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折旧的爱情》 一(第二世) 一觉醒来,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穆承雨掀开沉重的眼皮,茫然得对着天花板发呆,疲惫的感觉彷彿从未散去,只要一进入梦乡,他偶尔就会想到以前的一些往事,片段的,支离破碎的,蒙着一层雾气,遥远又朦胧。 他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一躺就可以度过一整个白天,显然有人深知他的习性,未等他的惰性滋长成虚度光阴的白日梦,卧房的门被敲开了,敲醒了里头沉湎在荒芜中的人。 已经十二点了。敲门的男人不请自入,皮鞋接触在木板上发出古板的声响,沉稳又内敛,几乎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的音质带着天生的冷漠,宛如雨珠滴落结冰的湖面:该起了。 穆承雨一动也不动,修长的睫毛眨也不眨:我不记得今天有行程。 你没记错。男人低沉道:起来吃点东西,你从前天宿醉后就没有吃上任何东西,胃会受不了的。 前天吗……穆承雨阖上眼睛,一费劲思考,纤长的睫毛就止不住的颤动:天啊……我没有印象,也没有不舒服的印象…… 男人见他清醒了,便转身往门口走,他将门扉开敞,回头道:你吐到没有东西能吐了,起来吃东西。 男人离开之后,穆承雨才缓慢得走下床,他打开衣柜,从一整排颜色素洁的衬衫中挑出一件,偶然瞥到等身镜中的身影,才终于恍然自己真的赖在床上昏睡了两天。 不能再更邋遢了。 他对自己的服装仪容格外注重,并不是多刁钻于打扮,而是一定要整洁而精緻,他的衣柜里不会出现任何一件不是主流名牌的物件,而且必然会每隔一段时间追随流行更换最入时的新装。 当然这些繁琐的事情都是交由他的助理打理,他对研究时尚品牌半点兴趣都没有,他只负责穿而已。 严格说起来他对打扮自己这件事并不热衷,他讲究的是,一旦踏出家门,他必定要是个最体面的绅士,斯文而多金,这是他最喜欢听到的形容词。 在浴室里改头换面后,穆承雨缓步踱下楼,刚踏入宽敞而装潢奢华的客厅,他就瞧见了赤九狼已然换上了整套笔挺的正装,站在餐厅的桌缘等待他入座,表示尽到监督他进食的责任后就準备出门。 穆承雨在他的目视下,坐进了餐桌的主位,桌面上是一碗热粥和一杯温牛奶,飘着袅袅热烟,耳提面命得将香味送到穆承雨面前,似乎再训斥他不好好善待自己的胃和身体。 对着那张麵摊的脸孔,穆承雨是半点食欲也没有,他半躺在椅背上,把玩着手中的银匙,对着男人浅浅笑道:你要出门? 到公司一趟。男人平板答道:下午紫轩的人会来。 穆承雨不甚在意得嗯了一声,他看着男人整理好西装及公事包,又似乎没有在看他,而是越过男人健硕的体格,看向墙壁上的挂钟,指针刻板而疲倦得将光阴推磨而去。 我想起来了。穆承雨忽地轻声道:我喝了好多,喝太多了。 吃点东西吧。赤九狼拉缓了声线,语气温和了许多,他提起公事包,正欲离开,穆承雨却宛如忽然想起了什幺事,轻轻笑了一声,从背后徐徐道:后来那个人,感觉怎幺样? 赤九狼的脚步硬生生被绊住,间隔了好几秒钟,他回头瞥向餐桌上的男人一眼,仍旧是一张恬淡而脆弱的脸蛋,穆承雨挂着浅淡到随时都会飘散的笑容,温和而无心得瞅着他。 你说呢。 肯定句而非反问句,穆承雨一看就懂了他九狼的表情,略带惋惜得摇了摇头,嘟囔道:那可是一个美人呢,他身上好香喔,闻着让人觉得好舒服……那身段也曼妙的很,感觉稍微用力一点就会碰坏呢…… 赤九狼冷冷得打断他的旖念:他会香,是因为他有在打仿o.ga的信息素。 是吗……穆承雨细思了一会,发现的确那个小玩意儿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他是o.ga。 看来肯定是他前天喝太多了,何时被人搀扶到酒店的他都没有印象,只依稀记得那个美貌的小男子把他的裤鍊拉了下来,并跪在地板上乖巧得帮他口交。 他是醉透了,实在想不起来究竟答应了那个小美人什幺东西,他要是喝成那样,赤九狼是不会放他一个人,他软绵绵得倒卧在沙发上,醉眼迷濛得看着跪在他脚下却不停偷觑赤九狼的小美人,那双含媚的小眼神豪不掩饰得透漏着对于男人健美肉体的爱慕与渴望。 他醉得起不了任何反应,身子也很倦,于是轻轻爱抚美人的脸颊,善解人意得提议他去找赤九狼。 美人起先有点侷促,毕竟有钱的人是他,而不是赤九狼。 欲拒还迎了好几回,穆承雨乾脆把赤九狼招过来,明确得告诉他要他把美人安置了,赤九狼跨步进来一看到他那副瘫软的模样,还没来得及安置美人,就先把他安置了。 他逕直侧过美人攀附过来的手,一把从沙发上将穆承雨打横抱起来,再走进卧房把他放到床上。 至于后来……以赤九狼闷骚又古板的性子,肯定是不了了之了。 穆承雨轻笑道:他跟我要了什幺东西?这类出卖美色的小年轻,要的东西总是乏善可陈,无非就是物质与虚荣,这些他最不缺少的东西。 借用画廊展览一次。 嗯,你处理吧。穆承雨搅拌着桌面上逐渐降温的白粥,杓了一口放进嘴里,再启口,便是另一番话:紫轩的人别走太近,公归公,私归私,生意才做的久。 穆承雨来到新国已经三年了,日子过的不好也不坏,有点小钱,没什幺太要紧的事,公司基本上都是上了轨道的事,有九狼这幺好的一个优秀的车长在,他是真的没什幺好操心的。 空闲下来的时间,他就拿去学东西,学钢琴,学煮菜,学别人怎幺娱乐,怎幺夜钓,怎幺赛艇,怎幺赌牌,怎幺赏烟品酒,怎幺鉴赏珠宝。 以前忙碌的时候不曾发现,他的学习欲竟如此旺盛,虽然都是一些附庸风雅的俗趣,但他学得格外认真,每件事都要玩出心得来。 他混的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有钱,但也仅只于此,似乎他实际上做的是什幺生意其实无关紧要,久而久之,人人都只记得他是欢场上的常客,却忘记了他真的是有本钱一掷千金的豪家。 他更出名的是,他拥有一座画廊,位在茶城市中心最繁荣的地段,里头来来去去收藏过不少旷世巨作,想到他的画廊买卖东西,靠的不是钱,而是关係,这才是他贩售的东西:独特,永远都具有价值。 他会开画廊是有缘故的,因为他喜欢画画,在他漫长而空旷的三十余岁中,这算是他唯一感兴趣的嗜好,但他有一个古怪的癖好,他完成的每一幅画都会销毁掉,他只是单纯得享受画画这个进行式的着迷,画出来是什幺样子,他一点都不在意。 他的房间里唯一只摆了一幅未完成的油彩画,他一直觉得那幅画距离完成,还差了一点火侯,所以迟迟没有把它画完。 他的故事其实满无聊的,幸好的是,从来没有人问起过他。 二 身为一个beta,穆承雨其实已经活得很拔尖了,但正是因为他是beta,他的这些不同反响反而就被平凡化了,一个beta再厉害,终究是一个beta,他们填充了这个社会的金字塔顶端以下的所有奠基。 隔天穆承雨到办公室的时候,赤九狼已经在办公桌前整理好所有的资料,穆承雨看了一会九狼昨天谈下来的结果,兴趣缺缺得把企画书扔在了一旁。 出门在外,穆承雨一扫在家里面颓恹的模样,他把柔软的淡棕色头髮整齐得固定在耳鬓,一身蓝灰色的休闲西装,搭配一副细框眼镜,再加上举手投足的气派,令他整个人说不出得斯文儒雅。 结果你不满意?赤九狼瞥见那被丢弃的企画书,挑了挑眉,他长得很英俊,眉额上的皱褶纠结在一起,以至于太细微的情绪波动牵扯不动他的表情。 穆承雨淡淡一笑,摇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跟紫轩的人打交道,他们在这座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茶城,向来说一不二,我只是个客人,不想得罪他们。 赤九狼点点头,并未再多置一词,穆承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九狼,你太严肃了,这些东西,要不是你那幺重视,我一点都不在意的,你觉得值得就好,你想做什幺,我都买单。 我们的共识,不是一开始就很清楚了吗。赤九狼仍是一张面无表情的俊容,但他略带粗犷的声线却明显鬆弛了许多。 那倒是。穆承雨笑道:还是你聪明得多,我只负责赚钱,而你负责帮我赚得更多。 两人又谈了一会公司的新动向,他们做的是一个网路交易平台的公司,规模不大不小,但路子很广,收益算是可观,他们公司人也不用太多,穆承雨挂名个总裁,而赤九狼自然就是名至实归的执行长。 午休结束后,穆承雨抓着车钥匙準备离开,赤九狼问道:今天要去接你吗? 穆承雨怔了一下,蓦然一笑:我待会要带狗去兽医院一趟,今晚不会去喝酒,你不用担心。 承雨。九狼又叫住了他。 嗯? 你差人订的东西已经运来了,就在码头那边,双s型的比赛用超跑。 穆承雨喔了一声,有些欣慰道:来了吗,可等了一段时间了。 还有一件事,赤九狼沉声道:影小少託人要我带话给你,他说,他大哥回来新国了,暂时都会待在茶城,他能够安排你跟他大哥见一面。 穆承雨瞇着眼睛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略带无奈道:这少爷,也真是太天真了。他暂时收不住想发笑的冲动,也没有逼迫自己不要:到底还是太年轻了,想法总是那幺可爱。 回到近郊的小别墅后,一打开门,一只毛髮黑亮雄壮威武的大狗就迎面扑了上来。 穆承雨弯下腰来,摸了摸他的头与耳朵,大黑狗顿时乐颠颠得趴进了穆承雨得怀里,乖巧撒娇的模样实在有些对不起牠英气勃勃的外型。 他养的狗是一只血统纯正的罗威纳犬,忠心护主,服从性高,又对主人有高度的依恋性,对于穆承雨这种缺乏安犬感的人来说,是种极好的护卫猎犬。 穆承雨虽然没有很喜欢狗,却极为爱护牠,他来到新国之后才从襁褓之中的狗腮子养大的,只亲着穆承雨一个人,牠前好几天前爬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给葳了脚,让穆承雨心疼了好几天。 这会其实都复原得差不多了,穆承雨仍是不放心得带牠到兽医院去複检,直到看到片子确认骨头都没事了,才牵着狗走了出来。 带狗回家之后,罗威纳犬见主人并没有要同他一起进屋的意思,难得眷恋得黏在穆承雨脚下,穆承雨挥赶了几次都无效,只好揉了揉狗毛,带着他一起前往他原本预计要去的地方。 他开着一部低调的灰蓝色轿跑车,载着一条狗,悠闲自如得开往了沿海区得一处私人小港口,穆承雨在那里租借了一搜小游艇,他只要有空时,就会独自一个人开着游艇到邻近海岸的私人海域,放一竿长线,钓钓鱼,喝一点小酒,更多的是躺在沙发上,徜徉在浩瀚的星辰当中,独自一个人。 这样的寂寞,沾染着闪烁的星光,对他来说恰到好处的怡人。 然而今晚却多了一条狗,又是另外一种风情,一直到夜半,穆承雨半梦半醒得啜着不含酒精的软饮料,大黑狗就趴在他的身边偶尔抬起眉毛望着他,穆承雨才想到他还没有餵他吃饭。 他翻找了一会游艇内的冰箱,果不其然找不到什幺给狗吃的东西,他带着歉意安抚了一下可怜兮兮的大狗,把鱼线收了回来,準备回港。 回家的途中,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一接起来,就听到男人华丽而跋扈的声线,在寂静中奏出壮盛的乐章:穆,你在哪里?打你家里电话也没人接,搞什幺东西? 男人没等他做回应,又接着霸道得令道:我今天刚下的飞机,几个哥们聚一下,你现在就过来。 穆承雨叹了一口气,轻声应道:嗯。 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单音,男人就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立刻不悦得扬了八度,幸好他待的地方音乐太吵杂,要是搁在一般的场所,那音量已经称得上是破口大骂:你喝酒了?这夜都还没过一半你就给我醉了,你在哪里喝的酒?啊? 我没喝酒。穆承雨微微拉开了电话的距离,试图安抚对方:我在开车,待会见吧。 十五分钟。男人哼了一声,俐落得挂断了电话。 待穆承雨将狗送回家餵狗食,再次开进市中心的精华区时,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他把车交给泊车小弟,才姗姗走进一家奢华销金的高级俱乐部。 茶城的高级俱乐部向来只认人不认钱,穆承雨没想到他居然连黑卡都不用出示,前台漂亮到不像是真人的服务生就急匆匆得带领他来到了顶楼的隐密包厢。 一推开门,浓郁的酒香,脂粉味,夹杂着各式或清或烈的信息素,扑鼻而来,比起香甜可口的o.ga信息素,对气味不够灵敏的beta而言,一股股张扬而骄矜,肆虐又充满压迫感的alpha气息,更让他感觉到被侵略的不适感。 穆承雨刚踏进来,马上有人通报:nk,你的小老闆来了喔。 嬉闹声中传来些许讥笑的声音,似乎在笑他来的太容易,只值一通电话的功夫,又似乎在怪他揣着不必要的面子,就为了挣扎迟到那幺几十分钟的体面。 想当然尔,穆承雨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应该说他甚少会去在意什幺事,就算尔偶吃点小亏,他也全然当作是生活的一部份,也正是因为这份怡人的脾气,让许多人都很乐于跟他做生意,何乐而不为,他天生就是这种个性的人。 他的出现,让整个包厢内所有人再次不约而同得将目光聚集到沙发正中央的男人身上。 男人是一位极年轻的alpha,一头暗红色的秀髮,白皙紧緻的肌肤,和一张对华人来说过分深刻的俊美容貌,不消一句话,他的外表就象徵了他的一切,他纯正又尊贵的血统,以及他与生俱来得天独厚的顶级基因密码。 男人抬起一双浓紫色的眼睛,阴郁而低沉道:你迟到了。 穆承雨笑了一下,悄声而迅速得错开杂乱的人群,像一阵徐风般带着暖意吹到了男人的身边,柔声道:我这不是来了吗。 男人的两侧都各坐着一位漂亮秀气的美少年,穆承雨仔细分辨了一会,却实在看不出来他们究竟是beta还是o.ga,只能说现在的仿信息素都做的太真切了。 既然年轻而英俊的男人没有要让他近身的意思,他也无所谓,稍微扯鬆了领带,便找到了一块乾净的沙发皮坐了下来,立刻有善解人意的服务生靠过来陪酒,穆承雨自然是来者不拒。 他的谈吐虽称不上幽默,但由于他阅历丰富,见识广阔,说起话来还是很得听众缘的,至少要逗逗这些欢场上的小年轻们完全不是负担。 正啜着酒,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穆承雨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较为熟悉的面孔,来者面容靓丽,气质高雅,是一位颇有人气的音乐家。 穆先生,对方叼了一瓶酒,豪不客气的斟满了穆承雨的酒杯: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在忙什幺? 也没有忙,只是比较少来这里。穆承雨淡淡道。 美男子掩嘴笑了一会:瞧你话说的这样,你这消失都大半个月了,某位小爷已经快炸锅了,我还担心你今天要是再不来,这座蝶楼明天就要歇业了呢。 穆承雨没有接下这一茬,他不着痕迹得改变了话题,问对方前一阵子的演奏会举办得如何,男子转着娇滴滴的大眼睛,端庄典雅得官腔了几句,那声音沁冽得很,穆承雨倒是很受用。 穆先生就会逗我,你送的花篮我可是特别挑出来摆在家里头的瓶子里呢,谁不知道你送的礼花总是挑稀有的贵的品种送。 穆承雨转着手中的酒液,轻睨了他一眼,温和翩翩道:还喜欢吗? 男子笑嗔道:这不是废话吗? 眼见穆承雨已经喝了上头,双颊泛出浅浅的粉红色,男子才大着胆子往他耳边凑了凑,细声道:穆先生。 嗯?穆承雨仍是笑。 我听说,男子嚥了口口水,目不转睛得瞅着穆承雨棕色的眼睫毛:你的画廊最近来了一个贵客,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剔透人儿。 穆承雨瞇着一双狭长的眼睛,不置可否。 我还听说,他手上有一样价值连城的东西……男子婉转垂眸,低声道:一枚有家徽的戒指。 穆承雨晃了晃玻璃杯的琥珀色浆液:画廊是自由的,我从来不干涉,曲先生消息这幺灵通,应该不需要再透过我这一层关係吧。 曲秋水还欲说些什幺,一道唐突而压倒性的力量骤然劈开了两人之间的小窗户,穆承雨被人粗鲁得扣住手腕,男人稍加施力,就把他垄罩进入一股强悍而暴躁的信息素当中。 穆承雨吃痛得皱起眉头,他有些抗拒得抬起眼眸,赫然跌进一双燃着怒焰的深紫色瞳孔。 你弄痛我了。穆承雨提醒他,语气中带着隐约的哀求。 被称作nk的男人非但没有放开他,反而反手一扭,强行拖着穆承雨,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包厢。 三 nk把穆承雨扔进了他的紫色闪电,两道螳螂镰刀的紫金色侧门高高竖起,在夜空底下宛如一只雄鹰展翅高飞,它在主人的意志之下,轻鬆惬意得飙回了穆承雨家。 穆承雨住在稍微近郊的区域,这里环境清幽,别墅林立,很符合穆承雨选择栖地的条件,隐私位高,隔音效果也相当卓越。 穆承雨被男人粗鲁得折腾了大半宿,累得手脚发软,动也动不了,半途就昏了过去,一直休息到晨曦渐绽,他才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下了床,被窝里的男人仍旧夹着被子睡得香甜,穆承雨回头替他拽了拽被角,才蹒跚得往浴室里走。 男人才刚被自家大哥撵到国外见习,郁闷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回了国大逞兽慾,再美美得睡上一夜好觉,自然甦醒过来时,已经日正当中,艳烈的阳光隔着晶莹清澈的落地窗撒了进来,阻隔了四季如夏的热气,却过滤出美妙而灿烂的採光。 他下意识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果不其然,只搂到一团空气,前几个小时与他共享同一个被窝翻云覆雨的人不在了,空蕩蕩的,只余空调略低的温度紧贴着肌肤,没由来的有些空虚。 他光裸着健美而精壮的身躯掀开了棉被,裸露的背脊上奔腾着一只紫色的云斑猎豹,杀气腾腾得攀附在男人白皙而紧实分明的肌理上,一双修长到令人羡妒的长腿两三步就踱到了淋浴间。 他看到透明的架栏上摆放着崭新的衣物,和一件熨烫妥贴的衬衫,顿时冷哼了一声,连他最讨厌的正午阳光都显的轻柔可爱了些,早上醒来身边没有人依偎的不快也奇异得一扫而空。 穿戴妥贴后,男人胸前的扣子漏了一大半,露出底下年轻紧緻的胸肌,慵懒惬意得从主卧室走下了楼,他看到穆承雨坐在客厅的休闲椅上,带着一副居家的黑框眼镜,正专心致志得翻阅着报纸。 厨房传来浓郁的咖啡香,空气中瀰漫着乾净而清爽的气味,没有仿製的信息素味,更没有甜腻到让人失去理智的o.ga动情素。 这是一栋beta的房子啊,所有的一切都在清楚得告诉他,眼前雅致而宁静的男子是一个beta,没有信息素的作祟,为何一到晚上,只要搂着这个人就会令他产生意乱情迷的错觉。 醒了?穆承雨抬起头,柔和得弯起嘴角,黑色的素框眼镜和暖色系的织针毛衣让他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要喝咖啡吗? 男人略带不耐得拨了拨暗红色的髮丝,咕哝了一声,穆承雨立刻会意得搁下报纸,走到厨房替他倒上一杯新焙的咖啡。 男人一看到穆承雨后脚一离开,随即捡起穆承雨方才正在看的报纸版面,他仔细一瞧,只是普通的财经版,上面的数据资讯陈旧而过时,没有任何参考的价值。 nk。穆承雨从厨房喊了他一声:你要吃点东西吗? 男人听到这个称呼就来气,他乾脆气势汹汹得跟到厨房去逮人,这一逮就是直接把拿着咖啡杯的穆承雨掼在酒柜墙上,邪佞的气息全吐在穆承雨错愕的表情之上。 怎幺了?短暂的视线拔河竞技,穆承雨何曾赢过,总是先示弱的一方,他微微偏过头,不解得看着男人鲜明而青春的俊容,而自己纤细的脖颈上则露出了几个咬出血口的牙印。 别叫我nk。男人恶狠狠道,高挺的鼻梁顶住穆承雨翘挺的鼻头:我说过好多遍了。 穆承雨从善如流,温柔道:影小少。 你是故意的吗?紫重影咬牙切齿加重了语气,也真的重重得咬住了穆承雨的嘴唇,直到甜腥的气味佔据了两人湿溽纠缠的口舌之间。 重影。穆承雨开启微肿的红唇,低声再唤了一次。 这次虽然唤对了,但男人仍旧不满意,他从背后抱住穆承雨,用低哑而性感的声线撩动着穆承雨的耳膜,语气恶劣,却状似撒娇:要叫哥。 穆承雨推开了他,略带责怪得嗔了他一眼,若是不提及上辈子的记忆,他们也少说差了将近十岁,这不知长幼的男人却老是央求他在口头称呼上矮他一节,这算是大alpha主义吗? 穆承雨把冒着热烟的咖啡递给他,幽幽留下一句:等你把我压在床上了,我再如你所愿,怎幺样? 紫重影双手青筋一浮,直想把人按在流理台上大干一场,非逼着他哭喊着哥求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窝囔了,居然缠绵沉迷在一个beta的肉体上,连床也不想下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这个道貌岸然的骚货按在他的大床上日日夜夜不断侵犯,狠狠得啃咬他的后颈,直到穆承雨被他射到怀孕为止。 要是他是个o.ga的话,早就不知道怀孕几次了,紫重影有些癡愣得想着。 念头顿生,他又赶忙嫌恶得甩了甩脑袋,他这是怎幺了,穆承雨不过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beta,他堂堂茶城紫家血统最纯正的嫡传alpha,怎幺就栽在一个beta身上了,这话传出去还不丢光了紫家的脸面? 况且穆承雨还是个男人,比他老了十岁,容貌普通,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做着钻利营巧的生意,老是笑得一副卑微讨好人的模样,在床上还骚浪到不行,或许还用了什幺让人察觉不出来的高仿信息素,不然怎幺老是那样该死的迷惑他,跟这样的一个人混在一起,简直是有辱他的家风! 强制自己连续来回洗脑几次,紫重影又重新冷静了下来,再抬起头打量穆承雨的脸蛋,怎幺瞧怎幺普通,不仔细看还好,这幺近距离一看,眼角都有细纹了,现在市面上这幺多基因护养品,也不知道买点好的拿来用? 上了年纪就该好好注意自己的容貌,他是不晓得他们差了快十岁吗?他身边这幺多年轻貌美的艳货,随便指一个颜值都顶过他穆承雨十个,还这样粗枝大叶,是不怕他移情别恋吗? 穆承雨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略带疑惑道:怎幺了? 紫重影冷笑了一声,漠然得把咖啡杯咚的一声搁在了桌子上,他身高腿长,两三步就走到大门口,顺手夹住玄关外大衣桿上的外套,外套被人妥贴得熨烫过,还勋了一点舒畅的檀香,瞬间就被他折皱成一团,紫重影看也不看就要甩门离去。 最后还是穆承雨匆匆走出来从背后叫住他:影少,你的通讯器。 紫重影烦躁得停下脚步,回头夺过穆承雨递上来的金属錶,将价值媲美一栋豪宅的通讯器粗鲁得挂上了手腕。 穆承雨目送着他滑进自己的子弹超跑,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剎那,恰到好处的按住了窗沿,他直视着驾驶座上的年轻男人,又问了一次:真的不吃点东西吗?我早上新作的,还热着呢。 男人回答他的只是一面挡光的车窗,穆承雨识相得往后退到围篱后,紫色闪电很快得就消失在他的别墅前,穆承雨悄悄得露出一抹笑意,叹了一口气,无奈得走回了屋子里。 四 穆承雨最近对欧式的吃食研究得颇为透彻,一些三明治和烤饭都做的极为讲究,既然影小少不肯买单,他做的这些香味四溢的美食,全都进了赤九狼的肚子里。 赤九狼虽然是个beta,但跟他却截然不同,九狼的身材高大,肌肉紧实健壮,他的胃量就连同他的外观那样跟一般alpha几乎无异,差别只在于没有信息素罢了。 他还知道赤九狼很热衷于多项运动,工作之余几乎所有优闲的时光都消耗在运动上了,他认识他那一会就是学校的游泳校队选手,那一身晒的健康均匀的肤色,使他原本就立体出色的五官更添加了不少雄性魅力。 不过最让穆承雨开心的是,不管他做了什幺样的料理,最后九狼都会充当饭桶的角色把食物清乾净,免去他向来只懂做不懂吃的烦恼。 吃饱喝足后,赤九狼坐在客厅边的小木桌上唤醒了浮动萤幕,他淡淡瞥了一眼横卧在沙发上的穆承雨,低声道:影小少提议去见紫重云的事,你答应了吗? 穆承雨裸露出来的肌肤上,有一大半青紫的吻痕,哪个人会这幺粗暴又不知轻重,昭然若揭。 穆承雨还真忘了这一回事,无心的笑道:他没提,我也没问,怎幺了? 紫重云想见你一面。赤九狼言简意赅。 穆承雨一手撑在沙发背上,另一脚懒散得滑出沙发外,模样很是狂放,他只消思索片刻,就理清了来龙去脉:怕是为了画廊的那位贵客吧。 我也是这幺想。赤九狼道:你见过那位客人了吗? 没有。穆承雨阖着双眼,不敢兴致道:我的画廊可以买画,也可以卖画,但他两者都不要,我见他做什幺? 那他来做什幺? 肯定是有更要紧的事。穆承雨一笑:但不管怎幺说,都跟我们不要紧,不是吗? 赤九狼颜面瘫痪的脸孔,也不觉被他无情无义的笑容惹得一鬆,口气沾染上些许难得的无奈:你倒是云淡风轻,什幺事都不在意。 这话我不同意,九狼,我也是有追求的。穆承雨忽地睁开双眼,驳斥道:很认真的。 赤九狼盯着穆承雨正经八百的颜色,良久,才开口缓声道:你又做梦了?之前同一个梦? 那不是梦。穆承雨闭上眼睛,单薄的眼皮带着轻轻颤意,喃喃道:那是我上辈子的记忆。 他突然窜了起来,轻步走到赤九狼身边,猛地抓住对方的肩膀,冷淡的眸色一瞬间烧出了执着的光彩:我一定还有什幺上辈子未完成的事,九狼,你不觉得这就是为什幺我会重新再活一次吗,肯定是让我回来去完成我上辈子做不到的事。 赤九狼锐利的眸光顿时柔软了下来,漠然的嘴角甚至上扬了些许弧度:是的,承雨,我相信你,你儘管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我永远都会待在你的背后。 穆承雨似乎还沉溺在方才充满冀望的蓝图里,淡棕色的瞳眸顾盼生姿,他细细品味了赤九狼的话语,才像稍纵即逝的烟花般逐渐黯淡下来:不要太轻易得说出永远这两个字……谢谢你总是帮着我。 我不说永远,赤九狼忽地拉住穆承雨的手腕,待人回过头,才放了开来:那你也别对我说谢谢。 又隔了两个礼拜,穆承雨才再次见到了爱闹彆扭的影小少。 他一开车回到围篱内的草皮上,就发现家里的窗帘紧闭,里面貌似有人开灯的样子,心里大概有数,他这栋小别墅除了他以外,只有两个人有进来的办法。 一个当然是赤九狼,他在穆承雨家甚至有一间套房,赤九狼偶尔会在他这边住,另一个就是紫重影,那小少爷口是心非得向他要了好几次进入别墅的通许权,穆承雨看了都觉得有点心软,便应许他了。 他没多久前才在公司跟赤九狼分别,这个节骨眼上屋内绝对是另一个人,他通过玄关前的身分锁,慢悠悠得把上着珍珠漆的大门推开,果不其然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一位酒红髮色的美男子。 男人冲他看了一眼,又摆弄回通讯器上正跳跃出来的立体浏览器,穆承雨也不在意,外套一脱,便走进屋内去找他的狗。 穆承雨把家里上上下下走了一圈,仍旧没找到他的狗,向来冷静的他也不禁有些着急了,他马上联想到客厅里坏脾气的男人。 紫重影一直以来都跟他养的狗处不来,他的罗纳威犬每次看到紫重影都要呲牙咧嘴乱吼一翻,紫重影心情好的时候就瞪他几眼,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会跟大狗互纠一顿,弄的穆承雨每次都得哭笑不得的出来掐架。 他琢磨了一下方才紫重影在客厅的表现,看来又是哪里惹了满身不痛快的来了,莫不是把气全发洩在他的狗身上了吧,穆承雨不禁加快脚步回到客厅,準备向男人询问他的狗的下落。 nk,我的狗……话还没说完,穆承雨首当其冲看到的不是紫重影跟他的狗和平相处的奇景,而是一株长相奇异的盆栽。 盆栽里种植了一棵小树,一颗非常稀奇的树,其干身是白色的,坑赤着粗糙的表皮,光秃秃的没有分枝,延伸到最末端开了一朵花,一朵蓝色的花苞,含着饱满的娇媚,羞首等待着暖春的垂怜。 这倒是奇了,新国是个四季如夏的国度,这里的植种丝毫不需要等待春天,也能够自行奢侈得茁壮,只有一种可能,这棵小树不是新国的产物,它是一株来自外地,脆弱又需要呵护的物种。 这是独眼藤,十年只开一次花。紫重影淡淡解释道:这花还有一个别名,叫作人鱼泪,据说是因为要看到人鱼的眼泪是非常稀有的事。 穆承雨走到盆栽前,探究似的抚上了小树的白色树皮,温柔得好似在抚摸送花给他的男人一样,他展延一笑,<>t看起是倒是挺开心的模样:你要送给我的? 嗯。紫重影皱起英挺的眉毛,似乎要他承认是他的送的礼物有多困难一样,他低头看着穆承雨一如往常的笑容,不晓得为什幺竟有种要被溺毙的感觉。 他移开了视线,片刻又觉得不甘心,满脸怨愤得将穆承雨扯进怀里,掐住他的下巴,逼迫他跟他接吻,只有这样近在眉睫的距离,他才能逃避开穆承雨汪洋一般无所不至的眼神。 五 浓夜很快要蔓延至穆成语的卧房,淹没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身躯,紫重影迟迟不肯从他的身体里退出去,穆成语被他高大庄硕的身躯压在底下动弹不得,身体里里外外都黏稠到不行,实在不是什幺舒适的体验。 又磨蹭了一个多小时,穆承语实在受不住了,他其实甚少会在床上表达什幺意见,这跟他上辈子承袭下来的阴影多少有些关係,他推了推腰间上强劲的臂膀,低声得哀求道:nk,我可以、去一下浴室吗…… 红头髮的男人埋在穆承雨的肩窝之间,丝毫没有要头起头的意思,他更加用力綑死怀中之人的细腰,简直像是要绞死猎物的猛兽,穆承雨忍了好几口呻吟,又微弱得央求了一次,这回就被没耐性的兽类狠狠咬了一口。 脖颈的后方很快得就出现了湿热的液体滑进背脊的颤慄感,饶是穆承雨全身上下都疲惫不堪,仍旧后知后觉得感受到一阵强烈的钝痛刻印在他的后颈上,那个位置是天底下所有的alpha最喜欢佔有的绝对领域,象徵着他们的侵略的兽性,天生高人一等的尊贵,以及绝对压倒性的统领地位。 紫重影感觉到怀中之人疼痛到颤抖不停的身躯,又心疼又解气,矛盾的快感蓄满了他的征服慾和独佔慾,他满脑子充盈得都是吞食穆承雨的慾念。 他想要标记他,想要在他的身体里成结,想要在他最脆弱的地方永久得留下自己的记号与气味,像要把所有的jīng液都射进他的肚子里,溶入他的骨脉血肤,让他孕育自己强而有力的下一代。 但他不管做了几次,隔天早上起来,穆承语只要一离开他的身边,又会变成自由的一个人,他的气味没办法停留在穆承雨身上,他咬出来的伤口只会结成疤痂,过不了几日,他的所有一切就会开始逐渐离开穆承雨。 滴滴泪珠无声无息得坠落在他的手臂上,或许还混合着穆承雨的血液,紫重影知道穆承雨在掉泪,却晓得他不是在哭,这个男人从来都不会哭的。 疼吗? ……疼。穆承语低哑道,急促而隐忍的吐息微弱得蒸发在空气当中。 你要叫我什幺?紫重影挞伐着大他将近十岁的男人,毫不留情得凌虐他。 影、重影……穆承雨断断续续得抽啜着,他的视线被迫停留在虚无缥缈的黑暗之中,兴奋的粗喘和yin靡的声响层层叠叠压满了周围的空间,穆成语却觉得在这幺痛苦的一刻,奇异得找到了一条逃避的通道,延伸进入那空无一切的黑暗。 不对。男人无情得批斥他:你知道不对的。 穆承语用屈辱的姿势被玩弄了好一阵子,才放弃似得如男人所愿:影哥、哥,你轻点,我好疼…… 再叫……紫重影凶狠得掐住穆承雨的腰肢,在上面掐出紫黑色的十指青印,他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恨不得下一秒就把穆承雨给绞死,再拆骨入腹。 哥……求你了、……啊、 紫重影凶神恶煞得冲刺着身下暂时成为他的人,一直到他成结,在柔韧的肉体内喷射完最后一滴精华,穆承雨的哭吟声和求饶声都没有停止过。 隔天早晨,紫重影从穆承雨的床上爬起来,猛地往身侧的被窝里一捞,居然又落空了! 一瞬间所有的贪睡眷念全都被震醒,他记得昨晚睡着之前,他有牢牢实实得抱住穆承雨,他也非常确认穆承雨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像个婴儿一般不到烈阳高照是不会醒过来的熟睡。 怎幺可能,一叫醒来,人又凭空消失了?! 他怒气沖沖得跃下床,翻遍了整栋别墅,都没有发现穆承雨的蹤影,厨房没有新沸煮的咖啡香,餐桌上也没有装饰生动的精緻菜餚,穆承雨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不翼而飞,连那条讨厌的罗纳威犬也消失无蹤。 他茫然得站在挑高三层楼的空旷客厅上,顿时连自己处心积虑营造出来的机会都忘了一乾二净。 一直到穆承语溜着狗回到他的眼前,紫重影才觉得地球的引力再度把他抓回了现实,等他回过神,他已经走到了穆承雨面前,用双手使劲得禁锢住穆承雨的肩膀。 你去哪里了? 只是在附近转转而已。穆承雨扬起头,如沐春风得笑道,对于男人粗鲁的举动,连一根眉毛都不皱,他的脖子繫上了一条浅蓝色的丝巾,衬托得他五官柔和而温暖:早安啊。 汪,汪!罗纳威犬挤在主人与敌人的中间,不满得发出鼓譟的怨气。 你怎幺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紫重影面无表情的指控道:我饿了,做点东西给我。 穆承雨含笑得答应了,他转头把大狗的身体用毛巾擦过一遍,直到紫重影不耐烦得把他扛进了厨房,罗纳威犬才扬眉吐气得绕在穆承雨的脚边,陪伴心爱的主人摆弄新鲜美味的吃食。 紫重影风云残卷就把早午餐一扫而空,穆承语全程都端坐在他的侧首,替他倒咖啡,拌沙拉,涂抹酱,笑咪咪得好像吃的人是他自己一样。 紫重影懒洋洋得推开餐盘,他是从显耀的大家族出身的名门贵族,规矩教养训练的非常齐全,即使在情人家中可以全然鬆懈下来,然而随性的动作经由他修长且指骨分明的手指做出来,就是格外的性感撩人。 他把穆承语搂进了怀里,对于这个满足了他的性慾及食慾的男人,紫重影总是学不会对他温情脉脉,他还是习惯性用上了恶劣的口吻,咬着穆承雨的耳根送气:不就是要我陪你吃早餐幺,这下如你所愿了吧,拿什幺报答我? 穆成语放软身子,却不轻易得把重心交给男人强壮的胸膛,他浅浅挂着微笑,安抚着被人顺过毛的大豹子:喜欢吗? 男人暧昧得吮吻着穆承雨敏感的后颈,隔着一层丝料,底下全是他昨晚倾尽全力的杰作:那要看你给我的选项是什幺啊…… 他食指一勾,拨开了丝巾的平结,动作轻挑而熟练,华丽的低音轻而易举的攻陷了穆承雨的耳朵:你说的是早餐,还是你? 穆承语并没有给他答覆,紫重影也不在意他怎幺回答,而是把注意力全转移到穆承雨颈后裸露出来的咬印,上面甚至还沾染着新鲜的血痕,舌尖传来的鹹腥味,比起早餐的餍足,更让紫重影欲罢不能。 别舔了。穆承语淡淡道,背对男人的表情一片镇静。 为什幺?紫重影当然不会罢休:搞不好多咬个几次,你就会留下我的气味了。 穆承语笑着反驳他:要是留下你的气味,到时候都没人敢跟我做生意了。 这话说的就不浪漫了,紫重影顿生出一种被忽视的不悦,而他所有的情绪反应套用在穆承雨身上之后都会自动被放大十倍,他猛然掐住穆承雨微肿的薄唇,逼他抬起琥珀色的眼眸,用软弱的眼波发出求饶的讯号。 你就装吧,就只会在床上跟我骚,昨天抢着吃我的jīng液的时候怎幺不见你这幺硬气。他稍稍回想了几幕昨晚在床上的香豔画面,忍不住志得意满的勾起邪笑:别告诉我,你不想要怀上我的孩子。 莫怪这位小爷会有这幺骄矜的价值观,紫家在茶城,在新国,都拥有不可动摇的权势和地位,茶城临近海港,气候暖富,物产丰饶,地控交通枢纽,同时锺灵毓秀,地灵人杰,坐镇科技新都,汇集四海八方的专业杰俊,是联邦的钻石级核心重点都城。 而紫家,就代表了茶城,在新国有一半的话语权,紫重影生为嫡系一脉的小太子爷,又是血统纯正的alpha,在各项评量上皆是人中龙凤,即使他上面还有一位厉害而专制的大哥,而因此不务正业,学成后就整日与狐群狗党无日忾岁,都不影响他将来在紫家享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样一位优秀,家世雄厚,背景逆天的单身alpha,就算撇除他毫无瑕疵的外貌条件,都是所有适龄o.ga们心目中炙手可热的良婿,更何况紫重影又长了一副人神共愤的精緻美貌,如何不叫爱慕者如痴如狂呢? 穆承语并不怪他,紫重影的确有本钱目空一切傲视万物,而且这样青春勃发的高级肉体就平白无故得被他一介平凡无奇的beta给佔用了,穆承语有时候想想都觉得挺委屈紫重影的,因此他对于紫重影所有任性无理的要求,总是多了一份怜惜,少了一份无奈。 六 穆,紫重影像只撒娇的小熊一般腻在他的身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大哥回茶城了,你不是一直很想见他一面吗? 穆承雨的公司跟紫轩有一部份合作的关係,主要是製药产品这一块的买卖,穆承雨提供了交易的平台,包含各家医疗研究院所,或是政府部门,紫轩企业涉及很多不同领域,穆承雨接触的这一部份只是其中一项分支出去的关係产业,并不是紫轩主要在营运的核心产业。 你不是很怵你那位大哥吗?穆承雨奇道:怎幺又跟他和好了? 你别说,我光是看到他的脸就快受不了了。紫重影恶声恶气道:我有跟他提过你一次,下个月是他的三十岁生日,家里会帮他举办一场宴会,他准许我带私人朋友过去,这就是同意见你一面的意思。 穆承雨蓦然回过头:所以你要带我去吗? 不然呢,那是紫家的私宴,你不跟着我还能跟着谁?紫重影冷哼道:现在知道你每晚睡的男人是谁了吧,没有我的话,就你在瞎折腾十年也见不到我大哥一面。 是啊,你是紫家最受宠的小少爷嘛。穆承雨笑吟吟的赖在他的怀里,紫重影很是受用得把他抱得更紧密。 现在知道你要讨好谁了吧。紫重影毫不犹豫得发下豪语,他蹭着穆成与柔软的浅褐色髮丝:把小爷伺候好了,你要什幺我都给你。 穆承雨像是为了承应他这句话,转身勾住了他的脖子,他往前一靠,就坐上了男人的大腿:你先告诉我,带我去你们家的私宴,你要以什幺身分带我过去。 紫重影被他主动攀附上来的邀宠举动忡怔了好几秒,他本能得搂住穆承雨纤细的腰肢,又恍神了好几秒钟,才意会到穆承雨问他要了什幺东西。 朋友吧,不然还能是什幺。紫重影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随即低头去看穆承雨的反应,只见他仍是满脸温柔的笑意。 他正欲改口,穆承雨却抢在他开口之前摁住了他的双唇,轻声道:嗯,就说是朋友吧。 几天之后,穆承语从赤九狼口中得知了那株独眼藤的原产地。 芜城?穆承语蹙眉凝思:那里不是一个靠近北方的旧都城吗,我倒 回. 点 ne t○是从来没见过长相这幺特殊的植物。 赤九狼问他:你很在意? 穆承语不愿瞒着赤九狼,他甚少在九狼面前伪装什幺,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是在九狼面前他就是能够放下所有的防线,他诚实得点点头:有一点。 他端详着保鲜盒里一片从花株上摘下来的蓝色花瓣,轻启薄唇道:我想知道是谁执意要把这株花送给我的,他的目的又是什幺。 赤九狼疑惑道:不是影小少送给你的吗? 穆承语摇摇头:他只是经手送给我而已,他虽然表面上很讨厌紫重云,故作叛逆得跟他唱反调,整天流连在娱乐场所胡闹,但他心底其实还是很敬畏这个大哥的,紫重云交代下来的事情,他会付出一切去完成。 一家人,一条心,大家族要屹立不摇,家训是很重要的。穆承语有些缥缈得失了焦距,似乎想起了很遥远的往事:这样看起来,他已经具备了继承人最基本的条件了,那也是好事。 赤九狼垂下眼,默认了好友的总结,贵族的家务事,终归与他们这些平民并无瓜葛。 虽然穆承雨没有表现出兴趣,但赤九狼还是替他找来了画廊那位贵客的身家资料,穆承语接过来一看,查不出来什幺太特别的东西,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我猜是某一方历史悠久的贵族,不然就是军政区哪一派系龙头的眷属,一个还未成年的o.ga,就算她没有背景,以联邦的保护法律规範下来,调查起来也并不容易。穆承语问道:她下榻在茶城吗? 是。赤九狼道:她行事很低调,很少出现在社交场所,但只要一出现,排场都很隆重,我说的隆重,是指她的保护者,都是有挂阶的,其中有一位贴身随扈,还是特种部队出身的菁英领导。 穆承语这才稍微变了脸色:alpha领导? 对。 我原以为是某位贵族千金而已,确实一些有权势的贵族也会私养刚退役的军人做护卫,但alpha领导做护卫,她就肯定不是一般贵族了,这个排场都快要媲美以前的皇室了。 皇室?赤九狼呀然:不是早在联邦统一之前就殒落了吗? 两人相识一看,异口同声道:翡家。 身为华夏联邦的公民,都知晓皇室由倾权正夏帝国直到最后落魄走向历史的过去,翡氏一族在联邦政府统一之后就逐渐势微,原来由皇权直属掌控的军坛政坛也被不同派系的新兴贵族所佔领。 然而翡家依然代表了旧势力的存在,他们虽然脱离了如今联邦政府的权利核心,但仍旧掌握了不少遵从旧帝国制度的地方派首。 联邦政府的军政体系都是由好几个来自不同地方的大家族所把持,这些大家族血统优良,资质过人,拥有比一般公民更高的alpha出生率,他们掌握着国家资源,军备战力,经济命脉,因此被称之为贵族,一点都不为过。 照理说,穆承雨并非出自名门,只是一介普通的beta公民,一辈子都不会跟上流阶层的贵族有交集,也不应该会知道这些家族之间的动向与纠葛,但他由于某些原因,确实与一些高官大臣有秘密的往来,虽然接触都不深,但穆承雨在他不知不觉中,半只脚都踩进那潭水里。 当然这些事几乎不为人知,唯一知情者,就是正与他共处同一间办公室的九狼。 然而对于翡家这个神秘而高贵的姓氏,穆承雨就跟一般民众一样陌生。 联邦政府已经掌权了一个世纪之久,关于没落的翡氏皇族,访间有各种不同版本的传闻与遐想,最广为流传的,大概就是翡氏家族的o.ga,听说不论男女,都出落的惊为仙人,他们的髮色和眸色都偏浅,却跟现今基因改造的有色瞳眸不同,他们是纯天然的,像是陈年晕染开来的墨水画,氤氲着古典的婉约,还有他们的信息素,居说会散发出荷叶包裹着栀子花的香味,只要此生有幸闻过一次,朝思暮想再难忘。 赤九狼一眼就看出穆承雨逐渐加深的微笑代表着什幺意义,他木然得朝他投以略带谴责的神情,沉声道:你不会是改变主意,想见一面了。 穆承雨慧黠的淡棕色眼眸闪了一闪,似在嗔怪九狼的不解风情:翡家的o.ga,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你可真是个木头,听说那位小千金尚未成年,也没有婚配过,那味道,肯定会着人心魔。 被人物化成木头,赤九狼高大的身躯容纳着足够广大的器量:是吗,我就闻不出信息素有什幺特别的味道,你怎幺总是沉迷在细微的生物分子把戏上。 的确,信息素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幺影响。穆承雨瞇着眼褶,狭长的眼尾被隐藏在镜框之下:但是,那可是我小时候美好的回忆呢,具体而言是什幺味道我已经忘了,有时候真希望我是个alpha,若是能被如此美好的o.ga信息素给滋润,到底是什幺样的感觉呢? 赤九狼望着穆承雨看向窗外的背影,眼神也不自觉随着承雨的凝视,一起延展至宽广无际的天空:或许会很舒服吧,就好像身体上下的所有细胞都跟对方融合在一起,从此你的身体里就拥有了对方的一部份。 穆承雨嗯了一声表示赞同,良久才惆怅得叹了一口气:怕是不管几辈子,都不会体会到那种感觉。 七(第一世) 转眼间,又到了季末,赤九狼由于家里有事情飞回了国外一趟,公司的事务就全落在穆承雨的手上,随着紫轩逐渐增多与他的公司之间的业务,赤九狼一不在,穆承雨就得每天都到公司坐镇,紫轩给的压力不比寻常,穆承雨简直有种自己的公司要被紫轩入侵吞食的感觉。 不仅如此,某位紫家的小少爷,仗着穆承雨的门神不在家,几乎天天都挤到了他的别墅报到,还冠冕堂皇得说是因为穆承雨太忙了都没空去紫蝶楼陪他。 这位小爷从小就是被家族宠溺长大的天之娇子,从来都是他任性妄为的分儿,岂会懂得住在别人家里需要客气的道理,虽然说家里都有自动清洁的高科技设备,但同住的时候,穆承雨还是得跟在紫重影的背后替他收拾衣物,伺候他吃饭沐浴,最后还得在大床上或是家里的任何角落处理掉紫重影血气方刚的性慾。 往常赤九狼在的时候,他只要把他的罗纳威犬餵饱就行了,九狼基本上会帮他打理好日常生活的一切,然而紫重云就像是天生不晓得得寸进尺这四个字是怎幺写的,霸占他的别墅一待就是小半个月,穆承雨觉得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简直快把他累死了,短短两个礼拜,穆承雨却觉得好像过了大半年。 穆。 一大清早 . 点 ,紫重影就赤裸着上半身,循着野兽觅食的本能跟着穆承雨到厨房,他从冰箱拿出一瓶雪融水,另一手揽着穆承雨忙碌的肩膀,仰头一灌,咕噜咕噜就把水喝到了底,水珠沿着他白皙的脖颈,滑过了突出的喉结还颠簸了一下,最后蒸发在他拢起成块的腹肌上。 好一副活色生香的鲜嫩肉体,紫重影虽然从不需要主动去意识自己的外型条件有多幺完美,但见穆承雨只专心得摆弄吃食而没有里他,他又郁闷了。 他老大不乐意得将穆承雨搂进了怀里,逼他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果然,穆承雨被圈禁得动弹不得,只好无奈得抬起头,柔和的目光宛如一抹甜蜜的奶油,匀称得涂抹在紫重影的心上。 嗯?穆承雨微笑吟吟。 那个木头人真的走了? 穆成语细思了一会这个木头人说的是谁,随即失笑道:他家里有点事,下个月才会回来。 他是哪里人?紫重影不感兴趣得问道,他在意的是下一个问题的答案:你们是怎幺认识的,为什幺他会有你家的通行权? 穆承语嘴角收回了一些弧度,轻描淡写道:我们以前是大学同学。 大学同学?那不是离好久了。紫重影很不是滋味道:太夸张了,你们俩三十几的老男人聚在一起不会腻味吗,他年纪也不小了,干嘛不成家,成天在你面前晃悠,看了就碍眼。 穆承语并没有把他的埋怨看在眼里,只是伸手摸了摸紫重影白皙紧緻的脸蛋,眼尾的笑纹温柔得描绘着他身为年长者的包容:你是不是只要跟我有关係的东西都讨厌,除了赤九狼,还有我的狗。 讨厌死了,紫重影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暗紫色的瞳孔闪烁着跋扈的少年傲性,以及不知明涌动的晦暗:我讨厌他们霸佔你的时间与精神,你是我的东西,怎幺这点忠臣都做不到? 你不喜欢这样?穆承雨轻声反问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当然不够。紫重影从背后将穆承雨拥入怀里:我要你眼中只有我一个人,永远待在我的身边,不要对其他人好,不准你跟那块木头单独见面,也不许你养那只臭哄哄的笨狗,这样才叫对我好。 他没等到穆承雨的承诺,而是逕自扯开他的衣领,对準脖颈上那块毫无防备的禁地狠狠咬了上去,穆承语当场吃痛得抵抗了起来,不安分的反抗更加激化了alpha本能的对于配偶的控制慾,他把穆承语压在流理台上,刷啦一声,就把脆弱的毛线衣撕扯成两半。 恍惚间,穆承语唤醒了一些不好的记忆,疼痛的,屈辱的,带着浓稠的哀伤,与永无止尽的苦闷,他突然觉得这些记忆的结局是好的。 在死去的那剎那他甚至是有些痛快的,他自由了,不必再被束缚在病魔缠身的躯体,在了无生趣的人世上苟延残喘。 睁开眼的时候,那些记忆就如同蒙着面纱的前尘往事,然而一旦阖上眼睛,却又清晰的让他害怕,害怕他这重新复活的一世,是否能摆脱上辈子被愚蠢束缚的自己。 《第一世》 穆承语一睁开眼睛,就发现窗外下雪了。 他起身离开温暖的被窝,不带一丝犹豫,简单得洗漱之后,他就坐在书桌前,拿出一本画册与一枝铅笔,对着窗外单调又不值钱的景致,画下今年第一场青涩的初雪。 静谧的时光对他而言很珍贵,半天很快就过去了,直到手机毫无预警得响起,才打断他手边的动作。 打电话给他的人,是一个许久不见的高中同学,他们中间失联了许久,一直到上个月在医院巧遇,两人才又重新交换了联络方式。 他的同学叫林味,印象中高中的时候就是一个一板一眼的人,他现在是免疫学专科的医生,连结上他高中时名列前茅的成绩,倒也不是太意外。 林味在电话中沉稳得道:我前几天跟科里的主任讲好了,你哪天有空到医院来,我帮你抽个血。 好。穆承语不以为意得答应了,他看了眼挂钟上的时间,提议道:不如就今天吧,现在过去你方便吗? 林味爽快得答应了,约了时间地点,就阖上电话。 林味目前任职的医院离他住的地方并不远,穆承语考量到停车问题,决定改搭乘公交车,等车的过程中,穆承语不禁回忆起两人在学校相处的片段。 比起其他同学,他跟林味算是交好的,两人都不是喜欢太靠近人群的人,就一个alpha而言,林味的个性和各方面的表现都太低调了,甚至有些不起眼,也因此他们两个能一直保持着心领神会的君子之交。 只可惜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联繫过,一晃就是十几年,对方已经踏踏实实得站在了职场上的专业殿堂,而他呢,则是日子混得普普通通,照旧过着为别人而活的生活。 也正因为两人的个性都很寡淡,虽说十几年不见了,但再次相遇后也不觉的生疏,穆承语踏进了市中心的医院,在大门口就看到了一身白大挂的高大alpha。 林味朝他挥了挥手,他便笑着走了过去。 八 林味照着流程抽了他不少血,好几大根透明的管子都被红色的液体填满,穆承语顿时有些晕眩,缓了一会儿仍不见起色,但他并没有跟忙碌在填写资料的林味说。 林味快筛了一下他的血液数据,一抬头就看到穆承语脸色发白,嘴唇紫了半边,便递了一瓶方便装的牛奶给他。 穆承语接过来喝了一口,便把纸盒放回桌上,林味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一环快褪掉的瘀青。 你最近有跌倒或撞伤吗?林味沉声问道。 穆承语想了想,摇摇头。 林味沉默了一阵子,深灰色的瞳孔委婉得看向了穆承语带着瘀痕的手腕:你得提醒你的伴侣注意一点,你现在不适合一直受伤。 伴侣?这个陌生又带着侵略隐私的词彙令穆承语蹙起了眉头,他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手腕上的瘀青,下意识甚至想要反驳林味毫无根据的推测。 林味将他的快筛报告放在桌子上,指着其中一条数据道:你的白血球有显示大量的增生,表示有在发炎,你身上现在还有任何外伤吗? ……没有。穆承语低头看着数据。 你有做过其他项身体检查吗,如果不是外伤造成的发炎,会更麻烦一点。 穆承语答道:上次就是来医院做全身检查。 嗯。林味拉了一张椅子坐在穆承语的对面,用红笔在报告纸上标注了两个项目,进一步解释道:你在血液中的白血球,总体有大量增生,但是正常的白血球却是偏低的,几乎在正常的底标,换言之,这些增生的白血球,都是不正常的细胞。 这是什幺意思? 也就是你的免疫系统出问题了。 穆承语接着道:那该怎幺办? 林味拿笔盖敲了敲纸面,是他高中时候就有的习惯动作:得先确定白血球异常的原因,并检查一下你的骨髓干细胞有没有出问题…… 听完林味的建议后,穆承语更是沉默了,林味以为他情绪低落,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等报告出来吧。 晚上两人一起去吃了晚饭,毫无意外,林味选了一家平价而美味的小餐馆,自然而然得聊起了这十年间的变化。 我到国外进修了好几年,回来后跟以前的同学都落掉了,转眼间就十年了。林味问道:你现在是在做什幺呢? 就是一般的上班族。穆承语笑道:今天刚好休假。 是吗?林味有些意外,看着穆承语略微削瘦的脸旁,他实在问不出口心底的疑惑。 以前应该要听你的建议,去考自己喜欢的专业。穆承语突然道:大学匆匆四年就过了,总有些遗憾,想再回去还在读书的时候。 你那时候是选择留下来大学部门吧,林味问道:不喜欢你的专业? 没什幺喜欢不喜欢。穆承雨苦笑道:不过要是能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别条路。 两人十年未见,如今重拾感情也没有什幺隔阂,聊的都挺畅快。 临别前,林味又叮咛了他要注意身子,如果身体又出什幺状况,记得联繫他。 隔天穆承雨投入工作之后,就浑然把林味的叮嘱抛到了脑后,自从换了工作之后,他的工作量丝毫没有锐减,他的新公司规模不大,请的员工都一人抵两人用,穆承雨需要钱,更是时常加班。 其实他原本不是做业务的,专业也不对口,只是他不想再回去原本的职场 .?,也不想与之前的工作再有任何重叠,于是才选择了这份工作,其实工作本质上都差不了多少,他早就没有热情了,做什幺还不都是为了糊口。 这日穆承雨提早下班,决定到超市走一趟选购一些食材,连续几夜赶工,他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吃饭了,到收银檯结帐时,他看到店员的制服上都别了一朵康乃馨,才想到已经是五月了。 店员小姐看到他的目光,客气得推销道:母亲节快到了,有打算买一束花送给母亲吗? 穆承雨朝她微微一笑,点头买了一束。 店员问他想要什幺颜色,需不需要再加购一张卡片,穆承雨说了不用,便随她的意思拿了一束黄色的康乃馨,再用一条浅蓝色得缎带绑成一个蝴蝶结。 然而穆承雨一忙碌起来,就忘了这束还没送出去的康乃馨,等他想起来的时候,花朵早就枯萎了,母亲节也过了。 穆承雨照着记忆,把原本绽放的花朵画进了画纸里,一笔一处都新鲜得彷彿沾着晨露,他把画纸剪裁成花朵的形状,插回包装纸里,再用蓝色缎带绑好,便携带着经过他加工的康乃馨,一起去看他的母亲。 穆承雨开车来到了海边,他的母亲很喜欢海,总说等她过世后要把骨灰洒进这片无涯的汪洋之中,从此远离俗尘,海阔天空。 穆承雨也照做了,他踩着白色的软沙,跟随着海风缓慢的脚步,聆听着耳语般的思念,他的母亲是个心思细腻的o.ga,他知道她肯定很想念他。 他也同样的思念她。 他最后把那束画好的康乃馨,放置在一块礁石上,海水逐渐在涨潮,两拍水浪就把薄薄的画纸给捲走了,他闭上眼,轻轻说了一句:我会再来的,便转身走回车里。 回程的路途,他临时被老闆叫去帮把手,穆承雨听着他醉醺醺的语气,就晓得自己也躲不过了,好在他的酒量挺不错,以前应酬时一点一滴锻练出来的,老闆既然会叫他来救驾,肯定是扛不住了。 穆承雨依照指示来到了一家私人俱乐部,出乎他的意料,是一家非常高级的会所,里面有各种不同的娱乐设施与球类部门,他不禁开始纳闷老闆这次接待的贵客是谁? 他们公司作的是生物科技的试验代理,主要在跑一些未上市的新兴产品与临床接轨的试验,以及关于政府认证的公文与程序,平常都有固定跟几家中小型规模的生技公司合作,官方走的公文也都只是一些常规的流程走过场,几乎不可能会有需要在这种等级的贵族场所拉拢生意的可能性。 难不成真的联繫到大公司了? 期间老闆又打来电话催了一次,穆承雨赶紧加快脚步来到地下三楼的酒厅,电梯门才刚打开,就看到守在门口等他的老闆秘书。 穆哥!秘书小姐着急得拉住他的胳膊,急轰轰得把他往包厢里拉:老闆快顶不住了,你快来救一下场。 穆承雨快走的同时,低声问道:是哪方的客人? 政府那边的,据说是笔总额度不小的项目,老闆不是一直很想走国家官方的试验吗? 穆承雨立即质问道:我怎幺不晓得有这件事? 秘书小姐也着急了,高跟鞋踩得凌乱又响亮:穆哥,你听我说,人家这个场根本就没有欢迎我们,老闆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死活要挤进来摸个马屁,他刚刚自饮了好几杯下去,你也知道他那点酒量…… 穆承雨也懒得叹气了,实际点还是先解决眼前的状况:所以是哪个部门的? 环境署的。秘书小姐偷觑着穆承雨率直的目光,才嘀嘀咕咕道:他也不知道犯了什幺疯,只是一个水域检测的小试验,人家环境署的人哪有闲心思管这幺琐碎的事…… 谁带他来的?穆承雨揉着眉心道。 还不是花庆!秘书愤恨道:整天什幺好事不干,还自以为手眼通天跟谁都攀亲带故,他以为往脸上贴厚皮就能跟贵族称兄道弟,我光看着都觉得快丢脸死了。 果然很头大,秘书说的这位花庆,是老闆的小舅子。 他们老闆刘昂是一个四十初头岁数的beta,除了有点势利又有点刻薄之外,总体还算是个就事论事的人,他平生最骄傲的事,就是娶了一个o.ga老婆。 虽说平民o.ga的婚配比起贵族而言已经自由开放了许多,但这年头beta迎娶o.ga的例子还是微乎其微,他们老闆可能真的是用尽了七辈子的运气,才修来了这幺一世的缘分。 他理所当然成为了对老婆百依百顺的妻奴,其中花庆就是老闆夫人的亲弟弟,在公司里挂着总经理的名号,成天不务正业只晓得到处打听哪里有生意可以投资,穆承雨来公司两年了,几乎没在办公室里见过这号人物。 一进入包厢,穆承雨一眼就看到老闆和花庆两人站在最边缘的地方乾瞪眼,老闆一看就是喝多了,连站都站不太稳,而花庆仍旧盯着酒厅的核心引领顾盼,似乎还不能死心。 穆承雨赶紧过去扶了老闆一把,刘昂一看到是他,便把手中的酒杯递给他,气息虚浮道:再过去敬一轮。 花庆也顾不了那幺多,一看到又冒出一个可观的战力来,拖着穆承雨就往核心的人群中走,穆承雨被他拖的一个踉跄,撞到了一位已经喝得醉醺醺的男人, 对方没什幺事儿,甚至纹风不动,反倒是穆承雨被撞得差点扭到脚跟,鼻樑上的眼镜也掉到了地板上,应声被踩碎了。 花庆连看也不看一眼,直说等会再捡,就一个劲儿把他往人群里推,结果连主桌的沙发皮儿都还没摸着,就被方才撞着他的男人揪了回去。 我操,酒都打翻在我身上了,这一身衣服有多贵,你赔的起吗?男人一身跋扈嚣张的气息,肯定是哪方位高权重的官家公子。 穆承雨不想惹事,赶紧低头道歉:很抱歉,我愿意全数赔偿。 男人轻蔑得叫嚣道:这是手作的蛟丝西装,你一个贱民懂什幺眼色? 醉酒的alpha散发着肆意的暴虐,他一眼就看出穆承雨不是他们这边的人,廉价的西装,路边随便一撞都是一大把的男性beta,毫无血统可言的平民百姓,居然也敢来他们的地盘撒野,简直是降低他这种贵族出身的人的消费格调。 花庆见苗头不对,早已躲到围观的人群之后,那位醉酒的alpha忽然扬手重搧了穆承雨一巴掌,动作飞快又狠戾,穆承雨一个一米八的个子被打的跌坐在地板上,脑中瞬间被嗡嗡声佔满,口腔内也嚐到了一嘴甜腥味。 alpha男人冷冷一笑,藐视又带着施捨的语气低吼道:赔偿费用就用我这一巴掌的看伤费抵了,可便宜你了,滚! 虽说成年alpha的力道非比常人,照理说穆承雨一个刚满三十的成年男子,这点伤还是受的住,只是他最近的身体健康一直不在状态内,猛然被抽了这幺重的一记巴掌,他一瞬间竟然脱力到站不起来。 男人也许是本就不畅快,或是想藉着酒意洩气,再次被他试图站起来的迟缓举动挑衅,粗暴得弯下腰揪住他的衣领,正要破口大骂之时,他突然看清了穆承雨的脸孔。 那一双浅棕色的瞳眸投映着痛苦的微波,少了眼镜的屏障,穆承雨就好像褪去了坚硬的保护色。 九 童梓,你还不把人放下来!由于穆成语周围的引发的骚动不小,位在主桌的人终于说话了,在这种场合闹事,难看的总是自居高位的主办方,主桌其中一位alpha看不下去,适时遏止了醉酒耍疯的大姪子。 被连名带姓叫出名字的男人这才鬆了手,穆承雨强撑起力量,摀着被勒出瘀痕的脖子,赶紧远离男人能够再次施暴的範围,也不顾姓童的男人还在背后吆喝什幺疯话。 等他好不容易逃到了包厢场边,焦急的钱丝已经上前一步搀扶住他的手臂,惊呼道:穆哥,你在流血,天啊,要帮你叫救护车吗? 穆承雨摇摇头,虚撑着钱丝的肩膀,快步往出口的方向走,同时间,他听到背后不断有人在喊他停下来,他跟钱丝更是加快脚步,谁愿意跟一个明显喝茫的贵族alpha继续纠缠,肯定只有挨揍还不能喊冤的份。 老闆呢?回到自己的车子里之后,穆承雨让钱丝先代驾,钱丝一刻不停留得往医院的方向开,听他还在担心着老闆,便虎着脸道:早在出事的时候就跟花庆走了。 还是妳比较好心。穆承雨淡淡一笑,一扯动受伤的嘴角,又吃痛得皱起眉头。 去医院包扎完,穆承雨把钱丝送了回家,才接到了老闆迟来的慰问,他让穆承雨放几天假,许是要他先避开锋头,谁知道那些有钱人吃饱撑着会怎幺找人麻烦。 把回到家后把一身狼狈洗乾净,穆承雨就昏昏沉沉得睡了过去,隔天醒来的时候,他是被钱丝打来关心他的电话吵醒的。 穆承雨提着电话,睡眼惺忪得来到厕所,钱丝忧心忡忡得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又跟他抱怨了花庆又再度怂恿老闆到处投资,穆承雨好脾气得回应着小姑娘抑扬顿挫的语气,他走到浴室正準备洗把脸,一看见镜中的人影,整个人都顿住了。 穆哥,我请你吃顿好的,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热炒店,价钱可实在了……钱丝兴高采烈得描述着菜色,却迟迟没听见穆承雨的回应,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穆哥?你还在吗? 穆承雨看着镜中反射出来的憔悴人影,缓缓伸手摸上消瘦的下巴,上面是一大块凝固的血渍,乾褐色的一大片,虽然不是什幺紧急又具有危险性的警讯,却没由来的触目惊心。 ……喔,还在。穆承雨勉强打起精神:妳刚刚说什幺? 穆承雨答应了钱丝的邀请,心不在焉的挂上电话后,他摸了摸的口腔内侧的伤口,已经没有在流血了,他记得很清楚,昨日在医院的时候已经做了简单的止血和包扎,没想到没有完全止住。 可能是昨晚那巴掌伤到了哪条比较大的血管,穆承雨闷闷得想着,他的耐痛力很好,即使止痛退了也没有觉得哪里痛得难以忍耐,便也没放在心上。 他洗了把脸,把乾涸的血印洗乾净,再回到卧房一看,果然枕头上也浸出着一滩乾掉的血印。 好在现在血终于止住了,穆承雨没有再追究,他难得被迫放了带薪假,便从头到尾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虽然不是什幺太值得骄傲的技能,不过穆承雨挺会整理家务的,他从小就习惯独自把家事都做好,即使被白家收留后,家里有定期打扫的佣人,他还是习惯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得乾净妥当,不想因为一个额外的自己,麻烦到主人家。 到后来高中的时候搬到学校宿舍,整间卧室也都是他在整理,他的同学们各个都是天之娇子,背地总是形容他这种简约的性子小家子气,一看就是穷酸人家出生的孩子。 穆承雨从来都不觉得哪里不好,他虽然出生不好,但他的母亲是个非常温柔的o.ga,对他格外的好,他是在一个充满母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只可惜身体孱弱的母亲在他六岁的时候就离世了。 他没有父亲,他的母亲也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关于父亲的只字片语,他连他的父亲是beta还是alpha都不晓得,但既然母亲不愿意提及,他也从来不会去触摸这片会令她不开心的逆麟。 也正因为他没有亲生父亲,他认识了一个更鲜明,更接近父亲的存在,也就是后来收留他的男人,白巖画。 白家是湘城的望族,代代都是非常有威望的政治世家,然而小时候的穆承语不懂这些,他一直到懂事开始读书之后,才逐渐知道原来收留他的白巖画是个非常重要的政府官员,官居国务大卿。 当然,他那时候也不明白国务大卿是什幺职业,只知道白巖画是个严肃寡言又待他极好的男人。 成熟,稳重,温和谦谦,又威势万钧,白巖画在他心中奠定了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alpha典範。 钱丝约他吃饭的地方,是一家装潢整洁的热菜店,钱丝一口气点了五道菜,对他们俩个人来说分量实在太多了,钱丝却说穆承语才刚受了伤,豪气得要多吃点补补身体,还点了一碗价格不便宜的鲜鱼汤,看的一旁帮忙点菜的老闆娘笑着讚叹穆承雨福气好,有一个这幺体贴他的女朋友。 穆承雨愣了一下,淡笑着没说话,反倒是钱丝很不好意思,赶紧澄清道:穆哥是公司的前辈,我们不是这种关係。 老闆娘离开后,钱丝瞅着穆承语斯文儒雅的脸孔,忍不住问道:穆哥现在有伴侣吗? 穆承雨抬起浅棕色的眼眸,微笑着摇摇头:怎幺了吗? 钱丝不禁泛红了双颊,嘀咕道:这不是想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吗?她又不好意思得吐吐舌头:我知道穆哥对我这种刚毕业的小丫头没有兴趣,只是有点好奇,穆哥也三十了吧,没考虑结婚吗? 穆承雨倒也不介意回答她问题,这小丫头片子平常就很能干,个性也很讨喜,招聘进来没多久老闆就让她当上专务秘书,去哪里谈生意都会带上她,在公事上也帮了穆承语许多忙,穆承雨是挺疼惜这个后辈的:目前没有这个考虑。 哪,肯定是穆哥眼光太高了。钱丝贼贼得打趣道。 穆承雨却出乎意料肯定了她的玩笑话,眉目间煞有其事得沾染上了轻拢的忧郁:可能真的是。 两人边聊边吃,快结束的时候,穆承语的手机响了,他做了抱歉的手势,便离席出去接电话,钱丝原本想提意待会再约几个公司的同事一起去酒吧续摊,但当她看到穆承语接完电话走回来时的神情,不晓得为什幺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穆承雨仍然挂着温和的笑意,思绪却明显得不在这里了,钱丝知道他这位公司的前辈向来不会有太大的情绪反应,但他发誓这次是她唯一一次在穆承雨的脸上看出了情绪的波动。 我先去结帐了。穆承雨道:待会打算怎幺回去,有车吗? 钱丝也很识相,知晓穆承雨心急的口吻肯定跟方才那通电话有关,便摆手道:我待会约了朋友在附近逛逛,你先走吧,不用担心我。 ”t 好。穆承雨简洁道,他迅速阻止了钱丝掏钱的动作,拿了一张大钞递给了服务生,也来不及等找钱,就匆匆离开了。 他接起电话的时候,原以为是老闆有公事找他,没想到对方一开口,仅仅是他的声音,就让穆承雨彻底怔住了。 电话另一端是一个清冷而秀气的男声,带着一点沙哑的困倦:我回来了,可以来接我吗? 十 穆承雨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湘城的机场,自从两年前辞掉竹诣的工作后,穆承雨就离开了湘城,到相邻的某个小城市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及租屋。 即使穆承雨心急如焚,仍然驾驶了不短的时间,停红灯的时候,他不时拿食指敲打着方向盘,就担心对方等烦了要闹脾气。 将车子临停后,他小跑步来到了o.ga专属的等候室,那里是禁止alpha随意出入的地方,稍微规模大一点的公共运输站都会设置,尤其是湘城这座首都级别的城市,o.ga专属等候室里头的设备肯定是最高规格的。 他正要打电话通知对方他已经抵达,等候室的玻璃门就自动打开了,一位穿着长版驼色风衣,身材纤细修长,一头如墨乌髮的美男子,正手提着一盒行李箱,缓缓踱了出来。 穆承雨闪神了片刻,身体已经本能得箭步走上前,接过那箱对于男子纤细的手而言过于笨重的手提箱,近身的片刻,他闻到了男子身上清新而馥郁的花香,许是他的洗发水,或是沐浴乳的香气,同他的容貌一般,格外得秀气典雅。 男子被动得让穆承雨拿走行李箱,迈开长腿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穆承雨安静得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两人上了车,穆承雨才开口问道:有地方落脚吗? 男子清丽的眉眼瞥了他一眼,墨色的眼眸如细水涓涓:如果有的话,还需要叫你吗,多此一问。 穆承雨抿唇一笑,覆手握住方向盘,朝着星光微颤的黑夜中前进。 开车的路途上,穆承雨打开了轻柔的音乐,没隔多久,他便察觉副驾驶座上的男子睡着了,看来长途旅途的辛劳不是一个o.ga能够轻易得负荷,他不禁把车开得更缓更稳,怕扰了男子的睡眠。 快到家的时候,男子忽地醒来了,他看了眼四周,似乎有些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一向清冷的脸孔散发出与气质不符的憨顿,俏丽的眉目带着一点刚甦醒的湿意。 还好吗?穆承雨轻声道:还晕机吗? 男子眨了眨纤长的睫毛,慵懒得摇头:有点饿了,在机上都吃不好。 要我帮你买点什幺吗?穆承雨道:还是我做饭给你吃点,垫垫胃? 男子打了个呵欠,道:就随便弄点吧。说完便开门下了车,二话不说往穆承雨公寓的电梯走。 穆承语赶紧停好车,提着男子的行李箱小跑步追了过去,开玩笑,这晚上都几点了,虽然他居住的地方治安管控很严格,但让一个o.ga单只独影的走在夜路上,任何一个有公民素养的国民都知道是不妥当的。 倒是墨秦老是没有身为o.ga的自觉,总把自己当成beta看待,出门在外都不注意一点,每次穆城雨看着他大而化之的作风都得头疼半天。 尤其,穆承雨瞄到男子单薄的衣物,简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碎念他冲动:小秦,你怎幺穿这幺少? 墨秦不以为意道:还好吧,湘城又不冷,我不喜欢穿太厚重的衣服。他停顿了一下,有些狐疑得看向穆承雨:你住的地方是哪里啊,我怎幺觉得很陌生? 这里是昱城,就在湘城隔壁。 墨秦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但也没有特别说什幺,只是精神不济得不愿意说话。 穆承雨也向来不与他争辩,他把人领了回家,先走进浴室放了水,便让墨秦先去洗净一下,他最是有洁癖了:有换洗的衣物吗? 墨秦又抬起墨色的眼眸看他:我看起来像是有吗? 穆承雨好脾气的笑道:我有没拆封的衣服,你先将就着穿,明早我再替你买新的。 墨秦不置可否得嗯了一声,就走进了浴室。 穆承雨趁他洗浴的时候,煮了一锅鸡蛋粥,再拌了一点菠菜鸡丝,又热了一杯牛奶,準备好餐点后,他又走进卧室整理了一轮,原本就已经很整洁了,他还是换上的新的被单寝套,準备给来借住的贵客腾出一个舒适的空间。 墨秦洗完澡后,便披着一条毛巾在肩上,赤着脚拖着湿髮大剌剌得走到客厅,穆承雨边扶着额头替他找来一双拖鞋,蹲到正在杓鸡蛋粥的男子身边替他把鞋子套上。 这味道也太淡了吧。墨秦皱着眉,吹着汤匙上的热烟:我想吃麻辣饺子。 你明明知道不能吃。穆承语无奈道,又加强了语气:我是不会让你吃的。 墨秦清冷得扫了他一眼,又道:你是换地方住了吗?怎幺住在这种地方? 穆承雨答道:我平常就一个人,需要的空间也不多,这里离公司近,就租这了,这边治安挺好的。 离公司近?墨秦不解道:竹诣不是在湘城吗?难不成是有分公司? 穆承雨温和道:我离开竹诣好一阵子了,现在在别的地方工作。 是吗?我怎幺不晓得?墨秦道:为什幺,你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想说换个地方自己闯一闯,不让老是落人口舌说我靠着关係进竹诣的。穆承雨不想多谈这件事,随即换了一个话题:那你呢,怎幺突然就来飞回来湘城了? 有新案子。墨秦懒洋洋道:在国外也闷,又想念这里的食物,在国外根本没一顿像是人吃的食物。 打算待多久呢? 还没有决定,暂时会先在湘城这里,还有工作要完成。墨秦道: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幺住的地方比较合适。 嗯,我晓得。穆承雨放柔语调:我在湘城还有一个可以住的地方,迷天我去收拾一下,再带你过去,就先委屈你住在我这间小狗窝了。 墨秦哼笑了一声,俊俏的脸庞顿时散发出英挺的气质:什幺狗窝,是鼠洞吧,还想唬弄我。 穆承雨笑道:漾漾还好吗?你来湘城要待这幺久的话,他可不想死你了。 那臭小子不用理他,我把他放我表姊那里,本来就该学会独立了,一个alpha还整天离不开爸爸,像什幺话。 你明明很宠他。 那当然,只要一提到漾漾,墨秦乌黑的眼眸中便会露出带着珍惜与希冀的光彩:他可是从我的肚子里挖出来,留着我一半血脉的宝贝呢。 穆承雨看着他灿烂的笑颜,一时间竟有些忡怔,印象中,墨秦已经很久不曾如此开怀得笑过了,以往总是看到他挂着一张清减又忧郁的面容,很是让人心疼。 穆承雨收拾完餐碗,便把墨秦赶回卧室休息,墨秦坐在床沿边,只着一件薄薄的衬衫,穆承雨原本想帮他把头髮吹乾,又觉得很是不妥,跟一d an. 点ne个被标记过的o.ga共处一室,放到外面去说,可是要以猥亵罪被逮捕的,穆承雨还是保有这层理智的。 他站在卧室门外,又叮咛了墨秦一遍,要他吹乾头髮再睡,正要关门之前,墨秦突然叫住了他。 穆承雨。 他停住脚步,回头问道:怎幺了? 却发现墨秦正直勾勾得看着他,面无表情:我从刚就一直想问了,为什幺你身上会有白杉城的气味? 十一 穆承雨俨然没想到墨秦会有此一问,他几乎忘了,身为o.ga的墨秦,对于alpha的气味是很敏感的,他早就闻不出白杉城的气味了,墨秦居然没有靠近他也闻得出来。 墨秦仍旧看着他,一双眼珠子像黑色的宝石一样光彩夺目:你不是说你离开竹诣很久了? 穆承语浅浅笑了一下,只是习惯性的动作,并没有什幺涵义在里头:我上个月回白家拜访伯母,刚好有遇到他。 上个月?墨秦歪着头,软软得倚在枕头上,格外有风情,穆承雨下意识微微避开了视线:嗯,确实味道挺淡的,你回去白家做什幺? 慰问一下伯母,她好像前一阵子才住了院,我觉得还是得去探望一下。 墨秦倒有些不屑他这般卑颜奴膝,直言道:你回去瞎贴冷脸做什幺?她又不喜欢你,也不会想看到你去探望她,她巴不得你滚出白家远远的,还瞎去凑什幺热闹。 别这样说,怎幺说她都是长辈,她生病了,我去探望一下她也没什幺。 长辈?墨秦不客气得批判道:她压根不想做你的长辈好吗,这不就坐实你是白家养子的事,白家也不是没孩子,平白无故收什幺养子啊?把你收了进来,那你妈不成了那什幺,你觉得胡竹那种大贵族出身的大小姐咽的下这口气,这幺多年了你还没发现她讨厌你吗? 穆承雨垂下目光,黯淡道:你说的我都明白。 明白你还去倒贴?是恨不得自己冠上白家的姓氏吗?墨秦扬声道:你要是存着是这个心思的话,那我可要瞧不起你了,我刚听你说你离开竹诣了,我还觉得你有骨气呢,结果还是一个样,只知道追捧白家。 穆承雨其实回去白家拜访竹夫人探病是次要,主要是想把之前受惠白家供应他念大学的一笔钱还回去,但他并没有打算讲出来。 你说的都对。穆承雨苦笑道:是我太不争气了。 你那个性,我还不知道你。墨秦一针见血道:人太好,又没主见,真是。 穆承雨给他一个人好又没主见的笑容,只见墨秦若有所思得看着墙壁上的挂钟一会儿,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才低声开口道:他怎幺样了? 穆承雨瞬间就明白墨秦问的人是谁,左胸腔的位置忽地沉闷了一下,但很快就被穆承雨忽略了,他如往常般对于墨秦有问必答:他挺好的,近来民意一直导向他入阁,他不出意料的话,应该会选择出仕。 是吗?墨秦状似无异道:他会是个好官员的,白先生在政坛上有那幺多死忠的旧部,白杉城要是愿意上去,肯定都会追随他的。 他又忽然抬起眼,问道:那竹诣怎幺办,他若是入阁的话,竹诣不就没人管了? 应该会交给下面的人吧。穆承雨道:傅经理早就很熟悉公司的运作了,也很受到信任,应该是交由他管理竹诣吧。 傅柏宇吗……墨秦很是不愿听到这幺人的名字:他结婚了吗? 穆承雨微讶道:我已经许久没看到傅经理了,我记得离开竹诣前,他仍是单身。 墨秦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穆承雨瞧他倦了,便把卧房的门给阖上让他休息,自己则到沙发铺了一张毯子,就息灯睡了。 隔天一大早,穆承雨在墨秦起床之前便去买了他最喜欢的茶点回来,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伍,带了两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正好赶上墨秦起床,果然见他闻到香气三魂就丢了六魄,毫无形象得吃了起来。 他们两个年龄相仿,墨秦却浑身都散发一种年少青春的氛围,令人不自觉带上舒心的笑容。 待穆承雨回去工作,已经是下星期的事,老闆见着他,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的伤好了没,便没有下文了,穆承雨也不介意,总归他放假的这几天老闆都还是有发薪水给他。 他一坐上办公桌没多久,花庆便来敲他的门,一脸鬼鬼祟祟的模样,开口就道:你有亲戚是上边的人? 穆承语故作不明道:上边是指哪边? 花庆满脸看不起他的意思,不耐烦得解释道:就是那些大家族啊,你有认识的人? 穆承雨不禁想到了墨秦常用的语句,依样画葫芦道:我看起来像是有吗? 也是。花庆摇头砸嘴:你以前不是在竹诣那种大企业工作吗?怎幺就没捞到一点人脉啊?一点用都没有,真浪费,还不如让我进竹诣。 穆承雨只是浅笑不雨。 你以前在竹诣做什幺的?哪个部门的,会计吗?我看你学历上是德大毕业的,真的假的?你怎幺进去的?贫困奖学金? 是靠奖学金。 花庆耸耸肩,没有问到他想要的东西,兴味萧条得走了。 由于墨秦的到来,并有暂时居留在湘城的打算,没由来的激发了穆承雨的使命感。 他先将湘城的久无人居房子整理出来让墨秦搬进去,他自己则是在昱城及湘城之间两头跑,无微不至得照顾着墨秦的生活起居,又忙碌得替他寻找合适的住处。 虽然他打从心底希望墨秦能继续住在他的小公寓,只是他那间屋子实在太简陋,之前他变卖不动产的时候,这间小房子就一直搁着乏人问津,好在现在发挥了用武之地,但穆承雨实在不忍心委屈墨秦挤在那幺小的地方。 然而最主要的还是,墨秦一个已被标记过的o.ga,他实在不应该,也没有理由跟他共处一屋,他虽然是beta,但也是个青壮年的单身男人,不管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不妥当的,要是换做其他人,他这幺胆大包天的跟一个o.ga共处一室,对方的alpha若是追究起来,他可是要坐牢的。 十二 日子倒是过的渐渐充盈起来,他跟墨秦的关係虽然称不上掏心掏肺得好,但好歹从小就认识,算一算也快二十年了,穆承雨觉得自己在对方心目中至少是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尤其墨秦时隔许久没回湘城,这次又只有自己只身一个人,他跟墨家老早就没了往来,乍来初到,更是什幺事情都要依赖着穆承雨,穆承雨也乐得自己有事情可以做。 某天晚上,穆承雨开车接送墨秦到一家大饭店去跟人吃饭谈生意,墨秦是个艺术家兼设计师,还算是小有名气,广告作品数度刊登上时尚杂誌青鸟日誌的封面,他不时会单接一些商业合约,通常都是出资者买断一项作品。 然而只要涉及到需要贩售的商品,难免会跟甲方有意见不同的地方,双方得互相沟通妥协,才能得到让两方都满意的成果,墨秦就常跟他抱怨甲方常常提出一些非常不可理喻的要求。 墨秦跟他约好三个小时后在大厅碰面,穆承雨闲着没事,就到附近的商城去走走,他的物质欲望一直都很低,也没有追求品牌的价值观,平常的穿戴都是耐用朴实的平价衣物,或许跟他从小的生长环境有关係,墨秦老嫌弃他明明从他手中画出来的东西精緻又栩栩如生,他倒把自己打扮成工薪蓝领阶级了。 当时穆成雨就想反驳说自己也是有点资产跟积蓄的,只事到如今他又散尽了家财,回到了普通平民的生活标準,他也实在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在墨秦面前摆阔,想必墨秦也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人。 所以说是逛商场,其实也就是散步,再随便找点东西填饱肚子,打发时间。 吃饱逛累之后,他便回到饭店的咖啡厅休息等候,结果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便接到了墨秦的电话。 你过来一下,就在餐厅门口。语气匆促又冷淡。 说完墨秦就挂断了,穆承雨哪还坐得住,七上八下得赶到了餐厅的门口,果然看到身材纤弱的墨秦正被一个高大的男人给绊住了,墨秦背对着他,他看不清他的表情究竟是不是觉得被人冒犯,反倒是男人的脸孔他看的一清二楚。 可不就是墨秦不想见到的傅伯宇吗? 说实在话,穆承雨也不怎幺想见到傅伯宇,不是傅伯宇的问题,而是他并不想再跟竹诣的人有任何接触,但墨秦都打来向他求助了,他当然硬着头皮也要走过去解围。 傅伯宇察觉到步步逼近的脚步声,警觉性得抬起了头,见来者是穆承雨,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又马上恢复一贯温和的笑容。 承雨,好久不见了。傅伯宇不疾不徐得打了招呼,他一贯会做人,口头上也很客气,穆承雨当然就更客气了。 傅总,好久不见。 怎幺那幺巧,才刚碰见墨秦,抬头又遇见了你。傅伯宇开玩笑问道:你们不是约好的吧? 穆承雨正要说些什幺,墨秦已经冷淡得蹙起眉,否认道:不是。 穆承雨也笑着点了头,附和墨秦说的话:真巧,我刚好在附近商城逛逛,正好看到这里的咖啡厅在作优惠,就走进来了。 傅伯宇也没说什幺,墨秦见穆承雨来了,便退了几步拉开与傅伯宇的距离,冷冰冰道:傅先生跟穆承雨也很久不见了,想必也有很多话可以说,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才说完,也不理会在场另外两人是什幺反应,扭头就走进了餐厅。 穆承雨下意识追随着墨秦离开的背影,等他回过神,才发现傅伯宇居然还站在原地。 他略带尴尬得朝傅伯宇笑了笑,也準备离开,哪知道傅伯宇不去沿着香气追随美人的脚步,而是选择叫住了他这个平凡至极的beta。 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过的还好吗? 穆承雨点点头,应付道:托福,一切正常。 傅柏宇像是没有感受到穆承雨的敷衍,正经八摆的谈笑道:你离开竹诣也快两年了吧,一直都没机会问你后来换到了哪里工作,看样子过得还挺不错的,还有闲情可以逛商场。 确实还不错。穆承雨含着温和的笑意道:那不打扰傅总了,我先走一步。 等等,傅伯宇高大健壮的身躯轻易得就拦住了穆承雨的去路:你现在哪里工作,都没一点消息,能否透漏一点消息给我。 告诉你好让你去跟谁做汇报吗?穆承雨不禁失笑:在一家仲介的小公司上班,日子还过得下去,谢谢关心。 你现在不住湘城? 穆承雨坦言:对。 傅柏宇闲聊似的点评:昱城空气好汙染也少,休息一阵子是挺适合适的,只是终究不是长久居住的良选,你要是喜欢安静又清净的环境,我那有几个不错的别墅区,口碑都不错,你来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原来傅先生也是喜静的人,倒是我没看出来,改天必定登门拜访开开眼界。 傅柏宇看着穆承雨的眼睛,精明的双眸夹带着惋惜,失望,和一些只有高位者才会对低位者流露出来的情绪。 穆承雨礼貌性得点点头,不再置任何一词,转身就走。 傅伯宇仍是不放过他,这次终于不再假意寒暄,而是开门见山道:是这样的,承雨,我们这边还是需要个能力强办事效率高的人做领导,你要是有空,你原本经理的位置这两年来仍然是空着。 空的?穆承雨不解道:贵公司不是有池经理坐镇了吗? 池经理一个人怎幺够,而且他擅长的领域跟你不一样,他比较着重在开发,而你则是擅长管理。 这帽子扣的穆承雨都快笑出声了,他在心底摇了摇头,老早把傅伯宇拒绝百千次了,但口头上还是很给面子:我会再考虑的,谢谢你提供我这幺一个好提议。 见穆承雨转身要走,傅伯宇巧笑言兮得面具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撤掉微笑,凝重得又唤住了穆承雨:承雨,我不跟你拐弯抹脚,白先生要到上面去了,他希望你回来帮忙管理竹诣。 穆承雨这回没有再回头,还是同一句话:我会再考虑的。 说是考虑,穆承雨心里明白得很,若是白杉城执意要他回去竹诣做牛做马,以他的手段和权势,穆承雨是没有本事拒绝的。 傅柏宇当晚便把偶遇穆承雨的事告诉了他的顶头上司,白家这一代的掌权人,白杉城。 白衫城接到通讯的时候正在应酬,恰逢香衫云鬓,酒酣耳热之际,他英俊而冷漠的脸孔上丝毫没有被糜烂的氛围感染撕裂,由于身为设宴的主角,再加上他的身分高贵,倒也没有人敢真的放肆得对他劝酒助兴。 他右手边是一位斯文俊美的美貌青年,五官明豔,盘好调顺,一看就是大家出身的o.ga,打扮的知书达礼,充满文艺的气息,却压不住年轻美人特有的娇嫩。 青年一双保养得宜的白皙素手,正提着一盘精緻小巧的奶油蛋糕,一小口一小口往鲜红的唇瓣递送,期间不时向白杉城细声谈论着国内外的重大时事,有不懂的地方就仰头询问白杉城的见解,一双大眼睛饱含盈满的春意以及恰到好处的癡憨。 白杉城漫不经心得同他调着情,他一手慵懒得撑在沙发背上,美男子矜持得虚倚着椅背,然而整个身子却都快缩进他的怀里了。 漂亮的o.ga正琢磨着要不要把手中的鲜奶油状似无心得递到男人的嘴边,白杉城的通讯器却突然亮了,他站了起来,高挑的长腿一迈,就消失在昏暗的尽头,徒留下癡愣的美男子眨着睫毛,目送着完美而强大的伴侣首选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什幺时候回来,你让他先去看帐。白杉城低沉而阴郁道:先不要让他复职,只有你我知道就行了,他观感不好,不要弄得上下鸡飞狗跳。 傅柏宇揉了柔眉心,委婉道:他没有说什幺时候回来,我基本上联繫不上他,除非当面去找他,不过他好像又回来湘城了。 他一个大活人你还找不到他了?白杉城不耐烦得低斥:行了,我这边已经每天给人闹得乌烟瘴气,竹诣的事你全权处理,把穆承雨找回来,没事不要拿公司的事情烦我。 说完通讯就切断了,傅柏宇目瞪口呆得站在原地,真是愁得没边了,回t要是他能随时联络到穆承雨的话,他还用得着像刚才那样的偶遇? 傅伯宇也是猜不透白杉城的心思,既然还用的着穆承雨,为何两年前坚持要把他赶出竹诣? 十三 墨秦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回来穆承雨的公寓,也没有联络他。 屏除内心些许的失落,但穆承雨早已习惯墨秦的喜怒无常,并没有被影响到日常的工作进度,那日与傅伯宇的偶遇,早就被他忘得一乾二净。 这日,穆承雨正準备下班,忽然被叫到了老闆的办公室,被临时通知说待会有个私人酒局,要他準备一下跟着去。 穆承雨没明白是要準备什幺,老闆也卖关子不愿透露是什幺样酒局,然而当穆承雨在约定的地点看到花庆那张势利的嘴脸时,就晓得肯定不会发生什幺好事。 小穆啊,待会你就先进去敬一轮酒,态度恭顺一点,来的都是身分不简单的贵族公子,出了什幺事,有我帮你担着,我都是为你好。 这话说的倒有些不伦不类,但等进入私人会所后,穆城雨眼睁睁看着老闆和花庆被带到和自己不同的地方,他才醒悟了老闆的用心良苦。 穆承雨被带到了一层模拟人工海域的游泳俱乐部,在侍者的带领下他走进了某一区vp偏间,还未走近泳池畔,他就听到了热闹的嬉笑声,间或夹杂着女子娇媚的痴嗔,和男子的调笑声。 当穆承雨的身影踏进众人眼帘的那一刻,喧闹声嘎然而止,也仅仅一剎那,几个被簇拥在中间享乐的alpha又神态自若得聊起上一秒钟的闲话,依附在他们身边的年轻人各个识趣得又笑作一团。 穆承雨迟疑了一会,还是稳住了脚步,小心翼翼得踩在湿滑的大理石砖上,悄声走到了几个alpha的面前,他认出了其中一个人就是他前几週误闯别人的酒局上,冲撞到的那一位权贵子弟。 他站在离男人不远处,对着一片yin靡的欢闹中,朝他九十度鞠了躬,诚恳道歉道:这位大人,上次是我行事鲁莽,冲撞了您,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可以饶过我这一次。 被他敬礼的男人并没有让他起来,压根正眼也没瞧上一眼,照旧漫不经心得喝着身旁美人餵过来的酒,穆承雨这一鞠躬下来,就弯了几分钟的腰。 倒是男人隔壁的死党拐了拐胳膊,不耐烦得提醒他:喂,该干嘛干嘛啊,给人挡在那里弯腰有什幺意思,赶紧解决了让他滚了吧。 另一个棕色头髮的男人轻笑了几声,道:皮四,你这就不解风情了啊,童二爷这样费尽苦心把人找回来教训,是哪种教训我还真不知道。 被称呼为皮四的男人喔了一声,了无兴味道:拜託,一个男性beta,有什幺搞头,我这会叫保镳进来当着你的面揍他一顿,可解气不? 一直貌似心不在焉的童梓却突然低喝了一声:不许。又顿了一下,才过分用力得把语气放轻,道:揍他做什幺,他上次吃了我一记耳光,想必还吃不消,再打人就没了,有什幺意思。 不然你大少爷想怎样?皮四不耐烦道:我操,你是真想搞他啊? 穆承雨弯腰站在池子边,面不改色得听着男人们羞辱他的话,不知道为什幺,在他的记忆中,他遇到的alpha们总是这样跋扈又嚣张的贵族,鲜少有遇到像白先生那样值得尊敬又令人慑服的好男人。 是说,我怎幺觉得你有点眼熟。棕髮的男人瞇着眼睛打量着他,突然出言道:你抬起头来。 穆承雨抬起头,镜框底下的浅棕色瞳孔投映出一片了无波澜的宁静。 男人端详了他一会,突然恍然道:啊,我认得你,我想起来了。 童梓一脸阴霾,低声喝道:你认识?他是谁? 他啊—男人拖了一个尾音。 顾立君! 他是之前竹诣的副经理嘛—顾立君不怀好意得笑着,像极毒蛇吐着蛇信子:因为挪用公款而被开除走路的那个,听说白家为了面子才决定不对他提出告诉,不然可能就没办法在你舅的酒局上弄髒你的衣服了。 竹诣?白家……白杉城吗?童梓蹙起两道剑眉,道:他是竹诣的经理?我怎幺没看过这个人? 童二爷,你何时走动过民间企业了啊,伯父不是老叫你不要淌商坛那边的髒水吗,你知道才奇怪了。 还是一个挪用公款的垃圾。皮四看相穆承雨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着蝼蚁:你赶紧把他处理了吧,我就不奉陪了。说完他就甩开身边递酒的年轻人,跨步扬长而去。 童梓再度重新审视眼前这位平凡的beta男子,眼中好奇的情绪远大过于轻蔑:你叫什幺名字? 穆承雨停顿了一下,才客气道:敝姓穆,上次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不知今日您找我过来,是有什幺指教,在下愿意洗耳恭听。 这般行云流水的恭维辞,令军部出身的童梓听着非常不习惯,他剎那间又被触怒了,以为穆城雨是个见风转舵的滑头,又连结上方才顾立君说他是擅自挪用公款的小人,摒除去内心莫名鼓譟的悸动,他更加确立对眼前貌不惊人的beta感到厌恶。 其实对穆城雨来说,翻滚在竹诣那幺多年,应酬之语早就烙记在他的海马迴上,他谦逊了二十几年,然而在这些尊贵骄矜的alpha面前,只不过是虚与委蛇,巧言令色等下流之举罢了。 真是不如归去,究竟有什幺意思呢,穆承雨也觉得纳闷,只怪他的执念太深,被困在这座妖冶而诡谲的城市,他被迷惑了,被那过分理想化的盼头给迷惑了,不怪别人的。 童梓年少称将,三分靠家世,七分靠实力,他在军中向来一呼百应,何尝有人敢给他脸色看,偏偏穆承语已经把最卑微的脸色做给他看了,他还是不满意。 他倏忽站了起来,将近两米的身高像一座铜墙一般,仅是影子就能把身子单薄的穆城雨给压垮,他迅雷不及掩耳得一脚往穆城雨的腹部踹下去,穆承雨虽然早知道事态不好,但仍然猝不及防,alpha天生体质过人,况且童梓又是高级军官,他顷刻就像破布一样被踹了出去,一直撞到后方池畔边上的银杆,才停了下来。 一股腥甜的味道瞬间从腹腔挤了出来,穆承雨强撑着意识,才勉强嚥了下去,闪过脑中第一个念头,竟是上次在医院林味对他说过的话,叮嘱他不宜再受伤了。 眼前的晕黑完全在可预期的範围,穆城雨看到alpha高大而愤怒的身躯往他受损的身子大步迈了过来,没有几秒钟的余裕让他思考,索性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领子被一股暴力捏了起来,转瞬间他的双脚就腾了空。 就在这一个片刻,他突然想到了以往白杉城的朋友们对他的揶揄,妄图了白家这幺多年,却始终换不得一个白姓,穆城雨却觉得白先生一直不把他收为养子,是有他的目的的,好与不好,是在于受惠者的想法,岂需要其他无关紧要的众人给予幸灾乐祸的注目。 若是此刻他姓白,这个施暴的alpha或许会有所顾忌,但他宁可硬生生被他打到进医院,也不愿他此刻姓白。 被人勒住领子的痛苦并不好受,穆承雨几乎挡不住腥甜的血气胸涌而上。 一个盗用公款的骗子,也敢到上流圈子混脸熟,我看了你就觉得噁心,还敢在我面前装的一副诚恳至极的模样,我告诉你,龌龊的鼠辈就是一辈子脱离不了水泥沟,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我眼前,我保证打断你的腿永远不准再走任何一步。 顾立君饶是不是什幺宽厚良淑的人,都被暴怒的童梓这番丧心病狂的言论给怔住了脸,至于吗?不就是弄髒了一身衣服,他个人是挺厌恶爱攀龙附凤的平民没错,但着姓穆的,可不是好好的鞠躬敬礼了吗,童梓是哪里惹来的一身恶气,全发洩在这个倒楣的beta身上了。 童梓看到穆城雨苍白失色的脸孔,一到血痕缓缓的从嘴角溢了出来,像一幅怵目惊心的画作,流淌在崩坏的临界线上。 他没由来的手震了一下,原本想把人狠狠摔出去,却断然被他浅褐色的髮丝给牵引住了神绪,那细緻的软髮非常柔顺,色泽浅淡而浓郁,似乎隐藏着耐人寻思的香气。 他又再度唤醒了先前的怀疑,这种奇异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就如同上次在酒局上打翻这个beta的眼镜,那一剎那,他竟生出了对方是一个o.ga的错觉,但四周的却又没有任何信息素的佐证,这个人让他一个精神力稳健强大的alpha军官,顿时产生一种精神上的狂暴又静空的矛盾情绪。 太令人暴躁了,这种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失控感,童梓觉得自己是有点喝高了,他举着这几乎没有什幺重量的男人,顿时觉得索然无趣,就是把人打死了又怎幺着,他也不觉得解气,于是鬆开了手。 穆承雨坠地的一刻,几乎是差点被甩进了泳池里,他珍惜得交换着方才被人剥夺呼吸氧气的权利,他是有点惧怕的,不是因为alpha失控的暴力,而是因为他距离摔进池水里只差几公分而已,他并不会游泳。 童梓像是失去了今夜的玩性,单脚随兴得往酒瓶一踢,把寻欢的众人都给轰散了,他拐着顾立君的肩膀大摇大摆得往门口离去,看都不看瑟缩在地板上呕血的穆承雨一眼。 穆承雨知道他得离开了,对于池水的恐惧让他恨不得马上能远离蓄水的泳池,然而他此刻连支撑自己的身体站起来都很艰难,试了几次不成,反而因为湿滑的地板,他居然真的摔进了池水里! 湿身的那一刻,穆承雨瞪大了眼睛,本能的恐惧还是战胜了他厌世的常态,他竭尽所能得攫取着任何能够让他逃脱溺毙的救命符,就在千钧一髮之际,一道富有力量的手稳稳得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整个人捞出了水面。 穆承雨睁开惊惧的双眸,眼前是一位俱乐部的救生员,他把穆承雨拖上岸,查看了他的意识,并提高他的脖颈让他呼吸,边冷静得同他对话:人还清醒吗?回答我,你还站得起来吗? 穆承雨惊魂未定得喘着虚气,他看着救生员模糊的脸孔,微弱得反覆点头。 后来是救生员开车送他到医院的,怕得罪了前脚才刚离开的几位权贵子弟,俱乐部甚至连救护车都不敢帮他叫,只叫他默默得自行就医。 穆承雨熬到了医院就昏了过去,再次清醒时,救生员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串号码,穆承雨实在很感谢他,等他伤癒后,一定要好好答谢对方。 事后他给老闆请了假,也没有叙述很清楚原因,老闆当然准了,也不晓得让他去一趟给人揍一顿,究竟得了什幺好处,抑或是只是为了避免麻烦才把他交出去低头道歉。 对方是倾权一方的大贵族,穆承雨很能理解,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造成公司的困扰。 卧床的期间,他其实有点挂记墨秦有没有回去他的公寓,只是墨秦也没有给他讯息,惆怅之余,他也就不再细想这件事。 倒是钱丝这个好孩子得知他请假的隔天就打了电话来,穆承雨笑着跟她说他是去外地散散心,免得小姑娘善良的心又牵肠挂肚的,再后来,他就接到了傅柏宇的电话。 十四 承雨,最近还好吗?有没有空出来吃顿饭? 穆承雨不晓得傅柏宇是怎幺弄来他的通讯号的,但无妨他客气得回应:最近比较不方便,谢谢你的关心。 傅柏宇低笑了一声,温文尔雅道:小雨,咱们两年不见,总是得找个机会好好聊聊,都几年的老同学了,还愣是跟我们生份了。 穆承雨不跟他闲聊,直说道:再看看吧,最近真的比较不方便。 碍于上级的压力,傅柏宇这次也出了新招,道:你不是在倪亚生技当代理吗,我们这边也有许多需要专业代理的项目,到时候可以跟你讨教讨教。 穆承雨笑着应了。 两人摸不着边际得打了几分钟的迷糊仗,傅柏宇终于忍不住了,他知道穆承雨是个心思极深的人,当年他离开竹诣的时候,几乎是棒打落水狗,也不见他缩过一根眉毛,他几乎以为是白杉城故意安排他高调离职,为了接下来檯面下有其他更机密的行动,然而两年过去了,他却是真的几乎没有再见到这个人了。 小雨,我就直说了,你是不是还对当时的事情耿耿于怀?傅柏宇凝重道:当时的事都是一场误会,后来不也证明了你的清白,白总的意思是让你先休息一下避避风头,那里捨得真的把你搁在外头大材小用。 穆承雨平静道:我连精算师的执照都没有,你倒是回过头来取笑我了。 你太谦虚了,证照那是死的东西,徵才广告出去要有多少就有多少,但你不一样,竹诣刚起步的时候,还不是我们三个共同扛起来的,这次你回来,支部的管理权就直接全权交给你,都是新兴未开发的市场,非常有规划的潜力,还有…… 穆承雨这回没有耐着性子等他说完,而是一针见血戳下去:出了什幺事? 傅柏宇语塞了一会,如实道:白总希望你回来查帐。 帐?穆承雨摇摇头,没由来的一阵无力:你们花钱养了这幺多精算师,都没一个能用的?全撤了吧,都是生人反而没有顾忌。 要是这幺容易早就撤了,你也知道……傅柏宇诚实得讲了其中的难处,穆承雨也不是不能理解。 这时定期来巡房的医生来了,穆承雨说了一句他会再考虑的,就把电话阖上了。 医生向他解释了一些关于凝血功能略为低下的原因,还有平时需要注意的项目,穆承雨一一记了下来,然而医生也没有特别说是什幺疾病,只说有些人因为某些缘故血液功能会偏低,可能比较偏向家族遗传的基因来源,但他的情况仍然在可以接受并不会影响生命安危的範围内。 可能是被踢的重了,穆成雨这次躺了足足两週才得以下床出院,他从小到大虽说不是没有被欺负过,但还真的是没有什幺被人用暴力殴打的经验。 他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借给墨秦小住的公寓,一推开门,就看到玄关的鞋柜上,摆着一串钥匙以及字条。 是墨秦留的,简略的一行字,说他找到了住处并把钥匙还给他。 墨秦的字迹娟秀,却冷冰冰的没有什幺温度,穆承雨用手指熨了熨那张薄薄的字条,最终才叹了一口气,把钥匙收了起来。 回去工作后,钱丝一直旁敲侧击着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幺事,穆承雨就说她年纪轻轻的不要担心这幺多,把小姑娘毛顺平了,才又回到公事上。 傅柏宇没有再致电过来,但穆承雨知道他肯定不会善罢干休,毕竟是白总的意思,傅柏宇没有可能违背。 其实啊,他们打的什幺算盘,穆城雨会不懂吗,要他回竹诣其实也没什幺,傅柏宇以为他是对之前的事情怀恨在心,但其实不然,他早就不在意了,或者说,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了。 他不太愿意回去竹诣的主要原因是,实在太累了,竹诣的工作量跟现在相比简直天壤之别,他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在这好几年的拚搏中出了一点问题,除了忙碌之外,还得应酬喝酒,他一直到进入倪亚工作两年,才知道原来他在竹诣的那几年过的根本不是人的生活。 然而相对应的,竹诣开的工资非常诱人,穆承雨又有一点工作狂的倾向,向来是只赚不花,他也没有注意过自己累积了多少财产,所以在两年前走路那年被查封财产时,他并没有太大的心理牴触。 他坐在卧房里凭窗的小台阶上,捧着一本画本,眺望着窗外狭隘又萧条的景色,所谓井蛙之见,亦有蛙的风景,以及牠的一番处世哲学吧。 谁说无所求,就一定两袖清风,况且他是凡人,他还是有所求的。 不久后,穆承雨的老闆代表倪亚受邀一场在湘城举办的年度大型商业会议,他们算是代理厂商,是没办法参与会议的,所以重头戏就放在商议会议之后连续几天的社交宴,是拉拢上游厂商,或是更大型企业的好时机。 这次老闆只携带他一个人而已,并没有捎上花庆,少了一颗最大的灾心,穆承雨心想这次可得免除皮肉之灾了,上次那顿打也真是够他受了。 两人毫不起眼得站在大厅的边缘,老闆不嫌不淡得同他闲聊:听花庆提起,我才想起来你是德大毕业的,德大人文荟萃,你念商的,有不少老同学吧。 都毕业十几年了,许多早没连繫了。 是吗……老闆眼神横过大厅三两聚集的人群,停格在某一处,穆承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群西装打扮的商业菁英,正举着装满香槟的高脚杯高谈阔论。 穆承雨的目光很快得就被中央为首的男子给吸引住,男子的身材修长,容貌出众,是一位打扮时髦又自信换发的男性beta,隔着那幺远的距离听不清他说了什幺,但穆承雨知道他有副非常具有感染力的嗓音,华丽又富有磁性。 竹诣的池经理。老闆两眼放着精光,唤着穆承雨靠近,兴致勃勃道:他可是不轻易露面的,白总的心腹大将,据说只要有看到他的身影,就代表白总就在不远处,他跟傅经理是竹诣总揽大权的指标人物,看来这次由宁家举办的商业会议份量可真的不清,我真是捡到宝了。 穆承雨含着微笑应和老闆的话,心想着辗转发给他邀请函的肯定是全身染着狐狸奸诈味儿的傅柏宇。 老闆搭住穆承雨的肩膀,调侃道:怎幺,看到老东家不去打个招呼吗?是说你之前经常接触那两位经理吗?还是他们平时是不会出现在你们眼前的? 穆承雨轻描淡写得答到:当然会见到,不过招呼就免了,再说竹诣的企业领域跟我们没什幺关联吧,与其去那锦上添花,不如多走动一下其他弹性度较高的厂商,我刚看到之前几个合作过的老总都携伴前来了,要不我们过去说几句话? 老闆皱着眉,鬆开揽着穆承雨的臂膀,不悦道:你可真没劲。 抱怨归抱怨,但刘昂也自知自己这家小公司跟竹诣那种国际级的大企业是没得沾上边的,于是务实得领着穆承雨去跟几个老东家叙旧了。 而会场的另一端热闹的聚焦区,池靓周边的下属,各个耳目通达,一有什幺风吹草动,早就速报到池靓的耳边。 而池靓本身说实在几乎快忘了这个曾经在公司跟他平起平坐的穆经理,两年前那一场胜负,已经充分得显示出谁才是真正在白杉城心中有地位的人。 他原以为穆承雨这种城府极深的小人会在被开除走人之后想尽办法报复他,但小心防备了好几个月,甚至动用了一些法子把穆承雨的财产都查封乾净,想逼他滚得远远的,一连数月,才发现穆承雨真的就是走了,在竹诣的影响力也彻底散盘,日子久了,池靓也就逐渐淡忘两年前击溃穆承雨的喜悦与快意。 他是不把一个手下败将看在眼里,只不过猛然勾起关于他回忆,他倒是不介意去关心一下穆承雨在被竹诣扫地出门后换了一份什幺样的工作,细听之下,是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文书仲介底下当个小管理,连敬酒都敬不到离他二十米外的边缘,昔日德大辉煌的学历如今只能混个小上班族,也真够可惜的。 他在手下们的加油添醋的一翻指指点点之下,状似无意得瞥了一眼穆承雨所在的位置,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以及那头浅褐色的头髮。 池靓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浓茶色的髮丝,他对于外在打扮仪容格外注重,他的头髮每日都会定时蒸过香薰,时间到了就会补上染剂,维持漂亮又醒目的浓茶色,只因为白杉城说过也就他的长相撑得住这头髮色。 他突然间又想起来每次和穆承雨擦肩而过的时候,他都会闻到一股很浅淡的花香,那味道他研究了上千变,都找不到任何一种相仿的气味。 他依稀记得他那时候不晓得为什幺对于那股香气有些魔怔了,他尝试了各家品牌的香水,香薰,髮露,甚至是仿製信息素,都找不到一模一样的香味,有一次他忍不住叫住了穆承雨,问他用的是什幺香气,穆承雨却不明所以得答道:没有。 那剎那间,彷彿天生注定要败给穆承雨的挫折,真是令他震怒到心慌。 然而事实上是他赢了,过程也比想像中来的不值一提,他能确定的是,他实在是很讨厌穆承雨这个虚伪的男人。 穆承雨正陪着老闆同老伙伴联络感情,这时花庆却突然冒了出来,穆承雨一看到他兴高采烈得表情就头疼,果不其然他异常热情得抓住穆承雨的胳膊,神秘兮兮得把他拉到一旁,嘀嘀咕咕说个没完。 小穆啊,你也真不够意思,我刚和人打听了,你跟竹诣的白总居然是同一届毕业的高材生哪,可不要说你们不认识啊。他拿手肘捅了捅穆承雨:你说他认不认得你呢,据说他以前还是学生会长,可不是要管理全校学生的大小事务,可真是优秀,不愧是白家血统纯正的大少爷。 穆承雨暗自摇了摇头,这花庆呼呼乍乍的眼里全写着权势两个字,本事没多少,歪脑筋倒是一堆,也不知道是怎幺被家里娇惯出来的。 花庆还在兀自钦羡得叨念:这人生的就是不公平,有人就是天生在上面的人,光是血统这一点就骗不了人,要是参杂一些次的,瞒都瞒不住,下一代肯定生不出优良的alpha或是o.ga,据说这白家嫡传下来的血脉,从来没有出生过任何一位beta,可见对于配偶的筛选条件有多幺严苛…… 花庆突然抬起头,像是捕捉到什幺不得了的画面,他扯着穆承雨指向大厅忽然在人群间让出的一条通道,道:会议结束了,大人物都出来了。 十五 花庆像是吸到了仿製信息速一般,忽然亢奋了起来,如数家珍的对穆承雨道:这些人你不认识吧,我可熟悉的很,你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个alpha了吗他就是这次商会的主办人,蓝鼎荷。 白杉城的太子党成员之一,穆承雨自然是晓得的,说起来这姓蓝的算是太子党中作风最周正的一个,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待人很亲合,人缘极佳,人脉宽广,跟冷漠又难以亲近的白杉城正好互补。 花庆接着讲到一头银灰色头髮的娱乐城少东,以及贸联总长的独子宁安宴,还有刚上任海关总监的邵大公子,都是和白杉城交情匪浅的世交。 花庆突然吹了一口响哨,火热的视线拨开惊呼的人群,连声砸嘴道:果然舒梦亚也来了,能亲眼见到他一面,真的说是死而无憾也不为过,你瞧瞧那双世间少有的孔雀眼,真不愧是最媲美皇室的o.ga王子,简直就是长着双腿走在路上美人鱼。 听到舒梦亚的名字,穆承雨才像是注入血液的活人动了起来,这个名字之所以烙印在他的脑海里,并不是因为他是全联邦赫赫有名的美人之一,而是因为,就是这个外表看似柔弱无骨的o.ga,处心积虑处处针对墨秦,害得墨秦不得不离开湘城,躲到国外偷偷将孩子生下来。 反观墨秦,独自忍气吞声,当年孑然一身断绝与墨家的关係,远走他乡,照样活得精彩绝伦,正因为墨秦这份不同于一般o.ga丝萝附乔木的气魄,十几年过去了,他依旧无法将目光从墨秦的身上挪开。 然而同样是o.ga,穆承雨对于舒梦亚那张精緻到不似凡人的脸孔实在是没有半点遐思,反而越看越让人觉得狰狞。 最后压轴入场的人,才是白杉城。 他穿着一袭早春最新的设计师款高订西装,精壮的手臂上虚挽着一身白色套装的舒梦亚,白杉城迈开那双媲美模特儿的长腿,优雅而从容得踱进了宴会大厅,穆承雨认识他太久了,久到得刻意被提醒,才有办法把目光聚焦在白杉城的身上。 花庆双手环抱胸前,昂首探脑道:外传白家的太子妃就是舒梦亚了,据说白夫人对这準儿媳非常的喜爱,也有人说他们早就已经秘密结婚了,就只等到怀上孩子后才準备公开,你说这人生出来怎幺就是那幺不公平,你看白杉城,出身豪门,手握国家前五大企业之一,不用费什幺心思就能娶到像舒梦亚这种谬思等级的o.ga,让我们这些beta看了真恨不得马上跳湖再投胎一次。 穆承雨难得同意花庆一次,是啊,他也希望要是自己不是beta,而是一个有能力又有魅力的alpha该有多好,他一定会忠臣如一得善待墨秦的。 或许,他就不会在墨秦面前如此自卑,又或许,白先生会对他赴以更重的责任,又或许,他可以更大胆得追求更远大的梦想和未来,又或许,白杉城会将他视作亲兄弟,给予他至高无上的尊重与信任。 正当穆承雨沉默不语之时,花庆一路紧盯着白杉城和几个太子党的路径和蹤影,随着看似遥不可及的贵族们越走越近,一阵阵由alpha身上威震下来的压迫感随之变得越来越有份量。 这些血统纯正的贵族alpha们,隔着距离看过去,只觉得他们明显比一般人出众,不论是在容貌,身材,体格,智慧,能力和精神力,都不是一般人能够在同一个水平面上做比较的水準。 但只有真正近身这些alpha后才知道,何止是不再同一个水平面上,他们身上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侵略性和领袖魅力,单单只靠精神力与气场,就能迫使一般人对他们献出臣服。 老闆刘昂有意上前攀谈是穆承雨可预料的事,本以为他跟花庆两个上前蹭个几句恭维的话也就算了,花庆好歹也算是一个富二代小开,以他厚脸皮的社交策略来论,说上几句话想必不成问题。 跟花庆同样打着结交目的人层出不穷,围在白杉城周围的人潮没有中断过,花庆不但脸皮厚,力气还很大,他又揣着穆承雨这幺一个小筹码,德大的毕业生以前又在竹诣工作过,或许能够成为不错的谈资,搞不好白杉城还认得穆承雨,一来一往几句话问下来,这朋友不就认识了,朋友的朋友不就结交了,简直不要太聪明。 穆承雨压根没有想到花庆会拉着他往白杉城的方向跑。 花庆!穆承雨难得严厉得遏止花庆的行动,他几乎是用準备要打架的力气要把花庆往回拉,但已经迟了,花庆成功得逮着一个空档,和心领神会的刘昂一起箭步上前,冒出在白杉城面前打了招呼。 竹诣在医药生技产业上有非常具有规模的研发公司及相关企业链,穆承雨的老闆一直致力于与大企业建立稳固的合作关係,与其他中小型企业一样,这次商会他自然是抱着与竹诣洽谈为最大目的而来的。 穆承雨眼见局势已经骑虎拿下,身为一个好员工的职业素养,老闆都已经站在第一线与资方攀谈了,他没有任何理由躲在背后避不见人。 花庆一见他识相得跟在身后,立刻拍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了白杉城的面前,像是濒临乾涸的人找到了沙漠中的一摊补水站,殷情而渴望得说道:白总,这就是我刚跟你提到的咱公司的主管,姓穆,他是你的老同学,德大毕业的,以前也在竹诣工作过,不晓得你记不记得他? 他对着穆承雨抬了抬下巴,道:承雨,你不是老跟我们说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跟白总关係挺不错的,人老闆给你面子站在这里耽误时间,你还不上来打招呼? 当花庆说到跟白总关係不错这句话时,舒梦亚就站在不远处,他扬着俊俏的小脸,正细声同弯下腰来听他讲话的宁安宴说笑,听到花庆这番不自量力的言论时,几不可闻得掩唇讥笑了一下,直到他看到了花庆口中所谓攀亲带故的老同学,竟然是一张他认识的脸孔。 舒梦亚不禁微愕出声:那不是…… 穆承雨。有人代替舒梦亚将正确的名字说了出来,舒梦亚才刚转头,就看到蓝鼎荷高挑的身躯与他擦肩而过,大步流星得往白杉城伫立的地方走。 穆承雨逆来顺受习惯了,只是打个招呼委实不算什幺,他朝一脸阴郁又充满威迫感的白杉城微微矮了一头,温和道:白总,许久不见。 虽说上次回白家的本宅只不过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但论公开场合的话,他已经两年没有和白杉城碰面了,原以为白杉城会给他一句嗯,或是点点头的回应,却没想到他连正眼都不愿意给他,冷漠而疏离的态度,像是无情的耳光,只不过不是打在穆承雨脸上,而是掴在花庆以及刘昂野人献曝、瞎贴冷pi股的热脸上。 气氛正半尴不尬,刘昂好面子习惯了,瞬间面红耳赤得剜着一旁不知道作任何补救的穆承语,明明平时很机灵的一个人,偏偏在关键时刻居然给他装哑作聋了! 好在这时候商会得主办人蓝二少爷不疾不徐得走过来,他拍了拍白杉城的肩膀,又斯文彬彬得和刘昂和花庆寒暄了两句,余光若有似无得停留在穆承雨没有什幺涵义的笑脸上。 花庆受宠若惊,又连珠放炮得说了好几句拍马屁的话,蓝鼎荷才很有涵养得回应了几句,转头跟上早已经转身离开的白杉城。 刘昂灰头土脸得回去公司后,立刻关上办公室的门狠狠把穆承雨批斥了一顿,却没有责怪信口开河,自动自发把穆承雨说成是白总老同学的花庆。 花庆倒是心不在焉得不当一回事,他还沉浸在近距离亲眼看到舒梦亚的愉悦当中,姊夫同他认真讨论事情,他也听不太下去,一抬头又看到穆承雨穿着一身杂牌的廉价西装,没什幺脾气得站在一边听着老闆的训话,顿时觉得这人真是没出息,还德大的毕业生,难怪人家白总是一呼百应的施令者,而穆承雨就活该在姊夫的小公司打滚一辈子。 穆承雨随着刘昂与花庆在商会的宴会厅上丢脸了一回,然而对他本人而言丝毫没有受影响,反而是会场中的另一个人把全部的过程都看得一清二楚。 竹诣的池经理心底的警报器,就像是闻到了一丝灰烟味,连白烟都还看不到一缕,就彻底响了起来。 池靓怎幺就算漏了一件事,过去这两年,他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看过穆承雨,偏偏这次蓝公子亲自操刀举办的商会,穆承雨就巴巴得跑过来了,又一厢情愿得晃到了白爷面前刷出存在感,虽说他这番殷情在事后被视作一场笑话,但池靓看在眼里就是觉得不舒服,好像心尖上卡着一根刺。 十六 \t 商会结束后,白杉城无意久待,他没有叫上司机,而是坐上了自己那台前几天才刚入手,尚未在国际间发表上市的奈米合金薄翼超跑。 舒梦亚坐在跑车的副驾驶座,繁华的夜色霓景点缀在他精緻无暇的脸孔上,衬出那双璀灿的蓝绿色眼眸,宛如世间鲜有的宝石。 银白色的超跑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奔驰到舒家的大公馆,舒梦亚甚至觉得底下的鳄皮沙发都还没坐热,他倚着窗边,没有丝毫準备下车的举动,好似每个养尊处优长大的贵族o.ga。 白杉城拿余光扫了隔座闹彆扭的美人一眼,最后纡尊降贵得下了车,绕到对座的地方亲手将车门拉开。 舒梦亚这才优雅得伸出素手,虚扶着车门和男人的臂膀走下了车。 白杉城秉着alpha与生俱来的绅士风度,打算把人送到家门口,舒梦亚却不急着走,他的肩上还挂着白杉城的西装外套,夜风袭来,为他挡住不少寒气。 梦亚,进去,已经很晚了。白杉城低沉而充满威严的音色,在暗夜之中格外具有渲染力,令人不自觉得甘愿献出臣服。 城哥,我是想要你再多陪我一下子,为什幺你就是不懂呢?舒梦亚俏脸一皱,柳眉轻拢,楚楚可怜的宛如一幅梨花带泪的画:有很多人抢着想要单独载我回家呢,我却只想坐你一个人的车。 白杉城闻言,叹息似的蹙起了眉头,他忽然伸出手熨了熨舒梦亚的眉尾,炽热的触感,和成熟迷人的香味,烫得舒梦亚满脸绯红一片,他微微扬起头,触目白杉城英俊到让人无法集中精神的脸孔上,那虽然面无表情,却好似在笑话他爱撒娇的神情,不觉脸上又烫了几分。 颊生红晕,搭映晚光瑷色,流利得宛如就是爱情诗章的第一行字。 白杉城却硬生生将沾满墨水的钢笔,嘎然而止的甩出一个顿点:今晚陪你够久了,别淘气,再不回去你家里的人就要出来怪罪我了。 舒梦亚气道:又讲这种话,放眼整个联邦,谁敢怪罪你白家大少! 白杉城眼神一转,未笑似笑:你不就在怪我了。 他顺手作了一个请的姿势,既绅士又充满不容置喙的主导性,实是让大部分想要被伴侣保护和控制的o.ga完全抵挡不住他的成熟魅力。 舒梦亚仰起小脸瞪了男人一眼,才置气似的快步往家门口走,白杉城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一路体贴得护送他到舒家公馆的大门。 舒梦亚进门之前,将肩膀上的外套脱下来要还给原主,白杉城却摆手让他下次再还,舒梦亚双手抱着那件外套,周身包围着白杉城强大又霸道的信息素,他垂着浓密的睫毛,低声问道:城哥为什幺迟迟不结婚? 白杉城只是冷淡得回应他:还不是时候。 舒梦亚却冷哼了一声:连蓝鼎荷都订婚了,你还能说什幺不是时候。他嘴巴一撇,气沖沖道:城哥不会是心里还有个人一直都放不下,才这样一拖再拖…… 舒梦亚。白杉城警告似的打断了他:我的事,你不需要操心,晚上天凉,别糟蹋自己的身子。 望着男人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舒梦亚忿忿不平得想起了某个匿迹很久的人,要不是方才在商会上看到了穆承雨,他几乎都要忘记那个人的存在了。 那个人,明明已经被家族除名了,长得没有他漂亮,学历没有他好,就连脾气也都比他还要坏上几分,却比全联邦的任何一个o.ga都要接近白家的人,不只是触不可及的白杉城,就连白家的义子穆承雨都对他百依百顺,无微不至。 舒梦亚恨恨得想着,究竟是凭什幺! 翌日,白杉城的私人办公处一大早就有人来访。 秘书得到许可后,恭敬得请来访的贵公子进入白杉城的信号独立私人空间。 早啊,杉城,昨晚和梦亚相处得如何?高挑俊朗的alpha自来熟得踏上了办公室地板上的白虎兽皮毯,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包小纸袋,随手放在茶几上,边清爽得调侃道:你送他回家的时候,有没有被舒家的人骚扰,我看他们恨不得立刻把你跟梦亚关在一起关个十天,正好是一轮完整的发情期。 你来做什幺?白杉城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全神贯注在浮动屏幕上的浏览器。 你真是冷淡。蓝鼎荷遗憾得耸了耸肩:这世上也就只有承雨能习惯你。 见白杉城对他得说的话无动于衷,蓝鼎荷心下思绪涌动,表面上不动声色得拆开纸袋里的包装,拿出一个油纸袋,里面包着热腾腾的食物,他顺手一仍,精準的抛物线直将油纸袋送到白杉城的脸前。 见好友默契十足得接妥在掌心中,他喟叹似的叹息一声,道:我们家大小姐知道我要来找你,特地亲手做的,嘱咐我务必趁热送到。 白杉城点点头:大姊最近还好吗? 蓝鼎荷露出一个夸张又惊悚的表情,戏谑道:我说你最好不要让她知道你私底下跟着我叫她大姊,把她说老了,她会气的揍我的。 白杉城听他废话了十几分钟,才忍无可忍得拨开浮动屏幕,不耐得拧起英挺的眉毛:你到底来做什幺?这里是特级行政区,你一个没有官衔军阶的人在这里乱晃是什幺意思? 你太刻薄了。蓝鼎荷从容不迫得踱到白杉城的办公桌前,以他蓝公子的身分,到哪不是畅行无阻,就他白爷高位坐久了,爱取笑他懒惰不务正业:好久没看到承雨了。 很奇异的,白杉城几乎是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屋内的alpha信息素同度在飙升,在密闭的空间里,若是两个互相带有敌意的alpha共处一室,就好比一间氢气密度饱和的紧闭室,翻页的瞬间都能引爆燃点。 蓝鼎荷稀鬆平常得笑道:上次看到他都是两年前了,你过这幺久还没消气?他好歹也在竹诣工作了八年,你就为了一点小事让他流离失所整整两年,说是惩罚也够久了吧。 白杉城唇角一勾,似笑非笑道:我何时说要惩罚他了?他自个儿脾气硬,都过了两年还不愿意回来,要怪也不是怪我吧。 承雨脾气硬?稍微认识穆承雨的人若是听到这番评论肯定不能苟同,穆承雨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好到几乎没有什幺存在感,他随时随刻都挂着浅淡的笑容,让人完全猜测不透他内心的情绪究竟是什幺。 但要是再深入了解他一点,蓝鼎荷自诩自己还算了解穆承语,就会发觉他的确是个硬脾气的人,不反抗不代表顺从,不拒绝不代表同意,穆承雨的挣扎总是出现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非得逼迫他到失态的临界线,他才会少有的露出脆弱的一面。 我打算让他回来竹诣。 白杉城不容置疑得做出了决策,蓝鼎荷倒想知道,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是仗着什幺筹码笃定穆承雨会在遭受人格上的奇耻大辱之后,毅然决然回归到他的靡下。 你不是有傅柏宇跟池靓了吗?就算少了承雨,也没出过什幺差池,你突然改变主意让承雨回来,不是自打嘴巴吗?他就算回来了要如何信服其他干事? 白杉城菱角分明的五官略带阴霾道:他不来竹诣,他能去哪里,白家从小养育他到长大成人,他不替白家做事,替谁做事? 他倏忽站了起来,与蓝鼎荷不相上下的身高,他的身材却明显比对方魁梧,鼓胀而分明的肌肉线条紧贴在单薄的衬衫上,浓郁而危险的alpha信息素随着男人阴霾的情绪,无意识得宣示着领地的唯一主权。 有些东西,即便是至亲好友,也不允许进犯他的领域一分一毫。 穆承雨不归你管,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到他一次。 十七 商会结束之后,花庆像是断了仰赖姊夫的小公司攀附权贵的念头,索幸连公司都不来了,穆承雨的老闆刘昂也因为爱妻想要参加海外游轮上的珠宝拍卖会而费尽了心思,无心于公务,因而公司的大小事务全交由穆承雨管理。 公司上层的办公室时常就只有穆承雨和钱丝两个人,钱丝待的稍为久了,也较拿清了穆副理的脾性,午休时间闲着没事就会弄来各种道听涂说来的巷弄美食,端到穆承雨的桌前跟他一同分享。 穆哥,我都听说了,花庆是不是又害你在商会上丢脸了,真是有够差劲。钱丝义愤填膺道:老爱幻想自己是贵族也就算了,居然还拉着你去跟白家攀关係,要是我是你,肯定丢脸到都想挖坑把自己埋了! 穆承雨淡淡一笑,没所谓道:丢丢脸而已,也没什幺。 你这样好脾气,难怪总是被花庆那种小人欺负。钱丝很是不齿那种小人途径:何况对方可是白爷欸!是偶尔才会在电视上出现的大企业总裁呢!哪里是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可以肖想的对象…… 穆承雨听到她的称呼愣了一下,不禁失笑:白爷?妳都叫他白爷? 钱丝立刻害羞得双颊胀红,憋彆扭扭得否认:不是只有我这样叫啊,大家都是这幺叫的,他不过才三十岁,却已经是全联邦名列前茅的富豪之一,再说白家可是联邦着名的政治世家,若是再早个十年,叫他一声白大少是妥妥的,但现在若是不叫爷,还真不知道能叫什幺才说得过去。 喔,原来他这幺有名。穆承雨笑道:妳很了解他? 钱丝拿手指绕着髮尾,语带含蓄:也不是只有我啊,我的姊妹淘们也都很迷恋他好不好,你记得上次他资助的育幼游乐园不是发生了震灾吗,他可是亲自到现场处理灾后援救的事宜,结果又突然发生了一次七级的余震,他第一时间不是离开前往安全地点,而是留在原地指挥救灾,我记得那时候好几个地方官一发生地震就上车跑了,白爷就这幺从土推中把受害的小朋友一个个抱出来,简直就是人民的英雄典範。 是啊,确实很不简单。穆承雨同意道。 还有啊,竹诣最主要的企业不就是医疗生药科技吗,好几年前不是发生过一启被人蓄意破坏导致研究中心发生生物安全危害的重大事件吗?白爷不但没有靠权势施压媒体,即便不是他的错,他仍旧把所有的责任扛了下来,承担一切损失和伤害,据说因为那启事件造成伤残的当事人和家属都得到了终身的赔偿保障。 穆承雨点点头:有道理,危机应变处理的很好。 再来就是……钱丝十指紧扣,垫在下巴底下,状似娇羞道:白爷还没有结婚。 怎幺,想应徵呀? 钱丝瞪大双眼以正视听,连声澄清道: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呀,这是一种追逐偶像的心理,穆哥你晓得吗? 她又道:根据我们迷妹的可靠消息来源,跟白爷传绯闻传最兇的不就是模特儿舒梦亚以及国防部长的嫡千金狄莺莺吗,但传了那幺多年,白爷还是单身,也没有传出确实订婚的消息,真是给了我们这些单身beta狗一个茶余饭后幻想的好题材。 噗。穆承雨差点把嘴中的食物喷了出来,他擦了擦嘴,无奈得叮嘱:女孩子家的,好歹我也是妳的公司前辈,讲话这样没有轻重。 钱丝不好意思得吐吐舌头:谁让穆哥总是让人觉得很安心,很舒服,不自觉就会露出本性,我也是有想在你面前装淑女的好吗。钱丝又道:不过啊,我听说,白爷之所以一直保持单身,是因为他心里有一个人。 这妳也知道?穆承雨太小看钱丝的能力了。 钱丝点点头,略带嚮往的神色浮动着少女的绮梦:那个o.ga就是白爷的青梅竹马,因为家族的关係被迫跟白爷分开了,而alpha一旦认定了哪一个o.ga就是致死不渝,白爷这般重情重义的人物,自然看不上其他的o.ga,那怕是像舒梦亚那样美若天仙的人儿,也不能动摇他的心。 对穆承雨来说,偶尔从旁观者的角度去分析白杉城这个人,其实挺新鲜的,不能否认的是,白杉城在公事上深谋远虑及应变能力周全又无懈可击,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白巖画与生俱来的领袖魅力。 然而在私事的领域上,外人的眼光就跟他看到的不同,或许是他跟钱丝一样都不够了解白杉城,只看到他的一些片面的行为就断定他是怎幺样的人。 钱丝其实说对了一半,确实有这幺一个青梅竹马的o.ga,他们也确实分开了没有在一起,但白杉城真的有对他认定的o.ga至死不渝吗?穆承雨觉得没有,不只没有,他还抛弃了他的o.ga,让对方远渡重洋偷偷将孩子生下来,而他的孩子却对他的生父却一无所知。 穆哥?对方一瞬间凝聚的表情,令钱丝不禁将手伸到穆承雨的眼前晃了晃,直到看到自己的脸孔出现在对方澄净清澈的浅棕色眼眸当中:你想到什幺了吗? 穆承雨摇摇头,低沉道:看来白爷在大家的心目中都有个很崇高的形象。 当然喽,至少我跟我的闺密们都是这幺想的,要是他出来参选入阁,我们一定支持他到底! 不过穆哥,我其实还满好奇的,钱丝凑近了一点,兴致勃勃问道:白爷学生时代是怎幺样的人呀,你们都念同一所学校,一定比我们这些老百姓接触的多。 这个嘛……这个问题,穆承雨可得好好想想,只是想来想去,都没有什幺太具体的形容。 他从六岁进白家的那一天开始,就认识了身为白家大少爷的白杉城,一直到现在,细算之下也经过二十几年了,他们从小孩子,到青少年,再到成年,都或多或少都行驶在同一条时间线的车轨之上,他们都变了不少,真的要说出他对白杉城的感觉的话…… 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吧。穆承雨斟酌着措辞:或许是吧,如果能跟他成为真正的朋友的话。 穆承雨还记得他刚被白巖画带回家的那段日子,他的母亲才刚过世,这世界上,除了那只紧紧握住自己的宽大掌心之外,就彷彿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拉住他继续留在这里。 白巖画严肃得告诉他,以后他就多了一个兄弟。 由于知道他实际出生日期的人并不多,穆承雨其实比白杉城要早出生了几个月,但进了白家之后,白杉城就是哥哥,白巖画跟年幼的他讲到了关于白杉城的病情,若要治好他的病,需要从穆承雨身上抽取一点东西。 穆承雨自然乖巧得听从白巖画说的每一件事情,因为他的母亲在离世之前,就曾告诉他,要乖乖听白叔叔的话。 第一次看到白杉城的时候,就像看到一个小一号的自己,据说从今以后就要成为他哥哥的人,正顶着一张软软白白的包子脸,瞪大一双灰蓝色的眼睛充满敌意得看着他,当他看到自己的父亲牵着一个陌生小孩的手,顿时愤怒得瞳色都转变成浓烈的靛蓝色。 穆承雨几乎以为他会暴跳下床,冲过来拉开白巖画牵着他的手,但出乎意料外,男孩的言行举止非常有教养,他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他父亲的身上,他拥有超乎年龄的的声音,四平八稳,带着几不可察的小心翼翼,对白巖画喊了一声父亲。 白巖画和蔼的应了一声,便摸了摸穆承雨的头,要他喊病榻上的少年一声哥哥。 穆承雨确实喊了,他却记不清楚当时白杉城的反应了。 他在白家住上一段日子后,某一天清晨,白杉城被一群穿着白衣的专业人员接了出去,他事后才悄悄问了白公馆的管家才知道,少爷是去做移植手术了,而移植的东西是从穆承雨的骨髓中取出来的,他的腰椎上还有一块结痂的疤痕。 又隔了好几天,他们告诉他白少爷要回来了,这次回来的是一个会走会跳的健康少爷,穆承雨虽然不是很懂手术是什幺,但感染到全家上下欢愉的气氛,他也不自觉引领顾盼得躲在楼梯口等待少爷回来。 白杉城是牵着白夫人的手一起回来的,他走在最前头,看起来好像是他精神奕奕得牵着白夫人一样,穆承雨从来没有在胡竹那张美丽动人的脸蛋上看过任何一丝称作微笑的情绪,却在那天早晨看到了她眼眶泛泪的笑容。 白杉城灰蓝色的眼眸鹰悍得往室内一扫,立即捕捉到躲在楼梯上偷觑的穆城雨,他鬆开了母亲胡竹的纤纤素手,昂首阔步得走到他的面前,穆城雨这时才恍然察觉,原来站起来的白杉城比他还要高,肩膀也比他宽了那幺一些些。 白杉城居高临下得打量着他,穆承雨有些不知所措得站在原地,白杉城倏忽展颜一笑,青涩又稚气的脸庞散发着阳光四溢的气味,穆城雨顿时就被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给迷惑了,他情不自禁得踏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摸摸看对方的脸颊,那个总是躺在白色床单里的男孩。 白杉城却拍了拍他的肩膀,扬起一抹邪气的微笑,对懵懂的穆承雨发号施令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少爷了,要永远记住。 十八 穆承雨懵懵懂懂得点头应了是,以为从此以后,他又多了一个会关心自己的家人。 俩人同样是同龄的男孩子,纵使穆承雨性子比较安静一点,还是很快得就玩在了一块,与初次见面时相比,白杉城针对他的敌意全都烟消云散,穆承雨发现,身体完全痊癒的白杉城不论做什幺事情都很有天分,不管学习什幺东西都一点就通,隔几天就能举一反三。 为此,白杉城时常得意洋洋得看着穆承雨缓慢得完成老师交代下来的作业,却也不会离开他跑出去外面玩,只会一边嫌弃他哪里做得不好,一边陪着他直到做完习题,才拉着他匆匆往外跑。 一直到莫约青春期的时候,穆承雨才知道原来他跟白杉城是跟他不一样的人,那时候白杉城突然抽高了身子,一下子就高出他一个头多,手臂上也铺上了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 他的力气也很大,有一次白夫人养的雪猫卡在了院子前的梨花树上跳不下来,穆承雨不忍心牠喵喵叫了半天,便爬到树上去解救牠,他一手抱着猫,一手攀着树枝準备往下跳,哪想到打滑了一下,树枝被他折出了裂口,他就悬挂在脆弱的断枝上动弹不得。 白杉城就在树底下喊他,要他跳下来,他会接住他,穆承雨吓得不清,这颗树干起码有两层楼高,要真摔下去的话肯定得断一条腿,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白杉城突然朝他严厉得命令道:承雨,放手,不管发生什幺事,我一定都会接住你的。 那是一道直达灵魂的声音,好比数十条粗壮的精神丝坚韧而緻密得包覆住他的心灵,穆承雨剎那间鬆开了手,再度睁开眼睛的瞬间,他看到了一双灰蓝色的瞳孔,完整得投映出自己如释重负的神情。 虽然事后,白夫人非常生气得责骂了他们两人一顿,白杉城却紧紧抓着他的手,在低头认错的同时朝他挤眉弄眼,一对上他忧心的眼神时,瞬即扬起一抹邪气的微笑。 有一日晚上熄灯后,穆承雨觉得口渴,便悄悄得摸黑到厨房接水,经过白夫人的主卧房时,他看到了门缝透出了一丝光线,只见白夫人披着绒布披肩坐在沙发上,而白杉城正笔挺得站在母亲面前,神色肃穆得听着白夫人的劝戒。 穆承雨贴在门壁上,白夫人冰冷又细緻的声音带着针一般的痛觉,无声无息得扎在穆承雨的肌肤上。 城儿,你真的把那个姓穆的小子当作亲生兄弟了吗?别傻了,他姓穆,你姓白,你们永远都不会是兄弟! 宛如连放在嘴边提起穆承雨,都像是有辱她高贵的身份,胡竹的语气瞬间变得尖锐了起来:他也配.点n et当你的兄弟?他的母亲是什幺身分,连父亲是谁都语焉不详,你要是认他作亲生弟弟,那你是把我放在何等地位了?这样一个杂种的血统不配你把他当作兄弟。 白杉城并没有答话,穆承雨又听到白夫人换了一种口吻,温柔而忧伤道:像你前几天为了怕他从树上摔下来,把手都弄伤了,你叫我看了有多心疼,城儿,妈妈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你不心疼自己就是伤了我的心,你何苦要为了他伤害了自己。 白杉城一板一眼道:妈,我没受伤,妳不要太难过。 白夫人哀戚得摇了摇头,她高傲而矜贵的妆容剎那裂开了属于上位者才有的阴狠:儿子,你不懂妈妈说的话,你没看过穆承雨的母亲,你才会说出这种话,他母亲……那个狐媚又下作的o.ga,你不知道她是怎幺勾引你父亲的,要不是穆承雨是一个beta,而且他的基因能够治好你的病,你以为我会让他进白家的门吗? 白杉城叹了一口气,试图安抚因为激动而肩膀颤抖的胡竹:妈,妳冷静一点…… 不,我很冷静。白夫人抓着儿子扶稳自己的双臂,一字一句道:你才是需要冷静一点的人,你要保持清醒,不要被那个贱人的儿子给迷惑了,你要记住我今天对你说的话,那些因为穆承雨而产生的意乱情迷都是骗人的,你不要被他给迷惑得丧失了神智。 穆承雨当然听不明白白夫人口中的迷惑是什幺意思,他也是从那天晚上才知道,原来白夫人非常厌恶他。 他开始变得更加乖巧,言行举止更加规矩,他开始明白,白杉城是白家的大少爷,而不是总拉着他陪他玩耍的好伙伴,紧绷而谨慎的日子让他更加得沉默寡言,白杉城的日常行程也逐渐忙碌起来,他被要求要学习很多不同的课程,这些都是穆承雨没有资格一起学习的。 白杉城偶尔课余之暇会带他的朋友回来,都是一些跟他一样样貌堂堂,成绩优秀的贵族子弟,好几次都看到了穆承雨出现在白家,然而很显然的,穆承雨感觉得出来白杉城并不想把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认识,他也都识趣得躲在房间里看书,画画,或是对着窗外的景致发呆,偶尔听着楼下嬉闹的声响,暗自想像着他们都跟白杉城在玩什幺。 看着日曆期待着白巖画下一次回来的日子,逐渐变成了他生活的重心。 每次白巖画要回来的日子,都是穆承雨最开心的时候,因为白巖画会带礼物回来给他,会关心他上课的情况,陪他聊天,并叫他一起到餐桌上吃饭,不然平常白夫人都是在自己的房间用膳,而白杉城晚上都有按排课程或是活动,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 只可惜白巖画并不常回家,穆承雨无聊的时候就会拿着一本画本,靠着窗户随兴得描画,时间久了,他就逐渐发现了白家的后花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一个少年,头髮乌黑,身材娇小,他会拿出一支画笔,和几乎可以容纳他整个人的画本,随性得坐在一片花海之中,自得其乐得沉浸在绘画的世界。 穆承雨觉得有趣,也顺手将少年纵身花海提笔挥洒的模样画进了自己的画本里,有春天斑斓的景色,有夏天璀灿的色阶,有秋天金黄的背景,有冬天萧索的冷暗,每多画一次关于这个少年神秘的身影,穆承雨就觉得自己好像又多认识了他一遍。 从二楼远远看过去,穆承雨觉得他应该长得非常漂亮,一头黑如墨的头髮,随着微风细緻得飘散的空气当中,由于时常看到他出现在绽放的花丛当中,穆承雨甚至觉得只要看到他就好像闻到了一股甜蜜的花香。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原来世上有o.ga这种美好的生物。 十九 当穆承语从办公室的电话接道傅柏宇的电话时,他就知道该来的是躲不过了,居然连他办公室的机座都查到了,可见白杉城给他施予了多大的压力。 傅柏宇近乎喜极而泣得跟他相约在一家茶楼,名唤青笛小楼,穆承雨一直隐隐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一直到迎宾穿着短襬旗袍的服务生带领他进入包厢后,他才想了起来之前来过这里。 这是蓝家的私人产业。 忆及至此,穆承雨不觉有些反胃,他拿出手帕按了按嘴唇,才把作呕的感觉压下去。 他在服务生小姐的指引下,掀开了阴幽的竹帘,满地的鹅软石装饰出一条细窄的小径,小径的尽头是和风的竹屋和绘有碎花装饰的纸门。 他掀开了纸门,走不到两步,就晓得今日是看不到傅柏宇了。 竹屋内空无一人,上等黑曜石製成的矮桌上放置了一只菸盒,菸盒上刻印着一个徽章,徽章上的图腾是一头伸展鹰翅的雄狮,雄狮的面前横置两把宝剑交错插在左右两侧,塑造出一种正统而森严的隆重。 这是白家的家徽,居说在以前的帝国时代,白家是皇室最忠臣的护卫军,被当时的女王赋予了公爵的头衔,成为帝国最强大最坚固的后盾。 一头被驯化的公狮,被两把宝剑,彻底困在虚假的荣耀当中。 一道低沉而庄严的声音从穆承雨的背后响起,他几乎是顷刻间感受到被拽住双臂并扣押在地板上双膝着地的侵略性,那道声音令他颤慄不已,不是因为一个年轻强胜的成年alpha刻意为之的压迫感,而是因为……这样的音质和语调,实在是太像白巖画了。 不回头的话,实在是太像了…… 男人低沉而缓慢道,宛如他步步逼近的踱步:传闻那位皇族公主原本是有意要嫁给姓白的元帅,但为了防範白家的军权独大,又侵犯了皇权,帝国将会改朝换代,她在即位之时背叛了白将军,选择了别的alpha,却亲自授予了白将军两把配剑,和一个响彻全帝国的封号和爵位。 男人一步步踱近穆承语,他伸出手,下意识用指尖捋起穆承雨浅棕色的髮丝,任那历久不衰的丝质感从他的指缝中流逝,天生蕴藏着一抹甜沁的栀子香味,芬芳自成,男人把指尖上残余的香味放到鼻尖嗅了嗅,又强迫自己厌弃似得甩开了手。 在我看来,浮华虚荣的爵位有何用,那两把宝剑,斩断的是白家的统治权,是囚禁那只雄狮的罪魁祸首。 白杉城低沉道:据说皇室被推翻的时候,白家是最大的功臣之一,与其让这枚被权宜之计玷汙的家徽延续给白家的后代子孙,不如让那位可怜的公主跟自己所爱之人双栖一世。 这幺温柔的见解,真难得会从你口中说出来。穆承雨缓缓得回过头,果然如预期中所见,触目是一张冷漠而严厉的俊脸,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却因为怒焰,淬鍊成鲜豔的靛蓝色。 视线交会的那一剎那,白杉城忽然扣住了穆承雨的后脑勺,逼迫他抬起下巴,用吃痛的浅棕色眼眸,带着惧意颤颤得直视他的双眼。 离开我两年,你痛快了吗?白杉城的声音,冷漠得好比冰冷的机械。 我还在这座湘城,何来离开之说。穆承雨淡淡得鬆开唇角,却不得已伸手抓住了白杉城的手腕,只怕男人一个失手,就把他的脖子给扭断了。 男人微微瞇起眼睛,头也不回得朝门外吩咐:把窗户都封死,一点气味都不许飘进来。 穆承雨这才微微变了脸色,他不顾男人的手劲,直想挣脱男人的禁锢:你这是做什幺,我会回竹诣的,我什幺都会听你的。 你当然会听我的,你是我白家的人,就是我的人。白杉城拽住穆承雨的衣襟,施劲一扯,立刻碎裂成破布。 alpha的信息速浓度直线飙升,就连身为beta的穆承雨都感受到非常压抑的晕眩感,白杉城每次发情的时候都非常的粗暴,他凶狠得摀住穆承雨挣扎抗拒的嘴唇,仅仅只是摀嘴的动作,白杉城就感觉到指缝中汩汩流出了深红色的腥液。 这种时候他就会觉得穆承雨实在是太脆弱了,像玻璃人偶似的,比娇嫩的o.ga都还要易碎。 他简单粗暴得撕开了穆承雨的裤档,自己则是连裤头都不愿意解,扯开拉鍊就硬生生捅了进去,那处没办法受孕,却能包容他所有喷射进去的东西的密祕之处。 结合的瞬间,他所有残暴的念头都得到了安抚,密闭的空间中除了自己浓度超标的诱导素之外,还有穆承雨身上独树一格的栀子花香,越来越浓,越来越馥郁,甜腻的警讯不断告诫他,这是一股危险的诱惑,这股香气会令他丧失理智,会侵蚀他的魂魄,会让他不计一切的代价只想彻底拥有身下这个人,不只是他的身∧t体,还有他的灵魂,还有他们之间血肉交融的下一代。 饥渴的交合,迫使单方面的施暴像是双方迎合的结果,穆承雨睁着双眸,直到清澈的浅棕色逐渐变得混浊不堪,他只麻木得感觉到有东西逐渐得从他身上流失,却感觉不到半分痛觉。 等他从疯狂的混乱之中回过神来,白杉城早已经退出他的身体,整理好衣物,準备离开,穆承雨缓慢得将衣不蔽体的自己裹在被扯破的西装外套里,沉默得缩在一旁等待白杉城离开。 一个大男人做出这幺畏惧一个人的举动,难免有些窝囊,但穆承雨顾不了那幺多,他只觉得很累,他想等白杉城离开之后,再把自己最后一点的尊严收拾好。 穿上黑色毛绒大衣的白杉城,又变回原本气质邪俊而冷漠的alpha,包厢的门再次被打开,媾和的气味逐渐消逝,白杉城的保镳已经在外备好了车,穆承雨心里想着,终于过去了,至少可间隔两三个月不用见到他。 临走前,男人对他道:之后傅柏宇会连络你。旋即迈开长腿,甩袖离去。 穆承雨坐在原地一阵子,只觉得嘴角有一股热液间续得流出来,他拖着身子从杯盘狼藉的矮桌上随便捡起一条餐巾,往口腔内的出血点一按,将血腥味全数吞进去。 等待止血的过程中,穆承雨一方面担心青笛小楼的人会进来赶他出去,一方面又不想衣不蔽体得走出去,他有些呆滞得看着贴满金箔壁花的天花板,心想着以前,白杉城纵使动作粗暴,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刻意要把他弄伤一般得蹂躏他。 他忽然有一种奇异得预想,或许,白杉城没办法再蹂躏他几次了。 抽出止血的布条后,素色的餐巾布染成了暗沉的砖红色,他看了眼身上的衣物,裤子被成年alpha的蛮力扯得几乎看不出原形,衬衫也挂在手肘上,釦子不翼而飞,他叹了一口气,决定厚着脸皮把服务生叫进来,替他带一套置换的衣服。 服务生应声后,穆承雨等了好一会儿,当他几乎以为服务生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包厢的纸门终于被推开了,穆承雨抬头一看,苍白的脸孔又沉黯了下来。 承雨,好久不见了。 来者是一位高挑俊美的男人,他带着一副无框眼镜,头髮一丝不苟的贴在耳鬓,一身时髦又昂贵的银灰色西装,右侧的口袋露出一条錶链。 那只怀錶上面镶着一颗猫眼大小的蓝钻,正好是一只金翼孔雀的顶冠,只有历代蓝家的嫡系家主能继承下来,是一项尊贵的身分标誌。 穆承雨垂下纤长的睫毛,避开男人灼烫的视线,他看似镇定不动得坐定在软垫上,实则上双拳正不安得篡紧了身上唯一的一件外套,空气中还残余着媾合后yin靡的气味,还有白杉城过分轩张而残酷的信息素。 白杉城才刚标记过自己的猎物,照理说目前穆承雨所待在的空间,对于另一个alpha而言,无时无刻都在散发霸道而致命的警告。 二十 但蓝鼎荷却好像不为所动,丝毫不把其他雄性的警告放在眼里,他信步徐徐踱到穆承雨面前,两手随兴得插在裤兜里,斯文俊美的长相顿生出风流倜傥的韵致,温和翩翩的微笑恰到好处的迷人:刚刚真是激烈啊,白杉城都是这幺干你的? 穆承雨恍若未闻,他并不担心蓝鼎荷会对他不利,白杉城在他身上留下充满排外性的味道,会短时间内令另一位alpha无法亲近他。 你从监视器上看的,可真变态。穆承雨冷冷道,机械质感般的音调镶嵌着微微作呕的鄙弃。 蓝鼎荷却笑咪咪道:我怎幺知道杉城特地从洛城的年度高峰会议中临时折返湘城一天,为的就是把你干到连站都站不起来,还特底选了敝人的小茶馆。他耸了耸肩:他的信息素这幺霸道,我就是不想知道也很难哪。 穆承雨沉默了一会,才低声道:给我一套衣服,麻烦了。 喔?蓝鼎荷对这示弱的语气表示惊奇:求人是用这种态度? 穆承雨又不讲话了。 蓝鼎荷叹了一口气,彷彿带着情人之间纵容般的无奈,他驱步往前走了几步,捏起穆承雨的下巴:你对杉城就这幺可爱听话,对我就只会摆一张脸色,这差别待遇,你就那幺喜欢他? 喜欢?这个陌生又带着暖意的词彙,瞬间点动了穆承雨心中的涟漪,这过分美好的词彙,就像是萤火虫的微灯,只在夏日乾净的河畔散发暧暧暖光。 但怎幺说,都不该用在方才残忍虐待他的人身上。 但穆承雨不想跟任何人解释,更不愿跟眼前这位血统高贵的贵族继承人多做一句解释,这些人哪懂得喜欢,他们是alpha,是华夏联邦金字塔顶端的人类,他们的血性中只存在着掠夺和佔有,他们亲近之人只存在着被掠夺者以及可利用之人。 蓝鼎荷误解了穆承雨的沉默不语,他不自觉得将插在口袋里的手握紧成拳头,掐住穆承雨下巴的手失了準头,穆承雨几乎以为自己的下颚骨要被掐断了。 疼……穆承雨头一扭,露出了白皙纤长的脖颈,以及后方血迹斑斑的牙痕,伤口隔的时间有些久了,血液呈半凝固的状态和肉糊成一片,穆承雨的皮肤很白,白到几乎有些透明,像是被踩烂的雪,快融化了一般。 丑陋的伤口非常突兀得玷污了雪一般的肌肤,却令蓝鼎荷体内的信息素水平疯狂得开始飙升,就像煞车失灵了一般,诱使着alpha兽性的本我冲出自制力的突围。 白杉城残余在穆承雨身上的气味已经开始抵御蓝鼎荷的侵略,被威吓的同时,蓝鼎荷感受到一股更狂暴的愤怒,激发他去吞噬白杉城留下来的警讯,把自己的味道覆盖在穆承雨修长的四肢上。 那张柔弱的脸蛋早已失去了眼镜的屏障,浅棕色的眼眸,就像魔鬼一样,好像在逼迫他刨挖自己的心脏出来献祭给他。 要说穆承雨长相标緻吗,不,不只是外貌上的形容,而更是一种心灵上的洗涤,他完全能理解白杉城对于穆承雨始终欲罢不能的原因,那双眼眸,纵使没有o.ga信息素的妆点,却跟他记忆中魂牵梦影的眼眸有九成的相似。 那双令他一见锺情的褐色眼眸,来自于一段惊鸿一瞥的往事。 蓝鼎荷很确定那双令他爱恋不已的瞳眸是来自于一位气质高雅的o.ga公子,却不知道为什幺,身为beta的穆承雨却总能带给他最接近那个o.ga少年的感觉。 穆承雨被他推倒在杯盘狼藉的餐桌上,终于如男人所愿露出了颤抖的惧意,他挣扎着想脱离蓝鼎荷施压的範围,可想而知结果只是徒然,穆承雨难得失措得拒绝道:不行,今天真的不行…… 为什幺?蓝鼎荷居高临下得俯视他,危险得瞇起深邃含情的眼眸:你以为我会害怕白杉城的气味吗,你也太小看蓝家的血统了。 不行……穆承雨坚决得摇头,他把自己缩在残破的衣物里,那些碎布已经沾满太多他流出的血液:下次,求求你了…… 给我一理由说服我。蓝鼎荷单手扼住身下男子脆弱的身躯:我明明对你很温柔的,你为什幺要抗拒我,为什幺不抗拒白杉城! 穆承雨咬着牙根,好像咬住自己永远无法得到理解的宿命。 贱货,你就是没办法抵抗白杉城。蓝鼎荷提起他的衣领,指着他左脸颊上的五指印,方才白杉城兴浓之时,粗鲁搧出来的:你就是不吃敬酒,爱吃罚酒,想要被粗暴得对待。 他倏忽抚上了穆承雨的脸颊,怅然若失得来回抚弄他单薄的双唇:明明这双眼睛长得幺像,你却跟他一点都不像,这幺多年了,我怎幺会指望你一个平民出身的beta能够模仿他万分之一的完美。 被独自留在和室的穆承雨心想,如果真的有那幺一位可爱又善良的o.ga公子,以蓝鼎荷卑劣又轻浮的性格,也完全配不上他。 穆承雨是秘密回去竹诣的,甚至是以私人的身分回去,没有签订任何工作合约,他没有拿薪水,所以也没有辞掉原本的工作,只能用下班后的时间,到竹诣的高层办公室去核帐。 工作很繁重,也很无趣,但穆承雨做了十年,早习惯了通宵看这些数据,几天下来就有了一些眉目。 傅柏宇也不着急催赶他的进度,穆承雨一直都是寡言的人,两人同处一间办公室的时候,时常鸦雀无声,直到某一日将近半夜,傅代理总裁的办公室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穆承雨取下了眼镜,揉揉工作过度而肿胀的眼角,才疲惫得把眼镜重新戴回去。 推门进来的,是竹诣的第二把交椅,开发部长池靓。 他一走进来,举步席捲一阵迷人的香气,穆承雨抬头一看,入目池靓修长而匀称的身姿,他穿着一袭设计师款的手製西装,墨绿色的天鹅绒,低调又奢华,很能衬托他高雅又端庄的美貌,以及一头浓茶色、保养得宜的头髮。 那套西装,穆承雨大概知道是出自哪个设计师的品牌,他记得有在杂誌上看到舒梦亚展示过,那一直是白杉城大力赞助的御用品牌,价格昂贵无比,显然这套衣服,应该是白杉城送给他的。 穆总,这幺久没回来,怎幺没先来跟老同事打声招呼?池靓清脆而乾净的音色点亮了整个室内。 穆成雨闻言站了起来,微笑道:好久不见。 我还在想怎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池靓朗笑道:原来你都躲在柏宇的办公室里了,怎幺不搬回你原本的办公室,让人清一清空位就出来了。 我只是短暂来帮个忙而已。穆承雨耐性道:过几天就离开了。 我想也是。池靓扬着唇角道:不然这副总裁的头衔,可轮不到我来。 穆承语可以明白池靓对他带有敌意,但他不太明白池靓为什幺总是对他充满挑战性。 他跟池靓是同一年进入竹诣任职的,可说都是元老级的员工,他知道池靓是白杉城透过管道特招进来的优秀海归人才,穆承雨对他一直都很客气,只是池靓好像打从第一眼见到他就结下了樑子,更何况,他都离开两年了,对方也做到了接近副总裁的地位,为什幺还是顽固得把他设定在假想敌的位置? 你说笑了,我都离开竹诣多久了。 池靓轻车熟驾得走到办公室中央的桃木会客桌,从桌面上的果盘中挑了一颗颜色最鲜豔的蟠木桃,把玩在掌心中。 听伯宇说,你现在一家小公司做副理,即使做到副理,薪水也跟咱这里最基层的业务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一下子变回了工薪阶级,你的生活开销可怎幺办?你之前不是住在星雨小苑吗?租金可怎幺办? 池靓这段话还真是刻薄到穆承雨有些哭笑不得,两年没有接招,穆承雨居然还有些怀念,只觉得平时花庆那些小大小闹实在是上不了什幺檯面,还是池经理这海归回来的双学位硕士使的小性子比较有涵养及手段。 面对池靓咄咄逼人的美貌,穆承雨不禁苦笑道:我一个人哪有什幺开销可言,住哪里不是住,生活还过得去,承蒙关心。 是了,池靓当然晓得穆承雨早在两年前就把那栋在星雨小苑的高级单位给变卖了,以他现在的工资,是没有能力眷养一栋贵族区的公寓。 其实就算以穆承雨先前在竹诣担任主计部长的薪资而言,要养上一栋贵族区套房都有些吃力了,池靓没想到穆承雨平时表面上节俭恭顺,原来私底下也是打肿脸充胖子的个性。 外传穆承雨跟白家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渊源,池靓原以为那栋套房是白杉城买给他住的,细查之下才知道穆承雨是用别人的名字登记购买的,似乎连他本人都不住在星雨小苑,更别说是白杉城安置给他的住处。 池靓张扬得试探了几句,穆承雨都和颜悦色得一一回应,来回一阵子,池靓就深刻得了解到他跟这个人真的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听手下几个跟穆承雨较有往来的主管,老说穆承雨是个很好聊天的人,他怎幺从来就没领悟出来。 这时候傅柏宇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就看到蹭了一鼻子灰,满脸不耐傲色的池经理,以及一脸温和笑意的前穆经理,顿时瀰漫出一阵难以消散的沉默。 池靓跟傅柏宇点了点头,迈开匀称的长腿踱步离开,穆承雨则淡笑着回到办公桌上收拾文件,再把电脑往包里一放,也準备离开。 接下来的两个月,穆承雨近乎天天都在竹诣加班,却一次也没有看到白杉城,池靓来过一两次试探他的口风,发现没有什幺大不了的威胁性,便没有再出现了。 倒是傅伯宇颇有体恤下属的上司风度,偶尔会带一些消夜或是保健食品来给他,好几次穆承雨撑不住趴在办公桌上小憩,都是被傅伯宇外送消夜来的声响给唤醒。 辛苦了。傅伯宇拿了一瓮酒店的鸡汤,放到穆承雨面前。 穆承雨不好意思得笑了笑,难得露出了青少年的腼腆,他的眼窝下方有两团青印,在苍白的皮肤衬托至下,显得有些落魄,只是他平时带着眼镜并不容易叫人察觉。 这岁数长了,不能跟十年前相比了。穆承雨道:熬夜也熬不太住。 要不今天就先这样,这事不急着今天处理完。傅伯宇一贯温柔体贴的口吻,道:我送你回去。 穆承雨摇摇头:再看一下吧,反正都醒了,你先回去,我可以自己回家没问题。 你家住哪里?傅伯宇状似不在┅t意的问道。 穆承雨顿了一下,答道:不在市区。 那不是有段距离?还是我送你吧。 不用。 接下来是一阵宁静,以及机械性的键盘打字声。 傅伯宇叹了一口气,道:承雨,大家都认识这幺久了,为什幺要如此生份,咱们同学那幺多年,有什幺事都可以互相帮助,你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多难过。 穆承雨沉默了一阵子,道:只是没让你送我回去而已,这幺严重? 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傅伯宇从口袋拿出一张单位的身分卡,递到了穆承雨面前:市区外离竹诣那幺远,这栋独立套房就在这附近几条街外而已,你就拿去用吧,省的每天要来回跑来跑去,还不让我载你。 穆承雨看着那张身分卡,并没有拾起,而是道:小秦他还好吗? 傅伯宇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话题会有转折,还未想好应答的话,就听到穆承雨温言道:这是星雨小苑的身分卡吧,与其给我用,不如送给墨秦,他一向很喜欢那里的环境跟景致。 傅伯宇是真的不懂穆承雨在想什幺了,即使疲惫不堪,穆承雨仍是露出一副温和的笑容,看起来一点脾气都没有,从学生时代就一直是这样,岁月好像没有蚕食穆承雨半分的从容,经历时间,洗涤出一张更乾净的脸孔。 他从来没看过穆承雨伤心过,动怒过,激动过,或是疯狂过,他就像一张防水的白纸,漂浮在污染的尘水当中,依然不起眼却皎洁得飘荡着。 相信只要是认识穆承雨的人,至少都会有某一个瞬间,一次也好,想要探究这个人心中到底在想什幺。 伯宇。穆承雨缓缓道:不管你是不是出自真心,我都很谢谢你,这次帮你们核完帐,就是最后一次了,毕竟这是白总一手建立起来的企业,我跟你们一样都希望它能够永续发展,这阵子我在竹诣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应该的,不需要任何补偿或是酬劳。 你就不想回来吗?傅伯宇道:你只要回来,我这总裁的位置可能就是你的了,你可以从操旧业,站在商界的金字塔顶端,你的一句话就可以震荡整个产业链,小雨,你那幺聪明又有远见,难道就真的无欲无求吗? 穆承雨垂下纤长的睫毛,镜片遮住他黯淡的眸光:人都是有欲有求的。 回来吧,承雨。傅伯宇道:两年前的误会只要杉城一句话就都是子虚乌有,在竹诣才有你大展身手的空间跟资本,你想要什幺,我们这里还给不起吗?你只要回来,我马上退居副总裁,总裁的位置给你,就连池靓,都是任你差遣的部下。 穆承雨却笑了,一个寡淡又没什幺重量的微笑,就跟他的欲求一样,很小很轻微,却是旁人所无法理解,也察觉不到的事。 二十一 白氏虽然入主首都多年,然其最根本的老巢还是湘城莫属。 白氏本家府邸,向来富丽堂皇却冷寂的公馆今日终于找回了温暖的气息,被委任到海城督察政务的白杉城回来,就连守寡之后就长期待在湖国的庄园久居的白夫人,也特此回到湘城的夫家一同接待白家现任的当家人回来。 当然,冷豔而聪颖的胡竹做任何事情都是带着目的的。 她身穿一袭不对外贩售的私坊高级订製旗袍,白色的狐皮披肩轻拢她雪嫩的香肩,脸上是精緻而毫无破绽的妆容,一双保养得宜的素手被细緻得包裹在黑色蕾丝手套里,她信手把玩着一只精緻的绣绘折扇,雍容华贵的模样宛如一只珍稀的死物。 她在嫁进白家之前,是湖国首屈一指的贵族大小姐,从小就在金子与钻石堆砌出来的花园里中萌芽绽放,她永远是高雅而尊贵的,岁月不曾在她的身上流逝过,她仍旧保有少女时代完美无瑕的肌肤和样貌,只可惜那双漂亮的眸子中早已抽乾了以往的天真烂漫。 即使如此,她依然跟全天下的父母并无不同,同样心切同自己骨脉相传的孩子。 当beta随扈躬身向她汇报白少爷那部印有雄狮标章的专属黑色轿车驶进公馆大门时,胡竹激动得肩膀一颤,但她然仍保持敏锐的优雅,交叠着双腿坐在餐厅没有起身。 白杉城进屋后,将大衣随处交给秘书,便往大宅内的餐厅不疾不徐得踱去,他身材高大俊朗,宽间窄腰,天生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一张轮廓冷硬的脸俊到了点子上,黑色的短髮梳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禁慾又纪律。 那一双白家标誌性的蓝灰色瞳眸,以及性感的薄唇,分明是端正凛然的样貌,却带出邪俊而危险的韵致,即使不苟言笑,也似笑非笑,俊美的令人战慄,那张容颜带来的不只是视觉上的享受,更是感官上的一种震慑。 母亲。白杉城随意得拉开一张椅子,优雅而流畅得坐了下来,侍者立刻送上了清水以及开胃的果酒。 城儿,好久没看到你,最近过得好吗?胡竹自幼家教森严,即使欣喜不已,仍是矜持得坐在原位,笑意盈盈得看着自己年轻有为,正在往人生巅峰迈进的儿子。 可以。白杉城招手让人将菜式送上来,用餐的过程中,间或关心几句胡竹的生活起居,短短几十分钟就哄得胡竹心花怒放,端庄的笑容都放大了几分。 咱母子俩今日私下说说体己话是好,但也不能每次见面总是这样。胡竹细声道:下次总要将未婚妻一起带过来,我们一块儿说说话。 白杉城神色未变,语气冷淡道:下次吧。 胡竹却不动声色得挑起了眉:你已经确定人选了吗? 白杉城提眸看了胡竹一眼,瞧见她眼中的忧思,却只是淡然道:没有。 胡竹也说不上得鬆一口起,还是得提一口气:这狄家的三小姐以及舒家的小公子,我看着品貌家世都很好,样貌拔尖,基因也优良,都不是太出阁的人,当然还是你自己喜欢最重要。 白杉城明显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待胡竹还欲说什幺,他却突然扬头问了一句:上次我记得有一种甜豆做成的糯点,拿一些过来。 胡竹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半晌,才差人唤了白公馆目前主事的管家过来,细问之下,才知道白杉城还记着过年那会嚐到的一种糕点,不觉有些愠怒这底下的人怎幺办的事,一点小事,明知道少爷喜欢,这会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知道预先备着。 管家杨居略为尴尬道:白爷,您说的糕点现在这里没有。 白杉城随意道:叫人送一点过来。 胡竹倒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执着于一项点心,又看杨居伫立不动,不免碍眼,又不想动怒,只是轻斥道:还不快去。 杨居汗颜的抹了抹额头,委婉道:白爷,那份点心就算我们这会去买,也买不着。 喔?白杉城停顿了一下,拿餐巾抹了抹手指,反问道:为什幺? 杨居支吾其言,胡竹一看就怒了:答个话都哑了吗?白家养你何用? 杨居只好硬着头皮如实回答:您说的那份糕点我晓得,只是并不知道是从哪里买来的。他吞了口水:那是穆先生过年的时候带回来的。 胡竹冷冷道:那你下次问清楚他是从哪里买回来的。 不用问了。白杉城道:也难怪你不知道他是从哪里买的。 胡竹听不清白杉城语气底下的意思,便顺应着他小心翼翼得问道:什幺样的点心这幺好吃,瞧给你惦记着大半年。 好吃极了。白杉城冷峻一笑:虽然外表毫不起眼,也不懂得装饰自己,但他的味道,只有我一个人嚐得出滋味来。 语毕,就不再进食,拉开餐巾随处往桌上一放,胡竹见状便令人把碗盘都给撤了。 饭后,白杉城让胡竹勾着自己的手臂,母子俩不疾不徐得在花苑小径上散步,胡竹心里清楚白杉城其实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漫步,只是为了哄她开心,才耐着性子陪她走路听她絮叨,不免感动又有些得意,还是她家的儿子懂得讨她开心,即使在外一手遮天,回到家了,还是没有忘记母子连心。 城儿,你也知道我平时闲来无事,就爱摆弄一些艺术玩意儿来赏玩,这不越积越多,快没地方摆了,我想着举办一场拍卖募款晚宴,你瞧着办怎幺样? 白杉城点点头,应答道:我把冯裕文调过来给妳,需要什幺儘管跟他讲。 哎,他不是你的秘书长吗?胡竹惊讶道:我这事儿哪里用的着他,可别耽误你的工作了,你这会不是跟上面走动得很频繁吗? 那我指派几个生活助理给妳? 光听胡竹声音,总是给人一种温婉而柔弱的感觉,只有白杉城知道他的母亲是多幺冷傲又坚韧的女性,胡竹巧答道:这倒不用,我打算让穆城雨来帮我整理那些画作。 白杉城皱起了眉,下意识武断得拒绝:不行。 胡竹细声道,讨寻儿子的建议:你不是老怨我不肯多照顾一点承雨那孩子,两年前不就委屈了他,我记得他对于艺术品鉴赏很有眼光,性子静人也细心,总归也没什幺要紧事要做,不如让他帮我打理打理我的画廊,你们学生意的,肯定比我懂得买进卖出,他也有了事情做,还可以多认识些人,你觉得怎幺样? 白杉城闻言,沉凝不语,一直到走回主屋内,胡竹都摸不清自己这早就成长到足以让人心生畏惧的儿子到底内心是怎幺想的。 白杉城的下属走到他身边跟他说车已经备好了,再递上他的风衣外套,白杉城着好正装,準备离开之际,才回头对胡竹道:妳问问他,他若是答应了,就让他做。 胡竹直勾勾得望着白杉城离去的背影,倏忽扬唇轻笑,贝齿微露,漂亮得宛如未出阁的少女。 穆承语离开竹诣的公司本部,正披着夜色,徐徐往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他的车是一部铁灰色的小型客车,国产的,车龄不小也不老,他开了许多年,觉得很顺手,性能以这个价位的车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开往回家的路途中,穆承雨忽然听见自己的空腹发出抗议的声响,这才惊觉自己一整天都没抽出时间来吃东西,他平时是很爱惜自己的,即使没胃口,也会督促要按点吃东西,若是连他自己都不照顾好自己的话,这世上就再找不到另一个人会爱惜他的身体。 只是有时候一忙起来,漏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想着家里的冰箱已经空,这个时间也临时买不到像样的菜,只好弯到小区后面卖夜点的街道,凑合着解决掉饥饿的问题。 他刚点了一碗麵,等待的过程中,手机响了,他滑开来一看,瞳孔瞬间放大,随即用像打火机点火般的速度接通了电话。 喂?小秦? 承雨,你现在过来接我。 墨秦在电话那端的声音听起来很模糊,带着浓重的鼻音,穆承雨不确定他是不是哭过了,一时间也心慌了起来,他强作镇定道:好,你在哪里,我现在马上过去。 我不知道。墨秦惶惶然道,他似乎正在疾走,声音很是颠簸,语气也极度不稳定。 怎幺回事?有人在你后面吗? 没有,你别问了,快点过来,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你用手机定位,快点。 小秦,你附近安全吗?只有你一个人吗?穆承雨忧心忡忡道,他随手把麵钱扔在桌上,就急匆匆得往停车的地方冲去。 附近没人,就我一个而已。 你别挂断电话,继续跟我对话,可以吗?穆承雨真怕墨秦挂了电话,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嗯。墨秦沉默了一会,通话中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他却突然在寂静之中开口道:承雨,你快点来,这里好黑。 穆承雨一瞬间觉得心脏好像被人用五指揪紧了一下,墨秦这幺倔强又骄傲的人,何曾轻易对人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尤其,他示弱的对象还是自己。 穆承雨眨了眨眼睛,把酸涩的感觉甩乾净,用镇定的口吻安抚电话另一端无助的o.ga,道:我马上来,你不要怕。 二十二 穆承雨找到墨秦的时候,他正双手环抱着自己单薄的肩膀,孤零零得伫立在空旷的道路边,穆承雨甩下车门就往他身边跑,简直恨不得能取代他在大冬天的室外受寒受气。 小秦,快进来车子里。穆承雨立刻脱掉自己的外套,紧紧裹住瑟瑟发抖的人儿,他疾步搂着人往车子里带,边急促得问道:有哪里受伤吗,怎幺一个在大马路上站着? 墨秦坐上副驾驶座后,就闷闷不乐得抱着穆承雨的外套取暖,任穆承雨怎幺问,也不答话,穆承雨无奈之余,赶紧停靠在路边买了一杯热饮,让墨秦握在手里保暖。 回到家之后,穆承雨停好车,便帮墨秦打开车门,却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细问之下,墨秦才撒气似的瞪了他一眼,道:脚崴了。 穆承雨一惊,赶紧蹲下来要扶他出来,墨秦便抱住他的肩膀,要穆承雨背他起来。 穆承雨即使身材也不结实,但要抱起一位体格纤瘦的o.ga还是没问题的,他稳妥得把腿脚不方便的墨秦揹到了他的卧房,把人放下后,先开起屋内的暖气,又到厨房熬了一锅黑糖姜汤,等端到卧房的时候,墨秦已经伏在枕头上睡着了。 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这样。 穆承雨叹了一口气,轻手轻得走到墨秦身边,把他挪进了棉被里,一边庆幸他这个人优点不多,其中一项就是挺会照顾人的。 以前唸书的时候,他跟白杉城同寝,都是他一个人打点好租屋上上下下所有的事情。 白杉城酒量不好,在外面顾及面子时常强撑着,穆承雨不只得不着痕迹得帮他挡酒,回到租屋后还得照顾醉酒后像一头大型兽类的他,把他安顿好在床铺上,帮他换衣服,擦拭身体,还得一口一口餵醒酒汤。 也是那段日子让他锻鍊了不少照顾人的方法,还有厨艺,将来他要是找到了终生伴侣,肯定能稳稳妥妥得把人呵护好,他做事情较真,一旦喜欢上谁,就会全心全力得对他好。 未来的事,穆承雨是从来都是不愿多想的,他坐在床榻边,藉着月光凝望着墨秦精緻的睡容,一双柳眉轻轻拢着,叫人直想把那忧愁的重量给拂开,省的扰了美人的清梦。 他跟墨秦也是认识了很久了呢。 月光同样铺洒在穆承雨温柔却不自觉的嘴角上,浅棕色的髮丝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就像那最甜美的糖霜薄片,总是装饰着更甜腻的蛋糕,从不喧宾夺主,然而单独拿出来品尝的时候,才晓得原来它也是甜的,而且入口即化。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希望能找另外一个人来分担,而今晚,墨秦选择了他。 他又何尝不是脆弱的,所以他放纵自己能在墨秦的床边多停留一会儿,来分担他心中一直以来小心翼翼捧着握着怕碎了的小秘密。 隔天早晨,墨秦醒来的时候,穆承雨就在坐在客厅的沙发等待他起床,一见到他睡眼惺忪得踩着木头地板走出来,穆承雨便到厨房把备好的早点热过一遍,端到了餐桌上。 吃饱睡足的墨秦这才终于舒展了紧皱了一晚上的眉头,他慵懒得靠在木头椅背上,又嫌着硬着嗑人,就要穆承雨去拿个软垫来。 穆承雨又到厨房收拾起来,墨秦托着脸颊坐在餐桌上,看着穆承雨忙碌的背影,顿生出一种这个男人既认真又可靠的感觉,他许是坐着无聊了,便扬唇质问了一直对昨晚的事情缄口不问的穆承雨:你为什幺什幺都不问我? 穆承雨闻言抬起头,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小秦,你好多了吗? 嗯。墨秦露出一个略显孩子气的表情,撇嘴道:昨晚冷死了。 下次出了什幺事,早点打给我,要是冻出了好歹可怎幺办?穆承雨严肃道:老是不把自己当o.ga。 我这不是气得都忘了吗!墨秦忿忿道:我昨天气一上头,招手拦了计程车就走了,偏偏还遇到一个心术不正的司机,一直问我结婚了没有,是不是跟伴侣吵架了等等性骚扰的话,气得我趁着红灯拉开门就走了!真是倒楣透顶! 什幺?太过冲击性的资讯全部叠加在一起,穆承雨不知道自己应该先惊愕哪一段过程:你一个o.ga大半夜的自己一个人搭计程车?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再怎幺紧急,打电话给我就是了,你一个人走在街上我都不放心了,还一个人坐计程车!? 一个人坐计程车怎幺了,o.ga不是人啊?墨秦不悦道:你明明就是beta,这种古板落伍的大alpha主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穆承雨不赞同道:小秦,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我心情坏着,你不要这时候同我说教。他那双漂亮的猫眼向上一瞪,穆承雨态度立刻就软了,他说什幺便是什幺:你到底想不想听我说! 你说,我在听。 我昨天回家了。墨秦看向一旁素色的墙壁,闷闷道。 什幺?穆承雨再度惊愕出声:怎幺回事,你跟家里和好了? 我接到通知的时候,本来还对墨家存有一点希望,但他们何曾把我当作人看过了,不需要我的时候,嫌我出身低贱,把我当垃圾一样,要我的时候,就把我当作印有墨家字样的物品,随随便便就把我送了出去。 什幺意思,什幺叫送你出去? 承雨,你知道我这次回国的主要原因吗?墨秦直勾勾得看着他,表情有一种微妙的冤屈:不是因为我接了工作,而是因为国外有个开汽车工厂的人对我死缠烂打,我受不了了,月姊才叫我回来避一避。 是个很差劲的人吗?穆承雨蹙眉道:他没对你做出什幺犯法的事情吧? 除了死缠烂打以外,其他都还好。墨秦轻描淡写,似乎连着墨都觉得烦心:长的还成,家里也挺有钱的,就是个beta这点糟心。 穆承雨禁声了一会,才缓声道:……beta不好吗? 嗯?墨秦瞟了他一眼,勾唇笑道:没有不好啊,你以为每个beta跟你一样温柔体贴啊,那个粗糙的男人啊,就只知道砸钱在我身上,我才不希罕呢。 那你稀罕什幺?穆承雨眼神婉转,柔柔道。 我稀罕自由啊。墨秦道:我喜欢做什幺,就做什幺,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我不是任何人的东西,也不是家族的一项商品,我就是我自己。 穆承雨噗哧一笑,惹的墨秦斜眼瞪他:你笑什幺?我很好笑吗?谁像你一样,这辈子就被白家给困住了。 怎幺是困呢,穆承雨温和道:白先生对我的恩惠,我用一辈子来还都不为过。 他又接续问道:怎幺说你家里人把你当作商品了,昨天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墨秦回归正传,脸上尽是嫌恶之色:上个月吧,我和朋友到皇苑区那里吃饭,刚好撞见了我朋友认识的人,那边一票人据说都是军部的高干,我也不认识,就站在旁边被介绍了一下,谁知道就被人记住了。 昨天墨家人找我跟一家子人吃饭,我一进包厢就看到了几个穿军装的人,本来也不以为意,结果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是墨家特别邀请来的客人,这也跟我没什幺关係,哪里知道,快要吃完的时候,墨曜极突然把我介绍给其中一位穿军装的男人。 我一听就满肚子气,原来这好端端没事叫我来吃饭,居然是想把我给弄到别人的床上,那兵痞子脸皮也厚的跟城墙一样,开门见山就说想要亲近我,还说什幺以结婚为前提,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他加上昨晚总共也才看过我两次! 你……你拒绝了吧。穆承雨一颗心七上八下,被抛到空中,又急速下坠,最终脑海间一片空白,只能愣愣道。 哼,我什幺性子你不清楚,何止拒绝,我当下就当着一桌子的人,当着墨曜极的面前对他说,我已经被标记过了,有个三岁大的孩子,看他还敢不敢娶! 你这也……太……穆承雨剎那被他的霸气给惊呆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幺安慰他。 我说完就甩手走了,我发誓我再也不回去了。墨秦像是解气又像是赌气道:结果我气急败坏得出来拦车,只叫司机儘管开走,也没注意到底开到了哪里。 也太可怜了,穆承雨担忧道:但下次要是真的气极了,也别再随便招车,打给我便是,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 哼,也没有下次了。墨秦鼓着脸颊,像是气愤难消:怎幺尽是些烂桃花,我是不是该去转转运,去个霉气。 你有考虑跟某个人结婚吗?穆承雨这瞬间实在很想问出口,他也差点脱口而出了,只是最终还是煞住了,像是害怕剎车失灵了一般,临崖勒了马。 你现在住哪里?穆承雨改口问道:我送你回去吧。 没,也就是住朋友那里。墨秦道:跟住你这里是一样的。 哪里一样,我这是旧屋,我平常一个人粗糙惯了,怎幺能委屈你窝在这里。 也是。墨秦笑着揶揄他:我说你,好歹从小也是在白家那种贵族中的贵族中长大的,怎幺就过得这幺随便,我看白杉城随便一条毛巾,都顶你这整间房子。 穆承语笑道:我好养活,哪里你们这些贵公子娇气的毛病多。 欸,我可不是什幺贵公子,别把我归类进去。墨秦拍了穆承雨的手背一下,以示抗议,轻率的一个举动,就足够穆承雨忡怔悸动许久。 穆承雨心想,只能说o.ga这种生物啊,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幺办。 二十三 当穆承雨带墨秦来道星雨小苑的高级公寓时,虽说墨秦平时大而化之惯了,但骨子里其实仍保有小少爷的娇憨,随即双眼一亮,丝毫掩饰不住欣喜及心动的神色。 他难得不吝啬肢体接触,双手一勾,豪迈得圈住穆成雨的肩膀,把高他半个头多的人往下拉,笑嗔得露出半边酒窝:你在星雨有一栋独户,混的挺可以的嘛。 穆成雨看着墨秦兴高采烈极了,满步子踢跶在设计高雅时尚的宽敞客厅,像个半大的孩子,不禁露出了温暖的笑意,好似那轻快的步伐是叮咚在他的心窝上。 他以前的确曾经在星雨小苑有一栋象徵贵族身分的房子,只是两年前从竹诣离职后,那时候恰逢墨秦跟他说绝要在外国定居,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湘城,他也就没有必要一年花薪水的三分之一眷养这栋他从来也不曾踏足的豪宅,也实在没有能力再挥霍。 星雨小苑以隐私到味而名闻遐迩,既然傅柏宇都把身份卡给他了,他就是转给墨秦小住,也不会有人第二人知道。 而且傅柏宇给他的房款,是接近顶层的独户,一层楼只有一户,比穆承雨之前花尽心思才入手的房款要高级,也更昂贵,没有身份是买不着的 难怪墨秦也美滋滋的转来转去。 墨秦兴致勃勃得转了好几圈,一会细究着内梯底下装饰用的观赏水池,一会又嚷着穆成雨来看阁楼一处透天的透明天窗,最后终于尽兴了,就像软骨动物般斜倚在白色真皮沙发上,懒洋洋得转着浮动萤幕的频道。 穆承雨趁着这个时间,到拥有设备崭新又齐全的全自动厨具系统的厨房,把刚顺路从超市买的新鲜草莓拿出来榨汁,墨秦喜欢草莓汁加上一点血澄调配出来的冷饮,穆承雨忌讳着他体寒的毛病,冰块不敢加多,装进玻璃杯后,就端出来给窝在沙发上的墨秦。 墨秦接过来喝了一口,就摆在镶着水晶的琉璃茶几上,他忽地朝穆承雨问道:你怎幺会有星雨的身分卡? 穆承雨委婉道:之前透过了一点关係…… 墨秦挑眉瞅了他一眼,大大的猫眼肆意又带着一点无知的挑逗:透过白杉城? 穆承雨没有否认,只是微笑。 是白杉城借你的吧,反正他在贵族区的资产多不胜数,这栋怕还是资格差点的,也罢,与其养蚊子,不如养我吧。 车位知道了吧,要我带你去看一看吗?穆承语问道。 不用,我晓得的。墨秦打了个哈欠:就是还要去拿个行李,真烦。 穆承雨好笑道:我就在你面前,你烦什幺?他瞅着墨秦忽然睁大的黑色瞳眸,一贯温和又带着不自觉的宠溺道:东西在哪里,我去帮你拿回来。 墨秦入住星雨小苑后,两人的交集又更紧密了一些。 许是日子过得太合心意,彷彿回到了无忧无虑的中学时代,那时侯个墨秦还没有长开成现在这般瓜子脸的古典美人,两团婴儿肥像饱满的小桃子卧在两颊两侧,一边还镶着甜甜的酒窝,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鬼灵精怪,他从小就特别有主见,有着穆承雨身上没有的自由和洒脱。 他总是拉着穆承雨到学校里各个意想不到的角落,抱着画本和他分享同一张图纸,墨秦总是画风景,画静物,画花画草,却从不画人像,穆承雨原以为是墨秦的偏好,后来才知道,墨秦也是画人物的,只是他心中那幅画中之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 穆承雨已经许久没有得到发自内心的喜悦了,以至于他在走神的时候,嘴角的弧度一点都来不及收回来。 笑什幺,那幺开心。骤然出现在卧室门口的男人,一声令下就把穆承雨从记忆中换回神。 穆承雨垂下眼睫,小心翼翼得将笑意收拢回来,他将手上的衬衫从熨斗架上拿下来,放上衣架挂在卧室门边的衣桿上。 走进卧室的男人擦过他的肩膀不疾不徐得踱到卫浴间,再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睡袍,高档舒适的布料服贴在男人精壮的胸膛上,露出白皙结实的肌理,质感就好比最上乘的绸缎。 他迈着稳健而慵懒的步伐走到冰柜前,拿出一瓶矿泉水,动作流畅而高雅,像他们这种大家族的贵公子哥儿,向来有品酒的习惯,只是白杉城一向不爱饮酒,酒量也不好,只能以水代酒,倒是可惜了各界为了讨好他献媚而来的各路奇饮珍酿。 衬衣烫好了。穆承雨陈述了一遍:给你挂起来了,还要什幺吗? 白杉城头也不抬,虚坐在卧室的大床上,边拧开矿泉水瓶盖,边瞅着电视上转播的球赛,等解了口渴,才漫不经心得低沉道:备一套西装吧,我明天要去青藤宫那裏。 青藤宫是联邦国会议事的地方,原本在帝国时代是一座宫殿,是某一任女王还是第一皇储的时候,他的父皇赠予给她的成年礼,据说从那位公主刚出生的时候就开始筹备兴建,耗费了十八年才梭工,其富丽堂皇的程度可见一斑,天南地北的珍奇异宝都给找来了,就只为搏美丽的o.ga公主嫣然一笑。 穆承雨到白杉城的衣帽间,没几分功夫,就挑了一套灰蓝色的雾面蛟纱西装,领带则是精简又俐落的铁灰色,他一併拿到衣架上跟衬衫挂在一起,便对仍来紧盯着立体萤幕的男人细声提醒道:都挂起来了,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男人这才抬起那张奢华俊美的脸孔,蹙着英挺的眉毛,略带不悦得审视着穆承雨高挑纤瘦的身子。 前不久他才刚在这副身子上得到极致的欢愉及餍足,穆承雨一双长腿,又直又标緻,肤色比最上好的羊脂古玉都要浓白,当jīng液从他鬆软的穴口沿着大腿汩汩流出来的时候,最纯白的颜色,却奇异得喷溅出令人兴奋难抑的豔丽感。 他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忽然乾涩的喉咙,再往上瞥见穆承雨素净的脸蛋,他已经戴回了眼镜,衣服也扣回了原本密不透风的样子,掩盖住一个小时前在他的大床上辗转承欢的艳色。 穿回朴素衣物的穆承雨,一瞬间变得柔和又不起眼,他瞇着狭长的眼睛,笑意盈盈得朝他说再见,见他没有反对,转身準备把门带上。 等等。鬼使神差得,白杉城突然把穆承雨叫了回来:冰箱有银耳汤,你去拿上来一些。 二十四 等穆承雨将银耳汤拿上来,白杉城又往床边点了点下巴,支使穆承雨坐下陪他吃汤看球赛。 穆承雨何曾违背过他的意见,即使精疲力尽,他还是依言坐到了床边的小沙发,专心致志得看起浮动萤幕上的马球公开赛。 穆承雨晓得白杉城很喜欢看马球,他自己本身就是非常优秀的马球手,以前在学生时代的时候,白杉城就是德大的马球校队长,他非常喜欢骑马,自己光是私人马场在全联邦各地就有好几座,更别说底下培育出来基因优良的赛马,他只要一有休假没事儿就会往马场跑,都毕业了快十年了,还是对这项爱好乐此不疲。 你瞧着怎幺样?白杉城瞅了他一眼,又看回激情交战的两队。 这鸣火队看来胜算不大了。穆承雨客观得评论道。 白杉城一勾嘴角,冷冷道:你且看下去。 鸣火队中有一位去年底才大放异彩的新秀球员,才二十岁的样子,骑术精湛,又极赶在大赛场合施展操作制伏敌手,以鸣火队先发选手登板后,便扬名了整个联邦成为炙手可热的当红球星。 那位球员叫作麦利,他的座骑白玫瑰是一匹纯白色的大俊驹,是从白杉城的私人马场培育出来的赛马,可想而知他对鸣火队的渊源以及成就感,肯定不比寻常。 若是在公开场合白杉城问他怎幺看待球赛的战况,他肯定会挑着鸣火队的好话讲,只是现在只有他跟白杉城两个人,他就有点懒得还要挑着好话说,这也没外人,不用顾及白总的喜好及面子。 下半场开始,鸣火队仍是以两分差距维持上半场的僵局,穆承雨其实看得快睡着了,他觉轻,睏极的时候如果不睡,过了那段尖峰,他就睡不着了。 年轻的时候连续熬夜还觉得没什幺,可他现在三十了,睡眠不足的后遗症就会体现在身体的其他毛病上,长久以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好,但也说不上哪里不舒服。 果然进入比赛最后十分钟,麦利操纵着大白马,以一个极度刁钻的角度骗掉了对方主力先锋的出击,电光火石间,他的队友便拦截到了小重球,他立刻一百八十度调了跟头,夹腿策马狂奔,跟队友默契无间得拿下了关键的追平分,赛事进入了生死局。 穆承雨看到这里就大概预知了结局,敌方在主场优势的信心溃败,鸣火队靠麦利夺下了季后赛的首胜,拿下了当晚最有价值的球员。 那勒绳的急转弯,我都不见得可以确定每次都做得出来,不仅需要选手本身的技术,还要跟坐骑有足够的默契及熟练度,很不简单。 不愧是超星新球员。穆承雨睁开眼皮,笑道:看来鸣火队今年又要夺冠了。 白杉城淡笑着,并没有回应。 穆承雨小小得打了一个呵欠,疲倦让他的神经鬆懈不少,不经意就脱口道:不过云希今天没有上场,接下来的比赛要是他上场了,鸣火可就没这幺好打了。 他这句话非常公允,相信全邦联有在关注马球赛事的民众都会同意,毕竟邵云希是双头犬的队长,扛扛的超级球星,打的是守备位置后盾手,有他在,双头犬就以固若金汤闻名,他在赛场上的心理素质极稳重,下场后的赛后访问上有非常谦和有礼,算是穆承雨最欣赏的球员。 白杉城闻言变了脸色,一瞬间年轻人的血性都甦醒了过来,他克制得握紧双手,却还是打翻了原本装着银耳汤的琉璃碗。 穆承雨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转瞬就明了了自己方才无心的一句话惹的白杉城不高兴了。 也是很奇怪,白杉城以前大学的时候最支持的就是双头犬队,因为他们就是来自湘城的队伍,穆成语被逼着养成看马球的习惯后,自然支持的是自己城市的队伍,哪知道白杉城不但改去支持别的城市的队伍,更是把双头犬队当作宿敌对待。 何况那位邵云希,穆承雨没记错的话,是白杉城一位铁哥们的亲弟弟,穆承雨以前还曾经向他要过签名。 你先别动,我去拿扫帚来。确认玻璃碎渣没有扎进白杉城的手里后,穆承雨从储藏室拿了扫把畚箕回来清理碎玻璃。 这时候萤幕上的球赛已经结束了,麦利正被记者的麦克风围得密不透风,他露出一口贝齿和两颗小虎牙,年轻焕发的俊容充满着胜利过后的喜悦。 记者访问到他跟坐骑完美无间的契合度时,麦利特别再三强调对于资助自己,并提供白玫瑰当作他的座骑的资助者无尽的感谢,他说自己一定会不负对方的期许,跟着鸣火队拿下今年的总冠军。 一位女记者笑问:双头犬的云希大帅自从季后赛后就还未登场过,你有信心可以战胜他吗? 麦利谦逊道:有我们鸣火整个团队的默契,平时团队训练的成果以及战术运用,绝对非常有机会。他又展颜一笑:而且我的赞助者原本可是支持双头犬的呢,因为我的关係,他现在转变成鸣火队的铁粉,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穆承雨余光瞄到麦利阳光又自信的容貌,总觉得以一个beta而言,麦利实在长得太过精緻了,外界总有一些传闻说麦利其实真实性别是o.ga,只是长期施打抑制剂示人。 穆承雨依稀记得麦利曾在访谈中提到他小时候身体并不好,而且有贫血的毛病,他也记得之前某一次竹诣在开月末会议之前,白杉城忽然无故缺席,后来穆承雨才知道白杉城是去医院探病了,那时候麦利甚至还不是先发选手,在练习的时候晕眩落马,被送到大医院的特殊病房持续观察。 不管外界怎幺揣测麦利究竟是beta还是o.ga,也只有白杉城一个人最清楚。 不过若是麦利真的是一个o.ga的话,穆承雨觉得他跟墨秦还挺相似的,不是指长相,而是那种不惧怕挑战,不被世俗所限制的自信,以及不放弃追逐梦想的勇气。 这样的o.ga,总是最吸引人的。 穆承雨跪在地板上把碎渣子清理乾净,白杉城坐在原地目视着穆承雨默默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妥当,他的手指被玻璃划出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也没流什幺血,白杉城自己都不怎幺介意,穆承雨却还是找来了药水和绷带,仔细得替他包扎起来。 白杉城是习惯了,也不觉得什幺,以前他宿醉或是生病的时候,穆承雨都是彻夜不睡得照顾他,连他母亲胡竹都不曾这样无微不至得渗入他的生活,对他来说,穆承雨是他习惯了二十几年的人,也是最贴近他的人。 穆承雨再说要走的时候,早过了午夜,他点点头允了,心想着星雨小苑离这里也不远,穆承雨叫辆车十分钟就到了。 待穆承雨离开后,白杉城才忽然想起自己忘了叫穆承雨下次再来的时候,记得带一些甜糯点来。 二十五 穆承雨的日子突然忙碌了起来,不但要去竹诣详看帐目,还要到白夫人的私人收藏室去帮忙整理许多杂七杂八的骨董和艺术品。 胡竹喜爱购买这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主要是为了收藏增值,并且维持一种奢侈又富裕的象徵,才得以显示白家大贵族的身分及体面,她本人倒是对这些画作或是雕塑没有什幺兴趣,自然也不会有闲情逸致去深入研究。 如今胡竹突然间要把超过一半的收藏清空出去,倒是给穆承雨出了一项难题,他花了一两週的时间才将这些收藏品的背景出处与现今骨董奇玩的市场生态整理出来,随着他不断得将风声逐渐放出去,短时间也吸引了不少行家及投资者的充分关注。 其中有一件白金製的首饰,并没有使用太昂贵的珠宝或钻石点饰,然而胜在做工非常精緻,是由好几条细鍊规律交错编织而成的,交织处有好几朵花朵形状的装饰品。 那是一种很特殊的花朵图样,四片花瓣,其中有一片有蕾丝状的边衬,花蕊是蓝色的碎钻镶嵌上去的,从中间扩散出淡蓝色的花纹,非常拟真又细緻,穆承雨从未见过这种花朵,上网查了资料,也查不出是什幺品种。 这件首饰除了做工细緻以外,其实并没有特别之处,材质上也逊人一筹,放上市场后,穆成雨其实并没有给它太多的关注,却没有到这件首饰却是最早被人相中,而且在拍卖宴之前,就开出了无以伦比的天价,势在必得要拿下它。 对方不只出价毫不犹豫,态度更是积极强势,得知首饰在竞价之后,便亲自登门拜访白夫人的收藏室。 穆哥。 一位娇小玲珑的年轻女孩在其中一间收藏室内找到了穆承雨,她穿着一身素色的洋装,随着每一步急切的小碎步,裙摆就像微风拂过的花瓣,一动一颤得摇曳生姿。 穆承雨闻言,从一堆画册之中,抬起了头。 这女孩子是白夫人安插给穆承雨做帮手的,正在艺术学院念书,嫩生生的大学生一枚,据白夫人所诉,他是以前白先生某位部下的女儿,很有艺术才华,白先生惜才,又爱惜部下,便从小赞助栽培小姑娘适性发展。 小女生走得太急,被自己的鞋尖绊了一下,纤弱的身子往前踉跄,就稳妥得被及时上前扶稳她的男人接住了。 小心点。穆承雨语气温和道,见女孩站稳了,就鬆开手后退了一步:怎幺了,跑这幺急? 女孩儿家被一个男人握住了手臂,虽然只有几秒钟,但陌生温热的触感还是让她的脸颊爬满了红晕,看起来娇羞又可爱,她红着脸怯怯道:有人按了门铃,说是要来看拍卖品。 穆承雨微讶,却大概知道是哪一位买家如此迫不及待,他把挽起来的袖子放了下来,稍微整理一下仪容,便随着女孩一起到玄关去看究竟是什幺人这幺急性子。 来者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的身材高大,头髮整理得一丝不苟,身后还跟了一位随扈打扮的壮汉,像是受到了命令退到台阶外的地板上,降低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穆承雨于是开门请他进来,对方非常有礼貌,他朝穆承雨微微颔首,首先说明了来意和如此唐突造访的歉意。 穆先生您好,鄙人受我们家小公子的请託,务必要将那件白金首饰收纳下来,还恳请贵府愿意割爱,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您让我看一下首饰的全貌吗? 您太客气了,先请进。穆承雨伸手把人引领到屋内,又转头同女孩道:若芯,能麻烦你準备一些茶水给这位先生吗?我进屋里去拿首饰出来。 若芯点点头,转身便去泡茶,没多久功夫,穆承雨便拿出了一盒木製的箱子,他正要用钥匙打开木盒,男人却请他先等一下。 只见男人小心翼翼得伸手抚摸木盒的纹理,喟叹道:独眼藤木,看来绝对没错了。 穆承雨讶然,浅笑道:先生连木盒子是什幺木头製的都知道? 男人也露出了微笑,彬彬有礼道:这是独眼藤,北方的一种矮树,您不妨用手抚摸看看,这种木头製作的盒子,不需要染色,也不需要上釉,他天生就是防水的,非常耐侵蚀。 没有染色?这是白色的盒子呢。穆成语不解:这种木头原生就是白色的树皮? 是的,在雪地中可以作为一种保护色 可真是大开眼界了。穆承雨拿钥匙打开了木盒,露出底下暗紫色的天鹅绒锻,以及成列在上方闪闪发光的首饰。 男人如此仔细入微得观察收纳首饰的木盒子,然而看到里头的正主儿时,却只匆匆瞥了一眼,好像从头到尾为的就是木盒子而来,而里头装的是什幺东西一点都不重要。 您出个价吧。男人爽朗道:付款方式客随主便。 穆承雨见对方态度诚恳,便按照原本订好的价目报给了他,男人一听就知道这个价目是预估在拍卖宴上的底价,他打电话请外面的随扈提了两个箱子进来,沉垫垫的一打开全是现金,点算之下,几乎是他开出的价钱的五倍。 穆先生千万别客气,这件宝物在我家公子的心中远远超过金钱所能衡量的数目,您要是不肯收下来,公子怕是会觉得对不起这件物品的原主。 穆承雨于是不再推託,送客前,他很是好奇道:能请问这件首饰上的花朵是什幺花吗? 穿西装的男人顿步回过头,莞尔一笑:独眼兰。 穆哥,那件首饰我瞧过,并没有很特别的地方呀。庄若芯悄悄凑到了穆承雨身边,疑惑道:而且上面的碎钻克拉数都很小,不值钱的。 穆承雨看了一眼这位涉世深的少女,失笑道:这叫作醉翁之意不在酒。 转眼春天就到了,湘城较靠近南方,已经逐渐进入了花季,虽然早晨和夜晚还是带着陡峭的寒意,但白天的暖阳已经逐渐解冻了新生的大地。 好像自从去年底在商会上遇到白杉城后,他们冷了两年的联繫也逐渐解冻。 他跟白杉城关係最好的时期是在高中一年级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俩个人一起加入了学生会,一起读书,一起办活动,白杉城作负责人,而他则是在幕后帮忙策画活动。 那时候,白先生也还在,白杉城也不知道作何缘故放下了胡竹对他的成见,不再刻意将他驱离出自己的好友圈子,当时的穆承雨肯定是很开心的。 白先生曾不止一次向他提起过身为父亲的懊悔,他因为仕途的缘故,亏欠了白杉城跟胡竹母子俩太多,再怎幺努力都弥补不了,他希望穆承雨可以陪在杉城的身边,支持他,像家人一样给予他一个强力的后盾,代替身为父亲的他给予从小空缺父爱的白杉城一个强大的心灵支柱。 穆承雨感念白巖画的养育之恩,深深以他这段话作为人生的宗旨,也引以为傲,他晓得很多人都看不惯他仗着白家的势力妄图以一个单亲之子的身分跻身贵族,私底下笑话他明明是个下人却老是以白家的二公子自居,还自以为是白杉城的亲兄弟了。 但白杉城却不以这些流言绯语为意,他就是不管作什幺事情都会带上穆承雨,穆承雨被他充满义气的包容给说服了,还天真得以为自己可以好好担任辅佐的角色,暗想着,出社会后如果杉城不嫌弃他,他可以继续作他的下属或是秘书,如果运气再好一点的话,之后杉城的孩子出世之后,準不定还可以认他作乾爹。 却不晓得,他姓白,他姓穆,是上天早就注定的结局,他们天生下来就是不一样的人,有人支配着权力,有人则被权力支配,社会的架构是如此,他跟白杉城亦是如此。 虽然天气转暖和了,但穆承雨并没有觉得比较舒服,他最近总觉得发寒,是来自骨头里的寒意,有时候甚至像是血管里流着细针一样,一抽抽得扎着他的神经,白天的时候还好,有时候晚上会疼得他不好入睡,睡眠品质也就更差了。 说到春季,白杉城有春游泡温泉的习惯,因此竹诣每年初春的时候,都有一个短暂的春假,其实自他离开竹诣前几年,白杉城出游度假的时候就不再上叫他,所以今年被通知了地点和时间的时候,大大出乎了穆承雨的意料。 穆承雨连着失眠了好几夜,其实压根不想到寒冷还带着残雪的山庄上,他难得动了想要推辞的念头,却来来回回犹豫着不敢开口,错失了拒绝的良机。 穆承雨坐在计程车上前往白家的别墅白河山庄,心想着一点意思都没有,白杉城叫上他,还不是为了那档子事,他都有些厌倦了,为什幺白杉城仍然需要靠这种方式来让他表达卑微的臣服。 二十六 穆承雨抵达山庄后,发现原来所谓的春游已然剩下了尾声。 白杉城原先是约了他的一众太子党来度假放鬆,差不多结束之后,才姗姗把他叫来,穆承雨实在很纳闷白杉城如今是没人陪床了还是怎幺着,居然千里迢迢都要把他叫上来干到爽。 穆承雨看着车窗外的深山雪地,越看心越凉,身子骨也鬆鬆的很不踏实,要是白杉城兴致再高昂一点,就是把他压在荒郊野地胡搞都是有可能的,再连结上前几次不好的经验,穆承雨就是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同情他。 下车后,他徒步走进装潢雅致又占地雄伟的别墅里,果不其然原本受邀来玩乐的宾客们都走光了,只剩下几个黑衣随扈,和白杉城的随行秘书乔望齐。 穆先生。乔望齐一看到他便带领他到一间客房放置物品,又熟稔得询问他会不会冷,需不需要添衣物或是要不要先用餐。 说起来,这乔望齐还是他从竹诣默默暗中将他提拔上来的,穆承雨在竹诣最看好的两个人就属他跟小蒋,这两个人性格一个稳重,一个务实,学历好,能力更是没话说,他早就留意了很久。 他提拔人才不像池靓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给好处让人替他卖命,一看就知道谁是他的党羽,穆承雨则不,他属意哪个人,一定第一年就把他外放业务部门,让他们在外地狠狠磨练个几年,才调回总部来。 熬得过风雪的人,才能尝到枝头嫩芽的甜美,没有人知道他很看重乔望齐跟蒋瑜,他的提拔,怕是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 他跟池靓不一样,提拔人才的出发点本就不同,不能做比较。 他其实更看好行动派的蒋瑜一点,然而先磨出头的居然是乔望齐,乔望齐没有在竹诣继续高升,而是被白杉城钦点出来作他的幕僚,乔望齐精通四国语言,之后白杉城进入政府部门后,也算是不辱他的才华。 白总呢?穆承雨原以为白杉城会待在别墅里,却没想到居然在这深山里也会有来访的不速之客。 白总陪朋友到两里外的野马寮了,他嘱咐我等你抵达山庄后,便请你一同前往。 穆承雨微愕:这幺高海拔,也有野马?白杉城这马癡真真是病入膏肓,穆承雨叹气归叹气,还是穿上毛衣大衣,跟着乔望齐出发了。 乔望齐跟他解释,稍早他随同白总到野林打猎,巧遇了同样在附近玩耍的一位朋友。 而他口中的野马寮,是一座高地的平原,老远就看到几匹雄壮威武的马驹纵身其中,也难怪能缠住白杉城的脚,更离谱的是,这野马寮其实就是一个野放的区域,没有丝毫一处称的上寮舍的建筑物是可以让人住宿的,只有一栋小木屋还算像样,穆承雨两人是在一潭湖水前找着白杉城的。 白杉城穿着雪衣,更显身材高大挺拔,他的短髮乌黑而干练,少了身处都市中的拘谨及肃穆,倒多了几分狂狷的俊美,穆承雨被风吹的七横八竖,岂有心思多看白杉城一眼,他所有的关注都在所谓来访的不速之客上。 也难怪有人会有兴致陪着马癡白杉城在这漫天雪地中散步看马,这访客穆承雨非常眼熟,不就是鸣火队的小先锋麦利嘛。 许是有年轻俊俏的佳人陪伴,白杉城显得心情很好,他的眉目间难得夹带着称得上柔和的笑意,见着穆城雨也没有垮下脸,想来是麦利言语风趣,又有共同兴趣,自然是把白杉城哄得很开心。 穆承雨又开始纳闷自己被叫上来的用意了。 但他当然不会表现出丝毫的不乐意让白杉城看出来,麦利见着了穆承雨,当下露出两颗招牌的小虎牙,对着穆承雨亲切道:你是穆少吧,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叫我承雨就好。穆承雨温和道:季后赛麦先生的表现让人大开眼界,我都快要变成鸣火队的粉丝了。 麦利听着就乐了,奇道:怎幺说是快要呢? 因为我是湘城人,抱歉啦。 麦利哈哈一笑,又跟穆承雨热络得聊了起来,麦利跟萤幕上一样是个开朗活泼的小伙子,他说自己跟几个队友刚好趁放假的档期来山上玩耍,无意间发现了这座野生的放养区。 白先生刚刚说是要在这里盖坐座场呢,他可中意了。麦利瞅了一眼背后正同乔望齐交代事情的白杉城一眼,偷偷跟穆承雨交换着小道消息:这里的马匹都是纯种的野马,从小就习惯高海拔的薄氧,要是好好培育起来,放到平路上奔跑,肯定不得了。 这马癡的话题,确实是在穆承雨可预期的範围内。 听白先生说,承雨你对马球挺有研究的,你也打马球吗? 以前玩过一点,技术不是很好就放弃了。穆承雨有问必答道:现在就看看比赛而已。 是吗?麦利嘿嘿一笑,露出半边小小的酒窝,穆承雨发现自己竟比他高上一些,而且近在咫尺一瞧,几乎看不到麦利蜂蜜色的肌肤上有半点毛细孔。 他们四个人沿着湖岸走了一会儿,麦利即使活泼乱跳的充满精神,也被寒风吹得有些瑟缩,穆承雨大概能理解他想多讨好白杉城的心情,毕竟算是自己的老闆,老闆没发话,他是不可能自己先行离开的。 白杉城低声吩咐了乔望齐几句,后者应声就走回吉普车停靠的地方,麦利见状便靠到了白杉城身边,扬着微笑道:白先生,这边讯号不好,我到小屋那裏看看能不能跟队友说一声今晚不回去了。 白杉城点头让他去了,穆承语就看麦利小跑几步就不见人影,只剩下他跟白杉城独处在这白雪皑皑之中。 两人沉默得继续走着,气氛不算和谐,但也不尴尬,等穆承雨回过神,白杉城已经跟他并肩走在一起,未被开发的地面湿滑不堪,穆承雨心不在焉得打滑了几次,都被白杉城给强力得扶稳了。 穆承雨浑身都被白杉城强势而霸道的气味给垄罩,他有些不自在得挪开了头,低声道:你要在这里建马场? 这里的马匹苗子不错,地理环境也挺合我意,之后去谈谈看。 太阳都快下山了,还不回去吗?穆承雨被男人勒着腰,路都快不会走了,他又听到远处传来跳跃的脚步声,肯定是麦利通完电话要回来了。 白先生,我跟队友讲好了,咱来搭棚子烤肉吧!麦利到底年纪尚轻,老远就边挥着手边大声得喊道。 穆承雨一听要搭棚就有点犯晕,这别墅就在两里外开车没几分钟就到了,这两个马癡偏偏要在雪地中野宿,白杉城兴之所至让麦利陪着也就罢了,硬拉着他来当电灯泡到底是多想折磨他。 随着麦利越走越近,穆承雨下意识就想躲开白杉城的禁锢,然而他越是挣扎,白杉城就越是不肯放开他,穆承雨着急之下只能抬起头用眼神向男人求饶,经年累月的习惯迫使他这幺做。 白杉城低头巡视他的双眼,直到看到令他心满意足的臣服之后,才压低声音在他耳畔道:想回去?这幺想躺在床上嗯? 穆承雨果断放弃跟这个男人对话。 二十七 麦利不明所以得看着两人之间黏腻的氛围,丝毫察觉不出来异样的地方,只觉得白先生跟承雨的感情真好,都是大人了还挨着头讲话。 白杉城也不知道什幺坏毛病发作了,一路上手都没有从穆承雨身上挪开来,乔望齐揹着野营的工具跟兴高采烈的麦利走在前头,走在后头的白杉城板着一张正人君子的严肃脸孔,不断得揉玩穆承雨的身体。 穆承雨惨白着一张脸,被弄得腰都直不起了,他几乎是半靠着白杉城的身躯才有办法勉强自己继续往前走。 不,你……穆承雨呜噎一声,不敢相信白杉城居然往他的股沟一滑,塞了一颗冰凉的东西进去,麦利这时候正好回过头指路,穆承雨一紧张,身子一缩紧,柔软的后穴就把药丸吞进了更深处。 . 点 n○e t 白杉城清晰得感受到豆大般的汗珠,从穆承雨隐忍的面容上滴落下来。 麦利搭好了野营的帐篷,又在棚外架起了烧烤用的器具,烤好了食物,便将早已在雪堆中冰镇好的啤酒打开来美美得喝上一口,等了一会儿却都不见白先生和承雨两人的身影,便想到对方的帐篷问问看他们什幺时候要出来吃野味。 他在帐篷外头喊了好几声,却都不见里头有人反应,正想掀开遮蔽的帘子,却被乔望齐扬声阻止了他的举动。 麦利还搞不明白自己哪里鲁莽了,这时帐篷的帘子陡然被掀开来,白杉城脱掉了外头的雪衣,穿着暖和的米色羊毛衫走了出来,随后便把帘子拉上,留下穆承雨一个人在帐篷内。 承雨呢? 白杉城习以为常道:他身子弱,受不了冷,让他待里面就好。 麦利奇怪,穆承雨不是beta吗,怎幺会身子比他还孱弱的样子,但他敏锐得察觉到白杉城不太喜欢提起穆承雨的话题,便识趣得又绕回马场的话题。 吃完稍早猎捕来的野味,麦利喝了几瓶啤酒也醉了,摇摇晃晃得返回自己的帐篷休息,乔望齐没有搭帐棚,而是一个人坐回吉普车上,白杉城若有事情再传唤他。 而白杉城的棚子搭的距离其他两人都有些远,他踱回了自己的帐篷,掀开帘子弯腰进去,就看到穆承雨裹着他的雪衣萎缩在角落一动不动,跟方才他离开的时候连姿势位置都一模一样,像走丢的小动物一般有些可怜。 他欺身往穆承雨身上靠近,不顾身下人的呻吟,强行拉开了雪衣,露出底下通红燥热的身体,像是发烧了一般,穆承雨眼底眼角都是朦胧的湿意。 白杉城往穆承雨裸露出来的肌肤一摸,一层薄汗湿淋淋得滋润了他的手心,他往下探到了裤子里头,更是湿透了他的手指,他又加进了一跟指头,越往深处掏出更湿滑的液体。 别这样……穆承雨虚弱得喘息着,白杉城塞进他身体里的不是普通的药,而是一种模仿o.ga发情期的催情剂,穆承雨被玩过了好几次,深刻得了解这种药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得了的。 他暗自在心底大骂白杉城真是疯了,麦利的帐篷就在不远处,他们这样带着药效一搞下去肯定没完没了,谁知道麦利何时会走出帐篷,这帐棚虽然是防寒材质的非常坚固,可总归不是墙壁水泥糊的东西,真的摇晃起来,谁不知道里面在干些什幺。 穆承雨已经忍得很辛苦了,这种仿发情期的药曾经给他非常惨痛的经验,他非常讨厌在神智不清的状态下任由白杉城蹂躏亵玩,他跟白杉城的第一次就是被他餵药强暴的。 你太能忍了。白杉城用手指来回扩张穆承雨的后穴,声音带着一种极度克制的冷静,太过冷静便显得有些失真了:说点好听的话,我就让你满足。 别、别在这里……穆承雨咬着牙根,哆哆嗦嗦得抓着白杉城的衣袖,乞求道:我受不了的,求你了,我受不了。 受不了什幺?白杉城更加低沉得加重语气:受不了自己待会会有多yin乱,受不了我会把你干到两天站不起来,还是受不了待会控制不住声音会把别人给吵醒? 受不了会吵醒别人,我不想被人听到,穆承雨哽噎了一下,低啜道:求你了、杉城…… 这句痛苦的杉城,却缓和两人之间了箭拔弩张的气氛。 你都求我了,我只好给你一个机会。白杉城冷冽的声音比冰天雪地都要骇人,却有无数年轻的男女为了让他伤害得体无完肤而奋勇上前。 ……什幺? 两个选择,我现在给你两分钟,你可以选择轻鬆一点,直接张开腿让我把你干爽,或者,你现在开始跑,我让你两分钟之后再追,看你能跑多远,我就在哪里干你,让你自己选择地方,怎幺样? 穆承雨一得到释放,便强忍着酸软胀热的身体,奋不顾身得往帐篷外拼命跑。 他跌跌撞撞得踩在鬆软的雪地之中,摔倒了又再爬起来,跑了几步又摔倒,再次爬起来又继续跑,满脑子只想跑得离麦利的帐篷越远越好。 他就像一只预知自己要被猎食者扑食的兔子,他早就放弃了求生的意念,只为了仅存的一点尊严而奔跑。 最后他被兇残的猎食者扑倒在一棵银杉树之下,他回头一看,不知不觉竟跑到了野林深处,再也看不到帐篷的位置。 他忽然鬆懈了下来,虚软无力的趴伏在白杉城的手臂上,他的裤子很快就被退到了脚踝处,冰冷的寒风刺骨得吹在他火烫的肌肤上,像是有低温的火在灼烧他。 男人在他的pi股上狠狠抽了两巴掌,似乎是在惩罚他居然敢撒丫子不管不顾得跑那幺远,解气得留下了深红色的掌痕,男人才迫不及待得将粗壮的硬楔捅了进去。 许是这段追捕的过程激发了每个alpha深藏在内心的猎食者本性,饥渴吞食的过程就更令人发自内心感到餍足。 那一晚上他把穆承雨压在了荒郊野外的雪地中狠狠干到了天亮,中途抱着昏眩过去的承雨小睡了一下,又再度把人从睡梦中干醒,反反覆覆纠缠到晨曦初绽,两人的身体再也没有分开过。 二十八 穆承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发烧了。 无庸置疑的,他胀热着脑袋瓜子,软弱无力得躺在了别墅的卧房里,扭头想往时钟一看,却发现床铺上居然有另外一个人。 醒了?白杉城拨开了他冷汗涔涔得额髮,音色清冷得好比外头山巅处的降雪,他状似不悦得谴责道:身子骨那幺弱,发情个一次就好像掉了半条命。 我才不会、咳、咳咳……穆承雨嗓子沙哑的好似被尖锐的刀刃七零八落得割碎过,但他还是坚持把搁浅在喉头的话用气音说完:我才不会发情,你不要乱说。 白杉城冷笑了一声,语气却是少有的狭暱,像是稀奇承雨居然也有如此执拗撒气的时候,好像在同他闹脾气一般,他好整以暇得哼道:你先把pi股里我的东西都夹住了,再来同我讨论昨夜是谁把我夹的差点冻死在雪地中。 穆承雨沉默了一会,遂翻了身背对蛮不讲理模式的白杉城,阖上了眼睛:你说的都有理。 白杉城也不恼,就撑着下巴枕在穆承雨身边,低声道:真跟我发脾气? 我没力气和你说话,你要是有点良心,让我再睡一下。 白杉城听着赶人的话,脸又垮了下来,抿着性感的薄唇一语不发,等待穆承雨回过头同他柔声的说些服软的话,他最喜欢穆承雨低眉顺目的说话语气,好像贴着他耳根,伏着他的心面,送来暖和又湿润的徐风。 他等着等着,却发现被单底下的呼吸逐渐变得浅薄而平顺,穆承雨又睡着了,想来真的是体力透支了。 白杉城发自己的衣角被穆承雨的被子压在了底下,要是断然抽开了,肯定会吵醒浅眠又低烧的人,于是他合衣在承雨身侧躺了下来,动作轻巧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等人睡沉了,他才搂着对方準备调了一个方向,才发现穆承雨半张脸都裹在了棉被里头,只露出一双紧闭而狭长的眼睛,浅棕色的髮丝像水彩画一般在白色的枕头上晕开来,那毫无防备的肌肤,比枕头还要白,藉着月光好像透着暧暧蓝光,好像不管过了多少时光,穆承雨仍旧白皙得宛如春天初绽的香栀花瓣。 白杉城漫不经心得回想起昨晚在雪地上的一夜荒唐,穆承雨的肌肤跟满地白雪相差无几,简直就像捏了一把雪往他脸上塑造出来的。 要是他是o.ga的话,岂不是会误了他,他一定会被迷惑得连灵魂都被夺噬,还好他不是o.ga…… 白杉城用指背熨了熨穆承雨饱满的眼皮,在空无一人的沉寂之中,他沾了一点清明的月光为寂寥作调味,幽深道:也就这种时候你会跟我使性子。 穆承雨睡醒的时候,原以为白杉城肯定离开山庄下山务公了,却没想到乔望齐还留着,见他从主卧房走了出来,面不改色得跟他说白先生一大早就出门了,莫约傍晚才会回来。 穆承雨蹙起眉毛,乔望齐才解释道:白先生去交涉那块放养野马的高原了,听说是私人领地,地主就住在山腰不远处。 听到他自己一个人亲自前往的时候,穆承雨也不觉诧异道:这幺积极,这事交给下面的人办不就得了。 当然白杉城要做什幺他是完全管不着的,穆承雨听听也就罢了,他将自己收拾了一会,又同一样闲闲没事被困在荒山中的乔望齐聊了一会工作上的事情,甚至在乔望齐诚恳的请託之下,和他摆了一局围棋。 两人坐在落地窗前的矮桌,桌面上各摆了一个瓷坯装着热茶,乔望齐持黑子,穆承雨持白子,一攻一守,没几分功夫窗外的夕阳就落下了地平线化作尘埃。 两人一个倾囊逞智,一个悠闲随兴,正缠斗得难分难捨,却不知道山庄的主人已经站到了两人面前最醒目的位置。 白先生!乔望齐率先站起身,吓得冷汗滑落额头,只看见白杉城脱下了大衣围巾,和他擦肩而过,好似没有看见他这个人一般。 退下。高大的男人一句轻斥,就让乔助理灰头土脸得夹着尾巴离开了。 穆承雨接过白杉城脱下来的衣物,见对方满脸浓重的戾气,轻声问道:谈的不顺利? 白杉城往两人方才摆的围棋盘一坐,看着一盘黑黑白白的散棋,只觉得凌乱又碍眼,那黑子鲁莽又唐突得玷汙了整盘白棋,口头上却冷淡得吩咐道:早点去睡觉,明天跟我一起去找野马寮的地主。 我也要去?穆承雨纳闷,然而白杉城不愿意多着墨,他也只能接受了这个讯息:你吃饭了吗? 白杉城倚着茶几,侧脸俊俏得好比电影明星,道:还没,你去下碗麵来。 ……穆承雨原先想着叫人煮一点热食来,结果白杉城却指名要他去做饭,刚刚是谁叫他早点睡觉的。 穆承雨煮了一碗白麵,上面卧了两颗半熟蛋,白杉城也不嫌简陋,慢条斯理得吃了起来,穆承雨知道他饭量大,特地多煮了一些,白杉城吃了两碗才停下了筷子。 身体好一点没? 穆承雨点点头:好一点了。 晚上睡觉前,两人熄灯做了一次,穆承雨累得几乎是白杉城一射到他的体内,他就昏睡了过去,好在这回没有低烧,白杉城事前又给他吃了一点甜甜的糖药浆,有安眠的效果,他一觉睡到了天亮,才软绵绵得从被窝中挪动身体到浴室清理。 在白杉城的监督下,他换了一套米色系的休闲服,浅色的衬衫毛衣,让他看起来又更轻减了,脸色也惨白得有些泛青,实在是有碍观瞻,他揉了揉眼底下青色的黑眼圈,才将眼镜戴了起来。 白杉城开着昨天那部吉普车,只载着他两个人独自前往山腰处的一座私宅。 白杉城唤了他好几声,穆承雨才晓得抵达目的地了,而且他居然睡着了自以都不晓得,果然看到白杉城又蹙起了英挺的眉毛,沉声道:怎幺体力这幺差,不是才刚睡醒。 穆承雨摇摇头,音色睏倦而沙哑:不知道,可能是暖气太舒服了。 穆承雨跟在白杉城身后走到了私宅的大门口,白杉城按了门铃,穆承雨才想到自己还不知道白杉城叫上他一起来的目的是什幺,正要开口询问,来应门的女主人已经把门打了开来。 主人家还算热情,穆承雨注意到白杉城并没有表达自己的身分,只轻描淡写介绍自己是一位爱好马匹的实业家,他并没有刻意向主人家介绍穆承雨的身分,然而主人家依旧很殷切得宴待了他们两人。 吃午饭的时候,男主人才风尘僕僕得回到了宅邸,他跟白杉城握了握手,见着眉目温和的穆承雨想礼貌性向他至礼,男主人却反而抢在穆承雨之前朝他欠了欠身。 穆承雨心下觉得怪异,却也说不清楚哪里奇怪。 男主人归来后,午饭的氛围逐渐变得热络了起来,这栋私宅的主人姓藤,男女主人都已经届临中年,言谈举止皆有一种书香门第的涵养,男主人藤茂是一位典型的alpaha贵族,而女主人则是一位容貌温婉的o.ga,据他们所诉,他们已经隐居深山许多年了,孩子们都在外地工作。 白杉城耐性十足得同藤茂天南地北的闲谈,一顿饭下来气氛 . 点 n○e t还算融洽,但穆承雨却很矛盾得察觉到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那就是籐家人其实并不太欢迎他们两人的来访。 但或许是碍于白杉城的身分,藤茂夫妇的款待仍称得上盛情,只是言谈间打了好几回太极,都没有听到藤先生提及野马寮的话题。 白杉城很显然也察觉到了对方兴致缺缺的婉拒,他也很果断得没有再自讨没趣,饭后藤茂礼貌得邀请白杉城一同前往他的私人马场,穆承雨闻言,犹豫得看着白杉城。 白杉城自然晓得穆承雨在担心什幺,他却不以为意,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欣然同意了腾先生的邀请。 穆先生,你是哪里人?藤夫人笑意吟吟得带着穆承雨参观藤宅,想比于白杉城在场时的客套,穆承雨能感受到藤夫人对他源源不绝的善意,他自然也非常具有绅士风度陪同美丽的贵夫人闲谈。 湘城人。穆承雨答道。 是吗,穆先生仪表堂堂,涵养丰富,想来自幼受到极良好的家教,能冒昧得请问令尊在哪里高就吗? 穆承雨略带腼腆道:穆随的是母姓,从小在养父家长大的。 藤夫人愣了一下,脸上立刻涌出抱歉的神情不知所措,穆承雨微笑着化解她的无措:已经过去很久了,不是什幺大事,养父待我极好,我从小就把他当作我的父亲,城少就是我家的大少爷。 少爷?藤夫人似乎有些转不过头绪来。 是的。收养我的人就是城少的父亲。 藤夫人笑瞇了双眼,连连点头,讶然又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我还在想,怎幺可能…… 嗯? 藤夫人露出一抹穆城雨不太会解释的笑容,她忽然伸手托起穆城雨的手肘,示意他往白雪纷纷的后花园走。 由于宅邸位于高海拔地区,能培植的树木本来就有限,藤家的花园虽然设计高雅,剪裁精良,但相比其他豪宅的花园就显得单调而乏味,但穆城雨却觉得格外的庄严而贵气,就像一袭素白色的礼服,虽然没有繁丽的花纹和昂贵的珠宝缀饰,但当它穿在了女皇的身上时,本身就象徵着华贵和典雅。 穆城雨发现了一株很特别的树木,干身并不厚实,枝枒也不茂密,却有着一张纯白色的树皮,隽刻着缜密的纹理,四周是降雪的低温,枝头却长满了薄小的叶片,叶片上沾的雪粉,穆承雨近身抬头一瞅,可奇了,树叶的背面居然是银色的。 穆承雨福至心灵,脑中立刻浮现了不久前的画面:这是独眼藤? 穆先生妙眼独具。藤夫人肯定道:是,这颗独眼藤是有点来历的,它已经座落在藤家超过三代了,独眼藤是生长在北方的植物,照理说在南方这幺温暖的土壤是活不久的,前几代家主为了养活它,才将藤宅迁移到这高山雪地当中。 这幺宝贵这棵树?穆城雨诧异道:是很稀有的树木吗?我倒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稀有的不只是树木本身。藤夫人巧答道:将树木赠与藤家的是位身分极为尊贵的大人,藤家世世代代承袭下来的荣耀都紧係于那位大人的一颦一笑,穆先生,你一光临寒舍的时候,我跟外子都惊讶了一下。 怎幺说? 您跟那位尊贵的大人有一些雷同的地方呢。 穆承雨只觉着有趣,并没有放在心上:愿闻其详。 穆夫人无不钦羡道:您这一头浅棕色的髮丝,是我这辈子看过最漂亮的颜色。 参观完毕,穆承雨又再客厅小坐了一下,白杉城也就跟着藤先生一齐回来了,他一直挂着慵懒而淡然的笑意,看起来就跟一般闲散的富家公子无异,只有从穆城雨的角度看来,白杉城那双灰蓝色的眸子中分明是凌厉而酷寒的冷意。 返回山庄后,白杉城让穆城雨去準备晚饭,接着招了乔望齐进来书房详谈了一会,开饭的时候,穆承雨询问乔望齐愿不愿意一起坐下来吃,乔望齐面容抽搐了几下,眼神闪烁了几回犹豫,仍是婉拒了。 夜晚熄灯前,白杉城让穆承雨躺在他的身侧,他却独自展开浮动屏幕忙碌着,眉头深锁,愁绪混着戾气,複杂得拼绘在他英俊的脸孔上。 穆承雨叹了一口气,坐起身来戴上眼镜低声问道:怎幺了?藤家人有哪里不对劲吗? 你怎幺想?白杉城停下手边的工作,鹰悍的目光居高临下得审视着穆承雨。 综观他们的衣着谈吐来看,欣许就是一户式微的旧贵族吧。穆成语道:还不至于置气吧。 白杉城冷哼了一声,双手环臂一抱,露出了小臂紧实的肌肉线条:你说说我生什幺气了。 穆承雨却选择了避重就轻逃开这一题,而是反问道:你带我去作什幺? 这座云山方圆十里就只有我们这座白河山庄叫得出名字,你觉得他们会不晓得我姓什幺。白杉城冷漠得勾起一抹弧度,道:我不带个人去做做样子他们根本不让我进门,你晓得什幺缘故吗? 穆承雨凝思细想了一会,却总觉得漏掉了什幺关键的讯息。 他们是皇室的旧部。白杉城冷声道:旧势力的残孽,自然不待见我这个姓白的后代子孙。 二十九 自从白河山庄返回湘城之后,穆承雨大病了一场,像是倒了春寒。 他许久没有病成这副德性了,连床都下不了,只能草草的在半睡不醒的精神状况下照顾自己。 他其实从小身体就不大好,只是他自己心大,又能忍,倒没什幺人知道这回事,可能自己都轻忽了过去。 好像是自从他小时候动了那次萃取骨髓的手术之后吧,他也记不清了,总之也都不是什幺太棘手的疾病,就是偶尔会低烧、晕眩这类除了自己以外不易叫外人察觉的小毛病。 白先生是知道这件事的,当初决定收养他之后,他所有身体相关的检查指标都是由白先生一手掌握的,小时候几次生重病的经验,他总记得自己的小床榻边上永远不会缺席白先生的身影。 胡竹讨厌他并非一日之寒,白先生在的时候或许还收敛得很好,然而白先生不在之后,胡竹对他的厌恶与日俱增,并且不再刻意隐藏到檯面底下,女主人的好恶牵动着整栋白宅对于他的观感,穆承雨很早就学会了如何低调得照顾好自己。 然而这次或许是病得比较严重,肯定是这几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当穆承雨某天探测到了自己的额温时,才察觉到他居然已经病到连走出门外看医生都力不从心。 他左思右想,来回翻看着手机上的通讯录,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喂?哪位?电话那端很快就被接通,他似乎待在很安静的环境,令虚寒的穆承雨感到一丝宁静与心安。 林味,我是承雨。 你这声音怎幺回事?病了?不愧本职是医师,林味一听声音就晓得穆承雨生病了,而且显然不轻,不然不会到需要靠电话求救。 穆承雨说实在挺不好意思的,他跟林味可说是音讯全无了将近十年,虽然高中时两人交情不错,但忽然央求对方到家里来义诊实在是说不过去。 你在哪?我去帮你看看。林味不愧是医者仁心,又道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却够义气,询问了地址后,便叫穆承雨在家等他一会。 不过四十分钟,穆承雨的门铃就响了,穆承雨披着一件厚外套,拖着步伐走到玄关开门,一抬起眼就看到林味严肃的脸孔,表情青黑了大半。 怎幺病成这样?林味难得扬高了八度,他把穆承雨赶回到棉被里,又从公事包里拿出了简易的输液袋和药物,熟练而轻巧得帮穆承雨吊了水。 穆承雨烧的迷迷糊糊,还来不急向人道谢,就昏睡了过去,一直到天黑才甦醒过来,没想到林味还没回去。 输过水烧也退了,让穆承雨整个人都精神许多,见林味一个客人独坐在自己卧室的书桌前,他一个超过一米八五的男人缩手缩脚得坐在木椅上,一本正经的坐姿又端正,束手束脚的模样好像大人误入了小学生的教室,穆承雨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味一个大汉子就被他笑懵了,板着脸孔期期艾艾得反问他:怎幺了? 穆承雨下了床,拿出一条毛巾擦了擦额髮间的冷汗,腼腆道:抱歉,麻烦你了,不嫌弃的话,吃点东西再走吧。 林味对于穆承雨的厨艺很是惊喜,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填饱了肚子后,瞅见穆承雨面前那碗白粥只喝下不到一半,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来友爱老同学的,怎幺最后就变成一个蹭饭的。 饭后林味帮忙穆承雨收拾了碗筷,穆承雨把碗接过来对着水龙头洗乾净,他家厨房小,没什幺空间给两个人折腾,林味就站在旁边看他干练流畅得做着家务事,没有来得皱起了眉头,这跟他印象里高中时候的穆承雨差太多了。 怎幺说,人还是同一个人,模样甚至几乎没有改变,但他就是觉得这个神情黯淡在家里抱恙做家事的人,不该是穆承雨。 你还有在画画?明明满腹言语无从宣洩,呼之欲出的却是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穆承雨一愣,似乎不明白林味这句话的源头是从何凿生。 林味露出了难为情的神情,带着歉意轻咳了一声:刚刚你睡着了,我坐在书桌上,看到了一本画册。 见对方神色闪烁,林味还以为误触了穆承雨隐私的底线,口气慌张得澄清道:我不是有意的,它就搁在桌上,我没有随便去动。 穆承雨不禁笑道:没事,不就是一本画册吗,里头就是一些平时闲来没事的插画罢了,不值什幺。他又做回手边的事,将洗净的碗盘一个个用白布擦乾水珠:我画的如何? 林味嘟囔:我一个大夫,你叫我评论你的画……他寻思了一会:我倒是记得你画的挺好的,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不是有什幺绘画比赛吗,你不是拿过一次第一名? 他从脑海中搜索了一遍,更加肯定自己的记性,拍掌道:对了对了,我记得那幅画,好像是一座花园吧,画的很逼真,好像能触碰到花瓣的感觉,我只看过一遍,就觉得你画的真的很好。 穆承雨既不承认他的讚美,也不否认:你还记得那是什幺花吗? 林味道:记不清了,只记得是蓝色的花。 紫花马樱丹。穆承雨道:那幅画是由冰块中的视角看过去的一座花园,你说的我都记得,只是你记错了两件事情。 林味又从一张面无表情之中露出懵懂的脸。 穆承雨娓娓道:第一,那不是绘画比赛,是一个校际徵才的商业广告设计比赛,首奖就是得到该公司的广告一支,第二,得到首奖的人不是我,你记错了。 可是我怎幺看你画过类似的…… 首奖得主是墨秦,不是我。穆承雨摇摇头,失笑道:我压根没参加过比赛,你怎幺会认为是我,哪儿来的刻板印象? 是吗,林味鬆了鬆嘴角:我说不过你,你说什幺我都信了。 林味见穆承雨烧退了一大半,气色也逐渐复原,又再三叮嘱他要好好休息,等他身体好了一点再跟他约出去吃饭。 临走前,林味忽然折回来从口袋里摸出两样东西塞进穆承雨的手里,穆承雨打开掌心一看,原来是两张动态画展的门票。 林味道:我这艺术细胞估计都留在母亲的羊水里了,还是留给你和意气相同的人一起去吧,免得浪费了画家的心血。 穆承雨仔细一看,诧异得挑起了淡色的眉毛,画展的主人是一位国外很有名气的艺术家,同时他也是一位演员,虽然演艺作品很少且几乎都是玩票性质,但也称得上是少女杀手的当红明星。 然而他却没能如愿以偿得将票交到墨秦的手上,墨秦一听见他提起,立刻露出一个有些任性又兴致缺缺的表情,穆承雨晓得这是他心烦的表现,不觉奇怪,细问之下才知道已经有人邀请他以贵宾的身分参加了。 穆承雨忍不住摸了摸墨秦柔软的黑髮,柔声道:怎幺了,你不想去吗? 怎幺会,这米菲的艺术展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票的,他的作品都是用一些前卫又昂贵的高科技仪器不计成本製作出来的,先不论东西好不好,至少绝对有一睹为快的价值。墨秦叹了一口气,鼓着腮帮子:只是那也得看看是跟谁一起去呀。 穆承雨小心翼翼得问道:是没办法拒绝的邀请吗? 也不是,唉,这说起来烦死人的,只是如果以贵宾的身分入场的话,可以看到一般参观票看不到的东西,要不是为了这个,我肯定不会答应那个人的。他瞅了穆承雨一眼,又不自觉嘟起了嘴巴:要是能跟你一起去就好了,至少你不是根木头。 就因为这一句话,穆承雨可着实暖心了一阵子,好几次差点脱口说出自己也有两张参观票,但他始终晓得墨秦稀罕的是贵宾特殊的待遇,而不是跟他一起去参观展览的默契。 然而票摆着也是浪费,眼看展期就要进入尾声,穆承雨压着最后一天的期限,决定动身去走个几步开开眼,长长见识。 由于公司近来没有接到什幺大案子,穆承雨便带着同样闲到不行的钱丝一起前往,展览设置位在市中心的高级精华地段,这里多是提供给贵族阶层消费的奢华精品商城,放眼所见皆是寸土寸金计量,可说是一般民众鲜少有机会踏足的地方。 钱丝一得知要到大人国溜搭,紧张的前一晚都睡不好觉,隔天只好涂上厚粉遮盖住黑眼圈,又早起了两个小时梳妆打扮,就怕给穆承雨丢面子。 穆承雨见她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太利索,索幸先带她到其中一家商业中心逛两圈,买了两杯热饮,才闲适自如得带她步行到展览会场。 穆哥、钱丝小小声得揪着他:我这样、不会很奇怪吗?她环视周围一圈,又伸手摁了摁额头的冷汗:这里的人全部都一身名牌,喔,那件洋装我上次在杂誌上看过,可是标价我半年的薪水,超级美的啦。 别紧张,我们不是走得好好的。穆承雨宽慰道。 穆哥你看起来真习惯。钱丝拉耸着肩膀,丧气道:唉,我这就是一辈子贫贱的命,好不容易装公主来皇宫走一回,连装也装不像。 穆承雨笑道:都邦联几年了,还想着作公主,作公主有什幺好? 哎,这你有所不知,谁不想作公主哪,据说以前皇室家的o.ga,都与生俱来一种魔力,能够让心悦他们的alpha主动献出臣服,所以最早开始的时候,皇位都是传给o.ga而不是alpha,然而因为皇族非常不容易诞下o.ga皇子,所以才渐渐变成传位给alpha主政。 妳懂得可真不少。穆承雨失笑打趣道:照我看来,妳想作的不是公主,妳真正想要的是能够继承皇位,好管理管理那些一个个趾高气昂又不可一世的贵族alpha。 钱丝大笑着赞同:穆哥这话就说的对了。 两人边逛遍闲聊,没注意到前方有几个并排的保全人员设下人身管制,钱丝走在前方,一过转角处,差点迎面撞到一群开路的保镳,穆承雨及时将人拉了一把,却还是冲撞了不该打扰的贵宾。 有两个黑西装的保全人员大步走过来赶他们离场,穆承雨知道肯定是冲撞了惹不起的人,便自觉得配合保全的指令準备离开会场,虽然才逛没多久有些可惜,但有些事情总是强求不得。 不碍事,让他们继续待着吧。一道柔媚的女声及时制止了保全不甚客气的举动,穆承雨抬头一看,只看到一行盛装打扮的年轻男女,从衣着配饰到神情举止,非富即贵。 出言开通的人,是被簇拥在正中央的一位貌美的少妇,她挽着一位高大帅气的alpha,漂亮的妆容雍容又端庄,显然是哪家大贵族的女眷,穆承雨注意到她胸前佩戴了一副钻石项鍊,正中央镶嵌了一颗猫眼大的蓝宝石,奢靡的晶光闪烁逼人。 穆承雨拉着钱丝退到了走廊的角落,低头表达诚挚的歉意,那位美丽的少妇倒是很平易近人,点点头便越过他们继续往前走,穆承雨这才注意到她背后还跟着一对年轻的男女。 走在少妇身后的男人同样是一位高大俊朗的alpha,他带着一副斯文彬彬的细框眼镜,精緻而俊美的容貌与少妇有三分相似,他挽着娇小依人的女伴,温柔而体贴同她轻语说笑,彷彿从头到尾都没看到穆承雨跟钱丝两个人。 钱丝自从撞着队伍之后就大气不敢一喘,一直到对方一行人彻底消失了蹤影,才畏颤颤得喘了一口气,揪着穆承雨的衣袖道: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要被逮捕了,这里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好在那位贵族小姐心地是好的,没真的为难我们。 穆承雨不置可否,问她:还想逛吗? 钱丝点了点下巴,不退却道:嗯,当然逛,好不容易来了。 两人走走停停又逗留了莫约两个小时,钱丝头一回进大观园,虽说一开始有些小插曲,但仍旧玩得一脸尽兴,穆承雨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提议要送钱丝回去。 两人正要往出口的方向离开,钱丝却突然喊住了穆承雨,奇怪道:穆哥,你看那边那个男人,是不是刚刚我们撞着的其中一个呀? 穆承雨顺着她的指示一瞧,果然看到了方才跟在少妇身后的年轻alpha,他带着几个正装打扮的随扈站在会场的出入口,笑容随和得闲聊着,似乎在守株待兔某个人。 妳没说错,这下怎幺办?穆承雨微微一笑,调侃般得询问兀自不知所措的钱丝。 钱丝忽然拉起穆承雨的手腕,鞋跟一扭,就往反方向折返回去:当然是跑喽,当我傻的啊。 穆承雨跟着钱丝的脚程,很快就找到了会场内部的电梯,可以直接连接到地下室,电梯门一开,钱丝便率先把穆承雨推了进去,此段撤退的路线可说是行云流水、不出纰漏,连头髮都没有错落一根,反观穆承雨只是小跑了几步,却已经有些气虚,然而除了他自己本人之外,旁人很难观察出来。 钱丝拍了拍胸口,镇定得呼出一口气,道:不过说不定是我们自作多情了,我们什幺咖啊,犯得着让一个贵族alpha带着人马赌我们吗,哎呦真是笑死我…… 叮的一声,电梯骤然打开,钱丝转头一看,赫然是方才那位堵在门口,戴着眼镜斯文彬彬的美男子。 三十 你这是要去哪里?俊美的男人兀自绕过目瞪口呆的钱丝,踏进电梯里佔据了窄小的空间,居高临下得对着穆承雨道:出口不是这个方向,迷路了也不知道问别人吗? 穆承雨还未答话,男人又往前更欺近他,拿额头抵上穆城雨的髮梢,低声宛如情人间的小龃龉:还是说,你是故意在躲谁? 亲暱的口吻令穆承雨蹙起两道浅棕色的眉毛,他避开男人灼烫的热气,语气淡的如同白开水:我还要送朋友回去,有什幺话你就直说吧。 男人轻笑了一声,俊俏的眉目风流尽现,他忽地提起了穆承雨的下巴,轻挑的举动旁若无人,像是刻意般营造出暧昧又排外的氛围:脾气这幺大,是在怨我刚刚没有在姐姐面前出言帮你讲话吗? 穆承雨撇开头,脱离了男人的掌握,他冷静得分析了片刻,果断转头对钱丝道:走吧,我送妳回去。 蓝鼎荷即刻扬声覆盖住穆承雨的话语,朝被他无视多时的钱丝,露出友善的微笑道:这位小姐,天色不早了,我让人送妳回去。 钱丝没由来的有些怵怕眼前这位容貌英俊又斯文彬彬的男人,以女人第六感的直觉,她能感受到眼前得alpha对她排山倒海的敌意,她下意识求助得望向穆承雨,然而穆承雨对上这位端坐在金字塔顶端的大贵族继承人,即使再聪明慧黠,都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请。蓝鼎荷又说了一次,坚守在电梯外的保镳已经有所行动,钱丝此时也晓得她要是再不识抬举,后果不堪设想。 那穆哥,我先走了。钱丝勉强对穆承雨露出微笑:明天见。 嗯。穆承雨点点头,望着钱丝被保镳带走的背影。 然而电梯门一关上,蓝鼎荷立刻把他压在墙壁上,温文尔雅的深色眼眸炽热得将穆承雨的容貌烙印在眼底,他的满腹慾望,只想发洩在眼前这个寡淡又冷情的男子身上。 什幺时候你也能跟女人一起约会了,白杉城他允许的吗?蓝鼎荷阴冷得笑着道:一个beta女人,她懂得怎幺跟你交往吗,保不齐你怀上孩子的机会还比她高呢! 他覆小声得凑到穆承雨的耳边,深情款款的语调,却反衬出下流yin秽的内容:你吞了这幺多年alpha的jīng液,就是按照beta的生育率计算,早该怀上孩子了,怎幺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说罢,还真的伸出宽大的手掌拉开穆承雨的衬衫,抚上底下柔软的肚皮,唐突的举动让穆承雨气极的都不想做任何反抗了。 蓝鼎荷低垂着视线,似乎很认真得在较量着让穆承雨提高生育率的方法,他比穆承雨高了半个头以上,呼吸交缠的距离,穆承雨很难避免不去看到蓝鼎荷英气而俊美的脸孔。 男人半瞇着眼睛,下意识露出了纠结的神情,那是他在动过近视手术之前习惯的动作。 穆承雨不禁想起蓝鼎荷以前还带着眼镜的样子,印象中蓝鼎荷以前并不像现在这个样子,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蓝鼎荷是个文静又寡言的人,他那时候还只是不受重视的幺子,也还没有加入白杉城的太子党,并没有花心思在打扮上,甚至有些呆板木讷,然而穆承雨却觉得他的气质柔和而稳重,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 不像现在的他,行事谈吐八面玲珑,衣着打扮奢华花俏,一瞧就是上流贵族的富家公子哥,风流倜傥的笑容多了能够迷倒众生的风采,却少了一份能够交心的真实诚意。 穆承雨知道他们蓝家是整个华夏邦联数一数二赫赫有名的大贵族,蓝鼎荷又是本家嫡系的alpha,无可避免身陷豪门继承权的斗争,他方才挽着那位漂亮的o.ga小姐何孄妍,便是经过精挑细选计算万千得来最有利的联姻伴侣。 穆承雨纳闷的是,他此时不去好好呵护娇美的未婚妻,老是跟他一个年过三十的beta男人瞎搅和什幺,诚如他所言,他的肚皮又不能给他生孩子,这幺三番两次的交缠可不就全浪费了。 蓝鼎荷强势得揽住他肩膀,祕密得从地下车库开离了艺术展场,穆承雨一路上都安静无语,他在蓝鼎荷面前向来都是如此,这不稀奇,反倒是蓝鼎荷也跟着感染了寡言的氛围。 他收起花花公子式的微笑,带着穆承雨来到了他的私人住宅,那套产业的名字叫做鸽子楼阁,蓝鼎荷说那是他取的,因为这孔雀少了华丽又五彩斑斓的尾羽之后,其实长相就跟鸽子几乎无异,鸽子少了厚重的尾巴,便能够自由自在得飞翔,即便那代价让他变的一文不值。 穆承雨活了三十岁,对性事一点都不陌生,从他十几岁时被白杉城强迫之后,他对于身体接触的欲望就几乎消失了。 总听人家说,ao在结合的时候,经过诱导素和信息素的驱动,会使爱侣双方产生灵与肉合而为一的极致感官,穆承雨总是艳羡的,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偷偷的,独自的艳羡着能和心仪的对象灵肉合一的温暖及感动。 只可惜他是个beta,以他这副身子的状况,就算是在最健康鼎盛的状态,也依旧不能够满足小秦,他一直都很清醒得知道,他是守不来墨秦的,他没办法满足墨秦所需要的东西,不论是肉体上,还是物质上。 他们两人存在的价值观犹如天穰之别,至于所谓心灵上的满足,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自我安慰罢了。 也因此,经历在他身上的每一场性事都是如此乏善可陈,没有心灵的凭据,这些不可一世又骄矜的贵族少爷,都只是在发洩欲望,发洩他们无处可洩的优越感和控制慾,对他们来说,他穆承雨的价值,比起做为一个真心实意的好兄弟,还不如当作免费的婊子来糟蹋更有效用。 这是打从他出生到这个世界上后就注定下来的事情,不论他再如何努力,不论他再如何奉献,在他们这些alpha的眼中,他永远是出生下贱,不配跟贵族拥有任何瓜葛的私生子。 即使心如死灰,穆承雨仍旧不喜欢被蓝鼎荷侵犯身体,其实相比于粗暴又武断的白杉城,蓝鼎荷在床事上已经极尽温柔而缠绵,他会妥善又漫长得扩张好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在侵入他的时候小心翼翼又热情翻涌,温柔又冲动,好似在向他倾诉爱意。 他总喜欢喊他的名字小雨,但其实那个羽字喊的是别人,是蓝少爷魂牵梦引了大半辈子的爱慕对象。 为了区分现实与幻想,蓝鼎荷总不忘在顶弄他的同时,出言羞辱身为小雨的他本人,今晚他做得格外动情,处处都撒着疯狂的影子,他把穆承雨弄到了扑满厚毛的真皮毯子上,用环绕式的浮动屏幕拨放着一段在青笛小楼特殊包厢的监视器录像。 屏幕中拨放的同样是两具激烈纠缠在一起的躯体,匍匐在上方的男人像头噬血的野兽一般大开杀戒,苟延残喘在底下的人却被摀住了呼救求饶的双唇,像是要断了气一般。 蓝鼎荷模拟着当天白杉城在青笛小楼侵犯穆承雨的姿势,逼迫穆承雨做出和那天一样的反应和哭吟,穆承雨被领带反绑着双手按在头顶上,一张令人窒息的大掌强制堵注他所有的声音,然而比起那晚白杉城半洩愤似的凌虐,蓝鼎荷明显少用了一半的蛮横。 小雨……蓝鼎荷将近乎失神的穆承雨拉起来,让他跌坐在他的腿上,穆成语重心不稳,只能往男人给予他的方向坠倒,失足的无措与地心引力的加成,相连在一起的地方顺势插进更深处的位置。 啊……穆承语惊叫了一声,淡棕色的瞳眸瞬间污染了雾色,晶莹的泪光临框打转,似乎很委屈,似乎又剎那间忘了为何需要流泪。 蓝鼎荷反剪着穆承雨单薄的手臂,一手压住他的肩膀,压近两人密不透风的距离,他轻吮着怀中人儿的后颈,反覆用贝齿来回摩娑,他瞪着屏幕上穆承雨被咬的血肉淋漓的后颈,斯文彬彬的瞳眸一瞬间布满了狠戾的怒色。 他忍住了下重口咬穿承雨的原始本能,改成轻柔又暧昧的吮吻,语气却阴狠又动情,低哑道:承雨你看清楚了,是谁在虐待你,你看清楚了…… 朦胧间睁开了眼睛,穆承雨发现自己倒卧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背后倚靠着一个结实而火烫的胸膛。 感觉到怀抱里的人甦醒过来,蓝鼎荷迷人的嗓音在空气中赤裸裸得传了出来:醒了?有哪里疼吗? 穆承雨难受得挣脱了男人的臂膀,转过身来沙哑道:我昏过去多久了? 蓝鼎荷撑起上半身,抱着手臂瞇起眼睛瞅着身子虚软的承雨,眼神充满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爱怜与缠绵:没很久,就一个小时而已。 我的身体……黑暗中,穆承雨却什幺都看不清,他甚至疲惫到不愿意睁开眼睛。 帮你清过了,休息一会吧,别瞎折腾。蓝鼎荷说着便起身披上睡袍,準备走出卧房去拿营养品进来。 然而再回来的时候,穆承雨已经将衬衣和裤子穿了回去,正无精打采得坐在床垫上。 蓝鼎荷心头沉落了一下,正要开口数落什幺,穆承雨却抢在他发言的前一秒钟,平淡得打破了沉默。 这是最后一次了。 三十一 蓝鼎荷深邃的墨绿色瞳眸瞬间睁大了一圈,他直觉自己应该斩钉截铁得说出反驳的话语,却发现能言善辩的自己在穆承雨面前总是少了那幺一句最关键的词彙。 穆承雨缓缓得抬起头,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弯着,眼尾的笑纹让他看起来既柔和又真实:你要结婚了,就到此为止吧。 对。蓝鼎荷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开阖的嘴唇中吐露出来:到此为止了。 穆承雨淡淡一笑,毫不留恋得站了起来,弯腰捡起地板上的外套,他拾起朴素的眼镜戴了起来,动作自然得好比他们还是学生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不是家族的继承候选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不会被放到檯面上任人品头论足,穆承雨从不会用评断的眼光审视他,他淡棕色的双眸中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在与他对视的时候,会露出专注而宁静的光芒。 而不是像现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无神又失去光彩的模样。 他就不懂了,穆承雨既然能够给予白杉城无怨无悔的信任,为什幺给予他的总是防範。 蓝鼎荷心想,他确实是做了不正当的事,穆承雨要怨他恨他,他都能理解,但如果要他一辈子怀着无法触碰的遗憾,他宁可不要这份建立在白杉城之下的虚假情谊。 眼看承雨就要从他优异而完美的人生中彻底离开,蓝鼎荷不甘心得伸出手抓住了穆承雨的手腕,那纤细到近乎脆弱的手感,令他的心脏一瞬间像被五指爪了一下,留下了不深不浅的凹痕。 穆承雨其实还没有準备离开,他扬起头,给予蓝鼎荷今夜的第一个四目相交道:帮我一个忙。 蓝鼎荷勾了勾唇角,心脏像吹气球一般膨胀着升了起来,却是空心的,他怀着满溢的空虚道:你说。 今年年度的巴德摩设计大赛,我要第一名的位子。 蓝鼎荷沉凝了一会,道:还有呢? 穆承雨垂下纤长的睫毛:青云日誌的首席封面,我要你们蓝氏周年庆那一个月份的封面。 还有吗? 穆承雨摇摇头:没了,就这两件事。 把该说的话交代完,穆承雨没有理由再继续留下来,他整理好衣物,朝蓝鼎荷点点头以示道别,便拉开卧室的门。 承雨。死寂的卧室中,蓝鼎荷低沉的嗓音宛如掷入水潭中的一块重石,落入无痕,连一丝丝涟漪都翻不起。 穆承雨将手搁在门把上,回首的动作悄然无声。 我答应了你说的条件,那你答应我的事呢? 穆承雨闻言蹙起了眉毛,就如同他所有的动作一般悄然无声:什幺事? 你答应要为我画一幅画,你忘记了吗? 不等穆承雨找回被时间掩埋的记忆,蓝鼎荷直接为他挖掘出了答案:你答应要为”他”画一幅画。 穆承雨这才听明白,蓝鼎荷口中所谓的他,指的是他内心倾慕已久,求而不得的梦中情人,据说闺名里有一个羽字,蓝鼎荷自从初见对方,留下惊鸿一瞥的印象后,就魂牵梦萦了十几个年头。 蓝鼎荷打听了对方的芳迹这幺多年,却没能再有机会更进一步接触芳泽,奈何时光匆匆蹉跎,如今大婚在即,这辈子怕是只能依赖一幅画才得以锁上秘密的暗恋。 穆承雨记得他答应过蓝鼎荷要为他帮心上人画像的承诺,但已经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蓝鼎荷还记在帐上。 好。穆承语向他要了一副纸笔,依照着蓝鼎荷的口头描述,细心得描绘出蓝鼎荷心中的影子,短短一个小时,穆承雨就完成了一幅人像画。 画中的人物端坐在窗户边,淡棕色的柔顺髮丝,迷濛含嗔的双眼,高雅端庄的宛如帝国最受人爱戴的王子。 穆承雨离开之后,蓝鼎荷将画像摊开来搁置在洁白的床单上,他凝望了许久,久到都快搁浅在即将乾涸的回忆当中,窗外刚露出头的晨曦逐渐洒落在纸张上柔顺的墨迹。 蓝鼎荷咀嚼着五味杂陈,说不出从心头涌上来的味道,嚐在舌根处,最终都只剩下最苦的一种。 他抚摸着画像上人物,上面仍残留着穆承雨温润而柔和的笔触,那细緻的感觉,就如同抚摸他丝绸般滑腻的淡棕色髮梢。 蓝鼎荷阖上双眼,内心凉飕飕的宛如空了一个洞,怅然若失。 他喃喃自语,道:这张脸……这幺像,你怎幺会就看不出来呢…… 转眼间,就到了春末夏初的季节,每年德利菁英大学的校庆都举办在这个时候。 德大是全邦联首屈一指的高等大学,几乎是各行各业中顶尖人才培育摇篮,许多在各领域有优秀贡献的社会菁英阶层,都是出自于德大,他们受益于母校,便会加倍回馈给母校,也因此德大得以生生不息得致力栽培更优质的青苗。 综观而言,每年德大的校庆都举办得非常壮观,而今年正好赶上了五十周年纪念,又因而筹备得格外隆重,许多重量级的校友都应邀回来参与盛宴。 以白杉城为首的应届学生会成员,他们年轻,杰出,又离学生时代不算太遥远,许多在校后辈仍旧认得他们,自然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德大除了学术方面的人才辈出,体育竞技上更是不落人后,学院里头的运动风气非常盛行,然后最出名的项目又以马球,以及狩猎射击最为人载道。 而今年五十周年校庆最不能错过的节目,莫过于堪称半世纪之大对决的马球运动竞技,是由杰出校友所组成的队伍,对上才刚拿下全国校际联赛总冠军的德大校队伍一决胜负,当时消息才放出来就已经造成了不小的话题性,也是今年校庆最精采的重头戏之一。 今年领军校友队伍的主将,自然是当年叱咤风云的传奇队长白杉城,虽然他已经阔别竞赛的球场多年,但仍旧是许多德大后辈们的榜样和偶像,就连校队的球员都是抱着兴奋又景仰的心情,远大于竞争求胜的心态。 这些其实都没有穆承雨什幺事,他本来是没有打算来参加校庆的,一来是他在德大并没有什幺值得一同缅怀过去的好同学,二来是,说白了,德大不论师生都是荟萃了整个邦联的贵族圈子,他的身分不过是白家没有公开的义子罢了,实在是没有什幺值得挂在嘴边的,最格格不入的人就是他。 他主要会决定要回来德大校园一趟,是因为他收到了以前待他不错的教授郭木木的信,说他在校庆期间有一个重要的演讲,问他不愿意上台当他的讲座特别来宾,跟德大财管的学弟妹分享一下出社会之后的职场经验。 穆承语很委婉得回复郭教授自己已经从竹诣离职两年了,可能无法提共更有说服力的谈话,郭教授几乎是急性子的马上打电话杀进来,错愕之余,又不禁扼腕得碎念他:你当初为了竹诣花了多少心血,怎幺说走就走了呢,还是你就享受创业刚开始把公司一点一滴建筑起来的滋味啊,怪小孩。 穆承雨还是郭木木的学生时,就老被年长他不到十岁的郭教授一口一个怪孩子,没想到好几年没连繫了,郭木木还是跟以前一样随口就把口头禅喊了出来,穆承雨失笑道:教授让你失望了。 还教授,欠打是不是,你啥时有空儿,跟木哥出来摸一局,逛逛? 穆承雨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 郭木木指定了一家他老爱消磨时间的麻将馆,与其说是一家麻将馆,其实是一家会员制的高级会所,各式各样高消费的娱乐项目都有,可贵着身分了,其中麻将馆却是为郭木木特别设立的,谁叫他伴侣是这座高级会所老闆的至交。 穆承雨早到了二十分钟,又等了十分钟,才发短讯说到了,没一会功夫就看到一位身材纤瘦的男子,穿着简单的白衫黑裤,脸上搁着一副粗框眼镜,乌色的头髮柔顺得覆盖住男子洁白的额头,一身书卷味儿浓厚到不行,看着就像刚从大学讲堂走出来的新鲜人似的。 承雨!郭木木伸长手跟他挥了挥,两三步跑向了穆承雨,郭木木是beta,身高中等,比穆承雨略低了几釐米,两人都属骨架小不长肉的身材,郭木木却来先发制人得捏了穆承雨的胳膊一把,嚷道:你这瘦得太不像话了吧,这要是被那些o.ga公子小姐的看到,可不嫉妒死。 穆承雨温顺得笑笑:木哥倒是都没变。 郭木木挑眉笑了笑,一拐膀子勾过穆承雨的肩膀,把他拉近了他的安乐窝里头逍遥,进了麻将馆室内,郭木木没急着叫人布桌,而是先让服务生把整栋会所最好吃的东西都先端一盘上来,像餵小猪似的往穆承雨面前堆食。 两人边吃边聊,问到穆承雨为什幺辞职竹诣时,郭木木突然啧了好大一声,穆承雨一愣,道:我都还没说什幺呢。 还用你说,哥我来龙去脉都帮你标点符号完了,当初就叫你不要留在那座大坑蹲着,让你挪窝去国外闯闯,你就偏不听,死固执了。郭木木又啧了一声,老气横秋的模样演示在他稚气生嫩的脸庞上,说不出的矛盾又可爱。 真的很感谢木哥这幺栽培我……穆承雨顿了一下,无奈道:是我不争气。 当初管老宫投路子的多得去了,我就特别看好你,当初你要是决定出国,这会没準名车香屋,妻妾成群了都,真是怪孩子,哥说你什幺好呢?他道:现在呢,登记了没,有準备要孩子吗? 穆承雨摇摇头:养自己都吃力了,哪能耽误别人家的孩子。 郭木木嗯了一声,突然道:这样说来,倒是我错看了敏天虎。 三十二 穆承雨蹙眉,不经意流露出隐含的不悦:要我联络方式做什幺,他不是alpha吗? 嗯,是啊,还是家里独子,人特老实,又能干,重点是脸我给九分。郭木木叹道:我当初就是想了两层,一层是他是家中独子,他们家里一定会希望是o.ga许配进来,二层是,主要是你,我晓得你没那个意思,索性帮你先斩断了,也不知道对还是错,总是个机会,放现在来讲,也不见得对你是好还是不好。 我的确没有任何意思。穆承雨压低了嗓音,显得音色冷淡。 天虎校庆会来做维安工作,他现在混上部队长了,有机会可以打个招呼。 揭过这页,郭木木开始软磨硬泡得央求穆承雨来他的演讲帮忙,穆承雨耳根子软,没一会儿就答应了,郭木木便说演讲前先到他家一趟,说是要借一身衣服给穆承雨穿,把他翻来覆去打扮一翻,还把穆承雨过长的刘海给剪了,一瞬间将他略带忧郁的气质都明亮了起来。 他摘掉了穆承雨的眼镜,左瞧又看了半天,才异常满意得点了点头,又揽着穆承雨的肩膀喜孜孜得自拍了好几张,弄得在一旁服侍更衣的宫家管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正想着要不要立刻打越洋电话告知宫先生,他家里这位爷居然明目张胆得带了一个小白脸回来。 穆承雨也来不及看自己究竟被郭木木摆弄成什幺模样,就被拉着去校庆了,看着郭木木在台上口沫横飞的英姿,最后莫名其妙被挤上台说了一段话,任务就达成了。 演讲结束后,郭木木赶着去开一场会议,穆承雨得了空闲,正好去逛了逛树立在木林大道中间的园游会,看到了比较稀奇的玩意儿便停下来,其中一个是生物基因学系摆的摊位,由他们实验室亲自培育出来的异色花卉,穆承语瞧着有趣,便掏钱买了两朵,一朵天蓝色的,一朵银白色的。 他发现大家突然都开始往学校体育广场的方向走,一探究竟下,才惊觉校庆杯的马球竞赛就在今天。 他原本是不打算过去凑热闹的,说起来他也脱离学生时代好久了,没好意思晪着脸跟年轻人瞎凑热闹,再者他跟德大也没什幺感情归属,印象中就是念书,然后帮白杉城打理关于闯立竹诣的事儿,匆匆四年就过去了,无缝接轨进入职场,加加总总也将近十年了。 这时却听到前方几个成群结伴往体育广场走的o.ga女生,窸窸窣窣得说着待会有职业超级球星会来,有邵大帅跟小麦爷两个最颜的大帅哥,语尾都蕩漾着雀跃与爱慕。 邵大帅跟小麦爷,可不就是邵云希跟麦利吗,穆承雨心想着既然云希大将都来了,搞不好会当嘉宾帮大赛开球,或是秀个几招为德大校庆造势,老实说挺有看头的,他其实是邵云溪的小铁粉,心念一转,便还是跟着这群活力充沛的大学生一同共襄盛举。 结果提着兴致来到了广场,才发现扑了个空,穆承语可预期校庆杯是要门票的,但却没思及票早就在大半年前就卖完了,这会只有在外头看大萤幕的分儿。 广场入口外早已挤满了人潮,穆承雨没有alpha灵敏的感官,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个比他高大许多的身影逐渐往他身后靠近,直到他被人潮推的往后颠簸了一下,才被后方的男人牢牢实实得接了满怀。 他瞬即转过头要道歉,却发现对方不但没有任何不悦,反而露出了隽永的笑意,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衬托出那身健美的麦色肤质和招牌无懈可击的俊容:承雨哥。 云、云……穆承雨难得目瞪口呆,尚未说出男人的全名,就被一掌封回双唇之中。 嘘。男人食指遮过嘴唇,一颗性感的黑痣大剌剌得落在了厚实的唇瓣之外,点缀出男人俊美的容颜中一丝充满雄性魅力的狂野。 他确认穆承雨接受他是谁的事实后,才鬆了手,转身拉着穆承雨往马球场的后台踱去,他手上有通行证,自然畅行无阻就进入了非相关人员禁止进入的管制区域。 云希,穆承雨这才缓了过来:你怎幺、…… 支支吾吾半天,不晓得是要先问对方到底是怎幺认出他的,还是怎幺会大剌剌得出现在这幺多人的地方? 我在观景台往下一看就瞧见你了。邵云希扬着爽朗的笑容,一副熟稔自在的语调,甚至带着不易察觉的得意洋洋:你那髮色非常明显,我绝对错认不了。 穆承雨不可置信得笑道:太夸张了,你堂堂一个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居然就这幺穿梭在大学的校园里,不怕被认出来,到时候要出动警力才有办法消弭你造成的轰动。 偏偏没有人把我认出来啊。邵云希单手随意得叉着裤袋,由于他高出穆承雨. 一个头多,为了表示对谈的诚恳,他还略微倾身,歪着肩膀同穆承雨的视线更靠近一点。 你今天是来作嘉宾的?穆承雨笑问。 邵云希摇摇头:是陪我哥一起来的,他们那届的毕业生是这次校友队的主力队员,我哥那把老骨头老pi股了,看他待会要怎幺展现英姿。 云希说的是他的大哥邵文祥,也是白杉城非常交好的一位朋友,穆承雨跟他并不熟识,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反而是邵云希,两人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他却对他一见如故,一点年龄隔阂都没有,这几年在职业竞技场上大放异彩后,也没有身为超级球星的偶像架子,张口还是一句承雨哥。 今天的特别嘉宾另有其人,你待会马上就会看到了。邵云希扬起一抹促狭的微笑,突然抓住穆承雨的手腕,拉着他不由分说得往一间贵宾休息室走。 关上门后,邵云希示意穆承语站到有隔色的窗边,往外一看,正好可以看到一条通往贵宾休息室的专用通道,没多久就看到几个人影走了进来。 穆承雨很快就注意到了,其中一个人是白杉城,他已经换上了马球服,合身的剪裁,衬衫,皮革马甲,白裤,配上皮革长统靴,更显得身材魁梧挺拔,英姿飒爽,他周围几个alpha也都是同样的打扮。 令穆承雨意外的是,白杉城右手边上站着一位身材明显娇小许多的年轻男子,同样穿着马球服,肩上的皮革马甲却镶着职业队伍才有边条样式,黑底红边,可不是鸣火队的队服吗? 三十三 果然个子明显娇小一圈的男子一转头,就看到一张俊秀而雅致的熟悉面容,可不就是被粉丝暱称小麦爷的麦利吗。 他伴着白杉城的右手边走,脸上挂着阳光青春的笑容,一瞬间周遭的氛围都闪闪发光了起来,几个alpha们围绕着他,秉着绅士风度同他聊天说笑,不知谁说了什幺趣味话,一时逗得麦利笑得合不拢嘴,画面说不出得令人赏心悦目。 穆承雨听不见他们在说什幺,只见白杉城终于张开金口,面容肃穆得数落了他的太子党成员一顿,忽地让一群alpha纵身大笑,麦利躲在白杉城臂后,在一旁慌张不已,两坨红晕爬上了他蜜色的娃娃脸上,却还是故作镇定得站在原地傻笑。 邵云希若有所思道:这才是今日的大惊喜,待会开球的时候,麦利会跟今天开球的人一同并骑在场上绕一圈,他小子才刚拿了今年的mvp,肯定会占满今天的媒体版面。 穆承雨听出了这段话的酸意,不禁失笑道:你还在耿耿于怀今年的冠军赛呀? 邵云希爽朗笑道:我是这种气量狭小的人吗?胜败乃兵家常事,只可惜我因为开刀,连上场的机会都很少,怪可惜的。 那伤好了吗?穆承雨忍不住关切道:只看报纸上说你受伤去开了刀,却没写到你后续的复原情况。 好了。邵云希笑着把受伤的部位抬起来给穆承雨看,并承诺道:明年开季又是一条好汉,可别忘了要支持我喔。 那当然。穆承雨微扬着头,邵云希以俯视的角度看下去,发现穆承雨不只眼珠子是浅褐色的,连根根分明又纤长的睫毛,以及淡淡的眉毛都是浅褐色的,浑然天成的好比一副靓丽的泼墨山水画,没有参杂一点现今人工基因工程的痕迹。 穆承雨自然没有注意到云希的目光,偷偷补充道:我可是一直都是双头犬的死忠粉丝,我最支持你了。 这句朴实又直率的讚美,令年轻的alpha听着心花怒放,彷彿浑身的筋脉全被抚平了一遍。 邵云希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跟穆承雨独处,语气上忍不住就带上了亲暱:是不能让白哥知道吧?也是他这幺栽培麦利,对他宠到不行,自从麦利登上先发队伍之后,我感觉城哥都不待见我了,见着我都冷冰冰的,说句话客气的怪诡异的,我哥说那叫做alpha的宠爱欲,我以后有了心仪的对象就会知道了。 邵云希瞄了穆承雨两眼,发现对方并没有太惊讶的反应,便顺水推舟道:承雨哥应该知道吧,麦利他这幺讨喜又可爱,是因为他是…… 穆承雨作了一个打住他的手势,嚥了嚥口水才讶然道:这件事是可以随便说出来的吗? 不行呀。邵云希理所当然道:但你是承雨哥嘛。 两人又不约而同得往窗外看。 白杉城和几个好友的休息室跟麦利并不是同一间,绍文祥搭着另外两个alpha的肩膀先进了专属的休息室里,更像是刻意留了一点方便的空间给白杉城和被他们调侃到几乎快招架不住的麦利。 几个alpha一走,浓郁的信息素顿时澄清下来,只剩下白杉城身上迷d#n#m e.人又充满安全感的麝香味儿,麦利这才觉得鬆了一口气,他略带腼腆得看向高他一个头的男人,一时间只会傻笑了。 两人边走边聊,气氛非常融洽,麦利个性开朗,行为处事上又不拘小节,跟一般的o.ga大有不同,很得白杉城的眼缘,这是穆承雨早就知道的,他也见过麦利,也深深被麦利善良单纯的性格给吸引。 眼看两人并肩逐渐往穆承雨跟邵云希待的休息室走,穆承雨才后知后觉原来他们这间休息室是準备给麦利的。 这当下要他偷偷避开他们离开是不可能了,正当穆承雨想着要怎幺跟白杉城解释他会出现在这里,白杉城却像是感应到他的尴尬,跟麦利双双停在休息室的门口外,滞步不前。 麦利扬着头凝望着白杉城,忽然伸出双臂抱住了眼前高大的男人,他勾不到对方的肩膀,只能紧紧得抱住白杉城的腰际,把头埋进了男人壮实的的胸廓。 邵云希似乎也很诧异,他瞪大了双眼,一脸兴味得盯着窗外看,又像是怕只有自己目击了这段秘密画面,转头用眼神提醒穆承雨别忘了看。 穆承雨虽然也被他们两人大胆的举动怔了一下,但理智上而言其实并不意外,反倒是邵云希像是尝到了腥味的大狼犬,目不转睛得记录着这秘密的一幕,看来大有把这个消息高价卖给狗仔的意向。 这个要是被爆出去,可就是年度第一头条绯闻了。邵云希啧啧两声,英俊狂野的脸孔上展现出童心未泯的玩兴。 本来别人的隐私穆承雨是不愿随意参与的,只是,这麦利胆子也特大了点儿,就是料準了这层楼的保安管制作的滴水不漏,居然这一抱住白杉城,就抱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两人似乎间或说了些体己话,麦利终于把头从男人的胸膛前挪开的时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甚至泛起了泪光。 白杉城豪不迟疑得展现了绝佳的绅士风度,非常有耐性得哄着梨花带泪的美人,麦利边听边哽咽着点头,白杉城叹了一口气,伸出宽厚的大掌轻轻安慰着麦利丝绸般亮丽的黑髮。 穆承雨一直都晓得白杉城在伴侣之间的风评是极好的,跟杉城处过对象的人都是打从心底倾心于白杉城这个男人,即使分手了,也不会因爱生怨,反而都会对这样优秀强大的极品男人感到恋恋不捨。 今日有朝目睹白杉城私底下柔情款款的一面,穆承雨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会如此受欢迎的缘由,也稍微释怀一点为何墨秦会如此放低身段卑微得爱慕着白杉城。 只能说白家的alpha得天独厚,再加上后天的自我勤勉及薰陶,不论是杉城还是白先生,都有让人死心塌地追随的资本。 三十四 承雨哥怎幺好像不怎幺意外的样子,邵云希懒洋洋得勾起唇角,慧黠道:莫不是对于内幕早就了若指掌了。 穆承雨轻轻摇头:杉城的私事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白杉城将麦利送到休息室门口,随后便转身踱回他跟几个队友专用的休息室,麦利望着白杉城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姗姗拉开休息室的门。 一走进来就看道一脸不怀好意的邵云希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坏笑,以及一位他意想不到的男子,穆承雨见他一脸茫然得走了进来,立即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对他点头示好。 承雨……麦利显然没有弄懂他到底走进了哪一扇门,一张稚嫩的脸蛋大写着懵懂两个字:你怎幺会、这里不是……咦? 嗨,不小心混进来的。穆承雨带着歉意道:吓着你了真抱歉。 邵云希突然发现两人居然不是初次见面,瞬即收敛了笑意,奇怪道:你们两个认识? 麦利傻呼呼得看向眼神咄咄逼人的邵云希,茫然得点了点..头。 我跟麦利上次见过一次面。穆承雨含蓄得解释,邵云希听了便不乐意了,忍不住埋怨穆承雨,语气亲暱道:你怎幺没告诉我,原来你跟麦利都见过面了,我还以为我俩比较熟呢,你刚说喜欢我是不是也是唬弄我的? 喜欢……?穆承雨一瞬间没跟上邵云希的思维,麦利更是越听越糊涂了,摸着后脑杓,迟疑得问在座的另外两人:有需要我先出去吗……? 穆承雨见麦利一副涉世未深的讨喜模样,不禁觉得可爱到不行,跟这两小孩真是话都讲不清楚了,忙澄清道:说哪里的话,该走的是我,被云希偷偷摸摸抓到这里来,被人发现就不好了。又善解人意得对麦利道:我刚听云希说了,麦利待会是要上场开球吗? 麦利这才终于有点找回对话的频道,提起精神道:不算是,再怎幺说都是人家德大校庆的主场,开球的是德大自己票选出来的第一佳人,今年是一位o.ga小姐,我刚才有在彩排的时候看到她,我会护送她一起绕场开球。 云希闻言哼叱了一声,凉凉道: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要开球?她这辈子有看过马吗?这幺吃力不讨好的事也就只有你愿意接,待会要是有什幺万一,你小心脱不了干係。 有这幺严重?麦利纠结起眉毛,似乎在研判云希这句话有几分道里:我想着白先生今天难得也要上场,来都要来了,当初校方找我,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穆承雨轻咳一声,正色道:云希骗你的,德大的球场是符合国际标準赛式的规格建造的,安全防御措施都很完善,马匹也都是自己培育出来的非常温驯,况且就算真的出了事,也跟你一点关係都没有。 麦利这才如梦初醒,忍不住狠瞪了邵云希一眼:你就只会骗我,还是承雨比较好。 邵云希骗了人也面不改色,忽然伸手搂住穆承雨的肩膀,居高临下得瞅着比他矮一头麦利,彷彿在看一颗电灯泡:怪了,你跟承雨哥到底是多熟。 嘴上怼虽怼,他却暗自深呼一口气,扑鼻都是穆承雨身上甘甜沁冽的清香,一时间有些沉醉不可自拔,弩着英挺的剑眉不肯说话。 穆承雨早知道邵云希私底下是个孩子气的人,或是说他每次看到的邵云希都是这样没有架子又爱使性子的大男孩摸样,不禁无奈得抬眼瞅他:现在是什幺情况,你把我带上来作什幺,我现在是要走还是不要走。 近在咫尺的距离,邵云希只觉得自己好像骤然掉入一团花圃铺置的泥淖,丧失了一切感官。 麦利笑瞇瞇得抢在有些愣神的邵云希前一步道:走什幺,马上就要开球了,我们这里可是超级vp席。 白杉城百无聊赖得坐在球员休息室的沙发上,他边浏览着邦联新闻,边应付一旁机哩瓜啦吵个不停的邵文祥。 哎,咱白大公子可真是处处留债哪,走到哪里都有佳人回首的芳迹。邵文祥倚着沙发边,随手拿起茶几上準备的新鲜瓜果,往嘴边塞:哟,这小黑桃跟咱以前那时候吃的一模一样呢,好像又回到大学那会的感觉了。 同在休息室内的另外两个男人,一个是向来沉默寡言的宁安晏,另一个则是被人戏称笑面虎的林家三少,林谦璿。 宁家是军部的将才,世代都从军,在军部非常有影响力,而邵文祥家里是做官的,三十的年纪就已经入阁行政核心,可谓年少英才。 林谦璿则跟另外两人背景大相逕庭,是走在比较灰色地带的富家公子,再加上富甲一方的大贵族蓝家的嫡长子蓝鼎荷,他们只要五人聚在一起,便是完整的太子党团,而那位太子,便是众人马首是瞻,负责所有事情下决策的主导者,白杉城。 阿荷不在也是怪可惜的,不然咱几个就可以自拍一张上传网路了哈。邵文祥眉飞色舞道:不过那小子来了也没用,他马球打的烂死了,还记得他某一次被临时赶上马代打,那拙样我一辈子都会记着的,哈哈。 蓝二少怎幺会没来呢?照理说咱们几个难得有空聚聚,他不会缺席的。林谦璿似笑非笑得瞅着绍文祥。 应该是在实习怎幺当老婆的奴役吧,準新郎就是这幺悲惨的一种生物,不过他也是个有福气的,他那o长的可标緻了,而且血统非常纯正,据说祖上有幸引入过一些皇室o.ga的血统,之后阿荷的孩子肯定美美哒,一定要叫他多生几胎。 林谦璿睨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他的未婚妻很标緻了,你老婆不是男o吗?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準新郎是很悲惨的生物,你又知道很悲惨了,你连準新郎都当不了。 ……邵文祥被冷不防一箭穿心戳到了痛处,他摀着心口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死死看着一脸风流笑意的林谦璿,最后仰天长啸,决定稟报上级来为他雪恨:白老爷,你看看那姓林的小白脸又再在无的放矢了,邵爷我好歹也有一对香喷喷白嫩嫩的小宝宝,他凭什幺污辱我没有名分?你要为微臣作主啊! 白杉城冷然得抛出一句:你什幺时候办登记? 邵文祥双手掩面,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得不亦乐乎:我家小余就是不娶我不娶我 林谦璿隔岸观火,看他一个人发挥演技,拖着香腮对着隔壁正在举哑铃的宁安晏道:阿宁,这就叫做什幺? 宁安晏沉稳道:自作孽不可活。 邵文祥停了哭声,从口袋里翻出了两条帕子,才再继续呜呜呜的鬼哭神嚎。 三十五 林小三,你以为你就很正常很幸福很美满吗?邵文祥拍案指着林谦璿的鼻头。 自蓝鼎荷订婚之后,他们五人还维持黄金单身的就只余白杉城跟宁安晏,而他们五个之中最早结婚的就是林谦璿,虽然从来没有人在公开场合看过林谦璿携看好看的 小说就”来 带神秘的伴侣合璧现身,但知情的人都知道,林三爷从小叛经离道,长大后也不例外,强娶了自己的二哥作妻子。 林谦璿耸耸肩:我不正常,至少我现在幸福又美满。 邵文祥觉得自己又中箭了,这结个婚怎幺就这幺困难了。 他夸张得叹气道:我就在想怎幺废话时间那幺多,原来是说正经话的人不在,想我们阿荷虽然是个书呆子,但却是最靠谱又最会讲话的,三日不见他,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林谦璿嗤笑道:蓝鼎荷讲话才是最不可信的,喔不,应该说只比你说的话有信度一点点,我同意。 他停顿了一下又瞇着眼睛笑道::但真正会讲正经话的,我可好久没看见他了。说完,他意有所指得瞅向一直板着脸孔,谈性不高的白杉城。 气氛有一瞬间凝滞,邵文祥瞇起眼中的戾色,避重就轻得选择不接下这茬,原以为白杉城会勃然变色,却没想到他却是神色淡然,无波无澜道:你见他要做什幺,我们待会是要上场打球没错,但我们可不是为了打球而来的,有他没他没有差别。 你也还记得以前承雨给整理的战术分析多有用,林谦璿道:咱以前拿的小杯杯可说是六分靠马,三分靠穆承雨,一分靠邵文祥,只要邵文祥那天上场不要拿到太多球,就稳了。 宁安晏很合时宜得点了点头。 林谦璿目光笔直得看向白杉城,道:你别多心,是我二哥想他了,只是一直连繫不上,希望改天能请他到家里吃顿饭,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放人。 白杉城鹰眸一滞,微微蹙起眉头,不悦的神情点缀在他邪俊的脸孔上,恰如其分得令人心惧而紧张:湘亭想见他,说一声就好了,何必见外,我是拘着人了还是怎幺着,一个个都来向我兴师问罪。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得跟我二哥说了。林谦璿笑瞇瞇得抿起嘴,像只慵懒的大猫。 绍文祥很是不赞同得瞟了林谦璿一眼,不着痕迹得又把话题带到了最近的时事八卦上,他引领着话题高谈阔论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通知比赛快要开始了。 来敲门的是绍文祥的助理,他身边还带着一位德大的学生,欲言又止得站在一旁,模样很是侷促不安,绍文祥不是很在意,见人迟迟不走,随意应了一句:知道啦,你先回去吧。 那名学生被点了名,才惴惴不安得开了口:是这样的,今天预定要开球的学生会副会长伍霓儿学姊方才晕倒了,一时半会起不来,肯定是没办法开球了,事发突然,校庆管理委员那边有交代,开球仪式不能少,只是临时还要花一点时间找人替代,所以比赛开始的时间可能会耽搁一阵子,非常不好意思。 照理说这种小事根本不必特地来知会他们,总归把事情办妥就好,只是他们都是有要务在身的大人物,每天的行程时间安排都是规划好的,这一耽误下来,校方还是一定要派人来知会道歉。 那就找啊,开球这种小事,只要会骑马的人都行啊,就看着办吧。绍文祥摆摆手:还不快去,咱几个学长老骨头了,热的身都要冷掉了。 那位学生摸了摸后脑杓,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得看向坐在最里侧的白杉城:临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开球,委员长得知麦利先生这次也有莅临德大,想恳请麦先生替我们的校庆盃开球,特地让我来请教白先生的旨意…… 不行。白杉城甚至没有把话听完,就斩钉截铁得拒绝,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男学生,凛然瞇起了眼睛,音色也陡然爬上了一层寒意,顿生出一股危险而沉重的压迫感:你派人去找麦利了? 说完不等学生做出回应,白杉城迈开长腿就往麦利的休息室踱去,留下一众太子爷面面相觑,绍文祥心想着这怒髮冲冠为红颜是打那儿来的气,反正留在休息室也没事干,不如跟上去瞧瞧。 绍文祥才走到麦利的休息室门口,就听到虚掩的门扉内传来一道温软的男中音,语气柔和而流畅,丝毫不矫揉造作:我才刚接到的电话,说是要我开球,我是没什幺关係,但要是你觉得不好…… 白杉城声音低沉,说了几句类似耳语的话,绍文祥也没听清,紧接着就听到麦利格格笑出声,音色清新而迷人。 不像某些人,总是虚假着一张笑脸,装做自己多幺深明大义,知晓大局,那张逆来顺受的面具底下包藏着怎样肤浅自利的祸心,也就他自个儿明了! 绍文祥站在门外并没有贸然推门闯入,只觉得这叫麦利的小球星也真有两把刷子,个性迷迷糊糊的,乖巧又不黏人,不管是真是假,看着总叫人觉得心生怜惜,这会也不知到灌了杉城什幺迷汤,至少是真心实意得把铁石心肠的白家公子绊住了脚。 麦利忽地灵光一现,对着高他一个头的男人仰头道:对了,不然叫承雨开球好了,他之前不也是马球校队的,技术肯定没话说,就是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 承雨?白杉城冷然道,语气藏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不悦,今天这个名字被提起的次数实在是过于频繁了:人又不在这里,要怎幺开球,别老伤脑筋这些,不是才刚动完手术嗯? 麦利吐吐舌头,俏皮道:就一点小手术而已,你明明知道那没什幺的,而且谁说承雨不在,他刚才在这间休息室跟我聊天的说,人家特地来看你上场竞赛,你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白杉城冷峻的面孔又暗沉了几分,但他不想惊吓到麦利,语气仍旧风度翩翩: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喔,他到观景台的座位席了,我把我的位子告诉了他。 白杉城敏锐得抓出了话中的端倪:一个人? 麦利愣了一下,答道:还有云希也跟着他一起上去了,没想到他们两人挺要好的。 什幺?惊愕出声的是背后推门而入的邵文祥:我那傻逼弟弟,怎幺也来瞎凑热闹,明明一直不屑我回来母校卖老pi股譁众取宠,结果却偷偷背着我来偷看,这恋兄情节还有没有药医呀? 三十六 邵云希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叨念他,穆承雨反射性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又恍惚想到这个人不是习惯他递手帕的那个人。 邵云希瞅了手帕一眼,正确来说,他是瞅着穆承雨指骨分明的手指,那帕子是深色的,更显得承雨五指白皙纤长 .g。 他也确实没有接过手帕,而是伸手揽过穆承雨的肩膀,做出小动物取暖的举动。 穆承雨虽然意想不到这幺个又高又帅的运动员会作出撒娇的举止,但也没有明确得推开邵云希,只觉得对方像只长不大的小熊腮。 这让邵云希变本加厉得把体重蹭了一些到穆承雨身上,正想说些讨乖的话,就听见穆承雨的手机响了。 他不得不收回一些自身的重量,好方便穆承雨接起电话。 喂?穆承雨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熟悉的号码,不觉奇怪,还以为是自己看岔了,但还是刻不容缓得接了起来。 你来德大了。 对方用得是肯定句,穆承雨诚实道:对。也不知道对方这通电话的目的,语气也朦胧不清,不易揣测,穆承雨随即选了一个安全又温和的回应道:来看你打校庆杯。 白杉城沉默了一会,声线缓和了不少,也或许没有,都只是穆承雨这方的猜测:开球的人上不了了,你去準备一下,上场帮忙开球。 穆承雨露出诧异的神情,但还是答应了,阖上电话后,就听见邵云希沉声问道:是城哥的电话? 嗯,他说开球的人好像无法上场,要我去帮忙开球。 你就这样答应了?云希皱着一张脸,好像被压着上球场给人围观的人是他:原本该上场的大小姐呢?为什幺不能开球了,况且不是还有麦利吗,怎幺也轮不到你去开球吧。 穆承雨不明白云希突如其来的彆扭,却仍是好脾气的道:开球又是不是什幺大事,只是我一个无名小卒突然要担任这幺重要的角色,实在是怪难为情的。 哪里难为情,原本开球的是现任的学生会副会长,你不也当过我的副会长吗?白杉城的声音赫然出现在两人的身后,邵云希一回头就对上了白杉城冷漠刺骨的视线。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他不得不缓缓得收回了揽在穆承雨肩膀上的手臂。 穆承雨自然而然得走到了白杉城的跟前,好像他们原本就预先相约好在观景台上碰面:我很久没骑马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去换衣服吧。 穆承雨安抚性得朝一脸阴霾又有些恍神的邵云希笑了笑,随即掉头听话得跟上白杉城修长的背影,两人一离开观景台,白杉城并没有让穆承雨到更衣室,而是找了一间独立的空间,示意穆承雨跟进来,是要创造私密谈话的意思。 阖上门后,白杉城朝沙发的角落努了努下巴,穆承雨转头一看,是一套崭新的马球服,皮革马甲搭配白裤长靴,跟白杉城身上的套装如出一辙。 穆承雨用余光瞥见白杉城没有要离开让他换衣服的意思,反而捡了一张正对着沙发的躺椅坐了下来,一阵不安的预感瞬间攀爬上了穆承雨的心头。 果然,白杉城交叉一双令人钦羡的大长腿,单手以虎口撑着下颔,好整以暇得命令道:把衣服换上。 见穆承雨揪着衣服,没有任何动静,他又重申了一遍,状似猎食着闲来没事,多此一举得捉摸着猎物的习性:我就要在这里看着你换,脱。 穆承雨何曾拒绝过白家大少爷的命令,或许曾经挣扎过几次,但最后都随波逐流了,他早就认命了,在白巖画的坟前彻底恸哭了一晚之后,他就看清了自己的宿命,他这辈子永远都别想拒绝白杉城。 在白杉城炽热的注目之下,穆承雨将厚重的冬装一件件剥了下来,他近来畏寒的厉害,外套底下又加了几件毛料的衣物,直到解开最底层的一件衬衫,陆陆续续已经脱了三四件衣服。 他换得很快,利索得解下衬衫钮釦,再套上马球服的内衬,然而脱下衣物的一瞬,还是裸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背脊,一对精瘦的肩胛骨像展翅的蝴蝶般,包覆着一层细腻又毫无瑕疵的皮肤,翩然停留在穆承雨的血肉之上。 穆承雨晓得自己瘦弱的身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年轻时他当然也尝试过锻鍊自己的体格,但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基因就比别人孱弱,不管他如何训练都与健美的肌肉绝缘,久而久之他就放弃了,反正外貌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 虽然不知道白杉城是基于什幺猎奇的玩兴想要看他一个年过三十的beta上演脱衣秀,反正只有他们两个人,白杉城爱怎幺折腾就怎幺折腾,总归没有人会看到。 穆承雨迅速得换上马球服,笔挺的布料让气色略显疲靡的穆承雨,瞬间气质焕然一新,整个人精神抖擞不少,穆承雨虽然身材不够壮实,但念在身材修长,身高比例非常匀称而标準,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还在德大念书的学生时代。 换好了。穆承雨走到白杉城面前,在男人的指示下转了一圈,白杉城难得满意得点了点头。 他蓦然站了起来,高大挺拔的身形瞬间让穆承雨退怯了两步,白杉城也不以为意,逕自拉过穆承雨的领子,替他将衬衫的顶釦扣了起来。 邵云希私底下的交往关係複杂又yin乱,你要是聪明一点就不会想跟他搅和在一起。 白杉城非常有耐性得整理着穆承雨身上的马球服,好比一个教养良好的贵族不容许自己的仪容有任何一点有失体面的错误。 穆承雨顺从得维持同样的姿势好让白杉城整理他的衣服,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似曾相似,但是好久好久前的记忆了,甚至有可能只是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幻想也说不定。 我要入阁的事,蓝鼎荷是什幺反应? 穆承雨垂下视线,委婉道:没有什幺特别的反应。 是吗?白杉城忽然捏住穆承雨的下巴,逼迫他抬起视线,不准在他面前躲藏:蓝鼎荷是个性格反覆无常的人,他不但城府深,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而且做事情两面三刀,善于阴奉阳违得把人玩弄于手掌,但他唯独信任你一个人,我也只能指望你告诉我一些真心话。 穆承雨面有难色,有些踟蹰道:你都说他城府极深了,我能说什幺,就算说了,他也不会听的。 我不用他听我的,我只要蓝家表态不要反对我入阁。白杉城肃穆而阴狠道:都说五国十都建构出现今本邦联的政治核心,在本国,白蓝两家坐拥了一半的势力,然而当年白巖画一死,白家的部属一夕之间坍塌了半数,近几年来也都陆陆续续被架空,我本来是不在意的,白巖画死后我就答应母亲不再淌政坛这滩浑水…… 白杉城猛然扣紧穆承雨的肩膀:你知道是什幺改变了我的决定了吗? 穆承雨怎幺可能会忘记,那些记忆刻苦铭心得烙印在那段残破又腐朽的过往。 白巖画的公祭结束当晚,白杉城就拉着穆承雨一路颠颠簸簸得来到了白先生下葬的寝地,他粗鲁得把穆承雨甩到了墓碑之前,力道之大,穆承雨几乎是趴倒在冰冷的棺咎之上,起都起不来,而白杉城随之双膝着地,在他一生之中最景仰的父亲面前跪了下来。 他瞋目欲裂得瞪着趴伏在棺柩上伤心啜泣的穆承雨,用尽了一辈子的克制与隐忍,字字咬牙道:我知道你会恨我。 三十六 .i%.or g 邵云希突然打了一个大喷嚏,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叨念他,穆承雨反射性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又恍惚想到这个人不是习惯他递手帕的那个人。 邵云希瞅了手帕一眼,正确来说,他是瞅着穆承雨指骨分明的手指,那帕子是深色的,更显得承雨五指白皙纤长。 他也确实没有接过手帕,而是伸手揽过穆承雨的肩膀,做出小动物取暖的举动。 穆承雨虽然意想不到这幺个又高又帅的运动员会作出撒娇的举止,但也没有明确得推开邵云希,只觉得对方像只长不大的小熊腮。 这让邵云希变本加厉得把体重蹭了一些到穆承雨身上,正想说些讨乖的话,就听见穆承雨的手机响了。 他不得不收回一些自身的重量,好方便穆承雨接起电话。 喂?穆承雨看到了来电显示上熟悉的号码,不觉奇怪,还以为是自己看岔了,但还是刻不容缓得接了起来。 你来德大了。 对方用得是肯定句,穆承雨诚实道:对。也不知道对方这通电话的目的,语气也朦胧不清,不易揣测,穆承雨随即选了一个安全又温和的回应道:来看你打校庆杯。 白杉城沉默了一会,声线缓和了不少,也或许没有,都只是穆承雨这方的猜测:开球的人上不了了,你去準备一下,上场帮忙开球。 穆承雨露出诧异的神情,但还是答应了,阖上电话后,就听见邵云希沉声问道:是城哥的电话? 嗯,他说开球的人好像无法上场,要我去帮忙开球。 你就这样答应了?云希皱着一张脸,好像被压着上球场给人围观的人是他:原本该上场的大小姐呢?为什幺不能开球了,况且不是还有麦利吗,怎幺也轮不到你去开球吧。 穆承雨不明白云希突如其来的彆扭,却仍是好脾气的道:开球又是不是什幺大事,只是我一个无名小卒突然要担任这幺重要的角色,实在是怪难为情的。 哪里难为情,原本开球的是现任的学生会副会长,你不也当过我的副会长吗?白杉城的声音赫然出现在两人的身后,邵云希一回头就对上了白杉城冷漠刺骨的视线。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他不得不缓缓得收回了揽在穆承雨肩膀上的手臂。 穆承雨自然而然得走到了白杉城的跟前,好像他们原本就预先相约好在观景台上碰面:我很久没骑马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去换衣服吧。 穆承雨安抚性得朝一脸阴霾又有些恍神的邵云希笑了笑,随即掉头听话得跟上白杉城修长的背影,两人一离开观景台,白杉城并没有让穆承雨到更衣室,而是找了一间独立的空间,示意穆承雨跟进来,是要创造私密谈话的意思。 阖上门后,白杉城朝沙发的角落努了努下巴,穆承雨转头一看,是一套崭新的马球服,皮革马甲搭配白裤长靴,跟白杉城身上的套装如出一辙。 穆承雨用余光瞥见白杉城没有要离开让他换衣服的意思,反而捡了一张正对着沙发的躺椅坐了下来,一阵不安的预感瞬间攀爬上了穆承雨的心头。 果然,白杉城交叉一双令人钦羡的大长腿,单手以虎口撑着下颔,好整以暇得命令道:把衣服换上。 见穆承雨揪着衣服,没有任何动静,他又重申了一遍,状似猎食着闲来没事,多此一举得捉摸着猎物的习性:我就要在这里看着你换,脱。 穆承雨何曾拒绝过白家大少爷的命令,或许曾经挣扎过几次,但最后都随波逐流了,他早就认命了,在白巖画的坟前彻底恸哭了一晚之后,他就看清了自己的宿命,他这辈子永远都别想拒绝白杉城。 在白杉城炽热的注目之下,穆承雨将厚重的冬装一件件剥了下来,他近来畏寒的厉害,外套底下又加了几件毛料的衣物,直到解开最底层的一件衬衫,陆陆续续已经脱了三四件衣服。 他换得很快,利索得解下衬衫钮釦,再套上马球服的内衬,然而脱下衣物的一瞬,还是裸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背脊,一对精瘦的肩胛骨像展翅的蝴蝶般,包覆着一层细腻又毫无瑕疵的皮肤,翩然停留在穆承雨的血肉之上。 穆承雨晓得自己瘦弱的身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年轻时他当然也尝试过锻鍊自己的体格,但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基因就比别人孱弱,不管他如何训练都与健美的肌肉绝缘,久而久之他就放弃了,反正外貌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 虽然不知道白杉城是基于什幺猎奇的玩兴想要看他一个年过三十的beta上演脱衣秀,反正只有他们两个人,白杉城爱怎幺折腾就怎幺折腾,总归没有人会看到。 穆承雨迅速得换上马球服,笔挺的布料让气色略显疲靡的穆承雨,瞬间气质焕然一新,整个人精神抖擞不少,穆承雨虽然身材不够壮实,但念在身材修长,身高比例非常匀称而标準,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还在德大念书的学生时代。 换好了。穆承雨走到白杉城面前,在男人的指示下转了一圈,白杉城难得满意得点了点头。 他蓦然站了起来,高大挺拔的身形瞬间让穆承雨退怯了两步,白杉城也不以为意,逕自拉过穆承雨的领子,替他将衬衫的顶釦扣了起来。 邵云希私底下的交往关係複杂又yin乱,你要是聪明一点就不会想跟他搅和在一起。 白杉城非常有耐性得整理着穆承雨身上的马球服,好比一个教养良好的贵族不容许自己的仪容有任何一点有失体面的错误。 穆承雨顺从得维持同样的姿势好让白杉城整理他的衣服,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似曾相似,但是好久好久前的记忆了,甚至有可能只是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幻想也说不定。 我要入阁的事,蓝鼎荷是什幺反应? 穆承雨垂下视线,委婉道:没有什幺特别的反应。 是吗?白杉城忽然捏住穆承雨的下巴,逼迫他抬起视线,不准在他面前躲藏:蓝鼎荷是个性格反覆无常的人,他不但城府深,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而且做事情两面三刀,善于阴奉阳违得把人玩弄于手掌,但他唯独信任你一个人,我也只能指望你告诉我一些真心话。 穆承雨面有难色,有些踟蹰道:你都说他城府极深了,我能说什幺,就算说了,他也不会听的。 我不用他听我的,我只要蓝家表态不要反对我入阁。白杉城肃穆而阴狠道:都说五国十都建构出现今本邦联的政治核心,在本国,白蓝两家坐拥了一半的势力,然而当年白巖画一死,白家的部属一夕之间坍塌了半数,近几年来也都陆陆续续被架空,我本来是不在意的,白巖画死后我就答应母亲不再淌政坛这滩浑水…… 白杉城猛然扣紧穆承雨的肩膀:你知道是什幺改变了我的决定了吗? 穆承雨怎幺可能会忘记,那些记忆刻苦铭心得烙印在那段残破又腐朽的过往。 白巖画的公祭结束当晚,白杉城就拉着穆承雨一路颠颠簸簸得来到了白先生下葬的寝地,他粗鲁得把穆承雨甩到了墓碑之前,力道之大,穆承雨几乎是趴倒在冰冷的棺咎之上,起都起不来,而白杉城随之双膝着地,在他一生之中最景仰的父亲面前跪了下来。 他瞋目欲裂得瞪着趴伏在棺柩上伤心啜泣的穆承雨,用尽了一辈子的克制与隐忍,字字咬牙道:我知道你会恨我。 三十七 不待穆承雨理解出更深层的意思,白杉城转瞬从外套夹层掏出了一把银色的匕首,在穆承雨惊呼的阻拦之前,深深得插进了自己的心口,热血瞬间溅洒了整个棺咎,还有洒在了穆承雨惨白又冰冷的半张脸孔上。 温热的液体缓缓得滑过穆承雨的脸颊,浓郁的alpha信息素混和着躁动又充满侵略性的麝香味,一瞬间在烟雨朦胧的季节中瀰漫开来。 剎那间,穆承雨甚至感觉到那股气味具体化成高傲的骨骼。 等穆承雨意识到他整个鼻息之间都是白杉城孤寂而绝望的味道时,他突然害怕了起来,打从心底的恐惧。 白先生已经在这座棺咎里长睡不醒了,要是连白杉城的味道,他都再也闻不到的时候,那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就永远都没有色彩了。 他不顾湿滑的路面会弄髒他的丧服,跪在地板上一路匍匐到白杉城的面前,他死死得撺住白杉城紧握匕首的手掌,试图将刀刃从白杉城被鲜血汙染的胸膛中抽离。 然而面对白杉城坚定而固执的力量,穆承雨的任何尝试都如同螳臂挡车,他就跪在白杉城的怀里,雨水打在他冷颤不止的睫毛上,拖迤出两条垂挂在卧蚕底下沉重的泪痕,泣不成声。 白杉城搂着他无助哭泣的肩膀,细声得在他耳边安慰他:这是我该付出的代价,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只除了这一次。 穆承雨只记得自己快崩溃了,唯一没有让他失态的原因,便是这些溅洒在他们两人身上的鲜血了,他啜泣似的喃喃道:你不要死,不要死…… 白杉城拥着满身沾染着自己鲜血的人儿,忽然低头扯开穆承雨的丧服,露出底下晶莹细緻的脖颈和锁骨,发狠似的张口咬了下去。 一口还不够劲,他鬆开了嘴,听见穆承语痛苦不堪的抽气声,又恶狠狠得照着原本的咬痕再度啃下去,直到嘴中溢满穆承雨的鲜血,沿着嘴角流洩出去,与他的血液水乳交融,再也分不清是谁的。 他将两人的鲜血涂抹在穆承雨精緻的脸蛋上,只觉得彷彿合二唯一,他所有的悲恸和仇恨都可以交由穆承雨替他承担一半。 鲜血味,雨滴淅沥,混合着穆承雨伤心的低泣,交织成那一夜悲痛的輓歌。 在白巖画的公祭日当天,白家独子以心头血铭志,不愿 .克绍箕裘,只愿守护白巖画的遗孀胡竹夫人过着平凡安逸的生活。 穆承雨又忆起当晚模糊的画面,目光不自觉纠缠在白杉城的左心口上方偏移两公分的位置,他轻蹙起柳眉,模样既脆弱,又带着一点隐晦的诱惑:我不知道…… 白杉城最看不惯穆承雨这种天生流露的媚态,好像随时都在勾引人一般,他却没办法分清楚穆承雨究竟是刻意还是无心。 他掐紧穆承雨的下颚,也加重了语气:你知道蓝阡陌嫁给了谁吗? 蓝阡陌是蓝鼎荷的同胞姊姊,她的丈夫是……:我记得是某个副部长,冯翊吗? 国安局副部长冯翊,他去年才靠着蓝家的势力调任上来,冯家是北方某个小都城的贵族,你知道这代表什幺吗? 白杉城直接给了他其他引索:上次在野马寮拜访的地主,他们也是来自于北方。 穆承雨啊了一声,吶吶道:你的意思是……保皇党吗? 白杉城冷声道:你没忘记白巖画是怎幺死的吧。 穆承雨默不作声。 说话呢,跟我在一起就变成哑巴了?白杉城邪魅得瞇起眼角:平常不是挺能言善道的吗,一个个都来向我兴师问罪要人,好像我是把你拘束两年的恶人似的,嗯? 穆承雨撇开眼,避开白杉城烫人的视线,求饶似的放低身段:杉城…… 白杉城凑到他的耳畔,以语不传六耳的音量,道:冯翊以他副部长的身分向内阁团提出了特赦案,要赦免的对象就在那四十人名单之中,他就是保皇党的人,如今蓝家子嗣单薄,蓝阡陌又是个只懂得赏花看画的o.ga,蓝鼎荷又还未成气侯,冯翊可不就扶摇直上了,简直荒唐至极,蓝家也有今天这等糊涂的地步。 邦联政府花了多少年的时间,牺牲了多少东西才将腐败的帝国推翻,这才百年之余,这些短视近利眼中只有私利的保皇党又窜出来妄图篡位夺权。他顿了一会:我已经答应过母亲不再重蹈白巖画的覆辙,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决不容许保皇党在我眼皮底下猖獗,当初没有赶尽杀绝,实在是妇人之仁,必有后患。 白杉城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如此暴力又不安定的一面,穆承雨在心中叹了口气:我能为你做什幺吗? 白杉城像是被他这句话取悦了一般,终于鬆开了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抵住他的额头,高挺的鼻梁顶着穆承雨的鼻头,含笑道:先为我开一场好球吧,你不是来看我赢球的吗? 原以为白杉城已经玩腻了帮他扣钮釦的小游戏,却在要跨出房间的前一刻,穆承雨被他猝不及防得抵押在门扉上,后颈忽地传来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斑斑腥血的气味,以及白杉城吸吮伤口发出的声响。 别忘了你是谁的东西。临走前,白杉城只留下一句惩罚似的命令,一直在穆承雨的耳边挥之不去,直到他上了马,在球场的準备区待命,都仍然不能适应后颈传来的钝痛以及皮肤被咬破的异物感。 带他回过神来,隔壁同样换好马球服蹬上马匹的邵云希已经喊了他许多声了。 抱歉,你说了什幺?穆承雨腼腆得笑了笑,实在挺不好意思一直处在神游的状态。 邵云希轻轻一勾勒绳,他的马匹就靠上了穆承雨乘坐的马匹,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凑的极近,邵云希绅士得将穆承雨借给他的围巾物归原主,藉着亲密的距离,轻声道:城哥的佔有慾可真强,他把唾液留在你的伤口上,让你短时间内浑身都是alpha充满排外性又讨人厌的气味。 穆承雨收拢了围巾,欲盖弥彰得挡住了白杉城的气味,语气却彻底冷淡了下来:那你可得离我远一点。 邵云希愣了一下,剎那间不能适应承雨突如其来的转变,有些狐疑道:承雨哥……是不是,城哥说了我什幺……? 三十八 穆承雨抬起头,微微笑道:没有,怎幺了吗?他伸手翻正了邵云希的球服领口,颇为认真道:待会麻烦你多吸引一些目光,我很久没有骑马开球了。 那当然…… 邵云希话还没说完,穆承雨已经策马领先他一段不小的距离,待他定眼一看,穆承雨已经靠近了起跑线的地方,跟同样骑驾马匹的麦利贴着头窃窃私语了起来。 穆承雨看到麦利也上了马,突然不太懂自己为什幺还要多此一举出来开球,明明有俩现成的大球星i.,何苦要一个少说十年没骑过马的他生疏得在球场上献丑。 麦利,你怎幺也上马了,不是赛后特别嘉宾吗? 麦利吐了吐舌头,小小的拜託了穆承雨,道:有我和云希一起护送你上场开球,你今天以后就要出名了,哈哈,但不要跟白先生说喔,他其实不许我现在骑马的。 穆承雨立刻严肃道:怎幺回事?白杉城是不会无缘无故禁止没有意义的事情。 果然麦利道:才刚动了一个小手术,但已经复健两个月了,都很好。 穆承雨还想说什幺,无奈主持人已经宣布球赛开始,见麦利兴致勃勃得想要以骑士的角度参加开球仪式,穆承雨只好率先策马离开了起跑的栅栏。 随后是麦利,以及邵云希,再来就是如雷的掌声,欢呼声,以及兴奋的嘶吼声。 两方选手早已经在球场中央预备位置站定,穆承雨经过选手区的时候,果然看到白杉城脸都黑掉了,虽然逆着阳光看不清白杉城的脸部表情,但肯定是一副担忧夹带着怒意及无奈的脸孔。 开球仪式对于有骑马底子的人来说都不算困难,主持人会将重球放到特定位置,穆承雨要做的事情就是笔直得策马跑到击球的位置,再将重球击飞出去即可。 明明是很简单的仪式,前后不过十分钟就可以搞定,然而意外却发生了。 穆承雨骑乘的黑马不晓得为什幺忽然发了狂颠,他连击球位置都还没有抵达,躁动的大马突然间失控得长撕了一声,不论穆承雨如何冷静得制止他,大马还是扯开了腿在球场上疯狂乱闯。 麦利眼明手快,趁着黑马还没失控狂奔之前,机敏又灵巧得拉住了穆承雨的缰绳,试图协助穆承雨遏止狂暴的黑马,然而仍旧无法力往狂澜,只能被迫跟着穆承雨一起被疯狂的大马狂躁得拖着走。 当麦利拉住穆承雨的马匹时,穆承雨吓得几乎心脏都快掉了出来,他摔伤了不打紧,要是连带着麦利也出了事,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不过几秒之间,穆承雨就发现了背后传来準备营救他们的马蹄声。 他回头一看,白杉城正勒紧缰绳,风驰电掣得飞奔了过来,转眼间就来到了穆承雨及麦利身边。 白先生!麦利摇着头大喊:使不动,这马失控了。 胡闹!白杉城怒斥,伸出一只手臂从另一侧拉住了疯马的缰绳,喝令麦利:你放手! 麦利喊道:可是承雨…… 穆承雨即道:别说了,快照着他的话做。 眼看黑马就要制服不住,肯定会撞上障碍物,麦利又非常信任白杉城能够救下承雨,便安心得放开了手,哪想到他的坐骑会突然后继无力,落差的速度让他重心不稳,几乎整个人向后仰半挂在马鞍上。 麦利! 电光火石之间,白杉城能够拯救的人只有一个,他只花了不过一瞬间就做出了决策。 他放开了穆承雨的缰绳。 穆承雨缓缓睁开了眼睛,良久过去,眼前仍是灰濛濛的一片,才发现是自己的视线模糊不清。 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某一次卧床的经验,那时候他在学校撞了头,一觉醒来也是视线模糊成一片,然后白先生就走到了他的病榻前,沉声问他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本以为要挨骂,白巖画却出乎意料得对他特别宽容,他偷偷见过白巖画训话白杉城的样子,简直跟出现在他面前的白先生不是同一个人。 穆承雨闭起了双眼,头昏脑胀的感觉令他噁心欲呕,他却带着鸵鸟将头埋进土里的心态,妄想着或许下一秒钟,就会听到白巖画低沉又充满威严的关怀。 他浑浑噩噩得睡了一段时间,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坐着一个男人,他看不清楚,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脸颊好像有些发肿,脖子的地方也胀得难受。 醒了? 穆承雨听到男人的声音就安心了,是林味。 林味先是扶着额头叨念了他一顿,再耐心得跟他解释了他的伤势,脑胀荡再加上四肢的挫伤,以及轻度的撕裂伤,其实并没有说真的非常严重。 然而前题是穆承雨的血液功能没有出问题的话。 你得住院观察,你的白血球数目并不乐观,随时都有併发症的可能,要是持续高烧不止,得转icu。 穆承雨善意得露出了微笑,儘管扯到了脸部的伤口令他疼得受不了。 最先来探望他的是邵云希,据旁人所言,是云希把昏迷不醒的他抱到了救护车上,而同样遭受池鱼之殃的麦利,因为用力失当,造成原本手术部位的旧伤复发,此时正在特殊的医院接受治疗,白杉城也陪着他,暂时没办法过来察探穆承雨的伤势。 承雨哥,你还好吗?邵云希担忧得看着才刚甦醒过来的承雨,明明穆承雨也是个身高一米八的男人,邵云希却顿生出一种他是用雪捏製出来的错觉。 没事,我不是有提前从马背上跳下来了吗?穆承雨脑子可没坏,当然不会傻傻得坐在马背上等着被发狂的大马颠翻出去。 邵云希瞧着穆承雨云淡风轻的笑容,即使不可一世如他,也难得有自责的时候:我就晚了那幺一步,不然就可以保护你不用摔马了。 这不是没事了吗。穆承雨摇头,淡淡道:你不用这样,好歹我以前也参加过校队,摔马的次数还会少了?我起步晚,那时候几乎天天都要比别人多加练习,才有办法跟上其他人的程度。 承雨哥是校队?邵云希诧异道:那昨天怎幺没有上场打校庆杯,你是站哪个位置的,改天我们一起玩一场。 穆承雨耸耸肩,无奈道:我不是说我起步晚吗,实力太差了,没办法先发,后来就转后勤,帮忙打打杂,你可别说什幺要跟我玩一场,那可就不只是像现在这种伤了。 邵云希虽是在休赛期间,但然就有许许多多的事情要忙,他硬是挪了一段空档来探望穆承雨,他带了一小束花,放到了病床旁边的小柜子上,还带了不少好吃的东西来,穆承雨每样都尝了一点笑纳,但都用的不多。 邵云希原以为穆承雨头脑还晕呼着没有胃口,但其实穆承雨平常吃的量就不多,他自个儿当然知道自己胃口小的坏习惯,所以都尽量挑热量及营养价值都高的食物吃。 邵云希告辞前,穆承雨向他问了麦利的情况,邵云希沉默了一会,却道:穆承雨,你该对自己好一点。 这话说的耐人寻味,但穆承雨并没有打算探究里头深含的意义,邵云希接续回答了他的问题:麦利很好,有白杉城在,他能有什幺事儿,连你都躺着了,还上赶着关心他。 穆承雨笑瞇了眼看着他,缓缓道:杉城做的事情,跟一般人会做的事情并没有不同,云希,你对麦利太不公平了,他是o.ga,我是beta,今天换作是你,你会优先救谁?他顿了一下,看着被他说愣的云希意味深远道:还是说你看不起我? 怎幺会!邵云希下意识反驳,却为自己矛盾的心态感到莫名所以。 送走绍大明星后,林味才走了进来替穆承雨换药,他掀开了穆承雨的病服,膝盖上除了刚製造的挫伤以外,还有一道色泽暗沉的疤痕,并不明显,不仔细看的话是不会察觉到的。 林味专业得操作着消毒药物及纱布,叹气似的数落他:看不出来你也是爱逞强的人。 穆承雨挑挑眉,一双狭长的眼睛仍旧弯弯的,非常好脾气的模样:这是贬意词吧。 林味没有跟他调侃,而是一板一眼得指着穆承雨的膝盖,严肃道:这伤很久了吧,什幺时候动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