,我们是亲兄妹,这是不对的,不正常的。 “要去看医生的人是你,”我说,“喜欢一只畜生就正常了?你喜欢我都要比喜欢一只狼来的正常!” “你住口!” “不喜欢我你那么怕我死?说到底你还是在意血缘关系在意旁人的目光吧!”我故意强词夺理道,“不就是血缘么,那我死……” “你要死就死!”他面色涨红,怒然暴喝,“我管你去死!” 三十六 从黑暗中挣扎着醒来,光亮刺眼,一时间竟不知今夕何夕。 “你醒了。”清越的嗓音略有些压抑。 我眨眨干涩的眼睛,余光瞥见歌咏面色阴沉的看着我。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一处四面皆是青色玉璧的长形凹穴内,阿远就趴在边上好奇的看着我。我试着动动身体,只觉得关节僵硬无比,几乎可以听到骨头间的摩擦声。 歌咏冷声道:“怎么,死懵了?” 一个“死”字,让记忆逐渐回笼…… 心脏太疼了,我以为已经没日没夜的细微痛觉,却从来不知道还能这么个疼法。甚至疼得晕厥那几次和今次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着心脏,要捏碎一般,就连呼吸也牵得更加疼痛,我只恨怎么没疼晕过去。 是我太高估自己对疼痛的耐受力了。后来实在疼得受不住了,迷迷糊糊的拿起美工刀就往心口捅去,只希望把那只大手捅烂以解放我的心脏。云裳似乎喊了我什么也听不清了,当时差不多已经是痛得灵魂出窍的状态,刀子扎下去也毫无知觉。 然后我就死了。 现在这是回归神体了? “歌咏,拉我一把。” 他面无表情退了半步,阿远看他一眼,跟着也让开身。 求救无门,我只好自力更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从我容身的……棺材里爬出来,脚下一软差点摔了个仰倒,歌咏也丝毫没有扶我一把的打算。 “你真的是华阳?”阿远仰着小脸问。 “你觉得呢?”我大开大合活动筋骨,觉得差不多了一把抱起阿远。 神体身量比沈飞语时高一些,抱起十二三岁少年模样的阿远也不费劲,只是阿远虽然依旧黏人却不肯让人抱了。他挣扎着要下来,我没抱住,两人一起摔了。 阿远被我压着,我赶紧起来:“摔疼了没?” 他冲我呲牙抓了抓脸:“不疼。” 歌咏从头到尾冷眼旁观。 也不知道哪里惹得他不快,我斟酌下语气,道:“谢谢你替我看护神体,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帮得上的我一定帮。嗯,那就先这样,我还有事需要离开……” “去哪?” “我……” “找沈飞扬?”他乜斜着眼,面容冷峻,“也是,反正‘沈飞语’死了,活着的的胥彦上神,血缘上没有半毛钱关系,爱怎么样怎么样,想怎么搞怎么搞,也不会有舆论压力心理包袱。” “……” “说不定他还会被你感动得痛哭流涕从而爱上你从此死心塌地,对吗?胥彦,你打得好算盘!” 我哭笑不得,“没有,不找他!玉坠,玉坠还在尸体上呢!云裳在里头。” 他上下打量着我,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我假意咳嗽两声。他收回视线,抛给我一样东西:“给。” 正是那块玉坠! 我晃晃坠子:“云裳?云裳?听到我说话了吗?” 没反应,就仿佛是一个普通的玉坠。我急了,难道是我捅心不注意把玉坠捅坏了?歌咏接过看了看,凉凉道:“她没事,只是不想理你。” “……” “防天防地,却不妨伤害你的人是你自己!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救不回来了,云裳哭得,差点魂形都散了!” 眼睁睁看我捅心,云裳心里指不定难受成什么样呢,得哭到什么地步才能魂形不保?我内疚得不行,默默戴上玉坠不敢作声。 歌咏恨铁不成钢道:“为了个沈飞扬值得吗?你自杀前有没有想过别人?想想云裳,想想阿远,想想我!那么多人都比不上一个沈飞扬?他有什么好!天底下好男人多了去了,你就非他不可吗!啊?” 我听得头大如斗,眼看他这架势一时半会儿是讲不完的,我 分卷阅读71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打断他:“停停,我不是为沈飞扬自杀的,也没想过为他自杀,你信我,嗯?” “那为什么?” “为……不为什么,就脑子进水了!” 他一脸“你看你说了还不承认”。 “……”问题是这事说了也没用啊!千乘是谁,是天,是神的神,是能够造出神体的人,别说对上他都毫无胜算,前提是你找得到他人! 千乘对我动手脚就是逼我自杀,而我确实受不住了如了他的愿,按理说要我魂魄的话在我死的那一刻就该带我走,而我却用神体复生了。 太奇怪了。 每次我不见个一两天沈飞扬都急吼吼的怕我出事,这次真的出事了,不知他心里会怎么想。不过既然云裳还在我就没有去立时找沈飞扬,而是慢慢适应这具泥塑火烧的神体。 这回云裳真生气了,好几天没跟我说话,心知是我没理,只得好声好气哄着,好不容易哄好了,一听我要找沈飞扬又闹上了。 “您走,您走!走出这个家门就不要回来了!” “……得了啊,你差不多就得了啊,再闹我就不带你了!” “我就知道您一点儿也不爱我!”她假哭两声,理直气壮道,“我还是得跟着您。不然沈飞扬说让您去死您又自杀了呢!” “……”见歌咏面色不善,我暗骂云裳个大嘴巴,边赔笑道,“不会不会,你别听她瞎说。要死了我上哪儿再要一具神体?我又不是活腻了,你说是吧?” 歌咏直视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要敢死,我活剐了沈飞扬!” 现在正是寒假,然而备战高考的高三学子仍苦逼奋斗在第一线,根本没有寒假可言。像沈飞扬他们学校,除夕那天才开始放假,大年初二又得上课了。 我隐去身形到他们学校找了一圈,却不见他们兄妹人影。转而回沈家。家里只有沈飞舞和暮饶,也不见沈飞扬。 我显出身形,拍拍沈飞舞肩膀:“你哥呢?” 她惊叫一声:“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暮饶迅速将她揽至护得严严实实,二话不说掐了个法诀丢过来,烈风呼啸着掠过颈间,削断了几根发丝。 这是招杀招,冲着喉咙来,明显是要置人于死地,却不想只割断几根头发。暮饶更紧张了,如临大敌道:“敢问阁下乃何方神圣?欲对在下内子做什么?” 本想吐槽他那句“内子”,可是看到沈飞舞被吓得面色发白我有点过意不去,搓搓鼻子道:“别紧张,是我,沈飞语。” 大略解释了几句我为什么还活着,暮饶沉默地望着我。 沈飞舞大概从暮饶口中得知了我和沈飞扬的事,她扁着嘴忍了一会,没忍住,眼泪刷的就下来了:“你以为你为哥死了他就会喜欢你吗!” “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沈飞语,你为什么偏偏喜欢我哥!我哥……他也是你哥啊!”她哭倒在暮饶怀里,“你怎么能……你都把他害成什么样了!哥不可能会喜欢你的!你死心吧!” 暮饶拍抚她后背,责备的看了我一眼:“你怎么能说死就死呢?太乱来了。虽然你对飞扬的深情着实令人钦佩,可你……唉!” “……” 后来暮饶说“沈飞语”葬在城郊的公墓,沈飞扬可能在那。 不是清明也非重阳,公墓内只有寥寥几人祭拜各自亲友,天色阴沉,气氛有些压抑。 老远就看到沈飞扬岔开腿坐在一块墓碑前,双手随意搭在膝盖上,背微弓,怔怔看着前面,也不知在想什么。 墓碑前插着一小把燃了半截的香,贡品一字摆开,另外还放着几根没烧过的香和一只打火机。我点燃三支香,拜了拜:沈家老三,当初占用你壳子是我不对,捅心自杀更是不该,不过我那是情非得已——现在尘归尘土归土,你也早入了轮回,便愿你这世安稳,再无苦难。 沈飞扬余光瞥着我,等我拜完了才淡淡道:“给自己上香是个什么感觉?” “唔,也没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是什么感觉?” “就有点奇怪……” “奇怪你他妈还自杀!”他忽然暴起,一拳砸在我鼻梁上,“……嗷!” 开玩笑!神体也是你能揍的? 他却不管不顾扑上来一顿胖揍,咬牙切齿道:“我叫你自杀!我叫你去死!我叫你你想不开!我叫你不要命……” 他拳头都打红了我仍然没什么感觉。打累了,他停手,又踢了我一脚才背过身去,看动作是在偷偷抹泪。 我看得好笑:“哭什么,被打的人是我好吗?” 他没理我,一米七几的大男孩哭的一抽一抽的,虽然尽力压抑,可还是能听到抽噎声。 “我不想你死的……” “沈飞语,我没想过要你死,从来没有!” “那天、那天我就随口说说啊……” “你怎么敢……” “你怎么能!” 分卷阅读72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看他哭得可怜,我绕到他面前,扯着他领子给他抹了把鼻涕:“好了,我不是因为……” “沈飞语,”他红着眼睛,看着我认真地说,“可就算你换了身体,在我心中你还是你,你永远都是沈飞语,永远都是我亲妹妹!” ……你意思就是说我为跟你断了血缘关系才死的呗? 我木着脸磨后槽牙。 发泄完,情绪稳定下来,他底气不足的瞪我一眼:“神体……适应了吗?还好用吧?习惯吗?躺着放了那么久,没生褥疮吧?” “……” “哈哈哈开个玩笑。”他挠挠头,“你回归神体,也就是说,你是神了?神……很厉害吧?我猜一定比暮叔叔厉害,对吧?那,你有法力了?神的法力是不是、是不是……” 我大概能猜到他因何吞吞吐吐的,有点想笑:“是什么,说啊。” “那个……”他顿了顿,“我知道现在说这话不太合适,可是沈飞语,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你是神,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月瞳……” 后面一句他声音放得极低,每个字却都像棒槌打在鼓上,震得人耳鸣不已。 “沈飞扬,”我伸手捏他耳垂,他瑟缩脖子躲了躲。我说:“演技不错啊,刚才哭得跟什么似的,我差点以为你是真心为我难过了。” “不是的……” “不是什么?不是往我心窝捅刀子?沈飞扬,你明知道……”明知道我喜欢你啊!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直道歉,却始终不肯改口,目光带着祈求。 我扯扯他耳垂,说:“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嗯?” “不、不可能!” 他惊恐的表情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想了想:“那你亲我一下也行。” 他还是摇头,后退时绊了一下险些摔了。 我说:“沈飞扬,你不能这么贪心,求我却不肯付出一丁点代价。” 他顿住。很久,他忍辱负重一般撅起嘴向我亲来。 我一掌拍开他脑袋:“走吧。” 三十七 被锁了一脸懵逼 三十八 嗅着不甚清新的空气,感受着稀薄得可怜的灵气,我几乎要落下泪。 天下太平,真好。 “华阳,我想先去看看我爸。我有点担心……”阿远嘴里这么说着,眼里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我觉得好笑,他担心的分明是缺一哥,毕竟再怎么样两百年的感情就摆在那,不是说没就能没的。我笑道:“我跟你一起去,我知道你哥在哪。” 缺一哥肯定在照顾月瞳,沈飞扬八成也在。刚经历了一个世界的崩毁,这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出点什么事,我也挺担心他。 “等等,”歌咏黑着脸,“我跟你们一起去。” —————————— “沈飞语?你怎么来了?”沈飞扬惊讶道。 “不欢迎么?” “没、没有,进来吧。”他挪开身让我们进去,看到我身后的歌咏表情有点裂,“魔君大人……” 歌咏瞪他一眼,我明显见他腿抖了一下。或许是上次给揍出阴影了,沈飞扬好像很怕歌咏,如果他是只猫估计现在炸毛了。 进了屋,缺一哥喊了我一声华阳就移开了视线,似乎不太好意思面对我,不过很快就被阿远吸住。他一把抱起阿远,颤声喊“阿远、阿远”,那饱含万般愁绪的声音简直让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阿远不愿意让抱,挣扎着要下来,缺一哥死活不肯放,好似松手人就不见了,可怜阿远被他勒得喘不上气,小脸憋得通红。 我不得不出声:“干嘛呢,阿远特地来看你不是让你勒他的!” “远!”缺一哥激动的嚎一声,更用力的抱紧阿远。 阿远幽怨的望我…… 歌咏从进门就用犀利的眼刀戳沈飞扬。他也不说话,岔着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直勾勾盯着我家老大。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最淡定的就是月瞳了。其实因为各种原因,我、阿远和歌咏都不太待见她,进来到现在我甚至没和她打过招呼,她却丝毫不受影响,落落大方的给每个人倒了杯水,还微笑着谢我帮了她。 能做到如此地步的,要么就是她心够宽心绪不为外物所乱,要么就是她太能装。可不论如何,她越是这样越趁得的我肚量小。 我心里不舒服,堵得慌。 谁都不做声,沈飞扬最先扛不住了,畏畏缩缩的推了推歌咏面前的水杯:“魔君大人,请喝水。”那声音比缺一哥颤得还厉害。 歌咏冷哼,吓得他他脖子一缩。歌咏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怕我?哼,胥彦你看看,胆小如鼠的东西,真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沈飞扬我告诉你,没杀你是看着胥彦的份上,要是你再敢打她主意……” “……” 我猜沈 分卷阅读73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飞扬此刻的心理活动一定是这样的:宽面条泪,到底谁打谁主意啊! 到底是我家老大,虽然歌咏这么说都是为了我,但我就是不爱听人挤兑他:“好啦,他天生就那胆儿。喝水喝水。” 歌咏转头看我,眼里带着失望。 我也知道我这么做不厚道,他为我出头,我转眼就帮沈飞扬说话,可人性大多是自私的,都会偏心于喜欢的人。 我喝了口水没再说话,歌咏叹息一声,垂眸道:“不管怎样,记住,我始终在你身后。” 感动把心房填得满满的,险些要溢出来:“谢谢你,歌咏。” 我们很快就告辞了——因为实在是太尴尬了!六个人没一个说话的,阿远对着缺一哥不想说,我跟月瞳是没话说,沈飞扬被歌咏盯得不敢说。我看沈飞扬惨兮兮的样子,再待下去他今晚该睡不着了,便提出离开。 回去的路上依旧沉默。 并非不想提醒他们危险将近,而是我们都知道,婆娑运动不是我们阻止得了的。哪怕成神成圣,在这婆娑世界中依旧是一粒微尘,就算这个世界明天崩塌,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等着。 不知道能去哪里该去哪里,迷茫地飞了一会,歌咏道:“不远处有我一处洞府,你先带阿远去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幽禾。” 事到如今,只能做最坏的打算,指不定下一秒就天崩地裂,这见的或许就是最后一面…… “别那么悲观,胥彦,”歌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不定事情没我们想象的糟糕呢,你忘了?世界能够自我调节,一定会没事的。” 搁以往还能安慰下自己,可是刚刚眼见一个世界的毁灭,这话怎么听怎么虚。 阿远扁着嘴,带着哭腔道:“我要找我爸。” “看把阿远给吓的。”歌咏拍拍他脑袋,“不怕,天塌有高个顶着呢。” “我陪阿远,你忙吧。”我就怕到流白那会和初婥撞上。虽然阿远的神之眼已经被取走,天知道初婥会不会发神经要阿远的魔之眼。 可奇怪的是,寻了几处都不见流白踪影,阿远到底还是个孩子,急得直掉泪。我抱着他哄,要不是他们父子俩有一缕分神系着,能感应到对方死生,这孩子能哭晕过去。 又找了好几个地方依旧不见人,一身法力倒是用得差不多了。这具神体简直辣鸡,充电久还耗电快,差评! 还是阿远体贴我陪我充电去。 歌咏确实会找地方,碧水青山钟灵毓秀,灵气也比其他地方足些。不过也仅仅是一些,与灵气浓得雾化的小世界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七天整,法力没恢复得三成。阿远成天巴巴望着我,乌溜水润的眼睛让我压力喜马拉雅山大。 “要不,咱们先找到你爸?” “你身体还没好。”阿远特别懂事,攥着我的衣角模样乖巧,“你解了禁制吧,我就出外边透透气,保证再也不乱跑了。” 整座山被我下的结界笼罩,一只苍蝇都休想进出。要说我为什么这么做,怪只怪阿远太不老实,答应得好好的绝不私自去找他爹,当晚就趁我不注意跑了,还是歌咏给逮回来的。 可惜歌咏很快又离开了,没人帮我看住这小崽子。 “华阳……”阿远抱着我胳膊撒娇。 “行了,”我弹弹他小肚子,“我们先去找你哥,或许他知道你爸在哪。”当初就该问清楚了再走,失策。 阿远着急找人,我们也就没敲门隐了身形径自闯了进去,只见沈飞扬独自坐在沙发上拿着一张照片发呆,表情略带哀伤。 没见缺一哥,阿远扯扯我小手指要走,我却对沈飞扬手上的照片产生了好奇。越过他肩膀瞄了一眼,惊讶的发现那竟是我的独照! 不,应该说是“沈飞语”的独照。 我依稀有点印象。我不爱照相,除了班集体或全家福的合照我几乎不照相。我唯一一张独照是三年前,沈飞扬磨着沈爸给他买了一台单反,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成天挂在脖子上满城跑,大街小巷拍了个遍。他给家里人挨个拍了一张,我不让拍他非要拍,结果拍得嘴歪眼斜的。 他似乎对“沈飞语”存有感情。 心念一动,我化作沈飞语的样子现出身形,却见月瞳从里屋走了出来,到沈飞扬身边柔若无骨的靠在他肩上,柔声道:“又难过了?飞扬,沈飞语不是还活着么,她只是换了个模样,不管怎样她都是我们的妹妹啊。” 沈飞扬深深的看了月瞳一眼,搂过她:“你说得对,她永远是我妹妹……月瞳,幸好有你在我身边,否则我……”他哽咽了。 月瞳回抱着他,细细亲吻他脸颊。然后!他们俩就这么吻到一起了! 尼玛啊!什么“我们的妹妹”!谁是你们的啊!月瞳你能不能要点脸啊!还有沈飞扬,你特么拿我当借口故作忧郁骗吻的对吧!对吧! 我顿时就炸了,一人一巴掌呼在脑门上。 “你你你……沈飞语你什么时候来的!”沈飞扬惊得跳起来,下意识把 分卷阅读74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月瞳挡在身后。 “你他妈是不是特别希望我再死一次,死得渣都不剩,你好演得更悲伤一点,让人更同情你,也好顺便把人拐上床啊!啊?” 他脸色一白:“不是……沈飞语不是这样的!” 气急了脑子发懵,一出口就忘记说过什么了,也听不清他说的话,只看见他嘴皮子上下翻动。耳边像有只苍蝇嗡嗡振翅,我燥得不行,掀翻了一条沙发抓着阿远离开了。 “华阳,华阳我跟你说……” “上神……上神您听我讲!” 我左右两只胳膊一边吊着一个,七嘴八舌安慰我。阿远还好,他只到我肩膀,便抱着我手臂摇晃,云裳则直接在我耳边吼。 “……上神您别气啊,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沈飞扬有月瞳有什么了不起,您还有我们呢!” 我一个头两个大:“好了知道了,都少说两句,我头疼!特别是你云裳,喊这么大声嗓子不疼啊?” “我这不是担心您么……”她委委屈屈的说,后又小声的补了句:“您还有歌咏魔君呢。” 我哭笑不得:“有什么有,人歌咏有幽禾了。” 说来也巧,话音刚落迎头撞上了他俩。 虽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吧,可我看见幽禾还是觉得膈应,便打算招呼一声就走:“好巧。” 歌咏点点头,幽禾做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道:“咦?我不是听说胥彦上神死回神体了么,怎么还是这副模样?噢,我还听说胥彦上神喜欢上自己亲哥哥对吗?” 听说……我看歌咏一眼。 “不、不是,我……”他尴尬的扯扯幽禾,“不是答应我不乱来吗,你……你!” 幽禾看都不看他,继续道:“上神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廉耻啊,抢我歌咏也就罢,竟连亲哥都不放过,”她蔑视的看了眼我身边的云裳,“这不是跟帝姬初婥抢流白的那谁?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一个货色。可惜啊胥彦上神,我还听说,你哥可是有小情人了,两人恩爱的很呢!” 这句话一下戳中我肺管子,我二话不说劈手打了过去。 要放在以往我和歌咏都是鼎盛时期两人也才堪堪打个平手,而今我还剩二成法力竟险些连幽禾都打不过。来去数十招,我有些力不从心,便与她对了一掌。 “胥彦不要!”歌咏大惊失色,一掌打在我胸口上。 与此同时,幽禾被掌力弹飞出去,口吐鲜血。我退后两步,看着歌咏慌张的跑到幽禾身旁查看她伤势。 神体毕竟不是血肉之躯,我吐不出血,痛感也迟钝得很。失去意识前我唯一的念头就是:人心,果然都是偏的。 三十九 歌咏幽禾夫妻档一人一掌愣是把我水火不侵的神体给打关机了。 醒来是在歌咏的洞府,幽禾坐在一旁十分不友好的盯着我。歌咏见我醒了一个劲的道歉,也让幽禾道歉,她不肯,歌咏便连她的份一起说了。大致是我不知道你这么虚弱幽禾她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怪我都是我不好云云。 我静静看着他。我其实并不怨他,只是觉得……前脚答应你两肋插刀的小伙伴扭头就为了老婆□□两刀,简直不能更郁闷!老实说,这火气还不如看见沈飞扬跟月瞳摸摸小手来得大。 或许不爱,真的就可以不在乎。 不想看见他俩,我把阿远托歌咏照看就离开了。 三圣山,绝壁之下。这里大小也算一块福地,虽灵气不如歌咏那处浓郁,也勉强合用。更重要的是,不必跟捅我两刀的小伙伴和他媳妇抬头不见低头见。 我布下个结界,隔绝了外界声响静心修炼。然而某一天,此处灵气汹涌,我预感不对,撤了结界拔地而起。 就要那瞬间,石壁崩塌倾泻!地动山摇,砂石飞溅,海拔千米之高的三圣山瞬息毁灭。这还不止,以三圣山为中心,地面如海浪一般向外波动,不到一分钟,方圆数百公里都遭殃了,房屋坍圮巨木横折,江河决堤洪水奔流,千顷良田万户人家皆毁于一旦。 “胥彦!胥彦你没事吧!”歌咏带着阿远从远处匆匆奔来。 “我……还好。”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崩毁,开始了吗…… 我心脏一紧:沈飞扬! 歌咏拦着我:“你要去哪?” “让开!”一颗心仿佛悬在万丈高空,心口比被千乘下咒时还要难受,我左突右撞,奈何阿远也跟着拦我,“阿远你让开,沈飞扬他、他……还有你哥他们……” “他们没事,胥彦你冷静点。”歌咏死死箍着我的腰,“这还不是正式的崩毁,世界受损并不严重,暮饶和流白已经把他们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了。” 我腿一软,险些瘫在歌咏怀里。 他扶着我,激动地道:“胥彦,或许我们已经找到世界崩毁的原因了!” “天道石知道吗,刻着天条的天道石,人间的灾难是天道石动摇引发的,每一小动得一小灾,一大动发一大灾。 分卷阅读75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天道石不停的晃动,石上已出现裂纹,我们猜测,待天道石分崩离析之时就是我们世界全面崩毁之日。现在天界和地府暂时无事,凡能上达天庭的修者都上去帮忙镇ya天道石了。你……” 他顿了顿,才道:“我想说,你身体如何,若是不行我就带你和沈飞扬他们会和,如若方便,还希望你能够上天庭帮忙……” 我脑中不知怎么的忽然闪过一句:快没时间了。 “走!” 天庭,天道石前。 与我之前所见大为不同,巍峨庄严的巨石布满了蛛网状裂纹,正簌簌落着石粉,所刻的天条已模糊不清,并且不时一阵晃动,就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随时可能吹灯拔蜡。 天道石周围画着一个庞大而复杂的阵,阵中站着数百名大妖,他们祭出各自的法宝调动灵气,试图以庞大的灵气镇ya天道石。阵外,还有有无数的人类修者众位仙神甚至魔修在盘腿调息,可见镇ya天道石是个十分浩大的工程。 不多时,阵中人顶不住了,面色苍白头冒虚汗,阵外一批仙家自发上前接替。期间谁都没有说话,细微的举动却足见默契。 此时此刻,再不讲什么人妖殊途什么仙魔不两立,大家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镇ya天道石,拯救苍生,也是拯救自己。 这一批仙家中有许多我还是华阳时熟识的故人,我还记得他们,他们却不认得我了,只当我也是帮忙的修士,对我点头笑笑。天帝也在此列,他并未戴着旒冕,穿着也只是靛色法衣,却不改一身威严,只是面上的疲态怎么样掩盖不住。 我还看见了流白,他与初婥都在调息,相隔不足十米,却形同陌路。 一错眼,再看向天道石,却见方才空荡荡的巨石顶上多了一个人。 乌衣白发,身形模糊,赫然是千乘! 我惊得倒退一步,歌咏扶我一把:“没事吧?你法力还没完全恢复对吗?如果不行就不要勉强。这里灵气比下界纯净充足,你……你去哪?” 我挣开他。千乘说过,快没时间了。什么快没时间了?天道石的破碎还是世界的崩毁?可这不是婆娑运动的结果吗?又为什么,他能够登上天道石? 总所周知,天道石虽然才一人齐高,却从未有人登上去过。你飞一尺它便高一尺,不多也不少,巨石边缘始终在你眼前,却无论如何也上不去。 歌咏担心我的闯入会破坏法阵,说什么也不让我过去:“你别逞强,先将法力恢复了再说……要去也得等他们下来啊。” “我找千乘,我有事问他!”我心里已经模模糊糊有个答案,现在只待千乘给我印证。 “好好好我帮你找。”歌咏拉住我对那头众人喊,“千乘,谁是千乘?麻烦出来一下好吗,有点事需要问你。” 我掰正他脸面向天道石,“那里。” 歌咏连忙道:“既然他在忙那我们就先别打扰了啊,正好趁现在调整下状态。” “……”似乎,他看不见千乘? 我指着天道石上方,道:“那里,看得见吗?” 他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担忧道:“是不是太久没回天庭,水土不服产生幻觉了?那里哪有什么东西?要不我送你下界?” “没有……”我挣不脱,只能鼓足中气喊了声:“千乘!” 他似是听见了,身形微动,声音飘渺出尘:“过来。”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人已经到了千乘身后。 脚下,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坚实硬地,平坦光滑,乌黑发亮,像顶级的黑曜石一般。天空却是阴沉,厚重的黑云几欲倾轧下来,其间还有紫色的闪电如游龙翻滚。气氛说不出的压抑,各种负面情绪占据整个胸腔,压抑到不想逃离,而是消散于这天地间,跳脱五行三界、六道轮回。 仿佛肩扛千钧,我忍不住跪下来大口喘息。 “胥彦,你可是愿意回来了?”他背对我,轻声道。 清冽的嗓音是混沌的头脑得回一丝清明,我摇头:“不,我有话问你……” “啊,真遗憾。”他声音略带惋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看。” 他衣袖横挥,天空出现一幅巨幕。我抬头一看,心下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画面上不知是何处,海浪滔天,巨浪毫不留情地吞噬着周周围,钢筋水泥铸造的城市在浪头下不堪一击,不过瞬息,城市变作汪洋,数万生灵就此消亡。画面一转,是森林模样,不曾见过的生物在林火中哀嚎,而天空正劈下一道道雷电。又是一转,地震,海啸,火山喷发……一帧帧一幕幕,我怀疑这是不是影院中放的末日大片。 紧接着,我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小世界,自西向东迅速崩毁。 我脑子轰一下,炸了。 “如你所知,这是一个婆娑世界。”他用平缓的语气,不紧不慢的说着。 千乘说,婆娑世界有一天道,天道掌管着亿万小世界。天道无时无刻不在震动,而每隔万万年便有一次 分卷阅读76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暴动。天道暴动下的小世界岌岌可危。同千乘这样的,便是开了灵智繁衍出生灵的世界,由无数生灵之祈愿所创造的“天”,为的就是天道暴动时能够合身天道,镇ya天道暴动。而我和歌咏曾待过的那个世界,就是灵智未开,没有能够合身天道“天”,这才不能免于天道暴动下的灾难。 “妄图以灵气镇ya天道石?简直可笑。”他嗤笑一声,“世界能自我调节?他们可知以往有多少前辈合身了天道!” “胥彦,你可知,你其实同我一样。万年之前,你由众生之念生于天道石,你本该长于我身侧,待时机成熟我合身天道,你便接替我掌管这天道石,而你却因贪玩误入了轮回。我本想待你顺利修成正果便将你接回,谁承想,你竟长了心生了情,致使我不得不等你彻底死心斩断心念,谁知……” 谁知斩不断理还乱?破事接二连三,别人看着都糟心。 “现在却是等不得了,最迟明后日,天道暴动至巅峰,若你不能接替我,我便无法合身天道,届时这个世界将毁在你我手中。胥彦,你忍心吗?” 你忍心吗?生灵涂炭,天地毁亡。 当然不。 最初剜心之后,我总觉歌咏负我这世界负我,一度恨得毁天灭地。后来成为华阳纠缠上暮饶,又投生至沈家,我以为我之后在乎我所爱之人,甚至能眼睁睁看着沈飞扬去死。再后来……不知哪里出了错,事情偏离了轨迹,我在乎的人越来越多。 忍心吗?阿远,云裳,歌咏,还有,沈飞扬…… “你再给我两天、不,一天,我只要一天的时间,千乘,你总得让我跟他们告个别……” 他衣袖一震,我顿时像坠入了万丈深渊。 “胥彦!胥彦你怎么了?!” 有人不停的摇晃我,从失重感中抽离出来我才看清是歌咏。感受着法力盈满的神体,我顾不得解释什么匆匆下了界。 沈飞扬……沈飞扬! 四十章 为什么又被锁了……哭 四十一 还魂须得还魂引,若是强行使人还阳魂魄也附不稳身躯,那人气运受损,往后不是多灾多难就是体弱多病。 世间两样东西可作为还魂引——上有碧落仙草,下有黄泉之水。说来巧,碧落仙草在天界也不常见,却是九重洲特产,随处可见。 九重洲上。当初被天雷毁坏的残局不复,经过万年的修养已变得芳草萋萋,绿树成荫,走兽成群,鸟语并着花香,铄石好似流金,一道如炼长虹贯穿天际,场面好不美丽! 只是再美的景色我也无暇欣赏,遍寻九重洲不见一颗碧落草我登时慌了。 我万年不在,碧落草竟绝了迹?可为什么别的仙草不绝偏偏绝了碧落草?莫不是谁取走了它?可又是谁,将碧落草取得这样干净,一颗幼苗都不留,就像从来未存在过! 对,千乘!早该想到是他,除了他,还有谁有这能耐! 我立时掉头去天道石。 不知这是第几波,阵里阵外的人脸色不济,不难看出已是强弩之末,可他们仍在坚持。阵中忽然有人晕厥,阵外便有人将他移出来,再由一人迅速填补上去,不给阵法灵气中断的机会。他们配合得十分默契,仿佛这是常事一般。 千乘就坐在巨石顶上,虽然看不见他表情,我却觉得他是在笑。 我上前一步:“千乘!是你对不对,是你拿走了碧落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过去,会破坏阵法。”歌咏走过来拦着我,“你去哪了?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很好。”我顾不得多说,示意他让开,“我没要闯阵,你让我过去,我只要拿碧落草!就是九重洲的碧落草,你见过的!” “那里哪有碧落草,”他古怪的看着我,“你……要碧落草做什么?” “你让开!”我心急如焚,他偏不让,我只得耐下心说,“沈飞扬他……出了点意外,我需要碧落草替他还魂!”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问什么,最终没问,只道:“没有碧落草。” “什么?!”他眼神飘忽不定,我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揪着他领子道:“为什么说没有碧落草?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歌咏!” “你先冷静点……”他仗着身量比我高,双手按在我肩上,“是我,是我拿走了碧落草。” 我简直不可置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初我没有把神心给幽禾,为了恢复修为不得不使用大量仙草灵药,天界所有的碧落草都被我取走了……不过不用担心!我别处栽有,再过三天就成熟了,届时任你取用!” “届时……届时还有什么用!”三天,沈飞扬等得起,我却等不起!我没有时间了! “你去哪?” “让开!”幸而碧落草是九重洲特产,其他地方也不是没有。 “胥彦!没有碧落草了,我拿走的是 分卷阅读77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所有,所有!” 我脑子当时就炸了锅,一掌劈在他胸口,打得他喷出一大口鲜血。 “歌咏!”幽禾尖叫着奔来扶起歌咏,“胥彦你个贱人对他做了什么!” 那边也急忙过来几位神仙团团围住我,七嘴八舌道:“仙友,这位仙友请冷静!有话好好说!” 我现在最烦就这一句:“都给我让开!没有碧落草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我有。”突然有人道。 众仙纷纷让道。只见天帝面色疲惫的走到我跟前,道:“孤尚存有数十株碧落草,仙友若是需要孤即刻命人取来,仙友莫要动粗。现下正是天地存亡危急之刻,无论伤了谁都乃一大损失,还望仙友权衡轻重缓急。” 我急道:“是是,是我不对,拜托你给我一株仙草,只要一株就够了。” “那个……”歌咏咳出一口淤血,拒绝了幽禾的扶持,“我是说,我拿走的是天界,所有的,仙草。”他着重强调“所有”二字。 “……” “……混蛋!”我举起掌。 天帝错身来拦:“不可!” 且不说阻止我的是天帝,就是一个普通人的都不可能对其出手。我顿了顿,正要收手,幽禾却绕过天帝冷不丁掴了我一巴掌。我下意识的跟着反手就是一抡。我这自神体不可同日而语,她打我没留下一点痕迹,却被我扇得倒退几步,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仙友你……” 歌咏不顾自身还伤着急忙查看幽禾伤势,后对我怒目而视。 我也恼火:“看什么!就准她动手不许我还手?也是,你们两口子,我一介外人哪里能比,你偏袒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幽禾尖声道:“你讲不讲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是你先伤的歌咏!看你把他伤成什么样了!没有碧落草还有黄泉水,为了区区一株仙草你难道要杀了他吗?!” 我看向歌咏,他也回望我,眼里满是失望。我可没空管他失不失望,正甩袖欲到地府取黄泉水。 “伤了人就想走?”幽禾冷笑,我们几个眼神较量下来就开打了。 很快她挨了我好几下,嘴上却不饶人:“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说忘就忘,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不把神心给我,才不得不用碧落草,而你竟然为了一株草伤他如此之重!你怎么下得了手!你这样自私狠毒,怨不得谁都不爱你!你自找的!” 后面两句话直捅我心窝子,新仇旧恨一起来,我一脚踹在她腰眼上。她大口吐血倒飞出去,摔在地上没了声息,看胸膛的起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胥彦你不要太过分!”歌咏抱着瘫软的幽禾,双目赤红。 天帝抬手用捆仙索将我缚住:“这位仙友你确实做得过了。此危急关头……” 此时已耽误了不少时间,我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轻松挣脱捆仙索:“别白费力气了,天道石不是你们能镇住的,时机一到自会复原。” 地府。 阴寒、冰冷、鬼气森森。一贯的印象不变,却出乎我意料的凌乱。火盆翻转,油锅倾倒,刑具杂乱,仿佛刚历经过一场大战。青面獠牙的小鬼正在收拾,大殿上的秦广王颓然坐着。 “阎君大人。”我对秦广王点头招呼。每次投胎少不得在他跟前过过眼,数百次下来也混了个脸熟。我问:“怎么了这是?遭人打劫了?” 秦广王蔫儿蔫儿的看我一眼,道:“对,有个魂被劫走了。” 心莫名一揪,我道:“你与我说说。” “那魂魄生前是个凡人。”秦广王道,“每日阳寿未尽却枉送性命的生灵不在少数,我刚使鬼差将那魂与一批冤魂押解去枉死城,不料有只狼妖一路打至枉死城劫走了那魂,伤我小鬼无数。不过那狼妖吃我一掌也定不好过便是了。我就不明白,凡间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能耐的大妖……” 心里“咯噔”一下,也听不清他说什么,更顾不了取黄泉水,连忙出了地府。 J市城郊。碧草染血,腐枝枯叶,一地的断骨残肢,什么都没有改变,甚至,沈飞扬依旧躺在原地。 明明是石做的心却蹦得厉害,下一秒就要从嘴里蹦出来似的。 “沈飞扬……”大约潜意识不希望我靠近他,双腿像灌了铅。但是我必须确认心中的疑问。我强迫自己迈出步子。 我忽然注意到,他颈间的玉坠不见了。我一慌,急忙跑到他身边蹲下。而就在这一瞬,他就地一滚,滚出了三两米。 “沈飞扬!” 他爬起身,低头拍打衣裤不愿看我。 我走出几步伸手够他,却不想触碰到一块无形幕障,心下大乱,我摸着幕障走竟走出一个直径不足一米的圆圈。显然,我被困在一个结界中。 喉头哽了许多话,不知从何问起,我怔怔看着鲜活如初的沈飞扬,只能一声声喊他的名字。 不知喊了多少声,他微微抬头,眼神还未与我对上又低了下去。他说:“别喊了。”声音有些沙哑 分卷阅读78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 这时,一颗树后走出来一个人,那人怀里抱着一条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狼,而狼颈上,挂着本该沈飞扬戴着的玉坠! 玉坠灵气变得极为稀薄,连带着坠子都黯淡了许多。忽然,一抹极淡的幽魂自坠中浮现,风一吹便晃了晃,好似风再大点就能将其吹散。 “上神……”云裳双眼迷蒙,语气似是有些绝望,她轻轻唤我一声又缩回坠中。 “云裳!”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大量汲取坠中灵气!我急切的扑过去,却被结界反弹跌倒在地,我几乎是哀求着对缺一哥道:“把坠子还我!缺一哥,求你把它还给我!把云裳还给我!” 缺一哥抱着狼走到沈飞扬身边,沈飞扬缓慢而温柔抚摸狼的脊背,神色悲痛:“现在还不能给你。” “沈飞扬!”灵气还在源源不断往狼躯涌去,以这速度不出半个钟灵气就会枯竭,到时坠中的云裳只有魂飞魄散!“我不管你想对我做什么,把云裳还给我!” 他动了动,握住玉坠,却并没有取下来:“我知道里面有个魂魄……放心,我不会让她魂飞魄散的。” “沈飞扬!你不能这么狠!” 他咬咬下唇,道:“月瞳……她为了救我……”话没说完,已经哽咽得不能言语了。 缺一哥替他把话说完:“你的结界拘不住他魂魄,魂魄下了地府。当时我刚清醒无法动弹,是月瞳使用秘法强行化妖,闯入地府夺回他魂魄。强行化妖本就对自身伤害极大,与秦广王交手更是吃了大亏……现下月瞳伤得极重,我们……” “我们需要神之心救她!”沈飞扬抹了把泪,“沈飞语,求求你,把神心给我好不好?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沈飞语,我听说神无心不死,你把神心给我,我答应你,这辈子,下辈子,往后的永生永世我都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我一直握着拳头压抑嘴角的抽搐,一时没忍住,笑了:“哈,永生永世都和我在一起,是你的承诺太低廉还是我的永远太掉价?” “我……” “听说?”我看向他身后,同样抱着幽禾缓缓走来的歌咏,“那么,这个缚神阵,也是你听说来的了?” 缚神阵,顾名思义,专门用来束缚神祇。要问我为什么会识得这阵法,盖因此阵还是我教会歌咏的。当初在九重洲,他缠着我学缚神阵,我毫不在意的教了他,最后他也没用此阵对付我,因为我让天雷给劈死了。万不想,最终还是派上了用场。 沈飞扬看了看歌咏:“不、不是的……” 是与不是,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呢。我笑笑:“歌咏,我又要被挖心了啊……你要眼睁睁看着?还是说,挖出的心脏你与他们一人一半?” 迟他一步来的是阿远。缚神阵只缚神,阿远闯进阵中抱着我腰,半大的孩子嘴里叫着华阳哭得满脸泪痕。我揉揉他发顶。 “放心,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呢。”歌咏面无表情的说着仿佛情人间温柔的话。他改为单手搂着幽禾,一手拽下狼颈上的玉坠。他将坠子抛给我:“这是我最后为你做的事,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再见便当做你我不识。胥彦上神,你好自为之。”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好自为之啊……”擦去阿远脸上的泪痕,把坠子挂在他脖子上,“阿远乖,不哭啊,哭什么呢,你看我都没哭。阿远,这坠子你替我戴着,云裳还在里边,现在出了点意外,她若要修成实体只怕还需要很长时间。你替我照顾她,好吗?” “华阳,不要,华阳不要……”他死死抱着我,跟个狼崽子似的低声呜咽。 沈飞扬的表情半喜半悲,他颤声道:“瞧你说的什么话,神无心不死,你不会死……”像是怕我反悔,他又添了句,“我答应你,会一直陪着你……你不会死的!” 一切与当年何其相似。我笑着看他:“如果我说,会呢?没有心我会死的啊沈飞扬。” “不会的,不会的……神无心不死,不会的……”仿佛这是一句能够令他安心的咒语,他不断重复着。 “我自问没做过一点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你们,不觉得这样太狠了吗?” 缺一哥轻柔的放下狼身,手里化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向我走来:“是我们对不起你……抱歉,华阳,我很抱歉……” “我不准!”阿远跑出阵外,哭着喊着对他哥又踢又打,“我不准你杀华阳,不准!你要是敢动你就不是我哥!” 阿远大概是唯一能令我这颗如同死水的心稍微怦动的人了。可也只是稍微。原本为沈飞扬而坚持活着的我简直就是个笑话,而此时连他都要我死,我再也找不出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阿远踢打得猛烈,缺一哥不得不停在原地。我说:“刀,给我。” 他一愣,把刀抛给了我。 “华阳!华阳不准死!”阿远哭喊得声嘶力竭,缺一哥微微撇过眼,同时捂住阿远双眼。沈飞扬亦不再看。 感谢匕首的锋利,毫不费力就刺进了左胸。我想,神体,不过尔尔。b 分卷阅读79 上神心里苦 作者:一勺弱水 r   刺穿皮肉的声音或许大了些,阿远身躯明显一颤:“不要……华阳……”接着便软倒在他哥怀里。 这孩子,竟生生哭晕了。 左胸割破一道口子,我弃了匕首,徒手将裂口撕大一些。一点没觉得疼痛。我掏出胸腔里的东西举起:“沈飞扬,你看。” “这……”他错愕的张着嘴,瞠目结舌。 “很漂亮是不是。” 心脏不是鲜艳血红,而是一块拳头大小流光溢彩的不规则玉石。我认得,这是天上地下最为稀有珍贵的天心玉,这么大一块少说得要百亿年才能长成。我心道千乘给我真是浪费了。 天心玉脱离神体,仍有丝丝缕缕的七彩流光连结着胸腔。我挥刀斩断流光,天心玉彻底脱离身躯,我腿一软不受控制的倒下。 “沈飞语!”沈飞扬一个箭步冲上来接住我,表情惊骇不已。 “你在怕什么呢?”顺着他视线看去,我看到自己双脚已经石化,并且石化迅速往上蔓延,很快,石化到了腰部。 “啊,我说了,我会死的啊……”石化已及至胸口。 与此同时,我手中的天心玉化作齑粉,点点撒落。 四十二 天道石其内。 地面多有皲裂,有的裂缝宽达十数米,天空黑云翻滚,雷声隆隆。而千乘,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自此,我才看清他的模样。 头发雪白飘逸,然而面方耳阔,五官十分平凡,顿时破坏了整体的美感,但胜在两条眉毛又粗又浓,颇为精神。 他厚薄适中的嘴唇轻抿,嘴角微微上挑,一缕犹如实质的灵气像条灵活的小蛇在他修长的五指间绕转,看起来十分闲适。 我顿时明白过来,心里却生不起什么波动。我道:“既然我已答应会回来,你又何必如此?” 他淡淡一笑:“身在这个位置,最是需要有心,却也最要无心。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胥彦,你可明白?” 我不答话。 他也不勉强,微笑看着我。微笑中,他的身形越来越淡,天空也逐渐放晴。 我死死盯着他,然而一错眼,他彻底消失不见,不留一根发丝,干净得仿佛不曾存在过。我走到他所在的位置,学着他的模样坐下,盘腿。 瞬间,天空澄碧如洗,地面绿草如茵。 我低下头,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苍白如雪。 闭眼再睁,时间过去不知几凡,今夕又是何夕。我踏出天道石,再次飘过五湖荡过四海,兜兜转转,最终来到南天门观凡镜前。 心念一动,镜中景象变成天山之巅。天池畔,俊美的男人怀抱一名女子,那女子面色红润,胸膛起伏却极微弱。男人握着一支光滑润泽的紫玉笛,怔怔望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忽然想到阿远。衣袖拂过镜面,镜中出现一个成熟的男人。他身材颀长,面容冷峻坚毅,只依稀能看出少年时的模样。他捧起颈间的玉坠,似乎说着什么。 看完,我转身离开,却只是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唔,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