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迎天下》 笑迎天下第1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笑迎天下 作者:世界地图/昨夜星辰 文案: 冷酷的商场女强人,天真无瑕的继子, 古灵精怪的小姑,难以琢磨的江湖大魔头, 亡命天涯的皇子,心冷如冰的暗卫, 这些麻烦人物组成的一家子,将演绎着啼笑皆非的故事____ 标签:灵魂转换 穿越时空 布衣生活 女强 主角:雷小月(季凌薇),季云扬,季飞雪,冷月,风子影,凌忘尘 ┃ 配角: ┃ 其它:冒险生活 初入异世 冷,冷,冷,无止境的寒意渗入骨子里,逃不出层层寒风冷意的束缚。雷小月在无限延伸的路上艰难地奔跑着。万赖寂静的黑暗中,唯有脚下的路若隐若现。啪啪的脚步声,怦怦的心跳声,呼呼的喘气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脚下正极速崩溃的路,身后那让她无比恐怖的黑暗怪兽的强烈存在感。稍有略迟,将会坠入永无光亮的万丈深渊。路崩了,不甘心的惨叫响彻云霄。 “不!”一声尖叫,躺在破庙里的女子腾地坐起来,久未见光的双眸反射性地收敛眼睑,半眯着。 狭窄的视野中,映入残旧的土坯砖以及仅剩半边身的不知名泥像。破庙?雷小月疲惫地躺回去,如坠入五里云雾,未清醒的脑子犯迷糊。不对!大城市里哪来这种土坯式的破庙?她眼睛瞬间睁开瞪圆坐起来,锐利的视线扫视着四周。 土坯泥像,枯柴干草,破庙外灰茫茫的一片,寒风席卷着雪花狂肆而入。六月飞雪?她住在南方的城市,又不是南半球,哪来的雪?脖子好痛,抬手轻摸,她瞧着那单薄宽大破旧的衣袖僵化成像。什么这是?这是什么?精神病院的衣服?视线往下,瞪着露脚趾的布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开着新买的小车回家途中?最后的记忆是迎面来了一辆大卡车,自己好像是情急之下,错把油门当刹车踩。自己已经命丧车轮之下?还是被人弃尸到鸟不生蛋的荒郊野岭?雷小月重新躺回草堆里,思绪一片混乱。 破庙不远处,两个小身影正颠簸着在风雪中行走,往破庙而来。 “姑姑,二娘昨晚为何拴根绳子吊房梁上?那样会痛痛!”一个奶声奶气地童音,略带着嘶哑和浓浓的鼻音。 “她想不开!”一个带着不屑的清脆声音 “啥是想不开?” “就是不想活了。” “哦!姑姑,云扬好冷!”童音显得有气无力。 “快回到破庙了,姑姑给你生火取暖。” “唔!姑姑,云扬眼前黑黑,想睡觉。” “好!姑姑背你。”…… 北风夹带着这些对话,清清楚楚地送进破庙,传进假寐中雷小月的耳际。 破庙里燃起的火堆传来些许的暖意,雷小月腾地睁开眼睛,一骨碌坐起来。 生火的小姑娘显然被吓了一跳,掩饰着慌乱故作镇定:“你醒了?” 雷小月没理会她,眼角的余光扫了躺在草堆上的小家伙一眼。面部潮红,呼吸急促,他在发高烧。收回视线,冷眼盯着那正在破瓦罐上热的残羹剩饭,空气中散发着馊掉的味道。那是十四岁以前,自己每天非常熟悉的味道,寄人篱下,一切只有忍耐。二十年过去,即使那是非常久远的事情,每餐皆泡在山珍海味中,这恶心的味道却仍然记忆犹新。 “这个……不……不能分给……你吃。”小姑娘显然是被雷小月的冷眼吓着,也许也是冷的缘故,牙齿咯咯作响,说话断断续续的。 “他会死掉!”如果这样放着不管,听天由命的话。雷小月临踏出庙门前,回头丢下一句。无视小姑娘手里的半边木勺子掉落在地,消失在风雪之中。一切皆有命,看惯了生活的无奈,那份同情之心早己抹杀掉。远远传来的尖锐哭声让风雪中的身影顿了一下,却依然往前走着。 半个时辰之后,那道远去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破庙前,哭泣中的小姑娘紧紧抱着小家伙,来不及回吸的鼻涕眼泪在寒风中飘荡,瞪着大眼睛望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也就是她半年前刚过门的嫂子。 “把他给我!” “哦!”小姑娘傻愣愣的,把怀里刚满三岁的小侄子递了过去。 “把眼泪鼻涕擦掉,再拿那个大的破瓦罐烧水,不想他死的话就快点。”雷小月冷声喝道。她在风雪中迷失了方向,鬼使神差又转回来,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唔!”小姑娘不知为何,听这个女人冷言冷语的,倒反安心。开始忙碌着把快要熄灭的火重新燃起来,小小的身影提着那破瓦罐十分吃力地从外面提回来一罐的雪,架火堆上烧。 雷小月把破庙里仅剩半边的大水缸平放,以小家伙的身子来说,倒也绰绰有余。清理干净,倒入烧开的热水,再注入刚化开的雪水调温。她把昏迷不醒中的小家伙整个剥光丢进去泡着,猛搓着他的四肢以及背部。一刻钟之后,见他浑身泡通红才抱出来。她解开身上单薄的外衣,把小家伙拥入怀中,再把旧布包里的所有衣物全掏出来披自己身上,把两人裹得密密实实,坐在火堆边暖着。该做都做了,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这个给你吃!”小姑娘在早已冷掉的残羹剩饭中,挑了个被咬了半口的馒头,递了过来。以瓦罐中的饭菜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 雷小月嫌恶地冷视着那恶心的东西,语气冷漠透着无所察觉的暖意:“这东西不是人吃的!” “可是……”小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睛,欲言又止。肚子此时咕碌咕碌叫起来,那张小小的冷青脸蛋上,添上了一抹羞涩的嫣红,有了几分人气。 “加水烧开片刻再吃。”雷小月别扭地绷着冷脸。 “哦!”小姑娘傻傻地应声行事,等瓦罐里的饭菜沸腾起来,她才回神。这个女人好像自醒来后就变了性子似的。不再楚楚可怜,怨天尤人在那儿哭哭啼啼。相反,有着一种让人慑服的魄力。说来这个新上任的嫂子也挺可怜。新婚之日,连洞房都没进。那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混蛋哥哥就一病不起,一个月后撒手归西。家里被那些债主们搬了精光,最后连家徒四壁的房子也没保住,被赶了出来。昨晚这个女人突然悬梁自尽,高高挂在那儿晃悠的尸体吓死了突然被响声惊醒的她。顾不着害怕,拿了唯一从家里带出来的菜刀,用破庙的烂泥砖垫脚,砍断绳子放下来。这里是目前仅有能遮风挡雪的地方,若是有具尸体躺在这儿,她是打死都不敢住下去。本想着若是她永远醒不过来,她就带着侄儿另寻地儿去。 雷小月瞧着那吃饱喝足的小姑娘,打着哈欠,小小的身板在火堆边的草堆躺下,没片刻就传来细细的绵长呼吸。她看着那瘦得仅剩皮包骨头,熟睡中的稚嫩脸蛋,应该还不足十岁,却已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四处讨食。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是在三叔家,还是五叔家?像个小老鼠一样活着。暂不说眼前这一团乱的情况,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刚才出去转了一圈,外面除了雪还是雪。小姑娘瞧着说话挺正常的,但为何都穿着这种奇怪的宽大衣物,连个扣子都没有,仅有一根腰带绑着。虽没法瞧自己的脸,但这平坦如飞机场的胸部,绝不是自己的d罩杯。这一切都太过诡异,如乱麻一样让她脑瓜子生痛。目前暂时按兵不动,走一步算一步吧! 危险来临 夜幕开始降临,北风刮得更急,狂卷着雪花从破庙的正门大大方方窜进来。真见鬼!好冷!冻僵的手脚仿佛脱离了本体,不受意识的控制。 雷小月动作僵硬地丢了几根枯枝进火堆里。破庙里的柴火还有稍许,烧到天明不成问题。怀里的小家伙咳嗽了两声,如流浪的小猫咪紧紧缩在她的怀里磨蹭着。体温不若刚才的滚烫,想来是退烧中。用缺嘴的破瓦碗从吊在火堆上烧的瓦罐里勺了半碗开水。自己喝了大半,待没那么烫才给怀里的小屁孩灌下去。 “你真是命大!”雷小月轻点着熟睡中小屁孩的小脸蛋,紧抿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一片柔和。明明烧得糊里糊涂的,对于外来的甘露依然不放弃,每隔好一会儿喂他喝水都有咽下去。生命有时候真的很强韧,如此恶劣的情况下,居然挣扎着拼命想活下来。若是当初自己生个孩子来养,精神上有了寄托,生活是不是没那么枯燥无味?公司里的那群属下也没了搅舌根的源头,整天私底下虎姑婆,老姑婆给她起绰号。生意场上的竞争对手和合作人只怕喊她冷血恶魔,吸血鬼也得惦量惦量合不合适。 异世界?转世重生?真是讽刺!她摸爬滚打二十年才有如今的成就,过亿的身价,近千名职工的大公司,每年光分红就够她吃喝玩乐三年五载。一场飞来横祸,这一切居然白白拱手让人,自己重新沦落为一穷二白的境地。若是刚才没有去翻那个小小的破旧包袱就好了,当作一切在梦中,梦醒来一切皆如旧。可惜她终究是现实的雷小月,逃避不是她的作风。 季凌薇,她的新名字;已嫁人为继母,她的新身份;怀里这个小屁孩是继子季云扬,火堆对面是小姑子季飞雪。国号北辰,年号安平,现在是安平二十年。这是刚才在包袱里翻出的那个朱红小本本所知道的,应该是类似于前世的户口本。至于相公,小本本上一笔勾销,末端批注着年号安平二十年,那就权当死了。小本本上的内容还挺多,出生年份,亲属关系,系出何门,属辖何籍等等,让她从中得到不少的讯息。当然这些是她加以推测,再套小姑娘的话得以求证的。 “嗷嗷!”一声长长的嚎叫声顺着北风远远地传来。雷小月闻声心惊,这实在是太夸张了。眼前这处境还不够惨淡吗?居然连狼都来凑一脚。镇定!现在大雪纷飞的,也许只是在狼窝里叫上两声而已。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刚才在外面转了一圈,搞不好正从狼的嘴边晃过。她们不会正好是在狼窝边落脚,是狼的嘴边肉,随时可以入肚的那种? “起来!”雷小月起身踢了小姑娘一脚,边四处打量着破庙。防御能力太差。这是泥砖土胚式的破庙,两面有狗洞,大门正开,因为门早就不知被谁拆了当柴烧。那高高的房梁倒是可以藏身。 季飞雪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道:“啥事?” 雷小月厉声问:“你前几晚有没有听到狼叫声?” “有时听见,出了什么事?”季飞雪打着哈欠,她好困。明天是庙会,得早起去城里,运气好的话能多抢得一些施舍。 “没事!”雷小月瞧着角落的几块烂木板,顿时有了主意。她做事向来未雨绸缪,防着一招。这是在商场上立于不败之地的铁则。 “别睡,爬上去!”雷小月抱起刚才放地上的小屁孩,重重地再次踢了季飞雪一脚。她才转身从泥像爬上去把几块木板搭大梁上,她小姑奶奶又重新瘫下去睡着。真是半点危险意识都没有,她和小家伙没有进狼肚子真是托了老天爷好大的福份! “嫂子,干啥?”季飞雪揉着痛处,让冷风一吹,醒了。奇怪,她向来对这个新嫂子没啥好脸色的,连一声准嫂子都没喊过。刚才她是不是很自然的顺口而出? “你在发什么傻?快上去!”雷小月冷眼一瞪,她可不想因这俩个小家伙引来狼群围困,命丧于此。 “哦!”季飞雪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放着好好的草堆不睡,爬房梁上吹冷风。 “嗷嗷!”的嚎叫声再次响起,像是近了许多。季飞雪现在是彻底清醒了,像个猴子似的攀着昨晚被嫂子拿来上吊的绳子直往上爬。 “嫂子,快点!” 雷小月望着房梁上急到不知所措的季飞雪,不知为何突然想发笑。第一次有人不怀任何目的对她的安危表露出担忧和关心。 片刻之后,惴惴不安的小姑娘打开了话匣子。 “嫂子,你说它们会来吗?” “不知道!” “你刚才把天罗佛像捣毁,没关系吗?” “不知道!”那是为了安全起见,若是狼真的来,不让它们踩着佛像往房梁跳,那更是大不敬。 “嫂子,云扬会好起来?”季飞雪契而不舍追问中,以掩饰心听不安。 “不知道!”看他目前的造化,应该是没问题。 “嫂子,你是谁?” “不知道!”雷小月答得正顺溜,季飞雪出其不意将疑惑抛出。 “你不是那个胆小如鼠的女人!”季飞雪的语气非常肯定,大眼睛盯着雷小月一眨不眨。她是不清楚咋回事,但眼前这个女人太过强悍,不是她所相处半年的人。 “孤魂野鬼!”雷小月故作正色,她倒要看看这个小大人似的小屁孩如何应对。 “哦!俟~~”季飞雪面色俱变,小手撑着小身板,蹬着腿直往后退。 “你想摔下去直接变小鬼?”雷小月眼疾手快地拉住在木板危险边缘的季飞雪。原来她有吓唬小屁孩的恶趣味。小的时候与同龄人格格不入,长大后忙于赚钱,浑身乏术,连制造小家伙的机会都没有。有了身价地位后,更是小孩子的绝缘体。 “你真是鬼……上身?”季飞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浑身发抖。 “没错!还是个恶鬼,专吃小屁孩的那种。”雷小月紧抓着小姑娘不放,她可不想造孽。这种高度摔下去,虽性命无忧但致残的可能性很高。 “胡……说!”季飞雪明明怕到了极点,却仍然嘴硬着反驳。 “嘘!别出声!”雷小月抱紧怀里的小家伙,把唯一的利器大菜刀给紧紧攥右手里,两眼就着墙上的缝隙,死死盯着破庙外的动静。 季飞雪用小手捂着嘴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管她是人是鬼,起码现在她比较安全。 “嫂子,是人!”季飞雪凑到雷小月的耳边,小声地嘀咕着。 雷小月没出声。是人没错,但那人身后紧随着三匹大灰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前面那个快要倒地的身影。北风席卷而来,夹着浓浓的血腥味。 有多远滚多远,千万别往破庙来。雷小月十分懊悔刚才用所有的柴火燃了个大大的火堆拦在破庙的大门口。那人瞧着火光果然往这边过来。 冷月 那人紧贴着土墙避开火堆进入破庙,支撑不住砰的一声扑倒在地。片刻不见动静,不知断气了还是昏迷过去。 火堆的亮光清清楚楚地照着那三只高大强壮大灰狼的阴森森狼牙,更甚是它们馋涎着口水有样学样在尝试着紧贴土墙进来。雷小月在房梁上倒吸一口冷气,吓得肝胆破裂,差点尖叫出声。旁边的小丫头捣着嘴巴眼珠子瞪突出来,硬憋着气。 真是活见鬼!喂狼去别处喂,干嘛好死不死跑这儿来,牵连无辜之人一起丧命。不过,刚才那人在外边都摇摇晃晃站不稳了,三只畜生为何还不敢上前撕咬,只是一路尾随着,伺机而动? 两条黑影从那人的脖子处钻出来,紧贴着土墙刚踏进破庙半步的三只畜生见此惊惶失措地掉头退回破庙大门外,隔着火堆两厢对峙中。 雷小月在房梁上惊愕地盯着那两只小东西。说是小东西一点都不为过,头小,身子小,四爪也小;尾巴倒贼长,足足有两尺;整体比例超级不合理。小模样有点像非洲的小变色龙,颜色却不是五彩斑澜,而是通体银白,半点暇毗皆无。此时,它们立于那人的背上,吸着那人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时不时砸巴着下愕,吐着舌头。场面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侥是雷小月见多识广,依然被眼前这一幕吓到腿软。 一刻钟过去,狼显示了它们狡猾的本性,开始绕着破庙转圈圈,寻找其它的突破口。一会儿之后,火势渐渐弱下来。雷小月大感不妙,因为庙门前只有一条大灰狼端坐着,其它两条已不见踪影。该死,希望那劣质的陷井多少发挥点功用。 两声惨叫从破庙两边的狗洞传出来。雷小月喜出望外,却在下一刻见着两条大黑影从狗洞里急扑而出,心凉到底。不管那两只小东西是敌是友,就目前的危险程度看,她总是对那三条大灰狼没好感。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雷小月的嘴巴惊讶到无法合拢。那两只小东西的速度好快,起跃的瞬间就放倒飞扑过来两条大灰狼,那几只狼爪离倒卧在地的人甚至还有好几尺。庙外的大灰狼瞧着势头不妙,掉头就跑。就着火光瞧着大灰狼瞬间肿青的伤口,雷小月不用想也知道,这两只小东西有毒,而且毒性极强。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趁机离开破庙?那两只小东西显然早已发现了她们,正剑拔驽张地立在那人的身上低鸣警告,不知它们会不会发起攻击?就算侥幸离开了破庙,如何才能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搞不好与刚才那逃走的大灰狼撞个正着,以她的身手,十之八九一命呼呜。困在这儿一动不动,也只有饿着等死的份。 两厢坚持之下,久久不动。门外天渐渐亮了,大雪已停。时不时传来承受不住大雪重量的枯枝断裂声。 “嫂子!”季飞雪惊慌地抓着雷小月的手,直摇头。 “你们留在这儿,我下去看看。”雷小月拿开季飞雪紧紧抓着她衣袖不放的小手。不是担心她们的安危,她没那么好心肠,只是思索了大半夜,觉得拖着这俩个小的下去,无济于事。就当日行一善,救人救己。 “可是……”季飞雪搂着怀里仍熟睡中的侄子,满脸的惶恐。她的年纪毕竟不过十岁,害怕恐惧是理所当然的。 “留着小命多呼一口气是一口气。”雷小月半开着玩笑着放下那根草绳,攀着滑了下去。 雷小月没有走近那人的身边,她又不是想直接找死。只是在原先吊着瓦罐的地方重新生起火,弄了满满一瓦罐的雪放上面烧。那两只小东西见她没有异动,趴在那人的身上骨碌碌地转动着小眼睛,不时甩着小脑袋。 “打个商量如何?他(她)若没死,我救他(她),你们放我们一马。”雷小月与那四粒黄豆大小的金色眼珠子对视着不放。今日必须离开此地,否则以狼的习性,迟早会结伙卷土重来,到时想逃都逃不掉。 两只小东西晃着小脑袋,没有了刚才那种警戒性。雷小月试探着往那人的身边挪了两寸,见那两只小东西颈毛开始直竖,赶紧停下来。 “小冰小魄!”虚弱的声音传来。 “喂,还活着吗?”雷小月壮着胆子对不远处貌似已成尸体的人喊,那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居然没死,这个人的生命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强韧。 “死了!” “噢!那就算了!我不喜欢与僵尸打交道。”雷小月语出讽刺,论毒舌的程度,她不见得比别人差一分。 “你……你说谁是僵尸?”那人怒气攻心,语气不稳,随之传来重咳声。 活该受罪!雷小月不理会他的怒气,转而冷静地问:“我们谈笔交易如何?” 那人嗤笑着,吃力地翻了个身,面部朝天,讥笑:“交易?凭你也配?” “哦!貌似是我多管闲事了。”雷小月丝毫不在意,冷淡地就着火光打量着那人。身子骨略显单薄,身高约略一米七。面相清秀俊俏,清冷略带稚气,瞧着年纪不过十五六。灰白的面色,薄唇苍白,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直挺的鼻尖呼气微薄,透着死亡的气息。雷小月在与那双诡异的大眼睛对视上时,心头一颤。好冷!视线仿佛被他眼睛里的蓝色冷焰牵引着,无法移开。这种感觉?雷小月心惊!该死!咬破唇以疼痛来维持理智的崩溃,若想逃开,此刻便是机会。但是,她倔强的性子,她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她逃避,大眼睛依然无畏地对视着,拳头紧握。 “如何交易?”那人貌似不经意地眨了一下眼睛,语气缓和。为什么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她刚才明明有机会挣脱他的瞳术,她却选择了与他继续对抗。奇怪的女人!心底莫名流淌过一丝暖意。 雷小月绷紧的神经松下来,轻呼一口气,说:“我救你!你送我们下山!” “这么简单?”那人狐疑地盯着雷小月的脸,想从中看出一丝异样的端倪。 雷小月摊摆着手,说:“我们手无寸铁,又是女人和小孩,没法子对付狼群。” 那人轻挑着狭长的眉尖,调侃:“手无寸铁?” “啊!那个只是一把菜刀。”雷小月见他的视线移往房梁上的小丫头。她正紧紧攥着菜刀虎视眈眈地盯着这里。 “这里荒郊野外的,又是恶狼谷附近,妇儒之辈在这儿出现,真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们另有目的。”那人轻眯起漂亮的单凤眼。 “另有目的?就凭你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们如果图谋不轨,只要等你死了,坐享其成就好,何必出手相救。”雷小月掩饰着自己心中打的主意。 “那个……我们半个月前从老家济州县来到景德城投奔亲戚。后来投靠无门,这才流落街头。城里的破庙都挤满了人。有人说这儿有破庙,我们就上这儿来啦!”季飞雪在房梁上小声地嘀咕,原来那些人都是不安好心眼,这座山居然有狼出没。这半个月在这座山里来来回回的,不知与黑白无常擦肩而过多少次。现在想起来手脚直发抖。 “噢!很有趣的故事!”那人显然不相信,冷笑着:“骗鬼的吧!” “就算事实如你所说,我们对你图谋不轨;但是杀了我们,你恐怕也难逃一死。你这种伤势就算有救,三五天没人照料,照样活活饿死在这座破庙里。难不成你指望这两只小东西给你做饭?”雷小月冷静地给他分析着其中的利害。 “我比较喜欢拖着别人下地狱。”那人黑如曜石的瞳孔敛紧。他现在内力全无,筋脉尽断,和个死人已经没什么两样。就算有小冰小魄这两至圣毒物在手,那些所谓的江湖正道人士追来,他依然死无葬身之地。肖想他的血,做梦,他宁可给小冰小魄吸成干尸,也不会给他们留下半滴。他怎么说也是江湖上“剑刹”“毒医”两大魔头的徒弟,怎能让人碎尸万段,沥尽他的血来入药练丹。 “你……一个小屁孩别死啊死的挂嘴边。”雷小月忍无可忍地嘀咕,一时半会儿也拿这种软硬不吃的小屁孩没辙。 “小屁孩?我都快二十了!”那人瞠目结舌,苍白的脸开始充溢着血色,冷静的面具崩溃,显然被某人踩中了痛脚,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又如何?长得像只小老鼠,黄毛丫头一个。” “你在我眼里跟个儿子差不多,就算不是儿子,至少也是弟弟,不是小屁孩是什么?”雷小月莫名其妙地看着笑得嘴角直溢血的那人。 房梁上的飞雪眼睛呆滞,喃喃自语:孤魂野鬼!鬼上身! “你这个女人真有趣!”那人在笑断气之前终于罢嘴,直视着雷小月的眼睛。 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没有邪念,没有恐惧,没有心虚,也没有贪婪。再者,他对于这个女人为何敢直视他的眼睛,不免有些好奇。初时她是有些慌乱,后来镇定之后却毫不害怕地继续与他对视。他平生第一次遇到敢这样直视他眼睛的人。他的瞳术是天生的,自出生那刻起就天赋异禀,差点因此遭受性命的灭顶之灾。后来虽然因为师父师母这俩大魔头甘于冒险,喜欢捡些奇怪东西的缘故逃过一劫,但是之后的二十年生活却不见得比当初死去来得幸福。一年前那对老家伙练功走火入魔双双毙命,那些闻讯而来的所谓正道人士打着替天行道的招牌,血洗了万魔谷。说是血洗,其实也就是谷内的动物和屋子全遭了殃。谷内活着的人只有他,而他在戏弄了一番那帮家伙之后,逗着他们满江湖乱跑。前几天在北岩(景德城北边六十里,与破庙相隔三十里左右)被他们逮个正着,群起攻击,他背部中了天昭寺净空老秃驴的‘天净神掌’,被他浑厚的内力震断了筋脉,掉下北岩的万丈悬崖。好死不死的,他正好摔在飞翔而过的冰原大兀鹰背上,好命地逃过摔成肉酱的命运。不过,现在重伤过度的他离死期也不远了。 雷小月见他好半晌没出声,斟酌着开口:“你到底意下如何?” “什么名字?”这个女人脚步轻浮,除非她练到返朴归真的境界,否则就是根本不会武功。看她的神态,百分之百是后者。 “我叫季飞雪,她是我嫂子季氏凌薇,这是我侄儿季云扬。”季飞雪在房梁上探着脑袋,远远地喊着。 “我又没问你。”那人冷瞪了季飞雪一眼,见她噤若寒蝉,才把视线拉回来。 雷小月冷静地问:“意思是交易成立?你名字呢?” 那人思索了片刻,才回道:“冷月!江湖人称‘冷血寒月’” “冷热?什么怪名字。”雷小月半开着玩笑。 “是冷月不是冷热!”冷月一脸的寒霜,这个女人!如果他没死成,定要送她下地狱。她怎么对‘冷血寒月’没反应?这一年以来这四个字几乎让江湖人士闻风丧胆。 “那个什么‘冷血寒月’你最好在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别提,我可不想招来杀身之祸。”雷小月毫不理会冷月的怒气,现在大家都是活命的利害共同体,她才怕他能奈她如何。 季飞雪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一时倒也忘了此刻的处境。 结伴而行 北风冷冽呼啸而过,刮进单薄的衣衫里,引得行人驼背缩头紧脖。 “啊啾!”季飞雪打了个喷嚏,把背上的小侄儿往上托了托,瞧着前头稍有一段距离的嫂子赶紧小步跑着跟上。 “嫂子,他死了吗?”季飞雪蹭到雷小月的身边,瞧着躺在木板上,被厚厚的干草裹得严严实实,仅露两个鼻孔朝天,有进气无出气的冷月。真是好命!居然让嫂子拖着走。 “估计没有!”雷小月瞄了一眼那鼻孔周边的淡淡水雾。两个时辰前,经过一番交涉,最后终于达成了协议。她现在有了那两只厉害的小东西做保镖不说,冷月也被她强制性脱掉那件撕毁成条的衣物,换上这套虽旧,却仍能遮体的女装。冷月在她帮着清理伤口包扎时,就再次陷入昏迷(被她气昏的),高烧不止。破庙是没法子再呆下去,只好把两块稍大的木板拼一起,像捆粽子一样把冷月和木板绑一块儿,当然浑身上下加了一层厚厚的干草,没有防寒的厚衣物,这些东西了胜于无。若说为啥不等他伤好再走,明摆的,她不想在破庙再次与狼对峙。至于这家伙会不会被她折腾死,不在她的顾虑范畴内。 “嫂子,那狼皮不可以捎上吗?”季飞雪仍念念不忘那两张狼皮,如果换了银子,一整个冬季都有着落。 “你没听冷月说,不想死就别碰。”她何尝不想,但想到冷月昏迷之前的警告之言,她是半点念头都没有了。按冷月清醒前的吩咐,拿着他给的小瓷瓶撒尸体上,之后两只大灰狼片刻就化成了血水。如果她猜得没错,那两只小东西的毒具有持久性,后来者碰触一样难逃劫难。 “嫂子,他醒来会不会杀了我们?”季飞雪瞧着冷月那冻得发紫的鼻尖,还有那两只在干草里若隐若现的小东西。嫂子不问自作主张,把自个的衣物给他换上,他未必会领情。 “谁知道!你不必喊我嫂子!”雷小月眉头紧蹙,这个小姑娘打算赖定她吗? “可是你就是嫂子啊!”季飞雪蠕着嘴唇。她打算甩手不管吗?说来奇怪,她自小就怕这妖狐鬼魅之类的东西,却对眼前这个明显是鬼上身的嫂子半点怯意皆无。或许是觉得她并无恶意,也或许是认为嫂子只不过是因为上吊惊吓过度的缘故,性情大变。她现在倒比较相信是后者,以前隔壁的老阿婆有说过这样的故事,说是有人悲痛过度,一夜之间白了头或是疯了。嫂子的情况说不定也是如此,忘了前尘往事。 “我对小鬼头没兴趣!”既然都说开,那就干脆摊牌。 “你打算丢下我和云扬?既然如此,昨晚何必管我们死活?”季飞雪停下脚步,沮丧地站在原地不动。 “我没打算救你们。”雷小月眉头紧锁,她最不善于与小孩子打交道。 “可是你确实救了我和云扬。嫂子,要不你带着云扬,他还小。我自个养活自个没问题的。再不成,我把自个卖了,银子给你,你帮我养云扬好不好?”季飞雪楚楚可怜地哀求着。 “我瞧你把小家伙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他留在你身边最妥当。”她向来与孩子无缘,留在身边哪天被她一气之下掐死都说不定。 “跟着我四处乞讨,有上顿没下顿?我连他是不是生病了都不知道。云儿嫂子,是飞雪没用,没法子好好照顾云扬……呜呜……我干脆带着他去找你好了。”季飞雪本是吸着鼻子掉眼泪的,说着说着就放声豪哭起来,撒泼赖在雪地上不走了。 “你?”雷小月一脸的铁青。这里已是官道,路上行人虽少,但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影。此刻,他们正停下前进的脚步,站在那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给我闭嘴!走啦!”雷小月冷冷地出声。真是离了狼嘴进了是非窝,这小妮子吃定她了是不是? “你还没答应我。”季飞雪依然赖在地上不起来。她背上的小家伙显然被冰雪冻得极不舒服,熟睡中抗议地哼哼着。 “丑话说前头,我脾气不好,没有与小孩子相处的经验,以后有了委屈,可不许哭鼻子。”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怜悯,眼前这俩个小家伙确实触动了她心中的软肋。她再狠心,也无法置她们不顾。再说,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有着熟知这个世界规则的人在,生活起来也没那么累。这是双赢,雷小月为自己心软寻找借口。 “嗯!”季飞雪脸上挂着泪珠儿,吸吸鼻子,挣扎着站起来。 “脏死了,你就不能把它给擤掉?”雷小月一脸嫌恶看着小妮子回吸鼻腔内的琼浆玉液。 “好!”一声巨响,让雷小月浑身起鸡皮疙瘩。恶心死了,她果然还是对小孩子没辙。 “嫂子,前面就是景德城。今天是庙会,会大有收获呢!”毕竟是个小孩子,转眼间又忘性地吱吱喳喳说开,也不管雷小月有没有在听。 “他们在查什么?”雷小月见高高的城楼门前,进城的人都挨个儿被盘查,是官府的例行公事还是捉拿江洋大盗? “嫂子,他们在例行盘查户籍,这是进城的惯例。我们有带着户籍,不用怕的。”季飞雪满不在乎地说,她的心早飞向城里的庙会。今天得加把劲,嫂子两天都没吃东西,肚子肯定很饿。看来她已经全盘接受了嫂子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的事实。 “飞雪,没户籍的如何?”雷小月理智地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冷月。今早这家伙身子被她里外搜刮遍,可没有什么纸张,本本之类的东西。倒是小葫芦折腾出好几个,寒气逼人的剑一把,外加一个精致的玉佩和两条韧性极强的银色白绫(她试过,本想撕了给他当绑带的,却连菜刀都割不开,最后只好撕他的衣物当绷带)。想掩人耳目,就得不显山不露水,她可不想和一群江湖人士碰上,到时尸骨无存。她是极重承诺的人,既然和冷月约定好了,自然会竭尽全力已赴在他没死之前照顾他。 “这样的话,就要交进城税,否则守城门的衙差大哥不给进的。”季飞雪皱着小眉头。这个进城税可不少,能买五十个肉包子咧! “你身上有足够的银子?”雷小月瞧着小妮子那犹豫不决的神色,猜到了好几分。若说她是如何知道这个世界的货币,都是托飞雪这个妮子的福,挂嘴边半天都是那两张狼皮值多少银子,换多少个肉包子,买多少件衣物。 “你怎么知道?”季飞雪反射性地回道,语出懊恼。 “脸上写着!”这个小妮子的心思其实很好猜,套话极为容易。不像她小时候,一肚子的心机诡计。以她唯一的合伙人兼淡水知交的朋友常说的话来讲,就是生来讨债的。 “嫂子,要不我们把他扔这儿,回头再接他好了。”季飞雪出着馊主意。 “你认为可行吗?”暂不说破庙回不去,这种天气露宿野外,衣物如此单薄,只有活活冻死的份。再说,也不知冷月这家伙给两只小东西下了什么鬼指示,只要她们稍离开三五米,就开始追着过来,咬着裤脚往回拖,她真担心它们不耐烦之下,一口下去,自个就得跟这个异世界说拜拜。 “不行!”季飞雪嘟着嘴,不甘不愿地从她的内衬里掏出一个小布袋。 雷小月接过小布袋,份量太轻,了胜于无。她再有能力,一时半刻也不知上哪去挣钱。 “只有这些。嫂子,剩下的由你来掌管。”季飞雪讪笑着,托着背后的小侄儿,两腿无意识地微微合拢。 “裤档里也有?”雷小月没错过她这细微的动作,状似无意地抛出一句。 “嫂子,你瞧见我藏了?”季飞雪瞪着不可置信的大眼睛。 “你哪来的银子?”雷小月不作任何回答,转而问银子的出处。这个小妮子到底是出于何种考虑,居然在如此困难的条件下,都没想到动用这些钱。 “嫂子给的。啊!我不是说你,是云儿嫂子。她是我们家的童养媳,性子很好,可惜生云扬的时候难产去了。这一两银子是她平时省吃俭用偷偷瞒着哥哥存下来的,临死前交给了我,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季飞雪说着说着泪珠儿直往下掉。 雷小月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干瞪着冷眼僵立在原地。 “唔!嫂子,这个进城税是一百文钱,还要临时登记姓氏名号。”季飞雪抹掉眼泪,吸吸鼻子。 “需要什么验证没有?”雷小月思索着万全之计。往往事情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她思维一向缜密,绝对不允许自己给事情留下任何秕露。因为那往往代表着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无穷无尽的严重后果。 “没有,有名字就可以。”季飞雪叹为观止地盯着嫂子瞧,她忘得有够彻底的,连这些五岁娃儿都懂的事情全给忘了。忘了也好,除却一些不记得的事情,现在的嫂子较之以前可靠多了。 “也就是说随便取个阿猫阿狗也可以?”省了不少的事儿,她正想着要如何瞒天过海呢! “啊?”飞雪嘴巴大张,阿猫阿狗?她已经可以预见冷月醒过来时会提着剑砍人的情景。 雷小月给冷月办了正正规规的户籍,落户景德城。户籍上用了冷晓月这个名字,流浪的孤儿,无父无母,四处行乞,因而不知家族宗室。城门的衙差倒也办事俐落,多加了两百文钱就大印一盖,冷月的户籍本子诞生,入了官府的户籍。这个世界的户籍管理看来是漏洞百出啊!特别是在流民落户方面,看来江洋大盗想改头换面重新生活,轻而易举。 奇异现象 “嫂子,我们这样做,好像有点不妥耶!”季飞雪摸着身上半新旧的棉裤子,棉布鞋,棉上衣,外加背上用大棉被紧紧裹着小云扬,幸福满满的同时不免忧心。不问自取,冷月醒来会不会杀了她们泄愤? 雷小月冷笑着不语。进城后她看着飞雪一脸兴奋地背着小家伙往乞丐堆里冲,就头皮直发麻。冷着脸把她硬扯回来,吓唬她小家伙的病沾不得污秽的空气,若是再沾染上风寒,大罗神仙都难救,她才满脸失望悻悻而归。真不知她哪来如此好的精力,身上衣物单薄见体,脚下是露趾的旧布鞋,在雪地里行走一个多时辰,全湿透了。她小妮子还不痛不 笑迎天下第2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痒似的,像她浑身打着冷颤,巴不得马上有个暖炉在手。不顾小妮子一脸不赞同的目光,硬是拿剩下的文钱买了十几个热呼呼的包子和一套半旧的女装衣物。吃饱后,乔装打扮,砸烂冷月的小玉佩拿了其中较大的一块去当。 “没有!嫂子,为啥要把玉佩砸了?”季飞雪一脸的可惜,刚才当铺的掌柜说,玉如果是完好的,可值好多银子。 “没什么!”雷小月既不内疚也不心痛。小心使得万年船,刚才那典当的玉块还是没花纹的那部分,就是怕人家寻着蛛丝马迹。如果不是眼前条件恶劣,身无分文,她也不想打这种下下之策。庆幸的是这玉的质量挺好的,才那么一小块,在和掌柜的磨了好一会儿嘴皮子的情况下,居然在死当的条件下换了五两。 “嫂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季飞雪没继续追问下去。嫂子如果不想说,你怎么问也没有用。她今天早上遇上了好几回,稍稍有些了解嫂子现在的性情。 “先租间草屋住下,以后再做打算。”真见鬼!冷月这家伙瞧着小小的身子板,居然如此之沉。一早上拖着他东奔西走,现在她累得筋疲力尽。如果不是他养的两只小东西虎视眈眈地盯着,真想扔下他一了百了。 ******** ******** 三天之后,景德城西一间破旧的土坯小院。家徒四壁,仅有一间里屋,半间厨房(因为两面墙壁),外加一间露天的茅厕。 冷月面呈死灰,独个儿躺在唯一的炕上,厚厚的棉被密实地紧裹着他。屋子的角落里,厚厚的干草堆铺着隔离了地面的冷意湿气,云扬躺在草席上,紧闭着双眸熟睡中。 “呼,冷死了!”飞雪嚷嚷着进门,放下菜篮子就立刻蹭到炭炉子边上猛搓着红通通的两手,置炭炉子上烘着。 雷小月轻轻晃动着手里的木勺子,搅拌着瓦罐里的东西。这是昨天吩咐飞雪上药铺子买回来的枇杷叶和蜂蜜。那小家伙一天到晚咳嗽个没完没了,听着心烦难以入眠。 季飞雪闻着小瓦罐里溢出的甜甜味道,疑惑不解,好奇地问:“嫂子!你在弄什么?” “给云扬弄的!”雷小月没多作任何解释,私下里少言少语才是她的真实个性,与交际场合里的谈笑风生是绝然不同的性子。她本来打算四十岁之后,就在市郊买栋别墅,过着足不出户的隐居生活,安度晚年,现在时候未到,自己倒先挂了。 “嫂子!冷月还没醒吗?”季飞雪显然习惯了雷小月的少言少语,丝毫不在意地继续闲扯着。如果连她都不说话,恐怕就是相对两无言,满屋子的沉闷气氛。 “嗯!”雷小月静默,那家伙能不能活下来是个未知数。四天过去了,依然高烧不止,她懂的所有法子全用尽,体温依然降不下来。伤口倒还好,已经开始愈合。时不时灌着他喝热汤倒也能咽下去不少。那两只小东西现在是寸步不离他左右,连她有时走出警戒范围都不加以理会。 “姑姑!”云扬揉着眼睛从一旁地铺里爬起来。 “云扬!醒了?”飞雪把云扬连人带被子给拖着抱过来。 “娘!”云扬睁着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雷小月,这两天在季飞雪的竭力教导下改的称呼。 “嗯!过来!”雷小月看着那棉被的一角正靠近炭炉子,眉间紧锁。这可是两张棉被之一,若是让火舌缠上,这个冬天可有得瞧了。 飞雪乐呵着把侄儿塞进一脸寒冰的嫂子手里。 雷小月抱稳小家伙,用厚实的棉被包紧他,紧露出一颗小脑袋。探手量了一下小家伙的体温,没有再继续发烧。腾出一手将小瓦罐里的糖浆倒在缺口的瓦碗上,示意飞雪再加些水进去继续烧。待糖浆可以入口,她才端着凑到小家伙的嘴边,示意他喝下去。 “俟~!”云扬喝着甜甜糖浆,一脸的讶异地盯着娘亲看。 “好喝不?是嫂子特意帮你做的。”季飞雪摸着侄儿的小脸蛋。 “唔!好喝!甜甜的!”云扬胆怯的小脸对着雷小月扬起一个甜甜的笑。这个娘亲晚上睡觉时会把他抱在暖暖的怀里,让他睡得很舒服。一觉醒来,好像全变了样。屋子暖暖的,身上的衣物暖暖的,好吃的东西暖暖的,娘的眼睛也是暖暖的。 “傻话!”雷小月轻摸着小家伙的头,嘴角扬起一抹不为人知的淡淡笑意。 “嫂子!冷月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飞雪张着大嘴巴,手指僵直地直指着冷月所在地。 雷小月抱着小家伙回头一看,一向冷静自持的她也傻眼了。诡异万分不足以形容这个场面,刚才面呈死灰色一度濒临死亡的冷月,此刻像晶莹剔透的冰雕似的,表面覆着厚厚的冰层。连他身上的棉被,底下的草席,干草都无一幸免。那两只小东西不知何缘故,居然离开它们的主子,往她身上跳,现在正趴在她肩膀上张望着。 “哦!~”云扬瞪着大眼睛,瞧着眼前的一切发出惊叹之音。 这古怪的现象足足维持了半个时辰,除了湿漉漉的水渍证明曾经发生的一切不是眼睛的幻觉。 “嫂子!冷月死了吗?”季飞雪紧紧攥着雷小月的衣角不放,她小妮子早就吓坏了。 “我过去看看!”雷小月把怀里的云扬放地铺上,小心翼翼地探着脚步走过去。那两只小东西早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它们的主子身边,蹭着冷月的脖子。 体温虽低,但与前些天相比,已有了暖意;绵长的呼吸也越来越稳定;最让她震惊的是,冷月身上那几道利器造成的伤口没了。这太诡异了!超速再生吗?这怎么可能!又不是外星球的生物。虽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是超自然的现象,但是眼前冷月的现象更让她难以接受。 “你干嘛?”冷月睁开紧闭四天的双眸,闻着熟悉的味道才没有下意识地出手。 “没事!”雷小月恍然回神,轻皱着眉头懊恼,她居然失神了。 “切!哇!好冷!”冷月一蹦而起,摸着浑身湿透的衣物和棉被,怒火攻心,阴森森地冷笑着:“你们居然虐待受伤昏迷不醒中的人。” “这是你的杰作!”雷小月不理睬他的无理抗议,可惜地瞧着那张棉被,这些天都没有太阳,重新烘干得费不少炭火。 “怎么可能?”冷月看到飞雪和云扬一致猛点头,半信半疑地深呼吸。聚气丹田,运功一周,浑身筋脉舒畅,畅通无阴,内力充沛,绵源不绝。他盯着自己的双手,不由得喃喃自语:“骗人的吧!” 雷小月沉思半晌,睿智地问:“你在练邪门的功夫?刚才是走火入魔还是大功告成?”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冷月冷哼着,犹如兴奋当头让人泼了一盆冷水。这个女人真不识相!什么邪功?他这是‘冰雪浴阳功’,是他五年前在自己自小练的‘赤雪’内功的基础上,融合阴柔一派的内功,自创的内功心法。这样一来,打通任督二脉,到达返朴归真的境界,他只需要五年的时间。他一年前就练到第九层,却一直停滞不前。没想到这次大难不死,因祸得福。这样一来,他的武功日进千里,再也没有人能与他相媲比。 “哦!我也不想知道!”这下子大家可以一拍两散,互不相欠。这个是敌是友,是善是恶都不知道的人,终于可以与他分道扬镳。 焉之非福? 冰雪覆盖的大地依然沉睡在浓浓的暗夜之中,小小的弯月斜挂在西面的地平线上,冰雪的寒意反射着月光的冷漠。 雷小月转辗难眠,自重新睁眼的那一刻开始,她到这个陌生的异世界已经有十天。初时的兵荒马乱之后,所有的事情渐渐趋于平静,她深深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涌上心头。以后该何去何从?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她所知无几,她熟悉的生存方式在这里适不适用?她到底身处何处?就她目前得到的信息综合所推测,这里并不是古代的中国,也不是中世纪的欧洲。生产力水平倒比较接近唐代,文化传统与之亦相差无几。民风纯朴狂放,景德城的大街小巷里,抛头露面的女子比比皆是。但是这里历史进程却是缓慢而长久,自有文字方面的记载,已经有着二万年的历史。 如今这片大陆“七分天下,七国鼎立”。东面有‘北辰’和‘夏之’两大国,国土主要以平原,高山为主;南面是以丘陵沼泽为主的‘桑塔国’;西面是‘元吉国’,以一望无际的平原为主;北面是‘冰原国’,以大草原和大冰原为主;‘金国’位于冰原国和北辰国的西面,百姓多居于绿洲之中,以出产珠宝,绿洲闻名于世;‘银钛国’则位于桑塔国的北面,东与‘夏之国’相交,西与‘元吉国’相攘,多丘陵石山,产铁矿。外加大国边壤之间的五十多个附属国和小国。 这片大陆还有四个人迹罕见的死亡之所,那就是“北之万川大冰原,南之鬼见愁沼泽,炼狱之所炽热大地,万魔洞窟黑之森”。 这些是她跑去书铺子查阅得知的,有关于这片大陆记载的书籍并不少见。来到这个世界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文字虽是与唐代时相近的繁体,但她至少前后贯通,瞎蒙乱猜能读懂其中的意思。如果是唐代以前的小篆之类,她会重新沦为文盲一族。 “喂,你没事吧?”冷月的长手长脚越过中间俩小的,推了雷小月一把。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一整晚翻来覆去,折腾个没完没了。 “别把你的冰块脚伸过来!”雷小月用力将冷月越位的冷脚踢回原位,怀里的云扬想是被突如其来的冷意冻着,打了个寒颤,紧紧地埋进她的怀里巴着不放。飞雪翻了个身,无意识地寻着热源也往雷小月挨过来。 “我偏要放!”冷月轻哼着鼻音,硬是把冷脚搭雷小月的小腿上。这个女人冷语冷面,体温却出奇高,且源源不断。他从小到大,体温一向偏低,再加上练了师门独门内功‘赤雪’以及被师娘自小拿奇花异草培养成药人的关系,他的体质就完全变了。虽然百毒不侵,暖意却再与他无缘。 雷小月瞪视着黑黝黝的屋梁无语。这个冷月伤好之后,不知为何死皮赖脸地住下来,百劝不走。惹毛了他还出言威胁,再罗嗦他就动手砍人。她思来想去,左琢磨右寻思,虽然目前的情况十分的诡异,但是她还是比较喜欢活着,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粉饰天下太平。至于目前为何大伙儿全睡在一起,这事儿说来话长。那天冷月把木床,棉被全给糟踏掉,夜里硬是纠缠着她们不放,跑到草堆地铺上蹭睡。自此,他就没再独自睡床。问及原因,他酷酷的闭而不语。依她的想法,这家伙不知练哪门子邪功,浑身上下根本没有丝毫的暖意,他自个暖被窝,只怕一觉到天明之后,被子都要让他冻成冰,所以才会捉着她们当暖炉。玉佩的事儿他倒是满不在乎的,甚至把支离破碎的玉块全扔回给她处理,事毕还冷嘲热讽,干嘛弄碎,整块当掉少说也值千两。飞雪当时听了眼珠子瞪突,一脸的傻样,埋怨地嘀咕个没完没了。 “喂!干嘛不吭声?”冷月在黑暗中依然将雷小月迷茫的表情瞧得清清楚楚。这个女人干嘛一副寂寞孤独的表情?这个女人很怪,既不问他的来历,也敢面无惧色地正视他的眼睛。即使他威胁着扬言要杀她们灭口,那双大眼睛依然毫不动摇地直视着他。师父师娘都不敢直视他的双眸,眼里不时闪过掩饰不住的恐惧之意。 “你伤养好了,为何不走?”雷小月旧话重提,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好几天,依然不明白冷月的此举因何而起。 冷月眼神儿冷冽,片刻之后才幽幽开口:“谁知道!也许是看你们比较顺眼。” 雷小月冷笑着:“我看是无处可去吧!这几天景德城里晃来晃去的全是江湖人。恐怕你一冒头,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些小喽喽根本不用担心。我以前为了省事儿,戴着软皮面具。他们连我的真面目都没见过,就算从他们眼皮底下晃过,他们都不会发现我是冷月。”冷月无视这个女人的冷嘲热讽。 雷小月两手交叉于脑后,盯着屋顶继续发呆。 “喂!女人!” “我有名有姓!” “知道是在喊你不就成了。你是不是练过瞳术?” “瞳术?你说的是催眠术吧!听说过而已!” “你不怕?” 雷小月口吻轻描淡写,说:“怕什么?不就催眠术!” “不就催眠术?”原来她真的不怕!冷月冷漠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讶异,向来冷硬的心刹那间软化。这个女人!也许就是书上说的所谓命定之人。 “你很在意别人的眼光?”这可不像冷月作风,虽然与他才相处几天,但是对他那种毫不顾虑别人感受,狂妄不羁,冷酷淡漠的性子亦了解几分。他是那种为所欲为,做事全凭自己喜好的人。这种人看似潇洒,其实骨子里最为寂寞。而冷月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一个。 冷月轻哼着,讥讽:“笑话!别人的想法与我何干。” “你打算赖在这儿多久?”雷小月状似无意地转移话题。 冷月不高兴地冷哼:“你管我!我高兴走就走,留就留!” “随你!”雷小月暗示自己,当他是免费的保镖就好。 “睡吧!天快亮了!”冷月拽着棉被,一会儿便传来他熟睡的绵长呼吸。 雷小月经冷月这么一闹,心渐渐平静下来,迷迷糊糊地进入久违的梦乡。这家伙尚且不错,算是体贴入微吗?熟睡中的嘴角轻扬,笑了! ******** ******** “嫂子,我们真的可以去逛庙会?”飞雪兴奋地扯着雷小月的衣角。 “嗯!”雷小月无梦好眠一觉醒来,就被两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放,闪着七彩泡泡的画面。在飞雪吱吱喳喳一番说词之下,才知今日又是庙会。这里每月有三次庙会,以旬为界。 “耶!云扬,跟姑姑去换衣服。”飞雪兴奋地牵着云扬的小手,跑去墙角搭放在木条上的几件衣物挑来拣去。 “有啥好挑的。”冷月瞧着那大大小小廖廖无几的破衣服,嗤笑。 飞雪兴奋的小脸瞬间沉下来,她知道这是事实,但她想让嫂子开心些。她很怕嫂子再次不耐烦这种贫苦的日子,会弃她和云扬而去。 雷小月冷瞥了不识趣的冷月一眼,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冷月别扭地别开脸,就算自知说错了话,他也绝不会认错。 “飞雪!过来帮我梳头!”雷小月打破僵局,再者这头长及大腿的头发没人帮忙也难以梳理。 “嗯!”飞雪重新扬起笑脸,笑嘻嘻地跑去拿前两天她从大户人家的后门捡来的破铜镜和半截木梳子。 “云扬!过来!”雷小月向手足无措傻站着不动的小云扬招手,他小家伙根本不知发生何事,一脸的惶恐。他的胆子很小,又是个爱哭鬼,与现实,乐观的飞雪是绝然不同的性子,唯一相似的恐怕只有懂事这一点。 “娘!”云扬小跑着扑进雷小月的怀里,他喜欢这个怀抱,让他觉得很安全,妖魔鬼怪不敢靠近,晚上睡觉觉时不会做恶梦。 “等会儿给你买新衣服。”小家伙的衣物仅有两套,一套前露膝盖后露屁股,另一套是她凑合着先买的半新旧棉衣棉裤。大伙儿的衣物少到可怜,换洗十分困难,正好趁此机会添置一些。雷小月沉思着,边摸着云扬柔软的发质,瞧他惬意地半闭着眼睛享受着,真像前世捡到的那只流浪小猫咪,胆小怕生又爱撒娇。那是她唯一养过的贴心宠物,五年前寿终去了。 “娘,云扬不要新衣服。云扬很乖!姑姑说我们不乖的话,娘会不见。”云扬睁开大眼睛,他希望和娘在一起。 “小笨蛋!别听你姑姑瞎说。”雷小月冷淡的嘴角上扬,心里涌起一种满足感。不知是从哪本书上看过这样一句话:有人依赖着自己不放,是一种甜蜜的负担。自己来到这里以后,也许正是因为拖着这俩小的,才不至于崩溃,冷寂的心开始暖和起来。 “娘!云扬不是小笨蛋。”云扬皱着小脸,前些日子跟着姑姑在城里讨饭吃,那些穿得漂漂亮亮的人就冲着姑姑和他喊笨蛋,没娘养的。 “是!云扬是个乖孩子。”雷小月不由得好心情轻笑出声,小家伙看来对调侃之意不甚了解。 飞雪笑眯眯地帮嫂子梳着头,看着嫂子和侄儿和乐融融的说着话,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平复下来。 “嫂子!好了!”飞雪放下手中的梳子,满意地左看右看。 雷小月端详着三角铜镜中的女人,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如今的真面目。季氏凌薇是个略有姿色的美人胚子。镜中一张婉约清秀的小脸,略显苍白之态,病如西子胜三分。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然,聪慧睿智,清冷冰冽的眼神。乌黑的长发飞雪盘了堕马髻,松松地用木钗贯住。 冷月傻愣住,怦然心动。原来这个女人稍作打扮,居然别有一番特别的韵味,虽谈不上高雅富贵,气若幽兰,更称不上国色天色,倾国倾城,但是眉清目秀,如诗如画,旧布衣仍难掩那股清冽的气质,如男子般慑人的魄力。 “冷月!要不要飞雪帮你梳头?”飞雪梳好嫂子的头发,转而问自打见面以来就一直披头散发的冷月。 冷月眼神儿一直绞着在雷小月身上,顺口说:“也好!” “喂!魂归来兮!”飞雪嘻嘻笑着,小手在冷月的眼前直晃动。嫂子未过门前就是邻里有名的美人,如果不是她赌瘾成性的爹把她给赌输了,哪轮到哥哥这个风流成性,爱赌如狂的混蛋捡了大便宜。 “干什么?”冷月没好气地挥开小妮子的手,冰冷孤寂的眼神里闪过一抹不自在。 “嫂子很漂亮吧!”飞雪与荣有焉,得意非凡。 “哼!哪算漂亮,略有姿色而已。我见过的美人多了,她的容貌连末等都构不上。”冷月死鸭子硬撑,嘴硬地回道。 “不知是谁看到口水流下来不自知。”飞雪哼哼着,边动手梳理冷月的长发。 雷小月毫不在意俩人的对话,上等的容貌是一把双刃剑,一不小心红颜祸水,伤人伤己。她倒不是很喜欢这副容貌,以她的眼光来说,太惹人怜爱,容易招来狂浪之徒,惹祸上身,凌薇能安然无恙,估计是足不出户,披头污脸的缘故。虽说自己锐利的眼神儿压制了这种气息,她仍然不太满意,与她的性子实在不符。 逛庙会 景德城里人来人往,即使北风呼啸而过,人们赶庙会的热情依旧不减。再过几天就是年关,大伙儿都赶着置办过年之物。飞雪自雷小月睡醒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吱吱喳喳叨念着,她想不明白都难。 “娘!那个!”云扬舒服地缩在雷小月的怀里,好奇地探头探脑,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指着街边小摊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叽叽咕咕地嘴巴不歇停。以往来城里行乞的时候,他都要急急地迈着小短腿,咬着牙屁颠屁颠跟着姑姑亦步亦趋,生怕被人流挤散,也害怕被孤伶伶的丢下,再也见不着熟悉的人。 “是耍杂的!”雷小月把下滑中的小家伙往上托了托,真是个好奇宝宝!一个时辰下来,见啥问啥。对于突然为人母的身份,在初时的僵硬不知所措,到现在已渐渐接受事实的心态。才短短的十天,已经让她对怀里这个小家伙敞开心扉,再也抛不下手。她不分清到底是云扬这个孩子太惹人心怜,还是自己一直希望有一个宝宝来充实空虚的生活。 “耍杂的?”云扬歪着小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满脸的问号。 雷小月轻抚着云扬的小脸,隐隐有些担忧。据飞雪所说,云扬与他的生母极其相似,相貌更胜十筹不止。正如诗经所绘“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姣好的相貌太显阴柔之气,此貌如果长在女子身上并无不妥,但是长在男子身上恐非福气,长大后只怕会引人非议。 “要不要看看?”雷小月轻甩心中的忧虑,男大十八变,说不定长大后云扬会截然不同。另外她也暗下决心以后要有计划性地培养云扬的男子气慨和自保能力。 云扬摇摇头,他现在不想离开娘亲暖暖的怀抱。 “云扬!嫂子会累着,自己下来走!”飞雪脸色极为难看,自出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挂单在嫂子身上。 “娘累了吗?”云扬抬起小脑袋,粉嫩的小脸冻得红通通的。 “不会!”雷小月托着小家伙的屁股,心想等会儿给他买顶小棉帽才行。 “嫂子!”飞雪极度不满,嫂子和云扬什么时候感情变得这么好?心里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以前云扬都会乖乖地听她的话,瞧眼前这相处和睦的母子俩人,有一种宝贝被人抢走的恍然若失之感。 “哦!”云扬把小脑袋埋进雷小月的胸前,对于小姑姑责备的目光视而不见。 见异思迁!飞雪嘀咕着。这是说书的人常提到的词,以她目不识丁的本事,能记住这个词就不错了。至于用得恰当否,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却!”冷月无聊地卷着胸前一络长发玩,他以为逛庙会很有趣,居然如此无聊,还不如找个林子逗小冰小魄玩。 雷小月瞄了满脸不耐烦的冷月一眼,这家伙真是超奇怪的!既然觉得无趣,为何不自己先走?要不他自个留在临时落脚处亦可以,干嘛非跟着来凑热闹? ******** ******** 景德城东街的衣铺子里,雷小月一行人东挑西拣,享受着购物的乐趣。 “嫂子!我想要这件!”飞雪拿着一件颜色极为艳丽的棉袄,爱不释手。 “你喜欢就好!”雷小月不置可否。 冷月抱着胳膊,托着引以为傲的下巴,一脸的不敢恭讳:“难看!” “咧!要你管!”飞雪吐着舌头,做了个大鬼脸,乐颠着把棉袄放在选好的衣物上。嫂子说可以每人选上两套里衣和一件棉袄,她现在还有一套里衣没选好。 “娘!这个?”云扬挑了一顶可爱的兔毛帽子,戴头上跑娘亲面前显摆。 “嗯!不错!”兔毛保暖性很好,小家伙眼光独到。 “呵呵!”云扬呵呵笑着拉着垂吊的两兔耳蹭着小脸,软柔柔的,暖烘烘的。 雷小月见冷月兴趣缺缺,无所事事地站着不动。他的衣物仅有他身上穿着的这套,是所有人当中最缺的,问:“你不挑吗?” 冷月冷哼着别过脸,东挑西拣有损男人的脸面,站在这里陪她们已是极限。 雷小月看着浑身不自在的冷月若有所悟,轻摇头。这家成衣铺子的衣物款式和颜色都不多,但手艺极好,价格也合适。眼角的余光掠过角落里的一排衣物,走了过去。这个银灰色挺衬冷月清冷略带稚气的气质。雷小月拿起衣物用眼神询问他喜不喜欢。 “你看着办!”冷月莫名地燥红了脸,装模作样地半蹲下扯着云扬的帽子,逗着他玩。心跳得好厉害,这是什么见鬼的心情!自打遇上这个女人后,他的心绪莫名其妙地乱了,视线常常在回神之际,才发现自己又盯着她看了好久。 雷小月狐疑地盯着冷月,他怎么啦?像是有点害臊的感觉。 飞雪整理着挑好的衣物,出声打断了雷小月的沉思,问:“嫂子!会不会太多了?” “没事!掌柜!算算多少钱?” “夫人!一共是二两银子四百三十个铜板。”掌柜乐得合不拢嘴。 “走吧!”交完银子后,雷小月提起打包好的衣物扔冷月的怀里,抱起云扬往门外走去。飞雪见状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冷月瞠目结舌地瞪着手里多出来的东西,望着远去背影,叹气地认命提着追上去。有损面子!有损面子! “云扬!那边有卖糖葫芦,要不要去看看?”雷小月低首问怀里乖巧的小家伙。 “云扬想吃糖葫芦。”云扬眼馋地盯着那不远处的糖葫芦小贩,搓着两小手,姑姑耳提面语的话早让肚子里的馋虫吹得一干二净。 “不可以!云扬!银子要留着买米。”飞雪斩钉截铁否决了嫂子的提议,断了云扬的想法。 “娘!”云扬扭头转而向雷小月撒娇。 “这是二十文钱。”雷小月无视飞雪杀人似的视线,把云扬放下来。从小钱袋里数了二十个铜板给小家伙,让他去买。她没有宠溺过孩子的经历,对于云扬摆出的那副可怜兮兮的小脸蛋没辙。再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银子用了自然会想方设法再挣回来。 “嫂子!”飞雪不赞成地盯着嫂子。现在手头上的银子已经不多,目前又没有银子收入,迟早坐吃山空。虽然冷月哥哥的碎玉还能换上一些银子,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飞雪,你要不要也来一串?”雷小月淡笑着调侃小脸气鼓鼓的小妮子。 “不要!”飞雪不高兴地扭头。 “噢!那算了!”雷小月故作此回答,其实她有瞧见小妮子的眼角余光落在远处的糖葫芦上,真是个爱口是心非,又乖巧懂事的小妮子!在这个物质缺乏的世界,糖葫芦无疑是所有小孩子的至爱。 正在说话的时候,卖糖葫芦的小贩继续移动中,身影越走越远。 “糖葫芦,别跑!”云扬眼尖,瞧着远走的身影,急了。小跑着往那正移动中的糖葫芦大声地嚷嚷着。 “云扬!小心点,别摔着!”雷小月看着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小家伙,捏了一把冷汗。 “糖葫芦!”瞧着那越走越远,然后消失在人流中的身影,云扬眼珠子瞪突,一屁股跌坐大街的石板上,哇的一声哭出来,引来路人停驻注视。 “云扬!”雷小月赶紧过去抱他起来。 “娘!糖葫芦没了!”云扬搂着雷小月的脖子,哽咽着哭诉。 “回头咱们再寻一摊更好吃的。”雷小月轻拍着小家伙的背部。 “唔!”云扬用手背抹去眼泪,瞪视着空空如也的小手,才发觉娘刚才给的铜板没了,整个人顿时僵硬如尸。 “云扬?”雷小月半晌没见小家伙吭声。 “哇!”这次云扬哭得更大声,惊天地泣鬼神。 “什么?”雷小月和飞雪面面相视,不知发生何事。 “银子……糖葫芦……没了……哇!”云扬边哭边断断续续地道出缘由。 逛庙会02 “诶?你这个……大笨蛋!”飞雪瞪着云扬,怒极攻心差点破口大骂。在嫂子的冷眼警告之下,讷讷收口,尾音收于唇齿之间。 “姑姑!”在飞雪的怒气之下,云扬胆颤心惊地低下头。俩小手紧绞着棉衣的扣子,低垂着小脑袋哽咽地继续抽泣着。娘和姑姑会不会从此不要他了? “云扬!”雷小月思绪飞转,这事儿该如何处理?说重了,小家伙以后会更加小心翼翼,遇上事情为了逃避责骂会顺理成章养成撒谎的习惯。说轻了,小家伙会不会重蹈覆辙?若是理智的大人,她可以轻而易举解决这个问题,但偏偏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 “娘!”云扬怯生生地抬起头,像只受到惊吓的小老鼠,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豆大的泪珠儿润着长长的睫毛。 “银子没了,糖葫芦就不能给你买,你可知道为什么?”雷小月探手抹掉小家伙的鼻涕眼泪。真是个爱哭鬼! 云扬摇着小脑袋,他现在哪有心思想糖葫芦的事儿,他只担心自个儿会不会被娘讨厌了,脆生生地问:“娘不生气吗?” “为何要生气?” “因为云扬把银子弄丢了。”云扬小声地说着,大眼睛惊疑不安地低垂。 “下次小心点!”她从不为钱的事生气,何况是这点不入眼的小钱。 “嗯!”云扬搓着俩小手轻哼着,笑颜重现。 飞雪直摇头,不赞同:“嫂子!你这样会宠坏小孩子的。” 云扬在娘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嘟着嘴巴咕哝着嘲弄:“姑姑!你羡慕我!” 雷小月淡然的脸上闪着讶异,眉底轻扬,小家伙现在是小人得志,意得满满。 “呸!谁羡慕你!”飞雪显而易见被云扬擢穿了心思,涨红了小脸,这是她第一次与云扬对战败于下风。 “你们站着干嘛?”冷月右手提着那一大包新买的衣物,左手拿着四串红通通的,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嘴巴上还叨着一个嚼着。路人看着纷纷掩嘴窃笑,哪来的小伙子,好憨厚可爱的举动! “糖葫芦!糖葫芦!……”云扬的小脸瞬间灿烂,大眼睛笑眯眯地盯着那诱人的糖葫芦,嘴巴不停地念叨着。 “你去追卖糖葫芦的小贩?”雷小月语气十分肯定。真是难以想象他提着一大包衣服去追着小贩买粮葫芦的情形。冷月此举令她忍俊不禁想发笑。“冷血寒月”买糖葫芦,传到江湖上会笑破众人的肚皮。 冷月递给云扬和飞雪各一串糖葫芦,咽下口里的美食才慢吞吞地开口:“嗯!” “你哪来的钱?”冷月身无分文,他难不成做一回妙手空空之辈?凭他的身手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倒不是没有可能。雷小月狐疑地盯着他。 冷月死到临头犹不知地回道:“云扬手上的。” “原来是你干的好事!”飞雪怒瞪了冷月一眼。 雷小月瞧着正打算两串齐开弓的冷月,面无表情地伸手从他的手里夺了一串过来:“给我一串。” 冷月瞪着错失半壁江山的左手:“你不是不吃甜的?” 雷小月一本正经地把手里的糖葫芦放进云扬的小手里,轻笑:“云扬喜欢吃!” 云扬吃得正不亦乐乎,见娘又给了他一串糖葫芦,两只大眼睛瞪得贼大。见冷月虎视眈眈地盯着完好的那一串糖葫芦不放,赶紧塞到嘴巴里啃上两口。 冷月阴沉着脸,双目如冷电,森森逼人地指控着:“偏心!” 雷小月淡淡地笑了,说:“难不成你要抢回去?” “不要!”冷月看了一眼沾满小家伙口水的糖葫芦,满额黑线直摇头。心神痴迷地看着那弥足珍贵的笑脸。他喜欢看她笑,那让他心情瞬间飞扬,说不出道不明的喜悦。她却不是一个喜欢笑的女人,尤其她认为生活中没有那么多值得大悲大喜的事。从飞雪的口中得知她在破庙上吊自杀的事,他是半点都不相信,但她脖子如今依然历历在目的勒痕指证着这是事实。哪天非想方设法从她嘴里套出自杀的原因不可,冷月暗自下着决定。 云扬扬着手里的糖葫芦,凑到雷小月的嘴边:“娘!好吃!吃一个!” “云扬自己吃就好。”雷小月轻皱眉头,她本就不喜甜食。再者,她看着糖葫芦上的小小齿痕,头皮直发麻。 “娘不喜欢云扬?”云扬小笑脸当场阴了下来。 “怎会?” “可是娘不吃糖葫芦。” 冷月扯开了笑意,恶人自有小人磨,现世报来得真快! “娘牙痛!”雷小月冷瞥幸灾乐祸的冷月,警告他别笑得太过分了。 “噢!痛痛?”云扬的小心思很快被雷小月的话给吸引住,无暇再管糖葫芦的事。 “一点点!”雷小月面不改色地扯着瞒天大谎。 嫂子,你说谎!飞雪咬着糖葫芦,挤眉弄眼,可惜被雷小月直接无视掉。 “吹吹,痛痛飞走!”云扬嘟着黏乎乎,满是糖渍的小嘴凑上来。以前肚子痛痛时,姑姑有给他呼呼。 “云扬,那边有人在耍猴。”雷小月急中生智,腾出左手硬生生把云扬的小脑袋转了个方向。 “耍猴!”云扬傻呼呼地瞪着大眼睛,心思很快被前面耍猴戏的精采表演给吸引过去。 雷小月轻舒一口气,好险! 冷月瞧着如同劫后余生的雷小月,忍俊不禁爆笑出声。难得一见这个女人丰富多变的脸色,她是个美丽又聪明,冷静又坚毅的女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居然被区区一个三岁孩童弄得手足无措。相处越久,越发受她的性子所吸引,真想看看她私底下不明人知的一面,那又是何等风情。 飞雪瞧着嫂子恼羞成怒的脸色,心有怯怯地退避三舍,她可不想被怒气波及。 雷小月冷硬着脸,抱着云扬继续往前走。旁边巷子里,一道小小的人影急急而出,与雷小月正好撞个正着,跌在雷小月的脚边半晌不见任何动静。 意外来客 雷小月在景德城的临时落脚处,两颗脑袋凑在仅有的火炕上,唧唧喳喳讨论不停。 “姑姑!他是谁?”云扬爬上炕头,好奇地探小手拍着床上昏迷不醒中的陌生人燥红的脸蛋。 “谁知道!”飞雪嘟着嘴,又来一个赔钱货,兜里的银子全扔药铺子里头。 “别碰他!”雷小月把好奇心超重的小家伙抱下来,塞到地铺的棉被里。 “好!”云扬听娘这么一说,乖乖缩在地铺的棉被里,仅露出一颗小脑袋,大眼睛骨碌碌转着直盯床上的人。 飞雪对床上的人没了兴趣,钻地铺的棉被里与云扬勾勾缠,瞎折腾着挠云扬的痒痒,闹得云扬尖叫着在棉被里钻来钻去四处逃命,地铺的干草飞飞扬扬,撒得屋子里遍地开花。 雷小月把烂布巾泡进掺着米酒的温水,半拧干后给床上的陌生人擦拭。她向来奉行独善其身主义,对于素不相识者,向来视若无睹。当时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真想一脚踹开巴在她脚边昏迷不醒的人。 雷小月擦拭完毕,沉着麻俐地把炭炉上熬好的汤药倒碗里,放在几乎陈旧到要解体的四脚矮桌上。坐在床边扶起烧得迷迷糊糊的人,捏着他的鼻子硬生生灌进去。此举虽粗暴,却最为行之有效,动手必见底。 “飞雪,去做饭!”雷小月淡漠轻睨一脸心有余悚的小妮子,慌什么又不是她活受罪。 “噢!我这就去。”飞雪重重地咽着口水,应声离去。 云扬早在见到娘亲的无良暴行时,拽着棉被蒙头藏起来。他再也不要生病病了,娘好可怕! 雷小月淡然失笑,小家伙会不会因此对她避而远之呢!心里有些兴味盎然的期待。外头的天色暗了下来,现已是落夜时分,冷月那家伙仍不见踪影。午时过后,他把陌生人抱回来,扔下一句有俗事要处理就消失了。果然是肆意妄为,深不可测的人,行事往往出人意料。这样也好,终于可以摆脱他了。 ******** ******** 第二天大清早,地铺里熟睡中的冷月,飞雪,云扬抱作一团,半新旧的棉被卷成蚕蛹状。 云扬鼻头悸动了好几下,睁开睡意蒙蒙的大眼睛。他想抬小手揉眼睛,却发现自个儿被冷叔叔和姑姑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姑姑,醒醒!云扬要尿尿!”云扬浑身使劲,依然无法挣脱手脚被缠的困境。 飞雪含糊不清地咕哝一声,稍稍放松手劲,雷打不动继续梦周公。 “冷叔叔,醒醒!”云扬退而求次之,好不容易在四条缠藤中翻了个身,手依然无法自由活动,只好用头重重顶了一下冷月的下巴。 “别乱动!”冷月抱着熟悉的体温,睡意已醒眼却未睁开。他昨天发现有几个身手不凡的臭老鼠鬼鬼祟祟地跟在大伙的身后,浑身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轻足之音,缥缈若无,独门暗器招招致命,是噬魂楼杀手中一流的高手。他当时不动声色地解决了那几个人。事后回去查看时,却发现那几具 笑迎天下第3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现那几具本应藏于暗处的尸首无踪无迹了,不愧为一流的组织,做事不留任何痕迹。 他们的目标是他或是小凌她们?还是刚捡到的陌生人?小凌她们一介布衣百姓,应该惹不起噬魂楼的人。他自己与噬魂楼的人又没有恩怨渊源,他的江湖仇家是不少,但是那些人不会无聊到雇噬魂楼杀手出马,传出去他们没脸在江湖上立足。再说那些人十之八九都认为他已命丧万丈崖底,无以生还。那么他们的目标就是刚捡回来的陌生人。小凌的运气可真不好!他本可以一走了之,却在发现事情不妙时惊惶失措,毫不犹豫地飞奔回来。在看到小凌她们安然无恙时,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娘呢?云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劲半抬头越过姑姑这座高山,发现娘亲并不在另一边。 好想尿尿!云扬皱着小脸,盯着黑乎乎的屋顶发呆。 “醒了?”雷小月推开破旧的木门,见小家伙脸蛋红通通的,看见她进来像看见了救世主一样。 “娘!云扬想尿尿!”云扬求救地看着娘亲,哭丧着小脸。 “起来!”雷小月各赏飞雪和冷月一记无影腿。冷月昨晚落夜后神色慌张地匆匆归来,一进门就紧紧抱着她一直不肯放手,她惊愕之余发现一向稳如泰山的冷月居然在发抖,傻愣愣地任他抱过瘾才回神。事后,问他发生何事,他冷着脸避而不谈。她见此没有深究下去。 “嫂子!”飞雪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爬起来。 冷月阴沉着脸,小凌居然踢他屁股,可恶!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是可忍孰不可忍,总有一天他非揍她一顿消气不可。 云扬束缚一解,挣扎着爬起来,吸着小棉鞋,急速往门外跑,门外的马桶立即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这俩家伙居然让小家伙憋尿!雷小月冷眼扫视着那依然缩在暖烘烘的被子里不打算起来的俩人。她昨晚照看着炕上继续高烧不醒的陌生人,一宿没睡。天快亮时见他烧退了,才去厨房做早膳。粥煮好时,想到一向早醒的云扬该起床了。就想着回屋里看看,见到的却是云扬被尿意憋得满脸通红,却被爱赖床的二人组缠着动弹不得。 “娘,厨房里好香!”云扬提着裤子小跑着冲进来。 “洗把脸就可以吃了。”雷小月着手系紧小家伙的裤腰带,拿放在碳炉子边烘暖的小棉衣棉裤给他穿上,套好小棉鞋。 “嫂子,你会做饭吗?”飞雪已然醒了,小脸蹭着暖烘烘的棉被。 “会!”雷小月提着碳炉子上的瓦罐,在木盆里注入热水,给云扬擦脸洗手。与飞雪目前勉强能下咽的做饭水平相比,她煮的食物无疑是罕有的人间美味。她在一家五星级的大酒店做过服务员,她的厨艺就是忙里偷闲时跟着厨房的几位大师傅学的。后来她因缘际会认识来酒店吃饭的杨玲,也就是她后来做生意的合伙人,转而改行跑去做家电销售,才放弃成为厨师的念头。不过,那几位大师傅见她天赋奇高,在她临走之前,把他们的看家秘技也传授于她。那几位大师傅后来也成了她的忘年之交,是她前世最为敬重的长者。闲暇时常常跑去他们那儿消磨时间,她的意外死亡,损心伤神的恐怕只有他们吧!早知自己会早死,当初应该立遗嘱把财产留给他们安享晚年才是。 “诶~!”飞雪瞪着大眼睛。她一直以为嫂子不善厨艺,才自告奋勇担此重担。早膳是没得吃了,因为她一向会睡过头。 “你们打算赖床到什么时候?”雷小月没好气地盯着那屁股不挪半寸的俩人。 “这就起来!”飞雪飞快地套上衣物,跑过来洗脸。 冷月见被窝里没了热源,冷叟叟的,慢腾腾地套上衣物起身。昨晚他一直提高警惕注意着外边是否有异样。噬魂楼的人可不好惹,小凌的运气真不好,这次真是惹上了大麻烦。噬魂楼的规矩一向是目标物接触的相关人者皆杀无敕,不留任何活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上苍保佑昨天那几个短命的臭老鼠没有把她们的存在传回楼里去。否则,即使小凌现在把床上的陌生人弃之不顾,依然无法改变她成了噬魂楼的猎杀名单之一。 雷小月让云扬在碳炉子边上坐着,没再理会那赖床二人组,转身往门外走去。 黑衣蒙面人 “娘!舌头吃进去了。”云扬嘴里含着粥,两腮微鼓,含含糊糊地说着,惬意得笑眯了眼。娘做的粥好好吃哦!相比之下,姑姑做的饭菜,他现在不愿意回想个中的味道。 “嗯!”雷小月看小家伙舔着饭碗边缘,余味犹在的满足神情,淡然失笑。再看向一旁两眼发光盯着自己面前这碗热粥不放的飞雪,美丽的额际布满无语的黑线。 冷月惬意十足地喝着他那大碗公。这就是技高一筹的福分,他闻着味道不同凡响,无视众人杀气腾腾的目光,心花怒放地霸占了满满一大碗。人间美味啊!这清淡米粥的味道不输于天下第一楼的招牌菜‘什锦山珍粥’。 “嫂子!”飞雪嘿嘿傻笑着,缩回被嫂子拍痛的纤纤玉手,眼馋地紧紧盯着热粥不放。 “不行!”雷小月冷着脸。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她可不希望陌生人活活饿死在她的手中。 “我还没有吃饱,他现在昏迷不醒,搁着浪费。”飞雪契而不舍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行!” “娘,真的不可以吃吗?”云扬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背后闪着七彩的泡泡。 “吃多肚子会痛痛。”雷小月冷面瓦解,云扬这副可爱的小模样对她来说杀伤力太强。 “可是……”云扬咬着小手指,怯生生地望着娘亲,他好想再多吃一点。 “哦!”云扬小嘴微张,呵呵笑着手舞足蹈,看着娘摊给他的小半碗冒着热气的粥,引来飞雪嫉妒的目光。 “唔!” 此时,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陌生人正好发出声音,缓缓地睁开紧闭的双眸,呆傻了半刻钟之后,挣扎着坐起来,面不改色地逐一打量着雷小月,飞雪,冷月,云扬。 这人绝非凡俗的池中之物!这份镇定自如,这份从容不迫,以及隐隐散发出的尊贵之气,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培养出来的。气质这种东西,是自出生开始,便在特有的环境里孕育的。在商场上混了那么多年,她看人的眼光越发精湛,是家底殷厚的大族世家之人还是一夜暴富,她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们举手投足,言谈举止之间有着绝对性的差异,而这是连最佳演员都难以模仿的。 飞雪凑到木床边上,好奇地问:“喂!你叫什么名字?” 陌生人盯着飞雪,闭口无语。 “喂!问你话呢!噢,对了!我的名字叫季飞雪,这是我的小侄儿云扬,这位漂亮的大美人是我嫂子凌薇,还有冷月……” 看来飞雪这个小妮子上辈子是个超级大嘴巴,没啥心机。人家都没开口呢!自个倒把家中底细滔滔不绝抖露完,雷小月直摇头。 “难不成是哑巴?”飞雪唾沫四溅半晌,见人家只是一脸平静地盯着她看,没半点反应,喃喃自语。 一声饥饿的咕叫声在屋子里回荡,屋子里的大伙儿静谥了好半晌。飞雪鼓着腮邦子,强忍着不笑出声。 床上的陌生人冷静全无,苍白无血色的脸蛋透着淡淡的红润,薄唇紧抿着。 飞雪乐呵着跑去端剩下的大半碗热粥递给床上的陌生人。 陌生人扫了屋内的众人一眼,见端坐在干草堆上吃得津津有味的三岁孩童,毅然接过飞雪手里的热粥,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很好吃,对不?”飞雪一脸的洋洋得意,彼引以为豪。 “嗯!”陌生人咽下最后一口热粥,轻哼出声。这粥软糯香浓,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 “娘!以后做饭不?”云扬笑眯眯地放下手里的小木勺子。以后天天有得吃的话,多好! “云扬喜欢?” “嗯!” “好!” “真的?耶!”云扬笑逐颜开,起身飞扑过来抱雷小月的腿。娘亲对他好好哦! 飞雪扔下一问三不答的无趣陌生人,跑回来献媚:“嫂子,我想学!” “容我考虑考虑!” “为什么?” “朽木不可雕也!” “哼!”飞雪嘟着嘴,瞪着那笑得没心没肺的冷月和床上隐忍着笑意的陌生人。 “谁?”冷月脸色突然丕变,拦在雷小月,飞雪,云扬的跟前,瞳眸敛缩,浑身紧绷,冷冷地盯着门外。他的宠物小冰小魄迅速地从脖子处爬出来,摇头晃脑地吐着长舌,金色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如临大敌。 雷小月在冷月出声的一刹那,动作敏捷地把云扬抱入怀中,轻拍着拽紧她衣角的飞雪。床上的陌生人面如死灰,暗叹该来的终归要来,连累了这无辜的一家子。 一条黑影轻如翩鸿,出现在屋子里,眨眼间和冷月交上了手。 正所谓行家看出手,便知有没有。冷月见黑衣人一出手便是凌厉的招式,心头不禁凛然,身形轻闪,顺手一招发出,快似电光火石。“剑刹”的武功剑法,处处带邪气,姿态优美,宛似剑舞,却阴狠刁毒,专挑人身上的禁|岤,往往异峰突起,出人意外。他自小跟着他学武,剑法得自他的真传,如今更是凌驾于师傅之上。 黑衣人剑法轻灵飘忽,疾如闪电,不但令人难以捉摸,兼含凌厉无比的杀机,一击便夺人性命。黑衣人一招抖出,剑光如秋水,寒气顿生,直取冷月。 “哼!凌厉追魂剑!”冷月轻蔑一笑,这比噬魂楼杀手的无回剑法更胜一筹,更没一招是虚招。 黑衣人一出手便是杀着。因为直觉眼前的人武功高深莫测,不能不一出手便制敌在先。 刹时间,剑光化成了一团光球。这两位剑手的轻功皆极俊,一个轻灵敏捷无比,一个身形变化莫测,使人只看见两团滚动、纵跳、骤分骤合、倏上倏下飞腾的光球。 这就是所谓的刀光剑影?雷小月,飞雪,云扬缩在角落里看得目瞪口呆。 雷小月暗想:她什么时候招惹了如此厉害的人?若然冷月不在,大伙儿性命忧已。 雷小月一边胡思乱想着,只听见一阵兵器相碰的响声,火花似繁星般进射而出。霎时间,光球骤分,人影骤离。 “风!罢手!”床上的陌生人突然出声。 “冷月,等等!”雷小月喝住冷月。她刚才一直有注意床上陌生人的表情,眼眸从最初的惊恐到安心,脸上紧张的神情在冷月和黑影缠斗时渐渐放松,看来黑衣人是他的人。 黑影轻跃至炕边,持寒剑而立,木然无语,鲜血从手臂渗透出来。 陌生人紧捉着黑衣人的手,大惊:“风,你怎么了?” 黑衣人摇摇头,身子摇摇欲坠,漠然地望着冷月。 逃难 “娘!”云扬紧紧地巴在娘亲的怀里,小脑袋埋进长长的黑瀑之中。 “乖!”雷小月轻拍着怀里浑身颤抖,手脚发冷的小云扬。小家伙看来被眼前的打斗吓坏了。 “原来你不是哑巴啊!”飞雪躲在嫂子的背后探头探脑,咕哝着这人真不识好歹,救他一命还要杀人灭口,十足的忘恩负义之辈。 “风!”陌生人轻喃着示意。 黑衣人无动于衷,稳稳地站立着纹丝不动。 “风!”陌生人语气加重,隐隐有着怒意。虎落平阳被犬欺,难不成他现在连身边一个小小的暗卫都使唤不动? 黑衣人瞬间把手中的长剑收回剑鞘,漠然站着。 “本……在下凌忘尘,多谢各位出手相救!”凌忘尘挣扎起身,姿态优雅地作了个漂亮的拱手揖。他本就是一枚美男子,淡眉如秋水潋潋,玉肌伴轻风盈盈。一袭淡雅的银牙白长袍,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带如约素。如今举手投足之间,更是美如庭画。 “举手之劳!既然有人来接你,那就在此别过,恕不相留!”雷小月不留半点余地开始下逐客令。眼前这人沾不得,大大沾不得,会惹大麻烦上身的,搞不好已经惹上了。早知这样,当初一脚踢开他多省事。 “诶?”凌忘尘白皙的脸僵住,苦笑释然。 冷月狭长的单凤眼轻挑,笑了!小凌看来是意识到危险性了。聪明的女人果然比较讨人喜欢。 “这是谢礼!”凌忘尘脱下手腕上的玉镯子,见眼前这几个人没有半点伸手接收的意思,随手把它置于炕上。如此明显的送客之意,他怎会不明白。在那个人间炼狱活了十五年,他早已习惯了世态的炎凉,冷暖的自知,亲情的薄弱以及权欲的残酷。 雷小月瞄都不瞄一下那绝非凡品的玉镯子,这东西收下,只怕后患无穷。 “你若真有心,给我们二两白银作谢礼如何?”雷小月心思一转。她心底有个疑惑,想趁机弄清楚好做下一步准备。 “诶?”凌忘尘万万没想到对方提出这个。 “不方便的话,给足一两药贴子的钱亦可。”雷小月紧追不舍。 “那个……我们身上没有银子!”凌忘尘涨红了脸,玉镯子是他目前唯一的随身之物。半个月前的深夜里,他被自小安排在身边的暗卫风护着逃出生天,全身无一物,除了这个自出生起便戴在身上的玉镯子。这些天都是在林子里风餐露宿,自小体弱多病的他两天前又染上了风寒,刺客们又紧追不舍。在风和刺客们撕杀的时候,他烧得迷迷糊糊的四处躲藏,才会碰上眼前这几个人。 雷小月眉头深锁,她本来只是有所怀疑,刚才拐着弯子试探一下。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俩人目前被人追杀中。她的理由有三:一是凌忘尘说话的涵养,以及处世不惊的态度,明显出自富贵之家;二是他生病居然没有任何人跟在身边,这太奇怪;三是眼前这位武功高强的黑衣人,让她有着极为不好的预感。运气真背!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趁早包袱卷卷走为上策。 “多谢各位的救命之恩!它日有缘,自当相报!”凌忘尘用极为复杂的目光望着雷小月,百感交织在一起,最后轻喃一声:“风,我们走吧!” 说完,黑衣人抱着他宛如轻燕,一纵而逝,消失了。 “冷月!你早就察觉?”雷小月放下怀里的云扬,眼睛里闪着危险的信号。阴气煞人堪比外面的冰雪天。 “算是吧!昨天在大街上的时候顺手解决了几只碍眼的臭老鼠。”冷月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小凌的黑色杀气好强。 “那你干嘛不早说。你这个大白痴!混蛋!大笨蛋!王八蛋……”雷小月气急败坏地扑上去,手脚并用,连踢带打全招呼过去。 “喂!喂!停手了!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你带不带他回来事情的发展一样没有改变。在他倒在你脚边的那一刻起,你就被盯上了。” “我听你胡扯!” “是真的啦!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我出手时没有漏网之鱼,他们说不定根本不知道你这号人物的存在。” “放屁!那个黑衣人都能找上门,他们不知道才怪。”雷小月气喘呼呼地罢手,她的花拳绣腿对冷月根本不起作用。她累得半死,他却不痛不痒。 “那倒是事实!”冷月倜侃而笑,第一次看见冷静稳重的小凌鬓发紊乱,气急败坏的样子,形象全毁。 “飞雪,收拾收拾,咱们立即离开这里。”雷小月狠狠地白了冷月一眼,现在就算想和他撇干净关系也不行了,还要捉着武艺高强的他做救命符,否则那些杀手蜂拥而来,她手无缚鸡之力,又拖着俩小的,往哪逃都是死路一条。 “是!”飞雪从目瞪口呆中回神,赶紧帮着嫂子收拾行李。 “娘!”云扬蜷缩着脖子,蹭到娘亲的身边。书包网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包网 “乖!呆着暂时别动。”雷小月麻俐地打包着衣物被子这些御寒之物以及角落里剩下的米粮。 “嗯!”云扬乖乖地蹲坐在一旁,托着小巴看着忙碌的娘亲和姑姑 “嫂子!我们打算上哪?” “先离开这里再说。”雷小月环视屋子四周,看看还有什么可带走的。 两刻钟后,雷小月一行人背着行囊离开了景德城的暂居处,择路往南而下。 避不开的孽缘 绵绵的白雪装饰着万物,琼枝玉叶,皓然一色。一辆陈旧的马车艰难地在冰雪中行走。一阵劲风吹过,掀起赶车人的蓑笠,露出一双冰冷睿智的大眼睛。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是不是这种寂寞凄美的感觉?雷小月寻着一个避风处让马车停下,伸手重新系好斗笠。 “娘!”云扬推开厚厚草帘的一角,探出一颗小脑袋。 “醒了?”冰冷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 “嗯!”云扬转动着小脑袋打量着四周,爬到娘的身边坐下。 “外面冷,回里面呆着。” “不想睡,头晕晕!”云扬摇摇头,小小地打了个寒颤。 “感染风寒有你好受的,去拿棉衣穿上。”雷小月抚去小家伙发顶的雪花,冷言中透着浓浓的怜爱。 “好!”云扬呵呵笑着爬回马车里,一会儿拖着自个的小棉衣和小棉帽爬出来。 “姑姑和叔叔呢?”雷小月伸手帮小家伙穿好衣物,仅露一双大眼睛在外。 “唉!”云扬愁眉苦脸地叹着气。 “还在睡觉?”这个三岁的小家伙装什么忧郁啊!看来他吃的苦头不小,自打三天前弄到这部破马车后,那俩大睡神如鱼得水,逮着机会就一睡到底,除非用膳,否则绝不出来冒头。冷月和飞雪是舒服了,小家伙可就受苦了。 “嗯!”云扬皱着小眉头,他刚才历尽千辛万苦从姑姑和叔叔的魔掌中逃走。 “要进来吗?”雷小月掀起蓑衣。 “嗯!”云扬高兴地爬进娘的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 雷小月拉紧蓑衣,吆喝着马儿再度起程。自景德城出来,足足在雪地里走了七天,脚底起泡发烂不说,路程才走了那么一丁点。如果是开以前的小车,不过是半个多小时路程。冷月对这个是游刃有余,行李她毫不客气全推给他背。飞雪显然也习惯了双脚走遍天下的生活,不痛不痒。云扬的话,在她的背上,偶尔下来散散步,当然他也没问题。 兴许天无绝人之路,四天前她打算就地安营扎寨,另寻它法的时候。路经一处悬崖边时,托冷月那异于常人嗅觉的福,采到了两株五百年红参。雷小月顿时眉开眼笑,心中打起了主意,硬拖着冷月拿其中的一株拐道附近的县城,直奔药铺子而去。一番谈判下来,那红参换回眼前这辆破马车外加二百两白银,结束了步行的苦难之旅。当然,赶车的重任非她莫属。俩小的太小,担当不了此任。别指望冷月的绅士风度,在马车刚到手时他就事先言明,他绝对不干赶车这活儿。她只好苦哈哈地接手,从最初的生涩硬僵到如今的轻车熟练,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也幸好这匹马的性子温驯,若是那些所谓的名驹烈马,大伙儿不被摔个鼻青脸肿才怪。 疾风夹着淡淡的血腥味席卷而来,雷小月凝神戒备地拉紧缰绳,让马儿停下。 “嘘!”冷月不知何时伫立于雷小月的背后,示意她稍安勿躁,双眸里闪着嗜血的冷酷。 这家伙!雷小月搂紧怀里熟睡中的小家伙。 冷月凝神运气倾听,未听见附近有刀剑碰撞的声音,崖顶的血腥味倒挺浓,想必刚才有过一场惨烈的恶斗,死了不少人。树枝断裂声响起。一大团东西骤然从天而落,落点正好是雷小月的所在位置。 “小心!”冷月一跃而起,毫不留情地把东西踢飞出去,落地时两条人影骤然分开,其中一张未蒙面的脸赫然是害她们前些天立即当场逃命的罪魁祸首。 “有道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冷月挑眉而笑,这孽缘恐怕是缠上小凌不放了。 雷小月面无表情冷冷地说:“去看看他们断气没有。” “你说话不能客气点吗?”这个爱记仇的女人,自那天的事情以来,每次对他说话都是硬梆梆的。冷月似飞魂般扑出去,两手各提着不省人事的凌忘尘和他伤重昏迷的护卫回来。 “活不成?”雷小月看着那脸色苍白如纸的凌忘尘,再看另一个一直蒙着脸的人,浓浓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那要看是谁出手。”冷月把小屁孩和黑衣人像扔破布包一样随手扔进马车里。 “那就是死不了。”前几天挖到红参时,她惊愕之下狐疑地逼问冷月,才知道他精通医术。这个男人果然深不可测,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她所不知的。 “你要救他们?”冷月愕然,这个心硬如铁的女人也有心软的时候? 雷小月没有回答冷月的问题:“不知还有没有活的?” “杀人灭口?”看不出来她还有心狠手辣的一面。 雷小月双目如冷电般,阴森森地瞪了冷月一眼。 “我去就是了!”冷月说完,人如流星,施展轻功跃上悬崖,闪身不踪影。 “嫂子?”飞雪揉着眼睛爬起来,在看到马车里多出来的俩人时,惊呼:“他们……不是……那个……” “飞雪,闭嘴!”雷小月把熟睡中的小家伙塞飞雪的怀里。事不宜迟,趁早离开此地为好。 飞雪抱紧侄儿,忍不住问道:“他们怎么在这儿?” 雷小月没有回答小妮子的问题,眼神凶狠地盯着那昏迷不醒的二人组,心中犹豫不决。救?不救? “嫂子!怎么啦?”飞雪心有悚然,嫂子盯着那俩人的眼神好可怕,一副想将他们生剥拆散入肚的恐怖表情。 “没什么!”雷小月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再有这种危险的人物近身,她绝对弃之不管。 “事情如何?”雷小月隐忍着心中的不快,转而问刚好察看情况归来的冷月。 冷月摇摇头,上面林子里的二十几号杀手无一活口,全部一招毙命。以黑衣人的武功修为来看,他显然是豁命相拼才勉强逃过一命。他刚才把尸体处理干净,让人寻不着半点蛛丝马迹。噬魂楼的人向来神出鬼没,任务一旦接下,势将倾巢而出竭力完成。他为了永绝后患,把当初凌忘尘留下的玉镯子套到一具形体相似的杀手身上,然后用化尸粉将所有的尸体毁尸灭迹,这样一来,噬魂楼就无法辩认猎物是死是活,断了线索。 “走吧!” “真打算救他们?” 雷小月冷笑着:“你扔他们下去,我会拍手赞成。” “嫂子!冷月!不可以!”飞雪不赞成地白了一眼那俩个显然不打算出手相救的人。 “娘!流血了,痛痛!”被惊醒的云扬,小心翼翼地探着小手覆上黑衣人失血过多冰凉的手,大眼睛哀求地看着娘亲。 “我去赶车。冷月!你给他们包扎伤口。”雷小月掀草帘而出,眼不见为净。 鹅毛般的大雪依然飘飘扬扬而下,远去的车痕渐渐隐没在白雪之下,半点寻不着踪迹,血腥和杀戳的迹象也被纯洁的白雪洗涤而去。他们之间牵扯的羁绊和传奇故事将渐渐拉开序幕。 风起 风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看自己躺在一堆柔软的干草上,盖着棉被。四周皆是石壁,一盏油灯放在石壁突起处,发出幽幽的暗光。她不由吃了一惊,一下坐起来,暗想:我到了什么地方?怎么躺在这里的?她回忆起自己竭尽全力杀了那些杀手后,由于“月焚”每月定时发作的期限到了,与主子同时落下山崖,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难道我已经死了,落到了阴曹地府?还是给噬魂楼的人捉住关在这里?不!噬魂楼向来是脑袋交差,不会大费周张捉人。她再摸摸身边,剑与行囊已然不在,手脚倒没有给捆绑着。主子呢?主子在哪?主子死了,她离死期亦不远矣!风挣扎地爬起来,“月焚”已然发作,她仅剩半个月的时间,在此她必须把主子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回去向暗主覆命,没有“月焚”的解药,半个月之后就是她的死期。 她暗暗调息运气,感到自己武功没有丧失,胸前和手臂上的剑伤已给人上药包扎好,溢着淡淡的药香味,没有什么不便之处。奇了!谁救了自己?总不会是主子吧?不会!主子就算有心也无力救自己,况且主子怎可能救属下,暗影里被主子弃之不管最后死掉的人比比皆是。 远处隐隐有着亮光和人说话的声音,风闪到暗处,疑神运气倾听。 “嫂子!药熬好了!” “先放着!” 风一听,怔住了。这不是救了主子那个女人的声音吗?她怎么在这里呢?难不成又是她出手救了主子和她? “叔叔,姨什么时候醒来,她睡了两天了耶!”奶声奶气的童音里透着浓浓的关心。 “你一天问个七八次,烦不烦啊!还有别乱认亲戚,瞎套近乎!她是敌是友都还不清醒,不准再去她身边瞎转,到时小命不保。”这是那个与她交手,武功高深莫测男人的声音。 “姨才不会!”清脆的童音极力反驳。 听着姨的意思像是指她,为什么? “你又知道!小笨蛋!” “我就是知道,还有我不是小笨蛋。叔叔才是大笨蛋!” “有完没完?云扬去那边坐着,不许捣乱!扰着你叔叔下针。” “好!”乖巧的声音应道。 风倚着石壁重新坐下,盘腿调息闭目养神。以目前的情况看来,这家子似乎没有恶意,但仍不可以掉以轻心,那个叫冷月的男人武功深不可测,不是她能应付的对手。 静谥半晌之后。 “小凌,云扬呢?”冷月针炙完后,才发现本应坐在火堆边的小家伙没了踪影。 “那个小笨蛋!又跑去那里!”那个女人心焦的声音传过来。 “那个女人应该醒了!” 风睁开眼睛,蓦然发现灯光下出现了一条小小的人影。 一个非常清脆而又喜悦的声音叫起来:“姨!你醒过来了?还痛痛不?我去跟娘说呵!” 一条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风的面前,抱起地上的小人影。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个女人也到了。 “娘!姨醒了!”云扬呵呵笑着,不知娘亲和叔叔刚才差点被他的胆大妄为举动吓得魂飞魄散。 “我看见了!不是让你别乱跑来这里?”雷小月接过冷月怀里的小家伙,给他的屁屁啪啪来了好几下。云扬怎么对这个叫风的黑衣人那么感兴趣,稍不注意到他就往这边跑。 “你伤势过重,最好不要勉强使力。忘尘在那边,他还没醒过来。”雷小月说完就抱着云扬往刚才的洞|岤走去。 冷月轻睨了风一眼,尾随离去。 忘尘?是主子当时随意起的名字。风扶着石壁,蹒跚着往亮光处走去。 ※※※※※※※※※※ ※※※※※※※※※※ 风打量着这处洞|岤,与刚才的洞|岤相比大上一些。顶上有着一丈见宽的大洞,冬日的阳光照了进来,洞|岤内较之刚才的地方较为明亮。一辆破旧的马车停于角落里,主子就躺在干草堆上,细细的呼吸平稳。看起来暂时性命无忧,她刚才听着自己已经昏迷了两天,必须尽快才行,时日不多了。 那个女人和小姑娘正忙碌着做饭,而那个名叫冷月的男人则在捣鼓着草药。 “姨!伤口还痛不?”云扬趁着娘不注意,又蹭到风的身边,眨巴着大眼睛,笑容可掬。 风倚着石壁盘腿调息,闭目养神,没理会小家伙的吱吱喳喳。 “姨流了好多血,云扬好怕哦!然后叔叔和娘就带着云扬和姑姑一起到了这儿,这里黑黑的,不过,云扬不怕哦!娘说,男子汉要顶地立天,所以云扬不怕黑黑……姨睡了好久!”云扬掰着小手指,喃喃自语着。 风的心思不受控制地围着小家伙的话儿转,骤然睁开眼睛,漠然地看着眼前笑容可掬的小家伙。他为什么不怕她呢? “姨!等等!”云扬轻拍小额头,扔下话儿跑去马车里折腾。 雷小月边动手做饭边盯着小家伙,他在搞什么? 片刻后,云扬拖着一件大棉衣从马车内钻出来。 大伙儿全停下手里的活儿盯着他,只见他屁股扭扭滑下马车,然后拖着战利品向风走去。 那是我的棉衣,雷小月轻叹气,她在小家伙心中不可取代的地位目前有点及及可危。 “姨!这个,穿着,冷!”云扬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到风跟前的大棉衣,使劲抱起一角,嘿嘿傻笑着。 风木然淡漠的眼睛呆呆地盯着那笑得纯净无瑕的云扬,回神后才发觉自己已然接过了大棉衣披身上。 “暖暖的!对不?”云扬托着小下巴,蹲在风的跟前,大眼睛笑眯成一条线,发出感叹的肺腑之言:“姨真漂亮!” 冷月让口里的开水呛着,猛咳嗽。敢情小家伙这些天缠着人家不放是为此,见色心喜! 雷小月瞠目结舌,冷静无波的脸上满是无语,儿子小小年纪就是小色胚一枚。她轻描淡写地瞄了一眼毫无所动的人,脱下黑衣换上普通百姓衣物的她仍难掩那份清冷的美丽,就像一尊没有心没有表情的漂亮玉瓷人偶。五官恰如其分,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多一分则艳,少一分则柔,确实是冰冷大美人。 飞雪则是惊讶之极,嘴巴大张,显然是被云扬的惊世之语给吓蒙了。 风无动于衷,对于自身的美貌并无自觉。在暗影里,需要的是高强的武艺,美貌对于能否活下来于事无补。她最初的记忆,是和一群人一起被关在笼子里。从开始的抢夺食物,到最后一个人走出笼子,接着是一连串残酷的训练,最后是隐于暗处终生不得露面。她已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看着那些自以为聪明绝顶的人耍着心计,蕴着谋略,就像看戏。无情无泪,无欲无念是组织从小贯输给她的。心空了,对生死才没有执念。她对于生死并没有那么执着,只是麻木地做着这一切而已,这样仿佛才察觉到自己也曾存于这个世间。但是,眼前这个笑得清纯无瑕小人儿,却让她心底的平静寒潭起了细不可见的水纹。 昭和太子 第二天大清早,灰蒙蒙的云层遮住了昨日的暖阳,重新飘起鹅毛般的大雪。洞|岤内的火堆燃得更旺,大伙儿围着暖源不愿轻离。 “真打算现在就走?”雷小月不紧不慢地轻呷一口热汤,声音平淡地打破洞窟内持久的静寂。 “嗯!这里距‘离原’县城不远。”凌忘尘浑身不自在地拉扯着身上的衣物,忍不住低声诅咒:“见鬼!” 冷月半握着拳头置于嘴边,极力忍住快满溢出来的笑声,终于受此劫难的不只于他一人。不枉他故意把自个的衣物全扔外面的雪地里冻成冰衣。 飞雪毫无顾忌地咧嘴而笑,引来忘尘一个大白眼。嫂子的衣物穿忘尘的身上正好合身。多一分则长,少一分则短,稼纤合度,未扎起的长发披散着,活脱脱一个水灵灵的大美人。 “即使你护卫的伤势未愈?”雷小月眼神儿锐利地瞪了一眼那发笑的二人组。 “不!风还要麻烦你们帮着照顾一阵子,直到她的伤势痊愈。”凌忘尘看着脸色苍白,硬撑着勉强站在身边的风,心里有了决定。 风是女儿身的事让他彼为吃惊。皇族的暗卫向来神出鬼没,除了每一代的暗主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连身为主子的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也没机会知道,暗卫除非主子有生命危险,否则从不在人前现身。这次,若不是他身处险境,估计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一直守在身边的风,即使他在五年前就被告知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你打算自己走?”雷小月面无表情,如果没有人在身边照料着,就他那副破烂的身子骨,不出一天,不用杀手找上门,他自个儿就会自动到阎罗王那儿报到。 “嗯!风,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的主子,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自己决定。”不是心存怜悯,只是自己都穷途末路了,再拖着一个人陪着自己也无济于事,看在她拼死护主的份上,趁着这个机会,让风自由吧! “你可有去处?”忘尘恐怕不知晓他的护卫一直受“月焚”这种毒的控制,否则他不会说出这种毫无实际的话。 “月焚”是一种慢性剧毒,在提高功力同时,也在缩短着食用者的生命。再者,每个月的毒性发作时,那可真是生不如死,没有抑制的解药,不出半个月准一命乌呼。这东西一向是杀手楼和皇族拿来训练和控制杀手和暗影的,在江湖中并不多见。 “我也不知道。”凌忘尘摇头,即使逃过了杀手的追杀,拖着这病怏怏的身子骨,他还能去哪儿? “我是没什么所谓,你爱走爱留悉听尊便。不过,丑话说前头,如果你们害我花费了三天三夜的精力付之东流,后果自负!”雷小月扔下话儿,提着用过的碗筷往洞|岤的深处走去,那里有一水潭,正好用来洗涮。 “诶?她的意思是可以留下来?”凌忘尘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上次她不是一副巴不得划清关系的态度。 “你不是无处可去?留下来吧!”嫂子向来嘴硬心软,再说现在要划清关系也来不及了。 “姨!留下来不走好不好?”云扬蹭到风的身边,缠着不放。 风漠然地看着云扬,一丝犹豫闪过脑际。 “‘月焚’这种区区小毒无须挂心。”自己真不适合做这种事!冷月自嘲。 “姨!叔叔厉害!云扬跌倒膝盖痛痛,擦药凉凉的就不痛了。姨!坐下嘛!”云扬扯着风的裤子,笑呵呵地示意她坐下。 风顺着力道坐下,盯着紧握的一大一小手掌发呆。 “‘月焚’?”忘尘疑惑不解。 “风姐姐身上的毒,没解药的话就死定了。”飞雪冷哼着,气愤难平,什么人心肠如此狠毒? “风,抱歉!我不知道!”原来如此,风一直受毒的控制,难怪她必须全力已赴,自己刚才说让她自由的话未免可笑之极。 “你别往心里去,又不是你下的毒。”飞雪举高手意思意思地拍拍忘尘的背。 “我知道!你动作能不能轻点!当我的背是大鼓啊!猛打!”忘尘拂去心中的感伤,没好气地提醒那力大无穷的野丫头。 “我是见你难过安慰你耶!不识好歹!”飞雪气呼呼地重锤一记。 “免了!我还没落魄到需要你这个野丫头来安慰。” “不许喊我野丫头!” 冷月,云扬看着那你一言我一句争论不休的二人,现在是啥情况? ※※※※※※※※※※ ※※※※※※※※※※ 十天之后,过足了山顶洞人的生活,雷小月一行人整理行李准备离开此地。这里是距景德城南下四百里的一座荒山,平时人迹罕见,更何况是在这种大雪天里更是人烟绝迹。凌忘尘和风的目标性太大,住客栈的话极不方便,冷月寻思着弄了这么一个清静的地方暂时躲上一阵,视情况再做打算。 “凌姐!我有话要说!”忘尘满脸凝重。他思虑再三觉得还是把事情说清楚比较好。 “说什么?”雷小月对叠着被子,头也没抬。 “凌忘尘不是我的本名,我原名紫若辰,是北辰国的昭和太子。”忘尘轻咬着下唇,等待判下死刑。 风抱着晾干衣物的身影闻此稍顿了一下,然后漠不 笑迎天下第4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不关心地把衣物塞马车的暗柜里,这事儿与她已然毫无干系。 “然后呢?”雷小月手都没停顿一下,继续手里的活儿。她还以为他不打算说了。太子吗?虽不中亦不远矣!当初的玉镯子和冷月说风的毒为“月焚”时,她多少猜到与皇族有关。 “为什么你们不惊讶?”忘尘不解地看着若无其事的大伙。 “惊讶什么?什么是昭和太子?”飞雪倒是好奇地追问。 “我以为……”忘尘释怀而笑,原来在意身份的始终只有他自己。 “以为什么?这个给你!喂,女人!你也有!”冷月暗运气将其中之一射向马车边的风,见她轻松自如地接住。冷哼:暗器功夫不错! “这是什么?”忘尘接着冷月丢过来的东西,薄薄的一片。 “面具!你那张脸能见人吗?”那个女人暂且不说,这小子是噬魂楼要追杀的人,当然得易容改妆。 “你这几天一直瞎捣鼓,就是为了这个?”忘尘示意飞雪帮他贴上。 “什么瞎捣鼓,不喜欢还我!”冷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喂!别趁机偷懒!”雷小月提醒已然停下手里的活在那儿斗嘴的众人。 “是!” 大伙儿重新忙碌起来,准备出发。 落脚之家 扬城,北辰国的第三大城,有着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两朝建京都,曾几度繁华,如今更是有着“雄富冠天下”的美称。这里不但有历代马蚤人墨客在扬城留下的众多墨宝足迹,也有着浓妆淡抹总相宜的山水风光。这里气候温和,适合修身养性。富贵世家,达官贵人喜欢在这里置业避暑;马蚤人墨客喜欢在这儿挥毫泼墨,谈诗论道;商人们则喜欢在这里做生意,相对于京师重地举头三尺有衙门,缚手束脚,这里无疑是没有雄厚背景的商人经商的好地方。 扬城的东面是北辰国名扬天下的天昭山以及天昭湖,此时正是‘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新泥。’的早春季节。 一座小院落位于扬城天昭山的山脚处,离东城门不过两里。小院落背靠天昭山,面向天昭湖,与通往京师洛城的官道有着两丈多的落差。小院落右边一里处是天昭山天昭寺的上山路,左边一里处是扬城最大马市。小院落的地理优越,景色怡人,可将天昭湖的湖光山色一览无遗。 私塾式的小院落,从官道拐进来上坡不过六丈远。一进门就是小小的院子,方圆约略三丈。正对面是四间住人的里屋以及正厅,右边是以前学童念书的地方,一间十分宽阔的木屋子。左边是一个小小的回廊,回廊再往外是一片不成规矩的四丈空地,空地东西分两层,两层之间落差半丈,上层与回廊水平。空地底下就是官道,也是天昭湖的湖堤白沙杨柳堤,从那儿看上来小院落地基呈阶梯式结构。小院落的后面是满山满坡的郁郁葱葱翠竹林。厨房,杂物屋,马棚则在屋子的后面,水则是用竹子从竹林的另一边外接进来的天然的山泉水。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山外青山楼外楼,天湖歌舞几时休。暖风薰得游人醉……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浓妆淡抹总相宜。”一位年轻的儒人雅士着素雅的布衣长袍倚着回廊长椅而坐,绾官顶的长发随着暖风微扬,清亮深远的嗓音轻轻吟唱着,带着一种闲情两处闲愁。 “忘尘,拜托你别整天碎碎念这些诗啊词的,我耳朵都快起老茧了。”飞雪坐竹椅上,咬着手里的鱼丸,嘴角沾满酱汁,今天第五次发牢马蚤。 “脑袋空空无半点墨的野丫头!”凌忘尘轻跳下回廊走过来,扬起手中的纸扇子轻敲飞雪脑后一记,抢了她手里的鱼丸一串塞嘴巴里。 “臭酸儒!还我啦!你想吃不会自己回厨房拿。”飞雪蹦跳着想把鱼丸串抢回来,这个忘尘整天与她作对。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嫂子收留他,他和子影姐姐准流落街头。 “我就喜欢这串!”忘尘丈着身高差距,举高右手,小妮子再怎么跳也构不着。真羡慕这小妮子毫无心机,整天无忧无虑地嘻嘻哈哈,没什么心事。 “嫂子,忘尘他欺负我!”飞雪哭丧着脸,败下阵来。 “你羞不羞脸,整天找凌姐给你作靠山。”逗着小妮子玩,成了他每天心情愉悦的来源。 “要你管!”飞雪蹭到嫂子的身边,对忘尘吐着舌头做了个大鬼脸。 雷小月玉手搁竹桌上,托着下巴沉思,没理会那俩人的打闹。天天上演的戏码,演的人不烦,看的人都快疯了。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与马车络绎不绝。出游的,赶集市的,上天昭寺上香的,外出做生意的。湖上亦是游船往来如梭,歌声飞传。可是,茶棚开张整整三天了,为什么没有半个食客上门? 两个月前,大伙儿东躲西藏,心惊胆颤地逃命了一阵子,在冷月确认噬魂楼的人没再继续追杀,才松了一口气。大伙儿于是择路南下到了扬城,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下这座小院落安顿下来。 “凌姐,不如让子影和晓月上山打猎如何?生意如此惨淡,不如见此就收为好。”忘尘拉开竹椅在雷小月的对面坐下,悠然自得地泡茶喝。 这种安宁平和的日子他从未享受过。以前物质上自是不缺,但是整天提心吊胆的防着,稍有不慎,牵连的人无数,他有过太多这种经历,往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的仆人一一丧命,而自己却只能麻木地看着,无能为力。他小时候只不过是母妃一颗非常重要的棋子,母妃失势后,又是父王稳坐江山的盾牌,谁让父王女儿无数,却仅有他一个自小百病缠身的儿子,这成了他的保命符。半年前九皇叔以凶残无道的罪名圈禁了父王。父王成了笼中之鸟后,他这个毫无实权却有着正统头衔的昭和太子就成了九皇叔登上王位的小小绊脚石。说开了,九皇叔只是名不正言不顺而已,于大局并无关紧要,毕竟天下兵马一大半的精锐皆在九皇叔的手中。若不是风,也就是现在的风子影九死一生带着他逃出皇宫,他现在也许已经不在人世。 “再说吧!”本钱砸了二十两,没有赚回来,多少有些不甘心。再说,大伙儿整天无所事事地闲赋在家,总是闷得慌。 雷小月盯着忘尘那略带几点麻花的平凡脸蛋,问:“你脸上的面具会不会不舒服?” “习惯了就像穿着衣服一样自然。要不让冷月弄一张给你试试?” “不了,敬谢不敏!”忘尘的尊贵身份以及他的处境,不允许他以真实面目见人。当然风子影也是,她出众的容貌虽不至于天下无双,倾城倾国,但是也够让人印象深刻。这面具戴上后看不出半点破绽,亦不影响平时的起居生活。 “嫂子,冷月大清早就不见人,他又跑哪去了?”飞雪咬着跑去厨房重新拿的鱼丸串。 “进山去了!”天昭山往西一带是崇山峻岭,药草极为丰富。冷月喜欢三天两头往那儿跑,也因而省了忘尘那笔昂贵的药材钱。 “哦!我刚才在厨房碰见子影姐姐和云扬抱着一堆春笋回来,今晚吃笋子大餐吗?”飞雪眉开眼笑,前几天她吃过一次后就念念不忘,那种淡淡清香的至今犹味余在。嫂子真的很厉害,连笋子能吃都知道。 雷小月淡笑不语,这小妮子和小家伙再这样天天美食下去,迟早变大胖子。接下来,要斟酌俩小鬼每餐的菜单,计算卡路里才行。冷月和子影由于练武的缘故,倒无须注意;忘尘和她是那种不易长胖的体质。好久不像现在这样天天下厨,还真有些怀念! “凌姐,那个我留下来真的没问题吗?”忘尘转着手里的茶杯,对此依然有些不安。 “做我弟弟你觉得委屈?”雷小月轻啜一口茶,不作正面回答。怎么他还在念叨着此事。 “怎会!”他虽然皇姐皇妹众多,但都从不亲近,除了祭祀或大宴时见上几面,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一是自己深居简出,甚少见客;二是各宫之间自有利害干系,轻易不敢来招惹他这个人间祸害。 “你以后想招兵买马,东山再起杀回皇宫?” “不是!我不会回去的!我现在是凌忘尘,以后亦是以凌忘尘的身份活下去,至死都是。”开玩笑!九死一生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他才不要送上门找死。现在的日子逍遥自在的,再苦也值;何况谈不上清苦。 “那还有什么问题!”雷小月语气平静,起身回房去了。捡的麻烦人物多了,倒也不差他一个。 忘尘闻言心落,抱着一脸雾煞煞的飞雪直转圈。 “干嘛了?放开我!男女受授不亲!”飞雪挣扎不休,刚才嫂子和忘尘说什么,她半句都听不懂。 “你一丫头片子,什么受授不亲。”忘尘没好气地轻扯着飞雪肉嘟嘟的脸颊,才两个月而已,她小妮子已然比初见面时整整多了一层肉。 “你管我!”飞雪摸着被扯痛的脸,这家伙是个大恶魔! “你目识不丁吧!以后每天我会教你习字。” “不要!我去后山竹林找子影姐姐和云扬。”飞雪十分干脆地拒绝,跑开了! 忘尘伫立原地露出恶魔般的笑意,小妮子哪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与凌姐的聪明才智相比,小妮子的心无城府更让他感兴趣,弹指间就可让她俯首称臣,哇哇大叫着跑去搬救兵,那种愉快的心情从未有过。 “等等!我也去!”一个闲坐着挺无聊的,不如跟着一块儿去玩。 “你别跟我过来啦!” “我管你!” …… 平淡生活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竹林里稚嫩的清朗童声飞扬,伴着竹叶的吹奏,暖风过竹林的低吟,别有一番萧声亦如水的意境。 云扬边唱着前几天缠娘亲教会他的歌儿,边兴奋地到处挖宝。 子影轻若翩鸿,宛若无物地伫立在横生的竹节上,一片竹叶置于嘴边,运气吹奏着曲子驱赶走竹林中探头吐舌的蛇虫鼠蚁。 “姨!这里有一个大的!”云扬撅着屁股,钻进竹丛里,片刻从另一边冒出一颗小脑袋,扬着手中的战利品。 子影美丽的眼瞳微敛,轻若竹叶飘至云扬的身边,执起他被竹刺割破微微渗血的小手皱眉。 “哇!流血了!”云扬后知后觉地扔掉手里的竹笋,哇哇大叫起来。 子影掏出怀里放着的金创药,给小家伙针刺般大小的伤口抹上。这是冷月独门的金创药,与一般江湖中的金创药不同,有着淡淡的清香味,擦后止血快,伤口又不留疤。 “云扬!云扬!你在哪儿……” “嗯!是姑姑!姑姑!这边!这边啦!”云扬蹦跳着对那竹林中若隐若现的俩道人影高呼。 飞雪和忘尘俩个不会武功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不远处来到跟前。 “影姐姐!”飞雪嘻笑着对子影打招呼,然后叉腰成母夜叉状,喝道:“云扬!你让我好找!” 忘尘淡笑着向风点头,风向来沉默寡言,但心思单纯好猜,倒也不难相处。 “姑姑!这里有好多笋子!”云扬呵呵笑着小手直指那一堆小山似的笋子。 “哇!还有没有,全摘回去!”飞雪立马眉开眼笑,笑咧了嘴。 “野丫头!你想把整座山的笋子全挖光吗?知足常乐懂不懂?这些都可以吃上七八顿了,何况厨房里还有一部分。”忘尘直摇头,纸扇敲着飞雪的脑后勺,小妮子真是贪心不足! “你干嘛老拿扇子敲我的脑袋,我的脑袋又不是和尚的木鱼,专门拿来敲的。我要告诉嫂子,收了你的扇子。”飞雪捂着脑袋,不服气地嚷嚷着。 “你去说啊!”忘尘老神在在。 “影姐姐,帮我揍他!”飞雪躲在风子影的身后,扬着小拳头叫嚣着。 子影僵立在原地不动,她不善于处理这种事情。 “姑姑,娘说不许吵架。”云扬愁眉苦脸,姑姑和尘叔叔天天吵架,好烦哦! “听见没有,连云扬都说你不对。”忘尘彼为得意。 “哪有!云扬说的是你。云扬最喜欢姑姑了,对不对?” “唔!我最喜欢姑姑,叔叔,尘叔叔,最最喜欢姨,最最最喜欢娘亲。”云扬一本正经地掰着小手指数着。 风影清澈的瞳眸扬起一抹浅笑,极美丽,又极清冷,清冷中又存在不容错辨好心情。 飞雪是越听越垂头丧气,在云扬的心目中,她居然是和忘尘同一个等级的。 “噗!哈哈!云扬说得好!”忘尘难得开怀放声大笑,惊起竹林里栖息的飞禽。 “姨!走啦!肚子饿了!”云扬笑眯眯地牵着姨的手。 风子影一手抱起小家伙,另一手提着那一大竹篮的战利品,施展轻功踢着竹子几个纵跳离去。 “姑姑,尘叔叔,乖乖今天跟叔叔出门了,不在!”云扬的声音远远传来。 “你干嘛不早说。”留在竹林里的俩人尖叫着猛跳脚,赶紧逃命似的跑下山。这竹林里的青蛇毒蜘蛛可不少,没有小冰小魄那两小东西在,它们会跑出来的晃悠觅食的。 ※※※※※※※※※※ ※※※※※※※※※※ 雷小月边淘着的米边出神,茶棚的事让她彼为伤脑筋。 “娘!饭还没好吗?”云扬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云扬?进来吧!”雷小月把米倒进大铁锅里,轻甩着手上的水珠。 云扬挠着小脑袋,不好意思地傻笑着,跑进来抱住娘亲的小腿。 “叔叔他们呢?” “在外面!”云扬的大眼睛笑眯成一枚弯月。 “还不快进来!呆外面不冷吗?”虽说已是早春,但是春寒料峭,依然冷得入骨。忘尘染不得风寒,一病将不可收拾。飞雪和冷月她倒不担心,那俩人身子骨壮得跟牛似的。 “小凌!” “嫂子!” “凌姐!” 三人组出现在厨房门口。 “都收拾好了?”茶棚的桌椅晚上要收拾整理挪回茶棚的中间,否则晚上几场春雨下来,边上的桌椅会被飘进来的水气淋湿发霉。 “收拾好了!”飞雪和忘尘异口同声。 冷月则没吭声,因为他刚才忙着整理今天采回来的宝贝药草,没空。 “飞雪和忘尘去帮子影剥竹笋,冷月你来帮我切肉。” “娘!我呢?”云扬呵呵笑着,小手指着自己。 “云扬乖乖坐着等吃就好。”小家伙帮忙那是乱上添乱。 云扬搬了张小凳子乖乖在灶膛前坐下,托着小下巴一脸笑逐颜开。 冷月瞪着那块油腻腻的猪肉眉头紧皱,他向来奉行君子远疱厨。眼角余光在扫到风子影身上的软剑时,灵光一闪:“借你的软剑一用!” 风子影怔了一下,把盘在腰间的软剑□。她以前那把已经在上次遇难时弄丢了,这把是后来到了扬城,凌姐上铁铺子买给她的。 “你要子影的剑做什么?”雷小月莫名其妙地看着冷月。 “看着!”冷月把那块猪肉抛至半空中,耍了几个眼花缭乱的漂亮剑花,右手拿着刚才放肉的碟子,等着那些肉片纷纷落下来。 雷小月看着碟子里堆得整整齐齐,规格大小分毫不差的肉块,哭笑不得。 “好了!还有什么要切的?”冷月一脸的兴致勃勃。 “你搞什么鬼?”雷小月啼笑皆非地重重敲了冷月一个脑瓜子,如果不是这把软剑没砍杀过人。这块猪肉肯定报销,谁敢吃啊!这个大笨蛋! “有何关系!”冷月把剑抛还给风子影,轻哼着。 原来可以这样啊!风子影盯着手中的剑,看着那堆剥了大半个时辰,还没剥到十分之一的笋子。再看了一眼旁边的几块大木头,一下子剑光四射,那几根大木头砍成了大小合适的木片。 云扬乐呵呵地拿着刚被风影削成小片的干柴往灶膛里扔,肚子好饿!快点煮好吃饭! 风子影轻弹着软剑,闭目疑神,剑风扬起。冷月赶紧一手一个提着看傻眼的飞雪和忘尘离开危险区域。 篮中的笋子被剑气卷到空中,风子影从容不迫地挥剑自如,一气呵成,雷小月,飞雪,忘尘只看见那些笋子纷纷回落进篮子里,竹衣却已剥得干净利落。 冷月眉头轻拢,风子影的“凌厉追魂剑”本属上乘的剑法,但她用起来稍欠火候,是内力不足所致吧!看在同识一场的份上,改天帮她打通玄督二脉,剑法也指点她一二好了。小凌她们四个全然不会武功,遇上强敌围困时他一个人未必能照看得过来,多个厉害的帮手撑腰也好。 竹林谈情 “哇!娘!今晚吃笋笋大餐吗?”云扬乐呵呵地围着上桌的美味佳肴东转西转,没半刻闲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下次别把整个后山搬回来,杂物屋装不下。”雷小月莞尔一笑,把最后一道“鲫鱼春笋汤”端上桌。思索着把剩下的一大篮晒成笋干慢慢消耗,毕竟是云扬有生以来的第一份劳动成果,弥足珍贵。 “呵呵!”云扬挠着小脑袋不好意思地傻笑,他将姨的大大功劳抢了。 “吃饭吧!”雷小月话音未落,早己在桌边坐定等着开饭的众人,如饿狼猛虎般筷子勺子齐飞。 “清脆可口,竹香留齿,天下一品啊!”忘尘咬着“白汁春笋”啧啧称奇。山珍海味,燕窝鱼翅历来视为肴中珍品,但与眼前的清雅竹香相比那可就算不上美馔珍肴,凌姐的手艺堪比宫中御厨更胜一筹。 “要我说,好吃就是好吃,天下第一好吃!哪来那么多文绉绉的话。”飞雪把半碟“鸡味春笋条”摊自己的大碗公里,惹来众怒目视。 “野丫头,餐中礼仪懂不懂?” “不懂!”飞雪回得干脆俐落,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大碗公里小山似的菜肴沾沾自喜。 “粗俗!粗俗!”忘尘唉声叹气地直摇头,手上的筷子半点不落人后。 “谁管你!”飞雪哼哼着白了一眼整天对她碎碎念的忘尘。 “姨!吃这个!香香的,好吃!”云扬伸长筷子夹了块鸡肉给安安静静挑着米饭吃的子影,想想觉得不及另外俩大人的蚕食速度,干脆站上凳子,撅着屁股把剩下的半碟“鸡味春笋条”拖回自己的面前,拿着木勺摊了大半给子影。 风子影一向冰若冰霜的美丽瞳眸稍稍收敛,唇角微微上扬,笑了! 云扬转过小脑袋笑容可掬地问坐在另一边的娘亲:“娘!要不要云扬分你一些?” “我喝汤就好!”雷小月敬谢不敏。暗想:难怪心无一物的子影会对小家伙敞开心扉,那如天使般纯净的笑容和心地无人能抵。 “哼!”什么嘛,小家伙厚此薄彼!冷月咬着筷子咯咯作响,没人关注他耶! “叔叔,这给你!”云扬小小的叹气一下,惋惜地把自己碗里的笋条夹了几根给叔叔。 “云扬!”冷月一向游刃有余的冷俊脸色巨变,瞪着自己碗里满是饭粒的笋条,这让他怎么吃呀! 雷小月发出浓浓的警告气息,冷眼旁观:“你最好别打那个念头。” “冷月,你不是羡慕云扬给影姐姐夹菜,吃吧!”飞雪幸灾乐祸地笑着。 “暴殄天物挨马踢!”忘尘与飞雪一唱一合。 “你们俩个给我闭嘴!”冷月阴着脸,这俩个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小混蛋。 “某人恼羞成怒啦!” “小凌?~” “别看着我!”雷小月远离销烟战区,她可不想被波及。 云扬美滋滋地咬着鸡块,一点也没察觉自己刚才引起的战火,如今已发展成峰火弥漫。 冷月哭丧着脸,瞪着那碗里的竹笋,邪邪一笑,大喊:“飞雪,你嘴角沾有米粒。” “哪里?” “笨蛋,别上当!”忘尘的提醒晚了一步,飞雪只能眼睁睁看着冷月把碗里的东西全摊她的碗里。 “这就叫作兵不厌诈。”冷月得意洋洋地端着空碗跑去灶台边重新添饭。 “嫂子!你看他!”飞雪不满地向着雷小月告状。 雷小月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喉咙,为这场饭桌上的闹剧划上休止符:“吃吧!” 只要替死鬼不是我,管他是谁活受罪。 忘尘双眉挑高,有点不可思议。凌姐明显有偏坦某人的倾向。这下可好玩啦!他们明显是同一类的人,若能结合,将会是多么精彩的婚姻?凌姐精明世故,淡然冷静,有着非凡的魄力,连他生来就是人上人,受过帝王权术的人在她的面前都形销立影,噤若寒蝉。若她生为男儿出生在帝王将相之家,必是名扬天下的风云人物。不过,凌姐平时锋芒毕敛,俨然就是一市井精明的妇人。相比之下,冷月聪明绝顶,不解世事,虽武艺高强,但涉世不深,人情世故不及凌姐面面俱到,但有时他也冷酷心残,精明深沉到吓死人。捉摸不定的性子,只有凌姐才治得了他。这俩人属天赐良缘,绝配! ※※※※※※※※ ※※※※※※※※ 早春的清晨,雨露未净,浓雾笼罩的后山竹林里“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绿鸟鹦哥抖搂着湿气重重的五彩斑斓羽毛。 “真难得你有如此雅兴大清早邀我上山赏景。”雷小月轻拂去长发上的水雾,挑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岩石站着,轻睨着冷月。这家伙是有要事说吧!什么样的事情让他满脸凝重,故意挑其他人未起床的时刻,避开众人。 “才不是!我是有正经事要跟你说。忘尘他……”冷月犹豫不决,这事儿非同小可,小凌不知会作何反应。 “这可不像你!忘尘的身体出了问题?”雷小月锐利的眼神半掩,一语中矢。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冷月稚气的俊脸堆满苦笑,心慌意乱,六神无主的滋味他还是首次尝到。初时想着反正是不相干人士,折腾折腾拿他来磨练医术也不错,哪知后来小凌认他为义弟,相处之后又情分渐生,再也无法视他为陌生的试药人。忘尘真要死了,小凌和大伙儿会悲痛万分,伤心欲绝吧!这让他不得不慎重其事,想到小凌心力憔悴的神情,心就会隐隐生痛。他思虑再三,觉得还是先跟小凌说清楚为好。 “疑难杂症?”小小风寒就昏迷三天不醒,非得用红参吊命的人,怎么看都不对劲。想着有精通医术的冷月看着,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看来事情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患的是‘九阴绝脉’,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症。” “怎说?”听着病名就挺吓人的。 “往深里讲是没救,往浅里讲也是没救,总之一句话,就是等死。”冷月心烦意躁,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束手无措,这两个月来他试着各种方子,仍不见半点起效。 “他还能活多久?”雷小月蹙眉紧皱,双手拳头握紧。 “不足一年!还要忘尘配合着喝药针炙才行。” “你是想让我去跟他说这事?”冷月瞒着大伙两月之久,病情绝对是到了不得不采取措施治疗的地步。 “我想由你去跟他说比较好。”小凌无论是在忘尘的心里,还是大伙儿的心目中,都是非常特别的存在,大伙儿对她有着一种特别的信任和依赖。 “也许忘尘自己也意识到了!”平时他不经意间流落出来的忧伤,是不是就是为此呢? “唉呀!烦死了!也不到绝望的地步,我会想其它的法子。”冷月烦躁地抓着头发。 “冷静点!冷月!”雷小月搂着高她半个脑袋的冷月,他心里的承受能力到极限了。 “我不想看见你哭!”冷月紧紧地回搂着怀中的人,他想让她高兴! “我没那么脆弱!”难过是一定的,但她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的懦弱女人。 “我也不想看到你难过的表情。” “我明白!” “我喜欢你!”冷月忍不住亲吻着嘴边小巧玲珑的粉嫩耳际。当她没有对他的瞳术露出恐惧,厌恶的神情时,爱恋已在心里萌芽。她的世故,她的精明,她的聪明,她的淡然,都让他心醉不已。 “我知道!”她又不是懵懂的少女,这家伙眼中的深沉爱恋她怎会看不出来。她也喜欢他啊!不知是何时的事?也许是初次相遇的时候,也许是那个睡不着的夜晚,也许是平时相处的点点滴滴。初时她还有着恋弟情节的心结,毕竟说起来她的精神年龄要比这家伙大上十几岁。但是喜欢就是喜欢,感情一发不可收拾,理智已然压抑不住心底的情潮。 “我就知道,心灵剔透如你,哪会看不透我的想法。”冷月咕哝着,心满意足地嗅着小凌的淡淡发香。 “我在等你长大啊!”雷小月淡然一笑。 冷月皱眉,这话听着不舒服,“我已经是男子汉大丈夫了!” “就凭你现在说的这句话,就知道你还未长大。”唉!感觉自己像是捡个大男孩来调养做恋人,老牛吃嫩草的心境确实有点难以言喻的复杂。 “哪有!我年纪比你还大上两岁。”冷月阴沉着脸,小凌说得他好像不足以信任一样,被她小看了。 “这不是年纪的问题。这事以后再说吧!”头痛!刚还说着忘尘的事,怎么转眼话题跑到谈情说爱上来了。雷小月啊雷小月!这真不像你! “你就会故左右而言它!”冷月呢喃的话里有着宠溺,他知道自身的不足。相较之下,小凌更像是让人依赖的人。 “我会抽个空儿跟忘尘的说的,这事儿暂时先不和子影,飞雪说。” “嗯!我再想想其它的法子看看。” “我们回去吧!他们起来不见人该着急了。” “有点不甘心就这样放你回去!”冷月咕哝着,算了!今天算是有意外所获,一把捞起心上人施展轻功下山。 别有洞天 “冷月,你带我们上山散步也不要选这种时候吧!黑灯瞎火的,都看不见路!”晚饭过后,冷月就神秘兮兮地领着大伙儿上后山的竹林来。 “你再吵就把你扔下去。”冷月故意松了松左手。他本来只打算带小凌过来的,哪知一开口,小家伙首当其冲要当跟屁股虫,接着是好奇心重的飞雪,弄到最后连忘尘和子影也只好舍命陪君子。 “别!我开玩笑的!”忘尘不敢再妄自乱动,现在可是在竹子间飞窜,摔下去铁定变串烧。 “到了!”冷月在一竹堆前停下,放下小凌,云扬和忘尘。这里离山脚的小院落有着二十丈的距离。 子影抱着飞雪随后跟着停下,这里前几天她和云扬挖竹笋的时候有停留过。 “我们走吧!”冷月说着,用火石镰刀点燃了火熠子,四周的景物一下子全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个地下岩洞,洞口在一大丛交错横生的竹子根下,又有两块岩石遮挡着。冷月搬开一块岩石,跳了下去,待大伙儿都进到里面后又将岩石搬回到原处,只留下一道罅隙,这罅隙除了小昆虫可进出外,就连蛇也穿不进去。何况它还是在矮生的竹丛中。 大伙儿就着火熠子看见离洞口一丈远的地方,竟存放有不少火把。心吁:难怪白天发现杂物屋里的火把少了大半。不用说,这一定是冷月搞的鬼。 雷小月不习惯油灯豆点大的亮光,她向来是财大气粗买火把用的,弄得满屋子亮堂堂的。 “娘,我怕!”云扬看着黑不隆冬的洞|岤,吓得紧闭着眼睛把头深埋进娘亲的怀里。 雷小月轻拍着云扬的背,安抚着。此时冷月已点燃了两支火把,随手扔了一支给子影。 “哦!想不到竹林里别有洞天。”忘尘啧啧称奇,反正有小冰小魄在,倒也不怕有蛇之类的毒物靠近,那两只小东西在某些时候比什么驱虫药都要好用。 “忘尘,这里面黑黝黝的,会不会有鬼怪妖魔之类的出现啊!”飞雪紧紧拽着忘尘的手臂,死活不肯放手。 “胆小鬼!”忘尘干脆搂着小丫头跟在冷月的后面往前走。 “你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子影和云扬前几天满山遍野地挖竹笋都没有发现洞窟的出入口,倒让这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大闲人给寻着这个地方。 “我前天早上带小冰小魄出来走走,它们从刚才的入口钻进来,我吹了半天的暗号它们都不出来,就搬开岩石进来找它们,发现里面居然大得出奇。”冷月举着火把搂着雷小月往前走。 “我到处转悠了三天,发现这个地下岩洞大而且深,洞内还有水源,更妙的是它有三处隐蔽的洞口,一处在我经常跑去采草药的五十里外的深山悬崖谷底,那里乱石成堆,如果不是从这边走过去,我来来往往走了几十次,都没发现。再说那处悬崖呈直线下落,如深井般的,没有壁虎之功,难以上下。另一处是前面的三十余丈高两丈宽天井,四周的石壁滑不溜秋的。再有就是我们刚才进来的地方。其实最主要的是岩洞内的通道错综复杂,千奇百怪的钟||乳|石触目皆是,洞内的任何一处都可以藏人。小凌,你真是挑对了地方隐居。”冷月滔滔不绝地说着。 “听你的意思是想把这里变成你秘密练武的地方一样。”雷小月直摇头。 “我怎么觉得越来越阴森森的,怪可怕的!”飞雪叽叽咕咕,刚才听冷月说他有进来过,才安心不少。 蓦然间,岩然深处传来流水的响声,大伙儿循着水响声慢慢走去。冷月点燃早已放在那儿的四五支火把插在石壁的罅隙中。顿时岩洞内火光通明,照见了岩洞中各种千奇百怪的钟||乳|石,火光不远处还有一汪清潭,一条小小的泉水顺着钟||乳|石直落潭面。 “这里就是整个山洞最大的洞|岤,上面是天井的出口。”冷月指着上方那两丈宽的圆洞口。 雷小月抬头,只见春季的夜空万里无云,星光点点,散布在碧蓝碧蓝的夜空。凝神倾听,除了风声、流水声和竹林的摇弋声外,再没有其他的响声了。说明这里也是在天昭山,只是离山脚更远些。 “小凌,我们今晚就在这儿过夜。” “什么?我才不要,这里阴森森的,我回去睡床多舒服。”飞雪首当其冲抗议。 “我也不打算留在这儿!”忘尘随声附和,在这个地方那能安然入睡。 “娘,我也不要!”云扬巴着娘亲不放,这里好多奇奇怪怪的声音,他害怕! “我本来就只打算带小凌过来看看,是你们硬要跟过来。”冷月冷笑着。 “显摆吧!”前几天大清早俩人一块儿不见踪影,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择期不如撞日。我是想趁此机会打通子影任督脉的玄关,她的内功太弱。”冷月黑暗中白了忘尘一眼,真要留着他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小院落,不说会武的江湖人,来个宵小强盗之类的,也够他们几个喝一壶。 “子影,你的意下如何?”雷小月问一直打量着洞|岤的子影,毕竟这件事的决定权在她。 “嗯!那就麻烦了!”她除了武功,其它的东西都不会。要是危险之时能派上用场,那当然最好不过。 “我们去那边,别打扰他们!”雷小月望着不远处那干燥的地方,率先抱着云扬走了过去。 忘尘和飞雪面面相视,只好跟着。这洞窟单靠他们自个可没法走出去。再说,冷月的好意他们心知肚明,两个会武功的人都不在,小院落离最近的马市,有人住的地方有一百多丈的距离,出了事求救都来不及。 冷月和子影盘坐下。 冷月说:“子影,我以真气输入你体内,千万别运气相抵。我可不想走火入魔。” “我知道。” 冷月双掌按在子影身背的要|岤上,一股纯和的真气,徐徐输入子影的体内。子影只感到一股冷气直透丹田,接着气在体内走动,流遍了自己的全身经脉,子影香汗淋漓。也不知过了多久,感到任督两脉的玄关一震,玄关给一股真气冲开了。体内清凉舒适,感觉到一股真气源源不绝。子影轻轻一跃而起,身体轻得几乎要撞到高高的岩顶去了。 子影身似轻烟般飘下来,看着似乎劳累异常冷月在闭目凝神养气。不管他出于何种考虑,这份恩情是欠定了。 在冷月和子影练功的时候,这边的俩小的已然入睡。 “忘尘!你可以让飞雪靠着我。”雷小月看着猛打哈欠,却又无法安心入眠的忘尘,飞雪的睡姿确实是有够差的。 “不了!难得她睡着!”刚才小妮子一直盯着洞|岤的暗处,不敢闭眼。 雷小月不再出声,静默着。 “凌姐,我时日不多了。”忘尘小声地低喃着,话里有着抹不去的愁绪。 雷小月怔了一下,并不否定:“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果然如此!以前太医的处方单子我有看过,他们说我活不过十六岁。现在我已经过了十五岁的生辰三个月了,这些天身体的每况日下,想不清楚都难。”忘尘苦笑着。 “冷月说是‘九阴绝脉’” “我无药可救了,对吗?”语气空洞得可怕。 雷小月顿了片刻,说:“目前是这样没错,而且接下来要每天都是汤药针灸。” “我想顺其自然舒舒服服地走!”自小汤药不离口,既然无望,不如就此放弃也是一种决心。 “选择放弃也就是提前选择了死亡。我对你很失望!” “可是我……害怕……好害怕!为什么是我?” “我们会陪着你!”雷小月紧捉着那双发抖的手,在死神的面前,没有强者。 “我想活下去!我不想离开大家!”黑暗中传来细不可闻的哽咽声。 “我们会想到法子的!在此之前,你不能先放弃。”她没有安抚人心的经验,只是把自己心中真实的感触说出来。 “凌姐,这事暂时不要告诉飞雪,我不想失去她心无忧郁的笑容。” “我明白!”在忘尘的心里,心无城府,天真无瑕,健康活泼的飞雪是他渴望的另一个健康的自己。 笑迎茶楼 世间一切事,过眼成云烟。喜也好,悲也好,日子一样要过。转瞬飞逝已是四月初,万紫千红,百花盛开,莺歌燕舞的季节。 “嫂子!我看这样行不通耶!要不要拿城里去卖?嫂子做的东西那么好吃,准能卖得很快。”飞雪啃着手里的卤猪蹄。开张半月有余,茶棚依然无客光顾。 “我看保持现状就好。”冷月倚坐在回廊的扶手上,跷着腿,左右开弓咬着手里的糕点,偷得浮生半日闲。 “当然好啦!凌姐每天做出来的糕点全进了你们的五脏庙。”忘尘泡着冷月给他特制的草茶,翻着手里的诗集。他也好想吃啊!可是身体不允许他贪嘴。 冷月狭促而笑,说:“某人看着嘴馋不能吃,心痒痒!” “我这是保持修长的身材,哪天赘肉层层,哭都来不及。”论毒舌的程度,冷月差远了。在宫里头,话里藏刀是生存的武器之一。 冷月哼哼着,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诸多事宜不与他斤斤计较。 “难不成是布幡招牌不显眼?”飞雪吃完了卤猪蹄,贼手开始往忘尘桌上的鱼丸串进军,招来忘尘的一记白眼。这小妮子的胃是无底洞吗?时时刻刻嘴巴不停歇,每天的食粮至少是他的五倍。 “那叫不显眼?瞎子都能瞧见好不好。”冷月讥笑着,那个写着“笑迎茶楼”的大布幡正迎风而展,一里外都能瞧见。 “冷月哥哥!你说话不要老带刺,我们熟知你的性子自不会在意,外人听了会恼怒记恨的。”飞雪忍不住出口 笑迎天下第5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训说话恶劣的冷月。难怪他独来独往,谁愿意与他这种口出恶言的人打交道。 “那与我何干?”冷月嘲讽地反驳。有什么不对?他又没打算猪朋狗友遍天下。 “没人理你简直是活该。” “谁说我没人理?”至少小凌就理会他,其他不相干的人等他才懒得理会。 “像你这种性子,谁受得了。” “你这只猴子我也受不了。” 雷小月看着你一言我一句针锋相对的二人漠然置之,俩个都是直性子的家伙。她现在有更为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他们就算打到天崩地裂,你死我活她都不打算插手。省了这俩个聒躁儿,耳根子会清静。 风子影安安静静地坐在茶棚角落的竹椅上,面前的竹桌上摆着一碟糖渍的无名野果。相比其它东西,这个略带酸味的野果较合她的口味。等会儿没什么事,她打算去竹林的山洞去练剑。难得现在内力充沛,武艺一日千里,每天不练上两时辰晚上难以入眠。再说,冷月教她的剑法她还没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云扬咬完手里的最后一个鱼丸,嘟着嘴拖着坐对面的姨直奔厨房而去,他要再吃两串。 忘尘干脆回屋里搬了张躺椅出来,捧着诗集半倚着,喝冷月给他特制的草药茶。偶有舒适的凉风轻抚而过,这种悠闲的日子实在是太舒服了。 难不成是……吸引人观注?雷小月远远看着天昭湖边那几处亭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书生,正在那儿赞春悲秋吟诗作对,不时传来阵阵叫好的声浪,引得不少路人停下脚步围观。这个时代虽不是严重的重文轻武,但是读书人仍然十分受人羡慕和尊敬,地位与一般的布衣百姓有着些许的差距。 “忘尘!你对自己的学识有几分的把握?” “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忘尘直起身子,轻摇纸扇,俨然一位学识渊博,风流倜侃的俊美书生,连那张平凡的面具脸蛋都灿烂起来。 “噗!”口干舌燥蹭到桌边喝茶的冷月,呛红了脸。好臭屁的家伙!对自己的学识引以为傲这点上所有人都对忘尘甘拜下风。 紧跟着回来的飞雪首当其冲成了茶水的牺牲品。飞雪怒目而视,眼睛竖成倒三角形,滚滚的怒火布满全身。 “飞雪!去厨房看看云扬。”雷小月寻了个借口把快暴走的小妮子支开,她现在没兴趣处理鸡毛蒜皮的恩恩怨怨。 “哦!冷月!等着!回头找你算帐。”飞雪放下狠话才心甘情愿离去。 “你还真敢说!”呛过气的冷月讪讪地笑着。 “自视过高可不好!”雷小月嫣然一笑,转而把刚才的想法说出来。才华横溢,风流倜侃才是忘尘! “凌姐!这样行得通吗?”忘尘有所怀疑,他对经商一窍不通。 “先试试再说。” “我去搬文房四宝。”冷月听完兴致勃勃跑去忘尘的里屋搬笔墨。他那儿有一套小凌买给他的文房四宝。 ※※※※※※※※ ※※※※※※※※ “草树知春不久归, 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忘尘吹着未干的笔墨,满意地点点头:“冷月,拿去挂上!”“为什么是我?”冷月不服气地反驳。 “风去后山了不在;凌姐腾出不手;野丫头斗大的字不识,贴反了不成笑话。” “喂!我听见了!”飞雪翻了个大白眼,怎说她也跟着他认了几个字,有必要说成这样。 “却!”冷月拈着那首诗走下茶棚的石阶,将之贴在官道可看到的地方。 诗贴不出去不到半个时辰,一些识字的人就开始围着议论纷纷,接着湖边的书生也纷至沓来。 “好诗!好诗啊!笔墨苍劲有力,一气呵成,字也潇洒。” “雪消门外千山绿,花发江边二月晴。这是什么?只有上半联而已。” “□恼人眼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这个也是!” “这边写着对出后半联其一者,当天可在‘笑迎茶楼’喝茶免收茶钱。可携同俩友人同行。哦!这个有趣!” “彼有一试的价值!”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无事可做纯看热闹的人开始拾阶而上,跑茶棚纯喝茶或点菜吃饭看热闹。 法子见效了!大伙儿开始按着雷小月的指示忙碌起来,连云扬都跟着在大伙儿的身边屁颠着,即使他半点忙都帮不上。 自古至今,人们喜欢凑热闹的性子从不改变。对诗的点子依然保持着,雷小月每天让忘尘写新的诗句换上去。有学识者自会前来挑战一番,无学识者跑来沾沾书香之气也不错。这就是氛围的问题! 由于是独特清香,有益身体的草药茶;糕点又精致小巧,口味独具一格;菜肴又不输于扬城里的天下第一楼,很多食物的口味未曾见识过,独树一帜。价格适中,凡夫走贩亦可以打打牙签。因而,“笑迎茶楼”渐渐在天昭湖附近小有名气,慕名前来的人不在少数。 忘尘放下手里的小账本,冷静的双眸里透出掩饰不住的兴奋。这些天忙得他都没心思去想生病的事。他负责招呼客人兼结账,外加应付那些前来的书生。 “忘尘,快点过来帮忙!”飞雪在茶棚里来回穿梭,恨不得自己多生两双手。冷月一大早就进山去了,说是草药没了,她看根本是寻着借口偷溜。 “这就来!”忘尘放下手里的小账本,赶紧去帮忙招呼客人。 绝世药方 “啊!~”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在寂静安宁的夜里格外突兀,惊得竹林里栖息的飞禽走兽四处逃窜。 雷小月坐在竹床上给刚洗好澡的云扬擦拭温漉漉的长发。云扬听此吓得往她的怀里靠,紧紧巴着她不放。 “嫂子,忘尘会不会有事啊?”飞雪脸上写满担忧之色,那惨叫声听着心有余悸,到底是多大的痛楚让忘尘惨叫出声。 “要不要去看看?”雷小月用布巾包着云扬的长发。他小家伙寻了个舒适地,她洗完澡刚换上的衣物可就遭殃,湿了一大片。这简易而结实的竹床与隔开大浴桶的竹板是建茶棚时让人顺便做的。 子影此刻在里边洗澡。雷小月和飞雪,云扬在外边的竹床上弄干头发。冷月在隔壁杂物屋(现在成了冷月的药房)给忘尘泡药澡针炙,五天一针灸,汤药不离口。这种痛至骨髓的折磨不知何时才能罢了。 “不了!”飞雪摇摇头,忘尘再三告戒她不要去看,她不想拂了他的心意。 “没事的!”听者都觉得心颤,何况是切身感受的本人。 “嫂子!忘尘得了什么病?”飞雪狐疑,每次问忘尘都被他唬弄过去。 “自娘胎带出来的一种病。”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 “哦!”飞雪低垂下眼睑,看来忘尘的病非同小可。他们不告诉她,是怕她担心吧!她又不是笨蛋,忘尘天天药不离口,如果不是病入膏肓,谁会喝那黑乎乎的药汤。既然他们不想让她知道,她就装聋作哑当作不知晓此事。 “娘!叔叔厉害!”云扬仰头,两眼笑眯眯的。 “你又知道?”雷小月摸着云扬半干的长发,把布巾拿下来。 “当然!”云扬在她的怀里转身,大眼睛神采奕奕地与娘亲对视。 “好了!你不是要跟姨练武,快去吧!”雷小月看见披散着长发,一身清爽的子影从竹板后面走出来。着手给小家伙穿木屐。小家伙现在对学武兴趣正浓! “姨!走啦!”云扬小跑上前,伸小手牵着子影的玉手往门外走。 “影姐姐!我也去!”飞雪跳下床,追了上去。与其在这里干坐着心神不宁,不如跟影姐姐学一两招防身用。冷月就算了,他自己不会教别人,还骂别人笨手笨脚的,她才不要自讨没趣找骂。 “飞雪,别忘了练字。”雷小月提醒那显然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的小妮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是飞雪学认字的真实写照。偏偏忘尘性子又执拗,不允许底下的弟子如此看待学识的态度,俩人就天天上演鸡飞狗跳的戏码。 “我睡觉前再写。”飞雪话音未落就没了影。 恐怕一回里屋沾床,你小妮子就会直接梦周公。这已经屡见不鲜了。雷小月伸手将晾干的长发扎起来,起身走进竹板里边。排掉大浴桶里的水重新注入干净的泉水,再往大浴桶底下的灶膛丢几根柴火。这灶炕上大澡桶原先就有。这原先的主人想得也周到,桶的底部有排水口,桶口处接着引水的竹节,用时拿掉出水口的软塞就有泉水流出来。 “小凌!小凌……” “冷月?”雷小月恍惚回神,推开凑到跟前的大脑袋。自打他表明心迹之后,逮着机会就瞎套近乎!大色胚一枚! “你在想什么?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冷月满脸倦色,这针灸极耗心神,他现在只想好好泡个澡回房睡觉。 “忘尘呢?” 冷月边解腰带边回道:“昏过去了!” “在哪?”这家伙有过前车可鉴,针灸完把忘尘丢药桶里不管的先例。 “在他屋里。”他上次只是一时忘记了,并不是故意的。小凌倒记得清清楚楚。 “冷月,我说……你在干什么?你有赤身捰体的嗜好?”雷小月把手里的柴火全往冷月的身上招呼过去。不是正说着话吗?他手脚倒挺快,一下子全身上下半件衣物皆无。 “是你自己抬头,与我何干。”冷月振振有词,狭促地笑了。全身汗渍黏乎乎的,他一心只想着快点泡澡,倒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的事。 “冷月!”雷小月的声音极为干冷,他再继续胡作非为下去,她绝对把冷月五马分尸,把他□成一个好男人果然不是件易事! “烛火那么暗,有什么关系。”冷月小声地嘀咕,跳进大澡桶里,仅露出一颗大脑袋浮出水面。 “你说什么?”气氛眼看着一触即发。 “你刚才想问什么?”冷月下巴搁在大浴桶边缘,适可而止的道理他明白的很,真要惹火了小凌,吃不了兜着走。 “治病的事有进展没有?”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家伙转话题倒转得快。 “唔……” “别给我卖关子。”雷小月往灶膛里扔进两根柴,这家伙再不托盘而出,她打算让他今晚变烫熟的白斩鸡。 “哼!你倒挺关心他。”冷月冷冷地掀着唇,话里的酸味浓到呛死人。 “你说不说?”雷小月站起身,伸手拧着冷月白皙的脸皮往外拉。 “痛痛!你还真下手啊!我说就是啦!”冷月摸着微痛的脸颊,小凌下手还真是半点不留情。不过,他喜欢这种打情骂俏的方式。 雷小月不知冷月脑子里尽想这些有的没的,否则准气得吐血身亡,跟他一拍两散说拜拜。 “病情是稳定下来啦!” “我问的是去除病根的方法,找到没有?”想到那个白日里强颜欢笑,夜里常常浑身大汗惊醒无法再入眠的忘尘,雷小月很郁闷。 冷月没搭腔,抄起水中的小冰小魄丢到雷小月的身上,耸肩。片刻之后才开腔,说:“只有一个办法可能有用,我自己想的。” “你自己想的?”雷小月扯着小冰小魄的长尾巴,倒吊着把它们从她的肩膀处拉下来,扔回大澡桶里与它们的主人重新作伴。没尝试过的方法吗?只能放手一搏。 “嗯!”冷月伸手逗着在水中悠然自得玩耍的小冰小魄。 “冰之莲,焰之红,心之血,龙之毒。冰之莲仅长在西雪国的大雪山上,难觅其踪。焰之红是长在炽热大地深处的一种草。这两样东西皆是药引子,缺不得,而且我手头上没有,据我所知也没有谁的手里握有此物。至于心之血和龙之毒我有,其它的药材虽稀罕,倒也能收集齐全。”冷月隐藏了一要命的步骤没说,这也是他传授子影剑术的理由之一,事关自己的性命,悠着点没错。 “冷月,那个什么冰之莲,焰之红的,你见识过它们的功效?”听着像是十分罕见的东西。 冷月干脆俐落地回道:“没见过!” “你没见过怎么知道有用?”所谓药材,不是应该反反复复试验过,知其药性才能拿来治病吗?雷小月疑惑不解。 “我师娘‘毒医’的行医手扎里有关于它们药效的记载,我想若是真如手扎上所说,那应该就没问题。” “也就是说,你对自己这个馊主意也不是十分的有把握。”还以为他想出了好法子,原来是这么回事。雷小月很不满,想想又释怀。这种病本就无治愈的前例可寻,只好靠冷月自己想方设法摸索。 “你在怀疑我的医术?”冷月不高兴地板着脸。 “我倒宁可你的脑子出了问题。”她是不知道这个时代如何评价医术的精湛,至少在风影的例子上,冷月的医术就非比寻常。 “小凌!你不会是想去找那两味药吧?”听她话里的意思,像是这么一回事。 “难说!” “什么叫难说?那个大雪山几千年不化,一进去就会冻成冰人。那个炽热大地还没有人能活着从里面出来。去找只有白白送命而已。” “你师娘不是有关于它们的记载,那她应该见过。既然如此,那就是有人活着从里面出来过。不是吗?” “这么说也对!” “那还有什么问题?我去看看忘尘,你等一下记得灭掉灶火。” “不对!我是说去那里危险。小凌!”冷月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在澡桶里直跳脚。她干嘛那么起劲?如果患病的人是我,你这么起劲还差不多。呸呸!干嘛没事诅咒自己! ※※※※※※※※ ※※※※※※※※ “冷月!”雷小月冷凝傲然的冷脸崩溃中,这家伙亦步亦趋缠了她好几天,目前仍不打算放弃。 冷月咄咄逼人,严厉地说:“你放弃那个念头我就不缠着你。” “我做事自有分寸。”她还没弱智到需要冷月来教训。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心里清楚的很。 “那地方不是平常人能去的地方。这件事我会想法子解决,你最好别另有打算。”冷月带着命令式的语气。这女人常常行动与她自己说的话背道而驰,不看着点不行。 “我就算想去做什么,也会拖你一块儿上路。你脑子秀逗了!我都不知道那两样东西长什么样子,怎么找?”雷小月浑身无力,跟这家伙有理说不通。 “最好是如此!”冷月敲着自己的大脑袋失笑,难怪小凌发飙,自己确实有点小题大作。 “别在这儿打混,你该去帮飞雪的忙了。”雷小月忙着把锅里的菜肴翻炒,赶着在厨房里耗了半天的冷月去前头帮忙。 “我这就走!”冷月得到满意的答案,心满意足地上菜去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五月末,火舌席卷着大地,即使是号称四季如春的扬城,气温依然让人闷热难耐,只是相较于其它的地方,这里有着从不间断的凉风。天昭湖边平时空荡荡的别院山庄,此刻住满了前来避暑的主人。 “笑迎茶楼”门庭若市,座无虚席,宾客们肆无忌谈地高谈阔论。只是相较于往日的书生小姐,凡夫走贩,今日茶棚里全是青一色的江湖人士。 “天昭寺这次召开武林大会是何意图?”一个扬着佛禅的尼姑开腔,与她同桌的是同样装束的同门师妹。 “司徒盟主前不久突然病逝,自然得由德高望众的天昭寺出面主持武林大会,选出新盟主以主持武林正义。”一位独饮的年轻剑士回道。 武林大会两日后才正式开始,大伙儿现在不过是先来探探口风。这天昭山脚下能歇脚的地方并不多,除却这间茶棚,也就前面一里处的两间大酒楼以及湖对岸的好几家茶楼。他身上银两不多,只好屈就于此茶棚打打牙签。无酒自然有些欠缺,但是这里的茶和糕点皆不错。让他极庆幸自己没有跑去前面的酒楼凑热闹。来茶棚的人大多是江湖中的清贫之辈。没法子,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们又屑于鸡鸣狗盗之事。 “我看是其心叵测!”尼姑的语气不太友善。 “大师此言差矣!天昭寺的净空大师手刃了江湖中有名的大魔头‘冷血寒月’,大功一件,他的‘天净神掌’可谓江湖一绝。由他出面主持武林大会自是正理。”年轻剑士慢条丝理地喝着茶,一派的从容不迫。 “紫竹山庄的人据说明天就到了,他们护送‘盟主令’过来路上不会出什么岔子?”另一个江湖大汉说。 “窥视的武林败类那么多,难说!” “不会!听说有松山掌门,峥嵘道长一起上路。” 冷月越听眼神儿越冷,来得正好! “他奶奶的,白若星你这个狗熊,你远居绀城,倒比老子来得还早。”一个大和尚从官道冲了上来,后面跟上来的还有三个。 “原来是戒空戒色戒颠戒痴四位大师。久仰久仰!”刚才出声的年轻剑客起身拱手相迎。 “白兄,别来无恙!”戒空和尚先挡住戒痴的话头,客气地回应着。 “小二,来壶凉茶!”白若星豪爽地笑着,丝毫不在意。他们是京城大空寺的四位大师,而大空寺是紫氏皇族祭祀供养的地方,地位可不一般。 “这就来!”飞雪提着备好的茶壶迎了上去。 “武林大会?同饮一山水,我们近在眼皮底下居然不知道此事?”忘尘推着站在旁边偷懒的冷月,刚才那个叫白若星的人提到他吧!居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冷月戏谑的眼眸深处闪着冷酷血腥的杀意。天助我也!省得他四处奔波找上门去。郁闷!他怎么没想起来净空那老秃驴是天昭寺的人。这些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把前仇往事差点给忘了。 “我看这事得与凌姐说才行。”忘尘看着满茶棚的江湖人士,眉头紧皱。那个叫白若星的年轻剑士看起来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我看不必!”眼皮底下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过小凌的眼睛。 “我们的茶棚不会被他们四分五裂吧?” “谁知道!”冷月抱着胳膊闲闲站着,他才不要伺候这些人呢! 白若星本想再添一碟糕点的,招了半天的手根本无人理会。那个小姑娘忙得团团转,而回廊那边俩个年轻人看见了,仍无动于衷地伫立着猛吃鱼丸串。如果不是事先知晓他们也是茶棚的伙计之一,还真让人以为他们也是茶棚的食客。 “叔叔,尘叔叔,娘说你们再不干活,今晚别想吃晚饭。今晚有‘叫化鸡’,我看见娘挖黄泥巴啦!”云扬捧着一碟糕点从回廊尽头走过来,奶声奶气地说。 “什么?你干嘛不早说!” 满茶棚的江湖人士都看着那刚才闲闲站着俩人猛往回廊尽头跑去,哄然大笑。茶棚里紧绷的气氛一下子消弥待尽。 “叔叔,这是你点的翠玉糕。”云扬笑容可掬地捧着糕点走到白若星的面前。 “好可爱的小娃子!”茶棚里不知是谁先发出惊叹之声。 “哪来的小孩子?” “是厨娘的孩子吧!” “小小年纪就会招呼客人,长大后必有一番出息。” 茶棚里的话题一下子全绕着云扬转,刚才那些腥风血雨的话题可不适合在小孩了面前谈论。 “姑姑,我来提茶壶!”云扬呵呵笑着,亦步亦趋屁颠着跟在飞雪的后面。 “哪边凉快上哪去,别跑我这儿来捣乱。”飞雪游刃有余地给茶棚中的各位添着茶水。茶棚里有着近五十多号人,她小妮子却丝毫不乱阵脚。 “那回厨房烧火去了。”云扬挠着小脑袋,蹦蹦跳跳哼着曲儿跑了。 “小姑娘步法挺快的?”白若星若有所思,戏谑地笑。步法乱不成章,却隐隐有着一流轻功的影子,莫不是这茶棚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刚才那俩年轻人,一个明显是体弱多病,另一个也不像是有武功的底蕴。 “我这是练出来的。嫂子说没钱请外人,只好自己动作快点。”飞雪傻笑着。她可不认为自己的花拳绣腿能让外人瞧出什么端倪。 “哦~!”兴许真是自己看走了眼,白若星没再追究下去。以至于这件事让他以后想起来捶心肝的懊恼,白白错失了找到人的机会。 晌午过后,茶棚的江湖人渐渐散去。天昭山附近没什么客栈,他们必须回扬城里投宿,要不就是露宿山里,这附近可没有什么破庙,最多也就那几处凉亭。 山雨欲来风满楼02 深夜,风过竹林沙沙作响,劳作一天的人们进入梦乡。一条黑影掠过竹林,宛若惊鸿,飘然而逝。 清晨的空气略带湿润,晨风微凉。大伙儿正忙碌着准备开铺的事宜。 飞雪一早就挂着阴郁的脸色,犹豫许久终于开口: “嫂子,我们攒够银子就搬家好不好?” 雷小月把洗净的青菜吊挂起来,拿手巾抹干双手,问:“为什么?” “后山闹鬼!”飞雪抱着胳膊,浑身发抖。她最怕这些鬼鬼魅魅之类的。 “闹鬼?你睡迷糊了。” “是真的!我昨晚半夜尿急起床。看见黑黑的影子,怪笑声极恐怖,一下子就不见了。吓死我了!”飞雪心有悚然,那笑声和着竹林摇弋的声响更加毛骨悚然。 正蹲着漱口的冷月,呛得面红耳赤。笨蛋小妮子! “是不是山上的野猴野猫之类?”雷小月冷冽余光扫过装模作样的冷月。子影在山洞里闭关修练,按理不会随意出来走动。 “会吗?”飞雪将信将疑,那影子太快,她没有看清楚。也许真如嫂子所说是自己睡迷糊了,只是那动作与其说是野猴之类的,不如说像人。怎说她也有浅薄的内力根基,耳清目明较之以前一倍。 冷月避过飞雪投过来的怀疑目光。小妮子平时傻呼呼的,这时候倒脑筋开窍,悔不当初传授内功给她。 如果飞雪知道冷月心中所想,非要找他理论一番,明明是他自己威逼利诱别人的。 飞雪提着昨晚清洗干净的茶壶茶杯。如果是两个月前,她需要分成四次才能全部拿出去,现在只需单手就可以把满满的一篮子茶具搬出去,轻松自如。就算冷月哥哥说是花拳绣腿,她都引以为豪。她又不想做女侠,坚决不受冷月哥哥的鼓惑,除了轻功和掌法,其它一概不学。云扬倒是乐呵呵地照单全收,可惜年纪太小,所学有限。 “嫂子!我去前面准备了。” 雷小月看着蚂蚁搬大象的飞雪,说:“茶壶一百五十文钱一个,这篮子里有十五个,全灭的话你这个月的零花钱就不用领了。” “才不会!”飞雪躁红了脸,她昨天一时贪省事,硬把装茶具的篮子塞得满满的,结果到回廊时身影不稳,有两个茶壶摔下来破了。 “冷月!我有事和你说。”雷小月出声喊住猫着腰正打算偷溜的人。 冷月打着太极拳,笑说:“我要去帮飞雪的忙。” “现在时辰还早。” “说不定有客人早早上门。” “我昨晚想找你喝茶却找不你。”雷小月放着烟雾弹。 “我去上茅厕了!”冷月冷汗直冒。 “上两个时辰?” “哪有!我才出去半个时辰就回来。”冷月接着话儿说下去。啊!糟糕!说漏嘴了! “小凌!你知道了?” “我该知道什么?嗯”雷小月尾音拉长,双目阴森森的,锐利如冷电。 冷月被盯得心底发寒,干笑着:“没什么!什么事都没有,我去摆桌椅。” 说完,一溜烟逃跑了。 “我丑话说前头,你私底下做什么我不管,但是不许把麻烦带回来。”雷小月厉词严语,以那家伙的超凡耳力,她知道他已经听见了。 云扬从中间屋子的小门走出来,双手朝天伸了个大懒腰,问“娘!叔叔跑那么快做什么?” “做了亏心事,无人敲门心也惊。”其实她仅仅是猜测,并未确定冷月昨晚是否有出去。他自个倒不打自招。算了,他以前在江湖上搅得天翻地覆都活了下来。再说他又不是懵懂的三岁小儿,做事自有分寸。 “娘!说啥?”云扬白嫩嫩的脸上写满问号。这半年以来,每天好吃好喝的,小家伙原来干巴巴的小脸如今珠圆玉润,粉嘟嘟的超级可爱。 “说昨晚后山有野猴子出没。” “喔!”云扬大眼睛闪闪发光,伸小手拍着胸前的小冰小魄:“乖乖!吃完早饭去捉猴子。” 雷小月冷眉直竖,厉声说:“不准!” “娘!我就玩一会儿。有小冰小魄在,不会有事的。”云扬嘟着嘴,他独自偷偷上去玩过几次,都没事。那些娘说有毒的东西远远看见他掉头就跑。其实是嗅到小冰小魄的气息逃命去也! “那也不成!”后山竹林的山形陡峭,到了半山腰几乎是摇直而上。即使有那两只小东西跟着,毒物不敢靠近。小家伙那三脚猫的轻功迟早会被交错丛生的竹根绊倒,要是正好倒霉摔在尖竹根上,就等着一命呜呼。 “那我去山洞里找姨。”云扬骨碌碌地转着大眼睛。 “不行!”雷小月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小家伙去洞里只会搅乱子影的修行。 冷月三个多月前无意间发现后山的一丛纵横交错的竹子底下,居然有一个天然的大山洞,那里后来成为他和风影闭关修练,切磋武艺的场所。他们在那儿可以随心所欲,大施拳脚,不用有所顾忌。子影是五天前带着干粮进去的。 “那我去挖竹笋。”云扬依然笑眯眯的。 “现在哪还有竹笋可挖。你胆子养大了!倒敢跟我讨价还价。”雷小月没好气地出手弹了云扬白皙如玉的额际。这半年以来,性子变化最大的恐怕要数小家伙。 “娘最好了!”云扬施展轻功飞扑进娘亲的怀里。 “凌姐,早!云扬,早!”忘尘慢悠悠地从屋角转出来。 “尘叔叔早!”云扬打着招呼。 “炭炉子上面有肉粥。”忘尘的身高半年来稍稍长了一点,已然超过她了。冷月那家伙最是夸张,整整比半年前长高了一大截,她现在只及他的下巴,他为此乐疯了。 “太好了!我最喜欢吃这个。”忘尘淡笑着跑去拿碗筷。 “娘,我想再吃一碗。”云扬闻着那肉粥的香味口水直流。 “好了!不许闹!去帮姑姑擦桌子。”雷小月没理会小家伙的要求,再这样毫无节制吃下去,小家伙迟早会营养过剩,养成小肥猪。 即使他每天蹦上蹦下的练武都没法子消耗掉食物的热量。 “好!” 雷小月看着远去的小背影,再看着满脸幸福样喝着肉粥的忘尘。回头问问冷月如何打算,时间已然不多了。 冷月失踪 “嫂子她不担心吗?冷月已经失踪两天了耶!”不是两个时辰,是整整两天。飞雪愤愤不平,晚饭时她刚起个话头,就在一干人等的瞪视下噤声危坐。特别是嫂子那双寒颤颤的冷眼,让她半个字都不敢再吭。难不成大伙儿都不担心吗? 忘尘一气呵成提笔收回,接着话茬儿说:“那倒未必!凌姐今天出错了十二次,较之昨天多了一倍有余,而且犯的全是最低级的错误,这可一点都不像平时精明能干的凌姐。” 飞雪疑惑不解,迷茫的眼睛,说:“可是嫂子一点焦躁不安的神色都没有,甚至连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忘尘微乎其微地叹气,这个光长个儿不长脑子的小妮子,真为凌姐叫屈,说:“那是凌姐不想让大伙儿心生不安。如果连她都如坐针毡,六神无主,大伙儿会更加心神不宁,惴惴不安。这样反而会容易出事。” “我不懂这些大道理。我只是在想,冷月他会不会是觉得跟我们一起生活枯燥乏味,不好当面和我们说,干脆来个不辞而别。”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忘尘大感讶异,小妮子这两天都在烦恼这个? “虽然嫂子和你们都不说,但是我并没有笨到什么都不知道。”她装聋作哑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那你就想错了!那种不愁吃穿的日子并不如人们想像中那样幸福,至少不是你现在脑子想的那样。以我来说,我宁可跟着你们粗茶淡饭,草屋薄席。我相信冷月,子影也是这种想法。” “会是这样吗?”飞雪将信将疑,确实较之初相识的时候,无论是嫂子,冷月,还是影姐姐,忘尘,他们脸上的表情愉悦了许多。 “别想太多!安心看着就好。对了!飞雪,你刚才说话用了好几个词语,看来你的学识有所长进。这么一来,每晚要增加多认识五个字才行。” “哈?才不要呢!光看到字眼睛就犯困。”飞雪反应极快,她与书上辈子是冤家。 “没得商量!天地君亲师,现在我是你的恩师,我可不允许教出来的弟子丢我的脸面,坏我的名誉。”他的时日已然不多。好想把自己懂的学识教给眼前的小妮子,这样至少在这个人世间留下他曾经活过的痕迹。真是不甘心!好想活下去啊!他真的不想死!不想死!死了一切就结束了。再也听不到凌姐口是心非的冷言冷语;听不到冷月整天追着云扬到处跑的笑声;听不到风影练剑的砍杀声;也没法子看到眼前的小妮子习字时半途趴在墨汁上的香甜睡脸。 “忘尘,你怎么啦?你别这样!我学就是了。”飞雪手足无措,她从未见尘哥哥有这种绝望空寂,无奈悲伤的表情。 “我只是略有感伤而已。好了,我继续教你念书。”忘尘将心底的悲哀轻描淡写地拂去。 ※※※※※※※※ ※※※※※※※※ 另一边,后山的山洞里。 “姨!叔叔上哪去了?”云扬托着小下巴,蹲坐在一旁的小岩石上,闷闷不乐。 子影轻摇头,她也是昨天才从云扬的嘴里知道冷月不见了。 “唉!这种没有被叔叔追着跑的日子一点都不好玩。乖乖又不在,不能跑去捉虫子。笋子娘说太老了,挖回去没什么用……”云扬也不管子影有没有在听,一直在那儿碎碎念。 子影嘴角微扬,眼睛里溢满笑意。无情无泪,无欲无念是组织从小教给她的。心空了,对生死才没有执念。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心了,直到碰到眼前这个小家伙。他那天直无暇的笑容就像一抹小小的温暖,在心里暖暖地流淌着。死了或是被人救了,自由了或是毒解了,完成任务或是不完成任务,她只是麻木地做着别人安排的一切。只有眼前这个小家伙,一直缠着她不放。渐渐的,记住了他的笑容笑语;渐渐的,他周边宠爱他的人也进入了视野;渐渐的,发现自己很喜欢静静地呆在他们的身边,听他们说话;渐渐的,发现他们原来一直很担心她,不着痕迹地把一切让她感觉不舒服的因素除去。 有人在竹林里施展轻功!子影眼神儿微变,抄起一直碎碎念的云扬,示意他噤声。这声音?子影紧绷的弦松下来,抱着云扬出了山洞,施展她最快的轻功往山脚的家飘然而去。 心底的空虚感让雷小月坐立不安。为了转移心思,她拼命地在厨房里找活儿干。这是她以前养成的习惯,当诸事不顺或是有烦心事的时候,就会让自己更加忙碌。按心理书籍所说,这是一种逃避的行为,虽然她死不承认。 “那个大笨蛋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回来至少留个话,好让我开香槟祝贺甩掉大麻烦。王八蛋!混蛋!白痴!……”雷小月泄愤地剁着大鱼头,把它当作冷月的大脑袋,大卸八块,剁成肉末。 平时一天到晚小凌小凌地喊个不停,烦都被他烦死,恨不得拿抹布塞住他的大嘴巴。明明年纪比她小,孩子气又重……罗列着那家伙的种种缺点,可是她的心还是无法平静下来。她从来没有过这种焦躁不安的感觉。就是因为以前没有任何想要的,也没有任何想保护的,所以遇上任何事情都可以安然若泰,稳如泰山,但是现在这种见鬼的心情让她极度不爽,好想找个人扁他一顿出气。 小凌!小凌……搞什么?现在居然连幻听都出现了。雷小月苦笑,她的心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小凌!小凌!……” 雷小月手里的菜刀对着幻影扔了过去。 “搞什么呀!”菜刀稳稳地打入木墙之中,纹丝不动。好险!冷月拍着胸口有余悚,他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把菜刀来。小凌什么时候学的招式?她不是在试了好几次,没法聚气沉于丹心,所以放弃练武了吗?这招菜刀暗器手法的准头可真不错。 雷小月心火莫名,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怒火难消,冲上去就给了冷月一个上勾拳,杀了冷月一个措手不及。虽幸幸地擦边而过,仍让他下巴生痛,嘴唇咬破出血。 “干嘛打我?”冷月傻愣着,接着抱头鼠窜。 “想打就打!”雷小月追着他在屋里绕圈圈跑了一会儿,就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意思啊!我脸上写着我欠揍吗?”冷月瞪大眼睛。 雷小月白了他一眼,凌乱的厨房甩手不收拾,就回屋睡觉去。 “叔叔!”云扬见危险已过,从子影的背后探出颗小脑袋。 “云扬,你娘是怎么啦?发那么大的火。谁招惹她生气?”冷月莫名其妙地摸着隐隐生痛的下巴。 一齐出现在厨房门口的忘尘和飞雪,异口同声地回道:“除了你还有谁!连我们都想揍你!” “你跑哪去了?招呼也不打,又没说是出去多久还是离家出走,让大家担心得食不知味,睡不安宁。”忘尘说。 “我只是出去处理点事情。”再说小凌应该知道他去哪里不是吗? “你自求多福吧!我们先回去睡了。”飞雪打了个大哈欠,今晚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 “我今晚跟姨一起睡。”云扬笑眯眯地对风影扬着笑脸。 子影抱起云扬一溜烟没了影。 忘尘抛给冷月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也走了。 独留冷月傻呆呆地伫立在原地不动,他根本不知发生何事。 盟主令 那家伙要在外面踢石子踢到什么时候?雷小月本来打算不理会的,但他踢石子的声音越来越响,已经到了躁音的等级。 雷小月打开房门,拦在门口,冷冷地说:“你想踢石头上后山踢去,那里上千上万斤的大岩石随便你踢,别来这儿妨碍我睡觉。” “你为什么生气?”冷月思前想后,琢磨了好半晌都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她生气了。偏偏那几个人一副都是你惹的祸的神色。 雷小月拒不承认:“我没生气!” 她真的生气啦!冷月脚底直发凉。如果是平时,她都是冷眼一扫,根本啥话都懒得说。 “你被人打败,没脸回来?缩头缩尾藏了两天,这才灰溜溜地跑回来。”雷小月抱着胳膊。 “笑话!我怎么可能被打败。咦!小凌!你在担心我?”冷月恍然大悟,震惊之后欣喜若狂。 雷小月没好气地说:“少在那得意,谁会担心你!” “随你怎么说。我就这样认为。”冷月满脸喜色。 雷小月带头往里走,抛下一句:“进来吧!” 俩人在屋里的藤椅上坐下,雷小月给自己倒了凉茶,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她是猜到他可能与近几天来那些江湖人士有关,却不知他到底是为了逞一时之能报仇雪恨,还是另有其它的目的。 冷月见小凌根本就没打算帮他倒茶,只好自己动手。轻啜一口,说:“其实我是去天昭寺。” 雷小月不动声色,说:“我不知道你信佛,还虞诚到跑去吃斋念佛两天。” “我是去办正事儿。你看!这 笑迎天下第6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这个!”冷月从怀里掏出一个黑漆漆的盒子放藤茶几上,然后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四方形的东西。 “盟主令?”雷小月细细地看那东西,光滑圆润,碗口那么大,黑乎乎的,像玉又不似玉,有些特别,底部刻着‘盟主令’三个字。怎么突然间感觉屋子里冷叟叟的,就像以前突然从酷热的大太阳底下刚踏入空调房肌肤瞬间感受到的温度差。难不成是这块石头的原因?不是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吗?这江湖人士之中也有这种稀世之宝?无法置信。 “就是你想的那样没错。那帮江湖人士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这个‘盟主令’。一百年多前武林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不知打哪里得到这块玉石,就把它送给了当时的武林盟主,那位武林盟主请玉石师傅刻了字样上去,后来这东西就被当成号召天下的盟主令来用。这东西本来是在水城的紫竹山庄,前任盟主是紫竹山庄的人。这次他们在天昭寺召开武林大会,他们当然会带过来交给新一任的武林盟主。” 这不明摆的事吗?这几天那些江湖人士在茶棚里明目张胆地高谈阔论,不是聋子都会知道此事。 “你也想当武林盟主?”雷小月听着一头雾水,不明白冷月的意思。 “谁要当那捞什么武林盟主。我是为了这块玉的功效。”冷月嗤之以鼻,呆瓜才会当什么武林盟主,整天呆坐在家处理那些什么江湖恩恩怨怨,花银子照顾武林同道,还得小心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那些想出人头地的人天天跑去踢馆杀你,以借此名扬天下。 雷小月眼睛一亮,探究地问:“它能治忘尘的病?” “怎么可能!如果能治,我还用得着千幸万苦整天跑深山里到处找药材?”冷月啼笑皆非,小凌真是有点异想天开。 雷小月白了他一眼,是你自己卖关子让人家误会。 “被飞雪看到的那天晚上,我是去探探消息。我以前就听师傅说过,‘盟主令’是用特殊的材质做成,无论在多么么酷热的地方,它方圆两丈之内都是冷的。” 雷小月不语,示意冷月继续说下去。 “那焰之红不是长在炽热大地的最深处吗?我想带着这东西,应该会事半功倍。” 雷小月沉思地看着那块东西,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你看是吧!这样我们找焰之红就容易多了。”冷月得意洋洋,他也是一时想起师傅的话,才打这个‘盟主令’的主意,当然也顺手理理以前的恩怨情仇。 “我想如果你的轻功真有你自己说的那么好,应该用不着两天的时间把这东西弄到手吧!从后山悬崖这条绝径上去,你半个时辰就打一个来回。”雷小月开始秋后算账。 “我是气不过他们在那胡说八道,居然在那儿大放其词,说如何如何把我鞭尸。一气之下把他们全打趴下,当着他们的面大大方方把‘盟主令’拿走。”他冷月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居然敢诅咒他。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说什么?”雷小月怒目相瞪,难怪从昨天开始,那些江湖人和出家人在官道上来来往往,三番五次跑来查问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物经过。 “没事!我穿了一身白,还蒙了脸,他们根本就看不出来我是谁。我还故意引着他们兜圈子一路往京城那边去。这次算是赚到了,把上次追杀我的人全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他们这次召开武林大会真是选对了地方,让我省了不少功夫,天南地北去找他们报仇。”冷月越说越兴奋,没注意到雷小月的脸越来越黑。 “你是打算重出江湖,轰轰烈烈大干一番事业?”雷小月的声音极其干冷。 冷月这才后知后觉小凌的刚刚消去的怒火重现,慌了手脚,说:“我没那个打算。我只是想让上次的事情做了结。我一直咽不下这口气,心底不舒服。” “你这是在找死!你没听过螳臂当车,寡不敌众吗?你武功再好,人家群起而攻之,你有多少条命够人家砍。上次若不是遇上我们,你早该在阎王爷那里喝茶。”她简直拿这个任性的家伙一点办法都没有。 冷月半开着玩笑:“我下次不会了!最多我找子影一起去。” “你还想有下次,你再有这种念头,我让子影在背后砍你几剑了事。”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冷月暗自窃喜,小凌这是担心他呢! “这东西我看你拿到后山的山洞去藏比较好。我们这里就在天昭寺的山脚下,那些人难免不会怀疑盯上这里。到时他们有所察觉,我们可就惹大麻烦了。你和子影也暂时不要到山洞那里去。俩小的练武的事也暂停,反正他们那三脚猫的功夫人家也不会注意到。你和子影最好也不要在人前显露你们会武功的事,我想以你们的武功修为,应该可以做到深藏不露吧?” “当然!我和子影会武功的事,连一流的高手都不可能察觉。”这就是武功的最高境界,内功归于无,如大海般风平浪静,底下却波滔汹涌。 “别那么自信!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时连累我们。回头我会和子影说这个事。” “不用了!子影她听得见我们的谈话。”以防隔壁有耳说的就是现在这样,想说悄悄话就得另寻地儿。 “我想也是!” “小凌,等过几天风头一过,我们也要起程了。炽热大地和大雪峰相差两千余里,中间路途耽搁的时日太长,忘尘的病情不能再拖下去。”冷月难能可贵地说了正经话。 “我知道!这两天寻着空儿,我到城里重新物色新的马车。马也要再买一匹才行。”这家伙在这件事情上大大出乎的她的意料,她没想到他会想得那么细,有点成熟男人的味道。 “茶棚怎么办?卖了?”辛辛苦苦才让它稍有名气,这样直接放弃有点可惜。他以前都不知道正正经经挣点钱居然那么难,他跑去山里转一圈出来挣的都比茶棚两天挣得多。 “我想让铁家的那个愣小子帮忙照看。”铁家住在马市附近,以砍柴为生。铁柱是铁家唯一男丁,才十六岁,父母两年前双双撒手归天,只好由他这个长男拖着两个妹妹过活。他三个月前在山里被毒蛇咬了,由于不是剧毒,让他有了喘息的时间拼死跑下山,正好倒在自家的石阶上。没法子,只好让冷月出手救了他一命。自此,那小子就耍赖天天把砍到的柴伙卖给她。拦都拦不住,反正他放下柴伙就走,不给银子又说不过去,他家还等着这份钱过活。铁柱有着一份商人的精明,这点是她看中他的理由之一。 “他一时半会哪可能学会你那出色的厨艺。”冷月不抱希望,像他跟着学了半年,做出来的东西不是黑的就是不熟,其他几个人和他半斤八两,做出来的东西全上不了桌。 “我打算先教他两样简单的糕点以及煮茶的功夫。到时就这样先撑着,我们也不是为了挣钱,只是想让他帮着看家。免得到时一些宵小乞丐以为是无人之所跑来光顾。” “唔!这倒是!” 雷小月把茶几上的东西塞冷月的手里,推着他往门外走,说:“好了!我要睡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赖着不走。” 冷月在门口呆站了好半晌,小凌居然过河拆桥,好过份! 冷月的打算 “忘尘,嫂子是不是有什么打算?她打算收铁柱为徒吗?”飞雪用手肘推着正专心算账的忘尘。 忘尘瞪着被拨乱的算盘,他忙碌了好半晌的东西又得重新算过,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唔!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飞雪喃喃自语,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前天晚上冷月回来后,也不知他和嫂子谈了什么,之后这俩人就神神秘秘的。嫂子和影姐姐昨天去城里一趟,买了一堆衣物和一些出远门必备的东西,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该我们知道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跟我们说。你在这里瞎猜无济无事。快去招呼客人!”忘尘嘴上说归说,他其实也挺好奇事情的来龙去脉。风和凌姐嘴巴严实如蚌壳,想从她们嘴里套话费尽心机都是白费劲。冷月这两天继续玩失踪,说是去山里采药。以凌姐的性子,也不可能有传承衣钵的念头,事情确实正如小妮子所说透着怪异。 “知道了!”飞雪看着廖廖无几的客人,叹气。都怪那帮江湖人,凶神恶煞的吓跑了平时常来的客人。他们倒好,拍拍屁股走人。茶棚的生意这两天一落千丈。嫂子说现在风平浪静了,过几天那些常客们自然会回来,不用多虑。可是,她不服气啊!白白不见了十几两银子,这对于以前的她来说可是一笔大财富,虽然现在只相当于嫂子给她的一年零用钱。想到自己攒起来的零用钱,晚上做梦都偷笑。足足有七两耶!她以前想都不敢想有这么多的银子。 忘尘看着两眼闪闪发亮神游太虚的飞雪,淡笑着摇头。她小妮子肯定又是想到她自己那些财宝,小小的守财奴一枚。哪天她真要有个金山银山,恐怕会日夜躺上面守着,寸步不离。凌姐每个月底都会发给每人一两以上的碎银,可以由各人自己支配。 另一边,厨房里。 “喔!~”云扬的小嘴巴惊讶成o型,嚷嚷着:“娘!成了成了!跟你做的一模一样。比叔叔,尘叔叔,姑姑,姨当初做的好看。” 子影闻言眉头稍稍皱了一下,额际布满黑影。小家伙这个大嘴巴,干嘛把这种丑事重提。 亲身临教,铁柱又有天份,能做得出来是理所当然的。雷小月转身出去洗手。其实是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刚才子影不自在的表情好特别。 “这真的是我做的吗?”铁柱瞪着那块松软的糕点,这可是‘笑迎茶楼’的招牌菜之一。他真的学会了吗?昨天季掌柜问他要不要学时,他还有点犹豫不决,毕竟自己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常便饭。 “别高兴得太早!试过味道才知道结果如何。”雷小月洗净手转回来,转身拿瓷汤匙之后,看着眼前的景象无语。小家伙早就开动了,两边嘴角沾着糕点的残渣。 子影拿了一块在手上,犹豫着该不该吃,闻着味道是不错,但有过太多的惨痛经历,她有些不放心。 云扬边吃边含糊地说:“唔!没有娘做的好吃!但至少比姑姑做的好。” 不好吃你还吃第二块?铁柱哭笑不得。季掌柜家的儿子真逗! “甜度有点过了。铁柱,你下回和面的时候少放点糖。这两天你就先练习这个糕点吧!”雷小月浅尝即止,对她来说,这糕点不是有点甜,而是甜过头。 “我知道了!”遇上季掌柜这样的好人真是爹娘的保佑。这下子不但可以学艺,又有工钱可拿。 ※※※※※※※※ ※※※※※※※※ 晚饭过后,大伙儿全聚在大房间里,围着矮茶几席地而坐。 “嫂子,你刚才说什么?我们要离开这里?”飞雪目瞪口呆,嚷嚷着。 “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日子。”雷小月把昨天从书铺子买回来的地图拿出来。图虽然简单,但至少大体的路线图有了。冷月和子影都没有去过炽热大地和大雪山,怎么去自然也不清楚。若没有地图,天南地北不分的,路上一直在原地转圈都不知道。 忘尘若有所思,问:“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办?” “嗯!我们要去炎城和冰原国。”雷小月看着地图,冷眉直竖。这图没有地形标示,哪条路好走根本看不出来。 “呃?”忘尘大吃一惊,去那么远的地方?接着问:“凌姐有亲朋好友在那里?” “不是!是去找‘焰之红’和‘冰之莲’这两种非常罕见东西。”雷小月没明说找这两种东西做何用途。等把药引找齐的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吧! “焰之红?冰之莲?没听说过,它们价值连城?”凌姐又不是贪财的人。忘尘想不透其中的理由,但显然凌姐她也不打算细说。 对于目前的你来说是。冷月暗自嘀咕着,若不是为了你,谁会不辞劳苦爬山跋水出远门。 “找它们是理由之一,另一方面是我想出去见识一番。天下之地,只有亲眼看过才能体会得到。”如果单是找药引,有冷月就够了,大伙儿根本不识此物,半点派不上用场。但是冷月这家伙又死活不肯自己一个出门,理由是他前脚刚出门,搞不好后脚就有人在收拾行李准备落跑。等他半年后回来,这里早就人去楼空。她想来想去,只好大伙儿一起出门,就当做是一次公司给员工的福利,出远门游山玩水。 忘尘的眼睛一亮,他对游历天下向往已久,听凌姐的意思,他也可以一起去。他原以为拖着这破烂的身子骨,凌姐会把他单独留下来。 “凌姐!我们什么时候走?走哪条路走?”忘尘这下来精神了,兴致勃勃地就着烛火看地图,嘴巴念念有词:“从扬城往西走到椹木城,那里有两条路都可以到炎城,一条经桑县,小隐县,古都城,从古都城往西北而上经寿县,风口县,才到炎城。另一条经小萨县,靖城,再从靖城拐道往西南而下,经兰原县,荒州县,丘县,才到炎城。从桑县走路途近一些,但是古都城那一带原是荒凉之地,盗匪山贼横行,不太安全。从小萨县走虽然远一些,但是一路上都是官道,治安较好,比较安全。” 冷月瞠目结舌,这家伙懂得还真多,他不是从未出过远门吗? “忘尘,你怎么懂得这些?”飞雪忍不住问。 “不是让你多读书,这就是书上的学问。”忘尘趁机教训小妮子一番。 雷小月斟酌一下眼前的具体情况,冷静地说:“我们从小萨县走。” “为什么?何必舍近求远。” “我对贼窝没兴趣。” “怕什么?我和子影随便出手都可以摆平。” “一人难挡千军万马,光是一个个放倒他们就得耽搁不少时日。那还不如走平安大道,可以见识当地的风土人情。再说,吓着飞雪和云扬可不好。我们又不赶路。”忘尘也赞成凌姐的意见。 “谁说不用赶路……”冷月在小凌的冷眼之下赶紧闭嘴,差点就说出事实真相。 “我们赶时间吗?”忘尘一脸狐疑地看着冷月,他刚才想说什么又闭口不语了。 “玩归玩!我们也要早点回来,茶楼丢下太久可不好。”冷月轻描淡写地一语掠过。 “哦!”忘尘一心想着可以出去玩的事情,就没心思追究刚才的话题。 忘尘滔滔不绝地对飞雪讲述着一路上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冷雪听得一惊一乍的,恨不得能立刻出门去亲眼见识。冷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懒腰,卷着趴在雷小月腿上熟睡的云扬的长发玩。子影则是闭目养神,她向来都很安静。雷小月盯着地图沉思。 取名风波 阳光明媚的日子,过于酷热难耐,不是出行好时节。一辆崭新结实的马车停在小院里。外表的结构看起来与普通的马车无异,里面却暗藏诸多玄机,小小的空间被彻底有效利用。 “喔呵!”云扬大眼睛闪闪发亮,咯咯大笑着施展轻功一跃而上。可惜功力不够,后继力量不强,小脚在踏上赶车人所坐的横木时摇摇晃晃,差点摔个四脚朝天,让他肉嘟嘟的小屁屁吃上一记大锅贴。在众人都替他捏着一把冷汗准备出手相救的时候,他自个儿运气极好,重心前移,直接摔进马车里面去。一声巨响,大伙儿皱眉,现在想援手也来不及了。 “喔啦!云扬!你想把马车弄坏吗?”飞雪迅速急奔过去,探着脑袋朝马车里喊。 明明就想问有没有摔痛。嘴硬心软的小妮子,她不会是连凌姐的淡漠的性子也想学吧!画虎不成反类犬,一只可爱笨拙的小狗也不错。忘尘淡淡地笑着。 里面传来云扬含糊的声音:“姑姑!马车没坏,我的脸摔坏了。” 雷小月松了一口气,那么有精神,看来是没问题了。 子影强忍着到嘴边的笑意,肚子好痛,再这样被小家伙的搞笑行为影响下去,迟早她会大笑出声,跟那个笑到毫无形象可言,只差没在地上打混的冷月一样,形象全无。她可不要成为那么白痴搞笑的人。 “姑姑,这辆马车没有洞洞,躺着看不到外面的树,跳着听不到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好玩!”云扬不满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院子里的众人绝倒。他小家伙这是对原先那辆快解体的破旧马车念念不忘吗?可惜出远门的话,那车子实在是派不上用场。到时在里面坐着坐着突然看见青天一片蓝,两边的野草野花尽入视野,想着为何屁股生痛与地面相亲相爱。 飞雪差点被侄儿的笨言笨语气得七窍出血,五佛升天,说:“柴房里的马车都快可以进灶膛了,只有你这个小笨蛋还当它是宝。” 云扬根本不理睬趴在马车前门直蹬脚的姑姑,寻宝似的在马车里到处折腾,不时传出他惊奇的声音:“咦~!这里有个大柜子,我的小枕头小棉被可以放这儿。啊!这里有几个小格子,正好可以放娘做的零嘴。唔!这里放姨给我做的小竹剑。这里放尘叔叔送我的竹蜻蜓……” 大伙儿在听到云扬的碎碎念时,全黑了脸。他小家伙是打算把他自个喜欢的全部家当来个大搬家。 飞雪被云扬说得心动,眼睛里闪着好奇,像只猴子一样爬了进去,片刻就听到她大呼小叫的惊讶之声,与云扬的碎碎念不分高下。 “准备一下,我们晌午就走。”雷小月没再理会那搞笑的姑侄俩。事不宜迟,早点出发争取点时间也好。 铁柱领着俩个妹妹站在回廊那边,远远地喊道:“季掌柜!我们来帮忙!” 雷小月抬头看了太阳的高度,说:“不用了!你们得准备茶棚的事,让客人等是做生意的大忌。” 铁柱想想没再回话,领着俩个妹妹回厨房后面做自己该做的事。如果茶棚的事没做好,会有负季掌柜所托。不过,季掌柜一家子怎么突然就想回老家探亲,她家不是刚到扬城不久?而且现在又不是快过年的时候。真奇怪! 冷月托着下巴打量着刚买回来的马儿,与它大眼瞪小眼。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鼻子喷着粗气,不断地甩脖子踢着蹄子刨土,可惜小院落的基底表层皆是坚硬如铁的大岩石。它就算踢断蹄子也不可能扬起半点飞尘来显示它的性子不好惹。 “你没事可做吗?快去帮子影的忙,把先前准备好的行李搬上马车。”正想着这家伙性子变稳重了,做事情有条有理,没两天就旧态故萌。 冷月咕哝着:“小凌!它的脾气看起来不太好。” 岂止是不好,简直是烈马一匹,要不是看在它的价钱比其它的马儿低,真不想买它。雷小月暗自腹诽。 “我去牵小小出来。”小小是云扬帮原先那匹马儿取得小名。马如其名,瘦瘦小小的,好吃好喝养了大半年仍不见它长半点肥膘。如果不是它的皮毛光滑,负重和脚力都不错,性子又温驯。雷小月都怀疑它是年老体衰,准备一命乌呼。 忘尘装模作样,准备混水摸鱼:“凌姐!我也去帮忙搬行李。” 雷小月心似明镜,说:“你又想打主意把那箱笨重的书搬上去?” 忘尘故作冷静,说:“怎么会?” “十册,我等下看见马车里超出十册的书,我就把多余的扔天昭湖里喂鱼。可以?”时刻书不离手的人大半年没书可看,简直是要他的命。雷小月做出让步,天大地大,病人的心情最大。要不到时药引找齐,病人活活被无聊闷死,岂不是功败垂成? “嗯!十册就十册!”忘尘乐颠着跑回他的屋里挑书去。带什么好呢?《活史通鉴》是一定要带上的;《明治典籍》也要带上;《千字书》要拿来教飞雪和云扬认字;……唉呀!每一本都好想带在身边。 雷小月冷眉微皱,低喃:“蛀书虫!” 雷小月把小小从屋后牵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云扬端坐在马车的横木上,踢着小腿。 “娘!这匹马儿叫什么名字?”云扬探险完马车后,开始对在院子不耐烦直转圈圈的枣红马燃起了兴趣。 “没有!”她没有取名字的嗜好。 雷小月放下手里提着的山泉水,熟练地把缰绳套在小小的身上。 “唔!叫大大好啦!大大小小,顺口!”云扬望着正在喝水的枣红马,它比小小大好多,也高出好多。 “大大?”雷小月轻皱眉头,听着像是人类天生具备的某种行为。 枣红马抖动着皮毛,浑身像是在打冷颤。 云扬天真无暇地问:“娘!大大是不是觉得冷?” 雷小月看了一眼,喝完水正踢着木桶满院子滚的枣红马,冷笑:“不是!它是太高兴有这么一个好名字。” 枣红马长嘶一声,前腿飞踢,木桶飞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线,撞上院子角落里一块突出的大岩石,粉身碎骨,几乎尸骨无存。 “厉害!娘!大大好厉害!”云扬兴奋难耐,站起来猛拍手。 枣红马就像被红布引起血性的斗牛,掉转马头,踢着蹄子一副想攻击云扬的样子。 “你敢动他试试!”雷小月迅速地拦在云扬的前面,浑身散发着冷意。眼睛不眨一下,锐利地盯着那双燃着怒火的大马眼。在马市时,她也是被这双引人入胜的大马眼深深吸引,即使旁边的马贩子一再说这匹马不是什么好东西,买回去派不上什么用场,不如多加几个钱选一匹更好的。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枣红马静静地站着一会儿,然后轻甩着脖子,掉头蹬着小步往屋后走去。 子影和冷月在屋里听着情况不对劲,纷纷飘然而出,却傻看着那匹神气的枣红马扯高气昂地往屋后走去。再看看院子里神色自若往马车上搬东西的女人,搞不好这个女人才是最深不可测的人。 “乖乖!娘好厉害哦!”云扬的大眼睛里满是对娘的崇拜之色。虽然也吓着他了,但是娘是在保护他呢! 不!我们觉得你取名的水平更厉害。小冰小魄咂巴着下鄂,用它们自己的语言互相交流着意见。 小小则是根本无视这场闹剧,眼睛半闭着假寐,这光线强到让它只想转回它的草窝继续睡大觉。 午膳过后,一切准备就绪,大伙儿起程。当然那匹枣红马不但被烙上了大大的美名,而且一样被雷小月套上了缰绳,为人类做它唯一能做的事。 不祥之兆 炎热的六月初,空中没有一丝云,没有一点风,往日郁郁葱葱的山林都被天上的烈日彻底打垮,无精打采地、懒洋洋地站在那里,甚至有些整个焉在地上,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的生机。大地再也无法承受烈日的恩赐,它被烈日彻底打垮,像死一般的沉寂。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出现在去往靖城的官道上,离靖城二十余里。 “好热!好热!”云扬整个巴在冷月的身上,吐着小舌头,就像个小小的哈巴狗,拼命地叫嚣着。即使有冷月这个天然的人体大冰库在,马车内的燥热依然无法降下来。 忘尘轻皱眉头,小家伙老嚷嚷着,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看书:“云扬!你别老嚷嚷着,有道是‘心静自然凉’。” 飞雪抱着冷月的一边胳膊蹭着脸,眨着大眼睛,语带戏谑:“噢~,那你把小冰小魄让给我。” “我拒绝!”凌忘尘白了小妮子一眼,直接干脆地回绝。这种连泥土都被烤干的天气,没有胸膛里这两只冰冰凉凉的小东西,他会被烤成干尸,而他对干尸不感兴趣。 “心静自然凉呢?”飞雪翻了个大白眼。 凌忘尘面不改色地说:“那是圣人的屁话。” 飞雪听着笑得前俯后仰,云扬不明其所然,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飞雪,云扬,再动来动去就不给你们抱了。”冷月阴沉着脸,浑身不自在。自出了小萨县后,这姑侄俩就日夜巴在他身上不放,只差连上茅厕都想跟着一起去。小凌又不准拿那块‘盟主令’来消暑降温,说是它功效的范围太大,容易引起别人怀疑和窥视。这里荒郊野外的,连野猫都不见半只,哪来的人? “知道了!”姑侄俩异口同声,识时务者为俊杰,惹恼了冷月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 冷月狐疑,问:“真有那么热吗?我觉得还好呀!比扬城暖和一点。” 这个人是怪胎!连流淌的血都是冷的。马车内的众人面面相视,叹气。 “根本不是一点,而是热了很多,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飞雪手舞足蹈比划着。片刻后,又把手重新巴回冷月的身上。 马车内的众人叽叽咕咕地说着话,不时传出阵阵喊热的叫嚣声。 雷小月戴着超级大草帽坐在赶车的横木上,遮住了所有直射过来的烈日光线,仍两眼直冒金光。该死!她不会是中暑了吧!不该在这种烈日下赶路的,偏偏晚上人生地不熟,不方便赶路,只好改在白天。这种高温也太异常了,简直跟赤道附近的非洲国家夏日气温差不多。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马车轻盈飞跃而出,在横木上坐下,递给雷小月一个胡瓜水囊。 “子影,怎么出来了?”雷小月接过水囊咕碌咕碌地灌了一大口,凉透心田。莫不是子影运功将其降温?这种炎热的温度下,水囊的水只会跟温水差不多,哪会如此冰凉。 子影淡淡的表情,轻声应着:“里面太吵!” “确实!”雷小月明其所指。 “到前面那个茶棚,我们停下来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等太阳偏西再走。”雷小月指着不远处的小小茶棚。 子影不置可否,她知道季凌薇只不过是说明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是征求她的意见。这个女人很习惯发号施令,万事自己做主。 马车在茶棚的前面停下,车内的一干众人夺门而出,寻了最阴凉处坐下。 “小二!小二!来壶凉茶!”忘尘见四下里无人,高喊。这种待客之道,较自家的小茶棚差远了。 “这就来!”声音自茶棚后传出来,店小二懒洋洋地提着一壶凉茶放在冷月,忘尘他们的面前。 忘尘,飞雪迫不及待地倒了一杯喝,却在下一刻茶水倾盆而出。这是什么茶呀?比涮锅水还要难以下咽。 云扬见此根本碰都不敢碰那壶茶,瞪视着那壶茶水。 冷月眼神儿瞬间变冷,拿起茶壶细闻,味道怪异,但没有毒。 “小二!小二!”忘尘招来店小二,冷着脸指着茶质问:“这算茶吗?” “客人这可是冤枉我了。”店小二苦着张脸。 “出了什么事?”雷小月安顿好大大小小,这才和子影走进来。 “嫂子,这茶根本没法喝。”飞雪拿着自带的水囊猛漱口,伸着舌头吐口水。 雷小月眼角扫了桌上的茶壶一眼,语气平和地问:“店家,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店小二见雷小月一身妇人的打扮,故有此称呼,说:“我们这里的水近来就是这个味道。” “咦?骗人的吧!”忘尘,飞雪,云扬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样的水他们长年累月的喝? 不是下毒,那就是水的问题。冷月蹙拢狭长的剑眉,世事莫测一点都没错。 雷小月拿起茶壶细闻,隐隐有一股的黄泥浆味儿,还有一股细不可闻的莫名味道,她说不上来,感觉似曾闻过这种味道,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闻过。 “店家!这里每年都如此炎热吗?”雷小月轻甩去脑海中的莫名感觉,目前她只希望情况不至于太糟糕。 “怎会!我们这里比起扬城那边自然热一些,但是往年可不像今年这样。如果年年如此,我们根本没办法在这里生活下去。” 雷小月示意店小二继续说下去。 “你们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已经大半年未下过一滴雨,河道和古井都快干涸完了。水自然也就没有了以前的好。夫人!你们如果没什么要事,我劝你们回头比较好。”店小二好心肠地提醒。 “怎么说?”雷小月皱眉。 “我们这里还算是好的,起码还有水可以维持人畜的饮用。像过了靖城西边的兰原,荒州那边,现在据说连人和牲畜的喝水都成了问题。庄稼又没了收成,现在那边的人都开始逃荒了。你们如果是去那边的话,无宜是自寻死路!” 闹饥荒旱灾吗?确实是个大问题。未到炎城就这样,看来这趟旅途前途多难,接下来要有所准备才行。只要粮食和水备足,两天之内必定可以走出兰原和荒州县,直达炎城。 “唉!昏君无道,天降其祸啊!”店小二叹息地感慨。 “你说什么呀你?”忘尘闻言气愤地拍桌而起。 “忘尘,坐下!不许这么没规矩!”雷小月双目如冷电,森森逼人。瞪着那个显然失去理智的忘尘乖乖地坐下,毕竟流着皇家的血,骨子里那股生为上位者的傲气生了根,不易改掉。 忘尘嚅动着唇瓣,没再哼声。飞雪轻拍着他的手背示意他别恼。 飞扬和冷月傻愣愣地看着,这演得是哪一出啊? “这与你无关。你一介平民百姓有什么好气的。”雷小月不再理会闷不吭声坐下的忘尘,转而说:“店家,他自小念圣贤之书,视天地君亲师为礼,自然听不得这种话。不过,店家何出此言?” “靖城这一带都是这么传的。这些年的赋税越来越重,偏偏今年又遇上春旱,大伙儿都没法活了呗!”店小二摇着头,他并未将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 “噢!店家!那靖城可还好?”如果靖城的情况不妙,还是掉头回椹木城,另择其路而行较为妥当。以目前马车内的水粮不足以支撑两天。 “靖城啊?靖城里还行!夫人如果是去靖城的话。那里有个比较大的湖,城里的人都是用那个湖的水。” “有劳店家了!”雷小月把茶钱放桌上,率先往门外走。其他人等见此纷纷起身。 雷小月此时却不知,在靖城等待他们的将是一次残酷的选择,即使以后回想起来仍惊心动魄。 京城里的人 时日稍稍回溯到十天之前,北辰国京城的睿硕王爷府上。月过梢头已偏西,而书房里的烛火仍未熄灭,伏案挥笔执书的高大身影映在轻纱窗上。 棱角分明如刀细细雕刻的脸庞,眼角几道皱纹无损他的丰神俊态。高耸轩挺的鼻柱似剑锋出鞘,仿若手指轻轻拂过就可沾染剑气的霸道和凌锐。黑如曜石的眼睛与冷月有着惊人的相似,俨然不同的是冷月的眼神冰冷淡漠,清冷稚嫩,而眼前这双睿智深遂,又透着天生王者的凌锐霸气。只是眼前人才不惑之年却染着沧桑之态,愁绪紧锁眉头。仿若被泰山压顶,肩负着一切。他就是北辰国现今最有权势的男人,摄政王爷紫千凌,忘尘的九皇叔。 “凌风!”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一抹不可抗拒的威严。 “属下在!”一位三十开外的护卫推门而进,半膝跪下。 “若星有消息回来没有?”这个侄儿整天不务正事,与那些不伦不类的江湖人混在一起,让他办件事情十年都没个结果。那小子跟他耿直忠心,战功赫赫的父亲,北辰国的守护神六哥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倒跟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逍遥自在的五哥简直是同一个模子。他的这些兄弟没几个是正常的,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如果大皇兄不是那样残暴无政,奢侈无度,其他几个皇兄又无心政事,他这个么弟哪用得着捡这一大摊烂事。 “回王爷,若星世子前几天正赶往扬城天昭寺参加武林大会,未曾有消息回来。” “下去下去!”紫千凌按着额际,挥手示意凌风退下。一桩一桩全是烦心事,国事,家事全搅活成一团。儿子二十年前,才半岁多的幼儿,被那蠢女人误信巫师谗言,认定为妖孽杀之弃尸荒野,属下来告知远在边城的他时已是一个月之后,之后明查暗访皆无音信。弃尸地虽无幼儿尸骨让他燃起一线希望,但是据家丁所说孩子已被王妃活活闷死,绝无生还的可能。半年前侄儿若辰又出了事情,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在他得到消息撤掉委托的时候,噬魂楼送来了若辰自小戴着玉镯子。混蛋! 炎城一带今春闹旱灾,古都城盗匪占山为王;夏之国那边跑到边城挠民闹事,金国又蠢蠢欲动,朝庭又被大皇兄搞得乌烟瘴气,贪官污吏,苛捐杂税压得平民百姓都快活不下去。 “王爷!仲孙大人前来求见!”凌风刚退下,睿硕王府的大管事钟叔正好前来。 “不见!不见!别跟本王提那个自作主张的废物!”紫千凌怒不可斥。妄自猜测主子的心思,自作主张谋杀皇族子孙。如果不是看在他是自小一块长大的人,杀了他都难解心头之恨。紫千凌想到李太医的话又是一声长叹,即使没有噬魂楼的追杀,若辰的身子骨哪受得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如今大半年已过,若辰那小子指不定已在哪个角落里怀着对他这个九皇叔恨意独自黯然去世。暗影那边也没有半点消息,他身边的暗卫又不见回来,活下来的机会渺茫。 “王爷!仲孙大人是为兰原的事而来。”钟叔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仲孙大人在太子一事上确实罪不可敕,但是他一心为民也是事实,否则王爷不会将此事压制下来,未让他和凌风以外的任何人知晓。朝中大臣只道太子是被敌国密探所掠,不知其中的原委。 “让他进来!”紫千凌抑住心中的怒火。 “王爷!”伫立中庭的仲孙凛走进书房,看着以背对着他的好友一阵苦笑。在太子一事上他是操之过急了,但他却不后悔当初所做的抉择。国难当头,黎民百姓水深火热之中,只好铤而走险。如果那个病殃子太子还在,势必监国,朝中文武百官两派对立,各拥为政,内忧外患之下,北辰国危矣!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王不想看见你那张讨人嫌的脸。”紫千凌怒火未消。 “微臣得到消息,兰原有个村子出现了致命的瘟疫,感染者十天内有九成的人会死去,活下来的那一成多半疯狂。”仲孙凛将情况禀明。 “瘟疫?”紫千凌转身,脸色严峻。 “当地的衙门虽及时封锁了村子和消息。不过……疫情并未得到解决,俨然已有扩散之势,现在荒州,兰原都有好几个村子出现了相同的症状。”仲孙凛忧心重重,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地的医者呢?太医呢?都没法子?为什么现在才来禀报?” 仲孙凛摇头,如果不是下去镇灾的官员察觉事情不对劲,暗访得知此事,恐怕一发不可收拾之前,那些贪生怕死,眷恋权势的当地官员会压下此事,唯恐朝庭降罪。 “一群酒囊饭袋!”紫千凌诅咒出声,深呼一口气:“最坏的结果?” “派军队三面封锁靖城以西的所有官道,最坏的结果只有……杀光烧村!”仲孙凛拳头紧握,舍小取大,背负千古骂名皆可以忍受,但是兰原,荒州的三万条人命将怀着冤气无法升天成佛。 “把宫里头的太医,内城里的所有医者全给我押去靖城,整天歌舞升平吃喝玩乐,该他们出头做点事情。” “宫里的太医一起?可是宫里头的贵人生病怎么办?”仲孙凛看着好友。 “本王管他们的死活。凌风,拿我的手谕到各家去拉人,违者以砍头论处!” “是!” “等等!凌风!”仲孙凛喊住凌风,转而对好友说:“你急性子的老毛病别又犯了!宫 笑迎天下第7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犯了!宫里,京城里一乱,事情搅和得更大。人多未必有用,让宫里四位医术最精的太医前去即可,其他的医者挑上三十来位就足够了。” “按他说的去做!钟叔去五王府通知五王爷前来一趟,他也该出来为北辰国做点事情了。”紫千凌抚额坐下。 “你有何打算?”仲孙凛看着疲惫不堪的好友,前几年在边城时都没见他那么憔悴过。 “凛,我亲自前去靖城,你留守京城。” “不行!我去!”仲孙凛看着好友,坚决不赞成,“你一走,京里谁压制得了百官,谁出来监国?边城又不稳,你不要捡小局弃大局于不顾。” “金国那边有六哥守着,轻易不敢来犯的。夏之国靖元大将军前些时候已经前去了。京里我让五哥把持朝政,别看他整天溜鸟无所事事,朝廷里那一套他比我还要拿手,你就在京里帮他。至于大皇兄那儿,有暗影的人盯着他。我想他除了在圈地里享乐,恐怕也无心跑出来闹事。” “可是那里空气污秽,万一……”仲孙凛蹙眉。 “本王已经决定了!兰原的事势必得解决,否则会动摇国本。”那里没有大人物做镇,迟早要出乱子。好友的心肠又软,到时反而无法下手。他只有在对付紫氏皇族的人,心肠才会狠毒,毕竟是紫氏家族的人欠他的。 “微臣告退!”自知劝说无果,仲孙凛没再谏言,离开了。 云扬的奇遇 靖城东街,靠太妃湖边的升平客栈。自开春以来,生意一落千丈,往日的门庭若市,高朋满座已然不见,门可罗雀,了了无几是这家老字号目前的惨状。昨日更是俨然仅有一家子入住于北面独立的翡翠小院。 “就知道你身子骨不顶用,这么点小小的热浪就病倒。干嘛挑这个时候,害我没法子跟小凌一起出去……”冷月阴沉着脸,喃喃念经中。昨天到了靖城,挑了这家客栈落脚。晚膳过后忘尘就突然倒下,把大伙儿都吓了一大跳。今日出门打探消息兼采买干粮的事只好由小凌和子影去办妥。 “冷月,你别念了!谁生病会挑时候啊!你以为忘尘愿意,他也是身不由己,你快点让他好起来才是正理。嫂子有影姐姐跟着,不会有事的。”飞雪拧着布巾给忘尘擦汗。看着面部潮红,浑身无力,陷入昏迷中的忘尘,机灵巧慧的眼睛里溢着挥之不去的担忧。 “他躺个两天就会好起来。”冷月不自在地别过脸,手足无措。他并不是见不得别人掉眼泪,而是习惯了小妮子面笑靥如花的一面,见不得她泪如雨下。 “姑姑,尘叔叔会没事的!”云扬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床边轻拍姑姑的大腿。他人小个子矮,没法子拍背嘛! “我知道!”飞雪吸着鼻子,哽咽着擦掉眼泪。 忘尘昏昏沉沉中,眉头轻锁。这些家伙就不能安静一会儿,他是病人耶!野丫头哭了吗?向往已久游历天下的旅程刚刚开始,他才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呢! “飞雪,你去熬药汤!”冷月干脆支开小妮子,让她有事可干。他接下来要凝聚心神给忘尘针灸,不能受之打扰。 “云扬,和姑姑一块儿出去。”飞雪拉着云扬走出去。 “姑姑,我和乖乖在院子里玩。”云扬轻拍着胸襟里的小冰小魄,炭炉边那么热,他才不要呢! “那你别乱跑,绝对不要跑外头去,外面坏人很多!”飞雪想想觉得情有可缘,再三叮嘱之后,自顾不暇地忙去了。 “我会乖乖的。”云扬笑眯眯地挥着小手。 翡翠小院的院子不大,仅有一小块空地。小院的东面本是连着太妃湖的小小观赏鱼池,如今由于干旱无雨,湖面水位下降,早已退到小院以外十几米的地方,鱼池也早已干涸,仅剩那层鹅卵石孤伶伶地躺在那儿,烈日暴晒之下失去了往日的美丽光泽。 “乖乖,别跑!”云扬迈着小短腿,咯咯大笑着在小院里追着小冰小魄满院子乱跑,自娱自乐地玩疯了。 “乖乖,你们在哪?快出来!”云扬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寻找着宠物的踪迹。眨眼的功夫,就不知它们藏哪儿去了。 诶~?这里有个小洞。云扬伸长脖子探头探脑地看着鱼池里小假山背后的小洞口,原先堵住洞眼的石块不知因何缘故现已然了无踪影。云扬屁股扭扭滑下小鱼池,看着仅容幼儿通过的小洞口。大眼睛笑眯眯地恍然大悟,乖乖准是从这儿爬出去了。好热!快点找着乖乖它们回屋里凉快去。云扬不假思索地爬了进去。 升平客栈的大门虽未与靖城府衙的大门相邻,客栈独立的翡翠小院却与衙门的后院接攘。 紫千凌冷着脸,背着手在衙门后院的回廊里走来走去。他那王者的气势不必刻意彰显,却在他的一举一动中表露无余。 兰原,荒州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的要严峻,虽然在六天前他就下令切断了兰原,荒州与外面的往来,以防疫情的进一步扩大。但是疫情的扩散依然一发不可收拾。如今靖城里头,也有了疫情的苗头,自两天前开始,有回报说靖城里有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虽然及时把这些人清理到兰原那边去了,但是依然不可掉以轻心。兰原的部分村子十室九空,疫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是该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主子,杨太医来信!”四护卫之一的宵风从回廊另一端急奔过来,恭敬地跪下。 “拿来!”紫千凌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函,脸色越来越阴沉,到最后怒不可斥地把手中的信函捏成碎末,面前的桌椅无一幸免,支离破碎地躺在那儿。 宵风噤若寒蝉,低垂着头跪着不敢起身。 “袁将军什么时候到?”紫千凌压下心中的涛天怒火。他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毛头小子,易暴易怒。待这里的事情了结了,他有的是空闲修理这些酒囊饭袋。 “明日落夜时分!” “传本王口谕,靖城,封!明日子时三刻,兰原,荒州,禁!”(封:即封城,限制进出。禁:即禁忌,不允许提起的大忌讳。这是一种官方避讳的说法,此刻紫千凌隐晦的意思杀光烧城。) “属下遵命!”宵风心里大惊,整个人怔了一下。事已至此,无能为力了。 “谁?”紫千凌眼神儿冷冽地瞪着假山后面。 宵风起身拔剑,一气呵成。 云扬在假山后面怯生生地探头探脑,几乎是同时,紫千凌也捕捉到了云扬打量他的目光。 云扬被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搁在小脑袋上,吓得忘记了哭泣,瞪着大眼睛盯着紫千凌看。 “宵风,只是个孩子而已。”紫千凌发出低沉而威慑的声音,如果真是刺客,他未免被人小看到崖底,居然让三四岁的小娃子前来。 “主子,他?”这么小的刺客该如何处置?他是从哪儿进来的?主子这次来靖城只带了四护卫,安危上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 “他有一双好眼睛。”紫千凌打量着云扬那双怯生生的大眼睛,这孩子看样子是吓坏了。但是如果是一般的孩子,早被吓得尿裤子了。 其实紫千凌误解了,云扬只是惊吓过度,僵硬而忘记了本能的反应。 宵风抓住云扬的手,直拉着他走向王爷。以他的体格而言,云扬的小短腿根本无法跟上,云扬被他几乎是拖着走,痛得他终于忍耐不住放声大哭,好可怕哦!娘,叔叔,云扬好怕哦! 紫千凌啼笑皆非地示意宵风放手,示意他先去办差。 靖城的阴影 靖城,像是即将惨遭灭顶的城,悄然无息地弥漫着一股不知其然的紧张气息。逛大街的人流少了,铺子十之八九关门大吉,衙差在大街小巷里来来回回地巡逻。不引人注意的拐角暗巷,大伙儿三五成群聚一块儿,忧心忡忡,神色不安,议论纷纭。 “呐!听说了吗?兰原那边死了不少人。” “出了什么事?” “大事呗!” “是饿死人吗?” “不见得!闹饥荒都大半年了,朝廷又有官员下来镇灾,没道理现在急匆匆地封锁官道。” “就是说啊!” “我听我朋友说,他侄儿的姑妈的儿子就是官道封锁的前一天从兰原县那儿逃出来的,听说有些村子流行着一种病,染上的人十之八九都会死掉。” “真的?” “我王二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听说连太医都对此病束手无措,我看这病是没治的。” “这样啊!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赶紧包袱款款,瞧着势头不妙就逃命吧!看样子传到靖城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靖城看来也是在劫难逃,昨天我看见衙差硬是把生病在家的人都绑走了。”其中一人压低声线。 “你怎么不早说!我还是赶紧通知七大姑八大姨她们家去,这事大了!” “别嚷嚷那么大声,小心隔墙有耳。” “是呀!快走吧!” 风子影站在米铺前,凝聚心神戒备着。以她现在的内功修为,只要凝聚心力,方圆三十丈内的窃窃私语都可听得清清楚楚,感知杀气领域则大上一倍。她听之任之周边的碎言碎语进耳,怔住了。 “子影?”雷小月提着小半袋米出来,见此疑惑地问。 “嗯!”子影恍然回神,轻点着头。 “莫不是出了事情?” 子影神情凝重,轻抿着唇瓣,说:“我们另择其路去炎城为好。” “前面出了事情?”雷小月语气肯定。靖城的大街小巷看着就觉得不对劲,有种兵荒马乱来临前的危险气氛。刚才去西城门那儿打探了一下,发现官道上关卡重重。她细细地琢磨着刚才在去往兰原的官道上,与衙差的对话。 “差大哥,打听一下!什么时候往炎城的官道才会放行?”雷小月笑容可掬地上前问守着路口的衙差。 “你要去炎城?”一位衙差瞪着大牛眼,凶神恶煞地上下打量雷小月。 “对!家母病危!”雷小月面不改色地撒着弥天大谎,她两辈子的父母均荣登西天极乐世界去了,才不怕有不敬和诅咒那一套。 “那你就回家等着吧!”衙差面相虽凶恶,心地却不错。 “诶?无缘无故封官道,总有个期限吧?” “怎那么多话,不让你进去是为你好。”前面都快尸横遍野,十室九空了。如果不是封锁及时,疫情漫延开来的话,靖城只怕在两个月之后也成为一座空荡荡的幽灵之城。 “走开走开!”另一位衙差走过来推了雷小月一把。雷小月站不稳往后倒去,站后头的子影扶稳雷小月后,手摸着软剑打算出手。 “子影,别乱来!”雷小月低声地喝住。 “废物!你跟她瞎扯淡什么,上头的说了,走漏了风声,是要掉脑袋的。脑子放明白点!” “是!” 雷小月至今琢磨着那俩衙差的话。如今听子影这么一说,就预感前面大事不妙。 “瘟疫!”子影压低声线,轻喃着。 “原来如此!”雷小月眉头轻蹙,“我们先回客栈!” 兰原,荒州发生疫情的消息,靖城里的贩夫走卒,市井小民现今大多不知情。紫千凌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不引起恐慌大逃亡的事情发生,以至于场面无法控制,瘟疫流窜到其它的大城,引来更加不堪想象的后果。他所采取的法子是,待军队一到,封锁像靖城这样的大城,瘟疫已传染开的地方,杀之烧光。瘟疫的事儿会开诚公布,以让百姓有所注意,但是不允许他们离开原籍一步。但是纸毕竟包不住火,已然有些人得到信儿,开始举家外逃。 ※※※※※※※※ ※※※※※※※※ 而此时的靖城衙门后院里,一大一小正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紫千凌眼神儿锐利地一扫,吓得云扬一屁股坐地上,瞪着大眼睛怔怔地看着他。这位爷爷好可怕!比娘亲生气的时候还要可怕!不对!娘生气的时候比他可怕。唔!对,就是这样!娘比这位爷爷可怕!所以他不怕! “你从哪儿跑进来的?”紫千凌见他初时恐惧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圈之后,小家伙恍然大悟地松了一口气,转为笑眯眯的神色,衬着肉嘟嘟粉雕玉琢的漂亮小脸,俨然一尊憨态可掬的笑佛。紫千凌怦然心动,好纯真的笑容,让人看着不由得会心一笑,烦恼一扫而空。 “那里!有个洞!”云扬圆润光泽,凝白如脂的小手直指假山后的鱼池。 紫千凌并未前去查看,问:“你叫什么名字?”事儿已经吩咐下去,目前也没什么事,逗逗这个小不点转换恶劣的心情也好。 “我娘说不可以把名字告诉可疑的人。”云扬笑呵呵地打着秋千,奉行母慈子孝之行。 紫千凌哑口无言,他还是天生头一回被人直截了当地回绝他的问话,感觉有点怪怪的。 “本王并不是可疑的人。”他在北辰国赫赫有名,哪算可疑人士。 “我的名字叫云扬,叔叔有时喊我小不点。爷爷的名字是本王?真奇怪!”云扬盘腿端坐在地上,忽闪着大眼睛,好奇地问。娘说人家告诉名字要回应,这是礼貌。 “爷爷?”紫千凌瞪大眼睛,他有那么显老吗?虽说以他现在的年纪确实有孙子也不为过,但是听着怎么那么刺耳,浑身不自在。他的子嗣不多,除了早年失踪的儿子,也就两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儿。 “嗯!爷爷!”云扬笑容满面地点头。 “喊叔叔!本王就告诉你本王的名讳。”紫千凌简直是跟云扬杠上了,引诱他上当。他现在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可不想被人喊老古董,倚老卖老的老匹夫。 “娘说有纹纹的要喊爷爷婆婆。”云扬固执己见,不肯轻易改口。名讳什么的,他听不懂。爷爷的名字不是叫本王吗? “本王没皱纹!” “那爷爷眼角的是什么?”云扬傻呵呵地问。 “伤疤!” “噢!伤疤长这样吗?”云扬歪着小脑袋,疑惑。 “你住隔壁?”紫千凌啼笑皆非地转移话题,再跟小不点胡扯下去,他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 “嗯!昨晚住进来的。” “你的家人呢?”这种非常时候,也就只有那种不明情况的人往靖城这边跑,真是自寻死路! “娘和姨出门去了,叔叔和尘叔叔,姑姑在屋里。”云扬掰着小手,细数着。 “回去吧!告诉你娘明早离开这里为好!”紫千凌叹气。 “离开这儿?”云扬小脑袋里疑惑不解,大眼睛里满是问号。他倒也懂事地不再多问,迈着小短腿沿着原路返回。 临钻进小洞之前,抬头给了站鱼池边的紫千凌一个大笑脸,“爷爷,再会!” “都说不要喊本王爷爷。”紫千凌背着手,看着小洞口消失的小身影,他有种奇妙的感觉,这小不点迟早会再相遇的。 过渡 “云扬?”雷小月从里屋走出来,见鱼池那儿拱出一颗小脑袋。她半刻钟前回来见不着这小家伙的身影,正打算出来找他。 “娘,你回来啦!”云扬挥着小手,他显然忘记了他自个儿正攀爬在鱼池的石壁上,放开了维持身体平衡的支撑点,整个小身子直往后仰,乐极生悲的写照正准备上演。 雷小月惊呼未出,一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逸绝尘稳稳地把云扬给抱住,脚不点地把小家伙带了回来。 “姨!”云扬乐得喜眉笑眼,手舞足蹈。 “你还乐?刚才娘差点被你吓得魂都没了。”雷小月轻拧了子影怀里的小家伙一记。鱼池不深,不足两尺,却已足够让小家伙的吃尽苦头。 “娘!~”云扬憨态可掬地傻笑着,轻描淡写地一语掠过。 “你有什么事非得大热天的到处乱跑?”雷小月横眉直竖,语气阴森。 “乖乖不见了,我去找乖乖。喔!忘记找乖乖了。”云扬俩小手压得白嫩嫩的脸颊变形成河豚脸,惊呼!显而易见他小家伙这才想起抛到九宵云外的小冰小魄。 “乖乖?它们在冷月的身上候着。”那两只小东西巴在冷月的的脖子上昏昏入睡,都不知弃玩伴跑回主子身边多久了。 “原来它们跑回来藏叔叔身上啊!” 雷小月拭去小家伙满头满脸的汗水,衣衫湿透,扎起来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额际,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先进屋吧!太阳如此猛烈,晒晕了可不好。” “娘,我刚才在那边遇到一位爷爷。”云扬在子影的手上不安分地折腾着,小手直指围墙。 “你怎么跑人家的家里去了?”踏进里屋后,雷小月示意子影把小家伙放下来。大热天的黏在一起,臭味相投啊! 子影怔了一下,默不作声。隔壁是靖城衙门的后院,小家伙遇上的人是官府中的人吧! “我找乖乖,看见鱼池那儿有个洞,就钻过去了。”云扬嘿嘿地挠着小脑袋,得意忘形地滔滔不绝:“娘,爷爷可好了。他有对云扬笑哦!还问云扬的名字。爷爷的名字怪怪的,眼神儿有点可怕,但是没有娘生气的时候吓人。那里有一个怪叔叔,他捉得云扬好痛!” “他打你啦?”雷小月无瑕去细想小家伙话语中透出来的信息,她心里现在正冒着无名之火。哪个王八糕子敢打她的心肝宝贝?非挖地三尺把他找出来碎尸万段。 宵风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啊啾,脊梁一阵寒意窜上来,哆嗦。有种被人记恨八百年的敌意涌上心头。 “没有!就是捉得云扬的手好痛。”云扬眨巴着大眼睛,皱着小眉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娘亲。他可不知刚才的无心之语把宵风推进了人间地狱,后半辈子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不能逃出生天,责无旁贷地任小家伙的一大票长辈们搓圆捏扁,呼来喝去,否则接踵而来是更花样百出的责罚,让他摧心肝地懊悔当初的尽忠职守之举。 “我看看!”雷小月小心翼翼地卷起小家伙的袖子,云扬白白嫩嫩的手臂上果然留下了清晰可见的五指青瘀,阴沉的脸色更森沉阴冷。 “哪个混蛋干的好事?”冷月从屏风后走出来,看见小家伙青青紫紫的手臂,顿时火冒三丈。连他都不敢动小家伙一根毫毛,哪个皮痒欠揍的家伙不想活了。 雷小月阴沉着冷脸,从云扬的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挖里面的药膏给他擦上。这是冷月给小家伙特制的“玉凝露”,他整天像只野猴子似的窜上窜下,跌跌碰碰的时有发生,这个是以备不时之需。 “叔叔,尘叔叔醒了吗?”云扬伸直小手让娘擦药,满不在乎的笑脸。 “醒了!”冷月没好气地回道,他发现小家伙很有模糊话题的天分。 “我先去看看尘叔叔。”云扬轻甩着擦好药的手臂,蹦跳着往屏风后面冲。 子影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她有些担心小家伙的危险之举,跟在身边保障安全无虞。 “冷月,忘尘的病情如何?”雷小月直起身子,拖了张椅子坐下,顺手倒了杯凉茶喝。 “让他歇到明早就不碍事了。”冷月见雷小月无意给他倒一杯凉茶,只好摸摸直挺的鼻梁自个动手。 “那就好!不会耽搁起程。” “去炎城的官道通了?” “不!我们掉头回椹城,另辟蹊径而行。前面的兰原,荒州县据说是有疫情流行,我们避其锋头为好。”官道如此戒备森严,总觉得前面的情况不堪设想。她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预感,不尽快离开此地,到时想走都走不成。瘟疫一旦泛滥,一切将不可收拾。 “瘟疫?”冷月惊诧不已,冷俊的脸色丕变。医书上有提,瘟疫往往来无影去无踪,多发生在饥荒,旱涝,兵荒马乱的年份。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等事情。 “嗯!应该是旱灾饥荒引起的。整个官道都封了,还听说死了不少人,连京城来的太医都束手无措。”运气真背,偏偏遇上这等事情。只好穷则思变,想法子绕开它。她可不想和这等事情扯上关系。 “这确实棘手!撇开忘尘这个轻不得重不得的大病号不提,俩小的也不能马虎大意,稍有不慎会弄丢小命的。”冷月语气凝重,书上说尸横遍野,十室九空,活活干等死。虽比不上“九阴绝脉”罕见,却也是最棘手的疑难杂症之一。 “你草药要不要多备一些,以防不时之需?”马车里的草药都是冷月自个备的,由于空间有限,都是以忘尘所需为主。 “也好!用过午膳后我出去一趟买齐回来。”冷月说完,开始思索着防治瘟疫所需的草药。师娘在有生之年碰到过两次瘟疫的流行,她曾到疫区去尝试这方面的医术。据医札上记载,她在二十年前鼠疫流行的区域,配出了一个药方子,效果彼佳,用过此药方的人十之六七活了下来。 “我去准备午膳,你也该去看看忘尘怎么样了。”客栈由于客人太少,如今不提供膳食,只好自力更生。再说,这几个家伙吃惯了她的手艺,养成了不屑外来之食的坏习惯。 “他哪有那么快醒过来。我跟你一块到厨房去好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和小凌独处,他才不会轻易让机会溜走。 “你打什么鬼主意?”雷小月白了他一眼,率先起身往门外走。 “我哪有!”冷月轻笑着黏上去。 “不许动手动脚碍着我,热死了!” “我脚长手长嘛!” 这人没救了!雷小月无语之至。 …… 俩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各位大大们提供各种意见 阴霾笼罩 落夜时分,翡翠小院的里屋,大伙儿苦着脸,满屋子的愁云惨淡。某人在两个时辰前出门,到现在迟迟未见人归。 “她到底跑哪去?外面人心惶惶,兵荒马乱的,还掉以轻心地到处乱跑。而且,就算跑到靖城哪个偏僻的角落去办事情也早该回来啦!”冷月坐立不安在屋子里像只无头苍蝇团团乱转,心急如焚地碎碎念着。他的眼底有一抹忍耐的、懊恼的神色,他那两道浓密的剑眉,紧紧的锁在一块儿,唇边的肌肉绷得很紧。他的心绞成了一团,忧心的怒火在胸腔中燃烧起来。而且,这火焰迅速的蔓延开去,燃烧着他的灵魂。如果小凌现在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非教训她一顿不可,他的心神全让她给弄乱了。 飞雪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珠漆黑如夜。一种近乎恐惧的、迷惘的表情,浮上了她的嘴角。她张开嘴,想说话,却没有声音。好半晌,她才嗫嚅着说:“嫂子出门前和我说她去客栈前面的铺子多买几个水葫芦贮水,以备不时之需。” 她哪知道嫂子这一去就没了踪影,待冷月回来问起才察觉嫂子未按时归来,而这已经是嫂子出门一个时辰以后的事。 “那段路我来来回回找了十几遍,连她的鬼影子都见不着。”这个笨女人!要出门也不急于这一时三刻,就不能等他回来?要不拽着风子影或飞雪同行前后也好有个照应。 “你先别急!指不定凌姐恰好临时有急事,来不及传信儿回来知会我们一声。”忘尘眼神儿锐利,拉着显然被冷月的不安吓着的小妮子坐到他的身边,紧握着她发抖发凉的小手。冷静地劝说着把不安扩散的冷月。冷月草草用过午膳,就闪人没了影。风在隔壁的屋子教云扬练武,小妮子在他的床前床后转个不停地照看着他。凌姐出门的事,大伙儿一时半会儿也没往细里去想,毕竟在扬城的时候她三天两天独个儿驾着马车进扬城去采买东西。也就未考虑靖城现今的情况与往日不同。 “她在靖城人生地不熟,无亲无故,哪来的什么事?”冷月轻挑着眉角,冷冷眼神儿瞄着稳如泰山的忘尘,这家伙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亏小凌对他的病情那么牵肠挂肚。“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为何要担心?”忘尘不寒而凛,皮肤上都起了一阵悚栗,失去理智的人最为恐怖,小心措辞别招惹他为好。 “没心没肺!”冷嘲热讽地嘻落一句。 “错!这是信任问题。我对凌姐有信心,如果不见的是云扬或飞雪,我还比较担心。再说风已经出去找她了。”凌姐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她的机智聪慧,冷静理智会让她在任何危险的情况下都能想法子逃出生天。 “狗屁!”冷月自知忘尘言之有理,郁闷地冷森诅咒。 “我听小妮子说兰原县那儿发生了瘟疫?”忘尘倒比较在意另一件事情。北辰国的瘟疫并不多见,至今最近的一次发生在十年前,由于地处偏僻,规模又较小,并未造成大量的百姓伤亡。爆发规模最大的一次是二十年前的鼠疫,后虽得一位女医者掷药方相助得已解决。病死的百姓仍有将近五万多人,四十多万百姓流离失所,漂泊在外。 “鬼知道!不行!我还是再去找找看。”冷月心烦意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坐着干等消息。他宁可到外头到处乱转碰碰运气。 “你先别乱跑!风快回来啦!她打探消息比你有门路,有经验。”忘尘叹为观止,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冷月显而易见乱了分寸。 “我等不了!”冷月提起脚步正打算往门外走去。 “姨!你回来了!娘呢?”云扬忧心忡忡地端坐在小凳子俩小手托着腮,一直盯着门外闷不吭声到现在,猛然见到子影的身影,蹦跳起来冲了上去。 “子影姐姐?” “风,如何?” “子影,小凌呢?” 子影被众人拦在里屋的门口,七嘴八舌地盘问着。 子影摇摇头,淡淡的掀唇:“城里现在到处都在捉无缘无故病倒的人,两个时辰以前有一辆囚车用黑布围得严严实实的朝兰原官道的方向去了。” “这干小凌什么事?”冷月忍不住破口诅咒。 “不!凌姐会不会卷入其中?风,靖城里也有瘟疫出现的苗头?”以朝廷历来的一贯做法,对于瘟疫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子影点点头,说:“两天前开始。” “什么?”小凌可没跟他提过靖城也出现瘟疫的事。冷月俊脸上满是冷峻的神色。 “不会吧!嫂子无病无痛,健健康康的。怎会被人错认染上瘟疫?”飞雪小拳头紧握,脸色亦加的苍白。 云扬粉嫩的小脸发青,牵着子影的手心发着冷汗,发白的唇瓣紧抿着。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不给大伙儿添麻烦,让大伙儿心无旁若无骛地专注于寻找娘亲。 “我们在这儿妄自猜测无济于事。凌姐不见了是事实,我们最好想法子去前面探探情况。”忘尘眉头深锁,这下子事儿大了。他没想到靖城里也出现了瘟疫,难怪凌姐午膳时说明早就走,如果不是他还病着,不宜乱动,估计凌姐得到消息立马就掉头回椹城。 “我去!” “等一下,冷月!” “还等什么?”冷月阴气煞人地转头。 “现在还未确定消息。算了,我想说的是,你顺着官道一路过去,看见有医者出现的地方最好留意一下。还有让风和你一起去。”忘尘叹着气。 “我独自前去就好。那儿瘟疫的瘴气重,子影不适合前去。”冷月维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子影虽有内功护体,武艺高强,打探消息比他厉害,但是却不像他百毒不侵,不慎染上瘟疫可能性太大。“子影,你还是在靖城继续打探消息,看看小凌有没有可能还留在靖城。这几个小家伙的安危也要靠你保护。”掌柜那儿得先去处理一下。忘尘生病的事不知他有没有看出端倪,有没有跑去通知衙门,子影留在靖城正好有个照应,万一真有衙差前来捉人,也不至于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我明白!”子影点点头。 “冷月,你自己小心点!”忘尘并未加以勉强,嘱咐:“小心军队!” “我走了!”冷月看了忘尘一眼,明白他所暗示的意思。转眼没了影。军队若是出现,时间俨然就不多了。 子影轻拍着云扬的小手,他在害怕!“我走了!” “姨!”云扬吸着鼻涕,眼眶里溢着水气。 “我很快就回来。”子影情不自禁地摸了小家伙的头。 “唔!”云扬松开了紧握的小手。 子影走了之后,屋子里一片寂静。 瘟疫?非瘟疫? 兰原,北辰国西边的一座小县城,离靖城有着近一百五十里的路程,以马车的速度需要一个半时辰。(马的时速为3060公里/小时)。而它距离荒州县却有着三百里,离北辰国最西边的大城炎城更是有着八百里之遥。由于是主要官道的必经之地,兰原,荒州县的繁华程度不亚于任何一座大城。而如今由于瘟疫的缘故,大街小巷弥漫着萧条,死亡的阴影。到处充溢着一股烧焦的味道,笼罩着黑烟茫茫。城里几处较大的府邸被临时改建成了医馆,官兵和医者进进出出络绎不绝。医馆外头烧着好几口大锅,那大锅里的汤药一天到晚变着花样从未断过。 了无音信的雷小月此刻赫然就在此地,她在三刻钟以前被囚车阴差阳错给强行带过来。医馆里的守卫并不严密,一般人皆可随便进出,已患上瘟疫的人倒是被看得严严实实,不得随意走动。城门口有衙差守着,任何人插翅难飞。县城里的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整天闭门不出。 雷小月被带到此地时,在经过医者的反复看诊之后,认为她并未感染疫病,也就未拘束她。可能是看准了她想逃也逃不了这一点。再说如今兰原县城里已被瘟疫漫延,谁有闲功夫去管你在哪瞎晃悠。 雷小月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上哪合适,干脆在临时医馆里挑了个较高的屋顶爬上去坐着,等冷月或是子影前来。凭她的一己之力,想从兰原县回到靖城不太现实。在囚车里清醒过来的时候,看着那处处有新坟的村庄,她可不敢恭讳,再说,城门口有衙差守着,出不去。 转眼间,一天过去了,晚霞挂上了枝头,布满整个天空。雷小月略带苦笑地欣赏着晚霞天空的霞光渐渐地淡下去了,深红的颜色变成了绯红,绯红又变为浅红。最后,当这一切红光都消失了的时候,那突然显得高而远了的天空,则呈现出一片肃穆的神色。 雷小月轻叹气,想想自己的运气挺背的。不过是想去买几个水葫芦,以备不时之需。哪知道偏偏把自己给卷进最不想招惹上的事,落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这些无良的衙差把人撞晕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也给一块扔上囚车带了过来。偏偏囚车里又有两个实实在在染上瘟疫的人,这下她与他们呆在囚车里小半天,就算原来没被染上,经过这一出,她身上搞不好已经潜伏了瘟疫的病毒。这个世界的人可不懂什么潜伏期,见你没发作,还以为你没被染上。就算现在她能大大方方回到大伙儿的身边,她如今也绝不可能回去,至少也要分开一段时间看身体的无恙才可以。 雷小月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也不知道冷月或是子影有没有发现那飘散的布条,这已经是她临时想到的最好办法了。若是冷月前来倒还好,虽不知他那所谓百毒不侵的身体是否也能抵抗这瘟疫。 “季姑娘!季姑娘!……”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在屋檐下,端着一碗新出炉的药汤和一个馒头高呼。 “我在这!李大姐!”雷小月叹气,真不知这位李大姐干嘛对她那么好。不过是坐同一辆囚车的缘份。李大姐一样没染上瘟疫,她是为了前来找她那前两天被送到兰原的小儿子。用她的话说,小儿子不满十岁,她这个为人娘亲者,不能放着不管,死缠着衙差硬是上囚车。因为只有囚车才能过关卡。 “你爬那么高做啥?这是刚才太医新出的方子熬出来的药汤,快喝了。” “你儿子怎么样?”雷小月顺着梯子下来,随口问道。李大姐在刚到这里时,就好运气地找到了她那染病的儿子。 李大姐苦笑着摇头,一脸的惨败神色。 雷小月未再继续话题,才短短的三刻钟时间,就已经有两具尸体抬出去。看来目前对于瘟疫,这些医者还没有什么可行的方子。 “快吃吧!”李大姐把手里的汤药和馒头递给雷小月,这是医馆里提供的。 “不了!我不饿!你自己吃吧!”雷小月淡淡地拒绝。这里是疫区,这个世界的人又没有像前世的世办那样,进行隔离和消毒,她还是宁愿饿着肚子做最基本的隔离为好。如果是唾沫之类的传染途径,至少不要轻易让病毒沾上。如果是空气传播,那就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此时屋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正在争吵。这里是医馆的角落,几乎没什么人经过。 雷小月示意李大姐噤声,凝神倾听。 “钟太医,这样是行不通的。” “你瞎嚷嚷个屁,不过是个土郎中。如果不是瘟疫,你如何解释那几个村子的人几乎十室九空?还有这兰原城里的人,荒州那边的情况?” “可是,除了北边的那几个村子和县城,南边的村子几乎安然无恙,只死了几个人。如果是瘟疫,不可能会是这样的。我们得好好找找其它的情况,对症下药,方能救人。” “放屁!那浮上脸部的斑块,四肢无力,口吐白沫,临死前疯疯癫癫的,认不得人。不是瘟疫是什么?你给我滚一边去!” “这说不通,我们所有的方子都是针对瘟疫而开,多多少少都应该有一些成效,但是染上病的人喝了药汤,一点起色都没有。” “总之你给我少说废话,这里还轮不到你出头。” “钟太医,钟太医……” “这是怎么回事?”雷小月转出屋角,看着那趾高气扬远去的背影,淡淡地轻问一旁那甩着长袖直叹气的老者。老者五十开外,清瘦,有一种两袖清风的殷实。 李大姐在一旁呆若木鸡,恐惧到近乎傻了。想起那越来越虚弱,神智越来越不清的小儿子,在她的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你们是谁?”老者诧异万分,他没想到这里会有人。 “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无意间听到二位的谈话而已。”雷小月面无愧色,大大方方地问道。“刚才听着,老伯为何认为不是瘟疫?” “姑娘如何称呼?”老者精烁有神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雷小月。这个小姑娘好生厉害,若是一般的女子,哪敢如此直视别人的眼睛。 “季凌薇!”雷小月直截了当地回道,她可分不清这个世界妇人如何自称,聪明点繁文辱节一概省略。 “老夫姓杨,是本地杨家庄的人。”老者长叹一声,他本家的村子目前虽然无恙,但是嫁到凌氏家族的女儿却因染上瘟疫而丧命,刚满八岁的小外孙如今在医馆里亦是焉焉一息。自己虽自小研习医术,但仍无能为力。 “杨伯,那个刚才您老说不是瘟疫,为何?”雷小月淡笑着把话题转了回来。说她好奇,不如说她正想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以备下一步行动。 杨伯看了雷小月一眼,兴许是因为想找个人说说,开始说道自己心中的看法和疑惑。 天下之善 “季姑娘,耽搁了你不少时间,我该回去了。”杨郎中瞧着天色已经暗下来。有人听他说话,让他憋在心里的闷气消弥不少。 “杨伯,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按您老自己的想法试试。说不准会有意外的收获。”雷小月琢磨着杨郎中心中的疑惑。杨郎中自打瘟疫发生后,就一直诊治染上瘟疫的病人。再加上按他所说,他以前走江湖卖药的时候,正好也碰上了十年前那场瘟疫, 笑迎天下第8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尽了绵薄之力。虽说瘟疫的病毒不一定相同,但是至少杨郎中见识过真正的瘟疫。如果冷月那家伙在这里就好了,说不定那家伙会发现什么端倪。 “承你吉言!”杨郎中苦笑,那几位医德高明的太医都没有法子,他一介土郎中真能扭转乾坤?只是眼瞧着小外孙越来越虚弱,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的酸痛就甭提有多痛苦。 “我认为你真的应该按自己的想法试试。”暂不说杨郎中的想法正确与否,至少在雷小月看来,他要比那几位所谓的太医可靠得多。 “老夫想想。”杨郎中说完转身离开。什么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老天爷真是天理不公!收成好的年份,都是半糠半粮地过日子,三年不闻肉味。偏偏又遇上大旱,就算举家逃荒,又能逃到哪去?长途跋涉下来,饥累交困,也只有死路一条。好不容易朝廷下来镇灾,偏偏又是瘟疫流行,想逃荒都逃不成。老天爷到底又把人逼到何种境地才甘心! “李大姐?”雷小月提醒愣在原地一直纹丝不动的李大姐,手里的药汤和馒头早就凉透了。 “季姑娘?”李大姐回神,满脸的死寂,苦涩的眼泪直往下掉。 “你回去陪你儿子吧!”雷小月淡漠地说道,眼前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是惘然。 李大姐傻愣愣地看了雷小月一眼,木然地离去。 雷小月顺着梯子重返屋顶呆坐。沉重燥热的空气让她觉得连呼吸都困难,都落夜了,这里的闷热程度丝毫不减,连一丝晚风都没有。璀璨的星辰缀满了整个夜空,沉甸甸的感觉不到半点美感。 雷小月细细地想着杨郎中的话,她是不懂医术,但她善于寻找问题的所在,找出其中的关键。如果真如杨郎中所说不是瘟疫所造成,那到底是何原因导致如此多的人死亡?目前因此死掉的人都有上千人之多,数据每时每刻都在不断的刷新。有几个村庄甚至无人生还,这种诡异的现象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有其心叵测的人下毒,但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她提出疑问的时候,杨郎中认为不可能,因为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杨郎中查看过目前仅有的几处水源,虽然水质不好,但并没有毒。再说北边山里的动物也是成批成批的死掉。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南边村子倒没什么大碍,越往南越明显,有的村子几乎没出现死人现象。以官道为界,兰原和荒州皆是如此现象。让她都有点想相信这瘟疫像是活的,专冲着北面的村子和俩县城而来。 雷小月迷迷糊糊进了梦乡。这几天由于天气燥热,她没有一夜好眠。如今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外加今天的惊吓,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顶不住了,趴在屋顶上睡着。 “季姑娘,快起来!季姑娘,快起来!……”雷小月睡意朦胧之中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 雷小月本不想理会扰人的声音,只想沉沉进入梦乡之中。但是对方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使劲拍着她的脸让她不得不醒过来。 “李大姐?”雷小月费劲地睁开睡意浓浓的沉重眼皮。 “季姑娘!出大事了!”李大姐神色慌里慌张,六神无主,声音颤抖。 “出什么事?”雷小月见此,淡漠的双眸霎时精光锐利。 “杨郎中在下面!”李大姐指着阴暗处的人影,语气急促。 “你先下去,我这就下来!”雷小月活动一下四肢,紧随李大姐其后,顺着梯子下了屋顶。 “季姑娘,你拿着这个医牌到城东门那儿去。什么都别问,路上别人问话也不要吭声,到了那儿你就知道了。”杨郎中见雷小月下来,悄悄地塞给她一块牌子,不时瞻前顾后,神色紧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雷小月不明所以地看着杨郎中和李大姐,这俩人的行为让她极其不解。 “总之快点离开这儿,这个能救你一命。”杨郎中急了。 “我不明白。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去的。”雷小月冰瞳微敛,冷冷地看着二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禁忌!”杨郎中见雷小月不为所动,无奈之下只有小声地说着两个字。 “什么意思?”雷小月不明其意,听着意思像是不得了的事情。 “朝廷……要……烧城!”杨郎中颤抖的话语里,夹着苦涩的哽咽声。 “季姑娘,你快走吧!”李大姐也在一旁催促着雷小月离开。 “烧城?城里的人以后怎么办?让他们露宿野外,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之下?”雷小月惊诧万分,这种事情太惊世骇俗了。再说她可不认为烧城,烧村庄就能阻止瘟疫的流行,这里方圆近好几百里,总不能把一切都烧个精光吧!到时火势控制稍有闪失,整个北辰国都会被烧光。 “没有以后了!”李大姐心如死灰地喃喃自语。 “总之你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我们不会害你的。”杨郎中催着雷小月快走。如果不是他刚才碰巧见到前来的信使对钟太医做的手势以及一再重复“辰时”的字眼,恐怕得不明不白去另一方极乐世界,因为那钟太医根本没打算告知他,想是恼他那一番话。而现在已是卯时,离官府中人集合的时间不到半个时辰。说来也怪,他隐隐觉得这个小姑娘不是泛泛之辈,就这样死了未免有些可惜。自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扔下小外孙独自逃命,而族人如今更是鞭长莫及。不如将自己的镇灾医牌让给这位小姑娘,让她得以逃生。那些官差认牌不认人,一时半会儿又没时间查证,应该能混淆过去。朝廷历来如此,像现在这种情况,除了镇灾的医者和衙差得以逃生外,其它一概人等都没有机会活着走出去。但是这些医者和衙差也将会面临着一年的牢狱之灾,关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等到瘟疫没再发生才能恢复自由之身。 “说清楚!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雷小月站在原地不动,别人无缘无故对你好,基本上都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小时候吃这种苦头不在少数。 “朝廷要杀人烧城了。你个小丫头不走留在这儿等死啊!这是我的医牌,你拿着去东城门,没准能逃出去。”杨郎中急得口不择言。 “你说什么!朝廷要对这座县城赶尽杀绝?这城里没生病的人可是占大头,这个玩笑未免太可笑了。”就算是雷小月,也被这个事实给吓着了。这座县城虽说不大,就她刚才在屋顶看到的为数的不少的屋顶看,这里起码住着万人以上,而生病的人再怎么看,也不会过半。 “老夫也想这个是空口无凭的大话。季姑娘,快走吧!”杨郎中眼底一片慈爱,若是小外孙不在此,他也不会放过这个逃命的机会。 “为什么要帮我?”雷小月语气冷淡,她从不相信任何人在没有任何目的情况下会对陌生人舍命相救。她与他们相识不过两三个时辰,谈话的时间不超过两刻钟,实在不能不让她起戒心。 “老夫的小外孙在这儿,老夫不会走的。”杨郎中一时半会儿也拿这个固执的小姑娘没法子。 “你呢?为什么不走?”雷小月转而问一直站在旁边的李大姐。她也没染上瘟疫,为什么不逃? “相依为命的小儿子没指望了,我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若是想扔下儿子一走了之,我就不会到这里来了。季姑娘,你还是听杨郎中的话,快走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帮我?我并没有施恩于你们。”雷小月硬如馨石的心,被深深地震撼着,她实在不了解眼前这俩人。 “就当我们有缘吧!别说这些了,天快亮,你快走吧!”着雷小月离开。 “这没道理!”雷小月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如果不认识冷月和子影这俩大高手,笃定他们一定会前来找自己。她可能真的会不择手段得到这个活命的机会。她本来就是一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她是相信世上有善者,但是眼前这俩个笨到家的善者却让她冰冷的心活了过来。她还以为除了家中那几个人能让她掏心掏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敲开她的心扉。 冷月到来 雷小月正为杨郎中和李大姐的话所震憾之际,一道黑影在蒙蒙的晨曦中疾风似的从天而降,一双大钳手紧紧抱着她不放,急促的呼气在耳边低吁。那熟悉的冰凉体温,让她在惊吓过后放下了因条件反射而紧握的拳头。怎说她也跟着俩大高手练过几招防身术,不过拿来回敬给眼前这位大师傅显得有些啼笑皆非。 “小凌!”冷月轻喃着心上人的名字,抱了雷小月好一会儿才放手。双眸像雷达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只差没将碍眼的衣物扒了,看看里头有没有其它隐蔽的伤势。其实小凌的面色虽有些憔悴苍白,却无一丝痛楚,呼吸和缓,脉搏亦平稳无恙,他已知她安然无恙,毫发无伤,悬吊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来晚了!”雷小月轻舒一口气,戏谑而笑。不想让冷月知晓她此刻见到他的内心变化,免得他得意过甚。身陷险境,硬说自己一点都不害怕那是骗人的,但这种恐惧的心情在见到冷月这一刻消弥无踪,备感安心。 冷月狠狠地瞪了雷小月一眼,这个没心没肝的女人。也不想想是谁先发现她不见的,从子影那儿得到不确定消息之后,不歇一口气就跑来她。官道的关卡重重,又不能骑马,仅靠他施展轻功而行,又不知她具体在什么地方,过五关斩六将到处找。一路上官道两旁的几个临时医馆让他翻了个底朝天,只差没把屋子掀了,挖地三尺。到了兰原县后,找了两个临时医馆都没找着,天又快亮,甭提他多着急,多煎熬,这里他差点就转身离开了,若不是听到小凌的声音,只怕错过了。现在倒好,这个女人见面劈头一句就是怪他来得太晚。 “你还说!无端端闹失踪,大伙儿担心死了。没有其它的线索,纯粹碰运气四处瞎找,找得到你就算不错了。” “我一路上不是留有记号?”雷小月紧握着冷月的手,这让她备感安心。经刚才那一抱,冷月又在疫区里到处转了那么久,就算要隔离以免染上病毒什么的,也来不及了。 “记号?什么记号?”冷月不明其意,满脸疑惑。 “你不是寻着我留下的布条找过来的吗?”自从昏迷中醒过来,她就在车内一干人等的怪异目光之下,一路上不时撕衣物的碎布扔路上作记号。这段时间没起半点风,那些布条好歹也在官道和街道原位躺着,这人居然一块都没发现?白白折腾了那么多功夫。 “有布条吗?”冷月故弄玄虚,看着小凌仅剩一小截的宽袖,事实俱在那是撕过的证物,只好两眼朝天装傻中。他真没注意到黑夜中的布条,再说他一向不屑这些小事情,就算看到了布条,他也认不出这是小凌的衣物布片。在他的眼时看来,这些女人的衣物都是一个模样,没什么不同。 “白白浪费了我这套衣物。”雷小月轻叹气,难怪他到现在才找到这里来。如果是子影,指不定昨晚就找到她了。在这方面,冷月跟子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水平。 “他们是谁?”冷月转移话题。眼前这俩陌生人是何方神圣?书包网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包网 “杨郎中!李大姐!这位是冷月!”雷小月给双方做引见。 杨郎中和李大姐瞠目结舌,一直呆愣着听冷月和雷小月的谈话。这年轻人是神?是鬼?居然凭空出现,太诡异了。 “噢!”杨郎中这才恍惚回神,见是季姑娘的熟人才略显安心。怔怔地看了手里的医牌一眼,“季姑娘,这个医牌?” 雷小月平静地看着那块救命医牌,心里很复杂,一时拿不定主意。倒不是逃命的事,而是犹豫要不要尽一份绵薄之力。 “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妥?”冷月凑到小凌的耳边悄声地问。这老头子和女人与小凌之间有什么恩怨纠缠? 雷小月深深地长叹一声。这瘟疫怎么说冷月也要弄清楚来龙去脉,找出对付瘟疫的可行药方子。否则在这未来的半年之内,她和冷月都不能安心回到大伙儿的身边,以免将瘟疫的病毒给带回去传染给云扬,飞雪,子影和忘尘。而这半年之久,忘尘那个病殃子可等不了。反正都是必须做的事,在哪儿研究药方子都一样。何况在这里还有那么多染上瘟疫的病人,正好让冷月拿来试药。 “冷月,你跟杨伯去看看那些病患。” “为什么?我才不要呢!”冷月十分不乐意,现在都啥时候了,哪还顾得上其他的人的死活,趁早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你不是自夸医术精湛,天下一流,无人能及?你就不想试试身手?小小的瘟疫你都望而却步,我真怀疑你能治好忘尘的病。” “你别想用激将法引我上当。”冷月冷哼着,不为所动。 “别耍性子了,回头我会给你细细说明原因。”杨郎中和李大姐都有亲人是瘟疫的病人,她总不能开门见山的说拿这里的人来试药方子吧!“杨伯,李大姐,冷月懂些医术,让他先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法子。” 杨郎中有些动心,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但是这个年轻人成吗?看年纪学医术应该不过几年。再说,烧城的密令都下来了,虽不知确切的时辰,但时间上已然不多。如果现在不去城东门那儿,就很难走得了。“可是,季姑娘你不走没关系吗?”一般人不都是巴不得逃命,这个小姑娘倒好,有机会都不走。 “没事!我想走的话,有冷月在,随时都可以走。”雷小月淡笑着。 “那倒是!”杨郎中心有顾忌地看了冷月一眼,这年轻人刚才突然出现,如果不是神鬼,那就是武艺高超之人。“随我来!”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不想放弃小外孙的命。 “季姑娘?”李大姐蠕动着嘴唇,最后没再说什么。她现在连自己的小儿子都顾不上,既然季姑娘不想走,她也没再坚持。 “我干嘛要听你的话?”冷月不满地小声嘀咕着,总觉得小凌拿他小当小孩子看待。 “你不听我的话想听谁的?”雷小月给了冷月一记冷眼,什么时候啦还在闹别扭。 “哼!”冷月轻哼着,没了下文。 “走吧!”雷小月推着冷月跟着杨郎中往病人所居住的屋子走去。 困难重重 雷小月愣愣地站在屋子门外,扑鼻而来的恶臭味让她恶心到倒退了两步,宁可在炎热的太阳底下曝晒,也不愿意往前再挪半步。冷月更是夸张,凭借自己的一流轻功飘离了三四丈远,捏着俊挺的鼻梁直瞪眼。 屋子里的景象远比雷小月想象中的更为恶劣。以病人居住的舒适条件来说,这里连百分之一都达不到。脏乱的草席与衣物随处乱扔,尿马蚤、粪便、汗味与浓浓的药材味混淆成一股难以忍受的异臭味。如此炎热的天气又极度缺水,除了提供少量的水以维持生存外,连擦洗身体的水都根本不可能有。稍稍能动的病人,干脆把上身的衣物给脱了,光着膀子寻着阴凉处躺着,个个眼睛里都是绝望的等待。其他神智不清的病人个个面如灰色,一动不动躺在那儿。几个药童亦是毫无干劲地呆坐着,双目无神。了了无几的几个家属倒是忙里忙外的,照顾着自己的亲人。如此恶劣的环境,就算是健康的正常人都受不了,没病都憋出病了。何况是气弱体虚的病人,没有得到妥善的照顾,小病都会变大病。幸好这里只是收留一些从各地运回来的病人,兰原城里的百姓若谁家有人染病,都是留置自家看管。否则几千个病人这么一集中,情况都不知该如何想象。 “李大姐,你去把你儿子抱出来。”雷小月看了雷打不动的冷月一眼。他正拼命地摇着头,想让他踏进这间屋子,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困难。 杨郎中了然于心地看了雷小月和冷月一眼,和蔼的眼睛里未有半点责备,跟着李大姐进了屋子,直往屋子的角落里走去。人在面对自己的至爱亲人时,不可能没有一点私心。杨郎中也一样,他给自己的小外孙寻了个相对较好的位置。在他老人家的心里,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虽然不知道那个叫冷月的年轻人医术如何高超,那几位太医和几十个医者来了十多天,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再加上时间如此紧迫,来得及吗?如果把朝廷要烧城的事儿传出去,那些闻风而动的愤怒百姓一起蜂涌出城门,那为数不多的衙差想拦也拦不住,也能拖延一些时间。只是他于心何忍,书虽然读得不多,是非大义他还是晓得的。真要是出此下策,人们四处流窜,后果将是一场浩劫。 李大姐和杨郎中各抱着一个小家伙出来,他们此举引来了那几个家属的注视,接着见怪不怪地低下了头。杨郎中整天在这座宅子里转来转去,他们自然识得。较之那个高高上在,鼻孔朝天的钟太医和那几个从京里来的医者,这位杨郎中要可靠得多。至少他对病患的关心是出自真心实意的。 冷月在雷小月的冷眼之下,磨磨蹭蹭地走到屋檐下。真不知小凌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要他说,这些不相干的人死了与他何干? 雷小月才懒得理会冷月的不满,给了他一记大白眼示意他动作快点。 冷月轻哼一声,没再说话。开始疑神动手翻看那俩个小家伙眼白,舌头,指甲等等。“眼白有血丝,舌苔发青,口水增多有白沫,指甲颜色太暗,脸上和四肢出现死斑……怪了!” “哪里奇怪?”雷小月问。 “暂时说不上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如果有人知道从发病之初到死亡具体的情况……” “这个我清楚!我都记下来了,都在这个手扎里。”杨郎中未等冷月的话音落下,迫不及待地抢过话题。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给冷月,心如死灰的慈爱老脸上焕起了一丝喜色。这个年轻人和他的想法差不多,说不定真能找出其中的病症。只要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要不是变幻莫测的瘟疫,要对症下药就容易多了。 冷月看了杨郎中一眼,接过杨朗中手中的纸张。见其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患病的人出现的各种情况。连每天的粪便和尿的颜色记载都有,心里不油然地起了一丝敬意。 雷小月和李大姐静静地看着冷月以极快的速度看完那些手札,开始时不时问上杨郎中几句,最后俩人几乎是英雄所见略同地讨论起来。 “你还觉得哪里不妥?”冷月问杨郎中。 “老夫试过二十多个人的血,银针并未显示出中毒。昨晚老夫试着给俩个小娃儿灌了一些解毒的汤药,到目前为止,没见半点起色。”杨郎中昨夜在听了雷小月的那句话,最终下定了决心改成了解毒的药方子。李大姐也本着豁出一切的心情,端了杨郎中熬好的药汤也给自己小儿子灌了一碗。 “有些无味无色的毒,就是银针也试不出来。那些罕见的毒,一般的解毒方子没什么用。”冷月的话让杨郎中无力反驳。 “再放点血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雷小月冷静地说,多说无益,眼见为实。 “我知道!”冷月没好气地说道。他没那么笨,就算小凌不提醒,他接下来也是如此做法。 杨郎中让李大姐去拿两个干净的瓦碗过来。 “那个,不用小刀吗?”李大姐小声地问。平时她见其他的郎中放血都是拿刀割破手的。 “不用!”冷月用针挑破了俩个小家伙的手指,弄了好几滴血在碗里。 那俩个昏迷不醒中的小家伙毫无感觉地继续昏迷着,呼吸声浅到无法听见。如果不是他们小小的胸膛微微起伏,雷小月真认为他们已然断气。 “怎么样?”雷小月和杨郎中异口同声地追问。李大姐没出声,紧紧地凭住呼吸。 “这样看倒也没什么异样,不像是中毒。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是瘟疫?”冷月喃喃自语着,眉头紧皱。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奇怪的事。患病的人表现出来的病情大体与瘟疫相似,但是有一点最让令人费解,如果真是瘟疫,染上的人没理由能拖上那么长时间,一般五六天就该见阎王去了,而现在这些人从最初到最后一般都能拖上十天半个月。再有一最为奇怪的一点,按眼前这个杨老头所说,越靠南边的人越没事,如果是瘟疫流行,这方圆几百里应该无一幸免,像靖城应该也是在劫难逃,但是靖城几乎没事,不过是听说有那么十来个人。如果是中毒,是谁下毒,下什么毒?无色无味的毒一般较为罕见,不易得之。现在兰原和荒州加起来的病人,差不多有两万,居住地又比较广阔。这下起毒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真是越想越不明白! “冷月,这没个比对,你怎么知道这血有什么不同?”雷小月冷静地问,以她看来,这血的颜色似乎有点过红了。 “诶?”冷月和杨郎中呆呆地看着雷小月,经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 “你们谁来?”冷月问杨郎中和李大姐。他自己的血本身就与众不同,根本没法子派上用场。小凌他又舍不得她受伤,故有此一问。 “等等!我来!”雷小月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丝念头,来不及细想就消失了。 “小凌?” “季姑娘?” 冷月和杨郎中,李大姐全看着雷小月,不解。 “我刚到这儿不过一个晚上,与染病的人相处较短,说不定没染上病。我来最为合适。”雷小月心想,除非真是空气传播的病毒,否则自己应该是最为健康的人。因为她到这里以后,没吃过这里的任何东西,也没与屋子里面的病人接触过。 “干嘛自告奋勇?你一向不是挺怕痛的?”冷月绷着冷脸,不满地碎碎念,拿起另一根针,拉过雷小月的手,动作看似凶狠,下针却十分轻柔,雷小月未察觉到痛感,血已经流出来了。这可比以前验血型,抽血好多了。技术好的人就是不一样。 杨郎中和李大姐相视而笑,他们这才看出来冷月是对季姑娘有意思。 冷月把瓦碗端到眼睛前,那双狭长的单凤眼半眯着,疑视着碗中那两滴血。片刻后,满脸凝重起来。血的颜色果然稍稍有些不同,他把另一瓦碗也端到眼前,细瞧了一下,然后放置鼻端轻闻。“果然是毒!” “什么毒?”杨郎中迫不及待地问,小外孙这下有救了。 “紫罗毒!” “那是什么毒?”杨郎中似乎也没听过此毒,不解夺急问。 “紫藤根,罗陀草,还有一种名叫‘黑焦’的石头。” 雷小月,杨郎中,李大姐全然听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啊?‘紫藤根’听说过,杨郎中也懂得它具有微毒,那个‘罗陀草’是什么草?还有那个叫‘黑焦’的石头长啥模样? “可以解吗?”雷小月问出其他俩人的心里话。 “有相当于没有?”冷月摊着手,无药材在身他也没法子。 “别卖关子了!”三人异口同声朝冷月吼道。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故弄玄虚。 “百年乌根!”冷月惊愕地看着凶神恶煞的三人,下意识地说了出来。其实他是被小凌铁青的脸色给吓住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凌如此难看的脸色。上次她知道忘尘的绝症时,脸色都没那么难看。其实冷月他哪知道,雷小月受杨郎中赠救命医牌的心境变化。 毒在何处 “百年乌根?”杨郎中沉默不语,那么名贵的药材他上哪找去?这东西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几回,只有大药铺里或是大户人家里才会有。不如兰原县,就是靖城里头一时半会儿也凑不出十人份出来。 “冷月?”雷小月见此也明了这东西恐怕不是寻常之物。 “别急,我正在想。”冷月知道小凌话里的意思,只是一时半会儿他也想不到其它可行的法子。 “想什么?我的意思是先救救这俩个小家伙。”冷月的话根本是牛头不对马嘴,他们之间离心灵相通远着呢!目前救大伙儿是没法子,不过救这俩个小家伙对于冷月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季姑娘,能救吗?不是没有药吗?真的能救吗?”李大姐听着眼睛一亮,如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地抓着雷小月的手。 “我身上没带解毒丹,全留在子影那儿,以备他们不时之需了。” “不是还有你。”冷月的血可以解百毒,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冷月既然那么说,那就不会有错的。 “什么?不行!”冷月惊得蹦跳起来,他的血可是天下至宝。这种毫无干系之人,他才舍不得将自己的血送人。 “冷月!”雷小月眼神儿瞬间变冷,连周边炽热的空气都像结了霜似的。让杨郎中和李大姐不由得心头一颤。 “你都没喝过我的血,怎么可以如此白白便宜了别人。” “你瞎嚷嚷什么?想惹麻烦是不是?”雷小月见屋里头的人没啥动静,这才语气缓和地接着说下去:“我没病没痛,喝它干啥?杨郎中和李大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救命恩人?你遇到危险了?”冷月狐疑地盯着小凌看。 “事后我会和你说,现在先救他们。”她这么说也没错,如果冷月最后找不到她,没准她真的会被杨郎中所救。再说了,冷月流点血根本于生命无碍,还有利于血液循环。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哪天没钱的时候,利用冷月的血制成药丸卖得了。 冷月是不知雷小月此刻的想法,否则不气急攻心吐血身亡才怪。世上哪有如此狠心肠的女人,拿心上人的血来换银子。 “回头你真要给我好好说说。”冷月正准备下针。 “等等!我们换个地儿,到后屋的柴房那儿去。”这里虽不至于人来人往,但是毕竟时不时有人进出。如果让他们知道冷月的血可以治好他们,到时不演变成满城的人追杀冷月才怪。 杨郎中听着季姑娘和冷月的对话,明了冷月是药人的事实。看来小外孙是有救了。眼瞅着小外孙再拖个半天就不成了,想不到现在峰回路转。他果然没看走眼,季姑娘不是一般的人物。如果不是季姑娘的关系,恐怕就是回天乏术了。他很庆幸自己遇上了季姑娘,也庆幸自己想救季姑娘一命的念头。季姑娘的顾忌不是没道理,冷月的血能救大伙儿的事不能泄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一个人的血就算沥成干尸,至多也只救五十多号人。 大伙儿回到后屋角落里,冷月给那俩个小家伙解完毒后,硬是拽着雷小月给他上止血药粉。 雷小月对冷月付之一笑,嘴角轻轻扬起的浅浅弧度让冷月看迷了眼。 冷月暗自叹气,他现在被小凌吃得死死的。 “也不知是哪个缺心眼的如此歹毒,居然想害死这么多人。”杨郎中长吁一声。 “一个人做不成这事。”冷月神色凝重。这种毫无目标性的下毒行为,是最令人不耻的。“‘紫罗汤’的毒性发作极快。我不明白的是,他们虽然也是中了‘紫罗汤’的毒,但却是日积月累半年以上,现在才发作的。似乎是每天都喝上一点点,残留在身体里慢慢积累,最后才出现中毒的情况。这种毒本就少见,又无色无味,也难怪没人察觉。” “可是他们在哪儿下毒?”杨郎中听了冷月的话心中疑惑重重。 “杨伯,如果真是有人下毒,那幕后一定有主谋。没有人指挥的话,他们做不成这么大的事。不过,奇怪的是,如果真有人想下毒,何必拐那么大的弯子,一次性下足,不就省事多了。这毒又不常见,连太医都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朝廷想查到他们头上也不易吧!”雷小月总想着有些地方不太对劲。这事太不合理了!如果是想毁掉一支军队,那还说得过去。这些老百姓跟大事儿半点边都沾不上。 “这事确实奇怪!”杨郎中皱起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季姑娘,你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喝过一口水,先喝点水吧!”李大姐刚才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呼吸似乎顺了许多,看着时辰又到了领水的时候,就跑去领水回来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她想着只要跟着季姑娘和李郎中他们就会没的,也就没有去多想其它的事情。 兰原今天的情况如往常一样,也没人发觉一部分医者都消失无踪了。看来没到最后的时刻,老百姓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雷小月接过来,她现在确实有点渴了。知道不是瘟疫,没具有传染性,她就放心了许多。不过,看着碗里浑淆的水,她再三做心理建设也没法子喝下去。总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妥一样。等等,这水会不会有问题?水是生命之源,每个人都要喝水,如果想害死这么多人,下毒在水里既简单又方便,还不易被人察觉。 “李大姐,先不要灌他们喝水。毒说不定就下在水里。” 李大姐吓得把手里碗抛了出去,碗里的水全洒了出来。 杨郎中也被雷小月的话吓了一跳。 雷小月把手上的水递给冷月,让他看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小凌果然聪明,这水确实有毒。”冷月瞧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雷小月想着刚才冷月说这‘紫罗汤’毒一番话。 虚惊一场01 “怎么说?”杨郎中急切地问。 “就算是强壮的大汉每天都少不了喝水。先不说这个,杨伯,你说过南边的村子几乎都没事,对吗?”追究是谁下毒的事,只好暂搁一边。现在时间紧迫,得先让官府知道病情的真相,改换无毒的取水点才行。要不,中毒的人病情会越来越严重,而目前看似健康的人迟早也难逃一劫。 “没错!季姑娘有什么好的法子?”虽然中毒彼深的人目前是没法子,但是至少可以救回中毒浅的人,只要没再继续增加毒性,日后想法子慢慢排毒,说不定能捡回性命。 “南边的水有没有毒我们暂且不清楚,但是目前还是先暂时换到南边的水源为好,二是建议衙门撤掉关卡,让百姓先暂时逃荒离开这儿为好。你能先去把这事儿告诉衙门的人吗?这毒没有传染性,烧城就没必要了吧!” “老夫这就去跟他们说。老夫的族人都没事,这么说来,村里后山洞的水是干净的,那儿的水是泉水,就算是旱上一年半载,也甚少断涌。就是离这儿路程远了点。” “水源的事我和冷月会先去探个究竟,到时再看看哪个地方的水无毒。无毒的水源点到时让人守着,当然如果衙门的人愿意担当此任最好。就算有人想继续下毒,也可以防着。” “这个主意好!这样下毒的人也会有所忌弹。我这就去和他们说。”杨郎中心喜若狂,这样族里的人就都没事了。还有兰原城里将近一半的百姓和其它目前还好好的村子,都有活命的机会。 “杨伯,能不提我和冷月吗?就当这事是您老自个看出端倪来。”雷小月可不想后续惹来一堆甩不开的麻烦,在这里耽搁时日太多的话,以后的行程会过于吃紧,忘尘的病也没个准信儿,还是越快把药材弄到手,心里才踏实。 “季姑娘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出面的话,老夫知道该怎么说了。”看季姑娘似乎是有要事在身的样子。杨郎中也不强求,现在最为要紧的事是去跟钟太医或是杨太医说清楚中毒的事。没有他们出面的话,也不知道那些衙差相不相信这个事实。 “那我们就分头行事吧!” “那老夫先走了。李大姐,老夫的小外孙就有劳你帮忙照顾一下。” “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会看好他们的。”李大姐心知自己一介妇人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照顾好孩子她还是在行的。而且自己也不放心小儿子一个人躺着,再看管杨郎中的小外孙只是顺带的举手之劳。 “老夫在此多谢了。”杨郎中急匆匆地走了。 “李大姐,这俩小家伙让他们躺在这儿就好,这里虽然不够阴凉,但至少空气好。前面的几个屋子乌烟瘴气的,小孩子没病都给憋出病来。水和食物不要碰,先暂时饿肚子也好过继续喝毒药。”杨郎中和李大姐目前看起来身体还行,如果到最后没有找到其它的药方子解毒,到时回到靖城送给他们每人各一粒解毒丹也还来得及。冷月亲手弄出来的解毒丹,本就集合了解百毒的功效,只是诸多名贵药材想一时收集全,不太容易罢了。这个药方子和“百年乌根”一样,都不符合目前的现实。 “嗯!我记住了!谢谢你,季姑娘!”李大姐跪着给雷小月磕了整整三个响头,哭了。 “现在说这个还走,到时能活着离开这儿再谢也不迟。”雷小月也不拦她,携同冷月走了。刚才让杨郎中画了张水源点的地图,她打算先到兰原县最近的水源点看看。有毒没毒,只有冷月分辨得出来。而以冷月执拗的性子,又不可能放心离开她的身边独自前往,只有退一步和他一起去。 靖城,升平客栈里。 “娘会没事吧?有没有好好吃饭?不知道叔叔有没有找到娘?”云扬将小脑袋趴在桌上,没什么精神喃喃自语。 “你别一天到晚叽叽咕咕的。嫂子那么厉害,她会照顾好自己啦!”飞雪烦躁地说。嫂子不在身边,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可是娘不会武功,万一被人捉着关起来怎么办?”云扬不高兴地嘟着嘴,小脸上忧心重重。 “冷月会找到嫂子。云扬,你多少吃一点东西。要不,嫂子回来一准打你屁股。” “我宁可娘现在打我屁股。”云扬对桌上早已冷掉的粥看都不看一眼。咕哝一句:“我没胃口!” “啊?”飞雪眼睛瞪得贼大。 忘尘听着那对姑侄俩的对话,如果不是目前时机不对,他一准被她们的话惹笑死。云扬这小屁孩才多大,居然说出‘没胃口’这种话。其实忘尘的心里也开始有些担心,几乎食不下咽。一个晚上过去,现在又都快晌午了,也没见冷月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倒时子影清早的时候回来一趟,让他看好飞雪和云扬,无论如何也不要让他们跑到外面去。说是靖城里的百姓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闭门关窗地收拾家什,一副准备举家外逃的样子。 “姨,你回来啦!”云扬眼尖,看见了刚回来的子影。由于小短腿坐在高椅上不着地,他小家伙干脆把俩小腿收上椅子,扶着桌子站起来,再施展他那三脚猫中的三脚猫轻功想跳下来。 子影在小家伙未落地之时就飞奔过去牢牢地接住他。她有些后悔教他轻功了,这种戏码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哪天自己和冷月正好不在场,难免不会出现意外。 “会摔着,下次不准这样。”子影难得地对云扬板起了脸,想要保护好这个整天坐不住的小家伙,简直比以前做暗影时还要累。稍不留神,就担心他出什么状况。 “好!我下次会乖乖跳下来。”云扬一副乖巧听话的小模样。 “那还不是一样跳下来。”忘尘无语在翻了个大白眼。 “子影姐姐,嫂子有消息吗?”飞雪一心想知道嫂子的情况,云扬那个小笨蛋的调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有嫂子才能治得了他。 子影摇摇头,转而对忘尘说:“我刚才看见宵风了。” “诶?”忘尘一下子变得煞白。宵风是九皇叔的贴身侍卫,平时总是寸步不离地跟在九皇叔的身边。 “他面色凝重,骑着马急匆匆地往椹城方向去了,似乎是 笑迎天下第9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要事在身的样子。” “他没发现你吗?” 子影摇头,以她目前的武功修为,十个宵风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他应该不会发现我们的行踪吧!”忘尘有些紧张,现在和半年前的情况不同,暂不说自己想活下去的事,若牵连到飞雪,云扬和凌姐,他就算死也难以暝目。现在冷月又不在,子影一个人可没法子拖着他和飞雪,云扬逃命。 虚惊一场02 “看起来不像是冲着我们来的。只是他出来的地方是我们隔壁的衙门。我感觉到凌风似乎也在里面。” “什么?这下麻烦了!这么说来,九皇叔也应该在此。风,我们得想法子先离开这里才行。”忘尘听到凌风也在,心刹时凉到谷底。 “不等冷月他们?”如果是半年前,未遇上凌姐,冷月他们,子影可能会没那么冷静。这些日子看着凌姐的做事方式,她那沉稳若定的做事方式似乎自己也受之影响,所以现在子影并未慌乱。 “你没法子带着我们三个人一起走,我留下来等凌姐和冷月。”忘尘极力想着两全之策。 “忘尘,子影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我们不是要在这儿等嫂子和冷月回来吗?”飞雪听着俩人的对话一头雾水,怎么听着似乎是要逃命。 “飞雪,听话!他们要的是我,你们可不能出事的。”忘尘摸着飞雪柔软的发顶。自己时日不多,只要这俩小家伙能逃出生天就好。 “我不走!”在扬城住了那么久,都没走漏半点风声。噬魂楼的杀手也没再四处打探他们的消息。总觉得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不走也得走!风,你带着她们俩个快走。”忘尘犹如惊弓之鸟,生怕晚上一步,到时俩小家伙的性命不保。 “姨,忘尘叔叔,我昨天有去过隔壁哦!那儿有一位爷爷,他对云扬可好啦!我去跟爷爷说,让他不要让凶叔叔为难忘尘叔叔。”云扬在子影的怀里玩着手指,他是不明白忘尘叔叔在说什么啦!不过,隔壁住着一位凶叔叔没错。 “爷爷?”子影想起昨天早上云扬说过的话,她当时就觉得有些蹊跷,只是没怎么在意。 “嗯!爷爷的名字叫本王,他还问了云扬的名字,还说……”云扬皱起小眉头,爷爷好像还说了什么重要的话,一时想不起来。 “等等!本王?”忘尘眼珠子都快吓得掉出来。宵风和凌风都在靖城出现,现在他十分肯定云扬碰到的人就是九皇叔,居然近在咫尺。天哪!云扬还说去求九皇叔让宵风凌风不为难他,这不是送上门找死吗? “忘尘,你先别急了。你和子影姐姐都戴着面具,他们哪那么容易知道你们是谁。”飞雪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追杀忘尘和子影姐姐的人。 “云扬,爷爷还说了什么?”子影轻声地问着怀里的云扬。 “唔!爷爷还说了什么呢?”云扬掰着小手指,喃喃自语地数着:“爷爷问了云扬住哪儿……接着是云扬家里有什么人……啊!想起来啦!我忘记和娘说了,爷爷说让娘带着云扬快点离开这儿。” “什么意思?”忘尘开始时还直冒冷汗,云扬连底细都跟人家说了。听着听着,渐渐地冷静下来了。听云扬的话,总觉得九皇叔似乎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知道!那位凶叔叔跪在地上听爷爷说话的时候,爷爷的脸臭臭的,说什么‘靖城,封!明日子时三刻,兰原,禁’的,连桌子都被爷爷拍烂了。当时,我正想着问爷爷可不可以把烂的木块送给我,这样娘做饭就不缺柴伙了。然后凶叔叔就捉住我了。后来,我也忘记跟爷爷要那些柴伙了。”云扬碎碎念地抖出了一长串惊人的消息。 “难不成九皇叔是为了瘟疫的事而来?”忘尘琢磨着云扬的话。他那么尊贵的一个人,居然纡尊降贵来这里。万一弄不好,要是染上瘟疫,九皇叔他就不怕吗? “那现在怎么办?”飞雪瞪着大眼睛问。 “我们先暂时按兵不动,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自乱阵脚逃走,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九皇叔的四大护卫可不是泛泛之辈。 “爷爷不是坏人!”云扬不高兴地申诉着。 “云扬还小,不懂了!”皇权的残酷争斗,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不过,在他的印象中,九皇叔似乎从不亲近小孩子的。 “云扬要生气了,忘尘叔叔说爷爷的坏话。姨,我们不要理忘尘叔叔了!”云扬拉着子影做盟友,不高兴地嘟着嘴,向忘尘做着鬼脸。 “嗯!”子影轻笑,小家伙总算有点精神了。 “好啦!依你,爷爷是好人,成了吧!”忘尘轻点云扬的小鼻梁,真是小人难养也! “哼!”云扬给了忘尘一记大大的白眼。 无视!无视!忘尘装作没看见。他正在想着下一步如何打算?九皇叔似乎对兰原,荒州县有烧城的意思。现在都晌午了,离子时还有六个时辰,真要呆呆缩在客栈什么事都不做吗?也不知冷月找到凌姐没有,如果真是杀光烧城,凭凌姐一个弱女子,未必能逃生。 “风,如果再过两个时辰冷月和凌姐还没有回来,你就去找他们。特别是凌姐,一定要找到她。” “不行!”子影不赞成,留下这没什么自保能力的三人,到时出了什么事,可不是闹着玩了。凌姐也一定不会赞成。 “有小冰小魄守着,我们的安全应该无碍。”忘尘看着那正摇头晃脑在屋子里到处乱爬的两只小东西。冷月走时,它们硬巴着云扬的小胸膛睡得正香,也就留了下来。 “不成!”冰魄寒蝉虽是至毒的毒物,行动很快,但是一流的高手根本不会把它们放在眼里。只要没被它们咬着,它们根本构不成威胁。 “可是,凌姐她——” “她不会有事!”如果那么她容易死去,她就不是季凌薇,这个家的主心骨。 “姨说得对!娘很厉害呢!娘会赶马,做饭,做好吃的蛋烘糕,你们都不会。”云扬附和着子影的话。娘会的东西可多了,数都数不完。 风似乎改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听到别人的意见就一根筋地听从,现在会自己拿主意了。忘尘诧异。 “那我们先把各种要上路的东西准备妥当,静观其变。情况不对劲,我们得马上走。” “我先去把衣物整理好放回马车里。”飞雪自告奋勇说。 “姨,我帮你搬粮食。”云扬不甘示弱。 “嗯!”子影牵着云扬的小手往门外走,客栈的马厩在院子的另一边,要去把马车牵过来才行。 “你们都抢完活干了,我干什么?”忘尘简直是无语。 “你乖乖坐着不成吗?到时又病倒,照顾你还要更加费工夫。”飞雪没好气地说道。 “我没那么弱不禁风。”忘尘底气不足地反驳。 真相大白 在飞雪她们忙乎着收拾行装,准备待逃时,隔壁邻居的紫千凌正为诸事焦头烂额。 “凌风,无风回来没有?”紫千凌背着手在花厅里走来走去,最终忍耐不住地问。 “回王爷,暂时还没有。” “你给我去问问那帮蠢蛋御医对于疫情有没有新的进展?”紫千凌始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就算有一点点成效也好,他都不想走到杀光烧城这一步。当断不断,是上位者的大忌呀!二十年前那场人人谈其色变的鼠疫,就是父皇迟迟无法狠下心,在开始出现时采取以绝后患的手段,以致于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导致几十万的百姓流离失所,短短的二十多天就死了好几万的人,如果不是后来幸得一江湖奇人赠其药方,后果将更加不堪设想。现在兰原的瘟疫远比当时的鼠疫还要来势汹汹,真要传染开来,北辰国危矣! “恕属下难以从命!无风应该快回来了,等无风人一回来,属下马上出发。”凌风不为所动,王爷如今是北辰国最尊贵的人,他如果万一有个差池,北辰国将会天下大乱,自己就是万死都难辞其疚。宵风前去给袁将军传话,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岩风去了炎城,他去调谴炎城的守军堵住烧城时那些西逃的漏网之鱼,鞭长莫及。无风则是在荒州,兰原,靖城来回跑。他如果听从王爷的旨意离开,王爷的身边就半个得力侍卫都没有了。这衙门里的人,平时吓唬吓唬人,耍耍威风还成,真要有事,半点都派不上用场。 “你——,算了算了!”紫千凌气得手直发抖,一下子半会儿拿这个倔强的凌风也无可奈何。 “谁?出来!”凌风突然一跃而起,挡在紫千凌的身前。 “凌风,你又惹我皇叔生气啦?”白若星笑嘻嘻地从屋顶跳下来。无视于凌风那青紫交加的脸色。 “若星世子,麻烦下次从正门进来,否则凌风就多有得罪了。”凌风面无表情收回了按在剑上的手。 “我说凌风,别整天绷着脸,多笑笑!”白若星根本不将凌风的威胁放在心上,逗这个做事一板一眼的木头人翻脸可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件事。 凌风白了白若星一眼,他一向对这个油腔滑调,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却之不恭,能离他多远就躲多远。躲不掉就对他的一切挑衅行为视而不见,免得自己气得吐气身亡。 “侄儿紫若星拜见九皇叔!” “行了行了,跟九皇叔来这一套。”紫千凌哭笑不得地看着侄儿那夸张的行为。 “非也非也,所谓礼不可废也。”紫若星是紫千凌的侄儿,北辰国四王爷的世子,也是凌忘尘(紫若辰)的堂哥,喜欢游戏江湖,江湖人称‘玉面书生’,以‘白若星’这个名字行走江湖。 “哪阵风把你吹到这个儿来?”这个整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总喜欢在江湖中游荡的侄儿,除非他自个儿来找你,否则很少有人能找到他的。 “侄儿这不是来为你排忧解难嘛!”紫若星笑容可掬地说。 “你懂医术?”紫千凌不抱任何希望,至于若星从何得知瘟疫的事,他不想过问。这个侄儿在江湖中的眼线到处都是,瘟疫这么大的消息他不可能不知道。 “不懂!”紫若星非常干脆利落地回道。 “那你来干什么?” “保护皇叔啊!现在皇叔您老人家的身边都没有半个得力的人,侄儿能不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吗?”紫若星玩世不恭地开着玩笑。 凌风早已识趣地离开花厅,这叔侄俩那么久没见面,王爷一直属意若星世子,接下来的谈话不是他一介小小的护卫该知道的。 “你若真想帮皇叔,就不会现在才回来。若星,你是不是也该收收心,参与政事了?”紫千凌正色地说道。 “九皇叔,若星习惯了逍遥自在的生活,对朝廷里你讹我诈的事真的没半点兴趣。不是还有若辰吗?其他的几个堂兄弟资质也不错啊!”每回一见面九皇叔就提这个,这也是他不想见九皇叔的原因。他对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真的没什么兴趣。 “若辰吗?他现在只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就算半年前没出事,凭他的那点浅薄的心机和历练,是无法和朝堂中那几个一手遮天,深藏不露,老j巨滑的老狐狸斗的。况且他那虚弱的身子骨也无法承担繁重的国事。” “皇叔为什么不自己称帝呢?若星知道九皇叔是最为北辰国忧心的人。” “皇叔不合适。你父亲和你六皇叔也不合适,朝廷里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底下激流暗涌。以太傅,左右丞相,姜大将军为首,大半的朝廷命官联手形成了一股势力,他们在朝堂上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因为大皇兄的子嗣不多,又仅有若辰这么一个儿子,偏偏若辰的身子骨又极差无比,他做皇帝的话难逃被别人牵制朝政的命运。北辰国现在外有强国虎视眈眈,内有狼子野心的人从中做梗,不慎重行事可不行。” “侄儿还是不明白,九皇叔现在手中握有兵权,又有父亲和几个皇叔的支持。” “你以为皇叔为什么把皇帝圈禁起来?” 紫若星摇摇头,对于九皇叔此举,父亲和几个皇叔串通一气不矛理会,他一直想不通个中的意思。 “大皇兄他这个人资质平庸,又喜欢□无度的生活。朝堂里的政事早就让左右丞相以及太傅他们在把持。如果不把大皇兄圈禁,不让他接触政事,那几个狼子野心的老家伙就会拿皇帝的圣旨来压制皇叔和你父亲他们,我们皇族就无法在朝堂里取得与他们相抗衡的力量。无论是九皇叔和你父亲,或是你的其他几位皇叔登上皇位,都将血染朝堂,动摇北辰国的国本。所以最为妥协的办法就是从你们这一辈中选人。我和你父亲还有几个皇叔都商量过了,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一是你从未接触过朝廷里的事,二是你年纪尚轻,那几个老家伙一时摸不着你的底细,不敢妄动。三是你脑子灵活,能处理各种突发的事情,不至于太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等到铲除那几个老家伙,我是不是可以退位让贤?”他可不想一辈子绑在那个位子上。 “你早点生个儿子,把麻烦扔给他不就成了。”紫千凌没好气地说道。 “这个想法也许不错!”紫若星半开着玩笑,身为皇族的一分子,知道这些事情,他无法做事不管。难怪他刚回到京城就让六皇叔给赶到这里来。他的这几个皇叔是联合起来算计他的吧! 小世子? “你还拿这种事当真了?真是的,油腔滑调的性子跟你六皇叔学了个十成十。”紫千凌语重深长地对自个的侄儿说:“若星,这事你好好琢磨琢磨,回京后给九皇叔交个底。现在当务之局是把当前兰原的事给办妥无后顾之忧,回京后光应付那几个老家伙就够呛了,可没什么遗力再顾及这里的百姓。” “侄儿知道了。皇叔,这事何时动手?”紫若星一改往日吊而锒铛的戏谑,一本正经起来。 “今夜子时。如果在这之前有人能解决这场瘟疫该多好。烧城始终是下下之策,不得已而为之。”紫千凌长叹一声。 “王爷,无风回来啦!”门外传来凌风的声音。 “让他进来!”紫千凌瞅着正准备开溜的侄儿,没好气地喝道:“若星,你不是来帮皇叔的吗?给我坐下!” “侄儿想去上趟茅厕。”若星不好明说自己这是以往的习惯使然,见势不妙就开溜,只好编个了谎圆场。 紫千凌狠狠地瞪了侄儿一眼,他这毛病得好好帮他改改才成。如果最后真是若星坐上那个位子,他一听见底下的大臣上奏政事就逃跑,那得成何体统,到时皇族颜面扫地,无宜是大众广庭之下皇族挨了人家一巴掌,脸都丢尽了。 “王爷!属下回来了。”无风抬头见到若星没形象地坐在另一张凳子上,嘀咕着赶紧再低下:“无风见过世子。” “免礼免礼!无风,别来无恙否?”若星故作萌态。 “回世子的话,无风很好,好得不得了。”只要没你在,我当然好。难怪刚才凌风一脸的菜色,原来是他们四人的头号天敌回来了。 “无风?”紫千凌没好气地提醒那显然被侄儿的到来气得失去理智,忘记正事的无风,他这四个贴身侍卫真是被若星给欺负怕了。 “无风知错!”无风回神,正色地说:“王爷,荒州县暂时无恙,只是兰原县那儿,他们过早地收拾行装离开,杨太医,钟太医他们一伙早早就撤离了,现如今正在回靖城的途中。他们此举恐怕会走漏风声。” “一群贪生怕死之徒!”紫千凌大为恼火。这几个老不死的仗着有那几个老狐狸撑腰,无法无天了,居然连他的命令都敢公然违抗。如果兰原县走漏风声暴乱起来,他要将他们千刀万剐。“他们几时撤离的?” “辰时!” “是裴言那个老家伙!”紫千凌眯起冷酷的眼睛,烧城之事,目前知道的人不过七,除了自己和凌风他们四个以及袁将军外,若星是第七个。如今那几个老家伙的人只有裴言在兰原赈灾。恐怕是接到了外面来信,知道袁将军领兵往这边而来,故而猜测出他想烧城的意图。 “属下快马加鞭赶回来时,除了杨太医他们一伙和护卫他们前来的侍卫动身离开以外,兰原县的百姓暂时还没见什么异动。”无风继续说下去。 “真是老j巨滑!坏事做绝之后心虚,担心本王趁此机会暗中下手是吧!” “皇叔,封城和烧城的消息恐怕已经走露了。至少靖城是如此,刚才侄儿来这儿的一路上,看见靖城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在收拾家什,瞧着就是要举家外逃的样子。”若星皱起了眉头,这下子可就麻烦大了。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紫千凌这下子气炸了,稳了稳情绪对无风说:“你以最快的速度前去通知袁将军,让他务必尽快赶到靖城立即封锁城门和官道。” “是!”无风正要往门外走,正好与急匆匆推门而进的宵风撞到了一起。 “无风?” “宵风?” “王爷,袁将军他们是骑快马日夜兼程,,现如今已到了靖城外二十里,两刻钟后将抵达靖城。”宵风气有些微喘。 “来得正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紫千凌绷得难看的脸色这才悄悄缓了下来。 “宵风,无风,你们先下去吧!”这几天也累得他们几个够呛的。“若星,你累的话就先去屋里歇一会。” “嗯!侄儿知道了!”若星也须知大事之前要养精蓄锐。 屋内刚刚沉寂下来,屋外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放开我啦!好痛哦!我要找爷爷!我要找爷爷!……”这个声音!紫千凌皱眉。 宵风吃惊,这不是昨天偷溜进来的小屁孩吗? 若星兴趣正浓,看起来像是有好戏看了。 “放开我啦!唔唔!好痛!……爷爷,你在哪儿?”云扬哇哇大哭着边喊人。这里的叔叔都好凶!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们愣着干什么?先把他扔衙门的牢里去。”凌风眼神锐利地瞪了像木头似的愣在原地的几个衙差。这里守卫实在是太松了,连个三四岁的小屁孩都能跑到这儿来瞎胡闹。 “你胡说!爷爷在这儿!”云扬像个小猴子似的对着抓住他的人拳打脚踏。那几个衙差险些抓不稳他,恼羞成怒之时正想扬起巴掌打云扬。 “住手!”紫千凌冷酷的眼神瞪着那几个正准备修理小家伙的衙差。他若再晚出声一步,小家伙就该吃苦头了。 “爷爷!”云扬见着紫千凌时,吸着鼻子,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院子里的一群人全僵住了,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是哪出跟哪出啊! “放开他!” 回神的衙差忙不迭地松开了抓住云扬的手。 “爷爷!”云扬哭着扑进紫千凌的怀里,眼泪鼻涕全往紫千凌的衣物上招呼过去。 若星和凌风无风他们全傻眼了。九皇叔(王爷)哪来的孙子?宵风则嘀咕着这不是昨天偷跑进来的小孩吗?什么时候成了自家王爷的孙子。府上的俩位郡主都还未出嫁,哪来的孩子? 凌风首先回神,示意那几个发傻的衙差先退下。 紫千凌嫌恶地看着自己的衣物,这小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啊! “别哭了!还有哪里痛?”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那位叔叔抓的!”云扬指着小胳膊上的几处淤青,抽泣着指控凌风。 “回头爷爷帮你教训他们。”紫千凌皱着眉头,安慰着继续拿他的衣摆擦鼻涕的云扬。 “王爷,属下知错!”凌风一看自家王爷的态度,心感不妙。难不成真是小少主? 若星看着小家伙越看越觉得眼熟,似乎打哪儿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家伙可不多见! 宵风是不知道他昨天走后,王爷和这个小屁孩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十分肯定这个小孩不是王爷家的子孙。 无风则是呆站着,他是惊讶于王爷对那小孩子的温和态度。连府上的俩郡主都未必敢亲近王爷,王爷向来对她们也不假于色。 过渡 紫千凌叹气地看着足足抽泣了半刻钟之久的小家伙,昨天怎没发现这小家伙那么爱哭,哭得那张绝美的小脸梨花带雨似的,让人看着于心不忍。 宵风看不过王爷尊贵的衣摆继续被某个小不点糟踏,到屋里弄了条坏湿布巾出来。 “好啦!别哭了!”紫千凌十分自然地拿过宵风手里的湿布巾,给云扬擦干净他的小脸。 “唔!”云扬就着紫千凌手里的布巾,把眼泪鼻涕全擦干净。 宵风征征地看着自己的手,他本想着自己暂时接手照顾这个小不点,没想到王爷会拿走布巾。天要下红雨了吗? 若星和无风则是眼珠子都快瞪掉出来,以为自己眼花地猛擦着眼睛。连一向面无表情的凌风也是一脸的诧异。 “你怎么没离开靖城?”紫千凌把云扬抱到回廊的石凳坐下,从石桌上放着点食物里挑了块糕点给他。 “我忘记告诉娘了。”云扬挠着小脑袋不好意思地呵呵傻笑,他不是故意忘记把爷爷的话告诉娘的。见紫千凌拿了糕点给他,就毫不客气地就着紫千凌的大手吃起糕点来,他肚子饿坏了。 紫千凌啼笑皆非,他本意是让云扬自个拿着吃,他小家伙倒好,拿他当喂食的仆人。 “爷爷,您是坏人吗?”云扬吃完了糕点,最终还是将他自个偷溜跑来这儿目的问了出来。他才不信忘尘叔叔说的话呢!等一下回去要和忘尘叔叔说理,爷爷对他可好了。 “呃?”众人面面相视,小家伙问得这叫什么问题?哪有人会当面问别人你是不是坏人的。 雷小月事后听到云扬说起这件事儿,大叹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者无畏。 “云扬认为呢?”紫千凌从瞠目结舌中回神,有些哭笑不得。对这小家伙的令眼相看,已然让他自己大感讶异,心中的怜爱油然顿生。 “娘说过坏人经常拿糕点骗小孩子。”云扬小脸上满是无辜。 “那你还吃?”宵风忍不住出声嘀咕。这小不点说的这叫什么话。 “云扬肚子饿了嘛!如果娘在的话,云扬才不会饿肚子呢!”云扬玩着小指头,喃喃自语。娘说过,饿肚子以后会生病痛痛。 “那爷爷是坏人?”紫千凌瞪了宵风一眼,示意他闭嘴。 云扬摇着小脑袋,咕哝着:“爷爷对云扬很好。可是忘尘叔叔说‘人心隔肚皮’,不许云扬来找爷爷。云扬有和忘尘叔叔说啦,可是忘尘叔叔不相信。” 凌忘尘此时如果在此听见云扬的这些话,恐怕连死的心都有了。 “你叔叔的话是对的。世上的坏人很多,不可以轻易相信别人。”遇上善人还好,如果遇上恶人,像小家伙这样毫无防备之心,迟早会出事。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家茶馆的小孩。”一直未语的若星突然出声。 “怎么你还认识云扬不成?”紫千凌诧异地问。 “有过一面之缘。我前些日子不是去了天昭寺参加武林大会,当时在山脚的茶棚里见过。刚才看到糕点我才想起来,这小家伙的娘亲是个厨娘,那糕点的手艺可是一绝,在扬城那儿是小有名气的。”若星想起当时在茶棚里,这小家伙和他姑姑的搞笑情景,就觉得好笑。 “我娘做的菜也很好吃。”云扬听到别人夸他娘亲厉害,彼引以为豪。 紫千凌看着洋洋得意的小家伙,不由得一笑。转而对宵风说:“你送云扬回去,顺便送他们一家子出城。速去速回!” “是!王爷!”宵风抱起云扬往后院走去。从那里抄近道可比走前门快好几倍。 “等等!”紫千凌扯下一直随身带着的玉坠子,挂到云扬的脖子上。 “皇叔?” “王爷?” 若星凌风宵风无风全都傻眼了。这可是皇叔(王爷)的信物! “爷爷,这是啥?”云扬摸着玉坠子不解,好漂亮的石头!跟乖乖它们一样,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好东西!”紫千凌摸着云扬的小脑袋,不理会那几人不赞成的眼胱。这小家伙让他一见如故,总想留给他一点好东西。这玉坠子是当年离宫建府时父皇赐的礼物,玉本身并不是价值连城,却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 “娘说不可以无缘无故收别人的礼物。”云扬有些难与取舍,他是很喜欢了,可是娘生气很可怕的。 “不怕。你娘生气的时候让她来找爷爷问明白就好。”看来小家伙很听他娘亲的话。看他所云扬教得那么好,想来也不是普通的妇人。 “好吧!如果娘生气的话,就给爷爷送回来。”云扬摸着玉坠子,左右为难地说道。 “快回去吧!”袁将军现在应该到了,他接下来会忙得分不开身。 “爷爷,再见!”云扬在宵风的怀里拼命挥着小手。 宵风带着云扬走后,袁将军正好赶到了靖城的衙门,开始与紫千凌,紫若星他们讨论如何执行烧城的周密计划。 “飞雪,你有没有看到云扬?”子影在忙完搬粮任务之后,四处找不到云扬,有些急了。到底跑哪里了?她不过是去了厨房一趟,出来后就不见小家伙在马车旁边了。 “没看到!”飞雪正把叠好的衣物放上马车。“忘尘,你看到了吗?” “他刚才从马车里下来后,就跑到鱼池里头玩去了。我见鱼池没啥危险,就由他了。怎么?他不在那儿?”忘尘把四处散落的书籍收拾起来。 “他不会是跑到隔壁去了吧?”子影想到昨天云扬从鱼池那儿爬出来的情景。他就是从鱼池那儿跑去隔壁玩的。 “不会吧!”忘尘和飞雪吓得冷汗直冒,异口同声。 “天哪!云扬这个小笨蛋真是添乱。希望他不要说了什么暴露我们身份的话。”忘尘直呼阿弥陀佛,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还是自找的。 “剩下的东西都不管了,你们在马车里等我。我去隔壁把云扬带回来。如果身份曝露,我们将面临一场恶战。”如果九王爷的身边没有军队,仅凭他身边的四个侍卫,自己应该能应付。 “那个笨蛋,我要打他一顿屁股。”飞雪既担心又生气。当初刚把子影姐姐救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那个小笨蛋总是不知人间险恶地亲近敌人。 “别出声!有人来了!”子影听到风中传来的异样声,是从隔壁方向来的,而且是往她们这边而来。 飞雪和忘尘心里一惊,这么快就找上门了。是福?是祸?当看到墙头那儿从天而降的人时,心更是跌到谷底。云扬被人抓住当作人质了。 子影在看到云扬被宵风拎在怀里,一向冷静无波的眼睛闪过掩饰不住的慌乱。手紧紧地握着腰间的软剑,寻着空隙一触及发。 “姨,姑姑,忘尘叔叔,我回来了!”云扬呵呵笑着,示意宵风放他下来。 “呃?”飞雪和忘尘惊讶出声,现在是怎么回事?似乎不是被挟持? “你们也打算离开了,那正好,王爷吩咐送你们出城。现在城门应该封了,你们出不去的。”宵风看到马车,故而以为云扬的家人早就打算离开。 “噢!”飞雪和忘尘一时半会儿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现在就封城,不是时辰还没到吗?现在离子时还有三个时辰,太阳都还未落山呢。看来是出了什么意外,提前了。忘尘琢磨着。走还是不走? 子影趁着宵风说话之际,把云扬抱了回来。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但看来身份暂时并未曝露。 “替我们谢谢王爷的好意,我们暂时还有事未办完,就不麻烦你们啦!”忘尘思来想去,最终下了决定。既然身份未曝露,那留在此地应该没问题。 “那你们想走的时候就到隔壁知会一声。在下有事先走了。”宵风也不多问,转身离去。 “呼!吓死我了!”飞雪一屁股坐到地上,她刚才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子影看着怀里的云扬也松了一口气,刀剑无眼,她刚才差点就出手了。 忘尘忍无可忍地给了云扬一记响头,得趁早问问这小家伙到底和九皇叔抖露了多少秘密。 云扬抱着被敲痛的小脑袋瓜,气嘟嘟地对忘尘做着鬼脸。他要跟娘说,忘尘叔叔老爱敲他响头。 越来越严峻的形势 “好热!”雷小月寻着一棵参天大树坐下,不断地甩着手扇风。根深叶茂的几百年大树就是与众不同,目前大自然的这点小惩罚对它造不成多大的影响。 冷月正猫着腰在不远的水源处检查这一处水源是否有毒。兰原周边方圆近百里,大大小小的七八十处水源基本上都看过了。这里是最后一个地方。这一路走下来,如果不是冷月背着她走,她就算走上个四天四夜也没法子走完。 “小凌!”冷月走过来,靠着雷小月的身边坐下。 “看好了?”雷小月把手中的水葫芦递给他。这是去查看南边的水源时,经过一处村子,顺手牵羊拿的。 “唔!”冷月喝了几口水补充水分,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这处水源也有毒,而且毒性还挺大的。” “冷月,我一直在想,这真的是有人在水里下毒吗?”雷小月一路上都在琢磨着这个疑问。她观察过水源点的四周环境,北边的山里很多地方都有冷月所说的“黑焦”这种石头,虽不至于遍地皆是,但是水源点的附近几乎都有。特别是那几个中毒最早全灭的村子,这种“黑焦”石头最多。说它们是这里土质构成的一部分一点都不为过。“紫藤”和“罗陀草”又喜欢阴凉潮湿的环境,这些水源点的周围全是枯萎的“罗陀草”和“紫藤”,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不都看见了,这里的水都有毒啊!”冷月不明所以地看着雷小月,不懂她为何话出此言。 “这我清楚!”雷小月白了冷月一眼,这家伙拿她的膝盖做枕头。算了,看在他那么辛苦的份上,就由他吧!“我想说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人为下毒?你看,水源的周围全都是可以构成毒药的药材,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冷月舒服地闭上眼晴,他好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跟你说正经的。你好好想想,那几个村子都没人了,那里的水还是有毒,而且毒性还较其它有活人的村子强。如果是人下毒,这不太合理。”雷小月轻扯冷月的长发。现在是睡大觉的时候吗?眼瞅着太阳就快要落山了。还有上万的人命在旦夕,不想点法子解毒,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死去?自己并不想做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但至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伸出援助之手,也是身为同类的一点道义。 “是有点奇怪了。”冷月从雷小月的手中抢回自己被某人虐待的长发,说:“可是‘紫藤根’和‘罗陀草’的汁液,如果没有人为捣碎或是煮出来,就算与‘黑焦’放在一块儿存上个两三年,也不会构成‘紫罗汤’这种无色无味的毒。” “说得也是!”雷小月看着自己手背上那擦了又冒的密密麻麻小汗珠,突然灵光一闪。这里干旱了大半年,自开春以来就艳阳高照,农作物和一些不耐旱的植物全枯死。而一路上看到喜阴喜潮的“紫藤”和“罗陀草”却大部分只是干蔫着,并未枯萎。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植物的自救行为,渗透压!由于水份的减少,土壤的ph值过大,植物就会把自身贮存的水分释放一部分到根部的土壤中,以延长生存的时间。而正是这种行为,导致了有毒的汁叶渗入了土壤中,偏偏这里的土壤里又有“黑焦”这种石头,这下子真是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地构成了无色无味的毒,这毒液随着土壤中的水一起汇入水源中,喝了这种水的人不中毒才怪。真是天时,地利,人和!以往的年份都没事,那是因为天时这个条件不成熟。秋冬季的干旱并不可怕,因为“罗陀草”在秋季会自然枯萎,冬末种子再重新发芽。所以这片地方也一直以巧妙的平衡相安无事。而今年的春夏旱把这种微妙的平衡给打破了。南边的水之所以无毒,那是因为那儿没有“黑焦”这种石头。“紫藤根”和“罗陀草”又正好相克,所以正好化解了“紫藤根”的微毒。“黑焦”这种石头是打破它们相克的药引子,有它在,“紫罗汤”这种毒才会形成。这是冷月说的。 “冷月,我想明白了!算了,跟你也说不明白。”雷小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种科学性的理论跟冷月解释起来,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的。“解毒的方子有想到可行的没有?” “唔!有是有了。不过他们未必敢用这个药方子。”冷月不高兴地看了雷小月一眼,咕哝着坐起来。话到嘴边又不说,让人心里挺不舒服的。 “为什么?”雷小月轻笑着,冷月的不满她自然看在眼里。 “这是个毒药的方子。至少世人是这么想的。” “你就不能想个好点的法子吗?”雷小月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 “有啥办法,我师娘是‘毒医’,一向不按牌理出牌,而我的医术承自于她,当然只懂得以毒攻毒这一套。”冷月可不认为这有啥不好。是药三分毒,世人认为是良药的方子,对某些人来说也是毒药。 “药方子的药材难不难找?几万人份的药材可不是开玩笑了。”雷小月提醒着冷月。 “这我可知道。这几味药材在药铺里都有,刚才我发现这附近的山里也有一些,足够几万人份了。” “那就好!起来!我们该回去了。杨伯那边的情况不知道会如何?如果不赶紧,真要烧城了,能救的人都救不了。”雷小月挖了几株“罗陀草”和一块“紫藤根”,捡了一块“黑焦”石头,威逼利诱冷月从他的袖子上撕了一块大布料下来,包起来打算带回去。 “你带这个回去做什么?”冷月迷惑不解。 “暂时还不知道派不派得上用场。先带回去再说。”雷小月抱着布包跳上冷月的背。难怪云扬和飞雪一路上粘着冷月形影不离,他的冰凉体温就像是大热天里抱着大冰枕,十分舒适。 冷月莫可耐何地背起雷小月往远远看见轮廓的兰原县急速而去。 此刻的晚霞红似火,远远的官道上扬起了一道沙尘幕。那如地震山摇般的马蹄声,惊动了官道边的村子。村民躲进屋子里,惶恐不安的眼睛盯着那些来势汹汹的人。他们每过一处村子都会留下一部分人马,堵着村子的各个出口。那整齐划一的军容,一看就知道来自朝廷身经百战的军队,与地方的衙差是绝然不同。形势变得越发的严峻,而此时的雷小月对这一切都还毫不知情。 一线曙光01 “季姑娘,你们怎么才回来啊?大事不好了!”雷小月和冷月刚回到兰原县城,前脚跟还未着地。李大姐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急迎上来。 “出了什么事?”雷小月轻拍冷月的肩膀,让他放她下来。 “那几位太医根本找不着人影,而那些衙差又不相信杨郎中的话,说是杨郎中想扬名立外想疯了。”李大姐说话有点语无论次,抓不着重点所在。 “杨伯人呢?”雷小月问出关键问题,杨郎中不在,是不是他出了什么问题。 “杨郎中去求差大哥几次无果,急得口不择言,被官差抓起来关在衙门的牢里,都关了快一个时辰了。这下可如何是好?”李大姐抹着眼泪,急得六神无主。如果不 笑迎天下第10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如果不是这个临时医馆的一位医者去衙门那儿领药材,见着了跑回来嚷嚷,她还不知道半天未归的杨郎中出了这档子事。 “先别急,让我想想。”原来出了这种事!也怪自己当初没把事情考虑周全。雷小月冷静下来细想着其中的利害关系。自古至今,官场上的那一套永远都是一个版本,“官”字下方两个“口”,什么都是他们说了算。她以前做生意时也常常与官府中的人来往密切,对于他们官场上的那一套并不陌生。她还以为有衙门出面会顺利一些,目前看起来情况并非如此顺利。既然自己送上门人家不稀罕,那就让他们自己不得不找上门来讨个说法。 “李大姐,你家小儿子和杨郎中的小外孙现在情况如何?好些没有?清醒过来了吗?”雷小月计上心头,这不是有现成的版本?利用这个制造话题,放风声出去,现在这种既危险又敏感的境地,就不信他们不前来看看情况如何。 “呃?嗯!他们已经清醒过来了。还能说话呢!他们闹着要喝水吃东西,我没敢给。”李大姐想起这事就高兴得以自制,喜极而泣。 “那就好!这里的人对杨伯的看法如何?他们信任杨伯吗?”杨郎中暂时呆在牢里吃点苦头,应该没什么危险,现在最为至关紧要的事,是如何通知兰原县里的人水里有毒。这样继续饮用有毒的水,瘟疫的假相不揭穿,朝廷方面想烧城的念头就不会打消。 “他们都很感激杨郎中。”杨郎中虽未能治好病人,但是他细心照料着病人的举动,总比那捂着鼻子进屋,每次呆不到一刻钟就起身走人,敷衍了事的钟太医要可靠得多。只是大伙儿总归对钟太医寄予厚望,毕竟人家是什么身份,那是朝廷太医,给皇亲贵族,朝廷大员看病的人,天底下医术最好的医者,不是杨郎中这样的土郎中可比的。这是大伙儿的一致想法,当然李大姐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这样就好!李大姐,我们先去把你儿子和杨郎中的小外孙带过来。让他们看看那俩小家伙如今的情况。”既然衙门的人不相信,那就先造势,让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小凌,你想干什么?”冷月一直站在旁边闷不吭声,此时终于忍不住问。 “我心中自有主张,你看着就知道了。”雷小月示意冷月稍安勿燥,看着就是了。 当雷小月,冷月,李大姐带着那俩个虽还未能行动自如,但显然已恢复神智的俩个小家伙出现在病舍前时,屋子里神智清醒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怎么回事?” “哪,李家婶子?说说看?你家小儿子不是已经病得快不行了吗?” “是哪一位太医研究出了药方子?他吃了什么药好的?” …… 屋子里的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特别是那些有亲属们的情绪更为激动。 “那个,我……”李大姐被人问得昏头转向,不知如何做答。 “大家稍安勿燥!听我说两句。”雷小月语气平平,但那特有的上位者威严,让屋子里的人噤若寒蝉,安静得掉一根绣花针在地都能听见它的落地声。 冷月都愣住了,瞪着狭长的单凤眼呆呆地看着雷小月。小凌的这一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与平时对待陌生人冷漠有礼的态度不同,也与她对待大伙儿时的冷淡中带着不为人知的关切不同,洋溢着一股让人不可忽视的大将风范,仿佛她的号令声一下,整军待发的将士皆听令。 “大家非常清楚,李大姐的小儿子和杨郎中的小外孙都染上了病,快不行了。但是,正如各位现在所看到的,现个这俩个小家伙都没事了。”雷小月指着坐在地上,拿着自己刚才给他们的水葫芦猛灌水的俩小家伙。他们现在神智清醒,只是中毒多日耗了元气,要休养好些天才能慢慢恢复以往的健康。 众人点点头,那俩个小家伙是今早从屋里抱出去的,当时昏迷不醒的症状就跟前面要快死的人一样,熬不过半天了。但是现在一天的时间都过去了,他们的气色看起来很好,既能坐起来又能说话,神智清醒。 “杨郎中经过多日的反复研究,发现了这场所谓的瘟疫并不是瘟疫,而是中毒事件。毒就在平时大伙儿所喝的水里,因为水有毒,所以死人才会不断。” “什么?中毒?”众人异口同声地吼了出来,哪个杀千刀居然如此歹毒心肠?想害死那么无辜的人。 “有人下毒?” “揪出来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 大伙儿嚷嚷着炸开了锅,连那些稍有神智的中毒者,在里屋听见了,挣扎着爬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大家安静!没有人下毒,真要说有下毒之人的话,那就是上苍。这大半年来都没下过半滴雨,太过干旱所致。罪魁祸首是这三样东西,相信你们有些人应该在平时取水的地方看见过。”雷小月把一直揣在怀里的布包打开放地上。 “见过!见过!我们村的后山长得满山满岭。这草家里的牛吃了会发狂。”一位大汉指着“罗陀草”说道。 “这个是‘紫藤根’,有毒的。”另一位似乎懂得一些草药知识的人指着“紫藤根”说。 “这块石头山里头很多地方都有,我们村还有些人拿来盖房子。” “姑娘,真是这三样东西害死了大伙吗?”大汉有些狐疑地问。 “你们是不是在村里的井没水以后,跑到山里头取水来喝?”雷小月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所在。 “是这样没错。可是往年我们在山里干完活,也经常喝那里水,也没见有人中毒死掉啊!”大汉半信半疑。 “那是因为那时的水根本没有毒。现在天气干旱,这俩样东西就放出有毒的毒汁来保命,所以水才会有毒。相信大家也知道,南边的村子几乎都没什么事,你们走亲访友的时候,在南边的山里见过这三样东西聚一块儿没有?”雷小月也不想跟他们解释渗透压的原理,把“紫藤”和“罗陀草”说得神乎其神,反正这些人历来相信鬼神精魅的传说。 众人开始有些相信雷小月的话,眼前的情况看起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众人一致眼巴巴地看着雷小月。 “取水的地方,杨郎中已经让我们先去察看过了。这张图标着哪些水有毒,哪些水没毒。现在能动的人,先去告知自家在兰原县城里的亲朋好友,让他们暂时不要饮用有毒的水。再由他们自己去告知他们的亲朋好友。如果你们能在大街小巷里敲锣打鼓地大喊告知其他人,那当然是最好不过。” “这事就交给我们来办!”仿佛黑暗中看到了一丝亮光,众人兴高采烈的准备出门。 “哪个懂医术的人留下来,你们还有事情要做。”雷小月此话一出,那几个医者就站在原地不动。 “杨郎中留下的解毒方子,冷月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们就暂时先听从他的吩咐救治这些人再说。” 冷月不满地白了小凌一眼,怎么还有他的事啊? “谁知道你那个以毒攻毒的方子会出什么差错,你不在现场悠着点哪成。”雷小月小声地对冷月说道。 “你们谁有门路取到干净的水?衙门送来的水是不能用了。还有现在已经落夜了,要把中毒的人移到外边来,屋子里头空气混浊,不利于病人休养。” “我去打听城里还有哪户人家的井里有水。” “我大哥是在南城门那儿守城门,我去求求他,去南边取些干净的水来。” “那我去收集所需要的药材。” “那我们去把病人扶到外面来。” 医者父母心,听说有了希望,个个都卯足劲。 “这药方子有毒,你没提醒他们吗?”冷月疑惑不解,小声地问。 “现在哪有时间跟他们说这些,等结果一出来,管它有毒没毒,他们都会心服口服的。”雷小月也低声地回道。 “你就不怕我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一通。”冷月咕哝着。 “你是这样的人吗?”雷小月笑眯眯地问,可惜眼睛里寒光闪闪,没有半点笑意。 “当然不是!”就算冷月再迟钝,也知道此时不宜再跟小凌开玩笑。 “季姑娘,杨郎中的事?”李大姐一直闷不吭声地看着季姑娘处理事情,可是到最后她都没提到如何救杨郎中。 “没事!衙门那儿会放他回来的,毕竟他现在可是兰原县的大救星。”雷小月淡笑着安抚李大姐。 “那我能帮着做点什么事?”李大姐听了雷小月的话就安下心来。 “你看好他们就可以了,如果还有空闲,就帮忙照看一下病人。”雷小月瞄了一眼那俩个小家伙喝足了水,正四脚朝天靠着呼呼大睡。也不知云扬,飞雪,忘尘怎么样了?虽才离开他们一天一夜,却甚感挂念。 “好!我知道了!”李大姐喜出望外地应道。 一线曙光02 夜色越来越沉,黄昏时刻早已逝去。兰原城里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多变。大街小巷变得不再冷冷清清,来去匆匆的路人东奔西走着相互告知。而城门早已悄然换防布岗,张着密不透风的大网,捕捉着城里的所有猎物。而另一队人马早已绕城而过,直奔荒州县而去。沿途的所有村庄早已被看实,只等时辰一到,全部收网。 “不好了,不好了!”半个时辰前说要去城门那儿找熟人要干净水的大汉飞奔着跑回来,未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嚷嚷着。 院内的众人停下手头上的活儿,全都诧异地望着他。 “城……城门……关了!”大汉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么一句,面如土色。 “诶~?”院子内的众人全惊讶出声。 “大山,这是真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理由关城门的,又不是敌国攻城。”一位似乎是大汉旧识的人惶恐出声。 “我也不知道。两个城门紧闭,那些原本守着城门的衙差全都不见了。朝廷的军队倒是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城门和城墙,十丈之内不许任何人靠近。”大山又惊又怕,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虽说这大半个月来因瘟疫的事儿,衙差守着城门不允许自由进出,但到底城门还是开着的,以便运水运粮的人马可以进出。现在情况一下子改变,论谁心头都觉得不安。 “你是不是看走眼了?我们这儿又不是边城,哪来的朝廷军队?” 众人一致点头。 “我怎么可能看走眼,衙差的衣饰和军队的衣饰大相径庭。再说,他们那磅礴的威风凛凛气势与衙差有着天壤之别。我们常来县城逛庙会,虽与这里的衙差相交不深,但到底都是熟面孔,十之八九都认得出他们。而且现在他们人数怎么看都有两千人之多,可不是平时那才一百多人的衙差。” “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子内的众人开始慌乱起来,像无头的苍蝇开始四处乱窜。 “小凌,我们还是趁早离开这儿为妙。”冷月想到忘尘在出发前提醒的话,凑到雷小月的耳边,小声地说道。连城墙上都布满了人,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 “出事了?”雷小月一直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议论。 “朝廷马上要烧城了。”冷月轻皱着眉头,他自己独个儿来去自如倒不难,背着小凌也一样能安然无恙逃离此地。只是那老头和女人,外加那俩个小屁孩,全是碍手碍脚的绊脚石。想带着这些人离开可不容易。 “等等,你说现在?”在疫区出现军队封锁都是大事不妙的兆头,虽然目前她还不知晓朝廷方面到底有何企图。难不成真如杨郎中今早所说,他们要开始烧城了?其实她对杨郎中的话始终有点将信将疑,毕竟烧城这等机密大事,怎么可能提前那么早的时间撤离人员,这给予消息泄露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从目前看来,这事看起来不假。那么钟太医他们可能就是得到消息抗令提前撤离,这些人胆子可真不小! “没错!他们今晚绝对要动手了。忘尘说‘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朝廷一向速战速决,以绝后患。’现在可不是留在这儿继续解毒的时候,我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这下糟了!”雷小月心惊。她还以为真相大白于天下,造成一定的声势,总会有风声传到那些衙差的耳里,这样他们不管事实如何,总会查探一二。目前看来,这计策见效太慢,来不及了。现在该如何是好?冷月武功再好,对方是训练有毒的精兵良将,也不可能以一敌千,能以一敌百就不错了。 “我们走吧!”冷月才懒得理会别人的死活,他本来就对救人毫无兴趣。 “冷月,我们不能撒手不管。我做不到。”雷小月坚定地盯着冷月的眼睛。她从前也许是个冷情冷心的女人,但是现在让她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无辜之人白白送命而撒手不管,她真的做不到。心底的恐惧是有的,但是人性中的善良本能早已战胜了恐惧之心。这也是在大灾大难之时,人们经常表现出来的那种大无畏的气概。 “现在我们就算想管也管不了。”冷月咕哝着,难怪家里那几个家伙整天说小凌面冷心软,看眼前的情况就知道他们对小凌的了解比小凌她自己还要清楚。 “应该还会有法子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想到而已。”雷小月蹙着眉头,一向冰冷的瞳眸里燃着熊熊的希望之火。 “听他们的片面之词不足以了解具体的情况,我带你前去看看。”冷月自知不可能让小凌改变心意。小凌的性子倔着呢!以云扬小家伙的话来说,就算她明知前面有个大坑,照样步不改调地往前走。 “这样也好!”全面了解情况,才知最好的切入点在哪儿。 “季姑娘?”李大姐一直不吭声地看着雷小月。她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撇下,如果季姑娘想走,她早就扔下一切走了,不会等到现在。只是有些担心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带这俩个小家伙回后屋那儿呆着,哪都不要去。我们很快就回来。”雷小月嘱咐着。 “嗯!你们小心点。”李大姐自知帮不上忙,唯有不添乱。 “大家能否听我说几句。”雷小月转而对乱成一团的众人冷静地说道。 众人如今是六神无主,难得有人出面主持大局,自然安静了下来,全都希翼地看着雷小月。她的凛然气势让大伙儿一时倒也没想起她只是一介女流之辈。 “现在情况有变,朝廷可能要烧城了。”雷小月此话一出,大伙儿哗然惊呆。 “时间紧迫,我也就不多说。你们如果信得过我,那从现在起,就去大街小巷给我拼命喊‘朝廷要烧城’,还有‘不是瘟疫,只是中毒’,让大伙儿集中到城门那儿去。”无法拐弯抹角让上头的人知晓,那就只好直达天听了。军队里头必定有头头在,百姓如果集中在城门那儿,他们多少应该会有所顾及,多少能争取到一点时间。但这是一招险棋,如果百姓惶恐之余,疯狂想逃出城去,那朝廷方面就会提前大开杀戒。 “告诉大伙儿,不要试图与朝廷的军队对抗,会死人的。”雷小月冷森森地说着这一句。 “知……道!”院子里的众人被她的阴冷语气吓了一跳。 “那就去做事吧!” 众人散去以后,冷月带着雷小月直奔城门那儿去。 兰原县的部分百姓刚刚得知水里有毒的事,接着又听说朝廷要烧城,全乱成了一团往城门那儿跑去。 一线曙光03 “小凌,这样事情会不会变得更糟糕?”冷月边跑边问背上的小凌。他总觉得自己今天跟‘大大’‘小小’一样,被小凌使唤着背她到处跑。 “难说!”雷小月自己也无十成十的把握。 “那你还真敢做!”冷月不由得翻了个大白眼。 “如果难逃一死,不如赌一把,说不定会出现活命的契机。”冷月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错。 “那我们等一下要做什么?”冷月一向拿这种伤脑筋的事情没辙,以他的人生至理名言来说,就是动脑不如动手快。身边有小凌这个聪明人在,他何必自揽麻烦伤神。总归一句话,就是懒得动脑。 “先捉个人探探路再做决定。”相处了那么久,雷小月自然对冷月的性子了如指掌,他脑子其实很聪明,只是自打知道他自己的小聪明总被她看穿后,就赖着她不放。凡事由她做主想法子,忘尘和子影也渐渐向着这种心态靠拢。只要她在,他们就干脆甩手不管。其实自己也喜欢这种相处的方式,几大聪明人混一块儿,没人妥协可不行。 俩人话音刚落就到了城墙边,抬头可见城墙上插满了火把,人影隐隐约约可见。 “你在这儿等我。”冷月把雷小月藏在一间民宅的阴影处,如蝙蝠一样悄然无息地跃上了城墙。 眨眼间的功夫,雷小月目瞪口呆地盯着冷月带回来的庞然大物。她知道城墙这点高度对冷月和子影这等高手来说根本构不成阻碍,但这速度未免太过于惊人了吧!在家时去鸡笼捉鸡出来宰都没他的速度快。 “你把人弄昏了?”雷小月看着那软绵绵瘫痪在地上的大汉。 “没事!点|岤而已,免得他大喊大叫起来引来麻烦。”真打昏了他,那还能从他嘴里问什么。 这倒是事实!雷小月拉过冷月的衣袖撕了一块布条,然后一分为二分别蒙在自己和冷月的脸上,免得问话时真面目示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冷月干瞪眼地看着自己的衣衫,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衣物。小凌去扬城挑的布,飞雪亲手一针一线缝制的新衣物。大伙儿每人都是仅此一套,居然被小凌硬生生弄破了。等事情了结了,非让小凌和飞雪补一套同样的衣物给他不可。 雷小月示意冷月解开那人的|岤道,对于冷月的不满暗笑在心。子影和自己均不善女红,子影是身份所制不需要懂这种女孩子的东西,而自己是穿越的灵魂,前世最大的能耐就是缝颗掉线的纽扣,裁布缝衣,那是天方夜谭。飞雪对此有所怀疑曾问过她,说她刚过门那会儿的女红手艺可是一绝。让她硬说是失忆不记得了给蒙混过去。 “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声,他手上的剑可不长眼睛。”雷小月语气阴森,连仅露在外的双眸都是绝情冷酷的目光。 冷月站在大汉的边上,拿剑搁在那人的脖子上。蒙面布条下差点笑出声来,小凌可真适合演这种逼供的角色。 大汉在睁开眼后,虽然看到眼前有俩蒙面人怔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对于雷小月的威胁似乎司空见惯了,并不慌乱。 这人恐怕不好对付!雷小月从对方坚定的眼神中读出了软硬不吃的决心。事以至此,试试何妨? “烧城是什么时辰?”雷小月开门见山地问,对这种口风紧的人兜圈子是没什么收获的。 对方眼睛里闪过一抹诧异,很快就稍纵即逝。心里琢磨着眼前这俩人是何来路? “快说!不说就杀了你。”冷月抖动着手里的长剑,就着城墙上火把的余光可见对方的脖子上被剑压出一条血丝。口气寒意逼人。 这家伙,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也对,他放下屠刀不过是大半年前的事情,骨子里的嗜血性子可没那么容易改掉。雷小月咕哝着。 “要杀便杀,哪那么多废话。”大汉眼睛里精光四射,轻蔑地看着冷月和雷小月,似乎断定他们不会动手杀人,也在伺机寻着机会想通知城墙上头的人。 “哦!倒是一条好汉!不过,我劝你最好放弃通风报信的念头,他的剑法可比你的舌头要快。”雷小月看出了大汉的意图。这是谁培养出来的士兵,胆识可真不一般! 大汉轻瞄了冷月一眼,默不吭声。 “我们没有恶意。似乎这样说你也不会相信。这样吧!我们只是想让上头的人放弃烧城。这次生病的人并不是因为瘟疫引起,而是中毒。”雷小月试着道出真相。 “中毒?”大汉惊讶一问。“这怎么可能?” “城里有位姓杨的郎中,是他发现其中的蛛丝马迹的。他有试过去禀报给衙差,但是那些人却把他给关了起来。而现在迫在眉睫的是,朝廷要烧城,这城真要烧了,可就酿成千古奇冤了。” “你们是谁?怎么知道要烧城这件事?”大汉可没那么容易信服。 “我们是谁并不重要。真要说的话就是路见不平的江湖人士。你们都大张旗鼓地封城了,看不懂的人才是脑子有问题。现在可以诉我们是什么时候烧城了吧?”雷小月半真半假的说。 “我不会说的。”大汉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拒绝回答。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凌,让我来!”冷月本想着不出手,见小凌拖拖拉拉的无计可施,干脆出手。 “你有办法让他开口?”雷小月诧异,对于冷月刚才喊她的名字泄露身份的事,想着暂时放他一马。 “当然!”冷月重新点了那人的哑|岤,狭长的单凤眼直盯着大汉的眼睛不放。 雷小月恍然大悟地失笑,她怎么忘了冷月还有催眠术这招。真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何时烧城?”冷月语调平平地问。 “亥时!”大汉的眼睛迷离,顺着冷月的问题回道。 亥时吗?离现在还有一个时辰,不快点的话,可就麻烦了。 “还要问什么?”冷月轻扯着雷小月,问道。 雷小月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这人都没想过要问什么就直接对人家催眠。 “先问问是谁指挥这次烧城,现在人在何处?城里的布兵情况?还有幕后的大人物是谁?”所谓擒贼先擒王,上头的命令一下来,烧城的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迎刃而解。冷月不是会催眠术吗?这个可以好好的利用。 片刻之后,冷月把所需要的消息都给套了出来,只差没问人家的祖宗十八代。 雷小月对此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初次见面时如果冷月没放弃对自己的催眠,自己搞不好把自己的老底全掀给他知道。幸好他是自家人,真要成了对手,那后果让人想到就觉得挺恐怖的。 “你在想什么”冷月见雷小月半天不出声,问。 “没什么!既然问出来了,那你就去会会这个袁将军,顺道用你独一无二的能力给他下道符。” “你不一起去?” “袁将军就在前面不远的南城门,那儿戒备森严,我去了只会碍手碍脚。我在这儿等你!” “真是有够麻烦的!” “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吧!”雷小月有些不放心地问。 “知道!不就是暗示他不准烧城,中毒之类的事。这有何难?”小事一桩! “等等!我想想,如果是那位所谓的九王爷临时下的命令会不会效果更好一些?”撇开忘尘的皇权之争的事儿,听刚才这位大汉所说的话,忘尘的九皇叔似乎挺爱护百姓的,也十分明白事理。到最后如果那位九王爷真要发怒砍了那位袁将军,那就只能算他倒霉,舍生取义。 “听起来似乎不错。”冷月赞成。 “那就这么办吧!你自个小心点,快去快回!还有,把这位仁兄给我带走。”雷小月指着被冷月催眠后就一直昏睡过去的大汉。她可不想等会儿这位大汉醒来对她拔刀相向。 “真麻烦!那我走了,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冷月始终不放心小凌一个独自在外。 “别把我和云扬相提并论。”雷小月没好气地回道。 “希望如此!”冷月轻哼着,一把扛起那大汉,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雷小月端坐在暗影处,接下来的事情有了朝廷出面,应该会顺风顺水。只是这是老天始终不下雨,逃荒可能在所难免。如果上苍有灵,就不应该再折磨这些半生不死的百姓,留一条活路给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大大们,多点评论多点收藏,马力才足啊!呵呵! 一线曙光04 南城门的城楼上,袁将军正背着手烦躁地走来走去。他征战沙场几十年,在他刀下的亡魂不过千也过百,他从来没有手软过。两敌交锋,想活命就得化成厉鬼,血染沙场。但是他从来不对降兵和手无寸铁的百姓动过杀戳。没想到老来居然接了这么个日后被人家戳脊梁骨挖祖坟的烂差事。想当初紫千凌这暴躁的急性小子还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现在他小子倒好,物尽其用,在他准备贻养天年之前,还给他来个恩将仇报,让他摊上这么糟糕的事。千凌这小子从北辰国的大局考虑做出这样的决定固然没错,只要做刽子手的人选不是他就成。当然他自己既然接下这个事,他就会尽忠尽心地把事儿办妥。现在朝廷里的这个烂摊子也够千辰那小子头痛了,他可不能再给自己的徒儿扯后腿。这也是千凌让他过来处理此事的理由之一。 “外面在瞎嚷嚷什么?”袁将军语气不悦。 “将军,这个——”一位士兵从外面进来,吞吞吐吐不敢直言。 “出了什么事?” “烧城的消息似乎败露了。城里的百姓全挤到这儿来,现在正与我们军队僵持不下。”士兵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两手抱着脑袋以防万一。自家将军虽然会赏罚分明,领军有道。但是他的脾气可不太好,说白点,在所有的将军之中他的脾气是最臭的。大伙儿都习以为常了,见势不妙就先做好被揍的准备。将军下手虽不致伤,但是鼻青脸肿也够痛上好几天了。 “什么?怎么现在才来报?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现在才来报,误了军情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一群饭桶!”袁将军瞪圆了眼。 因为谁也不想进来挨铁拳,士兵心里咕哝着。他可是寡不敌众被外面那几个家伙给丢进来做替死鬼的。 袁将军怒发冲冠地向门外走去,路经之处吓得那一干手下全都噤若寒蝉。 “王校尉!” “卑职在!” “怎么回事?”袁将军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自己手底下的猛将之一。 “回将军!半刻钟前,城里的百姓蜂涌而出集中到两城门,说是不准烧城,还有嚷嚷着生病的人并不是瘟疫造成的,而是中毒。说是水里有毒。” “此事当真?”袁将军并未被眼前的情况冲昏了头。下毒?什么毒那么厉害,连几位太医和那么多医者都没有发现。这会不会是包藏祸心的人下的诱饵? “据说是一位杨郎中发现的,他如今被关在衙门的牢里,卑职已经派人去探个究竟了。暂时还没消息回来。” “轩辕军师何在?”袁将军看着城门下那黑压压的人群,已然有些耐不住性子的人与士兵发生了冲突。 “轩辕军师在城楼下,他下去有好一会儿了。将军,军师回来了。”王校尉看到了正上城楼的轩辕军师。 “情况如何?” “目前很难下定论,似乎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们这么做的。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对方又是什么来路?如果真是中毒而非瘟疫那倒还好,万一……”轩辕军师捻着胡子,眼睛里一片精明。 “我明白!” “下不了手吧!”相交几十年,对于心性耿直,不滥杀无辜之辈的老友他还是比较了解的。“我倒有个两全之策。” “你就别卖关子了。”袁将军给了老友一记冷眼。事关几万条人命,这慢郎中还这么悠悠哉哉的。 “立即通知各处先暂缓烧城烧村的时间。待我们查清楚情况之后再做定夺。不过,睿硕王爷那儿?” “那小子倒不用担心,他巴不得有个两全齐美的法子可以保住这一方百姓。再说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授。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责罚是免不了的。” “你还真敢说。那几次差点没把千凌那小子给气疯。你这把老骨头现在还能站在这儿,都不知是祖上烧了几辈子的高香。”轩辕军师白了老友一眼。若不是千凌那小子在老友的手下呆了好几年,磨掉了他的棱角不少,早就被千凌那小子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多少回了。 “王校尉,以烽火传令下去,各处将士不准妄自行动,一切听从主烽台的信号行动。动作要快!”让人快马加鞭前去通知已经来不及了,只好采用军队里的消息传递方式。幸好现在又是晚上,烽火会更加容易发现。 “卑职明白!”王校尉高兴地领命前去安排,他也不想杀这一群老弱妇儒,实在是极其损阴德。 “他们怎么办?”轩辕军师指着城楼下那黑压压的一片百姓,远处还源源不断地涌过来。 “吕飞,你去喊话。说烧城纯粹是有心人造谣。让他们马上散去。还有,刚才出城的衙差和医者也让他们回城里帮忙,逃跑者斩!” “属下明白!”吕飞正是刚才那位倒霉的士兵,他正庆幸自己的这次没挨将军的铁拳呢!回应得极为爽快利落。 “是谁走漏了烧城的消息?”轩辕军师百思不得其解,军队围城百姓固然觉得奇怪,会有些人好奇前来探个究竟。但是眼前几乎的人几乎全是全城出动,明显是有人在煽动滋事。 “早上那几个太医的人马一撤,再加上我们的军队这么一摆,傻子都明白大事不妙。” “但是他们可不明白我们是烧城。”轩辕军师可不像老友那么乐观。 “谁?”袁将军突然严厉地对着城楼的暗影处出声,顺手把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友给拽到身后。 半晌没见有人回应,袁将军却丝毫不敢放松。凭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几十年,练就的敏锐感觉可是骗不了人的。刚才明显有人在那处暗影盯着自己看。 城楼上的二十多号士兵全围在袁将军和轩辕军师的周围,杀气腾腾地盯着暗影处不放。 “他走了!”半刻钟之后,袁将军才出声,示意士兵们散去。 “看来事情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轩辕军师半眯起锐利的双眼。 “那人似乎是针对老夫而来。” “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可要小心点!不要老来马失前蹄。” “不!那人没杀气,似乎是一直在等待时机做什么事情。他的武功一流,隐蔽得很好。如果要杀老夫,他一早就得手。刚才我们谈话完了之后,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这才让我察觉到他的存在。” “不管他什么来路,现在这个多事之秋,你还是小心为上。” 袁将军点点头,现在北辰国诸事不顺,难免不会有人惦记着他这把老骨头手中的权利。 “这事暂时不提,先处理好眼前这事。” “说的也是!” 俩人看着城下的人群,相视苦笑中。 呼!想不到那个老头还挺厉害的。冷月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一直想逮着那老头落单的机会,毕竟施展控制性的瞳术需要一定的时间和安静无人的地方。如果惊动了其他人,那就碍事了。没想到他躲在暗影处那儿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事情竟然直转而下,想要达到的目的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看来小凌先前的煽动计划十分的顺利,用不着他出马了。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竟然让那老头给察觉了,只好施展轻功从城楼而下,混入人群中。算了,目的达成!回去找小凌要紧。 惹火上身01 “小凌?”一道黑影从巷子的深处窜出来。 “冷月?”既使雷小月知晓冷月神出鬼没的身手,依然被他吓了一跳。“遇上麻烦了?你去了大半个时辰。” “碰到个厉害的老头子。不过,事情已经办妥了。我都不用出手,你先前的所谓直达天听计划奏效了。”冷月轻笑着。“你想得很是周全!那位老头子已经下令各处暂待命,也派人去查关于中毒之事了。” “这样也好!本想着上个双保险的。既然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那咱们也先暂时回临时医馆那儿。我估摸着再过一会,杨伯就该领着那些官兵前去临时医馆求救了。”杨郎中是个懂医术的人,那解毒的药方子如果到了他的手里,他看了肯定吓一跳。无奈之余绝对跑回临时医馆那儿找冷月问明一二。 “我们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啊?”冷月翻了个大白眼,小凌是不是帮忙帮上瘾了,舍不得走? “别不耐烦了。待到明天清晨,我们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走了。如果你的解毒方子不出意外的话。”从刚才捉来的大汉口中得知,这位袁将军是位耿直的人,他现在一旦查探清楚中毒是事实,而现在城里的干净水源远远不足,就会下令开城门让百姓自行前去取水以及采集解毒的药草。 “那些人在解毒后的两个时辰内面色应该会有明显的好转。我们之前救治的那几个昏迷不醒的人再过两刻钟应该就醒了。” “那就好!” “我们走吧!”雷小月示意冷月转过背来。难怪云扬喜欢别人背他,这种省时又省力的事儿连她都喜欢上了。 幸好是背自个未来的媳妇儿。冷月咕哝着。 “你在说什么?”雷小月凑到冷月的耳边问。 “没什么,你听错了。是风声!”小凌的耳朵倒挺尖,冷月吓了一跳动,背着小凌急速往临时医馆那儿飞奔而去。 果然不出雷小月所料,在半个时辰之后,杨郎中被一队官兵押着直奔临时医馆而来。那队官兵之中还有一位大人物随行其中。 “杨郎中,现在你还有何话好说?快点招出主谋者是谁?是谁派你前来下毒的?”袁将军严厉正言,幸好老友是懂医的人,看出药方子是一种毒方。 杨郎中求救地将目光投向雷小月,他到现在都还一头雾水。半个时辰前有一位官兵前来牢里把他给救了出来,带到南城门那儿。一刻钟后,另一位官兵拿着一张药方子回来禀报,说是从临时医馆那儿寻来的,出自他的手笔。他接过来一看就吓得面如土色,这算哪门子的解毒方子。那位军医是个聪明人,瞧着他的脸色不对就抢了药方子看,再来自己就被捉了起来。一时情急之下,他就想到了季姑娘和冷月,这会不会是出自他们的手,就说主谋者在临时医馆这儿。就有接下来的这一出。 这也不能怪袁将军误解,毕竟刚查探清楚百姓确实为中毒,杨郎中又是第一个知晓的人。偏偏解毒的药方子又是一张毒方,是谁都会怀疑是杨郎中下毒。不过,袁将军也从轩辕军师那儿得知,这毒方子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方子,很容易就可以验出毒来。与这次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看不出是中毒的情况来看,并不是同一种毒,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 一句话,杨郎中是被冷月的解毒方子给牵连了。 “这不关杨伯的事!”雷小月叹气,错算一招。看来想把功劳推给杨郎中是不可能了。“他是诊断出了大伙儿都中毒了,但解毒的方子是我们想出来的。这方子出现的时候,他正被关在衙门的牢里呢!” “小凌?”冷月不明所以,轻问。现在情况是怎么样啊?与先前说的可不一样。 “别急!我自有分寸。”雷小月淡淡地笑着,转而走上前去。 “民女季凌薇,将军可否命人先放开杨伯?他老人家一把骨头可受不了这般折腾。”刚才有一位士兵喊这位老人家将军,故而雷小月才知晓眼前这位将领是袁将军。 “好胆识!”袁将军盯着神情自如,没一丝胆怯的雷小月,示意手下放开了杨郎中。 杨郎中呼了一口气,跑回冷月的身后。季姑娘和冷月在搞什么名堂?虽然心底知道他们一定是为了救人,但还是被他们如此胆大妄为的行径给吓死。好不 笑迎天下第11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不容易小外孙捡回了一条小命,他可不想弃小外孙而去。 “将军过奖!将军是否先问问这些刚从鬼门关回来的人?那边缩在角落里的医者他们也从头到尾参与了救治这些人的过程。”雷小月指着那几个见情势不妙,躲在角落里打算撇清关系的医者。 “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听这位季姑娘说这是杨郎中留下的解毒方子,当时也没细想那么多,就照着方子直接抓药。” “可是,这几位喝了药汤的人都醒过来了。最先解毒的杨郎中的小外孙和李大姐的小儿子现在都可以坐起来说话了。”一位医者小声地说。 “情况真是如此?”袁将军严峻的老脸一黑,那几位医者吓得说不出话来,拼命地点头。 “大人,我信季姑娘的话。我家的当家在落夜那会儿都快断气了,经那位小伙子针灸喝药后,现在面色都好多了。其他的人都是在喝药后症状有所好转。季姑娘还一再嘱咐我们,不要再乱喝不干净的水。” “季姑娘她还说屋里空气混浊,让我们把病人挪到外边来呢!” “没错!没错!”几位陪在病人身边的家属,纷纷出声附和。 袁将军扫了一眼躺满病人的院子,他一进门就觉得奇怪,怎么病人全在院子里。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就没有其它的解毒方子?”袁将军语气平平,没含一丝怒气。 雷小月见此就知道这位袁将军相信了,淡笑着说:“有倒是有!但是那‘百年乌根’可不好找。” “百年乌根?”袁将军似乎对药材不太熟悉,皱眉。 “五十两银子才得一钱,就算是靖城也没几家药铺子有这千金之药。”杨郎中在冷月的背后探头插嘴说道。 “所以你们就想了这么个以毒攻毒的方子?” “是药三分毒,只要用对了,就是良药。” 冷月无语,小凌还真敢说。 袁将军看了雷小月一眼,花白的眉头舒展,笑容可掬地说:“哪!小姑娘,接下来该怎么办?” “将军不是已经有了腹案?”雷小月淡笑以对,心里却暗黑地腹诽着,这位老人家可真是不好惹。自己若不能说出个甲乙酉卯来,这位老人家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说来听听!”袁将军根本不吃雷小月打太极拳这一套。 “民女哪有什么法子。不过,这是水源点的地图和解毒的具体手札。接下来该如何做就看将军了。”雷小月淡然自若地把先前让冷月准备好的解毒手札和水源点的地图递给袁将军。 “即使如此,你们也要跟我们走一趟。”袁将军接过手札后,挥手示意属下把雷小月和冷月给围了起来。 “季姑娘?”杨郎中惊呼。李大姐带着俩个小家伙缩在远远的角落里,见此差点惊叫出声。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对吧?将军大人!”雷小月丝毫没有胆怯。这位老人家如果想要他们命,早就动手了。 “这可难说!你们现在身份不明,十分可疑。”袁将军板起了老脸,转而却对一干手下吩咐着:“马上把这个拿回去给轩辕军师,让他派人抄上几份,快马加鞭送至兰原,荒州县各个临时医馆。另外,贴出告示以告知百姓水源有毒之事。北面山脉的水一概不许饮用。” 袁将军的人马领命离开。 杨郎中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前看来,季姑娘和冷月应该没有危险。 “你们愣着干啥?不是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还不赶快去城里的各个临时医馆帮忙,你们总比他们有过解毒的经验吧!”袁将军大喝一声,那几位医者慌乱地夺门而出,直奔其它临时医馆去也! “杨郎中,这个临时医馆就暂时由你来主持大局,有什么事就到南城门那儿禀报。知道不?” “老朽明白。”杨郎中应承了下来。 “你们俩,跟我一起来。”袁将军率先往门外走去。 雷小月和冷月面面相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也跟着走了。 惹火上身02 兰原县南城门的城楼上,雷小月和冷月与俩位老人家干瞪着眼。在雷小月把水中有毒,而毒从何来的来龙去脉娓娓道出之后,这俩位老人家就一脸的不可置信,呆傻地坐着纹丝不动。 “天下真有如此离奇的事?”袁将军半晌后回神才抛出这么一句。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亏你们能发现其中的奥妙。”轩辕军师对眼前这俩位年轻人是绝对的另眼相看。他一向欣赏聪明的年轻人。 “都说最先发现病人中毒的是杨郎中,我们依着他的嘱咐去查看水源时才发现其中的异样。”雷小月干笑着。这下可好,他们如果追究起身份来,难免不会发现冷月的真面目。到时他们起疑查起来,子影和忘尘就危险了。 “就算是如此,你们那个解毒方子也够绝了。万一闹出人命来,可如何是好?”轩辕军师似乎看出了雷小月一心想隐瞒,不想居功的心思,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这么多人中毒,药材的不足是一大难题。不冒险可救不了那么多人。死马当活马医呗!” “好啦!今晚就先到这儿,我让底下的人给你们准备了房间,你们先休息,别到处乱跑!”袁将军话里有话。 “那就有劳将军了。”雷小月拉起冷月,跟着刚进来的士兵往门外走。 房间安排在城楼的最外边一间,小窗口刚好够云扬爬过去,门外俩名官兵守着,层内的桌子上准备了一些吃的。 “小凌?” “吃吧!你不饿我可饿了。”雷小月端起粥咕咚咕咚地喝起来。整整两天一夜没进食,现在见着了能吃的干净食物,她才不管外面有几个看着。 “他们还是信不过我们。”冷月满脸的不高兴,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也只有小凌会自揽上身。 “这能怪人家吗?如果换作其他人,可没有袁将军那么好说话。我们现在不是舒舒服服地在房间里享受美食,而是在牢里与老鼠苍蝇打架。” “要我说,就不该管这件事。别人死活与我们何干。”冷月的怒气依然未消。 “好啦!就当是陪我,吃点东西,养足精神明早咱们就回靖城。”雷小月陪着笑脸,冷月耍起脾气来,也不是那么逗他高兴的。 “这可是你说的。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知道!快吃吧!”雷小月淡笑着。 “哼!”冷月轻哼着,才不情不愿地喝起粥来。他也是自昨天中午起就汤米未进。 原先的房间里,袁将军和轩辕军师正在密谈中。 “你如何看?” “他们说中毒的事应该不会有错。那几个太医真是九囊饭袋,居然没发现,差点就酿成千古悲剧。” “我也这么想。” “他们不像是心机叵测之人。但如今是多事之秋,防着点也是好的。”轩辕军师凝重地说道。 “我也是这理。他们虽不会武功,但是出现在兰原县的时机太凑巧了。再说他们似乎不愿意多谈自己的身家来历。只好先委屈他们一晚,到了明早是功是罪就见分晓。” “我看目前就先暂时按兵不动,待那解毒的方子见效后,再做定夺。如今城门那儿的百姓都散去了。睿硕王爷那儿我也已经派人前去禀报。一切就看明早的情况如何。” “就先这么办吧!这里百姓也够苦的,先是天灾后是人祸,老天再不下雨,接下来就该逃荒了。”袁将军叹息。 “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尽力了,就看他们造化。他们如果现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轩辕军师亦是一脸的叹息。今晚这一方百姓已经逃过了死劫,接下来就看他们明天是否真的能起死回生。 而此时的靖城,却陷于焦急不安中。 “袁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紫千凌在接到宵风带回来的消息后,就一直坐立不安。 “是不是有什么变故让袁爷爷公然违抗皇令?”若星老神在在地喝着凌风沏的好茶提神。 “我当然知道是有变故,这还用你来说。是好是坏,总该有个信儿。”紫千凌没好气地白了侄儿一眼,他什么时候都是这副逍遥自在的样子,半点都不急。 “既然没烧城,那就是好事儿。担心什么?凌风,你说是不是?”若星拉一旁站着凌风下水。 “王爷,宵风,无风已经前去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凌风不理会若星的挑衅行为。 “王爷,袁将军的信。”无风喘着气从外面进来。他和宵风在半路上遇上了前来送信的信使。 “我看看!”紫千凌抢过信件,打开看了之后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不是瘟疫而是中毒。” “中毒?”凌风脸色微变,朝廷里那几个老家伙又有行动了? 若星最是夸张,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是他们动的手?” “目前还不确定,似乎不是人为下毒。还有人提供了解毒的方子。”紫千凌把信递给若星。 凌风和无风听着脸色这才好转,真要是那几个老家伙动的手脚,以王爷的脾气,回去后可就要血染京城了。 “以毒攻毒!这俩人是何方神圣,还真敢出手。”若星看着信啧啧称奇。 “王爷,宵风已经前去兰原县了,具体情况如何到了明早就便知晓。”无风说道。 “嗯!也只好如此了。”紫千凌呼了一口气,今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这一夜似乎特别的漫长,人们在惶恐不安中终于迎来东方的一线曙光。 惹火上身03 “季丫头,你们要睡到什么时候。天都大亮了!” “你就由他们吧!估计这几天他们累得够呛的。”轩辕军师戏谑地笑着老友,天未亮时,城里城外的各处临时医馆都有来报,说是中毒的人服用了汤药之后都彼见效果,目前未再有死亡出现。各地的捷报让老友越听越欢喜,这不,天刚亮就迫不及待地来找人。甚至连称呼都变亲昵了,像自家的小辈一样。 “老夫都一宿未眠,他们倒好,有人看守着都能蒙头呼呼大睡。不像话!”袁将军语气虽恶劣,但不难听出他的好心情。 “行了!”轩辕军师无语地看着老友几乎要破门而入的行径。 屋内,雷小月睁开迷蒙的双眸,打了大哈欠爬起来。睡得真好!大清早的谁那么缺德扰人清梦。 “季丫头,季丫头……”门外的袁将军继续使劲拍关门。 “已经醒了,这就开门。”季丫头?雷小月听着打了个冷颤。头一次被人当作小小辈来看待。 雷小月推了抱着她的胳膊睡得正香的冷月一把,“冷月,醒醒,天亮了!” “天亮了?”冷月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咕哝着。 “是!快起来!”雷小月拉着冷月坐起来,他一向喜欢睡到自然醒,被人吵醒的话要迷糊好一会儿才会清醒过来。她估摸着应该是冷月体温低,刚起床时脑部供血不足所致。 “先喝点水!”雷小月倒了一杯凉开水递给冷月。 冷月在喝完水之后,整个人才清醒过来。“他们在外边吵什么?” “谁知道!好了,我去开门!”雷小月随便理了一下冷月的长发,习惯性地用发带帮他绑好。这人如果没人帮他梳头,他一向都披头散发的。 “怎么那么久才开门?”袁将军不满地对开门的雷小月抱怨道。 雷小月淡笑着向轩辕军师点了一下头,说:“怎么,我们睡得舒坦某人心里不舒服。昨晚不是大人您说让我们好好休息的吗?” “行了行了,这就开始秋后算账了。”袁将军难得地笑了。 “将军他这是怎么啦?”雷小月不明其意,他们今早似乎很高兴。 “季丫头,你就别见怪了。他难得保住一世英明,了结了一块心病,你就由他了。”轩辕军师呵呵笑着,眯起了锐利的双眼。“你以后也不用将军大人的喊。我们俩个老头子的岁数足以做你的爷爷了,老夫轩辕晟,那位板着脸的老头是袁盎,以后你小丫头就以‘爷爷’称呼我们即可。” “啊?”雷小月讶异出声,瞪圆了大眼睛。冷月更是瞠目结舌,这俩小老头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怎么,喊我们一声‘爷爷’委屈你们啦?”袁将军板起了严峻的老脸。 “不不不!我只是太惊讶了!我们与二位大人素昧平生,不知为何?”雷小月在袁将军的利眼之下,小声地将疑惑道出。 “老夫喜欢,还有问题吗?”袁将军酷酷的老脸,闪过一抹的不自在。能让他看上眼的后生小辈可不多。 “没有!没问题!”雷小月干笑着,转移话题,“中毒的事有眉目了?” “看你们睡得那么死,不是早已胸有成竹?好了,那事有底下的人办着,暂时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季丫头,家中可还有长辈?都还有谁?”袁将军硬生生地将话题而折返回来。 雷小月摇摇头,在袁将军和轩辕军师的眼光逼问之下,道:“我家中并无长辈,倒有继子云扬和小姑飞雪。” “这样啊!呃?那他是谁?你夫君呢?”袁将军和轩辕军师上下打量着冷月。他们还以为冷月是季丫头的夫君来着。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似乎是外人,那昨晚把他们关在一块儿,会不会出事啊? “夫君在我刚过门就去世了。他是冷晓月,目前嘛,跟我住在一起。”雷小月半开着玩笑。 “什么?”袁将军和轩辕军师目瞪口呆,这,这太荒唐了。 “我们住一块儿有什么问题?”冷月见那俩老头全然呆住了,忍不住问雷小月。 “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还挺大。你们未成亲怎可以住一块儿,不像话!不像话!季丫头,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袁将军摇着头,极不赞成。 “就是!自古有云‘男女授受不亲’,你们这样没名没份住在一起,会引来诽议,季丫头会被世人看不起的。”轩辕军师亦是一脸的不赞成。 “你在说什么呀,臭老头!”冷月抓狂,这俩老家伙居然以长辈自居,他们算哪根葱啊! “晟爷爷,盎爷爷,我说笑的。他目前只是住在我家而已,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雷小月拉住抓狂的冷月,她本想着开个玩笑把家中的事一语带过的。 “那就好!季丫头,我家大孙子与你年纪相仿,不如嫁到我家如何?虽不至于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但是衣食无忧。”袁将军看了冷月一眼,说道。 “啊?盎爷爷你真爱说笑!”雷小月干笑,紧紧拉着冷月不放。他怒发冲冠都快暴走了。“对了,盎爷爷,晟爷爷,你们用过早膳没有?我肚子可饿了。” “哪顾得上用,听到好消息回来就直奔你们这儿来了。” “那我们先去用早膳,解毒的事不是还没完吗?我们可不能在这儿悠哉。”雷小月转移话题。对于这俩位老人家为何在一夜之间态度大变,她现在无从多想。反正除了冷月,子影,忘尘他们三人的真实身世,其它的事情她问心无愧,也不怕别人来查老底。 冷月气呼呼的,瞪着那俩个老家伙的背影,恨不得上去揍他们几拳。搞什么?昨晚还把人关起来,今早就来套近乎。要是让他发现他们有什么企图,一掌送他们俩去阎王爷那儿喝茶聊天。 雷小月倒是心事重重,昨晚似乎太出风头,引来这俩位老人家对她的刮目相看。她倒不担心这俩位老人家对她另有企图,她一向看人的眼光很准,这俩位老人家是真的喜欢她。她担心是这俩位老人家的身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至少在忘尘和子影的事未解决之前,是这样没错。 事于至此,多想无益。待会儿想法子脱身,时日一久,说不定他们二位老人家就忘了这件事情。 返回靖城 早膳过后,雷小月正向袁将军他们说明了原委,准备离开。再不走,青筋盘踞着太阳|岤的冷月绝对要开始暴走了。 “盎爷爷,晟爷爷,事情就是这样。我不放心云扬和飞雪他们俩个小孩子单独留在靖城,再不赶回去的话,唯恐有什么不测。”雷小月以云扬和飞雪年细幼做为借口,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大堆理由。关于为何自己在兰原县,而俩孩子却在靖城,雷小月半真半假地说是抓瘟疫的衙差误抓了她和冷月。也幸好冷月跟着一位走江湖的土郎中学了一点岐黄之术,否则小命休矣! “唔,这倒在理。不过,现在到处都灾民,你们俩个又没有武艺护身。”袁将军精明的眼眸中未露半点声色。季丫头在重要的地方都说得含糊不清,似乎真有那么一回事,但其中仔细推敲就发现其中存在着一些矛盾,看来她的神秘面纱她是不打算揭开了。本来想着把她们绊住,从言语中套点东西出来。她却回答得滴水不漏。这丫头天生一块做官的料。可惜生为女儿身! “不如让宵风陪着季丫头一道走,如何?”轩辕军师笑眯眯地打岔了老友的话,用眼神示意老友,他另有打算。就算再继续留季丫头在这儿,她油水不进的打着秋千,也问不出什么话。 “这样也好!一路上有个照应。” 哪是什么照应,分明就是监管。雷小月咕哝着,这俩位老人家看来是打算追根究底地摸清自己的来路了。 “我们只需要盎爷爷的一纸通关凭书即可。就不劳烦那位将士了。”雷小月推辞,真是该死!如果不是出了杨郎中差点被冤枉误抓这件事,她早就和冷月回到靖城了。 “不麻烦!宵风护卫他正好要回靖城,和你们同路!”袁将军根本不容雷小月拒绝。 “就算如此,我们不会骑马,会不会误了宵风护卫的事?”雷小月百般推辞。 “冷兄弟也不会骑马?”袁将军和轩辕军师上下打量着冷月,一脸的狐疑。就算是一介文弱书生,不会骑马的人在这世间也甚少。 “我会!”冷月被他们消遣的目光看得极不舒服,逞强地说。 雷小月瞪着冷月,仿佛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这家伙一向以自己的轻功自傲,哪会骑马,分明就是意气用事。 冷月冷哼着,不就骑马嘛,有啥了不起! “这不就成了。你们回去准备准备,我让人去帮你们备马。”袁将军一锤定音,再也容不得雷小月拒绝。 “那晚辈就先告退了。”雷小月拖着满脸不高兴的冷月,走出了房门。那俩位老人家恐怕还有什么事要交待那位宵风,所以特意支开了自己。 这俩位老人家做事真是滴水不漏,即使知晓了中毒的真相,依然没有大开城门,守备依旧森严,看来不到事情落幕的那一刻,这军队是不会撤走的。这倒也没什么,那些将士帮着维持治安,运送灾粮,收集草药和水,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站在城墙上,看着兰原县井井有条的这一幕,就知袁将军的治军甚严,领军有方。若是那些痞子兵,这些处于绝境中的百姓恐怕会雪上加霜,被他们抢夺财物。 “冷月,你不会骑马干嘛逞强?等一下可怎么办?”雷小月没好气地说。 “那怎么办?我可再也受不了跟着他们兜圈子穷折腾。放心,我自有妙计!”也不想想眼前的窘境是谁惹出来的,小凌还好意思怪他。 “为了小命着想,我是不是和那位宵风护卫同骑比较妥当呢!”雷小月笑容可掬地看着冷月,她发现自己挺喜欢看到冷月为自己抓狂的样子的,有点虐待某人的倾向。 “你死了那条心。凭我的武功再怎样也不会让你受伤。”冷月气呼呼着脸,在小凌的面前,他甚少能维持他冷酷无情的招牌。这个小女人总会有法子惹得他七窍生烟。 “好了!别气成这样!我们走吧!他们应该准备好了。”雷小月轻笑着,拉着冷月的手走下城墙。 “众目睽睽之下还有心思打情骂俏啊!”袁将军没好气地看着丝毫没有半点尴尬的俩年轻人。 “盎爷爷羡慕?”雷小月淡笑着。 “老夫什么没经历过,这种儿女情长之事哪会没见识过。” “是吗?”雷小月摆出一副怀疑的态度。 “好啦好啦!王爷那边该等不及了。季丫头,这位是宵风护卫。宵风,季丫头一路上就有劳你照看了。”轩辕军师打了圆场,继续斗嘴下去,靖城的那位大人物就该大发雷霆,火烧屁股自个儿跑这儿来了。 “那就有劳这位护卫大哥了。”雷小月淡淡地对宵风一笑。 “不麻烦!”宵风的态度恭敬有礼,语言简练,他们四护卫都是沉默寡言之人,其中凌风最甚。既然是袁将军和轩辕军师所托,这俩人又是解除自家王爷心头之患的恩人,他自当尽全力照顾好他们。 “盎爷爷,晟爷爷,那我们就先走了,后会有期!”雷小月向俩位老人家道别。以后见不见得着是另一码事,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再加上这俩位老人家对她的态度跟前世的几位师傅相似,让她戒备之余却也非常高兴。 “等哪天有闲情逸致了,我们会上门去打扰的。毕竟京城和扬城不过是一天的行程。” “那倒是!”雷小月干笑着,在冷月的搀扶下爬上了马背。 “袁将军,轩辕军师,宵风告辞!”宵风归心似箭,一马当先地冲出了城门。 雷小月和冷月所骑的马见状也如离弦之箭一样跟着冲了出去,转眼间就超过了宵风,冲到了前头。 “冷月,缰绳别拉那么紧,马会受不了的。”雷小月惊出满头大汗,这个冷月所谓的山人自有妙计,就是死死地拉着缰绳子,紧紧地用内功吸附在马背上吗?早知这样,还不如自己来。 “你说什么?”冷月一心扑在维持平衡上,速度过快,他听不清楚小凌说什么。 “把缰绳给我!”幸好自己坐在前头,雷小月抓起缰绳,将力道放轻。她好逮赶了半年多的马车,比冷月这个从未摸过缰绳的人强上百倍。 “季姑娘,你们没事吧!”宵风差点让这疯狂的俩人吓死,好不容易才快马加鞭赶上他们,唯恐来不及救落马的他们。 “没事,安定下来!”雷小月放缓了马的速度。 “你们不会骑马的话,应该早说。搞不好会出人命的。”宵风驱马上前,与雷小月的马并驱而走。 “已经没事了。我赶过马车,以为道理上都差不多。”雷小月干笑着,探手拧了冷月一把,都是他干的好事。 “我们先慢慢走一段,等你们习惯后再加快速度。”宵风现在就算心里头十万火急,也不敢随便拿这俩人的性命开玩笑。 袁将军和轩辕军师以及守城门的一干将士全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发飙的云扬 将近晌午时,雷小月三人总算回到了靖城。 “护卫大哥,我们到了。”雷小月将马停在‘升平客栈’的大门前。本来想在城门那儿就分道扬镳的,哪知这位宵风护卫坚决不同意。 “你们落脚在这儿?”宵风的脸色古怪极了。 “嗯!多谢护卫大哥的一路上的照顾,那就在此告辞。”雷小月在冷月的帮忙下,下了马。将马的缰绳交给宵风。 “这是卑职分内之事,愧不敢当!那个……你家是不是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小名云扬?”宵风最终没忍住,将心中的疑惑道出。昨天送那小家伙回来的时候,他为了安全起见,查探过客栈里住客。据掌柜的说,除了季氏一家住在‘翡翠小院’外,并无其它的客人。 “那是我儿子。”雷小月若有所思,是不是云扬闯祸了? “怎么那么巧。”宵风小声地嘀咕着,然后朗声道:“如果没其它的吩咐,在下先告辞了。” “他怎么了?”待宵风走到大街的转角没了影,冷月低声问。 “不清楚!不过,他居然知道云扬的名字,想来我们不在的时候,云扬与他们有了什么过节。先不管了,进去见了云扬他们就知分晓。”雷小月率先往客栈里走。现在她只想洗掉这几天的汗臭味,然后好好睡上一觉,其他的一切事情等她睡醒后再说。 翡翠小院里,云扬,飞雪,忘尘全都有气无力地瘫在椅子上,没精打采。子影则坐在角落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飞雪,快晌午了,去做饭。”忘尘放下手里的书,伸长腿踢了无所事事猛喝茶跑茅厕的飞雪一脚。 飞雪没好气地白了忘尘一眼,“你不是说我做的饭难吃,你自己去。” “我正看书呢!没空!”忘尘冠冕堂皇地扬着手里的书。 “你那也叫看书?从早上到现在都是那一页,别以为我大字识得不多,就想蒙混过去。”飞雪嗤笑着,屁股照旧黏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你们好烦哪!”云扬小手重击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小老虎发飙了。 飞雪和忘尘惊愣地看着绷着小脸,全身绕着黑色气团的云扬,终于悻悻地闭嘴。他们也不想吵,但是沉寂无声地闷头等待,心里总闷得慌,觉得度日如年。 “哇!手好痛!”云扬后知后觉地吹着发红的小手掌,又痛又伤心,干脆放声大哭。“娘,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云扬想娘!云扬想娘!唔哇……” 飞雪和忘尘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小家伙,茫然不知所措。 子影眉头轻皱走了过来,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小云扬哭得这么惨。 “不许哭!你哭我也要哭了!”飞雪本就见不得别人哭,年纪又还小,再加上忧心重重,心情郁闷,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 忘尘抓着头皮,不知如何是好。现在是怎样啊?“你们别哭了!别哭!好啦!大不了我去下厨。”早知这样,刚才就不该和小妮子拌嘴。现在真是一个头俩个大。 子影抱起云扬,轻拍着他的背。她以前见凌姐哄云扬睡觉的时候这样做过,似乎对云扬很有效。 “娘是个大坏蛋!她不要云扬啦!唔——”云扬趴在子影的肩头边哭边埋怨。 “不会!”子影轻声地安慰着伤心过度的小家伙,可惜在语言方面存在很大的缺陷。 另一边的忘尘也不好过,飞雪抱着他的胳膊猛哭,直往袖子上面抹眼泪鼻涕。忘尘轻拍飞雪的小脑袋瓜,长叹一声,算了,反正到时洗衣物的人又不是我! 子影轻拍着云扬背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凝神倾听之后,嘴角轻扬。 “姨,娘会不会不要云扬了?云扬念叨了两个晚上她都没有回来。唔——!云扬本来就不是娘亲生的,云扬好怕!”云扬抽泣着,以前的阴霾重创他小小的心灵。 “云扬?”雷小月未走到房门就听见那姑侄俩咿咿哇哇的哭泣声。边哭还边控诉。她觉得自己再不出声,那小家伙恐怕要指天骂地大闹一场了。 冷月站在旁边听着差点没笑死,小家伙总算也有哭的时候,平时怎么逗他,欺负他都不哭的。惹火了他就跑去找小凌或子影做靠山。让他和飞雪,忘尘每次都恨得牙痒痒,每每想整哭他一回。 “谁喊我?”云扬小手抹着鼻涕,抬起哭花的小脸,泪光之中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娘?娘——!” “不用喊那么大声,娘听得见。”雷小月惊险万分地接住从子影怀里猛扑过来的小云扬。“怎么哭成这样?” “娘!娘!……”云扬紧搂着雷小月的脖子不放,小脸靠在颈边蹭着。 “好了!不哭了!娘这不是回来了。”雷小月摸着云扬的小脑袋,看来小家伙真的吓坏了。“飞雪?怎么连你也哭?” “嫂子!”飞雪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硬将云扬挤到一边,在嫂子的怀里占了一席之地。 “姐!”忘尘最终还是没忍住,走过来轻搂着雷小月的肩膀,说他不担心是骗人的。他这两天其实也是彻夜未眠。 “这都怎么啦?”雷小月被三重大山抱着,差点喘不过气来。 冷月看了忘尘魔爪一眼,冷哼着别过脸。看在他担心小凌的份上,不与他计较。 半刻钟后,在冷月的冷眼之下,忘尘和飞雪终于松手。云扬则是霸占着雷小月,威逼利诱绝不松手。 “云扬,娘浑身都汗味,让娘先去洗澡好不好?”浑身黏乎乎的,连她自己都受不了。冷月早就洗干净浑身清爽了,她却依然和云扬拉锯战中。 云扬嘟着嘴,软硬不吃。 飞雪拖着无所事事的忘尘到小厨房给子影帮忙去了。子影的厨艺和飞雪有得一拼,都是仅能填饱肚子的低水准。 “那和娘一起去洗,好不好?”雷小月百般无奈之下,只好退一步带着这个附属品。 “好!娘,帮云扬洗头,痒呼!”小家伙这下子眉开眼笑了。 “难不成你巴着娘不放就是打这个主意?”轻点着云扬的小鼻梁,越养越顽皮缠人。 “嘿嘿!”云扬傻笑着,其实他就是不想离开娘的身边。 冷月坐在椅子上晾干他的长发,见此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小凌越来越拿小家伙没辙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回来了! 乖巧的云扬 “云扬?”雷小月沐浴过后,一身清爽。她将长发用布巾擦得半干,回头却看见未着寸缕的小家伙蹶着小屁股,拖着他及小腿的长发,甩着水珠在屋子里翻箱倒柜。也不知他在找什么东西。 “娘!”云扬抱着大布巾过来,意图非常明显。让娘帮他擦干。 雷小月没好气地接过布巾,轻拧了小家伙的鼻梁一下,“仅此一次。以后要自己擦。”看来这次真是吓坏了小家伙,平时他可没有这么粘人爱撒娇。像洗澡穿衣这等小事,他已经学会自个处理了。 “嗯!”云扬笑眯眯的,不难看出他的好心情。 “嫂子,饭做好啦!”飞雪在屏风外喊道。 “这就过来!”雷小月用发带将云扬半干的长发随意轻绑在身后,牵着他的小手走出了屏风。这么热的天,不用多久就会风干的。 “嫂子,先喝碗汤!”飞雪殷勤地给嫂子布着菜。 “飞雪,我自个来就好。”雷小月直摇头,她这次失踪,真是吓坏了这一竿子的人。飞雪自她回来后,就一直紧张兮兮,生恐她有什么不妥。 “嫂子,我……”飞雪惴惴不安。 雷小月看着飞雪眼底的黑影,明显的睡眠不足,无奈地叹气,说:“等会儿要不要和我一块睡午觉?” 飞雪破涕而笑,“嗯!” “娘,我也要和你一起睡。”云扬放下手中的筷子,不甘示弱地撒娇。 “你哪天不是缠着姐一起睡?”忘尘调侃而笑。 “要你管!”云扬做了个大鬼脸,自己劲自带头呵呵笑了起来。 冷月如今是胃口大开,埋头苦吃。怎么觉得今天的饭菜比较香,特别好吃。“快吃吧!话那么多!” 众人听此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而午膳就在这欢愉中结束。 雷小月给云扬抹干净嘴巴和小手,漫不经心地问正在收拾碗筷的子影:“子影,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子影愣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是出了点事情。隔壁住着的人是睿硕王爷。” “他们察觉了?”原来如此,难怪那位宵风会知晓云扬的名字。他应该是忘尘九皇叔的护卫。 子影摇头,说:“应该是没有。云扬昨天又跑去找他了,似乎没说漏嘴。他们好像也没察觉。”他们暗地里查探的事,子影是知晓的。见他们只是怕有人对云扬不利,查探客栈里是不是有什么三教九流之人。因而她才不理会。 “子影姐姐,我来就好!”飞雪接过子影手上的碗筷,这种大事她听不懂。 “这样啊!”雷小月若有所思。 “姐,是不是你们也和他们缠上了?”忘尘不愧是忘尘,似乎嗅到了其中的异常。 “冷月解决了兰原县的瘟疫,这算不算?” “俟?~”忘尘和飞雪惊讶出声,子影清秀的眉端亦是讶异地微扬。三人全盯着冷月看,仿佛在看怪物一样。这冷酷绝情的人也会出手救人?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是小凌说要救我才出手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事,我们昨天就该回来了。”冷月不悦。 “姐,这么说来。这一带的百姓都得救了?”忘尘欣喜若狂。 “这次托冷月的福,是逃过一劫了。” “冷月,你好厉害!”飞雪眼里全是崇拜之光。这个整天吃饱了不做事,整天去深山闲晃悠的冷月也有那么大的本事。 “也没什么啦!哈哈!这种区区小毒怎么可能难得倒我。”冷月头一回被人夸,情不自禁地洋洋得意。 “毒?”飞雪,忘尘和子影疑惑。不是瘟疫吗?怎么变成了解毒? “是中毒不是瘟疫。”雷小月给予了肯定的答案。 “俟~?怎么回事?” “娘,啥事?” 雷小月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飞雪和忘尘听着一惊一乍的,不时发出惊呼声。子影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心里有所担忧。自己和忘尘的身份但若有一丝泄露,这么多人马可不好对付。 “切!原来是中毒,那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忘尘泼了沾沾自喜的冷月一盘冷水, “就是就是!那可是你最擅长的。”飞雪在一旁附和着猛点头。 冷月笑脸变冷脸,阴气沉沉,气不过追着飞雪和忘尘满屋子乱跑。云扬看着有趣,也加入了战局中。不时笑声阵阵。 “子影,不用担心,没事的!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们在。”雷小月看出了子影的另有所忧,安抚一笑。 “嗯,说得也是!”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子影淡淡地笑了。“他们这样闹不要紧吗?” “由着他们去吧!憋了两天的闷气,难得让他们心情好起来。”雷小月看着那几个满屋子乱转的人,轻轻摇头。 “子影,说说你们这两天都做了什么。”雷小月泡了一壶茶,拖着子影坐下。跟着飞雪和云扬俩聒噪儿相处那么久,子影还是话少得可怜。连自己和冷月,忘尘都多少受到影响,话多了起来。只有子影还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 “这个,我……就是……”子影有些不知所措。 “慢慢说没关系,只是纯聊天。”看着子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雷小月有些恶作剧地笑了。在兰原县经此一事,仿佛找回了失去快乐的自己。 闲聊过后,雷小月赶大伙儿去睡回笼觉。这两天谁都没有睡好,黑眼圈严重之极。 飞雪刚爬上床不到半刻钟就睡得雷打不动,她真的累坏了。 小家伙倒是精神的很,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嘴里不停地念念有词:“明明记得放在这儿的,到哪里去了?” 雷小月看着满天飞舞的衣物,轻叹气。等会儿有得收拾了。 “你在找什么?要不要娘帮你找?” “云扬自己找。” “哦!”雷小月看着那不假他人之手帮忙的小家伙继续折腾着那些早已面目全非的行李,打了个大哈欠,眼皮好重。她不想陪小家伙再折腾了,补眠要紧。 上哪去了?昨晚洗澡前他有好好放在自己的小衣服里。啊!想起来了,后来睡觉前,自己想想觉得不妥,改放到自己的小宝盒里去了。 “找到了,娘!”云扬推着坐在床边打磕睡的娘。 “什么?”雷小月睁开疲惫的双眼,小家伙的固执着呢!她不想理会都不行。 云扬举起小手里的玉坠子:“这个,爷爷昨天给云扬的。云扬可不可以收下?” 雷小月接过玉坠子一看,精神一振。好东西!“你说爷爷给的?” “嗯~,我有和爷爷说要问过娘才行。娘,云扬可以 笑迎天下第12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以收下吗?” “你不是已经收下了吗?”雷小月轻笑,小家伙明显就是想留下。 云扬理直气壮地说:“娘说过,不可以随便拿人钱财。” “那是!拿人钱财,就得予人消灾。还回去好啦!” “娘——”娘是故意的。他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娘还说要还回去。 “明明就想要。还给我来这招。”雷小月轻拧了小家伙肉嘟嘟的脸颊一把,没好气地笑了。小家伙居然跟她来这一套,练上一百年都不是她的对手。“想要留着。”如果瘟疫的事算到睿硕王爷的头上,这灾算是替他消了,收下倒也心安理得。 “耶!太好了!娘,帮我戴上。”云扬欢呼着,笑咧了嘴。 雷小月把玉坠子给挂到云扬的脖子上。 这个睿硕王爷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以这次瘟疫的事来看,处处以北辰国的大局为重,不失为一位英明果断的上位者。知晓是中毒后,也能迅速改变初衷,不兴杀戳,即使这样多少会有损他的颜面和威严。从云扬喜欢他的程度看,他似乎十分宠溺云扬,而他与云扬不过是见过两次面而已,这样看来似乎是一位和善的长者。但是忘尘的事又怎么说?自个的亲侄儿,又是重病缠身,手中无权,居然还狠下杀手,连江湖上有名的噬魂楼都出动,往绝路上逼。 “好啦!现在可以放娘一马,乖乖睡觉了吧?” “嗯!娘,最好了!”云扬笑眯眯地拍着马屁。 “尽耍嘴皮子。”雷小月把小家伙抱上床,心事一了,他小家伙刚着枕就睡着了。 “都困得不成样了,还惦记着这件事。惹人怜爱的小家伙!”雷小月疼惜地摸着云扬的发顶,睡意渐无。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看大大们啦!哈哈 该下雨了 “你说什么?发现瘟疫真相,提供解毒方子的人是云扬那小家伙的娘亲和叔叔?”紫千凌震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凌风和无风亦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蠢样。 “天下之事真是无奇不有。就拿这次瘟疫的事来说,如果不是他们发现另有玄机,恐怕无人知晓这是中毒。”若星不解的是,‘紫罗汤’是江湖上“毒医”成名前的独门毒药,主要用于水中下毒,无色无味,让人无所察觉。这次虽然是天灾造成了巧合,但他们怎么会知道这是名为‘紫罗汤’的毒药,最让人值得怀疑的解毒方子。用‘百年乌根’解毒,江湖中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更为神奇的是,他们竟然想到了以毒攻毒的法子,一般人会这么做吗?“皇叔,我们是不是该会会这家子?” “你也有此想法?”若星的疑惑他何尝没想过。 “我们天家于情于理都应设宴赏赐他们二位,不是吗?”若星笑意吟吟,他一定要会会这俩人。他们家那个可爱的小家伙让九皇叔另眼相待,疼爱有加。教出这么个儿子,又是解决这次中毒大事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凌风,你都听见了?去安排一下!”紫千凌也想见见小家伙的家人。 “回王爷,属下明白!”不说自爱的王爷,他自己也想见见。 “送贴子的事,宵风你就亲自走一趟。”宵风与那家子的人都接触过,由他前去比较合适。 “属下遵命!” “这事就先这样。”紫千凌抚着额头,挥手示意凌风他们出去。 “皇叔,你还是休息一下为妥。”若星关切地劝说,“兰原,荒州百姓逃荒,支会各府衙门安置灾民之事,我出面处理就好。” “也好!这次的事是一个历练的机会,皇叔先提醒你,你在江湖中学到的那一套,在朝廷里可不管用。这里面的水深着呢,小心着了人家的道。”紫千凌谆谆教导,若星答应继承皇位的事,让他已是心感安慰。 “侄儿谨记皇叔教诲。”若星一本正经地说,北辰国现在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他论公论私都不能再坐视不管。 “行了!你们都是大人了,我们紫家的天下能不能守得住,是否气数已尽,都要看你们堂兄弟的造化。你要记住祖训‘得民心者得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若星明白,以后行事绝不会违背祖训。皇叔,若星这就去安排百姓逃荒之事。” “去吧!”紫千凌叹息着。 若星走后,紫千凌走回卧房,解衣躺在床上却已没什么睡意,望着帐顶发呆。天家的人表面上富贵荣华,拥有天下,却是世上最不自由的人。儿子如果还活着,他如今在哪儿?未曾想过让他重回天家,只是想见上一面。这是身为人父的他最大的宿愿。 床上的紫千凌渐渐地进入了梦乡。熟睡中的眉间依然紧皱,似乎有着众多的事情困扰着他的睡眠。朝廷的事,百姓的事,侄儿若辰生死未卜的事,寻找儿子若月的事……儿子啊,你到底在哪?泪顺着眼角的细纹滴落到枕巾上,这是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冥冥之中,似乎一切自有天定,该相遇的人总是要相遇。 “呼!”冷月从熟睡中莫名地惊醒,摸着胸口悸动的心,再也无法入眠。 “冷月,你怎么啦?”忘尘揉着眼睛从对面的床上坐起来。 冷月咕哝着:“胸口闷闷的。” “会不会是生病了?这两天你东奔西跑的,再壮的身子骨也吃不消。”忘尘担忧地看着他。 “我又不是你体弱多病,累一点或是天气稍变就顶不住。我从小到大,从未生过病。” 忘尘直摇头,这人没救了。百病不侵固然是值得庆幸的事,但也没必要引以为豪,沾沾自喜吧! “你很热吗?衣衫都湿透了。”冷月瞄了一眼大汗淋漓的忘尘,谁让他对炎热没什么感觉。 “嗯!今天似乎比昨天更闷热,让人浑身不舒服。”忘尘摇着纸扇,天然降温物乖乖让云扬给霸占了。他又不可能抱着冷月这个大冰块睡,自然更加难挨。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外面的天怪怪的。”冷月走到窗子边。 “是有点怪!今早阳光猛烈,现在却见不着太阳,虽然依旧炽热难熬。难不成快要下雨了?”忘尘若有所思,钦天监的书他有看过,里面对观天象之类的略有提及。 “下雨?哼!”冷月并不相信,好逮他也知道云是黑的才会下雨,现在外面满天的云,却没有一处是黑的。 “不说这个。现在快天黑了,不知凌姐他们醒了没有?”睡了足足两个时辰,也该是起床的时候了。 “她们醒了!” “我也听见了。”云扬那小家伙清脆的笑声都隔壁传过来了。忘尘笑着直摇头,往门外走去。他要把冷月推给云扬,再把乖乖抢过来。这样热下去,他可吃不消。今晚也要另想法子,把乖乖留在身边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努力二更,呵呵 鸿门宴01 “云扬,别跑那么快,小心撞到……头。”飞雪的话未完,房门正好被人从外面推开,云扬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子影只来得及让小家伙的屁股免遭一劫。 “娘,好痛!”云扬捂着撞痛的小脸,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雷小月从子影的怀里抱过小家伙,云扬小跑的冲击力外加冷月在外面推门的力道相加,不痛才怪。怜爱地抬起他的小脸,“把手放开,让娘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若是惹人怜爱的小脸蛋破了相,那可就有得瞧了。 云扬吸着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真的好痛!大眼睛从指缝里狠狠地白了罪魁祸首一眼。 “这能怪我吗?谁让他没事在屋子乱跑瞎折腾。”冷月在一干众人的怒视之下,不自在地呐呐开口。“好啦,让我看看!”拿开那硬着小脸的不放小手,露出红红的鼻梁和额头。 这下子,冷月成了众矢之的,眼睛往哪看都有凶恶的目光盯着,没处可摆。没辙之下,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小凌的身上。 “看我做什么?”雷小月冷着脸。“你自己和云扬看着办。” “啊?”冷月惊愕。 忘尘和飞雪在一旁窃笑不已,遭了冷月一记大白眼。 子影识时务地站得远远的,视而不见冷月的求救目光。 云扬乐呵着展开了笑脸,却在下一刻皱起眉头,痛!只好放弃耍威风的机会,说:“叔叔帮我擦药,就不跟你计较。” “是谁的错啊!真是的,小心我打你屁股。”冷月哭笑不得,从小凌的怀里将小家伙给抱了过来,暗地里挠了他一记痒痒。明的不行来暗的,总可以吧! “乖乖帮我!”云扬抚着怀里的小冰小魄,正对它们小声地嘀咕着。 小冰小魄在云扬的满怀希望之下爬出来,却在下一刻飞跃到站在旁边的雷小月肩上,谁都惹不起,那我们还躲得起。 “哼,下次不和你们玩了。”云扬伸长小手扯着小冰的大尾巴,硬生生地想把它给拉回来。而小冰则死死巴着雷小月的衣物不放,两者形成了拉锯战。小魄则心有余悚再一次飞跃,这次跑到远处的子影身上,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盯着恶劣的小主人。 “云扬,不许再闹。”雷小月脸黑到不能黑,小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对小冰小魄这俩小东西为所欲为的?真担心它们耍性咬上小家伙一口,那可就够小家伙好受的。冷月正好在场的话捡回一条小命自是不难,万一冷月不在,就等着一命呼乎吧! “小凌,没事了啦!现在小冰小魄与云扬感情好的很。”冷月拿药膏擦在云扬的小脸上,轻拍了一下以示报复。“好了,等会儿就不痛了。” “这可难说。”雷小月一脸的不赞同。宠物毕竟是宠物,惹得它们血性起,难免不会咬主人一口。 飞雪和忘尘,子影一致点头,他们也有一样的看法。 “乖乖很好!”云扬咕哝出声,此刻和冷月站在同一边。娘,姨,姑姑,尘叔叔他们都不知道乖乖有多乖巧可爱。 “就是就是!”冷月附和着。 “你当然会这么说,你就算被咬了也没事。”忘尘提醒显然忘了体质与众不同的某人。 “唉,叔叔,看来只有我和你是盟友。娘,姨,姑姑,尘叔叔羡慕我们与乖乖好呢!”云扬夸张地叹着气。 冷月亲了云扬一记,笑咧了嘴。 “切!谁羡慕你们。”忘尘和飞雪见心思被云扬无意间拆穿,面红耳赤地反驳。 子影轻咳着掩饰快满溢出来的笑意。 雷小月哭笑不得,小家伙的搞笑行为越来越让人难以招架了。此刻她有点怀念半年前那个胆小爱哭,安安静静,乖巧懂事但有点无趣的小云扬了。 “客官,有客来访!”外面传来掌柜的大嗓门声。 会是谁?屋内的众人面面相视。冷月和子影在稍后神情一振,事不是已经了了,现在又来干什么? 半刻钟后,雷小月他们看着桌子上的贴子傻眼。 “护卫大哥,这是?” “我家王爷有请!”宵风一板一眼地回道。 忘尘的神情瞬间凝结,苍白无血色。 “能否请护卫大哥在客栈的前厅稍等片刻,我们换套衣物就出来。”雷小月脸上淡定自如,心里却叫苦连天。 宵风走后,屋子里的众人就像炸开了的锅。 “嫂子,怎么办?不去行不行?”飞雪慌得直跺脚。 “贴子都来了,能不去吗?”忘尘心惊胆战地盯着桌子上那封不下于阎王催命符的贴子。 “忘尘说得对,贴子都来了,不能不去。不去更说明我们心中有鬼。大家别慌,不会有事的。真要发现了蛛丝马迹,来的就不是贴子而是城门上的人马。”雷小月说着其中的厉害关系,大伙方寸大乱可不太妙。 “要不让子影和忘尘,飞雪留下,我陪你和云扬一道去就好?”冷月看着一副快昏过去的忘尘,忍不住开口。 云扬捣鼓着他的衣物,娘和叔叔他们在说什么,他听不懂。他只知道等一下要去见爷爷。 “贴子上写的是让我们全家一起去。再说兵分两路并非良策。忘尘,你九皇叔真的是要置你于死地吗?”雷小月一脸的凝重。 “诶?”忘尘,冷月,子影,飞雪惊愕,愣在原地。 “这里发生的事,相信你们也看见了。这次是个机会,我们正好也可以看看这位睿硕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忘尘欲言又止,这半年来,心情渐渐平稳以后,他自己也有所怀疑,自己被追杀这件事真的是出自九皇叔的手吗?以前在宫里,他一向深居简出,在自己的居所里养病读书。朝廷里的事,一向都是两位太傅说与他听,关于九皇叔的恶劣事迹均出自他们的口中,那在其他人的眼中,九皇叔又是个怎样的人? “先换衣服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要来。不管这位睿硕王爷打什么主意,雷小月也想会会他。 鸿门宴02 靖城的衙门府大门前。 “坏叔叔,这是哪儿?爷爷家可不在这里。”云扬骨碌碌地转着大眼睛打量着这扇陌生的大门。 坏叔叔?宵风面无表情的神情,此时说不出的怪异。“这是大门。”总不能领着这一干客人从后院的围墙爬地过来,极其不雅又大为失礼。 冷月,忘尘,子影和飞雪隐忍着到嘴边的笑意,憋得肚子好痛。刚才害怕,紧张的心情让云扬的童言无忌给消弥得一干二净。 “云扬,不可如此没礼貌。喊‘宵风叔叔’。”雷小月故作自若地板着脸,教训着怀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 云扬不高兴地板起小脸,理直气壮地嘟嚷着:“谁让坏叔叔上次捉得云扬的手好痛。另外还有那两位坏叔叔也是,云扬只是想去见爷爷,他们不让云扬见,还捉痛云扬了。” 宵风的脸在云扬的一番控诉中,脸色青白交加。差点诅咒声就脱口而出。他算见识到这个小家伙的厉害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小家伙是不是就等这一刻报仇的机会啊!干笑着:“那是一个误会,是在下鲁莽冒犯了小客人。” 宵风心底不断地腹诽着,谁知道你是哪号人物啊!鬼鬼萃萃地擅闯王爷驻地,按律当诛,最轻也落到牢里脱层皮。若不是王爷的天大恩赐,你小家伙现在还能安然无恙? “护卫大哥是职责所在,我怎敢怪罪护卫大哥呢!”雷小月的话像是从地府里冒出来似的,阴气特别吓人。 好假的场面话!宵风脊背发凉,忽然有种四面楚歌,阴气缠人的感觉。宵风正愁怎么脱身之际,正好瞧见凌风远远地走过,像捉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凌风,这位就是季夫人以及她的家人。季夫人,这位是凌风。”宵风做了个急上茅厕的手势,示意凌风接手。 他这是怎么啦?凌风莫名其妙。 云扬一脸的无辜,他可不知道他刚才的一席话,已经让自家的一干长辈对某些人记恨在心。 “季夫人,请!王爷正等着!” 客厅里,紫千凌正在和刚从外边回来的若星一道喝茶。 “爷爷!”云扬挣扎着从娘的怀里下来,呵呵笑着往紫千凌飞奔过去。 紫千凌严厉的神情瞬间崩溃,扬着狭长的眉毛,将飞扑过来抱着他小腿的小家伙抱起来,嘴角难得地上扬。每次见到这个小家伙,心情就特别舒畅。 忘尘和子影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眼花。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啊?九皇叔(王爷)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飞雪松开了一直紧握着忘尘的手,眼前的这位老人家看似挺吓人,但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三头六臂。(老天,人小妮子把人想成是妖魔鬼怪吗?) 冷月在看到紫千凌时,莫名有一种悸动,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自己以前有见过这人吗?冥思苦想中。 雷小月却一点都不惊讶,以他的行事风格来看,眼前的紫千凌是再符合不过的形象。凌厉逼人的皇族贵气,肩负天下的稳重,宠溺小辈的慈爱,这三者在他的身上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协调。 在雷小月他们打量着紫千凌的同时,紫千凌也若无其事地打量着雷小月他们。这一家子怎么都没半点相似之处?相貌不似,气质也不似。但个个都各有千秋,有着一张不俗的脸。说不出的怪异,但又显得彼为合理。 “别站着,都坐下!”紫千凌抱着云扬坐到椅子上,挥手示意大伙儿都坐下。 雷小月他们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闷不吭声。废话!人家上位者都没说话,哪轮到他们开口。 忘尘和子影是懂宫中礼仪的人,为了不显山露水出岔子,僵坐着一动都不敢动。 飞雪是没见大场面的人,她小妮子紧张得都不知手脚该放哪儿合适。 冷月一直盯着紫千凌看,若有所思。一点也没察觉身边的诡异氛围。 雷小月算是最淡然自若的一个,故作无知地喝着茶。 “这不是京城,不需要那么拘束。”紫千凌拿了桌上的一块糕点给坐在他旁边的云扬。 “在下紫若星,你们还记得我不?前些日子我有在你们的茶棚喝过茶。”若星笑容可掬地打着圆场。 有这么一回事吗?雷小月他们面面相视,一致摇头。茶棚里人来人往,谁记得你是哪一号人物来着? 若星当场差点下不了台,引得门外的凌风差点笑出来,你这个混世魔王也有今天。 “爷爷,还不能吃饭吗?云扬饿了!”云扬无意间适时地打破了安静的场面。换来差点下不了台的若星感激的目光。 “凌风,传膳!”紫千凌溺爱地笑看着云扬。小家伙的场面功夫圆的不错,虽然是无意的。 接下来,就是天南地北,不着边际的寒喧话。其实也就是紫千凌和云扬在那儿一唱一和,其他人都闷不吭声,偶尔紫千凌和若星问及在场的个人,那人才崩出一两个字来。 这顿饭吃得真辛苦,这是飞雪和子影的感受。 忘尘则是一直偷偷地打量着九皇叔。心绪百转纠结,说一点都不恨皇叔是骗人的,连他自己都骗不过。毕竟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即使不出自皇叔的本意,也与他所处的权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事实的真相究竟是如何,他已不想再去追究,皇宫里的一切与他已再无瓜葛。如今见了九皇叔一面,心底的那根刺似乎已没那么痛。若星他已经想起来是六皇叔的小儿子。难怪上次听到若星这个名字他有点耳熟。 紫千凌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观察着冷月,他那双隐藏着冷意的眼眸,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另一位偷偷打量着自己的年轻人也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若星则是一直盯着子影看,总觉得她的面孔与她整个人不协调,却要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子影被她盯得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整个人显得更加谨慎。 云扬津津有味地吃着,对于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 僵持的场面在四双筷子齐齐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时,终于打破了宁静。 忘尘和若星相看了一眼,悻悻地将筷子从红烧鱼头上面收了回来。 忘尘咕哝着,平时有冷月和他抢美味的鱼头就算了,现在是怎样啊?九皇叔和若星堂哥也喜欢吃鱼头? 紫千凌抬眼看着不识相的冷月,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还真从来没人敢跟他抢这鱼头。 冷月大摇大摆地将鱼头搬回自己的碗内,空留紫千凌的筷子落在碟子上。 “冷月!”雷小月伸腿在桌子底下踢了坐在旁边的冷月一脚。丢脸死了,好想装作不认识这个人。 冷月正喜滋滋地啃着鱼头,对于大伙儿瞪视目光毫无知觉,虽不与小凌的手艺没得比,但相对于桌上的其它菜色,这个是最美味。 忘尘,子影,飞雪将脸埋在碗中,既尴尬又觉得好笑。忘尘眼里还有一丝羡慕。他和冷月都是一等一的挑食,自从有凌姐下厨,这个恶习就不存在了。但是有一道菜他和冷月一向都是两不相让,那就是红烧鱼头。凌姐为了平息饭桌上的争执,干脆每次烧鱼都烧两条,这下不用争了。因为其他人都不太喜欢吃鱼头,正愁没人要这鱼头呢! 若星则是看着冷月碗里那诱人的鱼头,口水直流。他也好想吃。 紫千凌故作镇定地将筷子往里挪了一下,夹了一小块鱼肉回来,然后扔云扬的碗里。他对鱼肉兴趣缺缺。 在一旁侍候的凌风,宵风瞪突了眼。王爷爱吃鱼头,刚才上菜时也吩咐丫头将鱼头摆在王爷右手边,以方便王爷食用。若星世子也爱吃鱼头,其实紫氏皇族的人十之八九都偏爱鱼头,特别是红烧鱼头。宫里的大小宴会上,如有紫氏皇族的人同桌,其他的大臣都是非常识相地不打鱼头的主意。宫里的菜肴都是非常讲究的,御厨们哪个敢拿项上人头去犯忌讳,上一整碟的红烧鱼头? 错过 “爷爷,我想吃那个。”云扬嘟着油油的小嘴,小手直指桌子中间的那盘红通通的不知名食物。刚才见姑姑吃得很香,应该非常好吃。 “那个对你来说,会不会太辣了?”紫千凌十分自然地给坐在身边的小家伙布着菜。见小家伙依然恋恋不舍地盯着那盘‘辣粟子’,只好给他夹了一个:“慢点吃,很辣的。” 雷小月边吃边看着紫千凌对云扬的态度,小家伙是不是有点撒娇过度了?平时他可不是这样子的。 云扬吃了一口就猛吐舌头,一旁的凌风赶紧倒了一杯茶过来给他漱口。 云扬怨气的目光盯着姑姑,这么难吃的东西姑姑干嘛吃得有滋有味的,害他上当受骗。 “听说季夫人在扬城开了家茶楼?”紫千凌状似无意地开口。 雷小月心里嘀咕着,果然这顿饭没那么简单。 “回王爷,是的!养家糊口的小买卖。”明摆的事实,紫千凌想知道的话,相当容易就可以查到,也就没必要隐瞒撒谎。在北辰国女人家抛头露面做生意也不是稀罕之事。 “季夫人夫家祖籍何处?” 你这是要盘问祖宗十八代吗?雷小月暗地腹诽着:“景德城郊!” “怎会想到拖家带口到扬城做买卖的?” 忘尘听此手中的筷子抖了一下,拿不稳落到了地上,脊梁骨冷汗直流。 紫千凌看了脸色苍白的忘尘一眼,示意凌风给他再上一双新筷子。凌厉的眼睛里,一抹震惊的目光在忘尘接过筷子时一闪而过。 冷月似乎发觉了紫千凌那一闪而过的怀疑目光,故作姿态地给忘尘夹了块清蒸豆腐,以掩断他探视的目光。殊不知,他这一举动,又迎来紫千凌更加严峻的目光,差点就失态站起来。 雷小月看情况不对,赶紧开口打断紫千凌的思绪:“回王爷,自古有皆有云‘美在苏水,吃亦在扬城。’民妇只是认为在扬城做小买卖更加稳妥一些。在扬城不单有……” 雷小月不管有的没的,把自己所知道的扬城里里外外夸了好几遍。该死,紫千凌不会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吧?他刚才的眼睛里明显有不可置信的震惊之色。 “行了行了,本王都清楚。”紫千凌打断雷小月的滔滔不绝。 桌上的诡异气氛连不懂世事的云扬都觉得不妥,正停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古怪的大伙。 子影则紧捏着筷子,她的软剑在来之前听从凌姐的建议取下放在客栈里,没有带过来。其实以她现在浑厚的内力,任何东西在手都可以成为兵器,倒也不一定要有剑在手。 若星看着几乎失态的九皇叔,刚才还好好的,什么事让一向冷静自持,天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九皇叔如此失态? “王爷?”凌风,宵风担忧地看着脸色不佳的主人。 不会错的!刚才他隐约地看到了忘尘和冷月右手小指上的双螺旋纹路。在大螺旋的下方有一个两道纹路缠绕而成的小小三角螺旋。这是他小时候闲极无聊把玩父皇的右手,最先从父皇的小指处发现,当时他自己还挺高兴的,像发现了神秘宝物般,兴致盎然地查看皇兄们的小指上是否皆是如此。这本是一个无意间的发现,却让他明了这是紫氏男丁一个从未有人发现的细微特征。这是有事实可鉴的,当年无缘无故,未犯任何错事就被父皇除了紫氏皇碟,流放在外的十弟千逸就没有。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小小秘密,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难怪刚才他们也对鱼头感兴趣,这个虽然不是紫氏家族每个人都有的嗜好,但刚才出筷子的那一瞬间,却让他感到似乎是与皇兄们同桌吃饭的场面。这俩个年轻人是谁?为什么会有紫氏直系男丁的细微特征?是巧合?还是流落在外的紫氏子孙? “没事,继续吃饭吧!”紫千凌硬生生压下心底的那股冲动,示意大伙儿继续吃饭,眼睛却不时打量着忘尘和冷月。 一顿饭前前后后的时间加起来,大伙儿各自心怀鬼胎,针锋相对又天南地北地闲聊了足足有一个时辰,雷小月他们才得已脱身离去。除了云扬之外,其他的人都大叹果然是鸿门宴,没有在家自由自在吃饭比较香。 “若星,你怎么看?”待那一家子走后,紫千凌皱眉地问一旁惬意地喝着茶的若星。这小子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逍遥德性。 “我现在只想着那个被抢走的鱼头,如果是皇叔你老人家吃也就算了。凭什么是那呆头呆脑的小子吃掉。”若星至今仍念念不忘那鱼头,没了鱼头,他今晚都没吃饱。 “跟你说正经话,你给我东拉西扯,还有,别喊我‘老人家’。”紫千凌浑身的不舒坦。 “皇叔,你不是早有腹案?”若星继续喝茶,戏谑地笑着。一本正经的九皇叔有时候也挺好玩的。“那个冷晓月的底细,我会让江湖上的朋友去查探一下。他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个季夫人也是不可小视的人物。” “你倒是看出来了?不过,这事你崩管了,江湖上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人物,万一他们探查途中起了歹心,伤着那家子的人可不好。再说你接下来要一门心思扑在朝廷上,可无暇闲情管这事了。他们不是正好要前往炎城吗?这事,我另有安排。”那个胆大包天敢从他筷子底下抢走鱼头的年轻人,以及那个一直偷偷打量着自己的忘尘,他要查清楚是什么来头。 “皇叔,你这是未明敌情,主帅就阵前倒弋。”若星打着趣儿,九皇叔分明就对那家子的人彼有好感,还来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查清他们的底细,实则是进行暗中保护吧!不过,皇叔刚才的失态也让他彼为在意,难不成九皇叔发现了他们的什么蛛丝马迹? “耍嘴皮子你就最厉害,过些日子到了朝堂上能保持这样就好了。”紫千凌白了调侃自己的侄儿一眼。 “承皇叔吉言。”若星依旧那个调调。 回到客栈的雷小月一伙,了无睡意地坐在小客厅里。 “凌姐,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忘尘到现在心都还吊在嗓子眼上。现在还不清楚九皇叔是否对自己有杀心,刚才就差点出彼漏。 “这一百两银子可真不好拿!”紫千凌给的,算是解毒一事的小小赏赐。 雷小月感慨万千。幸好当初早有准备,倒也不怕他们去查底。“没事!靖城的城门和前往炎城的关卡,明早就解禁了。我们明早就动身去炎城。他们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让她在意的是紫千凌在饭桌上意外失态的举动,冷月和忘尘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他这么在意? 云扬无忧无虑地在冷月的怀里甜甜入梦。今晚真高兴,爷爷和娘相处得很好! “忘尘,你身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像是胎记之类的?” “呃?” “他全身上下细皮嫩肉的,哪有什么特别的胎记?”冷月在一旁说道。心里嘀咕着,那个老头子不但盯着忘尘看,还盯着他看。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这样啊!那就没事了。我们不是已经全身而退了吗?说明身份的事没有曝露。”雷小月沉思着,那个睿硕王爷绝对发现了什么端倪,却又不确定情况是怎样,因而才没有为难他们。他接下来应该会派人详查底细,以后要小心点才成。 如果那位王爷发现了忘尘的身份,真的会置忘尘于死地吗?在未见到紫千凌之前,她也许还不是那么肯定,但是在见过之后,她非常确定忘尘和他九皇叔之间存在着什么误解。不过,现在以治好忘尘的病为最优先,他们之间的恩怨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雷小月他们就出发前往炎城。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多多,收藏多多啊!哈哈 云扬是天才? “呀——哈——哈!”云扬在马路上兴奋地嚷嚷着,施展他刚学成半分的轻功追着狂风卷起的落叶转着圈圈。 飞雪的兴奋度一点都不亚于云扬,眉开笑眼地手舞足蹈:“嫂子,这天快要下雨了呢!” “嗯!”雷小月看着远方黑压压一片的天空,云中不时闪着亮光。说不定还会有雷电,要找个合适的地方躲雨才成。昨天早上从靖城出来,马不停蹄地直奔炎城。现在正好在荒州和炎城之间的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是举步为坚的路段。 “冷月,我没说错吧!”忘尘欣喜若狂,为这一带受旱灾所苦的百姓而喜。这场真是及时雨,再晚上十天半个月,百姓就要逃荒在外了。 “切!”冷月冷哼着。 “云扬,飞雪,快上马车!我们到前边的山崖下躲雨。”雷小月看到前面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地方。这点路程应该可以在下雨前赶到那儿。 “哦——!”云扬和飞雪朗声应道,飞快地跑回来爬进马车里。 “为什么你每次上马车都要出点意外情况?”雷小月笑着轻刮了一下云扬的鼻梁。转而对稳稳抱住云扬的子影戏谑一笑,“子影,你下次袖手旁观,让小家伙吃点苦头试试,吃一暂长一智,免得他整天蹦上蹦下的,不长记性。” “姨,你不会听娘胡说吧?”云扬紧紧搂着子影的白皙的玉颈,展开所向无敌的傻笑脸蛋。 “我考虑考虑!”子影看着小家伙瞬间沉下的苦恼小脸,抱着他到马车的里面坐下。 “诶~?”云扬小小地叹气,故作埋怨地咕哝着:“都是娘不好,把姨带坏了。” 冷月,忘尘,飞雪哄然大笑,几双大手齐上阵,往云扬的小脑袋招呼过去,将他整齐的长发揉得一团糟。 雷小月大笑着,吆喝大大小小跑起来,如今狂风大作,飞砂走石,再不走快点恐怕来不及避雨。 马车内的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视。她似乎心情非常好?头一次听见她这样放声大笑。自从失踪回来之后,她给人的感觉变了。精明凌厉依旧,但是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消弥无迹了。 “呼!幸好赶得及。”马车刚在岩石下停好,雨就伴随着雷电倾盆而下。 如裂缝般划过天际的闪电,震耳欲聋的雷声,吓得云扬哇哇大叫,捂着耳朵躲进子影的怀里。 “哇——,好可怕!”飞雪在亲眼目睹了刚才停下马车歇息的地方,旁边的大树被落雷劈成了两半,而后整棵树烧了起来。瞪大眼睛咽着口水紧紧抓着忘尘的手臂不放。 “幸好有离开那个地方,否则小命不保。”忘尘轻吁。 雷小月,冷月和子影瞠目结舌,他们还是头一回亲眼目睹如此可怕的落雷。 解了缰绳的大大小小,本想来个雨中漫步的,见此也是退避三舍,乖乖躲在马车边上,不时地放声嘶鸣。 “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啦!”雷小月看着狂泄而下的雨,就像憋足了尿意而突然得到了解禁一般。雨水带走了空气中的热度和尘埃,显得清爽凉快。 忘尘从他的专用暗柜里掏出一本书来,准备看书消遣时光。飞雪则是打着哈欠准备睡大觉。子影忙着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家伙,冷月则是和探着大脑袋进到马车里来的大大对峙着,大眼瞪小眼。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大伙儿与大大小小感情都还算不错,只有冷月与大大整天像斗鸡似的,各看对方不顺眼。 雷小月看了百般无聊的众人一眼,这样闲闲呆坐着干等雨停确实无聊之至,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我们玩点有趣的东西。” “玩什么?”冷月感兴趣地将大脑袋凑过来,推开大大伸过来凑热闹的大脑袋。 其他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全愣愣地看着雷小月。 忘尘瞪着手里刚刚成形的图,这是什么呀?横三格,竖三格,看不出有什么机关。 雷小月怡然自得地从钱袋子里掏出一大堆的铜板,以一到九分成了九个小堆。这个世界的文字历史是很漫长,但是数理化却是初始中的初始,仅有加减,没有乘除。开了茶馆后,她是在看到忘尘烦琐的记账算账方式后发现的。 “如果你们能够将这九堆的铜板一一放进这九个格内,使每行、每列、对角的三格铜板数加起来都等于十五个铜板。这些铜板就归谁,如何?有没有兴趣?”九宫格算术的玩法,不仅考验人的推理能力,同时也考验了人的思维逻辑能力,拿来给这几个数理化仅有小学生水平的人做消遣是最好不过了。 “我来试试!”忘尘听着兴趣就来了,拿着铜板摊在茶几的格子上捣鼓着。 飞雪听着有银子可拿,也没了睡意,凑到旁边盯着看。 冷月冷笑着,本以为挺简单的,在看到忘尘久久不得其门而入,疑惑地盯着思索起来。 云扬本是紧闭着大眼睛一个劲地哇哇大叫,此时也好奇地睁开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小茶几上的铜板看,要是这铜板都归自己,可以买好多串糖葫芦。 子影见小家伙感兴趣,不再害怕外面的雷声,松了一口气。看着东挪西移玩得正开心的大伙,真有那么好玩?探头一看,也轻皱起眉头,看似简单,似乎挺难的。 “把八个铜板放在这一格才对。”冷月抚着下巴,指指点点。 “不对不对,这样左斜的一边加起来就不是十五个铜板了。”忘尘忘乎所以,嚷嚷着。 “要我说放在这一格。”飞雪不甘示弱地出声。 “放这里!”云扬推着铜板放另一个空格上,呵呵笑着。叔叔们和姑姑都是笨蛋,放这里的话正好哪边都可以买三串糖葫芦。 “你个小屁孩别凑热闹。”冷月,忘尘和飞雪正玩得兴起,让云扬斜里打了一横杠进来。 “娘,你说对不对?”云扬拉着坐在一旁的娘做靠山。 “好了,你们就让云扬试试。”雷小月拗不过小家伙哀求的目光。 那玩得正开心的三人,全都瞪着得意洋洋摆着铜板的小家伙。嘴里不停地嘀咕着:我都没法子摆好,你个不识字的小屁孩能干什么? 云扬一直扳着手指咕哝着三串糖葫芦,一下子挪动着格子里的铜板,一下子挠着小脑袋嘿嘿地笑。让一干众人听着毛骨悚然,他小家伙到底想到了什么,笑得这么诡异? 两刻钟后,冷月,忘尘和飞雪的脸色从一开始兴味盎然的看戏,渐渐变得难看扭曲起来。铁青着脸,心里大叹,难不成我们的学识连小屁孩都不如? 子影本是兴趣缺缺,见了那三人的难看脸色,也忍不住地凑脑袋过去看。 雷小月则讶异地看着将最后一堆铜板放进格子里的云扬,小家伙难不成是天生的数理天才?平时是有教过他数铜板之类,但这个九宫格对现在的小家伙来说,难度可是非常大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理所当然,那一堆铜板进了云扬的荷包。他那洋洋得意的神情让其他三人看着极不舒服,暗地 笑迎天下第13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动手挠小家伙的痒痒,害得小家伙直喊救命到处躲避,嘴里嚷嚷着:这是糖葫芦的功劳! 炎城01 炎城,北辰国的边陲大城,西边不远处接壤着这块大陆赫赫有名的炽热大地。 “娘,快点,快点啦!回来再收拾,集市散了就不好玩了。”云扬在一旁又蹦又跳地催促着。 “云扬,别碍着嫂子和子影姐姐做事。”飞雪抱着换洗的衣物进来,见此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一个两个都一样,冷月和忘尘在隔壁的屋子刚起床,那乱作一团的床铺还没有打理呢! 云扬才不管呢!伸长舌头向姑姑作了大鬼脸,拉着娘的手硬是往外拖,再不出门,他前天刚进荷包的铜板就派不上用场了。娘现在没时间做好吃的,买糖葫芦解解馋也不错。 雷小月无奈地将手里叠到一半的被子放下,莞尔一笑:“真是拿你没办法!回来再收拾吧!再让小家伙等下去,他恐怕要闹翻天了。” “出发了喽!”云扬兴奋地嚷嚷着。 雷小月,子影,飞雪相视一笑,轻摇头。 吆喝的叫卖声,琳琅满目的商品,真是应有尽有! “想不到这炎城还挺热闹的。”忘尘边喝着豆腐脑边摇着纸扇,俨然风度翩翩的白衣书生。可惜了!路人投过来阵阵怜悯之光,年纪轻轻家道中落,落魄到与凡夫走贩坐在路边的小摊喝三文钱一碗的豆腐脑。 “忘尘,那些人穿的衣物好漂亮。”飞雪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碗豆腐脑填肚子,刚在客栈那儿没吃早膳就出门,饿得慌。肚子让嫂子给养刁了,一日不食早膳就饿得浑身难受,两眼冒金光。 “哦——!”云扬嘴巴大张,傻呆呆地看着那几个人从摊子的旁边走过。 “娘,看到没有!看到没有!那几个人的眼珠子是青色的。”小家伙拼命地摇着娘亲,小手颤抖着直指那几个人。 飞雪吓得浑身发抖,躲在子影的背后偷偷地探头看着。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幻化成|人形的妖怪出现? 几个异族的姑娘显然听见了云扬的大呼小叫,掩嘴嘻笑着。 青色?那是蓝色吧!雷小月多少有些愕然。欧美系洋人?她自打来到这儿起,就只见过黑头发黑眼珠黄皮肤的亚洲人,猛然见到,还真是被吓了一跳。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冷月的惊讶程度不亚于云扬,让嘴里的豆腐脑呛着,瞪圆的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那几个异族的姑娘。 “她们是金国人。”忘尘和子影以前见过金国派遣前来的使者,两人显得十分的淡定。宫里的宠妃里也有金国人,见怪不怪。炎城离金国并不远,往北三百里就是金国,有金国人在此出现并不奇怪。 “这位客人好见识!我们炎城不单有金国人,也有银钛国的人。”卖豆腐脑的摊主是一位和蔼的老汉,显然在炎城居住已久,憨厚地笑着。 “娘,他们不是妖怪吗?”云扬心有余悸地盯着不远处停下来望着这边的几个人。 “云扬,这话很失礼!她们只是长得与我们平时见的人不太相似罢了。”雷小月趁机教育云扬不可带有种族歧视的眼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连自己都能灵魂穿越跑到这个异世界来,她可不觉得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这个更诡异,更离奇。就算这个世界出现传说中的天使和恶魔,她都不觉得奇怪。 “娘,她们在干嘛?眼睛是不是抽筋了?一个劲儿地眨眼。”云扬语出惊人,周围的人忍不住掩嘴大笑。那几个姑娘见此恼羞成怒地瞪了云扬一眼,甩着手绢,扭着屁股走了。 “那几位姑娘想必是看上了这俩位俊俏的小哥,正暗送秋波呢!”摊主兴味盎然地打着趣儿。这俩位小哥长得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是出生在好人家。 “呕——!”忘尘和冷月打了寒颤,狠狠地白了摊主一眼。人家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那冷的笑话,会让人食不下咽的。 一起坐在摊前吃豆腐脑的众人哄然大笑,哪来的小哥,真是好有趣! 飞雪见没什么危险,继续要了一碗豆腐脑,埋头猛吃。 “大叔,打听一下!有没有人熟悉‘炽热大地’?”雷小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找一个熟悉‘炽热大地’的人做向导比较好。不知深浅地冒然跑进去,有几条命都不够给。 “‘炽热大地’?客人想要‘炽热大地’里的稀罕东西,到前面的‘炽楼’就有卖了,何必亲自进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摊主显然被吓了一跳,头一回被人问路说要去‘炽热大地’。 “‘炽楼’?”雷小月,冷月,子影,忘尘相视看了一眼,对方都摇头说没听过这个名字,想来并不是特别出名的铺子。 “嗯!‘炽楼’里专卖在‘炽热大地’找到的稀罕之物,应有尽有。价钱是贵了点,但总比进去那个鬼地方送命要强。就算一时半会儿没有了现货,也可以下订金让他们去找就是了。” “大叔,这么说有人可以自由进出‘炽热大地’?不都说进去的人十之八九无人生还吗?” “炽之一族的人比较特别了。他们本来就住在‘炽热大地’里面。他们那一族的人在‘炽热大地’里神出鬼没的,向来不欢迎外边的人进去他们的住地。能够进出‘炽热大地’的人,除了他们一族的人,我还想不出有谁。”老汉边说边利落地给到来的客人上豆腐脑。 “哦,炽族人那么厉害?” “厉害着呢!客人可以上那儿去问问看,说不定你想要的东西那里就有现成的。” 雷小月看了冷月一眼,淡笑着:“大叔,那个‘炽楼’在哪儿?” “一直往前走,就看见了。” “多谢大叔了!”雷小月在豆腐脑的钱上加了二十个铜板。 “客人,这——”老汉讶异。 “豆腐脑很好吃,值这个价的。”雷小月淡笑着示意老汉收下。 “哇!终于可以去买糖葫芦了。”云扬轻拍着吃饱的小肚子,夸张地大大打了一嗝。“姨,叔叔,尘叔叔,姑姑,等下云扬请你们吃糖葫芦。” 小家伙拍着自己的小荷包,乐呵呵地笑着。 “谁用得着你请客,我自己有银子可买。”冷月不屑地轻哼一声,想起小家伙那笔钱的来源就觉得呕。 忘尘显然也是想起了前天败给小家伙,脸上无光的事,脸色整个黑了下来。“我就算了!我今天不太想吃甜的东西。” “哦——!”云扬的尾音拉得很长,嘿嘿地笑:“叔叔,尘叔叔,你们身上没银子吧!” 冷月和忘尘的脸这下子更黑了。冷月一向不喜身外之物,觉得累赘。当然他自己的小瓶小罐除外。忘尘每月领到手银子全让他给花光了,花在添置书籍和文房四宝上。如今亦是身无分文。 “云扬,他们不吃,姑姑吃!”飞雪的脸皮一向够厚,再加上她奉行银子只进不出。就算她身上揣着十两银子,她也不打算乱花掉。 “小人得志!”雷小月轻轻地敲了小家伙一记响头。“子影,你陪他们去玩吧!我和冷月到前面的‘炽楼’看看。” 子影淡淡地点头。 “娘不和我们一起去吗?”云扬疑惑地问。 “娘和叔叔有事情要办。你们去玩就好。要听姨,尘叔叔和姑姑的话,别到处乱跑,知道吗?”雷小月弯腰轻点小家伙的额头。 “嗯!”云扬笑眯眯地重重点头。“娘,回头云扬带好吃的给你。” “甜的就不必了!特别是糖葫芦。”那东西她一向敬而远之。 “云扬知道!”云扬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拖着姑姑迈着小步往前走。 子影见此跟了上去。 “凌姐,要不我们一起去?”忘尘深知这次来炎城主要就是为了‘焰之红’,虽不知凌姐和冷月要来何用,但他们非常看重这样东西。 “不了。人多未必好谈事情。出来这么久,你们都还没有好好玩上一回呢!去玩吧!” “那我们走了!”忘尘也不强求,跟上前头率先走了的三人。 “我觉得那什么楼的,未必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冷月脸色凝重,真要是如此易得之物,没理由它的功效如此显为人知。 “先去看看也无妨,说不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走吧!”俩人往老汉所指的方向走去。 炽楼 “小凌,我们自个儿去不就成了?干嘛非要找‘炽之一族’的人带路?”冷月边走边问。 “不是非要找‘炽之一族’的人,而是要找熟悉‘炽热大地’的人,就算只熟悉边缘地带,也比我们瞎子摸路强。”冷月和子影的武功再好,也斗不过大自然的力量。进去那种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都一样!” “当然不一样!”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 两刻钟后,雷小月和冷月来到了‘炽楼’门前。这是一家两层木楼的铺子,相对于周边邻近的铺子,稍显气派阔气。 “客人,想买个啥样的稀罕之物?”小厮看见有客上门,赶紧迎了出来。 “听熟人说你们这儿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雷小月淡淡一笑。 小厮呆呆地看着雷小月,心里暗叹:美人耶!愣了半响才回神:“我们这儿专卖‘炽热大地’里的东西,叫得出名号的都有。客人,里边请!” 冷月铁青着脸,哪天还是弄个面具让小凌戴起来好了,免得祸及众生。以前她不爱笑,那冷然的神情自然吓着了不少迷恋她美色的人,现在她动不动就回眸一笑百媚生,迷得盯着她看的人神魂颠倒。 “哦——?那倒要见识见识,开开眼界。”场面话是生意人的看家本领。 雷小月和冷月随着小厮进了楼里。里面的客人并不少,衣着光鲜亮丽的,着粗衣布衩的,正吃吃笑笑地对着笼子里的东西指指点点。另一位小厮正滔滔不绝地向客人兜售着笼子里的东西。 领着雷小月和冷月进来的那位小厮,微微示意了一下,就出去迎接下一位客人。 雷小月拖着冷月不紧不慢地跟着那一票客人,细细地打量着笼子里的东西,不时小声地问冷月几句。笼子里的东西活的死的都有,活着的是奇特的动物,死的是奇异的石头和植物。大多数冷月都识得,乐得向雷小月显摆他的见识。 一圈走下来,其他的客人都选中了满意的东西离开了。雷小月算是长了不少见识,但冷月也没发现有与手札上‘焰之红’的图谱相似的东西。 “客人,没看中满意的东西?”小厮笑容可掬地问雷小月他们。 雷小月淡笑着回道:“莫非‘炽楼’是浪得虚名?”打草惊蛇这招她用多了,这家店肯定还有一些不对外的买卖。刚才就有两三位非富即贵的客人往楼梯那儿上了二楼。 小厮上下打量了雷小月和冷月一眼,思量了一下才拿定主意:“在下给客人陪不是。客人,二楼请!” 眼前这俩位客人虽着一般的布衣,气质却不凡,指不定是哪家的公子小姐乔装改扮外出。慕‘炽楼’的名气而来的外地人不在少数,特别是一些猎奇心喜的富家子弟。 雷小月和冷月随着小厮上了二楼,到了二楼的门口就换了另一位小厮领着他们进去。 二楼与一楼的摆设绝然不同,格调简洁高雅,商品摆得不如一楼的琳琅满目,却全是稀罕之物。看冷月那见物心喜的表情就知道,这些东西不易得之。普通百姓就算有闲情逸致把玩这种玩物丧志之物,也没钱买得起吧! 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客人,‘炽楼’是否浪得虚名?”这位小厮察言观色的本事比一楼的小厮更厉害,也不知他是怎么知道她刚才故意挑衅的话。 “这里的东西虽不俗,却没有我要的。”雷小月轻描淡写间就将小厮的话给挡了回去。 “不知客人想找寻何物?只要是‘炽热大地’里的东西,没有我们‘炽楼’找不到的,只要客人出得起价钱。”小厮依旧笑眯眯的,但眼神里小小的恼怒之火却瞒不过雷小月的眼睛。 “给他画一张草图!”雷小月将看得入迷的冷月拖到桌边,真是的,这家伙是不是忘记了正事儿?这里有的话,当然最好。如果不行,也要找到熟悉‘炽热大地’门道的人。这家‘炽楼’里的人,既使不熟悉‘炽热大地’,也认识熟悉的人。这就是所谓的人有人道,鬼有鬼道。 雷小月淡笑着将草图递给小厮,说:“价钱嘛——!” “我们‘炽楼’一向买卖公道。”小厮僵着笑脸将草图接过来,看了一眼后,连笑脸都摆不出来了。“客人,在此等等!我这就去禀报东家。”连他都没见过的草图,估计是一笔大买卖。得由东家拿主意是否接这笔生意。 雷小月示意冷月凝神,听听珠帘后的东家说什么。这次恐怕不会有什么大收获,先探探虚实,那位卖豆腐脑的老汉说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炽之一族’神出鬼没,不喜外人进入‘炽热大地’。真要是如此,冒然闯进去冒犯了他们,只怕麻烦不少。俗话说:强龙不惹地头蛇。人家的地盘,按着人家的道道走比较安全。 片刻后,冷月凑到小凌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果然不行吗?看来这个掌柜的很小心谨慎。 “我们掌柜的说,这东西没见过,是‘炽楼’能力不足。客人,请回吧!”小厮出来后,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抱歉!那草图是我乱画的。世间是否真有此物,我也不清楚呢!”雷小月模拟两可地说。冷月刚才说了,掌柜确实不识此物。目前看来他也不打算坏了规矩。 小厮的笑容极度难看。 “我们走吧!”雷小月拖着不太乐意走的冷月,准备离开。回去再想想其它的对策,刚才她饵已经下了,故作不小心地露了一下钱财。那掌柜的躲在珠帘后,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她和冷月,见到银子两眼发直,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接下来,就看他上不上钩了。其实她的目的,只想找个熟门熟道的人引路,真要托他们去找‘焰之红’,目前自己手头上可没有那么多银子,全部身家算起来不过二百多两,就是身上带的二百两外加子影身上的八十两身家。即使下了定金让他们去找,他们能找到的机会也非常渺茫。就算退一万步讲,他们能找到,时间却不知是何年何月。他们肯找,忘尘的病未必能等。 正好此时,一楼的小厮急冲冲地跑了上来冲进珠帘后面。二楼如今剩下的客人仅有雷小月,冷月,相视看了一眼,不知发生何事? 掌柜的从珠帘后急奔而出,脸上的面色不太好看。 雷小月和冷月起身跟着掌柜的到了一楼后门处,那里有一间独立的屋子。屋子中间摆着个大铁笼,里面关着的东西让雷小月和冷月皆愕然。 恶灵之子 “你们怎么把这个怪物给收下?”掌柜的铁青着脸,狠狠地甩了小厮一把掌。 “是族里的长老派人送过来的,说想法子把他给处理掉。”小厮噤若寒蝉,相对于脸上的那一巴掌,他看起来还比较怕笼子里的东西。 “该死!六年前不是把他放逐到那个地方?那帮老家伙干嘛又把他找回来?那个地方只有鬼神才能进出,他果然是怪物。”掌柜的有点语无伦次。 “听送过来的人说,不是找回来的,是他自己跑回来的。族里的人弄坏了好几个捕兽器,才捉到了他。”小厮似乎对笼子里的怪物有所忌弹。 “冷月?”雷小月皱眉,冷月抓得她的手生痛,忍不住痛呼出声。他怎么啦? “红……发……怪……物!”冷月口齿不清,看来吓得不轻。 “胡说八道什么。那是人!”那手型,那脚型,那身型怎么看都是十几岁的男孩。什么怪物?不过,看冷月和掌柜他们的反应,就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快出去!”掌柜这时才发现冷月和雷小月,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笼子里的人正抓着笼子的铁柱拼命地摇晃。他脖子上套着项圈,碗口粗的铁链一端连在项圈上,另一端锁在房里的柱子上,还特意绕了好几圈。面上罩着仅留鼻孔的铁面具。眼睛和嘴巴都被锁在面具里面。双手双脚都用铁枷子夹着,其中的一只脚还渗着血,不自然地弯曲着。一头乱七八糟的红发披散着,那颜色鲜艳到让人寒悸,脚心仿佛有一股冷意直往心窝上窜。听刚才冷月脱口而出的话,就知这问题出在那头发上。 “愣着干什么?快点用黑布罩上,你们想被他诅咒是不是?”掌柜的叫嚣着。那些老家伙们说得倒好听,这种怪物天下人皆知,怎可能会有人要,居然把麻烦丢到这儿来。 笼子里的人听了掌柜的话后,更加激烈地摇着笼子,想挣脱出来,最终还是被黑布给盖得严严实实。 好大的力气!雷小月瞠目结舌,那铁笼子的铁条可不细,他居然稍稍弄弯了。 “小凌,我们走吧!”冷月催着雷小月离开。 “嗯!”雷小月忧心地看了一眼那黑布罩着铁笼子,随着冷月离开了‘炽楼’。现在情况不明,不宜冒然行动。 雷小月没胃口地戳着碗里的米粥,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那个铁笼子里的人。 “小凌,你就别想了。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恶灵之子,被他的红眼睛瞪过的人,下场会很惨,尸骨无存,连家人也难逃此劫。” “你怎么知道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刚才那人的眼睛分明就被铁面具罩着。 “这还用说。只有红发红眼的人才是恶灵之子,那掌柜的和小厮吓成那样,想也知道那铁面具底下定是一双诅咒之眼。” “为何说红发红眼的人是恶灵之子?”这只不过是一种基因的遗传或是变异罢了。红色的发色在前世并不少见,特别是英国人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拥有火焰般红色的头发,但刚才那一头乱发却不似火焰般的红色,而是像鲜血那种红色,红得近乎妖。 “一直就是这么传的。有这么一个传说:恶灵之子刚出世就用他娘亲的血染红了他的头发和眼眸,再吸干父亲的血以获取力量,天生极怕火,是恶灵到人间来作恶。” “以前有出现过这样的人吗?”天生红眼睛的人?头一回听说。 冷月摇头,“我也是从书中看来的。今天头一回看到。” 雷小月冷哼着:“以讹传讹!” “你就别想了。他们不敢动手杀了他的,最多把他扔到那个深山里自生自灭。杀了恶灵之子的人,子孙三代都会没有好下场。” “冷月,你信这种毫无根据的说法?”雷小月眼睛冷冷地眯着,“别忘了你的天生瞳术在别人看来也是异类。可是,你与其他的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唔!你这么一说倒也有理。”冷月托着下巴,自己在世人的眼中似乎与那恶灵之子无异。只是自己的天生瞳术不易让外人察觉到,更容易隐藏罢了。 “刚才掌柜说的那句话‘六年前将他放逐到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只有鬼神才能活着进出’,让我有些在意。那个地方会不会是‘炽热大地’腹地?你师娘的手札上关于‘焰之红’的记载,只说是在‘炽热大地’,而且不易取得。‘炽热大地’方圆近千里,我们漫无目的的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你不会是想救他吧?”听小凌的意思,似乎是有此打算。 “‘一举两得’不是吗?就算他也不知晓‘焰之红’,但他小小年纪能从‘炽热大地’活着走出来,说明他对那地方很熟悉,正好可以为我们带路。”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救他。”心里多少被小凌说服。那孩子与自己有着惊人相似的身世,一样的不容于世,一样的不祥之人。“你打算怎么做?直接向那掌柜的要人?” 雷小月白了冷月一眼:“你糊涂了!真要直接去要人,人家不当我们是疯子才怪。”这人越来越不爱动脑子了。 “那怎么办?他们应该很快就把他给运出去了。” “等着伺机而动。”既然他的小命暂时无虑,那就没必要与那掌柜的多费唇舌,兜圈子,也省了好大一笔银子。 “走吧!”冷月看小凌也没心思吃那碗粥,干脆付银子走人。她是不是捡人捡出毛病来了?家里除了她和自己以及子影算是大人之外,其他的全是小屁孩。光想着要养活这几个小屁孩就觉得困难重重,现在又捡一个,即使是暂时的,也够看了。 雷小月和冷月躲在‘炽楼’的对面一直盯着‘炽楼’看。没过多少,一辆马车从‘炽楼’出来,上面果然载着那个用黑布裹着大大的铁笼。 雷小月和冷月相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新人物登场 千钧一发 雷小月和冷月俩人一路尾随着马车出了炎城,马车一路往城郊的深山里跑。果然如冷月所说,他们是打算把他扔哪个深山里自生自灭。人类铲除异己的心态,自古以来就有之,否则世间也就没那么恩恩怨怨了。 马车在山道上的一处转角停了下来。雷小月看着那赶车的大汉,惊惶失措地环顾着四周,然后跳下马车。闭着眼睛狠狠往马屁股上插了一刀,调头就往回跑。马儿吃痛,飞也似的向前冲。 大汉边往回跑边嚷嚷着:“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转眼间就从雷小月和冷月的眼皮底下跑过,没了影。 “糟了!冷月,快去追马车。”如果她没看错,那大汉的手上分明有血。瞧那马车发狂似的横冲直撞,定是大汉从中对马儿动了手脚。这山道上到处是悬崖峭壁,迟早会摔下去。该死!从后头跟着,那大铁笼挡了视线,根本没看见他做了什么。冷月还说他们不敢动手杀他,看看现在这情况,分明就是想置他于死地。不亲自动手,而是想让马儿做刽子手。 “真是麻烦!”冷月抱起雷小月,如鬼魅般地追了上去。 “冷月,放我下来!你去让马儿停下来。”冷月抱着自己,即使能追上马车,也根本无法自如行事。前头就是个窄转角,以马车的速度,是根本拐不过弯的。 果然不出雷小月所料,那马儿冲出了山道,转眼没了影。雷小月的心提到嗓子眼,好险!冷月在最后一刻抓住了铁笼子。 “该死的!”冷月的掌心让铁条给勒出血来。 雷小月跑过去一看,傻眼了。铁笼子与马车用铁链缠在一起,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分开。那匹发狂的马车悬吊在半空中拼死挣扎。本来紧紧抓着铁笼子已耗尽了冷月的所有内力,那马儿越挣扎冷月的重心越向前倾,与悬崖仅是半步之遥。 “冷月——!” 下一刻,雷小月的尖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轰!”的一声,从悬崖下传来。 不会的!不会的!雷小月捏着手心,命令自己不要昏过去。眼睛无神地盯着空荡荡的悬崖边,一向冷然的脸,崩溃了。胸口撕心裂肺的痛。 “冷月!冷月!……”喃喃地喊着冷月的名字,无意识地往悬崖边走去。 “小凌,别再往前走了。你想摔下去变肉末吗?”冷月抱着一个人从悬崖边上冒出半个头,刚刚大脑袋让小凌狠狠地踩了一脚。“快拉我一把,我没力气了。” 雷小月愕然回神,愣愣地伸出手,拖着冷月上来。 “呼——!好险!”冷月喘着气,将带上来的人给扔一边。那人显然已经昏过去了,就那么躺着一动不动。 “你站那么边干嘛?很危险的!你又不会武功,这悬崖边的风又强,万一站不稳怎么办?你……你……怎么啦?别哭啊!”冷月吓得从地上爬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小凌。一向冷静自持的小凌哭了?谁惹她哭的?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哭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混蛋,差点让他给吓死!雷小月不管不顾地向冷月扑过去,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对不起啦!”冷月小心翼翼地搂着小凌,他是不明白她为何哭了,但隐隐觉得事情似乎与自己刚才的危险举动有关。“你也知道我轻功一流,这点小悬崖要不了我的命的。” “鬼才知道!”雷小月难得孩子气地将眼泪擦在冷月的衣物上。“刚才是怎么回事?不给我说清楚,绝不放过你。” 冷月的心情莫名的愉快舒畅,笑着说:“马车连着铁笼子太重了,没法子全拖上来,反而连自己都被拖下去。就想着先暂时放开铁笼子,然后跟着铁笼子一起下去,凌空震碎铁笼子,这样就简单多了。” 雷小月看冷月说的一派轻松,心知这法子亦是挺危险的,稍有不慎,非死即伤。“有没有受伤?” “他身上的伤势不轻,刚才又受了我震碎铁笼子的那一掌,不早点医治小命不保。”冷月看着那昏迷不醒的人。 “我问的是你!算了,看你这脸色,就知道没事。”这个冷月,该聪明的时候他糊涂,该糊涂的时候他聪明。 “呃?”冷月讶异地瞪着眼睛,似乎明白了,唇瓣微扬。 “你高兴个鬼呀!赶紧回去了。”雷小月没好气地白了幸福满满的冷月一眼。 “好!”冷月笑眯眯地抱起躺在地上的那人。小凌的脸都红了。 山道上远远传来俩人的对话声。 “不许笑!” “我没笑呀!”某人高兴得甚至吹起了口哨。 “不许吹!”某人恼羞成怒的娇嗔声。 “那我唱曲好啦!” “不许唱!” “呃——!那有这样的。”某人哀豪。 晌午过后,雷小月和冷月带着那人回到了客栈。为了避人耳目,雷小月硬是让冷月脱了外衣包住那人。他身上不单是红红的发色刺眼,身上那项圈,铁面具,铁链,铁枷一样会引人注目。冷月的剑术再好,也不易在不伤及他的情况下,将那堪称完美紧勒着的项圈,铁面具,铁链,铁枷取下来,特别是项圈和铁面具,更加不好下手。 “现在怎么办?”冷月抱臂站在床边。这人浑身是伤,不快点除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药,熬不过明天的。 “你去找子影回来。她对开锁比较有办法。”雷小月叹气地放下手里的布巾,本想给他先擦拭干净身上的污垢,看着那纵横交错的铁具,却不知从何下手。都什么人啊?对这样的孩子也能下得了手。那铁面具简直是个酷刑,不能视,不能说,仅靠外露的耳朵倾听周围的声音。 “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自打有了前车之鉴,大伙儿已经不敢再善自独个儿行动。 “小冰小魄在你身上吧!你让它们留下来有个照应。”那俩小东西跟俩个一流的武林高手没啥差别。 “不用了!她们回来了。”冷月已经听到云扬那洋洋得意的笑声了。 小小的争执 “娘,我回来喽!”云扬的小短腿刚迈进门就兴高采烈地喊,两小手上挂满了逛集市的战利品,清一色的零嘴。“娘,集市上很好玩呢!云扬看得眼睛都快转不过来。有人吹着笛子让蛇跳舞呢,比姨吹竹叶赶蛇还厉害,还有那个,那个……” “停!你先喝口水歇会儿。”雷小月淡笑着轻点小家伙的鼻梁。看到站在门口一直傻呵呵地笑的忘尘和飞雪,玩得有那么开心吗?忘尘自不用说,手上又抱着几本书。 子影站在俩人的身后,目光习惯性地先打量四周的情况,眼神停驻在放下床幔的床上,疑惑。 云扬狠狠地灌了一大杯水,欲罢不能地准备继续向娘亲说着他今天的所见所闻。 “子影,你关上门过来一下。忘尘,飞雪,别傻站着,不累吗?云扬,娘等会儿再听你说。”雷小月摸了云扬的小脑袋一记,没再理会小家伙因不能显摆而皱起的苦瓜脸。 “有法子弄开吗?”雷小月掀起床幔,问走到身边的子影。 子影怔住,好一会儿没出声。在雷小月轻拍她的手时才回神过来,弯下腰细细地看了一下那些铁具,点点头。 “娘,什么?哦——”云扬扯开床幔,小脑袋伸了进来,在看清床上的人儿之后,嘴巴惊呼成o型。好漂亮的头发! 忘尘和飞雪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听到小家伙的惊呼声,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床上有什么东西吗?当那红色映入眼底,俩人在下一刻苍白失色,跌倒在地,蹬着腿直往后退。“怪……” “闭嘴!你们俩个到一边去。”雷小月铁青着脸。飞雪见识少害怕也就算了,怎么连忘尘也是那副看到怪物的表情。这谣言传说真是害人不浅! 忘尘和飞雪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工具借来了。”冷月拿着一个小木盒进来,随手将房门关上。他刚才去向店小二借开锁的工具。 “喂,冷月!床上那人,你和凌姐上哪弄回来的?”忘尘将冷月拉到一边,悄声地问。 “捡到的。” “你不知道东西是不能乱捡的吗?你看不出来他是那个……”忘尘没将后面的字说出来。 “就是啊!”飞雪小声地咕哝着。 “你最好别说那几个字,小凌会不高兴的。还有,你和子影当初也是不能乱捡的人物,所以你没资格说这话。” “我知道啦!刚才不过是一时震惊,现在已经没那么怕了。”忘尘稳了下紊乱的心绪。 “你们都不怕吗?听以前的老人家说见了眼珠子会掉出来,瞎掉。”飞雪瞪着大眼睛,还是很害怕。 “胡说八道!我和小凌刚才还碰过他呢!手要不要烂掉?无稽之谈!” 雷小月白了自以为是的冷月一眼,刚开始他还不是一样被吓着,现在倒神气向忘尘和飞雪炫耀。 “真是这样?”飞雪狐疑地看着冷月,始终不敢走近床边半步。 “尘叔叔,姑姑,你们快来看看,这头发红红的,好漂亮!”云扬拉着人家的长发爱不释手。 笨蛋!不要乱摸!飞雪和忘尘耐不住好奇心,惦着脚远远地看着。见云扬扯着那头红头发,倒吸了一口冷气。 “恶!有点臭臭的。”云扬摸了人家的头发那么久,才后知后觉地闻到那股异味。皱着小脸滑下了木床,跑去木盆那儿拼命地搓着小手。好看归好看,却不太干净。 忘尘和飞雪紧张恐惧的心情,经小家伙这么搞笑的一闹,烟消云散。 冷月听着脸都变形了。他刚才一路上背着那家伙回来,到现在还没有闲瑕去洗干净呢!难怪刚才去向店小二借工具的时候,店小二的脸怪不怪的,不时捏着鼻子。现在想到这事就全身痒呼。不行,还是去叫店小二送洗澡水过来洗干净才成。 雷小月敲了洗干净手,慢吞吞蹭到她身边的小家伙一记响头。说的这叫什么话! “冷月,叫他们多送两桶水过来。”看到往门口奔去的冷月,雷小月自是知道冷月的打算。 “知道了。”那家伙不洗干净,上药时岂不是二次毒害他。 半个时辰之后,换洗干净又上了药的那人呼吸平稳地躺在换过床单的木床上。 云扬这下子毫无顾忌地爬到床上,拉着人家的红长发把玩着。铁面具下的脸长得并不俗,与忘尘和冷月是不同的类型,五官的立体感很强。 忘尘和飞雪好奇地打量着床上的那人,似乎此人也没传说中那么可怕。瞧他现在焉焉一息的样子,真要能诅咒人,他自己还会落到这个境地? “娘,哥哥的眼睛真的是红色的吗?”云扬好奇地问。这是刚才姑姑说的,说这人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娘也没看过。等他醒来睁开眼睛就知道了。”云扬似乎对那人十分的感兴趣。 “云扬,叫错了。他看起来和尘叔叔的年纪相差无几,喊叔叔才对。”忘尘这下可不乐意了。他看起来比飞雪还大,这辈份不是乱套了吗? 冷月多少有点在意,如果云扬改喊忘尘哥哥,那他才大忘尘四岁,平白长了一辈也不好玩。 “云扬没有哥哥,想要一个哥哥。”云扬才不管呢!现在叔叔都有俩,又不是叔叔越多越好。“叔叔,哥哥什么时候醒?” “天黑的时候就会醒过来。”在扬城辛辛苦苦捣鼓出来的药丸,全浪费在他身上了。 “娘,哥哥会跟我们一起走吗?” “暂时还不知道。等他醒来问过他才行。”不过,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他帮一次忙。“你逛了半天不累吗?” “不累!啊!忘记和娘说在街上看到的好东西了。”云扬拍着小脸,懊恼。 结果,一群人整个下午躲在屋子里喝茶,兼听小家伙手舞足蹈地说书。足足听他讲了三遍,小家伙才心满意足放过一干人等。雷小月和冷月倒也还好,毕竟没有亲眼所见。第一遍听云扬说还觉得挺有趣的,第二遍忍忍就过去了,第三遍干脆来个充耳不闻。忘尘,飞雪,子影恨不得拿东西堵住小家伙的嘴巴,真能说!他不累,他们听着可累死了。逛集市的好心情全让他给破坏了。三人心底有志一同地嘀咕着:小家伙上辈子绝对是聒躁的媒婆,瞧他一件平凡无奇的东西都能说出个千好万好来。没见过的人听了,还真以为是什么稀罕之物。 天然呆? 落夜时分,客栈的小厮刚点上灯笼,笼罩着一层朦胧之美。高而深远的夏夜,浩如烟海的星空,繁星璀灿。 “叔叔,哥哥怎还没醒过来?”云扬趴在床边,一直盯着那双紧闭的眼眸。心里念叨着:快点睁开吧!快点睁开吧! “云扬,过来一下!”冷月瞄了一眼床上的人,凑到小家伙的耳边叽叽咕咕了一番。“明白了?” “哦——!嗯!嗯!”云扬呵呵笑着跑回床边,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凑着小嘴在那人的耳边吹风。 “冷月,你跟云扬说什么了?”忘尘好奇地问。 “吹耳边风!”明明就醒了好一会儿,居然一直装昏。那颤动的睫毛早露馅了。 忘尘无语:“什么烂招!” 冷月无赖地笑着,说:“管用就行。” 那人显然招架不住云扬的耳边风,缓缓睁开了双眸。鲜红似火,温润如玉的眼珠子,像天下至宝的血玉,瞬间夺取了屋内所有人的眼球。 “哇!娘,哥哥的眼睛真的是红红的,好漂亮!”云扬托着小下巴呵呵笑着,一直盯着那人的眼睛看。“红红的头发,红红的眼睛,哥哥真漂亮!” 那人不自在地别开云扬的视线,一本正经地说:“别靠我太近,一副流口水的蠢样。” “呃?”云扬头发瞬间发白,小脸呆傻,僵硬成尸。蠢样~? 屋里的众人皆愣住了。子影赶紧把心灵受创过度的小家伙抱回来。 “你算老几?居然敢这样说我家云扬。”飞雪合拢震惊过度大张的嘴巴,叉着腰,破口大骂。敢说可爱的云扬一副蠢样,这人简直活得不耐烦了。“初来乍到,你趾高气扬个屁。” 那人定定地看着飞雪,双手轻击掌,平静地说:“母夜叉!” 屋里的众人再度愣住,这人是在挑衅吵架? “你说谁是母夜叉?嫂子,这人是怎么回事?一点礼数都不懂。我们好逮是他的救命恩人,张口闭口就出言不逊。”飞雪气得直跳脚。 忘尘拉着气炸的小妮子,她都快恨不得扑上去跟人家打一架。小妮子刚才的架式真的很像‘母夜叉’。 “忘尘,你说什么?”飞雪的脸绿得发黑,煞气四溢。 忘尘暗暗叫苦,他怎么说出声来了。 雷小月和冷月面面相觑,现在是啥情况? “j夫□!”那人指着雷小月和冷月,面瘫似 笑迎天下第14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似的毫无表情地说着这话。 屋内的众人全呆掉,傻了。 好冷的笑话!大热天的寒风几缕飘过。 “小凌,别拦我!我要把他弄成干尸扔到大街上。”冷月气得脸红脖子粗,捋起袖子摩拳擦掌。 “他为什么生气?”那人看着气炸的冷月,疑惑不解。 “你欠揍!”冷月扬着拳头,冷酷无情的形象全毁了。 “你们不是含沙射影,不对,含情脉脉看着对方?”那人不知所措地看着屋里的众人,他有说错什么吗? “啊?”众人全看着那人百思不得其解,这? “这下可有趣了!”雷小月似乎看出其中的端倪,笑容可掬地问:“说说看!我这叫什么?” 那人打量着雷小月的笑脸,郑重其事的地说:“笑里藏刀!” 众人相视无语。 “你叫什么名字?识字吗?”雷小月不怒反笑,她已经发现问题所在了。 “他们喊我‘怪物’‘恶灵之子’,爹喊我‘讨命的’,我看得懂字,小时候爹有教过我。”那人正正经经地说,没有嫌恶,没有遮掩,在他的眼里看来,这似乎是正常的。 冷月,忘尘,飞雪,子影,云扬瞪着眼睛,像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稀奇之物,气也就消了。 “其它的名字呢!还有没有?” 那人摇摇头。 “你住哪儿?家里都有什么人?” 那人喃喃着说:“小时候跟爹住在山坳里,很久以前爹被那些人在这里戳了个大洞,吐着血叫我快跑。我被那些人抓住,然后醒过来就没见到任何人。我走了好久,也不知道上哪儿,好久好久好久,我回到了爹常带我去的地方,就寻着路回来了。我回到山坳里找爹,才知道他死了。我肚子又饿,屋里空荡荡的,就跑到隔壁山坳那些人住的地方找吃的。被他们发现,嚷嚷着把我抓起来。我拼命的跑,他们就在后面追,还拿东西砸我……” 那人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脸上没有悲伤,没有痛苦,没有怨恨,也没有任何感情的表露。 屋内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这人根本没有与任何人相处过,听着父亲的骂声学会了讲话,却不懂话里的意思。唯一的父亲在世时又一直把他关在屋子里或是带着他避开众人到‘炽热大地’里转悠。也正是他父亲想避开众人的无意之举,他才得已在‘炽热大地’逃出生天。什么嘛!这人明明就是受了很多苦,却一点怨恨之心都没有,也不懂。干净得就像刚初生的婴儿。恶灵之子,荒渺之说。 雷小月看着一直滔滔不绝说话的那人,看来得想法子改改他这毛病,没有机会与人沟通,全靠自言自语和看书,难怪不懂人情世故地自说自话,不会看人脸色行事。幸好他爹与他相处了几年,也教他识了一些字。否则,这人只怕会成为野人,与野兽无异。 冷月出槌 第二天大清早。 “我没力气了!”云扬大大地叹着气,夸张地趴在桌子上,瘫成一堆烂泥巴,笑得肚子好痛,肚子里的米粥不要呕吐出来才好,那样好恶心。子影坐在小家伙的旁边,额际发青,摇摇欲坠,她头一回遇上说话那么白目的人,算是长见识了。 冷月,忘尘,飞雪早已阵亡,甘拜下风趴在桌上装死,跟无双说话好累。他不是搭不上话,让你哭笑不得;就是语出惊人,让你笑破肚皮;最可恨的是他无厘头的冷笑话,让当事人郁闷不已,恨不得揍他两拳才解气。 雷小月轻叹气,无双的冷笑话比云扬不时的搞笑行为更具杀伤力。连她都笑得嘴角发酸,郁闷得额角发青。 昨晚他的戒备心还挺强的,就像是初入陌生之地,受到外来威胁的猛兽,虚张声势。那双惶恐不安的红眸,时刻读取着敌人的一举一动。按理说,像无双这样不受别人善待的人,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事实也是如此,刚醒过来的他,就像张牙虎爪的猛兽,不许任何强敌近身,浑身颤抖的身体不难看出他心底有多么的恐惧害怕。即使面瘫脸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情势急转的是云扬缠着无双,嚷嚷着非要人家送他一缕红发做宝贝。云扬这种弱小者构不成威胁,无双对他没什么警戒心。这无疑是钻开无双壳甲的锥子。无双当时的红眸里满是不可置信和震惊。僵着身子,束手无措地任由云扬拿剪子剪了一缕红发当宝贝。 “你们怎么啦?”无双睁着非常无辜的血玉红眸,语气一板一眼的,没有丝毫起伏。 无双心里其实非常高兴,那股愉悦的心情让他不懂得用言语形容。昨晚忘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无双”,说是取自天下无双之意,说他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人。他头一回明白心情高兴的感觉,那种飘飘然,两脚不着地,软绵绵的感觉。就像是饿得走不动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一堆美食淹没了自己,满满的幸福感。 他们看着自己时,眼睛里没有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感受。他们对他没有厌恶地逃之夭夭,没有对他恨之入骨的仇恨,也没有绝望的恐惧,甚至他们还出手救了身处险境的自己。从没有人说过他的红眼睛漂亮,连直视他眼睛的胆量都没有,小家伙却说了。从没有人敢轻易碰他,更不用说这红色的污秽之物——长发,小家伙却拿来当宝。这让他既惊又喜,难以言喻的心情。 “小凌,这样下去,我们都活活让无双给折磨死,不损一兵一卒,只凭两片唇和那张没表情的面皮。”冷月浑身无力地说。莫不是所谓的‘恶灵之子’就是这么来的? “说什么呢!无双这样很‘特别’。”雷小月斟酌再三,觉得无双比较适合‘特别’一词。 “特别?特别能磨人是吧!”冷月无力地摆着手。 半个时辰下来,无双的冷笑话就令他们全体阵亡,连喘气都觉得力不从心。 “话不能这么说。至少他是无心之言。”连自己都觉得这理由站不稳脚跟,雷小月暗自腹诽。 “我宁愿他是故意的。”忘尘脸贴在桌子上,他刚才气得七窍生烟,又差点笑断气。每隔几天的泡药澡针炙都比现在略显轻松。 屋内静谥了好一会儿,大伙儿缓过气来。面面相觑又拍着桌子爆笑起来,笑得眼泪狂飙。 客栈里的掌柜小厮疑惑不解,这家客人笑了那么久,还没消停。到底什么事那么好笑? 无双莫名其妙地看着狂笑的众人,不自觉地跟着嘴角上扬,咧嘴笑了。他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的感觉,这就是小时候偷偷跑到别人的窗前,看到屋里的人这样乐呵着笑在一起,渴望自己也身在其中。 “嫂子,我们干嘛非要去那个‘炽热大地’啊?听无双刚才说的,多危险!那个‘焰之红’就算价值连城,我们也没必要拿小命去换回来。再说,那‘焰之红’连无双都没见过,那么大的地方,怎么找?”隐忍着涌上嗓子的笑意,飞雪问出心中的疑惑。无双的话虽然无厘头,但对于‘炽热大地’的了解是不容置疑的。 “若不是为了忘尘,谁喜欢去那个鬼地方!”冷月语毕后悔,糟糕!刚才笑得太兴奋,脑子一时发热就搭话了。 忘尘和飞雪愕然,子影和雷小月叹气,云扬和无双不明其意,满脸的问号。 “凌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忘尘的脸阴沉,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就一直纳闷,凌姐和冷月对‘焰之红’太过执着,不似他们平日里的行为举止。在靖城时,他隐隐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并且这事还与自己有关。 “我哪天若有必须封口的事,绝对——绝对不会让你知道。若让你知晓,绝对——绝对先对你杀人灭口。”雷小月阴森森地冷笑着,咬牙切齿,白了冷月一眼。明明是他先提醒说不让忘尘在心绪上有新的负担,便自个儿倒先破功了。 “唔~!我也这么觉得。”云扬呵呵地笑着一个劲地点头,叔叔是个大嘴巴,他的很多小秘密也不敢让叔叔知道,他知道的话,娘,姨,姑姑,尘叔叔就全知道了。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冷月拧了小家伙脸颊一记。他只是一时失言,瞧小家伙这欠打屁股的笑脸。 雷小月轻叹气,对脸色不佳的忘尘说道:“‘焰之红’对你很重要。你的病并非毫无希望,冷月寻思了个药方,但没有十足的把握,药引子又难寻到,这‘焰之红’就是其中的一味药。我们本想待事成之后,才跟你提这事儿,免得你思虑过甚,影响身子就不好。” “我的病有治愈的希望?”忘尘惊愕地喃喃自语,满脸的不可置信。鼻子莫名的酸涩,泪顺着脸颊奔流直下。他一直以为自己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后,必死无疑。 飞雪捂着小脸,放声大哭。 忘尘顺手用力地抱着坐在他旁边的冷月,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哽咽的低泣声传出。 冷月僵直着身子,像木偶似的。他不擅长安慰人啦!抱谁不好,干嘛抱他?早知刚才就坐在小凌的另一边了。“小凌,帮我啦!”冷月探手轻扯小凌的衣角,唇语示意。 无双满是不解,看气氛也知不能打搅,托着小下巴来来回回看着众人。 云扬看到姑姑哭呛了气,歪着身子伸小手轻拍着她背顺气。姑姑和尘叔叔哭啥?不解。 雷小月无动于衷地喝着茶,暗自庆幸忘尘抱的不是自己。她安慰人的经验跟冷月有得一拼。平时那点小手段,哄哄云扬这个小屁孩还行,对忘尘这样的大小孩可能不管用,还是洁身自保为好。 “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忘尘埋着脸,鼻音浓重。 “没有十全的把握,怕到时让你空欢喜一场。也许让你知道未必不好。”雷小月心疼地伸手摸着忘尘的乌黑发顶。他每晚都睡不踏实,让人看着既心怜又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之后,忘尘剧烈的心情平复了,从冷月的肩膀处抬头。双眸发红,几乎与无双有得比。小脸干干净净的,眼泪全招呼在冷月的衣物上。 冷月瞪着自己肩头上湿漉漉的一大片,傻眼。 被盯上了? “现在事情清楚了,‘炽热大地’还去不去?”雷小月眉目含笑地轻问。 “那还用说。当然要去!”忘尘这下来劲了,兴致满满。“你们别磨蹭了,赶紧收拾行李马上出发。”事关自个性命,不拼命哪能保命? “噢——!”飞雪和忘尘举臂朝天,大声附和。 冷月,子影惊目结舌,这么有干劲? 雷小月云淡风轻地抛出一句:“你们知道怎么去?” “当然是坐马车去。”三个小屁孩异口同声,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然后呢?” “当然是找到‘焰之红’。” “上哪找?” 三个小屁孩的脸立马黑了下来,面面相觑。‘焰之红’长在‘炽热大地’哪个角落? “三个笨蛋!”冷月咕哝一句。 “嫂子,那怎么办?”飞雪急了。 “今天先备足一个月份量的干粮和水。明早看无双的伤势恢复情况如何我们再决定是否出发。”无双浑身上下皆有外伤,内伤也不轻,右腿骨被捕兽器打断,十天半个月没法子走路。现在等不了他把伤养好了。 雷小月有考虑过兵分两路,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冷月和子影不会赶马车,她是必定人选。忘尘几天一针炙的身体离不得冷月的身边,若将飞雪和云扬留在炎城,必定要将子影留下。那冷月拖着自己,外加忘尘无双俩大病号,‘炽热大地’又是凶险之地,顾此失彼的,总归不妥。还不如大伙儿一块去,彼此间有个照应。特别是子影的武功和探路才能是一大战斗力,就是苦了飞雪和云扬这对姑侄俩。 “娘,你要去逛集市吗?”云扬笑眯眯地洋溢着小笑脸。 “笨蛋!现在哪还有闲情逛集市。”飞雪敲了云扬一记响头。整天不分场合就想着玩。 “姑姑,很痛耶!”云扬皱着小眉头,这次姑姑下手有点不留情面。 “无双也一起去吧!”雷小月看着满脸愕然的无双。 “我——我——就不去了。我的腿动不了。”无双推辞着苦笑。他心里想去,从小就远远在城外的山顶上,看着炎城的人来人往,不知有多羡慕。但是自己红发红眼实在不招世人喜欢,会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的。 “不碍事!我们坐马车去,你右腿现在不利索,坐在马车里沿途看看就好。”雷小月心知他的顾忌,也明了他其实是想去。刚才云扬一说逛集市,他眼底闪过一抹的光彩。 “嗯~!”无双红眸里闪着润泽的水汽,笑意舒展。 “飞雪,你帮无双梳头,将长发全束起来。等会儿出门戴上竹笠就看不出来了。”她那顶赶马车专用的大竹笠完全可以罩住无双的满头红发。脸部有纱巾挡着,外人看不到他的红眼睛。 “我去拿梳子。”飞雪蹦跳着去铜镜那儿拿来木梳。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一伙人浩浩荡荡出发。玩到天黑都乐不思蜀,差点连该办的正事都没办成。 “哥哥,高兴不?”云扬在雷小月的怀里探着身子问冷月背上的无双。 “嗯~!”无双重重地应道。 子影推开房门,美丽的双眸微敛,冷意凝在眼底。出门时再三吩咐客栈的小厮不用进来打扫的。 “呼!逛得比昨天还累。”忘尘一屁股瘫在椅子上,不想起来。 冷月把无双放到椅子上坐好,他今天什么也没得玩,背着无双这号大累赘跟着大伙儿到处走。初时他仅是在马车里看,后来忍不住就想下来凑热闹。在小凌和其他几双厉眼之下,只好认命背着他。看在他是进‘炽热大地’保命符的份上,这次就算了,休想再有第二次。 “子影,怎么啦?”雷小月正准备给小家伙倒杯水,见子影压着壶盖摇头。 “这屋子有人进来过。” 屋内的众人震惊,四处打量着屋子的摆设,跟出门时一样,整整齐齐的,看不出哪儿有动过的样子。 “茶杯摆的位置变了,这个杯子出门时是在壶嘴边的。衣物的折痕也有移了一点……”子影说了好几个地方。 “会不会是小厮进来打扫房间动过了?”飞雪瞪着大眼睛,遇上宵小之辈了吗?这家客栈不像是黑店的样子。 “大伙先看看屋里有丢什么东西没有。飞雪,去叫小二过来换壶水。”里面有没有毒她已经没兴趣知道,子影是这方面的能人,她不会看错的。冲着谁来的?是被哪一路人马盯上?睿硕王爷的人还是‘炽楼’的人?‘炽楼’的人按理应该不知晓无双在这儿,再说,他们巴不得把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不会自寻麻烦又跑来抢人。会不会是她昨天下的饵引得他们上勾了?但现在有了无双在,她已懒得钓他们这尾烂鱼上勾。睿硕王爷的话,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云扬屁颠着先往门外跑去,想想觉得不对劲又掉转头跑回来。他的所有宝贝都存在马车的小暗柜里,马车今天都没有离开过大伙儿的视线,不会有事啦! “无双,怕什么?放宽心,不会有事的啦!”忘尘拍了颤抖的无双一掌。 “嗯~!”无双深呼吸,让抖动的手脚停下来。 “似乎没有丢失什么东西!看来是屋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该有的东西都有,没有什么东西不见。 冷月,子影都皱着眉头,莫名不解。 “呐,姐,我昨晚写给飞雪临摹的字贴,她小妮子似乎没有收起来吧!记得是和这几本书一块放这儿。”忘尘凝重地指着仅剩的几本书籍,字贴显而易见已无踪无迹。字贴只是按飞雪的程度随手写的几个字,并无特殊的意思,谁那么无聊偷拿这种东西? “‘焰之红’和‘冰之莲’的草图也不见了。”昨天在‘炽楼’时画的‘焰之红’草图,今早忘尘和飞雪闹着要看‘冰之莲’长啥模样,就画了一张。出门时觉得没什么就随手团起来扔到篓子里,那是客栈备给客人扔用剩的东西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晚大伙儿先提高警惕,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冷月,今晚你睡马车,以防万一他们盯上马车里的东西。忘尘,无双,你们就睡在我们房里。先凑和着两人睡一个床铺。”冷月不在,放他们俩个人单独住在隔壁的屋里不太妥当。 晚膳过后,大伙儿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就那么睁着大眼睛盯着床穹发呆,唯一睡得无忧无虑的只有云扬这个小家伙。 大伙儿惴惴不安地过了一夜,没什么事发生。当晨曦升起,就收拾东西结账离开了客栈。 炽热大地01 两个时辰之后,雷小月一行人驾着马车来到了‘炽热大地’的边缘地带。 茫茫炽热大地上布满粗砂、砾石,马车踏在上面,沙沙作响。一条条干沟毫无生气地横卧在上面。除了一些耐旱植物点缀其间,很少有植物生长。 “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啊?”飞雪嘴巴惊愕大张,眼珠子都快瞪得掉出来。 冷月的惊愕程度不亚于飞雪,这什么‘鬼地方’啊?比传说中的更加恶劣。这还是在边缘地带,等深入腹地,那岂不是人间炼狱?幸好当时有去抢那个‘盟主令’,否则小凌他们受得这等热浪才怪,未深入‘炽热大地’的腹地,找到‘焰之红’,就已活活烤成干尸。 忘尘叹为观止:“目睹此景,真正领会到书中所说的‘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的意境了。” 雷小月深有同感,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浩瀚无垠的沙漠,那粗犷豪迈、雄浑壮阔的神韵给人的感受远比高山大海要深刻得多。 子影显得平静多了,这个‘炽热大地’应不止于此。 无双整个无动于衷,说:“这点算什么,待走进去一百里,你们哪还有心情欣赏,诗兴大发,逃命都来不及。‘炽热大地’里有许多危险无比的动物,大多数有毒,咬上一口就是致命的伤。特别是中间的那个地方,更是危险无比。‘石龙’出奇不意就会出现,根本防不胜防。” “你小小年纪都能活着走出来,我们才不会成问题。”冷月自信满满。 “你想错了。我是幸运才捡回了一条命,在那个地方找到了一个较为‘危险’的地洞整整躲了四年,每天每天‘大大方方’地探着路,不敢离开地洞太远。”无双现在回想起来,仍心惊胆战。全靠着爹平日里带他到‘炽热大地’里去转悠,教会了他在‘炽热大地’活下去的方式。爹整日里都说,这是你以后必须面对的东西,不想死就要拼命地学会。爹懂得很多‘炽热大地’里的东西,自己能活下来全靠着爹教的东西。 “无双,你以后正常点说话,行不?”忘尘抚额,一句话里用错词的地方有好几个。“什么‘危险’的地洞,是‘安全’的地洞才对,如果危险,你现在还有命吗?还有探路是应该‘小心谨慎’,‘大大方方’大摇大摆,不是自寻死路吗。” “自寻死路?不是自寻生路吗?死路还用得着找?哪有人那么笨!”无双满是问号。 “算了。以后你就跟着云扬重新学说话吧!”忘尘气馁投降。无双是懂很多词句,但用的地方不恰当。往往好的说成坏的,坏的说成好的,东锅配西灶,不得其门而入。这好好纠正他的说话,不下一番苦功夫可不成。 “无双,你确定你爹留下来的东西不会被那些人拿走了?”雷小月问。 无双昨晚睡不着时,聊到他父亲留下了很多手札,都是关于‘炽热大地’的,就埋在山坳的家里。无双被那些人捉住,将他绑在马匹上,流放到‘炽热大地’的那个地方时,没能带在身上。他寻路回来就是为了找这些手札。无双的父亲对无双的心境非常复杂,一方面心疼他是自己的儿子,拼命地想方设法想让他活下去。世间容不得儿子,那就让他在罕迹无人的地方生存下去,为此教了无双很多求生的本领。一方面又怨恨他带着诅咒出生的命运,夺走了妻子的性命,连累他必须远离族人生活。为了保住儿子一条小命,不敢将儿子是‘恶灵之子’的事泄露给族人知道。 “那个地方他们找不到的。”无双笑了,那是爹和他的一个秘密。 “凌姐,有人跟来了,人数不少,他们现在在左边不远的斜坡后面。”子影小声地提醒着雷小月。 “云扬,飞雪,忘尘到里面去趴下,小心别压着无双的腿。无双,躺好别抬头。冷月,小心他们放暗箭伤着云扬他们。”雷小月不动声色,保持着马车速度,并逐渐加快。 “凌姐,他们还跟着。”子影把腰际的软剑□,握在手上。锐利的眼神一直注意着周边的情况。 “无双,有没有其它的路可走?”他们紧追着不放,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必须想法子甩开他们。 “到前面的碎石林,那里错综复杂的,应该可以。”马车的速度过快,在砾石上颠簸的厉害,无双痛得直皱眉。 “该死的。无双,忍着点。就快到了。大大,小小,跑快点!”雷小月忍不住诅咒出声。若不是不想让子影和冷月动手杀人再度染上血腥,现在情况不会那么难办。到底来者何人?‘炽之一族’的领地范围可不在这一带,按理应该不会在此出现为难路人。她们本就是绕远路,准备寻着不为人知的一条小路去无双的家,当然也是‘炽之一族’的老巢附近。 马车冲进了所谓的“碎石林”,一大片□的岩石山。里面的小路正如无双所说错综复杂。雷小月将马车悄悄地停在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他们跑哪去了?”风声传来他们的对话。 “这里地形太过复杂,时不时还会刮起‘石龙’,大家小心点!”这个说话的人显然是头头。 “他们还挺会跑的。” “真不知他们在想什么,居然跑到‘炽热大地’里来。这不明摆着找死。” “别那么多话。我们的任务是查她们的底,上头的说了,不准动她们一根毫毛。” “现在怎么办?” “找就是了,那么多话。” “他们走了吗?”云扬动了下酸麻的小胳膊。 “已经走了!”冷月扶小家伙坐起来,给他揉着小胳膊。 飞雪和忘尘相继爬起来,靠着马车喘气。子影则把躺着的无双扶起来坐着。 “无双,没事吧!”雷小月有些担心地问,他有伤在身,实在是难为他了。 “没事!有点痛而已。”无双脸色有点难看。 “我看看!”冷月让小家伙自个揉着小胳膊,诊视着无双的伤口。“还好,没有流血。” “到底我们是被谁盯上了?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没有杀伤之意。”忘尘咕哝着。 “我们的熟人有几个?刚才那些人应该是你九皇叔的人马。”雷小月轻笑说。那个睿硕王爷果然发现了端倪。现在没功夫跟他打太极,暂时先甩掉他们再说。“无双,接下来怎么走?” “从这边拐出去。”无双指着一个黑黝黝的小径,这里小时候爹带他来过很多次,了若指掌。 “好!走吧!”雷小月示意大大小小轻轻地动起来,以免动静过大。 炽热大地02 一路上东藏西躲,七拐八弯的,总算躲过了‘炽之一族’的守卫和暗哨,趁着夜色拐进了无双家所在的小山坳。夜里的‘炽热大地’是十分危险的,没有人胆敢在夜里跑出来作怪,除非你想成为‘炽热大地’里动物的盘中餐,口中食。 ‘炽之一族’的居住地离炎城一百里左右,再往里深入走上两百里,就是‘炽热大地’的腹地。 家徒四壁的两间小屋,摇摇欲坠风吹即倒的样子。锅碗瓢盘全都碎成了一地,六年前捣毁至今,无人前来收拾。一座用砾石堆立起来的新坟孤零零地伫立在小屋的边上,这是无双为他父亲立的坟。据无双说,他回来的时候,看见当年爹倒地的地方仅剩下一堆白骨,那把致爹于死地的刀已是锈迹斑斑。 死者为大。雷小月他们祭祀了无双的父亲。身为人父,他至少做到了豁出性命保护孩子,即使平日里他对无双并没有尽到呵护之责。无双既然对他没什么怨气,她身为外人也不好过多的评论无双的父亲的为人。 “希望你在天之灵,守护着你的儿子。”雷小月在坟前放下一朵小白花。香烛纸钱未备有,无法按这个世界的方式进行祭拜。 “娘?这里面的人是坏人吗?”云扬手持着小白花,疑惑地问。娘的脸色不太好。 “不是!他是你哥哥的爹。”他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既无法对儿子撒手不管,又无法挣脱世俗的偏见和谣言。 “哦!”云扬放下手里小白花,这是跟着娘在屋后摘的。双手合十地拜拜。 其他人学着他们的样子纷纷地放下手里的小白花,虔诚地拜拜。 无双让冷月扶着单脚着地,照凌姐说的,给爹的坟头淋了酒。凌姐说这是祭祀已逝长辈,让他们入土为安的仪式。他不明白这有何用处,但至少心里觉得踏实多了。 晚风卷起了小白花,带走了活人对逝者的哀思。 “娘,我们洗好了。”云扬一身清爽地从洞窟走出来,小冰小魄趴在他的肩上,摇头晃脑很是惬意。后面跟着冷月和忘尘,还有他们扶着的无双。洞窟里有个小小的地下水潭子,正好补足今天一路上所用掉的水和进行洗漱。 “不要弄湿了衣物才好!”雷小月放下手里的手札,给云扬擦干长发。这就是无双父亲的手札。刚才无双领着冷月和忘尘去洞窟里挖出来。手札用油布包着,藏在洞窟一个不起眼的夹缝里。若不是亲眼见到,很难想象里面会藏有东西。 手札里大部分是关于‘炽热大地’的气候,动植物,以及部分地形的记载,还有相当多的关于如何应对‘炽热大地’危险的求生技巧。这个对于想进入‘炽热大地’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一本求生秘籍。无双的父亲祖上代代都靠找寻‘炽热大地’的动植物换东西过活,具有相当丰富的经验,而无双的父亲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把这一切都记录了下来,留给儿子做护身符。毕竟儿子的命运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焰之红’在手札里也有少许的记载,虽然是无双的老祖宗在几十年前偶然迷路,不慎进入了‘炽热大地’找到的,当时觉得新奇就带了一棵回来,也不知晓有啥用途,后来被人抢了。但手札里面画有那生长着‘焰之红’的简略地图,这是最让雷小月兴奋的,暗叹这一趟走对了。这个抢了‘焰之红’的人,搞不好就是冷月的‘毒医’师娘。 手札里有几页还详细记着无双的身世以及‘炽之一族’家族史。‘炽之一族’原是金国神官一族,千年前在金国,地位与皇族相当,掌管着金国的祭祀,聆听天谕。后来与皇族间发动了战争,落败后逃进了‘炽热大地’,从此不再过问世事。 无双就是‘炽之一族’的后人。他娘亲在‘炽之一族’的地位不亚于族长,是族里的‘巫女’。 虽然没有一双红眸,却有着一头漂亮的红发。无双的血红长发应该是遗传自她,红眼只能说是基因突变的结果。 红发的人在‘炽之一族’相当于是神的仆人,受人尊敬。但红眼却是黑暗的象征,是不祥的征兆。双红的人更是灭族的刽子手,拥有着召唤恶灵的能力,是极度不祥之人。‘炽之一族’千年前就是因为族里出现了红发红眼之人,族里不知置他于死地多少次,他都有惊无险地逃出生天。而那些置他于死地的人,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没有好下场。后来他站到了皇族那一边,恶言诅咒‘炽之一族’,‘炽之一族’在那次战争中惨遭了灭顶之灾。 双红之人自此成为了‘恶灵之子’的传说,渐渐在这片大陆上流传开来。 说到底,这不过是‘炽之一族’的人将世族的失败强加到某个人头上而已。 “小凌,我们今晚睡哪?”冷月给无双换完药,从马车里下来。无双家的两个小屋根本无法住人。 “在洞窟里打地铺凑合着先过一晚吧!”夜里的‘炽热大地’温度剧降,至少要比白天时的温度低上二十多度。露天而宿的话会引起风寒的。“马车的底格那儿有块很大的油布,先把它拿出来整理一下。” “嫂子,到我们进去喽!等会儿太冷就会冻着的。”飞雪抱着换洗的衣物,从马车处走过来。子影则拿着一个竹筒,里面是洗衣物的一种植物液体,集市上有现成的卖。看来她是打算顺手把脏衣物一起洗了。 “我来吧!”忘尘接过凌姐手中的大布巾,给小家伙继续擦拭头发。 雷小月起身往洞窟走去,一直卧在不远处休息的大大小小,这时双双站了起来,蹬着小马步走过来蹭着雷小月,“咴咴”直叫,甩着大尾巴。 “想让我帮你们涮毛是吧!”雷小月摸着大大的脑袋,它一向爱干净,又挑剔,不是好伺候的马儿。才多长时间,连小小都一块儿让它给带坏了。 大大晃动着大脑袋,不帮涮绝不放手。 “嫂子,算了吧!哪有天天涮毛的马?富贵人家的马儿也不过是十天半个月涮一次。”飞雪无语地看着那撒娇的大大小小,嫂子把它们宠惯了。大大刚来时,脾气挺大的,除了嫂子以外,对谁都看不顺眼。 “它们爱干净也好,免得长虱子传染给你们。”雷小月不可置否,拍着大大小小的脑袋:“走吧!” 洞窟里插着火把,不至于黑乎乎的。 雷小月拿木盆接了水,泼到大大的身上,拿着瓜瓢的老丝腩沾着洗澡专用的植物液帮它涮干净。待大大小小浑身清爽地走出洞窟的时候,子影已经洗漱完毕在哪儿搓脏衣物了。 “嫂子,你快点啦!”飞雪催着慢腾腾的嫂子,扬着手里的布巾。意思非常明显,她一直等着嫂子来帮她搓背。 “你洗那么久就不怕皱皮?”雷小月敲了嘿嘿笑的飞雪一记脑瓜子。小妮子跟着云扬和大大小小学会享受了。 “谁让嫂子搓背舒服嘛!”飞雪乐颠着。 子影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看吧!连子影都在笑话你了。好了,快点冲干净穿衣物去。”雷小月拍了飞雪嫩白的雪背一记。 “嫂子,要不要我帮你搓?”飞雪好心地问。 “我可不想蜕皮。”小妮子的手劲她一向敬而远之。 飞雪蹦跳着去穿衣,嫂子搓过的背,感觉连老皮都搓掉了,浑身舒畅,很是舒服。 炽热大地03 待雷小月,飞雪,子影三人将洗净的衣物晾完回来的时候,冷月和忘尘已将马车拖进了洞窟口,还在洞窟口的地方铺上了油布,拿了两条棉被出来。 冷月正就着火把的亮光,聚精会神地翻看着无双父亲的手札,如获至宝。 忘尘拿了早先在炎城买的围棋出来,连马车里的小茶几也搬了出来,坐在冷月的旁边教无双下棋,谁让这儿的火光最亮。 雷小月额际发青地看着占据了油布一角的大大小小,云扬正在它们俩的马背上练习翻山越岭的本事。小冰小魄则在俩个马脑袋上摇头晃脑,咂巴着下鄂,只差没吞云吐雾。 “娘,过来这儿!”云扬拍着大大的马背,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这万分灿烂的表情,想必又是缠着她讲床头故事。雷小月叹着气,走过去从坐下,云扬丢下大大小小蹭到她的身边,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哪懂什么小儿床头益智故事?纯粹是拿名著来拐小孩子。 子影无聊地从忘尘的藏书里挑了一本书籍,随意地翻着。她长这么大,只有这半年来才觉得生活原来是那么悠闲自在的,惬意到让人把骨头都会养懒。 飞雪和云扬则缠着雷小月讲《西游记》的故事,这本来是有一次云扬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一直缠着她讲话。无奈之下拿来敷衍他的床头故事。哪知他听上瘾了,每次睡觉前都缠着要听接下来的故事。好让他小家伙第二天跑去跟飞雪炫耀,手舞足蹈的讲给飞雪听。连带着飞雪也对这个孙猴子起了兴趣。后来连忘尘和子影也很喜欢听,这不,忘尘也懒得再教无双下棋了,趴在小茶几上听得津津有味。子影的书半天没翻一页。无双则一直插嘴问这个孙猴子是谁?那个唐僧是怎么回事?那个猪八戒为什么那么能吃?以此看来,以后的《西游记》迷又多了一枚。 第二天,天未亮,雷小月他们就整装出发。而此时,‘炽之一族’的人也发现了有人闯入领地内的踪迹,正大张旗鼓地搜寻着。待他们搜到无双家时,那里早已人去留空,仅留一座孤坟守在那儿。 越往‘炽热大地’里走,越能感觉到它神秘的死亡气息。它时而静悄悄的,静得让人窒息。偶尔一股旋风卷起一柱沙尘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静寂气氛。时而狂风大作,飞砂走石,那气势似要把整个自然界消灭在它的滛威之下,令人畏惧而又无奈。 “冷月,这个是打哪儿弄来的好东西?有它在,很凉快呢!”无双一直对着那个盟主令爱不释手。他虽然习惯了‘炽热大地’的炎热,但有这凉凉的东西亦不错。 “问那么多作啥?”冷月没打算作正面回答,这种宵小行为,不需要告知天下。 忘尘闲闲地看着书,这下好了。不用和飞雪云扬争着抱小冰小魄了。它们的降温程度,在这块‘盟主令’的石头面前,根本不堪一提。心中暗赞:冷月,这次借对东西了。这石头做为信物有失它的用处。 飞雪乐得眉开眼笑,这个东西好!她还以为又像上回在靖城时那样,热得难以忍受,恨不得整天泡在水里。 “娘,热不?”云扬从马车里探头出来。 “还好!”有‘盟主令’那块怪石头在,热倒是不热。只是置身茫茫‘炽热大地’上,就会有一种强烈的奢求,那即是对水的渴望。尽管带着水葫芦,嘴唇还是因强光照射和空气过度干燥而干裂出血。在这‘炽热大地’上,一刻缺水都会感到焦躁不安,头脑发涨,眼前灰蒙蒙的。 子影看着大大小小被滚烫的砾石烙红的马蹄,皱眉说:“凌姐,这样走下去不行,马儿首先会受不了。” 雷小月看了大大小小一眼,再走下去它们真的会累倒下。“到前面的岩石下休息。” 大大小小听了来了精神,撒蹄子直往前冲。马车让粗大的砾石一颠三簸,差点就翻车。 马车内的众人东倒西歪的。子影眼疾手快地将云扬抱进怀里,以免他摔下马车。忘尘在摇晃中不慎压中了无双受伤的右腿,痛得他眼泪直飙。冷月给他诊治之后,发现没什么大碍。 忘尘非常抱歉地看着无双,他不是有心的。 “大大,下次再捣蛋,鞭子伺候。”雷小月跳下马车,狠狠地敲了大大的脑袋一记。 大大甩着脖子,‘咴咴’直叫。 雷小月给大大小小解了缰绳,喂它们喝水降温。其他人则鱼贯出了马车,围着‘盟主令’而坐,啃着干粮喝水。 “凌姐,不要碰那些岩石,很多有毒的小东西,白天会藏在里面。”无双见凌姐打算坐到那块较大的石头上,赶紧出声提醒。 “娘,那棵草会跑呢!”云扬惊诧不已,指着不远处一棵枯黄的小草,嚷嚷着。 “真的耶!”飞雪第一个反应就是跑出去想捡回来。 “它尾巴上有毒,不要碰它。”无双吃惊 笑迎天下第15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无双吃惊地出声。 冷月速度极快地射出了一块小石子,子影则快如闪电地将飞雪抱了回来。 忘尘拍着飞雪的背部,她吓着了。“无双不是说了么,这里很多东西都有毒,不要乱碰。” 冷月将那只小东西捡了回来,放在众人面前。 “好奇怪的小东西。”雷小月格开了云扬好奇探过来的小手。 “这是毒草蛰。在‘炽热大地’里很多地方都可以见到。”无双说道。 “好逼真的伪装!”雷小月头一回看到拟态如此厉害的动物。若它将身子埋在沙砾中,尾巴真的就如同一棵枯黄的小草,随风摇弋。 忘尘拉着脸色发青的飞雪凑过来看,都已经让冷月弄死了,还怕什么。 “真奇怪!为什么这里所有的小东西都不见了踪影。平时动静再小,都会引来它们的。”无双扭着腰部四处看看了,喃喃自语。连最喜欢攻击人的沙蛇也不见。 “估计是小冰小魄的缘故吧!”那俩只天下至毒的东西在此,哪只毒虫敢出来晃悠? “你们奇奇怪怪的东西还真多。”想当初他吃了多少苦头,才学会了避着这些小东西。 “冷月,你还捡着它干嘛?”飞雪心有余悚,看着冷月乐颠着跑回马车里,东翻西找弄了个平时装药材的盒子,将‘毒草虫’放了进去。 “我决定了。每样都捡一只回去研究研究。”冷月兴致勃勃。 “别说笑了!”大伙儿朝他怒吼。谁愿意跟一堆毒虫子的尸体同在一部马车里。 “谁管你们。”冷月美滋滋地捧着木盒子。 “不可能的。”无双直摇头,“单单是一只‘搬岩蟹’,三辆马车都装不下。” “诶——?”众人面面相觑,那得是多大? 遇险01 五天之后,雷小月一行人出现在‘炽热大地’的腹地边缘。这几天虽然状况不断,倒也顺顺当当的安然无恙,毫发无伤。干粮和水呈直线剧降减少,一个月水现在已饮用了一半有余。云扬,飞雪,忘尘抵挡不住水散发的迷人诱惑,稍有些口干舌燥就拿起水葫芦猛灌,水的用度不超出预期才怪。特别是云扬那个小家伙,只差没抱着个水葫芦在手,坐在马里一直往嘴巴里倒水。 马车的重量却一直未能减下来,因为冷月一路上捡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尸体,重量远超出消耗水的重量。大伙儿怨声载道也拿他没辙,这已经是冷月东挑西拣留下来的。 ‘炽热大地’的深处,地形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雷小月的想象,气候环境恶劣到极致,无法用言语描绘形容。她不免有些怀疑这种毫无半点生机的地方是否真能找到‘焰之红’。前面走过的地方时不时还会冒出一些耐旱植物来,而这里连半棵草籽都不见踪影,全是粗砾,风化的光秃秃岩石山,绵延盘踞了将近四百里方圆,简直就是一个地形复杂,气候多变的超级大迷宫。站在它的边缘已经让雷小月感到它给予的莫大威胁。若是置身其中,雷小月简直不敢想象情况有多糟糕。难怪无双无法说清楚它的情况,就算在这里生活上一千年,都无法弄清楚它错综复杂的地形,更何况从里面走出来。无双真的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万幸才走出来的。 午后的太阳依旧猛烈难耐,雷小月将马车停在一处岩石的阴影之下。 “娘,这里好奇怪哦!”云扬瞪着骨碌碌的大眼睛,好奇地转悠着。 “不要乱跑!去那儿乖乖的坐着。”雷小月边给大大小小解缰绳边示意云扬坐到一块石头。 “好!”云扬抱着小冰小魄乖乖地坐了上去。 冷月拿着他一路上收集而来的宝贝出来整理风干。子影小心翼翼地扶着无双下马车。忘尘和飞雪则抱着干粮和水葫芦出来。 “今晚先在附近落脚一晚,再做进一步的打算。”无双的老祖宗留下的那张有关‘焰之红’的地图,此时派上用场的机会微不足道。罪魁祸首就是—— “娘——!”云扬惊恐的大叫声。他正安坐在岩石上,莫名其妙地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娘——!” 大伙儿全惊目诧舌,一时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糟了!是‘搬岩蟹’!快去把云扬救回来,迟了就来不及了。”无双恐惧地大喊。走远没了影的话,就很难找到踪迹了。 冷月和子影这才回神,快如闪电地追了上去。 雷小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见快要消失在视野之中的云扬突然之间停了下来,冷月和子影这时也赶上了,这才松了一口。 “诶?啊——”这边的飞雪和忘尘突然大喊起来,俩个人瞬间拔高了两米,极速往另一个方向移动。 “嫂子——!”飞雪惊惶失措地大喊着,在上面摇摇欲坠。 “我忘了说,‘搬岩蟹’甚少单独觅食的,它们一向成群结队。”无双喃喃地说着。他现在亦是自身难保,正被另一只蓄谋潜伏在沙砾底下已久的‘搬岩蟹’钳住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冷月和子影抱着云扬远远地急速回来,鞭长莫及,眼珠子瞪得跟青蛙眼似的。 “该死的!”雷小月诅咒出声:“大大,快去救飞雪和忘尘!”而自己则骑着小小往无双的方向追去。无双的腿伤还没好,千万不要出事。 雷小月骑着小小追上了无双,从腰际拔出短匕首从旁边刺向‘搬岩蟹’,毫发无伤。这是在炎城时经过冷月遇险一事,她特别买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幸好有跟着冷月学了两招花拳绣腿。这‘搬岩蟹’不单个头大,壳更是刀枪不入,两只钳子又力大无比。雷小月险些被它的大钳子扫到。 “该死的!无双,它的弱点在哪?”雷小月不知从何下手。 “我也不知道!我以前见着它们都是东躲西藏的。”无双又急又怕,他现在根本无法动弹,幸好这只钳子里头的空隙够大,自己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被拦腰切成两截。他亲眼目睹过那些较为大只的动物,被活生生地切开。 雷小月看着‘搬岩蟹’移动中六只脚,灵光一闪。“小小,冲到它前面去。” 雷小月紧紧地握着匕首,在小小冲过‘搬岩蟹’旁边的瞬间,借着小小速度,狠狠地将匕首从它的关节处□去,瞬间断了它的两只脚。掉转马头回来,又断了一只。它失去平衡重重地倒在地上,挥舞着大钳子。 小小险险地避过了大钳子,一跃而起,学着雷小月刚才的样子,狠狠地落蹄于那脆弱的关节处,大钳子脱离了本体颤动了几下。另一只大钳子夹着无双重重地扫了过来。 “凌姐——!”无双尖叫着闭上了眼睛。这下子非死即伤。 躲避已来不及,雷小月愣愣地看着那大钳子无力地往下掉,被钳子困住的无双根本无法挣脱,眼看着就要与地面的沙砾相撞了。“无双——!” 千钧一发之时,飞舞的剑花砍碎了那大钳子,成块状纷纷飘落。无双稳稳地落在了及时赶到的冷月手里。 冷月抱着无双一脸铁青地走向雷小月,冷冷地说:“你想找死?”刚才远远看着她险境环生,差点吓得胆破心碎。 “别气了。下次我会等你来救我。”雷小月淡笑着安抚已是在爆走边缘的冷月,他这副冷酷狠绝的面孔,已好久不曾露面了。 “还有下次?”冷月的脸色依旧黑黑的,极度不悦。 “知道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飞雪和忘尘怎么样?”雷小月拉过小小,轻抚着它的脖子安抚着。刚才挺身而出,现在它有点后怕吓着了。 “子影追过去了,应该不会有事。”也许根本用不着子影出手,大大就把那只所谓的‘搬岩蟹’给解决了。他追着小凌过来时,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大大四蹄腾空跃上了那只‘搬岩蟹’的背部,重蹄之下那只‘搬岩蟹’重重地倒地不起,想来不死即伤。 顺着原路返回的路上,雷小月看着支离破碎的另几只‘搬岩蟹’,还有显然被大大小小的岩石堵住的来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我一路跟着过来,就看见它们猛搬动着岩石挡路。”冷月满脸的郁闷,若不是这样,他哪会那么晚才追上小凌。 “‘炽热大地’的可怕之一,就是这‘搬岩蟹’,它们在捕捉猎物时,常常会随之改变地形。我们走了多远?”无双脸色苍白,这迷宫一样的地方,能不能返回原地是问题。 “不碍事,一路上有它们的尸体做记号。无双,你没受伤吧?”雷小月淡笑着安慰无双。 无双摇摇头,松了一口气。 “腰部应该是擦破了点皮。”冷月看着无双衣衫上的血迹。 半刻钟之后,雷小月,冷月,无双和小小安然无恙地回到刚才休息的地方。飞雪,忘尘,子影,云扬看着回来的雷小月等人,绷紧的弦松了下来,泄气地瘫坐在地上。 猎物是谁? “嫂子,现在怎么办?”飞雪心有余悚,她头一回遇上如此惊险之事。 “别急!先吃东西休息吧!”雷小月拍着吓坏了小妮子的背,小家伙显然比他姑姑适应能力强,现在已经没事乐呵着逗小冰小魄玩了。半年前那个胆小如鼠的小家伙已然荡然无存,雷小月暗叹自个是不是把他给纠正过度了,天不怕地不怕。反而是飞雪小妮子胆子变小了,按她小妮子理直气壮的说法,现在是天塌下来上头还有嫂子顶着,她可以在底下安然无虞,无需像以前一样要做家中的主心骨,她非常高兴能退位让贤。 云扬其实是小冰小魄救的,它们分别咬了好几口那‘搬岩蟹’,若不是它的壳紧固无比,毒素也不会那么久才发作。据说刚才无人看管的马车差点被搬走,也是留守原地的它们奋力一搏,抢回来的。“无双,接下来还会有危险吗?” “今晚没事。”‘搬岩蟹’有着极强的领域意识,轻易不敢挑起族群间的争斗。它们要来霸地盘,也要过几天。无双解下外衣让冷月帮他擦药。 “真是吓死人了!难怪没人敢来这里。无双,你应该早点提醒我们好提防的。”忘尘惊魂未定的脸依旧苍白无色。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无双挠着头,傻笑。他一直都是对着无法进行双向沟通的东西自言自语。虽然跟着大伙儿相处也有了七八天的时间,他们整天引着他说话,纠正不妥的地方。说话方式是没那么怪了,但还是不懂得如何与别人沟通。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里又没有外人。当然那些‘四个字’的词你目前就不要用了,免得我们听了笑破肚皮。”忘尘想到无双刚开始那两三天闹的笑话,肚子隐隐痛了起来。现在一天凸槌的程度已经没那么严重了。 雷小月暗想:无双说话其实挺正常的,这是他从小坚持不懈自言自语练习未落下的结果。 “云扬,不吃吗?”小家伙这两天食欲不振,几乎连碰都不碰干粮。雷小月眉头轻皱。 云扬摇摇头,嘟着嘴没说话。 “多少吃一点,饿坏了肚子怎么办?”雷小月拉他到身边坐下,将手里的干粮撕了小块示意他吃下去。 云扬紧咬着嘴巴猛摇头。 “云扬!”雷小月眼睛严厉地迷了起来。她当然明白嚼了好几天又硬又难吃的干粮,嘴巴淡得难受,食之无味。但为了身体都能撑下去,多少也要吃一点补充能量。无米无柴,她也没辙。 “娘,云扬也不想让娘担心,但云扬真的咽不下去。”云扬搂着雷小月的脖子,哭了。他肚子好饿! 忘尘,冷月听此叹气地放下了手里的干粮,他们这两天也是硬撑着,咬两口咽下去。 子影,飞雪,无双倒没多大的影响。他们对于吃的不像忘尘,冷月,云扬要求那么高。只要能下咽的东西,基本都能吃下去。 “好啦!不哭!”雷小月拍着小家伙的背,能忍上好几天不闹不哭,小家伙也到极限了。“娘看看有没有法子做点东西给你吃。” 云扬抬起小脸,大眼睛里水汪汪的盈满着泪水。雷小月伸手摸着小家伙的头,是自己准备欠妥,考虑不周。想着有水有干粮就可以了。毕竟不是去旅游而是去冒险,东西当然是越简单越好。 “诶~?”众人全都讶异地望着雷小月。 “冷月,你去看看那两只‘搬岩蟹’有没有毒?”没毒的话,就拿它来下料理。雷小月指着不远处躺着的那只巨型食物。马车边这只是不能吃的,那是小冰小魄的杰作。 虽不知小凌想干啥,但冷月还是去将它给拖了回来。 “凌姐,你不会是想?”忘尘惊目结舌,这东西能吃吗? 子影,飞雪,无双全停下了吃干粮的动作,定定地看着雷小月。 “小凌,这东西没毒,应该能吃。不过,你打算怎么料理它?”冷月兴致勃勃。 “那几块石头应该还挺烫的。”雷小月打量着远处那几块平整石头。现在日已偏西,这种在四十几度高温下曝晒了一天的石头,温度应该不下于七八十度,勉强可以拿来烹饪食物。既然都是蟹类,那能吃的地方都应该差不多。“冷月,把那两只大钳子的外壳先劈成两瓣。” “好咧!”冷月笑咧了嘴,听小凌的意思,那就是等下有美食可以吃了。这下子终于不啃那难以下咽的干粮了。 “嫂子,我去马车里拿油盐酱醋出来。”在靖城时,住客栈自已做饭剩下来的,锅碗瓢盆各拣了一只好的留下。飞雪死活舍不得扔,一直留着。几天前在无双家也多亏了有它们,才能美美地吃上一顿。虽说自己的厨艺不佳,但总比啃干粮来得好吃。 “我帮你!”忘尘乐颠着,跟着飞雪到马车那儿捣鼓。 子影把大伙儿吃剩的干粮都收了起来,放回干粮袋。无双的右腿活动不便,就坐在阴影处托着下巴看着大伙儿热火朝天,干劲满满。似乎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高兴。 “娘,那我做什么?”云扬笑逐颜开,口水直流。好久不曾吃娘做的美食了。好怀念在家的日子,天天都有得吃,每天花样还各不相同。 “乖乖坐着等吃就好。”雷小月淡笑着轻点小家伙的鼻梁。 “唔!”云扬笑呵呵地蹭到无双的身边坐下。他的身边放着那块很凉快的石头,坐那儿比较舒服。 “小凌!好啦!”这种刀剑功夫,对于冷月来说小菜一碟。 晶莹剔透的肉,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肉还真多!雷小月感叹,一只钳子的肉就够大伙儿美美吃上一顿了。她不去想这只‘搬岩蟹’生前都食用过什么,反正这种无人之地,它们能猎食的也就是同类的动物。 外壳那么厚,看来只能把肉挖出来直接放到石块上烤。雷小月接过冷月的剑,一层一层地将肉薄薄地割下来,平摊在岩石上。岩石的高温将肉烤得滋滋作晌,待一面变色以外,雷小月将其翻了过来,再将飞雪拿出来的配料撒上去,一下香气四溢。引得大伙儿不顾酷热全围了过来。连无双都拖着忘尘,让他非扶他过来瞧瞧不可。 难以入眠的夜晚 “娘,我可不可先尝尝?”云扬睁着大大的眼睛,馋得口水直往下流。小手就想往那香喷喷的肉上面抓去。 “别乱动!烫着小手有你好受的。”雷小月挑着几块已经可以入口食用的蟹肉拿小碗装起来,递给小家伙。 云扬乐得眉开眼笑,拿着小木勺挑着一块猛吹凉。待没那么烫往嘴巴里一塞,咬得滋滋作响。好吃!出自娘手里的食物,永远都是那么好吃。 飞雪和忘尘看着小家伙吃得有滋有味,猛咽口水,拿着空碗等着下一批出炉的美食。 冷月趁着小家伙不注意,暗施鬼手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碗里拿走了一块入肚。好香!见小家伙没发觉,又想故技重施,引来众人怒目相视。子影抱着小家伙赶紧离开那偷吃贼的旁边,免得碗见底了,小家伙还不知道发生何事。 “哼!”冷月气哼哼地拿着空碗跑去小凌的旁边守着,他打算下一批出炉的美食,先拔头筹。 雷小月看着摆在眼前的几个空碗哭笑不得,忘尘,飞雪,冷月这几个贪吃鬼就不能稍等片刻吗?真是受不了他们。 “姨,香香的。吃一口!”云扬笑呵呵地从自个的碗里给子影挑了一块大的肉。 子影看着小家伙笑逐颜开的笑脸,勉为其难地就着勺子咬了一口。一向冷淡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这是什么?好好吃! “好吃不?”云扬乐呵着问。 子影点点头,她一向不挑食,对食物来者不拒。这次也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人间美味,入口的香醇让人回味无穷。 云扬屁颠着走到无双的旁边,无双行动不便,忘尘让美食引诱,将他遗忘在一角,只能倚着岩石金鸡独立站稳。 “哥哥,吃吃看!”云扬给无双挑了一块,待吹凉了才放到无双的嘴边。 无双愣愣地看了小家伙一眼,没说什么地咬了一口。心里美滋滋的。不知是因为美食,还是因为云扬的心意。 冷月,忘尘,飞雪,喜滋滋地捧着刚到手的美食,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幸福得背影全是七彩的泡泡。 小冰小魄趴在雷小月的身上,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嘴上的那一块,咂巴着下愕,小脑袋围着雷小月的筷子直打转,眼珠子一刻也不放地盯着雷小月手里的肉。 真有那么好吃吗?雷小月狐疑地看着那几个人,将手里的其中一碗递给无双,另一碗给了子影。再将一小碗放在地上给小冰小魄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它们那样子仿佛她是虐待动物,好久没喂它们吃东西一样。自己这才端起剩下的一碗刚要吃,小家伙已经端着他那空空如也的空碗重新来讨吃的了。叹气地将碗中的肉摊了一半他。自个夹了一块入口,这味道?非常的不可思议,有着蟹类的香醇,但要比一般的蟹类更有糯感。 “小凌,快点重新动手了。”冷月吃完了碗里的,已经想着第二碗了。 “刚才不是吃过干粮,吃那么多不怕涨肚子?”雷小月看着一脸馋相看着她的众人,无可奈何地放下碗筷,苦命地动手做美食,以喂饱这帮馋鬼。 太阳落山时,吃得心满意足的众人拍着饱饱的肚皮,瘫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雷小月用布巾擦着淋漓的汗迹。呼!好累,终于消停了。本以为一个大钳就够吃了,他们居然胃袋大开,死撑着吃了两个。真是服了他们! “姨!你上哪儿去?”云扬,忘尘帮着飞雪擦碗,这个时候要珍惜水,不能用洗的。这是娘说的。 “再去拖几只蟹钳回来。”再不去的话,那些好东西会被出来觅食的食肉动物分赃完的。 雷小月瞠目结舌地看着子影,怎么连她也这样。看着马车边那堆放的三四只蟹钳,那是冷月刚才的杰作,他现在已经跑去运第二趟了。“子影,你过来一下!”不要尽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连子影都受了那几个乱来的家伙影响,以后还有谁和她站在比较正常的一边。 “什么事?”子影走过来问。 “你帮我看看这图,接下来该往哪走比较妥?”雷小月转移了子影的心思。那么多食物,明早怎么拖着走? 夜晚,‘炽热大地’的星空浩如烟海,星光点点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夜晚的‘炽热大地’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周边的景物依稀可见轮廓。 “终于睡了?”冷月探头看了一眼无双的小睡脸。 “别动手动脚吵醒他。”无双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又很难入眠。想来是独自身处险境之中落下的习惯。雷小月将棉被拉高至他的脖子处,严严实实地盖好。马车里空间太小,云扬倒还好,忘尘睡觉跟飞雪,冷月一样,非常的不老实,十之八九一个晚上下来,头脚互换位置,没有互换的那一两次,绝对地抱着某样东西不松手,才挪不了身。只好换飞雪睡马车,与他勾勾缠。免得一不小心,梦中无意间加重无双的伤势。 “冷月,你快睡了!到了下半夜你还得守夜呢!”雷小月催着明明打着哈欠却缠着她不放的冷月。上半夜是子影和她,其实她也是和子影聊聊天而已。 “睡不着!”冷月抱着钻在棉被里,抱着雷小月的腰不放。 “闭上眼睛,你这样睁开双眼,就算躺三天也不会睡着。”雷小月探手盖在那家伙的双眸上。 片刻之后,棉被里传来冷月绵长的呼吸。“明明就累得不得了。”雷小月给他的脑袋挪了个位置,让他睡得更舒服些。“子影,你冷不冷?靠近会暖和些。” “我没事!”她以前做暗影的时候,大雪天都没有厚衣物加身,怕影响身手。现在这点风寒算不了什么。何况还有厚厚的两件衣物裹着,与呆在棉被里没什么两样。 “子影,那图看得出头绪吗?” “应该是在靠北的位置。”那张地图绕来绕去,不过看得出来,‘焰之红’在腹地偏北的一个小山谷里。 “与无双说的凶险之谷不谋而和。他虽然没有进去过,但到过那附近。听到远远传来的声音觉得后怕,就赶紧离开了。” 子影沉默不语,人生来就有回避危险的本能。那个凶险之谷看来是个是非之地。 “这一路上看来,这个‘炽热大地’也没有人们所传说中的那么险恶。酷热难耐固然可怕,但备足了水粮应该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普通人的话,碰上这‘搬岩蟹’难逃一劫也就罢了。但对于你和冷月这样的武林高手来说,‘搬岩蟹’半点都构不成威胁。应该不是不能来的地方。为什么,大伙儿把它传得那么可怕?总觉得其中还有什么原因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子影点点头,她也有这种想法。 “无双所说的‘石龙’是指什么呢?”雷小月百思不得其解,无双说得不清不楚的,让她没法子想象。 子影摇头,她也不明白。 大大小小趴在油布的边上,靠着马车依偎着入眠。 俩人在静寂的夜色中,小声地聊着天。马车里不时传来忘尘和飞雪互踢的声音,也不知云扬那小家伙能不能安然无恙度过一夜。 遇险02 晨曦未从地平线上升起,大地仍在夜色中沉睡着。旅人们却已早早起来准备踏上旅途。 “为什么我会睡在外面?”云扬迷迷糊糊地醒来,小手揉着眼睛,盯着四周的景物发呆,小脑袋里满是疑问号。 “起来啦!”雷小月走过来。她刚刚让冷月将那些食物的外壳去掉,切成可携带的形状。放在那块‘盟主令’的旁边,应该可以冷藏上两天不变质。若不是在她的阻拦之下,那几个小家伙指不定会把干粮扔了,全换成蟹肉取代。这东西好吃归好吃,却不如干粮方便携带。不过,看冷月和子影杀气重重的眼神,不难想到他们打算一路上猎杀可食之物的想法。有时候,她觉得碰上这俩人的食肉动物,比被盯上他们还要可怜。猎食者反被猎杀。 “娘,早!”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伸着小懒腰爬起来,甜甜地打着招呼:“叔叔,早!姨,早!哥哥,早!” “先喝点水润嗓子。”雷小月递了个水葫芦给小家伙。 “砰!”的一声,马车里惨叫声起。 “他们俩个要把马车拆了才罢休吗?”一整晚都听见他们“砰砰砰”互踢的声音,还有打中马车木板的声音。就算是宿仇也没必要连睡觉都打架吧。 鳖笑龟无尾,你自个还不是半斤八两。雷小月没好气地嘀咕一声。 “对哦!娘,我不是睡马车里吗?怎么会睡在这儿?”云扬小脑子清醒得挺快,纳闷地问。 “娘抱你出来的。”昨晚听着那持续不断的互踢声,她和子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赶紧起身去看了一下。幸好去看了,否则云扬会被两座大山压扁。 虽早就知道冷月,飞雪,忘尘的睡姿很差,却没想到会差到这种地步。睡前明明三个人的头都是同一方向,去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方向了。马车里那么狭窄的空间,也不知他们俩人是怎么做到的。飞雪几乎整个坐起来,靠着马车睡得挺沉,玉腿压在云扬的小脑袋上。她和子影站在旁边不到一刻钟,她小妮子已经挪了两个方向。忘尘的脑袋紧贴着马车,伸着修长的大脚与飞雪在云扬的脑袋上过招,不时还隔空打上两拳。大屁股却压着云扬的小腿,想是睡得不舒服,拼命把云扬往角落里挤出去。棉被早就被忘尘和飞雪踢到角落里去了,俩人各抱着棉被的一角取暖。云扬紧紧攥着棉被的一角不放,冷得直打哆嗦。 子影将忘尘和飞雪的睡姿挪正,拿棉被给他们盖得严严实实的。之后,隔上两三刻钟就去看看情况。而她想想还是将小家伙抱到身边睡比较稳妥,她担心明早去看到的是小家伙冻僵的身体和满身的青青紫紫,被扁得她这位娘亲都认不出来。 “哦!难怪后来做梦觉得暖烘烘的。”云扬挠着脑袋呵呵地傻笑。 无双想到昨晚下半夜听到的声音就额际一片青黑,他以后绝对不要和这俩人睡一块儿,特别是空间太小的地方,更加不要和他们扯在一块。他们那种睡法,不被打死都被折腾只剩下半条命。 “你们俩个,睡到什么时候?快起来,要出发了。”冷月大声嚷嚷着,打开马车的前门,立马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雷小月,子影,云扬,连无双都金鸡独立跳着过去探头往马车里看。 忘尘将棉被卷成了一团,仅露出黑乎乎的发顶,他也不怕闷死。修长的小腿没盖住,搁在飞雪的嘴边,被飞雪当鸡腿啃着流口水。飞雪的两手还拖着棉被的半个角,蜷缩着将脚放了进去。忘尘翻了个身,玉腿狠狠地蹬了一下,将飞雪踢往另一方向。 这俩人简直是让无语之至,看着的众人感觉头顶有几只乌鸦呱呱叫着飞过天际。 “嫂子,早!”飞雪不痛不痒地伸了个大懒腰,她被忘尘踢醒了。 忘尘也醒了,迷迷糊糊地睁着逢松的睡眼。刚醒来的嗓音有点沉哑:“大伙挤在这儿做啥?” “快起来吧!”雷小月没再多说什么,嘴角上扬,其实她心里快笑翻天了。这俩个小家伙真是绝配! 马车在岩石林中穿梭,由于有了高高的岩石做遮挡,阴影下的烈日看起来没那么让人难以忍耐。 子影和冷月在岩石间纵跳着,他们在探路兼扫平路上的一切障碍物,以方便马车行走。岩石林里的路七拐十八弯,除非是大到无法荡平的岩石,否则雷小月不打算绕道而行,心中不免担心一天走下来,又绕回了原点或是偏离方向太远。白天虽有太阳,但强光下根本无法确认它确切的位置,只能往大概的方向走,再靠晚上观察星星的位置以及早上的晨曦来修正前进的方向。三天下来,走得慢腾腾的不说,一路上还遇上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毒物,又让冷月捡了一大堆放在马车的顶上。 “凌姐,前面的天色好像有点不对劲。”子影站在高高的岩石上,盯着远方那越来越近的黑云,心感不妙。 “黑云?”这两天一直在马车里心神不安的无双惊呼出声。“冷月,带我上去看看。” “我也一起上去看看。忘尘,你看好他们俩个,在马车里不要乱动。”雷小月脸色凝重。 忘尘点点头,将飞雪和云扬拉到身边坐好。 “你们看!”子影指着那黑压压的一片云,直觉告诉她那片云很危险。 “是‘石龙’要来了。怎么办?要找个牢固的地洞藏起来才行。”无双惊惶失措,脸色瞬间无血色。 “那里还有一片黑云。”冷月眯起冷酷的眼眸,盯着西边那片也是越来越往这边靠近的黑云。 “难不成会形成龙卷风?”雷小月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脱口而出。抓住无双的肩膀急问:“无双,那个所谓的‘石龙’是不是从天上到地下形成一个黑黑的喇叭口?它会卷起很多东西在天上飞?” 无双愣愣地点头,凌姐怎么会知道?“这一带地方,隔个十天八天就会出现一次。它来的时候会把岩石都给卷到空中去,后来又纷纷从上面掉下来,非常可怕。” “喂,你们俩都别顾着说话了。它们好像往我们这边越来越近了,就像是专门冲着我们来一样。”冷月脸色大变,惊得目瞪口呆,那是什么? “糟了。冷月,子影,看看附近有没有结实洞窟,我们先暂时躲到里面去。”雷小月看着那从云端渐渐往地面延伸的漏斗,就算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她,也被眼前的景象给吓着。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龙卷风的形成,而且是双龙卷。这里的大大小小的岩石那么多,可想而知等一下将是一场多大的灾难。为什么这种地方会形成龙卷风?若真是十天八天就来一次,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自然景观。 “小凌,这附近没有比较深的洞窟了。”冷月急得满头大汗。 “那边有个小洞,可以暂时躲一下。”子影看着那牢不可摧的岩石,看起来那地方比其它的地方要安全的多。 “那好!我们先把马车带到那儿去。”冷月,子影带着雷小月,无双返回马车。 雷小月未坐稳就吆喝着大大小小跑起来。 第 74 章 待马车完全进入了洞窟里,雷小月打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够安全。看着不远处的一块超大型岩石,急问冷月和子影:“你们合力能把它搬到洞口那儿堵起来吗?” 子影和冷月互看了一眼,点点头。 “那好,你们俩动作快点!”现在站在洞窟口都可以看见那狂卷而来的龙卷风了。“忘尘,你扶无双下马车。飞雪,过来帮我给马儿解缰绳。”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大大小小也可以自由行动起来,不至于丧命。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那龙卷风几乎就近在眼前。双龙戏珠合拢成了狂暴的巨龙,长长的延伸到地上的底部就像清洁车的清扫器,不断扫净地上大大小小的碎石块。碎石在风中翻滚着,又暂时脱离不了龙卷风的束缚,一直随着气流升到空中。远看就像披着鳞甲,在张牙虎爪的巨龙。 冷月和子影搬过来的大岩石堵住洞口的大部分,仅留一线天。这样就可以避免狂飙的碎石打在人的身上。 大大小小不安地嘶叫着,踢着蹄子,躲在马车后不敢轻易探头。 “娘,那是什么呀?”云扬从雷小月的背后探出颗小脑袋,惊诧得嘴巴大张成o型。 “好可怕!”飞雪的声音从旁边传出来。 “你们不好好躲在马车后面,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雷小月瞪着这几个好奇心超重的小鬼头。 “无双,你干嘛也跑来这儿?” “我也没这样看过‘石龙’。”以前他都是照着爹说的法子,早早就躲起来了。只听见外面飞沙走石的呼呼声,吓得抱着头蜷缩在角落。既然刚才凌姐说它们不是吃人的怪物,只是一种天气,就像平时下雨,刮风一样正常。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他也想亲眼看看‘石龙’到底是什么样的。 “真的像传说中吞云吐雾的龙一样,可惜是黑的。”忘尘探着头往外面看了一眼。云端上面还不断地往下吐石头,简直就像下雨。‘石龙’!多贴切的形容! “来啦!快趴下!”雷小月压着云扬和飞雪探出去看的小脑袋。忘尘和无双缩回大岩石的后面,抱头。冷月和子影也赶紧缩了下来,躲在大岩石的背后。小冰小魄早早就钻到冷月的胸膛里躲起来了。 洞窟里瞬间漆黑一片,呼呼的风声,噼哩叭啦的打击声,是从天而降的碎石打在地上,岩石上的声音。空气中还有丝丝的水气。难怪炽热大地里还有生物存在,原来就是它带来的恩典。 云扬吓得将小脑袋紧紧地埋进雷小月的怀里。 “哇,好痛!”黑暗中传来忘尘的痛呼声。 “打中哪了?”飞雪急问。 “小腿!”忘尘小声地回道。想来是让飞溅进来的碎石打中了没藏好的腿。 “没事腿长那么长做啥?”飞雪黑暗中咕哝着,摸索着探手将忘尘的腿拖了回来抱在怀里。 “忍一会儿就过去了。”现在也没法子让冷月帮忘尘看看伤得如何。 “我没事!打中了有点痛而已。”忘尘活动着腿,感觉并没有大碍。 “你们都不怕吗?叽叽咕咕的还在聊天。”无双有点郁闷又有点高兴,终于自己不用一个人面对害怕了。 “当然怕!就是怕了才想说话来着。”飞雪和忘尘异口同声地回道。 “你们别张嘴说话,小心石子打进嘴巴里,到时门牙缺口就好看了。”雷小月出声警告着那几个小鬼。当然这种机率非常小,但也不是不可能。是不? “嫂子,你别吓……”飞雪话还没说完,就倒霉中招了。嘴巴里飞进了一粒小沙石。 果然做人不能太铁齿。 “小妮子,没事吧?”忘尘黑暗中探手过去摸小飞雪的脑袋。 “门牙还在。”飞雪想到嫂子的话就赶紧抬手摸了下自己的两颗门牙,完好无损地健在。 “你们俩个,闭嘴!”黑暗中传来雷小月严厉的声音。书包网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包网 两刻钟之后,洞窟里渐渐亮了起来。 “终于过去了。”众人舒了一口气。洞口的一线天空隙让碎石尘沙埋了大半。 “你们不许出来,在这儿呆着。冷月,我们先出去看看情况。免得它改变轨迹,杀个回马枪,让我们措手不及。”事关性命,小心驶得万年船。 冷月和雷小月小心翼翼地爬出洞窟,探头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异状。正想说爬到高处看看它消失了没有,却让小冰小魄惊恐的叫嚣声吓着。冷月迅速地提着雷小月跃回洞窟了,还没完全藏好,天又重新暗了下来,狂风大作。 果然杀了个回马枪。雷小月暗地里苦笑。若不是小冰小魄警惕性强,冷月动作够快,非被卷进去送命不可。 “小凌,没事吧?”冷月焦急地问,他的背躲闪不及,挨了两下。不知小凌有没有中招? “没事!你被打中了!”雷小月十分肯定,她刚才被冷月搂在怀里的时候,听到了石头打中身体的声音,既然不是她中招,那就是冷月中招了。 “不碍事!等会儿擦点药就好。”冷月其实痛得咬牙切齿,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背绝对青了两块。不过,确实筋骨没什么大碍。 “没事就好。”雷小月没再多说什么,现在黑乎乎的一片,也没法子帮他处理。 半刻钟之后,洞窟内再次亮了起来。 众人呼了一口气。 子影打算出去看看情况,正起身就让雷小月叫住了。 “子影,先别出去,免得再中招。”吃一暂,长一智,雷小月这次可没那么莽撞了,不等半个时辰绝不出去。“先包扎伤口,休息一下再说吧!” 惊魂未定的众人全都没意见地点点头。开什么玩笑,若让他们来选的话,不等上半天一天的,绝对不出这个安全的洞窟。 大大小小从马车后跑了出来,它们倒是藏得贼好,毫发无伤。 “云扬,怕了?”雷小月边帮冷月的背部擦药,边扯开笑容问小家伙。 “不怕!叔叔,娘,姨会救我。”云扬乐呵呵地笑着,摆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模样。 “不怕泥(你)斗(抖)个什么颈(劲)啊!”飞雪的舌头让石子划伤了,说话大舌头,不清不楚的。 “要……要你管!”云扬颤抖着反驳。 “别闹了!飞雪,别说话,声音听着难受。”忘尘出声喝止了姑侄俩的斗 笑迎天下第16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斗嘴。“小妮子,你下手轻点。”飞雪气不过地加重了手中擦药的力道,痛得忘尘龇牙咧嘴。 众人看着一阵窃笑,暂时忘却刚才的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鲜花一捧,踩坑喽! 第 75 章 雷小月一行人从洞窟出来,看着满目疮痍的地面,皆打了个冷颤。 “现在怎么办?马车可没法子在这样的路面上行走。”忘尘看着原本马车就仅仅是在上面勉强而行的小道,现在全都被大大小小的石块给填满了。连人马都很难在上面行走,更何况是马车。 “无双?”雷小月见无双低头不语,问。 “我不懂该怎么说才好。我们在这儿待上一个夜晚,明早再走不知可否?”无双也不知从何说起才说得清楚。 “待一个晚上?现在午时刚过不久,我们还能走一段很长的路呢!”忘尘不解。 “是不是明早这些障碍物就清了?”雷小月毕竟是雷小月,她猛然想到一路上都是较为平整的路面,既然这里龙卷风常常光顾,没理由路面那么平整的。又想到那个名字古怪的又力大无穷的 “搬岩蟹”,恍然大悟。“是‘搬岩蟹’清理碎石对不对?”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到了第二天早上,岩林间的小道就会显露出来。”无双腼腆地笑着。 “不是吧?”忘尘惊诧万分。 “骗人的吧!”冷月,飞雪异口同声,一脸的不可置信。 “天下间无奇不有。你们也看到了,那‘搬岩蟹’动作有多快。”雷小月想到这一路上被它们拦路抢劫了不少回,就觉得这事应该属它们所为。 “可是这也太离奇了。”冷月,忘尘,飞雪仍不敢相信。 “都到这儿了,也不差这半天的时间。难不成你们有更好的法子继续往前?刚才那‘石龙’一路狂扫过的地方,正好是我们要走的方向。这二十多里的路程,你们打算怎么翻越过去?”若方向没错,按子影所说,再走上一天就该到“凶险之谷”了,看大大小小疲惫不堪的样子,让它们休整半天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冷月,忘尘,飞雪皆摇头,眼前这景象超出了他们力所能及的范畴。 “那我们就在这洞窟里原地休息吧!这洞窟也挺好的,无需另择夜宿的地方。子影,下来了!” 雷小月对高高站在岩石上的子影喊道,有了前车之鉴,她现在非常留心注意周围的情况。 “娘,不走了吗?”云扬扬着小脸,不解地问。 “好好休息一下,明早我们趁着夜色早点出发就好。”其实想走也可以,让飞雪,忘尘,云扬,无双骑马,子影和冷月抬马车,不过,这样既费时费力,折腾人马,又腾不出人手在前边探路,半天下来也走不了多远的路程;还不如以逸待劳,待障碍清了,一挥马鞭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将路程给赶上。子影和冷月也落个浑身轻松。 雷小月一行人返回了洞窟里,整理好过夜的东西后,闲闲无事的几个小家伙又开始找着乐子瞎胡闹。忘尘从马车将文房四宝搬出来,捉着飞雪和云扬识字做功课,无双凑在旁边看热闹。他这一路上受益非浅,很多被他理解错误的词,经忘尘这么一点拨,纠正了好多。 冷月和子影则在角落里打坐练功。雷小月从忘尘的藏书中挑了一本出来看,她这半年多来,已然能够完全看懂这里的书籍了,不像当初连蒙带骗的需要上下融会贯通,才能猜出大概的意思。小冰小魄肚皮朝天地躺在雷小月的身上,不仔细瞧,还以为它们死翘翘了,嘴巴大张,全身僵在那儿。雷小月也懒得理会这俩只小东西的搞怪行为,让它们自个瞎折腾去。 太阳的余晖未完全黯淡下去,洞窟外就传来的异响。 雷小月一行人跑出去一看,目瞪口呆。 这场面简直比万人修路还要惊人。触目所及就有好几只“搬岩蟹”在来来回回地清理着路面上的碎石。它们先将大块的碎石搬到一旁,然后再用大钳子将小的碎石横扫过去,就像一辆推土机推土一样。 “我在做梦吗?”忘尘揉着眼睛,嘴巴大张。 飞雪惊叹到下巴几乎掉地上。这简直让人做梦都难以想象。 “哦——!”云扬瞪着大眼睛。 无双亦是头一回看见这番情景,他的惊讶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忘尘,飞雪他们。 “小凌,食物送上门了。”冷月看着那挥舞的大钳子,一心想着那美味可口的肉。 “别打它们的歪主意了。吃了它们,你来清理路面?”雷小月忍无可忍地敲了冷月一个脑瓜子。 “那等路清好了,再捉它们来吃。”冷月念念不忘美食。 “它们有功劳也有苦功,不到万不得已,别再打它们的主意。”雷小月警告地瞪了冷月一眼,他正摩拳擦掌准备动手呢!“你们也一样!”,回头冷睨了一眼口水直流的几个小家伙,他们的馋相与冷月一模一样,磨刀霍霍。 冷月冷哼了一声,悻悻地松开了手中的剑。 “今晚得悠着点,不要让它们把洞口堵了,活埋了我们。”雷小月看着那不断推进的进程,看来清理的工程明早就能俊工。这真是天降神物了。 “子影,就麻烦你先看着。你们几个,快回里面去。动作轻点,别发出那么大的声响惊动它们。”一场恶战倒不怕,就怕到时它们跑了,那可就真的是寸步难行,举步维艰了。 第二天清晨,雷小月出来一看,果然小道又恢复了畅通无阻,乐得她眉开眼笑。昨晚正如她所料的,出了点小插曲。若不是有冷月和子影在,洞里绝对会被“搬岩蟹”给堵了。 “啊——!”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慢吞吞走出来的忘尘,飞雪和云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惊愕了半天回不了神。 “我总算是体会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了。”忘尘喃喃自语,以前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是多么狭窄,还自以为是地自谥为熟知天下事。从扬城出来后,这一路上所经历的,可不是书上能够学到的东西。 “你还在念什么经啊?快过来帮忙!要准备走了。”飞雪嘟嘟囔囔着催闲闲而站的忘尘。“别想偷懒不干活!” “我哪有!”忘尘心情甚好,不与小妮子一般见识。在接到众人怒目相视时,赶紧跑去帮忙搬东西上马车。在这儿,谁管你以前是不是“十指不沾灰,裙角不沾尘”的皇族,该干什么就得干。他也已经习惯了,甚至乐在其中。 凶险之谷真相 “无双!……无双……你怎么啦?”忘尘摇着浑身僵硬,抱着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无双。“凌姐,无双有点不对劲。” 雷小月掀帘进马车里,看了一眼抖得不成样子的无双,问:“出了什么事?” 忘尘,飞雪和云扬都摇摇头,他们也不知道。 “声音……可怕的……声音……很近……”无双的双眸里满是恐惧,他以前不小心误闯了这一带,整夜整夜都听到那古怪的巨响,吓得他根本不敢入睡。寻着路离开这一带之后,他就没敢再上这儿来过。 “有我们在,不用怕!你看,一路上,虽然惊险不断,我们不都安然无恙地过来了。冷月和子影的武艺高强,就算凶神恶煞来了,也没什么好怕!”雷小月轻抚着无双红艳的发顶,用眼神示意忘尘和飞雪看着他点。“我出去问问冷月和子影情况如何。” 忘尘,飞雪,云扬挪到无双的身边坐着。忘尘搂着无双的肩膀,让他靠在他的身上。飞雪抱着无双的手,而云扬则对那头红发爱不释手,伸着小手一直卷圈圈打结。 “冷月,子影!前面有什么异样没有?”雷小月对着那站在高高的岩石的二人喊。 “前面有几座比较高的岩石山。还有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不对,是猛兽的声音……反正有一种很奇怪的声音传过来就是啦!”冷月皱眉,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是鬼哭狼嚎,让人听起来脚底冰凉发冷,心有余悚。 子影打着手势,示意她也听到了。 “这样啊!”雷小月摸着鼻梁,冥思苦想中。自晌午开始,一路过来又见到了久违的耐旱植物,还有大大小小的虫子和动物。“搬岩蟹”倒是没了踪影,看来“凶险之谷”不是它们的活动范围。既然越靠近“凶险之谷”生命的迹象越明显,那就是说“凶险之谷”也有生命的存在,这个应该错不了。先前不能完全确定无双的老祖宗是不是从“凶险之谷”采到了“焰之红”,但就目前看来八九不离十。既然他能安然无恙地离开,手札中也没提到有什么大型凶猛的食肉动物。想来不至于太危险。不过,得先弄清楚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冷月,子影,你们先下来!我有事和你们说。” 冷月和子影相视一眼,没说什么纵跳下来。 “唔——!冷月,我和你先去前头探个究竟。子影,就麻烦你和他们留在这儿我们。” “我和冷月去!”子影言简意洁,但意思非常坚定。 “不!你得留在这儿。云扬和飞雪那三脚猫功夫根本派不上用场,忘尘身子骨弱,无双行动不便,遇上危险,俩人根本连跑都成问题。小冰小魄也留下,有什么事的话,它们和大大小小都能帮上忙。你的责任一样很重。再说,冷月会护着我,不会有事的。”雷小月明白子影不想让她一介不懂武的弱女子前去冒险。 “小凌,要不你和子影一块儿留下,我独自前去就好。”冷月更不想心上人涉险。 “我都不怕,你担心什么?你就那么没信心护我毫发无伤。”雷小月冷冷地笑着。若不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前去,遇上危险时没个照应,她何苦亲自去冒险。 “我知道了!我带你一起去。”他一向拿小凌没辙,而且她的脾气又倔,她决定的事,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娘~!”云扬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担忧,扯着雷小月的衣角不放。他想到上回娘不见了好几天,就觉得后怕。 “不会有事的!乖乖在这儿等着。”雷小月轻点小家伙的鼻梁,睨了一眼忘尘,飞雪和无双: “你们也一样,遇上什么事要听子影的话。” “嫂子,你要小心点!”飞雪忧心重重,漂亮的小脸紧绷。 “我会的!走啦,冷月!”雷小月率先往前走,她实在受不了这几个小鬼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让人鼻子发酸。又不是什么大不了事,到前面打个转就回来了。 远远看见那几座高高岩石似乎不远,但雷小月和冷月整整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 这里风速很快,风中的惊悚恐怖声越发的响亮,几乎称得上是震耳欲聋。一种近乎地狱传来的阴森悚凛之声。 “小凌!”冷月将雷小月拉至身边,全身戒备着。 “嘘!别出声!”雷小月仔细地观察着岩缝中探头探脑的小动物。现在已近黄昏,正是它们出来觅食的时间。它们似乎不受恐怖声音的影响,悠然自得地四处游走。它们是不是已经听习惯了? “走吧!” “你别离我太远。”冷月叮嘱再三。 雷小月淡淡一笑,拖着冷月往那传出恐怖之音“凶险之谷”走去。走到山谷口,强而有力的大风刮得人站都站不稳。 “小凌,抓稳了。”冷月猫着腰,一手扣在岩缝上,一手紧紧地搂着小凌,艰难地往前挪动。小凌站都站不稳,上方不时还有几块碎石光顾,真是险境环生! 费了好大的劲,俩人才进到谷内,俩人却被谷内绝然不同一番景色给惊呆了。 谈不上鸟语花香,但相对外边清一色的惨淡景象来说,这里绝对称得上是人间天堂。 “小凌,我眼睛没花吧!”冷月呢喃着,笑意爬上了他那张俊脸。 “你在说什么笑!”雷小月四处打量着无双所说的“凶险之谷”。这个山谷四处都是峭壁,谷内小小的声响都能无限地放大,就像是天然的音响,只是音质不怎么的,走调了。谷内是有一些小动物窜来钻去,但触目所及,没见着大型的动物。看来“炽热大地”里“搬岩蟹”是体型比较特殊的动物。 “我们四处先看看。”冷月乐呵着背起雷小月,施展轻功,绕着岩壁四处走。山谷不大,方圆约三里。冷月一圈走下来,都花不到两刻钟。 “焰之红!”冷月惊呼,鬼魅般地俯冲而下,停在一处红艳艳的花草前。“天哪!居然有那么多!”冷月惊喜得都忘了背上的雷小月,他松开了托住雷小月的手,伸手抚摸着那“焰之红”,笑咧了嘴。 雷小月紧勒着冷月的脖子,这家伙兴奋过度,差点害她重心不稳摔下来。算了,看他乐得跟个孩子似的,不跟他计较了。 “你确定是‘焰之红’,没看走眼?” “不会错的!跟手札上的草图一模一样。汁液味苦如黄莲,没错!就是它!”冷月笑逐颜开,兴奋得一把抱起雷小月在空中转着圈圈,哈哈大笑。这将近十天的苦头果然大有所获。 凶险之谷 “好啦!先放我下来!”雷小月高兴的程度不亚于冷月,治好忘尘的病又多了一线曙光。这种内心深处涌出来的喜悦是任何词汇都无法形容的。 “忘尘那小子这辈子遇上我们,真不知是他几辈子休来的福气。”冷月自鸣得意,若不是有他和小凌在,忘尘早该去阎王爷那儿喝茶了。 “行了!等他的病好了,你爱怎么使唤他,我都没二话。”雷小月淡淡地笑着。“天快黑了,我们回去接他们过来这儿。今晚就在这谷内露宿。这里不但有干净的水,还有野花野草。你待会儿 看看有没有哪种无毒可食的,我们正好拿来食用。”这么多天没吃到绿色的草本科植物,肚子总是怪怪的。 “好啊!”冷月兴味盎然,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背起小凌往回走。 子影他们在蒙蒙的夜色中看到那两条越来越清晰人影,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娘,叔叔!”云扬跳下马车,小跑着过来。 雷小月示意冷月放她下来,抱起小跑过来的小家伙。真是个爱哭鬼!还以为他改掉爱哭的性子了呢。 飞雪和忘尘亦是如此,冲上来抱着冷月和雷小月不放。 “你们抱归抱,不要乱摸。”冷月大笑着避开自己怕痒的位置,他们这是趁机报平时的欺负之仇吗? “谁要摸你!”飞雪和忘尘啐了冷月一声,安心地笑了。 “娘,那里的妖怪没有吃掉你们吗?你们没回来之前,我们听到很恐怖的笑声,姨和我们都吓坏了。”云扬咕哝着。 “胡思乱想啥!我们回来就是想带你们去谷里过夜。”雷小月的话音一落,除了冷月之外,当场的所有人都猛摇头,退避三舍。那种鬼地方,谁爱去谁去。 “我不去!不去!”无双坐在马车里吓得浑身发抖,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娘,我也不要去!你听,现在那恐怖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云扬吓得捂着耳朵,躲进雷小月的怀里。 “那是风声!”雷小月对众人解释道。空寂安宁的夜晚里,声音本来就显得比白天大声,那是声波纯粹,不易被其它杂七杂八的声音掩盖的结果。 “风声?不对,先前我们明明听到了阴森森的笑声,很像书上说的鬼哭魔笑。凌姐,你和冷月不会是妖怪变的吧?”忘尘拉着飞雪急步后退,瞪着雷小月和冷月。 “尘叔叔,你胡说!这是娘的味道,我认得呢!”云扬搂着雷小月的脖子,极力反驳。叔叔的身上有淡淡的药草香味,那是熟悉的味道。 “你们几个小不点,活得不耐烦了,居然说我和小凌是妖魔鬼怪。”冷月阴笑着,步步逼进。 “哇!别吃我了!”忘尘和飞雪尖叫着爬上了马车,抱着无双死命地往马车的角落里躲。“哇,他的手是冰的。那是鬼手了。” 子影对于雷小月和冷月倒不怀疑,但她也不赞成去前面那个山谷。 “你别吓他们了!”雷小月白了恶作剧的冷月一眼,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怎么跟你们说呢!‘凶险之谷’其实就是一个很平常的山谷,与我们以前所看到过的没什么两样。至于我们站在这里听到的恐怖声音,其实就是谷里动物的回声,再经大风传出来的。” 雷小月见众人还是不解,想了想:“我们家后山的竹林,晚上奇奇怪怪的声音也很多吧!” 除了无双之外,众人点点头,异口同声:“不过,那声音一点都不可怕。” “我们对竹林里的一切了如指掌,习惯了当然觉得不可怕。那山谷的情况也一样,你们去看了就知道了。我和冷月不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对了,刚才你们听到的笑声,应该是我和冷月的。我们找到‘焰之红’,一时高兴就笑了起来。” “骗人的吧!声音一点都不像。”飞雪,忘尘,无双异口同声地说道。他们都没注意到雷小月说找到了‘焰之红’这个话尾。 子影没再说什么,凌姐和冷月确实平安无事回来了,去看看倒也无妨。真要有危险,他们也不会让大伙涉险。 “你们去不去?不去就把你们仨人丢这儿过夜了。云扬,和娘一起去,那里有水,可以好好洗个 澡。”雷小月抱着云扬爬上了马车,天全都黑了,路看得不太清,再磨蹭下去都不用走了。 “那里有水?我要去!”忘尘害怕归害怕,能洗澡的诱惑力更大,整整十天没机会洗澡,天气又酷热难耐,连自个都闻到身上有一股恶心的异味。再说,高手都不在这儿,他们不跟去行吗? “我也去!”飞雪想想还是跟在冷月和子影姐姐身边比较安全。 “我……也去!”无双闭着眼睛,硬着头皮说道。他才不要一个人留在这儿。 “坐稳喽!”雷小月待子影和冷月上了马车,开始催着极度不安,猛踢着蹄子原地踏步的大大小小往前走。这俩马儿看来胆子也不大。 越靠近“凶险之谷”风声就越大,特别是在这样空旷无人,阴森森的晚上,呼啸而过的风声,夹着动物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连知道其中原由的雷小月都打了个冷颤,心生暗鬼,胡思乱想起来。 来到山谷的入口处,强风吹得马车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人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你们坐稳了。大大,小小,一口气冲过去。”雷小月吆喝着俩马儿加速跑起来,大风刮得脸都快变形了。冷月坐在雷小月的背后,以免她被甩出去。 马车里的人全挤作了一堆,黑暗中还传出了几声痛呼声。 “呼!”穿过风口到达谷内,里面就显得平静宁和了许多。 “好了,到了,都下来吧!” “娘,到了吗?”云扬探头出来,外面好像真的没有那种让人害怕的声音了。不过,那是什么东西?到处都是,好漂亮! “到了。”雷小月抱着小家伙先下来。 云扬扯着雷小月的袖子,好奇地问:“娘,那一闪一闪发亮的东西是什么呀?” “鬼火啊——!”飞雪刚爬出来,见到满谷点点的萤火,大喊着爬回马车里躲起来。 “啊——!”无双尖叫着,飞雪和刚想爬出来的他撞到了一起。他本来就对“凶险之谷”心有忌弹,听飞雪这么一喊,吓得更是魂飞魄散。 “你们瞎嚷嚷什么?不过是‘亮亮虫’,看你们吓成这样。”冷月空手捉了一只,放飞到马车里。 “亮亮虫?”云扬不解,不过他很喜欢,笑呵呵地围着马车追着那亮点跑。 雷小月没再说什么,动手将马儿的缰绳解下来。管它是叫“萤火虫”还是“亮亮虫”。 子影打量了四周一遍,正如凌姐和冷月所说,不过是一个很平常的山谷。 忘尘似乎是见过“荧火虫”的,所以他就大大方方地看着,没理会马车里那俩个人鬼哭鬼叫。 “下来啦!你们俩个!我要拿火把出来。云扬都不怕,你们怕成这样不丢脸啊!”冷月一手提着一个,将飞雪和无双拖出了马车,扔地上不管了。 “姑姑,哥哥,就一虫子,不用怕!”云扬好意地捉着一只,在那俩人的面前显摆。 “谁说我怕了。”飞雪嘴硬地说道。 无双本来还挺害怕的,毕竟他没见过。当看到云扬笑呵呵地捉着玩时,恐惧莫名地烟消云散了。看起来真的很漂亮!一闪一闪的四处飞舞,迷乱了眼睛。 新的冒险 雷小月和子影将火生了起来,火光照亮了谷内的一小方天地,驱走了黑暗的阴森和恐怖。 “冷月,你和我们一块去洗漱了。”忘尘拿着洗漱的东西和衣物,望着黑乎乎的地方,耳边传来谷外呼呼的风声,心里怦怦地直发凉。 “就是!扶我一起去!”无双附和着,红眸在火光下显得更妖艳。不明所以的人,比较认为这家伙才是个大妖怪。 “叔叔,全身痒呼!一起去!”云扬抱着冷月的小腿,拖着他往有水声的方向走去。 “把东西给我吧,你不是也想去!”雷小月淡笑着,接过冷月手里他摸黑采回来的能食用的植物。忘尘,无双和云扬早就想去了,带着护身保镖小冰小魄原地转圈圈磨蹭了好久,依然不敢去。有水的地方其实也不远,约三丈的距离,就在一块大岩石的背后,一个小小的水潭子,稍微探头就能见着马车,火堆和人影。都说“恶从胆边生”,这几个胆小鬼。 子影淡淡一笑,她刚才去取水,那地方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有小冰小魄在,毒虫什么的,早就闻风而逃了。 “切——!”冷月一手捞起行动不便的无双一手提着云扬,往小水潭走去。忘尘抱着东西提着唯一仅有的灯笼急步跟上。 片刻之后,就听到他们几个传来的嘻闹声,引得飞雪既羡慕又更加难以忍耐,浑身痒呼不对劲。若不是嫂子说先做好吃的,她一早就去霸占水潭了。 “好凉快,真舒服!”忘尘舒服的万分感叹。 “哦——!”云扬惊呼的咯咯笑声,以及水花四溅的声音。 “云扬——!”两声暴吼。 “你们小心点!别泼中我的右腿,它还不能沾水啦!”无双咕哝的埋怨声中不难听出他的好心情。 这几个人洗个澡都那么夸张。雷小月直摇头,边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当天际的晨光渐渐亮起,雷小月一行人度过了这十天以来最舒服的一个晚上。干净清爽,凉快舒畅,连做梦都觉得浑身毛孔舒服。 “这个就是‘焰之红’?看起来不怎么地。”忘尘看着那一小片不起眼的野花,想不到它居然能救他的命。 “对症的药才是良药,你管它好不好看。”冷月喜滋滋地挖着“焰之红”。小凌说了,给他半天的时间采集这里能入药的药草。过了晌午就要起程了。“别傻愣着,快帮忙!” “知道了!”忘尘叹气地蹲下来挖着药草,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干活儿了。 大大小小甩着自以为傲的大尾巴,欢快地啃着草,管它们是不是珍稀的药草。看顺眼的就吃进肚子里。引来冷月的怒目相视,被它们直接无视掉了。 早晨的山谷内显得平静而美丽,云扬,飞雪,无双难得地在谷内溜达着,追着草丛中的虫子四处跑,不时发出阵阵的大笑声。 “昨晚还怕得要命,今早就生龙活虎了。”黑色的夜幕下,一切似乎都让人感到恐惧,这是千古永恒不变的道理。其实在夜色之下,所有的东西都与白天无异。 子影抱着风干的衣物回来,听到凌姐的咕哝声,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凌姐何时变得这么孩子气了。 “冷月,你懂不懂得‘适可而止’这一词?都挖光了,后来者想要的话,上哪寻去?”雷小月见冷月挖了二十多株还不打算罢手,赶紧出声阻止,这人是想毁灭物种吗?“再说,你其它的珍稀草药还打不打算要了,马车可装不下。” “小凌,这里有很多我没见过的药草耶!”冷月眉飞色舞地献宝,他早早的再去溜达了一圈,这里有许多无双父亲手札里的药草,也有手札上没有而他以前在医书上看过的,还有一些他既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他打算带一些回去看看药性。 “药草?说不定是毒草呢!”雷小月白了冷月一眼,他对草药到了“痴狂”的地步。“一样采两三株,再看看有没有种子之类的,带种子回去就好。”就算带了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种活,毕竟这里的植物对气候的特殊性要求太高。 “知道了!”冷月高兴地随口应道。 “真是受不了他!”雷小月摇头。马车里那些罕有的动物干尸就有三个大箱子,据冷月说药铺子里都没有。现在又让他寻着了“炽热大地”特有的植物,也难怪他爱不释手。再看看吧!马车装不下的话,就得想法子卸掉其它可以重新再买的东西。 结果可想而知,暗格之类的早就塞不下了,连马车顶都用油布包着一堆药草,再用绳子绑稳。众人面面相觑,叹为观止,真是会空间利用。 “娘,马车里都是草药的味道。”云扬皱着小鼻梁,不满地嘟囔着。 “忍忍吧!等晒上两三天干了,味道就没那浓了。”雷小月摸着小家伙的头,她也没辙。每个人的私物没被清理出马车,已经算是万幸了。像那些占位置的炊具仅独留一个小锅和七份碗筷(冷月数着人头留的)。御寒的大件衣物,被冷月清理了好几件。虽然大半是他自个的。连其中的一条棉被都难逃一劫,被留在了这儿。若不是食物和水是必需品,估计也让冷月给扔了。 唉——!众人叹气。马车里的空间让物品占了一半的位置,连无双都得坐着,无法舒服地躺下。 忘尘,飞雪和云扬缩脚坐着,愁眉苦脸。马车里没了冷月和子影的位置,他们二人各占据了雷小月赶车的左右两边。又不是赶集,满载而归。 最不满的是那俩马儿,喷着粗气,嘶鸣了老半天,最后明了闹腾无果,才垂头丧气地慢吞吞起程。 雷小月一行人直接从“炽热大地”里调头北上。相对于刚进来的时候惊险万分,出去的沿途可算得上是一帆风顺。毕竟心境不一样了,还有对“炽热大地”里头该有的凶险也了解了一二。未知的凶险让人心生不安,会无限度的想象夸大,待明了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就会有一种原来如此啊的感慨。 新奇的体会 遥遥在望的青山绿水,碧草蓝天,倘佯其中的马儿,羊群,让雷小月一行人整个欢呼起来。差不多一个月未见如此纯净耀眼的绿色,整个人情不自禁地深呼吸。 “娘……娘!有人家了!有人家了!”云扬摇着雷小月的肩头,兴高采烈地小手直指若隐若现的毡房。 “你别在马车上蹦,摔下去怎么办?”小家伙从马车里爬出来,一个人坐稍显宽敞的赶车位置,挤了三个大人本就有点窄,现在小家伙又硬挤进来,屁股仅剩半边着板。小家伙这么又蹦又跳的,差点将冷月推下马车跌个五体投地,虔诚拜佛。 “咧——!”云扬挤眉咧嘴地做了个大鬼脸,搂着雷小月的玉颈,趴在她背上,好心情地咯咯笑起来。 冷月轻哼了一声,探手挠了云扬一下痒痒,云扬扭着小身体无处可躲,哇哇大叫着。 “不许闹!再闹把你们俩个全都扔下马车去。”雷小月没好气地说。 “娘——!”云扬撒娇地用小脑袋蹭着雷小月的脖子。 “子影,麻烦你把这个小捣蛋塞回马车里去。”雷小月故作怒色地对坐在右边的子影说。 “姨,不要啦!姨——!”云扬踢着小腿,挣扎着。他才不要回马车里去呢!“诶——?” “嘘——!”子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单手抱稳云扬在怀里。 “姨最好啦!”云扬笑眯眯地对子影扬着灿烂的笑脸。 “子影,你别太宠他了,小心他以后恃宠而骄。”雷小月回头看云扬安稳地坐在子影的怀里,淡笑着。 子影唇角微扬,静静地听着小家伙叽叽咕咕,不时会附和一两句。 “诶~?那是什么?好奇怪哦!”云扬惊奇地瞪大眼睛。 “那是毡房,是金国和冰原国特有的民居。”子影简明扼要地解释给小家伙听。 “哦——!”云扬惊叹不已,盯着那几个毡包不放。 “哇——!”忘尘和飞雪掀起马车的竹帘子,争先恐后地推挤着,想一睹为快。“为什么是圆的?”飞雪不解地咕哝着。 忘尘洋洋得意地小妮子说道:“因为金国人喜欢圆的东西。” 无双从另一边窗子探头,好奇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他从未离开过炽热大地,外面的世界对于他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 雷小月在外头听着差点爆笑出声,忘尘不懂就不要乱装懂,唬唬飞雪,云扬,无双他们还行。说出来会笑掉别人的门牙。回头看了冷月和子影一眼,发现他们脸色无异。心想:不是吧!连他们也是如此认为? “不是因为喜欢,是他们的生活习惯所致。金国和冰原国的人以游牧生活为主,逐水草而居。毡房容易拆卸,轻便易于搬迁。毡房为圆形,无棱无角,呈流线形。包顶为拱形,其承受力最强,包身近似圆柱形,上下形成一个强固的整体。沙暴和风雪,不会使毡包陷于灭顶之灾。搭盖坚固的毡包,可以经受大风,由于包顶是圆的存不住水,下雨落雪的时候,把毡包的顶毡盖上,它就形成了一个球状封闭体。因此它还能经得住大雨。连续几天几夜的大雨,下得房倒屋塌,它却安然无恙,再大的雨也不会漏进包里。毡房里冬暖夏凉。金国多沙暴和风雪,冰原国多大风雪,因此两国的百姓才会选择圆顶的毡房为家。” 冷月,子影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云扬在子影的怀里崇拜地看着娘,娘好厉害哦!连这些都知道。忘尘,飞雪,无双从马车里探头出来。飞雪白了忘尘一眼,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 “凌姐,你怎么懂这个?还有那什么圆柱形,流线形是什么意思?”忘尘不耻下问,对于飞雪的白眼直接无视掉。 “等闲暇下来的时候,才跟你们慢慢说吧!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雷小月懊恼,她忘了这个世界的数理化是一穷二白的。 “凌姐,你到底是何许人物?有时我真觉得你的学识深不见底,比天下间的任何一位智者都要厉害。”北辰国的女子懂字并不稀奇,但凌姐已经不是懂字那么简单了。她的诗歌词赋并不出色, 连许多字也是这半年多以来跟着他才学会的,但是她也教了他许多从未见识过的东西,像那如蛇 一般的数字,记账的时候非常好用。既不占位置又一目了然,而且核账本的时候凌姐仅用一刻钟就可以把一个月的账本核完,哪里出了什么差错,她也能分毫不差地找出来。他缠着凌姐教他,可惜那什么公式,让他看得一头雾水,脑子打结。 众人皆盯着雷小月看,他们心底也有如此想法。 “嫂子,是奇人嘛!当然厉害!”飞雪呵呵笑着,嫂子自从上吊醒来之后,就整个人都变了。 “好啦!闲话就说到这儿,我们今晚是打算在哪儿落脚?”雷小月转移了话题,关于自己的事情,还是等一切都安稳下来的时候,再和大伙儿说吧!现在说了,只会增加他们的心理负担。 “娘,我想住那个。”云扬笑容可掬地直指那毡房,他好想到里面看看。 众人亦是一脸的向往,大伙儿全都没住过,自然觉得新鲜好奇。 “好吧!先去问问看人家有没有多余的毡房。”现在太阳已偏西,要赶到金国最近的帕桑城,还要走上三个时辰的路程,显然已是不可能。大伙儿都累了! 据书上所说,金国除了二十多座大城外,并无村落和小镇。集市倒是有固定的地点,每旬赶集的那一天,商贩和百姓都齐聚一堂,待集市一散,那里又是仅留下一片荒无的草地。 雷小月将马车赶到那几座毡房边,几位高大的金国牧民正忙碌着加固羊圈。 “冷月,忘尘,你们去问问看。”虽说金国的女子地位和北辰国相似,但女子抛头露面毕竟不是非常妥当。若是在城里的客栈就算了,但这里是普通的牧民人家,还是让他们俩个大男人出面比较好。 “一起去不就成了?”冷月不解,这里离他们还有三四十丈远呢。 “太近的话会引起他们的戒备心的。”毕竟这一带不是繁华之地,他们多少都有一些排斥陌生人的心理,谁知道是不是会引来居心叵测之人? “走啦!凌姐自然有她的道理。”忘尘跟着冷月跳下马车,催着冷月快走。他还想今晚舒舒服服地躺在毡房里过夜呢! 两刻钟之后,冷月和忘尘领着一位牧民打扮的大汉回来。 “凌姐,这位是巴斯大叔!他说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空毡房。”忘尘道。 这位名为巴斯的大叔打量着雷小月一行人,眼睛在载着竹笠的无双身上停驻了好一会儿,疑惑,戒备心起。 “他是舍弟,长了麻子见不得人。”雷小月气定神闲地淡笑着。这可真是不好办!回头得想想法子让无双乔装改扮才行,他艳红的头发和血红的双眸实在是太招眼了。 巴斯怀疑的目光掠过了无双,落在笑逐颜开的云扬脸上,语气生硬地道:“只有一顶旧毡房。” “有得住就好。我们风餐露宿的,有个舒适歇脚的地方就成。若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再提供一些水给我们洗漱?”雷小月淡笑着。 巴斯点点头,这群人看起来不似往年经常来此抢夺的荒野抢匪。个个风尘仆仆的,骨瘦如柴,看起来是长途跋涉所致。||乳|臭味干的小家伙就有四个,外加俩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唯一的大男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真不知这么一群大大小小的年轻人跑到这个偏僻的绿洲来干啥。 “娘,太好啦!今晚可以舒舒服服睡觉了。”云扬兴高采烈地高呼着,眨巴着大眼睛对巴斯说: “巴斯伯伯,谢谢你收留我们!” 巴斯憨厚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润,他一介粗人,哪懂这些文绉绉的礼数。若不是家里正急着银子用,他也不会轻易收留陌生人。 “耶——!”飞雪欢呼着跳下马车,跑去追着那正回羊圈的小羊羔玩。 “姑姑,我也要去!”云扬屁颠着,哈哈大笑地追了上去。子影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无双也想去,可惜他的右脚还没好,只好坐在马车上,透着纱巾羡慕地看着。 巴斯憨厚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没再说什么,领着雷小月他们往自家的毡房处走去。 第 80 章 巴斯和他的弟弟巴戈尔将闲置的旧毡房从他们家里拖出来,仅仅用了三刻钟的时间,一顶近八米宽的毡房就在离他家不远处搭建了起来。这里除了巴斯和他弟弟一家,还有好几家他的族人。 “哇,好快!”忘尘目瞪口呆地瞪着那毡房,啧啧称奇,黑色的大眼睛里闪闪散发着耀眼的七彩光芒:“凌姐,我们也买一顶毡房好了。这样一路上就不用风餐露宿,还省了打尖住客栈的银子。” “别说笑了,我们马车哪还有地儿放这个东西?”冷月站在一旁泼了忘尘一盆冷水,与忘尘大眼瞪小眼。“别想把我的宝贝扔下马车,那可是拿来救你命的药草。” 忘尘白了冷月一眼,哼哼着:“别整天拿我的病做借口。你那些乱七八 笑迎天下第17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的毒草留着无用,还不如扔了腾地儿。” “你说什么!谁说没用?经过我的捣鼓,以后不知有多少绝世的毒药横空出世。”冷月暴吼。 “原来如此,你打的这个主意。是谁说要拿来入药治病来着。让我们一路上吃了那么多苦头,腾脚的地儿都没有。”忘尘语出讥讽,怨声载道,若干是冷月在“凶险之谷”捡了那么烂草根,大伙儿也不用磨蹭那么久的时间才出了“炽热大地”。 “反正不许打我药草的主意。”冷月反讥,冷笑:“你那些随处可见的书,既占地儿又有份量,它们才该扔下马车。” “我的书哪占地儿了,我只占用了一个暗柜。”忘尘被冷月踩中了痛脚,揪心肝地痛。他的宝贝书儿一路上被不耐烦的小妮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扔了好几本。若不是他及时察觉,估计还要损失好多本。凌姐亦是,明明知道小妮子扔了,也不吭一声。要减轻大大小小的负担,也不用拿他的宝贝书开刀呀! “你以为马车有几个暗柜,你霸占了一个最大的暗柜还好意思宣告天下。一路上就知道猛添书本,也不想想到时回到扬城,一马车都是你的书。我们又不是专程出来买书的。” 俩人针锋相对,面红耳赤地各不相让。 “他们这是?”巴斯和巴戈尔目瞪口呆,这俩人怎么说着说着就红脸了。不过,听他们这么一说,巴斯和巴戈尔心里有了想法。他们就疑惑,为什么他们的马车里有那么不同的草和没见过的动物干尸,原来是药材啊! “小孩子掐架,不用在意。”雷小月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瞄他们一眼,俩个都是半斤八两。若不是他们的私有物太占地儿,其他几个人也用不着那么辛苦了。忘尘的书一路上越添越多,大伙儿对他抗议,他还振振有词,死活舍不得扔。冷月更不用说,“炽热大地”这一路上,他是一次性添置到没谱没边,远远超越了忘尘占有地。她淡淡地说:“巴斯大叔,这次打扰你们啦!” “不!没什么!那个……”巴斯在弟弟眼神示意下,腼腆地欲言又止。向来医者都是趾高气扬的人,也不知人家肯不肯屈尊纡贵帮忙瞧瞧侄儿的病。 雷小月微微一笑,露出牲畜无害的笑容:“巴斯大叔,有话不妨直说。”看来他们难为情的神色,就知是有事相求了。怎说今晚也是托了他们的福,才能舒适安稳地落脚一晚。忘尘明早正好又到了针灸的日子,若能让他好好安睡一晚,恢复一□力,会让他不致于太痛苦。因而举手之劳的话帮他们一下又如何? 巴斯想到躺在床上半年多,一直无法动弹的侄儿。鼓足了勇气,豁出去地问:“那位小哥是不是懂医术?能不能给我侄子看看病?” “诶——?”争执不下的冷月和忘尘转眼间化干戈为玉帛,和好如初地凑了过来。 “冷月,你看如何?”雷小月把决定权交给冷月来拿主意。毕竟要不要出手救治的人是他。冷月以前救治病人全凭喜好,碰上他心情好时,他分文不收都会赖着想看个究竟。碰上他不想理睬的病人时,就是重金聘请,他一样无动于衷。 “你不是号称没有你出手治不好的病嘛!帮人家瞧瞧如何?怎说人家巴斯大叔也给我们提供了住的地方。”忘尘敲着边鼓。他心中另有打算,若是冷月治好了人家的侄儿,今晚的银子就可以省下来了。指不定人家还会送上好些谢礼,这等好事上哪找去。这一路上的花销远远超出了凌姐的预先估计,若再不省着点用,迟早一群人都变成穷光蛋。 雷小月一眼就明了忘尘心底的想法,心里暗黑地腹诽:你还真敢说,若不是你一路上狂买书,银子哪会流失那么快。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把银子一分为二,由子影和自己保管。 “你很罗嗦耶!我又没说不去看看。”冷月给了叽叽咕咕说了一堆的忘尘一记大白眼。小凌和他说过,要想有高超的医术,超越前人,没有诊治过各式各样的病人,固步自封的话,医术是永远也没法子有所提升的。若是遇上小凌以前,他当然会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可不这么想。没用过的药方子,永远是纸上谈兵。经过荒州瘟疫那一次事儿,他已然明白小凌说的话了。 “真的可以吗?可是我们没有太多的银子。”巴斯和他的弟弟巴戈尔眼睛一亮,瞬间又暗淡了下去。他们就是因为银子不足,才请不起好医者看病的。这位年轻人年纪轻轻的,医术看起来尚浅,看着似乎不太可靠,他们只是抱着估且一试的心态问问看。 “我又没说收银子。你们急个什么劲?”冷月冷哼着,自然看了那兄弟俩不太信任的目光,没好气地说:“你们到底决定好没有?想让我帮治还是不治?” “当然治!”巴斯兄弟俩异口同声,凭他们薄薄的家底,就算倾家荡产也不可能请到金国最好的医者,现在有人不取分文地救治,当然心中万分感激。就算他是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也比不懂任何药草的他们要强上许多。 “那还不走,愣在这儿干嘛!”他还想早去早回呢!浑身粘呼呼,想早点洗漱干净。他只是趁着他们没把水送来这空隙,当做出去散散步,走动走动而已。 “这就走!”兄弟俩领着冷月往不远处巴戈尔的家走去。 “凌姐,冷月性子变了好多。”忘尘眯着眼睛,看着远走的背影。淡然的小脸上哪还有刚才的生气勃勃。 “难不成你自个没变吗?”雷小月轻笑着,与人相处之后,孤僻的性子自然会有所改变。不单是冷月和忘尘变了,自己和子影也变了,连飞雪和云扬的性子也有所长进。看着忘尘苍白的脸色,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装什么忧郁?这可不像你!” 忘尘怔愣了一下,笑了!是啊!自己也变了,变得与在皇宫里的自己判若俩人。“我没事儿!” “不用怕!来得及的!”雷小月腾出空手,揉乱了忘尘的长发。忘尘与飞雪是绝然不同的,他很会隐藏心事,明明内心深处一直很不安,还装作一脸无事的样子。与飞雪,云扬,无双打打闹闹。 “我明白!凌姐,我帮你把行囊拿进去。”忘尘展颜一笑,什么事都瞒不过凌姐的眼睛。他确实在害怕,既使知道还有一线希望,他依然夜夜恶梦连连。 雷小月抱着被子,打着趣儿:“难不成你本来是打算袖手旁观?” 忘尘吹着气儿,嘿嘿地傻笑装无辜。看来他真是有此打算。他本来想去羊圈那儿晃悠晃悠看热闹的。刚才无双都耐不住性子,单跳着跑去羊圈那儿看凑热闹去了。他是觉得看人家搭毡房挺有趣的,这才留在原地没有跟过去。 “想去就快去吧!这里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我自个一个人能行。”脸上明明就写着我想去玩,还嘴硬。现在手边也没什么事,只是搬几件行李进毡房。让忘尘多点高兴的事儿,哪怕只是让他片刻忘记心中的恐惧也好。大伙儿其实都知道忘尘心中的不安,只是没有表露出来。整天闹笑话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博他一笑。 大大小小解了缰绳,早就不知奔那儿撒欢去了。雷小月内心祈祷它们最好记得回来,否则还得花上近几十两银子重新再买两匹马上路。 “真不用我帮把手。”忘尘瞄了马车上的东西一眼。 “不想去就快过来帮忙。”雷小月没好气地提着两件行李进毡房。身上福中不知福的小家伙。 “那我走啦!”忘尘最终还是抵不住羊圈的诱惑,跑掉了。 远远听到他夸张的大喊大叫:“我来喽!乖乖的小羊!” 雷小月直摇头,他在上演《大灰狼与小红帽》吗,实在是受不了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 三刻钟后,绿洲上的夜幕降临。 “娘,我们回来喽!哇——这是什么呀?好好玩!”云扬叫嚣着冲进了毡房。雷小月探手将没脱布鞋就想往里冲的小家伙一手拽住。她辛苦了半个时辰的成果可不能让小家伙一脚破坏掉。 云扬呵呵笑着蹭掉脚上的布鞋,哇哇大叫着在毡房里打滚。 飞雪,无双,忘尘在雷小月的冷眼示意之下,嘿嘿傻笑着脱了布鞋,急不可耐地跑上去蹭着,与云扬一块儿在毡房里打滚。 “原来毡房里头弄好了是这样子啊!”忘尘蹭着软棉棉的褥子,满满的幸福。 “毡房后头,巴斯大婶刚才备好了热水,衣物我已经帮你们放在哪儿了,快去洗漱干净!”个个浑身都是汗臭味,实在不堪入鼻。 “好!”忘尘扶着无双向毡房外走去。云扬早在娘的一声令下,乐呵着跑出去了。 “冷月还没回来?”飞雪走出毡房,蹭到嫂子的身边,随口问道。刚才忘尘有跟她提过,说冷月帮人家看病去了。 “应该快回来了。”刚才巴斯的妻子和弟媳送水过来的时候,口口声声都是感激之言,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飞雪眼馋地盯着吊锅里东西,闻着那溢出来的香味口水直流。“嫂子,这是啥?” 子影不知在毡房里头捣鼓什么,半晌不见人影。雷小月稍微听到里头传来打滚的声音,心中暗笑。以前世的眼光看,子影也不过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家,孩子心性依然存在。真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子影让这帮小家伙带着重拾了孩子心性。 “羊羹汤!”巴斯大婶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能吃的熟食了。她闻着味道就知不合这帮家伙的口味,这才拿锅出来重新调味的。巴斯大婶刚才送水过来的时候,看着她调味,一脸的诧异。闻到浓浓的香味之后,就蹭在一旁看她如何料理,刚刚才尝过味道心满意足地走了。 “我可不可以先尝尝?”飞雪馋着口水,猛咽着。 “等一下就可以吃了。换我们去洗漱了。走吧!”真要开了头,就不是尝尝新那么简单了,她小妮子不吃个心满意足是不会罢口的。雷小月拖着频频回头的小妮子往毡房后走去,子影这时也从毡房里走了出来。 “哈哈!看我的无影飞镖。”飞雪朝忘尘扔了个大抱枕过去,正中忘尘的脸蛋,引来忘尘的围堵追杀。 “看我的无影腿!”云扬蹲下,横出他的小短腿,让飞雪跌了个五体投地,哈哈大笑着东躲西藏,不时拖着子影帮把手,以逃脱飞雪的魔掌。 小冰小魄也不知哪来的好兴致,在那三个小鬼头的身上飞来跃去,叫嚣个不停。 “小凌,不管他们真的没问题吗?毡房都让他们给拆了。”冷月话音未落,一只大枕头从背后突袭而来,差点狠狠砸在他的大脑袋上,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地脑袋一偏,出手如闪电一般抓住,差点就砸到避之不及的雷小月。 冷月大叫着起身跑去追那几个小鬼头。 无双瞪着自个不争气的右腿,一脸的羡慕。他也好想玩。 “明明就想加入,还在这儿假正经地装半天。”雷小月坐在角落里,稳如泰山地看着手上的地图。她在计划着今后的行程。“无双,你的腿伤再过个十天八天就能走动走动了,不要逞一时之快。到时再拖上一年半载才能好,你就知道难受的滋味了。” “我知道了!”无双乖乖地收回了探出去的手,只好闷闷不乐地托着下巴看着玩疯了的众人。 “凌姐!” “唔?”雷小月头也没抬,一直盯着地图看。大雪山在金国与冰原国的交界处,从这儿过去,以大大小小的脚力,路上又没什么意外的话要花上六七天的时间。她刚才向巴斯大叔打听过了,这一路上恐怕不太安宁。暂不说这一路上有强匪之类的出没,最为棘手的是目前金国与北辰国的关系有些紧张,这条路线正好是从金国的边城一带上去,若遇上两国开战,那可真是惹上大麻烦了。 “我想回‘炽热大地’。”无双咬牙说出了心中痛苦的决定。他是世俗所不容之人,这红发红眸迟早会给凌姐他们惹来杀身之祸的。他本以为从‘炽热大地’出来后,凌姐他们就会扔下他不管了。毕竟他们的目的已经达成。 “你想回‘炽热大地’?”雷小月抬头望着无双,他眼底的不安引起她的注意。“你回去后打算住哪儿?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你真打算孤单一人过一辈子?这儿离你家那儿可远着呢!你怎么回去?你好好呆在我们身边就好,吃穿不会少了你那份的。” “可是……我……”无双咬着下唇,他也不想离开凌姐他们啊!这辈子不会再有人像他们一样对他那么好了。 “小孩子家不用想那么多,大人怎么说就怎么做。你的这点小麻烦还比不上忘尘那个大麻烦呢!身分尊贵不说,又染着绝症。你如果想你父亲了,以后我们寻着机会回去祭拜他就好。”雷小月探手摸着无双的红发。 “真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无双的眼睛里闪着胆怯和希望。 雷小月揉乱了无双披散的红发,润滑如丝,如艳丽的绸缎一般,手感真不是一般的好。忘尘,子影,云扬,飞雪,冷月和她的发质也很好,但比起无双这头红发,明显就是逊色不少。“你如果怕它给我们惹来麻烦,回头我问问冷月有没有什么药可以暂时把它染成黑色。不过云扬肯定不乐意。他小家伙对你的三千红丝可是着迷的紧。这双眼睛是没法子了,戴着纱巾掩饰一下,不会有人发现的。” “唔!”无双眉开眼笑,心中的不安终于消弥云散。 “别抱太大希望,冷月的药搞不好把你的三千烦恼弄得掉光光,变成秃子就悔之莫及了。”雷小月不抱任何希望,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染发剂。还是想想实在的,看能不能让飞雪做一顶比较好的纱帽给无双戴着。“真是的,小鬼头不要有那么多心事,像云扬和飞雪那样整天笑得没心没肺的多好。” 无双苦着脸,他才不要像那对姑侄俩一样,整天笑得傻呼呼的。 短暂的休整 “娘,谁笑得傻呼呼的?”云扬正好被飞雪追杀着高呼尖叫跑到雷小月的身边,听到了后一句,在她背后探着小脑袋不解。 “娘的心肝宝贝笑得傻呼呼的。”雷小月反手将小家伙抱到胸前,挠着他的胳肢窝,逗得小家伙扭着身子哈哈大笑,挣脱爬去找子影做他的靠山。 云扬在子影的长腿边探着小脑袋,向雷小月做着花式百样的小鬼脸。逗得毡房内的大伙儿乐不可支。 “呼——!这几个小鬼头终于肯睡了。”冷月蹭回雷小月的身边坐下,拿起小茶几上的茶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雷小月睨了冷月一眼,说:“明明就玩到乐呼忘我。” “小凌,这毡房真舒服!”冷月不得不承认这比“以天为盖,以地为庐”舒适,在里面打群架都不成问题,全身筋骨都舒展了。 “怎么,你打算把你的宝贝药材给扔了?”冷月要敢说“是”字,雷小月绝对把他的大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这一路上大伙儿吃了那么多苦,都是拜他的药材所赐。 冷月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说:“绝——不!” 雷小月白了他一眼,说:“那你还感叹个什么劲?这事根本毫无回旋的余地。明天我们正好停留一天,你赶紧将你那些占地儿的药材重新整理整理,挤进那几个暗柜里头,否则我会将它们全扔掉。”从“炽热大地”采集到的药材经过一路上的风吹日晒,都晾好风干了,切段整理好的话,可以全部塞进暗柜里。这也是她当初没有阻止冷月疯狂挖掘的原因。去除水分整理之后,那些药材其实没占多大的份量和地儿。 忘尘明早要进行针灸治疗,巴斯大叔的侄儿明天也要再进行一次针炙才能彻底根治,至于喝药疗养的事儿,留下药草交待他们循序渐进慢慢来即可,这不成大问题。奔波了将近一个月,她打算趁机让大伙儿休息一天。特别是那俩马儿,在“炽热大地”转一圈出来,瘦得皮包骨头。再这样下去,迟早会累倒。 “我知道了!”冷月咕哝着,他也不想一直日晒雨淋的跟子影抢那点儿位置。转而笑嘻嘻地问: “小凌,那你明天打算干嘛?不如帮把手?” “我和子影明天另有事情要做,腾不出空儿。你找飞雪,云扬和无双帮你。”听他们几个一晚上半句不离毡房,她打算明天跟巴斯大婶说说看,能不能找到一座既合适又轻便的毡房,还要给每人添置一套金国人的服饰,这一路上都在金国人的土地上横冲直撞地乱走,不得不乔装改扮,小心谨慎。 冷月瞪大眼睛,咽着口水问:“你要把那几个小鬼头全扔给我看管?” “你眼睛瞪那么大做什么?无双腿脚不方便,能上哪儿?忘尘针灸过后会虚弱需要躺上半天,到时我们都回来了。你只要看着飞雪和云扬那俩个小家伙不让他们到处乱跑就好。巴斯大叔家的羊群够他们俩乐上一整天了。”雷小月白了冷月一眼。 “总之你就是打算把他们扔给我来看管。”冷月咕哝着,打了大哈欠。 “快去睡吧!明天忘尘的针灸很耗心神的。”雷小月不舍地看着冷月,在忘尘的身上,冷月这几个月没少操心劳神过。 “我靠着你睡就好。”冷月将大脑袋搁在雷小月的玉腿,没半会儿就传来他绵长熟睡的呼吸声。 雷小月搁下手中的毛笔,叹气地拉了旁边的一床被子给他盖上。无双靠在她的另一旁睡得正香,不时用小脸蹭着暖烘烘的被子。子影搂着云扬在无双的另一边酣然入梦,小家伙不时咕哝着几句梦话,咧嘴而笑。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妙不可言的美梦。对面空荡荡的地方,飞雪和忘尘各占据着一方大天地,东南西北自由地打着转。他们各自身上的被子早让他们俩给踢到角落去了。雷小月无奈地摇着头,将冷月的大脑袋小心地挪下她的腿,轻步走过去给忘尘和飞雪盖上被子。这里依然受“炽热大地”的气候影响,到了夜晚的温度剧降。毡房内虽然暖和,但也不能有丝毫大意,特别是忘尘这个大病号。幸好巴斯大婶备了几条被子,否则光靠剩下的两条棉被都不知该如何分派。 第二天大清早,雷小月和子影坐着巴斯大婶的马车去赶集。集市不远,也就半个时辰的路。 晌午刚过,雷小月她们就回来了。 “娘——!姨——!”远远的云扬抛下羊群小跑着过来。 雷小月跳下马车,抱起小家伙走向不远处的毡房。一路上就听见小家伙叽叽咕咕地说着话儿。 子影跳下马车,亦步亦趋地跟着。 “没有给巴斯大叔添麻烦吧?”雷小月淡笑着向巴斯大叔点头。 “云扬乖乖的!没给巴斯伯伯添麻烦。”云扬乐呵呵笑着,大眼睛笑成了月亮弯。 “就会贫嘴邀功。”雷小月点着小家伙的鼻梁,出门不过半天的时间,心里却万分挂念着这几个小鬼头,生怕他们出了什么事。东西采购齐就马不停蹄地回来了。 “姨,买了什么好吃的?”云扬抛下娘亲奔往子影的怀抱。 雷小月看着那叽叽咕咕说话的俩人,直摇头。子影对云扬真是宠溺有加,刚才在集市上愣是给小家伙买了好几样小零嘴。真不敢想象她以前冷冰冰的一大美人如今却神态自若地跑到小摊贩那儿买零嘴。 “东西都买好了?真是惭愧,我们都帮不上什么忙。”巴斯大叔憨厚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他和弟弟巴戈尔本想商量着把羊儿都卖了,凑些银子出来的。哪知他家的婆娘不小心在季夫人的面前说漏了嘴,让季夫人给拒绝了。说是不缺他们这份银子过活。那些药材都是一路上采集到的,不值几个钱。 “你今天不是帮我看着这几个小鬼头嘛!这就成了。你侄儿现在如何?”雷小月随口问了一句。 巴斯大叔眉飞色舞地说:“刚才睁开眼睛醒过来了。巴戈尔正准备宰一头羊祭神呢!” “巴尔达醒了?”巴斯大婶赶着马车一直跟在旁边,听到这惊喜万分。 “醒了!”巴斯大叔大笑着对妻子说道。这悬了半年的心终于有了回落的感觉。弟妹刚才都抱着侄儿喜极而泣,嚎头大哭。 “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巴斯大婶挥鞭驱着马儿奔跑起来,转眼就见她回到不远处的毡房前,跳下马车急奔。 “若不是我们正赶路,说不定会在你们这儿住上一段日子。”雷小月淡笑着,与巴斯大叔边走边说。 “不碍事!那年轻人今早都详细地跟我们说了。我们也都记下了,只要按他说的做,巴尔达会好起来的。”为了怕他们忘记,那位年轻人还按日子写了下来,那些药也按每天的份量分摊好了,每个药包上还写上是哪一天的药。虽说自个不识字,但家族中还是有识字的人。“那个,我们今晚弄了个烤全羊……”巴斯大叔挠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着。 “我们都没吃过烤全羊呢!看来今晚有口福了。”雷小月笑容可掬地说着。这位巴斯大叔也挺可爱的。 “那我回去跟弟弟打声招呼。”巴斯大叔乐颠着跑了。都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做谢礼,今晚一定要好好大展身手一番。 “嫂子,子影姐姐,回来啦!”飞雪麻俐地切着药材,抬头甜甜一笑。 冷月正将动物的干尸小心地分类打包起来,埋头苦干中。连抬头打招呼的时间都省了。 雷小月和子影相视一眼,加入了整理的行列。今早又添了一些东西回来,若想把药材全带上,非得好好整理不可。 忘尘危矣 第二天大清早,雷小月一行人告别了巴斯大叔他们,继续踏上未知的旅程。 “云扬,飞雪,你们别跳了,成不?”忘尘半倚着马车紧闭的后门,放下书本忍无可忍地出声。这对姑侄俩都在那扭腰摆臀近两个时辰了,还不肯消停。不就是金国的奇装异服嘛!有那么新鲜出奇吗?还不如北辰国的宽袖弋地长袍好看。轻摆头,哼!(笑!北辰国的绝对拥护者) “咧——!”飞雪和云扬朝忘尘做着大鬼脸,不听劝告又炫耀了起来。 “天哪!”忘尘软绵无力地滑倒在马车里,拿书掩面眼不见为净。 “可是真的好好看!”无双靠在忘尘的旁边,笑容满满地看着那乱舞乱跳的姑侄俩。他从未见颜色如此鲜艳多色的衣物,那顶小帽子也很好看。 忘尘白了添油加醋的无双一眼,气哼哼地边扯着身上的衣物边碎碎念:“你耳朵没被他们闹得长老茧吗?哪好看?颜色俗不可耐,布料粗过麻绳子,水嫩的肌肤都烙出血痕来。这不知是前是后的外衫,还有大热的天还得顶着这热死人的布帽子。不舒适又难看,哼!” “对吧!真的很漂亮呢!”姑侄俩难得觅到知心人,洋洋得意地附和着,对于忘尘不满的碎碎念直接无视掉。“你看这顶帽子,好好看哦!” 云扬煞有介事地乐呵着点头,拉着帽子垂吊的小饰品,显摆地绕着:“这是娘给我挑的哦!” “你说了足足有一百遍了。”忘尘浑身无力。每个人皆有一套好不好?又不是只有你独占鳌头。 “凌姐,你说说你的乖儿子和小姑子好不好?他们闹腾了半天,我都没法子静心看书了。” “你就由着他们去吧!”雷小月打着趣儿,笑道:“他们折腾够了自然会消停的。”挑衣物的时候,她根本想都没想过飞雪和云扬居然那么爱不释手。金国的服饰与北辰国的服饰绝然不同,就如同古时的唐朝服饰与胡人服饰的天壤之别一样。一个舒适飘逸,一个艳丽多色。 “凌姐,你明显就是偏坦他们。”忘尘无奈地叹着气。看着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嘴巴念念有词地充耳不闻的冷月和子影。这俩人早在一个时辰前,就练起“静心诀”,以绝外界闲杂人等的聒躁马蚤扰。武艺高强的人就是好,随心所欲。 “娘最好啦!”云扬从坐在前门处的冷月和子影的身边爬山涉水地翻过,爬到娘的身边乐呵着,咿咿呀呀地乱唱着曲儿。 忘尘钳制着马车里的飞雪,不许她再胡作非为。折腾了一个早上,终于消停了。对于云扬清亮的小嗓子,宽宏大量地直接无视掉。 大大小小耸搭着耳朵,喷着粗气,恨不得将这些人甩下马车才好。闹了一出又一出的,这几个小鬼头吵不吵耳哪! 雷小月一行人风餐露宿的,途经大城不入。一路上虽小有波折,但有冷月和子影在,又历经了 “炽热大地”的险恶,这些小波折显得微不足道。六天后有惊无险地安然到了大雪山的山脚。 “哇——!”云扬站在雷小月的背后,眼睛瞪圆地大喊着。“好漂亮!” “真的耶!”飞雪他们推挤着从马车里头探头出来。 “想看就出来吧!”雷小月停下了马车,抱着小家伙下来。其他人鱼贯而出,蹦跳着大喊大叫。冷月还兴致勃勃地施展轻功翻了好几个跟斗。无双的右腿如今能勉强下地,正一步一颠地转着圈圈,小心地晃悠着重新适应走路。 这里所谓的大雪山并不仅仅只有一个山头,而是绵延不绝的一条大山脉。一座高过一座,竞相比肩,峰顶至山腰的雪线起伏绵延,形成一道天然的冰雪长城,长城内外,唯余莽莽。 凛冽的风从山脊呼啸而过,一年四季,永不停歇。但两岸的高山阻断了寒意,山谷内温润多雨,绿草茵茵。 冰雪融化的甘洌清泉在绿毯上融汇成大大小小的湖泊,湖泊倒映着雪峰,湖水都是||乳|白色的,远远看去,像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珍珠。一条河流像一根链子将这些珍珠湖泊串了起来,绕过草地。 “娘,我们把家搬来这儿好不好?”云扬兴奋极了,这么漂亮的地方,住在这儿多好。不过,后山的竹林也很好,很难选呢! “傻话!这里荒无人烟,你每天对着大山喊,不出几天定会大喊无聊。”水草肥美茂盛,食草动物放眼皆是,却了无人迹。这种地方一眼就可看出,多有猛兽,不适合人类踏足。若不是仗着冷月和子影这俩大高手,给她一座金山银山都不愿跑这儿来送命。“好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寻思着怎么去找那‘冰之莲’。” “嫂子,我还想再玩一会儿。”飞雪恋恋不舍地泼着冰雪水,与“炽热大地”酷热荒凉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还玩?天色不早了。再不走扔你一个人在这儿喂野狼。”忘尘吓唬完飞雪,悠悠地爬上了马车。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紧紧地捂着胸口,脸色瞬间发白。糟了!好痛!一瞬间钻心刺骨的痛!眼前渐渐发黑,不要!我不想死!…… “尘叔叔——!”云扬正好爬回马车里,惊呼! “出了什么事?忘尘——!忘尘!该死的!”冷月听到惊呼飞跃回来,看到忘尘冷汗直冒地紧揪着胸口。千方百计拖延他的病情发作,如今还是病发了,而且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雷小月,无双,子影和飞雪急跑回来,围在马车边上,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 “娘——!”云扬扑进雷小月的怀里,哭了。 “嘘——,别怕!”小家伙定是让忘尘青灰的脸色给吓着了。 冰之莲01 众人静静地围在马车边,看着眉头紧皱的冷月给呼吸越来越虚弱的忘尘施针,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除了冷月以外,谁也没料到忘尘的病情会突转急下。现在离一年的期限还有半年之遥,实在是事出突然了,出乎大伙儿理所当然划的界线。 半个时辰后,忘尘依然昏迷不醒,青灰的脸色似乎没恢复红润的暖意,但呼吸已渐渐平稳下来。 “呼——!总算是抢回来了。”冷月呼着气,乏力地一屁股坐在马车里,额际布满细密的汗珠。 “耶!”飞雪,云扬,无双高兴地欢呼起来。 “好啦!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雷小月示意大伙儿上了马车,从子影浑身紧绷,瞳孔敛收的绝然杀意可知,大伙儿被某些东西给盯上了。再不离开,指不定是一场恶战。连大大小小都开始不安地踢着蹄子,它们似乎也察觉了空气中传来的危险气息,大马眼紧盯着远处的大岩石,不时低声嘶鸣着发出恐吓声。待三个小鬼头上了马车,雷小月驱着马儿赶紧离开此地。子影则是一跃而上,稳稳地站在马车顶上,凝神地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一道人影从大岩石后边闪出来,半眯着锐利的眼眸看着远走的马车。他们果然到这儿来了。一个月前,他们在炎城的时候,手下们从他们那儿拿到的两张草图,以及从‘炽之楼’那儿逼问回来的消息,让他揣测他们是不是在找图上的东西。有一张虽不知是何物,但他们紧接其后就跑进了“炽热大地”里头,失去了踪影。估计是“炽热大地”里头的某物。另一张经过多方的打听,才知道是长在“大雪山”里头一种名为“冰之莲”罕见草药。他寻思着他们所选取的路线。果不其然,他们在一个月后出现在了“炽热大地”北边的金国。有了上次失败的前车之鉴;这次,他扔下其他人,独自跟着过来。前几天他都是远远的跟着,今日进了无人之地,才想着靠近些,以防不测。没想到他们竟然察觉了。若不是有旁边这头猛兽做晃子,估计瞒不过去。自家王爷为何对这一家人如此执迷?始终令岩风疑惑不解。据宵风送过来的消息说,是他们解决了荒州县的瘟疫。王爷的密令里又什么都没提,只说一定要护好他们的安全,并查出他们的真实身份。瞧他们连“炽热大地”都安然无恙地活着走出来了,哪还需要什么护卫? 这家人真是神秘!撇开那几个毫无能力的小鬼头不谈,那三位大人可真谓是藏龙卧虎,深不可测。那位年轻的男子医术一流,武功如何让人琢磨不透。那位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子,武功绝然在自己之上,警惕性很强,再微弱的气息都难逃过她的眼底。那独特的呼吸方法,似乎与自己受过同一种训练——紫氏皇族暗影的训练。这是最让岩风疑惑的。本来暗影是不允许离主子左右的,他身为暗影的第二把交椅,若不是暗主始终跟在王爷的身边,他根本不可能离王爷左右。这位叫风子影的女子,她的武功已然与暗主不相上下,甚至内力深厚隐隐在暗主之上。她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那位季夫人也是一个谜,让人琢磨不透。这伙人强得匪疑所思,哪用得着别人保护?算了,必要时出手帮他们一把就好。 雷小月他们直往雪山上面走,大约走了两刻钟,脚下的草茎渐渐变少了,巨大的卵石多了起来,寒气袭人。那些光溜溜的卵石十分湿滑,很不好走。子影和冷月在马车后头不时抬着马车过坎。说是大大小小拖着马车走,不如说是他们抬着马车走。 “小凌,快看!”冷月指着远处一块山岩。那黝黑的山岩像一面墙矗立在半山,在它下方有一个天然的岩|岤。冷月所指,正是那个岩|岤。 “先去看看里头有没有猛兽之类的,没有的话,我们就扎营在那儿。”雷小月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是最佳的野营点。山脚下的猛兽按理应该不会上到这个地方来,这里过于寒冷,又没有它们赖于生存的食物来源。 “好!”冷月飞跃过去,转眼消失在岩|岤口。 “子影?有人跟着?”雷小月小声地问着子影。她一直心神不宁。原以为刚才是让猛兽盯上了,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不确定。可能是我的错觉。”子影皱眉,若不是自己敏锐的感觉出错,那就是来者是一位隐蔽的高手。居然连冷月的深厚内功都无从察觉。 “别想太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小心谨慎就是了。“雷小月半眯着冷静的眼睛。子影的感觉是不会出错的,就不知来者是敌是友。 “小凌,里面没什么危险。”冷月从岩|岤那儿回来。 “那好,我们走吧!” 山上的风很大,刮在脸上生疼。那呼啸的风中隐隐透着森然气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息。枯草在狂乱的风中抖动,似乎也想逃避那种看不见的神秘力量。 雷小月一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然到达岩|岤口。大伙儿忙碌着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两刻钟后,一顶小小的毡房在岩|岤里头搭了起来。毡房虽小,大伙儿挤一挤,也可以全部在里头休息。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伙儿吃过干粮之后,全挤在毡子里头。大大小小被扔在了毡子外头,它们太占位置,根本不可能让它们进来。岩|岤外的晚风更加的猛烈。 “冷月,忘尘他?”飞雪担忧地看着依然未醒的忘尘,忍不住地问 “他太虚弱,让他多歇一会儿。”冷月将刚搓好的药包置于忘尘的腋下,再帮他盖好被子。还以为能用针灸之术再拖上几天,不让病情发作,看来是行不通了。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冷月,我们明天就上雪山找‘冰之莲’吧!”撕下面具之后,久不见的忘尘真面目,与一个月前相比,瘦削苍白的小脸。 “可是,忘尘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雪山上太过酷寒,忘尘绝对熬不过去的。再说他的病现在已经到了随时发作的地步,我半刻都不能离开他的身边,施针不及,他会病发当场身亡的。”冷月皱着眉头,现在真是左右为难。 “我和子影去找‘冰之莲’,你们留在这儿。”雷小月看着大伙儿震惊的目光,不假思索地说: “先听我说完。与‘炽热大地’相比,雪山上太酷寒,山壁陡峭,连人都极难行走,马车根本想都甭想。这样一来,飞雪,云扬,无双和忘尘这个大病号,根本不可能上雪山。忘尘现在的病情已经不是稳定的状态,随时有发病的可能。既然如此,冷月就不可能离开忘尘身边上雪山去找‘冰之莲’。唯一的办法就是武艺高强的子影独自去找。但是子影一个人,若有什么意外,根本无人援救,那么就只有我和子影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最为妥当。再说,冷月,留在这儿,对云扬他们的安全也有所保障。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冷月张着嘴巴,最后叹气地悻悻点头。 子影没说什么。她也想不出其他更为合理的安排。 寻找冰之莲01 夜色还笼罩着大地,雷小月与子影正做着出发前的最后准备工作。俩人份五天的干粮,一个前几天就一直让飞雪裁剪缝制的俩人小账篷,这本来就是备来上雪山的。冷月制的解毒丹和防毒虫的毒粉以及带铁钩的长绳子两条,两份“冰之莲”的详细图样。 “五天!五天后如果你们还未回来,我就上山找你们。到时我可不管忘尘这小子会变成什么样子。这是我妥协的期限。”冷月抱着整备好的小凌,若不是忘尘这小子的病情拖了后腿,小凌根本无须冒那么大的风险进大雪山。忘尘这小子祖上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气,让小凌她们为他出生入 死。 “我知道!他们几个就靠你了。在我们回来之前,无论如何不要善自行动。”雷小月拍着冷月的大脑袋。离开冒险的一方未必艰辛,等待的一方却已是艰熬和痛苦。 冷月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小凌,看着熟睡中的几个小鬼头问:“不吵醒他们吗?” “该说的昨晚已经说了。这样静静离开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离开几天而已,我们会很快回来的。”雷小月蹲下身,逐个依次摸着几个熟睡中的小鬼头 笑迎天下第18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的小鬼头的脑门。最后在忘尘的身边停下,轻抚着他苍白无血色的憔悴瘦削小脸,暗道:我和子影一定采到“冰之莲”回来的。你也要加油,不要输给病魔。答应我!一定要等到我和子影回来。 大大小小似乎知晓雷小月要走,咬住了她的衣角,不让她走。雷小月轻轻一笑,搂着大大的脖子道:“我会回来的!你乖乖的别到处乱跑,给冷月他们添乱。懂吗?” 大大似懂非懂地听着,委屈地低下头,鼻孔里低嘶。雷小月好一阵劝说,才令它安静下来。这次上雪山,不单是大大小小帮不上忙,就连小冰小魄也无法带着它们一起上路。它们一样受不了大雪山严酷的寒意,再说留下那几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鬼头,单靠冷月一人照看。敌人猛兽来袭时,忘尘若刚好发病,根本无暇兼顾双方。留它们和大大小小一起,正好可以保护云扬,飞雪,无双他们。 “子影,我们走吧!”雷小月背着野外求生的部分行囊,率先往洞|岤外面走。 子影什么也没说,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云扬,转头跟着雷小月走了。 冷月摸着胸前的小冰小魄站在洞|岤前目送俩人离去,神情复杂,良久才幽幽地叹气,转身走回洞|岤里。 上山的路走了半个多时辰了,天还未亮,子影问:“凌姐,为什么我们这么早就要出发呢?天亮着时路不是更为好走些?” 雷小月道:“我已经算过了,以现在的脚程,我们需要全速前进才能在中午以前赶到雪线以上。上去之后要恢复体力,至少需要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雷小月庆幸前世仅仅因为好奇刺激跑去参加过唯一一次登雪山探险旅游,攒下了这么点登雪山的浅薄经验。子影武功虽好,但无法对抗这种大自然的无穷力量。 子影看着夜空,月未落,云如纱,雪线处清晰可见。她疑惑不解,才这么点脚程,就需要休息恢复体力吗? “雪山上的风很大,下午攀登会消耗我们更多的体力。”雷小月淡笑着,子影的疑惑显露于面上。她知晓以子影的内力,当然可以走得更远,不过,目前还是按部就班保存体力最佳。高山上的缺氧会让人的疲劳度增加五倍,甚至更多。 子影从未感受过雪山上的风,对于什么样的风叫做大风也没有十分明确的概念。但她对于雷小月的话丝毫不怀疑。 俩人全速爬过草坡,子影不时抱着雷小月跃过她无法爬过的沟壑,随着月落星稀,天色渐明,人的精神也渐渐好了起来。 晨风寒意重,拂面精神爽,空气异样的清新,深吸一口,犹如薄荷在喉,凉沁肺腑。柔和的月光被雪山反折,犹如神光普照大地。 俩人行至半山,月已西沉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东边云蒸霞蔚。天际被划出一道明显的弧形亮光,七彩的云霞风云翻涌,聚集在山头。 雷小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这等美景,不枉她爬了两个时辰的山。“可惜他们没眼福看到眼前这等美景。” 子影点点头,看得着迷入神。 片刻之后,雷小月淡淡地笑说:“走吧!等忘尘的病好了,我们带他们辛苦跑一趟。到这儿来看看什么叫作此生无憾。” 子影菀尔一笑,没说什么,继续往前爬。 晌午时分,雷小月和子影按预期到了雪线的附近,这时子影才明白为何凌姐说要此休息半个时辰。胸口的沉闷让呼吸觉得困难,没有这个缓冲适应的时段,根本无法再向上爬。连她都觉得胸闷,何况是无半点内力的凌姐。山上的风狂暴无固定的来向,让人只能紧贴雪地往上爬,雪的寒意透过厚实的衣物直沁肌肤,几乎要把人冻僵。 “子影,我们必须在落夜前翻过这座山头,到它的背风向去。”雷小月在风中大声地喊道。 “你把手给我,我带你过去。”子影看着累得气喘呼呼,几乎爬不动的雷小月。这点程度对自己来说还算不上什么大难度,但对于凌姐来说显然已是她所能承受的极限。 “你不要乱动,这里的雪很不稳定。我这就爬过去。”雷小月摇头,示意子影不要回头。深呼吸一口气,咬牙跟上了子影。她不能成为子影的累赘。 落夜时分,俩人终于翻过了山头,在山顶的背后寻着一处小山坳。山坳内风势平缓。雷小月和子影支起了小帐子,准备在此度过第一个晚上。吃过干粮后,雷小月探头看着那最高一处的山头,据说“冰之莲”就长在那儿的悬崖峭壁上。从这座山头下滑大概四里到大山坳处,再从那儿绕道爬那座最大的山头。看来明天只可能抵达它与这座山头连接的山坳处,不可能攀爬它了。今天幸好没有暴风雪,否则可没那么顺利越过山头。 “子影,睡吧!我们得保存体力,接下来几天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危险。”雷小月在帐子的周边撒了防毒虫的毒粉。雪山上也有着不知名的毒虫。 俩人挨个儿躺着,却了无睡意。 “子影,说说你以前的事如何?从未听你提起过以前的事儿。”雷小月寻着话题。 子影盯着帐顶,好半晌未吭声,当雷小月以为她不想说的时候,她幽幽地开口了。 “小时候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有记忆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暗影里接受训练。那里没什么好说的,一天到晚就是习武练杀人的技巧。离开训练地后,就一直呆在皇宫里头。若不是主子有生命之危,我想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皇宫吧!” “命运有时候是很奇怪的,也许这是上苍给你另一个活着的机会。”雷小月心有体会地感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嗯!”黑暗中传来子影的回应,声音里带着幸福的笑意。 雷小月和子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从皇宫里的明争暗斗聊到云扬小家伙的种种糗事,俩人渐渐地在寒风呼声中进入了梦乡。 寻找冰之莲02 当晨曦第一缕光线照亮了半个夜空,雷小月和子影从帐子里挖通道儿爬出来。看着几乎没顶的帐子,苦笑连天。这雪山上的天气就像婴儿的小鬼脸,说笑就笑,说哭立马就哭,变换快得跟走马灯似的。昨晚进入梦乡不久,这暴风雪就来了,若不是账子的绳索扎得结实,几乎要被大风给撕开。俩人费了好些力气才把帐子挖出来整理好,将行囊绑牢在背上。 “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下到大山坳那儿才成。”雷小月看着最高的雪山山头,那儿浓雾弥漫,阴灰的云团盘旋绕着,云团移动的速度惊人,心中莫名有一种危险靠近的惊悚。都说“欺山莫欺海”,但显然这里一点也不比雷暴区的海上安全。 子影将简易的铁勾深深地打进了积雪底下的冻土岩石里,用力试了几下牢固的程度,见没脱勾接着打下第二个。雷小月将自己缠在腰际的绳子与主绳子绑了个活动的绳结,这是那次雪山冒险旅游学到的一点点活用技巧。她都快忘光了,前几晚一直反复地练习才找到当时打活结的窍门。 子影看着雷小月的动作依葫芦画瓢。子影受过攀爬训练,绳子是有,但只能用双手抓紧不放或是用脚缠住。像凌姐这样的打结方式就算臂力不足,也不会轻易掉下去。不知她上哪儿学来的? “我们走吧!”子影凭着轻功卓绝率先往下滑,一跳三跃,转眼间她已在十丈开外。 若不是为了给自己探落脚点,估计子影转眼间就没了影。自己不加把劲,指不定真是来这儿给子影添累的。雷小月自嘲一笑,深呼吸地顺着主绳,沿着子影留下的清晰印子往下滑走。 半个时辰过去,风渐渐地大了起来。狂风卷起了雪花,视野开始模糊不清,十丈之外的情况根本什么也看不见。由于风从山顶往下吹,雷小月和子影几乎是被风推着往山坳里极限滑下去。如果不是有主绳拉着,即使是子影也无能为力地被风刮走,像一团雪球直线滚落至山坳,跌个粉身碎骨。每走一段路程,子影还要找个地方打下铁勾,将主绳绕上去拉紧,防止巨大的拉力将山顶的 铁勾从冰川里□或是主绳子突然绷断。回程的路上还要靠它们才能返回山的另一边。 雷小月和子影磕磕碰碰的,不知下滑了多久。雷小月筋疲力尽,已经力不从心了。她的手套让主绳磨穿了,更要命的是手掌还磨破了皮渗血丝了。如果是平时,这点小伤口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在这种恶劣的酷寒中,稍后处理不甚,她的双掌弄不好就废了。她咬着牙,极力地忍住疼痛。这事儿目前不宜让子影知道,她一分心的话,俩人的性命危矣。 “凌姐,你怎么样?是不是伤到哪?”子影在下方嗅到风中传来的淡淡血腥味,急问。 “我没事!我们快点到下方去。”雷小月大喊着,以示自己安然无恙。子影的鼻子真是敏锐。狂风卷起的大雪团砸到人的身上,痛得雷小月差点放声尖叫。诅咒地暗骂着:混蛋!下次再也不揽麻烦上身了。这种丢小命的苦差事能推则推。忘尘如果没能活下来的话,她一定要将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扔到这大雪山里冰冻几千年。让他也尝尝她吃过的苦头。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下方传来了子影的声音。雷小月听着惊喜万分,麻木的手无意识地松开了。整个人就像断线的风筝翻滚着往下滑了好几丈远。若不是子影在下方已站稳脚跟,立即腾空而起接住下落的她,准会摔个非死即伤。 “子影,抱歉!”雷小月呼着气,心到现在都怦怦直跳。 “你该早点跟我说的。”子影皱眉地看着雷小月被血丝渗红的手套。她果然受伤了! “我发现左边有个洞|岤,我们先到那儿避过这场暴风雪再说。”子影不等雷小月回应,将自己身上的铁勾掷了出去。然后一手抱着雷小月的腰际,一手抓着绳子,施展轻功顺着绳子的方向一跃而过。转眼间就到了左边的洞|岤。 “子影,你在生气?”雷小月十分肯定地道。子影一向心静如水,平时也就云扬能让她心情愉悦些,生气的事还从未有过。 “没有!”子影拿出随身带着的伤药给雷小月出血的掌心抹上。好严重的擦伤,两个手掌的掌心都磨破了皮,还有青紫的冻伤。 真生气了!雷小月叹气。冰美人生气都这么不愠不火的,独树一帜。“我不想你分心才没说。” “我明白!”子影淡淡地说着,边用布条将伤口缠上。还将自己的手套脱下来,硬要雷小月戴上。 雷小月苦笑着,理亏地默不吭声。平时不生气的人,生气起来原来这么执拗可怕。 子影将帐子搭了起来,并将御寒的所有东西都从行囊里掏出来披到雷小月的身上。有这些东西在,冻僵的身子渐渐地暖和了起来。 “子影,别气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雷小月陪着笑脸,将一件大衣披到子影的身上,软硬兼施地说:“我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你可不能病倒。” “说得好听!”子影小声地咕哝着一句。平时大伙儿各有各的事可做,就她空有一身武功,什么忙都帮不上。总觉得自己不被任何人需要似的。 “别想太多!我们大伙儿少了子影你可不成。”子影武艺再高,始终是不解世事的大姑娘家,心思让人一看就明了。“你别看冷月,忘尘,飞雪他们整天忙里忙外的,其实都是瞎折腾,啥事都没办好。若不是有你在身边帮把手,我准让他们拖累死。” 子影轻笑扬眉,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轻笑:“胡说!”脸微微发烫,原来凌姐心里都明白,她心里越来越累积的不安。 狂风肆虐,一阵紧接着一阵,雷小月和子影蜷缩着坐在帐子里头。 半个时辰之后,暴风雪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转眼间洞|岤外边就风平浪静了。 雷小月和子影出去探头一看,四周的视野清晰了。原来她们已经到了山坳底部了。二十丈开外就是那笔直,扶摇直上的最高山头。冰川就像光滑的镜子,除了条状的冰裂缝,没有任何可以落脚的地方。这——?雷小月和子影倒吸一口凉气。不要说雷小月,连轻功一流的子影都瞠目结舌,束手无策。 那雪山真容竟如魔鬼般狰狞,悬崖自不用说,那几条嵴背线的坡度,都可以和悬崖相媲美,使整个山头看上去像一口古铜钟。那冰川不知被何物割得七零八落,冰裂缝就像一道道刀砍的缺口纵向排列,黑黝黝的深不见底。 俩人面面相觑,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这种地方会长有植物?”雷小月心凉到底,彻底的绝望。她是不怀疑冷月的话,但可能是消息来源有误。那些采到“冰之莲”的人,搞不好是放出风声的大骗子,专门骗痴心妄想的人来这儿从容就义送死的。 子影没说什么,这地方简直是匪夷所思,超出人们的想象。远远看着还道是可攀爬的地方,走近一瞧却似猛兽的獠牙,根本无从下手。 “我们是不是打道回府让冷月另寻它策比较好?”雷小月泄气,以她的常识来看,这地方根本不可能长有植物。“冰之莲”弄不好是子虚乌有或是长在雪山其它的山谷里头,绝不可能长在这种太古冰川层。 “我先试试!”千辛万苦到了这儿,不上去瞧瞧心有不甘。 “子影,你有把握?”雷小月探头看着那冰裂缝,就像一张张吞噬灵魂的血盆大口。 “冷月教过一种贴壁的功夫,我试试看成不成。”子影抬头望着那笔直不见顶的冰川峭壁,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二十丈!”雷小月神情凝重地对子影说道。二十丈的高度,凭子影的身手,也可以安然落地。 “嗯!”子影点点头,从怀里拿出铁勾,一跃而起,稳稳地勾在了三丈高的冰壁上。 片刻之后,她人已在十丈开外的冰壁之上。 子影呼着气,用内力将铁勾稳稳地□冰壁中,以稳定身体。糟糕,上面越来越滑溜,越来越不容易将铁勾打进冰壁了。身上的铁勾又仅剩一个,而视野所及之地,没有发现任何草根。子影抬头,眼睛被大风吹得半眯起来。上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咬牙,一跃而起,脚底的一滑,差点摔下去。好险!子影用仅剩的铁勾稳住了。眼前的景象是——? 雷小月在底下仰到脖子酸痛,眼瞅着子影的身影越来越小,后来突然不见了。不会吧!千万不要出什么事。目前的处境她只能干等着焦急。 两刻钟后,子影的小身影重新出现,而且越来越大,片刻后就回到了雷小月的跟前。 “上面……有个……很奇怪的……山洞。”子影气喘呼呼。 “奇怪的山洞?”雷小月疑惑地看着子影,她的样子有点奇特。有一种微妙的兴奋感,就像云扬那小家伙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的兴奋感。 “我带你……上去……瞧瞧。”子影气都未缓过来,迫不及待地想再爬一次。 “等等!先喘口气!”雷小月拍着子影的背部,淡淡地笑着。子影这一面的性情还真是千载难逢。 子影轻咳着,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冷静如水的美丽瞳眸里闪闪生辉,异样的亮眼。 雷小月啧啧称奇,不免对上面的山洞好奇起来。 这次上去可比子影刚才容易多了,因为有了先前留下的绳子,即使背着雷小月这个大包袱,子影依然轻易地跃上了山洞洞口。 雷小月一走进洞口,就明白子影心情为何如此激动,难以平复了。她不明白这是巧合还是神迹,但如今,站在此处,却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有着切肤体会。仰头望去,冰溶洞的奇妙让人仿佛到了天府之国。光耀迷离,如梦如幻,如水晶一般。转身回看,身后是万丈深渊的冰裂谷,好似地狱的入口,无数魔兽张开了大嘴,等着被吞噬的灵魂堕落,山间的风发出撕裂呼啸声,那是魔鬼的怒吼,令人战粟。这是多么微妙的一处所在啊,来自天堂的温柔呼唤和地狱凄惨的咆哮之声。 “里面还有更漂亮的。”子影乐颠着,犹如引人进入她发现的宝藏库般兴奋。“不过,要小心,这段路有点危险。” 雷小月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子影的身后,小心避开地面的冰锥,它们与冰刺刀可没啥差别,一不留神就让你有切肤之痛。头顶不时有冰渣“簌簌”直落,雷小月憋着气,大气不敢出一口。 前头子影的火把晃过,冰雪折射出一片光怪陆离。让人仿若在梦中行走。 “等等!”子影停了下来,将火把给雷小月拿着,她则一手紧握着雷小月的手,另一手则扣在冰突处。 雷小月探头一看,瞪眼咂舌!这是一道冰裂缝,下方漆黑一处,不知道深有几许。侧耳倾听,隐约传来闷雷般的声音。 “掉下去恐怕就上不来了。”子影淡淡地说道。 “没错!”雷小月点头。 裂隙渐渐增大,能落脚的地方则越来越窄。雷小月和子影只能像壁虎一样胸腹紧巾着冰壁,双足在冰沿上小心地挪移。若不是信得过子影,雷小月几乎想掉头,再也不想去看子影发现的宝贝。 “子影,你确定我们要从这儿过去?”雷小月连头都不敢探,前方是个洞|岤,而摆在眼前的是十多米的冰裂缝,没路了。即使有子影先前布下的绳索,依然让雷小月望而却步。 子影微笑着点头:“就在前边的洞|岤里头。” “不看也罢,我们回去吧!”雷小月立即气馁,比起什么奇观异景,还是小命重要。 “你闭上眼睛,我带你过去。”子影不放弃地劝说。 “真要过去?”雷小月哀嚎,现在她万分讨厌子影的执拗性子。 “没事的!”即使没有先前留下的绳子,她一样可以轻易跃过这里。 雷小月叹气,死心地闭上眼睛。 子影伸手抱着雷小月的腰际,如猴子荡秋千一般晃至对岸。雷小月傻愣着还没反应过来。 “就在前边!”子影拖着雷小月,急步往前走。 从狭小的洞|岤中钻出,在雷小月面前出现的,是如梦幻般的水晶王国,肉眼可及之处,全是如蓝水晶般的冰川,冰日散发着妖的光泽,好似无数蓝色精灵在跳跃。眼前一排紫水晶立柱,呈弧线向侧展开。如白雪堆积的冰墙变得透明,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海蓝色。冰瀑、冰钟||乳|、冰柱、冰水果,一样接一样地扑面而来,看得雷小月应接不暇,痴痴地道:“我上天堂了吗?” “如何?不虚此行吧!”子影笑逐颜开。 “嗯——!”眼中舞影刻壁,让人的思绪陷入一片混沌,不知身外世事。雷小月打量着冰壁里头的冰植物,越瞧眼睛瞪得越大。“子影,这是不是‘冰之莲’?我没眼花吧!” 子影凑近一看,急忙将怀里兜着的草图拿出来比对。真的是耶! “可是要怎么拿出来?” “这里头的恐怕不能用吧!”雷小月托着下巴沉思。看来里面冰冻起来的东西是以前的实物。这么说这一带还真有“冰之莲”,心中燃起了一抹希望。就不知是否就在附近,还是远古时被冰雪从山顶摧残带下来的。“我们先四处找找,看看附近有没有其它的出口。” “嗯!”子影点头。 这洞|岤里头无火也很明亮,但似一座迷宫,容易迷失方向。雷小月和子影小心地摸索着,在路过的地方留下记号。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网络断线,无法上传。各位大大见谅! 寻找冰之莲03 “这里居然有水潭子。”雷小月和子影从冰柱后面转出来,眼前居然是一个深藏在冰心中的水潭子,水是||乳|白色的,那琼浆玉液仿佛散发着淡淡诱人的清香。就像是用透明的水晶杯盛装着牛奶,说不出的奇妙。 雷小月无法理解,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究竟是真是幻。脱去了手套,解掉了绷带,快步奔至水潭边,掬了一捧潭水。那晶莹的||乳|汁在手心滚荡,人手竟然感到微微的暖意。片刻后,磨伤的伤口竟然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虽说有擦过冷月的创伤药,但丝丝的痛感总是有的。现在居然没了。雷小月浑身一颤,跌坐在地上,不由失声道:“这不是真的!这太奇怪了!” “凌姐,这水是清甜的,还有些暖意。”子影喝了一口。 “子影,别乱喝奇奇怪怪的东西。”雷小月回神,白了子影一眼,都未知晓这水是怎么回事,子影居然敢乱喝。 “可是,它很好喝!”子影毫不在意地捧起来喝了第二口,一股暖意自丹田涌出,子影惊呼: “这水有增强内力的功效。” “别开玩笑了。”雷小月浑身起鸡皮疙瘩,再说下去,她真以为自己进入了神的国界,眼前全是魔法所幻的东西。 “我们带一些回去。”子影乐滋着,从怀里掏出装创伤药的小瓷瓶,将里头还剩少许的伤药倒掉,满满地装了一小瓶。 雷小月无语地看着乐呵的子影,她不会是想成为第二个云扬吧!既然子影喝了没事,雷小月眼儿一闭,捧着那水喝了一口尝尝。真的耶!好好喝!琼汁玉液大概就是如此味道,接着连续喝了好几口才罢休。暖流渐渐地流遍了全身,浑身居然感到有些热。不会突然间变成一个怪物吧! 子影早已热得满天大汗,在打坐运气。雷小月将脸贴在冰冻的冰柱上,好半晌才觉得身体的异样热感缓了下来,疲惫感消失了。 半个时辰之后,子影运功完毕,发觉自己居然浑身轻松自如。 俩人面面相觑,看着那水潭子莫名地嘿嘿傻笑。 虽然迷恋,虽然不舍,但雷小月最终还是铁起了心肠,有些无奈地说道:“子影,走吧!” “我舍不得!”子影恋恋不舍,对于练武之人来说,这水潭子简直是天下至宝。 “先去找到‘冰之莲’,回头再说吧!”这东西搬又搬不走,留在原地,也没人会跑来这儿光顾,除了她们之外。 大自然从不吝啬它的恩赐,只等虔诚之人去寻找。 “嗯!”子影轻声应道,跟着雷小月继续往前走。 走在前头的雷小月突然下滑,急得她大叫:“子影!” 子影一手紧握着雷小月的手,一手扣在冰壁上,却无法阻止俩人的下滑之势。 我命休矣!真是乐极生悲! “不——咦?”雷小月大叫之后愣住了,身体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急速下坠,而是……而是悬浮在半空中,就像那些魔术师的表演一样。脚下有着厚实的感觉,似乎是踩在某样东西上面。“是冰,这裂缝中是冰层,它们完全透明,这太不可思议了,这是怎么形成的?” 子影冷汗都吓得冒出来,一冷一热几乎让她受不了。 “子影,接下来我们要小心点。”若是肉眼可见的冰川,可以走得四平八稳的,现在得小心翼翼。不为别的,就因它实在太透明了,看起来和虚空踏步无异,谁知道下一脚踩下,会不会跌入万丈深渊? “骗人的吧!”雷小月和子影在冰层里,隔着厚厚的冰川看着外头的世界。就像躲在厚实的钢玻璃后头看外面的蓝天一样,脚下是黑黝黝的万丈冰裂缝,惊心动魄的刺激! “这里是山的另一边吧!”雷小月不是十分的肯定。微微瞄了脚底一眼,外面的景物一目了然。明知自个的脚下踏着透明的厚实冰层,依然不敢往下探头直看。 “凌姐,那个——‘冰之莲’?”子影手指着外边的一株植物。 “咦——?这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雷小月喃喃自语。那“冰之莲”的根系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除了||乳|白的叶子在冰裂缝里沐浴阳光和风雪之外,根茎竟然扎在冰川里。这实在不合植物的生长逻辑。 这种地方,连飞鸟都没法子光顾,以前能采到“冰之莲”的人,简直是神。 其实是雷小月和子影被冷月来源有误的信息误导了方向,“冰之莲”在另外几座冰川山头也分布有一些。那些找到“冰之莲”的人,估计是怕别人惦记这高贵的药材,才乱放消息。那几座冰川虽也是危险重重,但要比这个死亡山头好多了。雷小月和子影就是这座山头第一批观光客。不说外边的万丈冰崖,就是另一面的二十多丈光滑如镜面的冰崖,若没有子影这样的身手,根本不可能爬上来。 “这怎么挖出来?”雷小月皱眉,这里冰川硬得跟千年玄铁几乎没两样,与外边的硬度相差甚远。即使是子影有着浑厚的内力,也不可能破冰而取。 “我先试试!”子影瞧着那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冰之莲”。 “等等,子影!”雷小月示意子影将绳子先绑好。这种时候,小心为上才能保小命。 子影将绳子的一端拴牢在一块大冰柱上,另一端打了好几个死结缠在腰际。准备好后,小心翼翼地贴着那冰裂缝爬了上去。 “咦——?”子影讶异,这“冰之莲”附近的冰川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硬。她居然能用内力将铁勾打进去,挖掉一小点的冰块。 “子影,怎么样?”雷小月没看到往下掉的冰碴,喊道。 “能行!就是要花点时间。”子影回应着。这冰是比悬崖外的冰川要硬,但也绝非无法动它。 两个时辰后,子影退了回来,两手却空空如也。 “‘冰之莲’呢?”雷小月瞪着大眼睛。 “你看,现在已经挖到它的根部了。再花上两个时辰定能把它给挖出来。”子影指着那株“冰之莲”道。 诶?雷小月无力,子影所谓的花点时间,居然是长达四个时辰。“我们退回刚才的洞窟休息两三个时辰再过来吧!”窝在那里至少比在这儿心底踏实。外面的夜空晴朗,月已是升上了高空,淡淡的月光居然让这里也宛若清晨的白昼,视野非常清晰可见。现在应该是午夜时分吧!雷小月做着估算。 “嗯!”子影呼着气应道。 俩人顺着记号原路返回原先那个美仑美奂的洞|岤,吃过干粮之后,俩人都累极挤在一块儿入眠。 寻找冰之莲04 “子影……子影……”雷小月自深眠中醒来,揉着睡意蒙胧的双眸,身边不见了子影的身影。肩头上厚实的兔皮滚边披风落了下来——这是子影的衣物。她跑哪去了?不会是——? 雷小月寻着昨日走过的透明冰桥,小心翼翼地顺着昨晚留下的记号,摸索着前进。未到“冰之莲”的所在处,却已听到了那凿冰川一下又一下的特殊回声。果然到这儿来了!走至最外边的冰川,却见冰川的外头狂风肆虐,雪花弥漫,天阴沉沉的,分辨不出是什么时辰。这里与外头的冰裂缝虽有空隙,但风雪并未能倒灌进来。倒是处于外侧,紧贴着冰裂缝的子影,却已被风雪缠身。 雷小月高呼:“子影,不急这一时半刻,等暴风雪停了再挖。”摇头叹气,子影从来不善待自己。 “这就……好了!”子影颤抖的声音隐隐传来,风雪中的影子有些模糊不清。 雷小月大吃一惊,莫非子影昨夜根本没休息?等她入睡后就返回来继续动手?听着声音不对劲,而且她都快将“冰之莲”挖出来了。雷小月半眯着眼睛,瞧着“冰之莲”的所在之处。果然,模糊的视野中“冰之莲”的根部已所剩无几。 一刻钟过去了,转眼又是一刻钟过去了。雷小月在里头瞧着心急如焚,这样下去,子影的身体怎会受得了。正准备开口劝说之际,那模糊的身影缓缓地爬了回来。刚从缺口那儿进来就倒下了,手里却依然紧握着那得来不易的救命草根“冰之莲”。 雷小月抱着子影,脱了身上的羊毛大衫和着兔皮滚边披风把冻僵的子影整个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用自己脸颊的体温煨着子影冻得发白的脸庞。 “我……挖……到……了。”子影眼神儿迷离,冻得发青的唇瓣颤抖地吐着言语。 雷小月热泪盈眶,抱着子影的头。“我明白!……嘘!别说话,先暖和身子再说。”在自己熟睡安眠的时候,她到底在风雪中坚持了多久。 “子影……子影……”雷小月大惊,子影已经昏迷过去了,呼吸紊乱不已,这可不是好兆头。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 雷小月从怀里掏出冷月给的解毒丹,撬开子影紧闭的嘴给她塞了一颗,幸好她还能下咽。不管有用没用,了胜于无。跪膝蹲下,咬牙将子影拉至背上,半背半拖的,想将她带回水晶洞|岤那儿。那儿微微暖意的水应该可以尽快暖和子影的身体。那里还有一支未用过的火把,还可以发挥半个时辰的热度。 三刻钟后,雷小月才将子影带回到洞|岤里头。捧水喂子影喝了几口,再轻轻地将她的双手泡进水里搓着,想让她的身子尽快回暖。她是这么想的,喝一次也是喝,喝两次也是喝,若是水有毒的话,早就毒发身亡了,现在哪还一点痛苦的异样都没有。雷小月却不知,这水潭子里的水集雪山特有的矿物和千年药草而成,有着养颜益寿疗伤解毒的功效,就好比这是一池冷月的血。 两刻钟过去,子影的脸庞血色渐渐上来,人也醒了。 雷小月扶着子影,大大松了一口气。半是责备半是怜惜地对子影说:“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到时忘尘的病治好了,你却没了。那还不是一命抵一命。再说,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 “嗯!”子影轻应一声,淡笑:“我怕……前功尽弃!……我前去察看的时候……冰又再度将 ‘冰之莲’冻结起来……不得不尽快将它挖出来,否则……” 雷小月沉默不语,她对子影说不出任何责备之言。外头的暴风雪不知何时才停,就算它停了,再重挖一次,也不知暴风雪会不会再度袭来,毕竟暴风雪是大雪山的主人。 “难为你了!”雷小月淡淡地说着,感激之情尽在不言中。“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等你的恢复了体力,我们再走。这次不许再逞强了!” “我没事,打坐运功一周就好!”子影脸蛋微红,其实她身体已经无大碍了。这点小小的微恙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微不足道。 雷小月看着子影,笑:“等到了外头,看看天气情况再说吧!”能早点回去当然好,但是她绝不许子影再出任何岔子了。刚才毫无知觉的子影差点没把她吓死。 子影莞尔一笑,闭上眼睛,盘膝打坐。 雷小月没再出声打扰她,收拾着散落在地的行囊,以备回去。 半个时辰后,俩人沿着来路返回到最初的洞|岤。此时外边已是天气已放晴。 “我们在大山坳的洞|岤里头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 子影点点头,现在天色不早了。若强行回去,就得趁着夜色爬山。那是极度危险的行为,跟自寻死路没什么两样。 “我们走吧!”子影抱起雷小月,单手抓着绳子轻松自如地滑下去。不出片刻就回到了大山坳的雪地里。子影扔暗器将绳子和冰壁上的铁勾一一打掉。 雷小月疑惑不解地看着子影,道:“留着无碍,何必多此一举。” 子影心意已定,咕哝着:“不能让后来者图个方便。” 雷小月怔愣地盯着子影,无语地绝倒!她这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上面另有奇宝吗?将瑰宝占为已有的心态让那几个小鬼头传染了。 “嘘——!有人!”子影突然小声道,闪身拦在雷小月的前面,紧盯着洞|岤前那一团人形的大雪球。 雷小月张口猛吸了一口冷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趴在洞|岤前,他那僵硬的姿势,就像一个受伤的人,用手在壕沟里匍匐爬行。 “我先去看看!” “子影,小心点!不知道是死是活?”雷小月的脸色惊恐慌万分。居然有人跟着到了这种地方,心中不免大惊。 子影与岩风 子影上前仔细地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蹊跷。将其朝下的颜面露出来,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情久久不能平息。竟然是岩风……。原来前几天感觉到有人跟踪的气息不是她的错觉,是岩风一直跟在后头窥视着。岩风与她算是旧相识,在暗影里的时候自己还受了他的一命之恩。那是唯一的一次意外,连暗主都不知晓她和岩风打过照面,见过彼此的真实面容,否则早让暗主给处决了。暗影私底下是不能相识的,全都是独来独往。若有其他的任务需要合作,暗主会另有安排,像是彼间的暗号联络等等。因为皇族间的利益冲突太厉害,有了私交免不了会对主子不忠,甚至反咬主子一口。 面部发黑,呼吸浅不可闻,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她探手进岩风的胸前,心喜,还有一丝暖意。 “呀!”与此同时,子影一声轻呼。雷小月探头一看,就看见一条白色的绳索吊在子影的手碗上。子影运功一震,将那东西震落在地上,跟着一脚踩上去。“别过来!” “子影?”雷小月不顾一切地奔过去。那地上竟是一条尚在扭动的白蛇,通体雪白,长不逾尺,蛇身已让子影踩成三段。子影的死死卡住被咬的虎口,显然不对劲。 原来这白蛇一直藏在岩风的胸前,子影一时大意竟让它给缠上了,来不及甩开让白蛇在她的左手 虎口狠狠地咬了一口。一种麻痒的感觉顿时传来。子影马上反应过来,这白蛇有剧毒。右手立马点了左手的|岤道。 雷小月反应迅速地掏出匕首,将毛皮帽子的绑绳子扯下来,隔着衣物往子影手臂上紧紧一绞,绑上。接着用匕首将子影虎口划开,黑色的有毒的血立即流了出来,正想用嘴吸出蛇毒,被子影阻止了。 “别碰!我运功将它逼出来就好。”子影阻止了凌姐的冒险行为。她可不希望凌姐出什么意外。子影抿嘴吹出了响声,岩风的身上立刻爬出好几条白蛇,纷纷逃窜离去。 雷小月惊出一身冷汗,谁会想到,还不止一条毒蛇!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还活着吗?冷月来之前千叮万嘱咐,一定要她穿着泡过药水的外衫,就是防雪山里的天下三大至毒:白蛇、白蜈蚣、白蜘蛛,产于冰寒之地,喜群居,多伤人,世人见之,皆不能活。它们毒性仅仅比小冰小魄逊色稍许。子影的外衫在自己身上,雷小月懊恼,若是早点将外衫硬给子影穿上,她就不会中招了。 子影运功将毒血逼出,直至血色转为淡红。子影发现即使自己不运功,那毒也正快速地消失。她不明白,冷月的解毒丹要见效还得好一会儿,怎会? 雷小月看着松了一口气,看来子影没事了! “能救活吗?”雷小月心有余悚盯着地上的人,根本不敢靠近,生怕他身上又窜出几条白蛇来。脱下身上本属于子影的外衫,硬要她穿上。有了前车之鉴,子影二话没说地将外衫穿上。这外衫比起它的保暖性,驱逐毒物的功效更大。 子影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虽不曾见过白蜈蚣、白蜘蛛,但这白蛇,通体晶莹,白如覆雪,躲藏于冰川白雪中,若是不动,谁又能把它们辨认出来?她和凌姐能至今安然无事,是有先见之明的冷月做了驱逐它们的药粉。子影不敢再大意行事,竖起一双耳朵细辨空气中的异样,确信再无动响,才将岩风抱起来往洞|岤里头走去。 雷小月亦步亦趋地跟着,杯弓蛇影地睁大眼睛四处打量,犹如惊弓之鸟。 将岩风的衣物脱掉之后,雷小月和子影皆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全身上下小小的牙印少说也有七八对。若不是靠 笑迎天下第19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内力护着心脉,他根本不可能拖到现在。 雷小月和子影看着最后剩下的一小瓶解毒丹,相视一眼后,硬将岩风的嘴撬开,合着子影带回来的那小瓶水,灌了他大半瓶解毒丹,剩余的解毒丹拿来兑雪水给他清洗伤口。冷月事后知晓,摧心肝地疼,郁闷了好几天。这俩个女人简直是拿这千金难求的解毒丹当随地可取的草根。两粒已足够解毒,它们居然白白浪费了十多粒。 雷小月解开行囊,正准备搭帐子。子影却脸色凝重,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雷小月顺着子影的视线回头一瞧,用手捣住嘴巴,捂住了恐惧的尖叫。洞|岤口那儿蠕动着几条白蛇,它们似乎有所忌惮,未再往前靠近。 子影听着远远传来的蠕动之声,厉声道:“我们快离开这儿!”子影边说边将岩风的衣物穿上,拉至背上,用绳子绑牢。 雷小月将刚解下来的行囊背回背上。 子影背着岩风走在前头,那些白蛇纷纷往两边避开。雷小月跟在子影的后头,半寸不离,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出了洞|岤,俩人浑身寒毛直竖。不清楚到底还有多少白蛇,只见一团团蠕动的雪球往洞|岤聚集过来,就像一只只产虫的蚁后,一条又一条的白线般的小蛇涌出。被子影杀死的白蛇不知道发出什么信息,竟将许多白蛇吸引了过来,又或许是子影背上的人的缘故。 子影背着岩风,抱着雷小月,施展轻功一跃而起,快速地离开了洞|岤那儿。若再晚上一会儿,恐怕连冷月的驱毒物药粉也派不用场了,它们实在是太多了,前赴后继的,触目惊心。 “子影,我们连夜回去,不在这儿逗留了。”雷小月远远看着那恶心的蠕动场面,干呕!就算累死,她也要连夜爬回去,这大山坳再也不是人能呆的地方。 子影点点头。 于是,俩人疾步往前两天留下的主绳而去。此时,夜色已渐渐逼近。 也许是对山坳的恐惧激发了雷小月的潜力,虽是攀爬,身上的行囊这两天消耗了不少,但加了子影身上余留下来的一部分,较下来时也没少上多少。却身轻如燕,犹如附了神力一般,爬得跟猴子似的。子影跟在后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咕哝着,必要时凌姐的身手也挺厉害的,厉害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攀到半山腰上的小山坳,也就是几天前她们扎营休息的地方。雷小月一屁股坐到地上,气喘呼呼。怦怦乱跳的心终于平稳了一些。 子影虽然背着岩风,但犹如身上无物般,连气都不喘一下。她刚才爬在后头,还一路上拔掉稳定的铁勾,现在正缠着把主绳子收回来。 “子影,你别连下边的毒物也一起带上来。”雷小月缓过气,就着月光看着子影动作,不由得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子影想想觉得有理,将缠到一半的主绳给拦腰断掉,没了最后着力点的半截绳子悠悠地落到大山坳底下。 “子影,他是谁?”先前子影没有半点犹豫就出手救人,这点对于性情冷淡,看惯了生死的子影来说太奇怪了。当然,如果此人还能救回来,她也不会坐视不管。 雷小月站起来,继续往上攀爬,山头上的倾斜度不似下边,即使没有绳子,依然能往前走。身上驱毒物的药味不知还能保持多久,她现在是半刻都不想多留在这雪山里,生怕被那些毒物给缠上。她平生最怕的东西就是蛇。 “岩风,睿硕王爷四护卫之一,也是他的暗影!”他怎么会跑来这儿?子影疑惑不解。岩风在暗影里另有排号,除了他自己,主人和暗主无人知晓。但他不似其他的暗影一般藏暗处不现身,他另有一个身份就是睿硕王爷的四护卫之一。子影想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缘故和安排。上次在靖城时,睿硕王爷的身边似乎还隐藏着一个人的气息。难不成睿硕王爷身边安排的是双暗影? “咦——?”雷小月不明,对于暗影里头的事,前两天子影刚和她说过。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子影摇头,抿唇说:“我欠他一条命。” “我没说不救他。”雷小月轻笑。岩风跟踪而来的目的不言而喻,定是受了忘尘九皇叔的命令。从进入“炽热大地”时遇到的那群人来看,这位睿硕王爷想保护大伙儿的心思非常明了。当然他想打探清楚大伙儿的真实身份也是事实。 “我明白!” 雷小月静默了半晌,说:“这事你知我知就好。” “嗯!”凌姐的心思她明白。说出来对她,对忘尘,对岩风都不好。 当身体耗尽食物产生的能量发出饥饿的信号时,人就会从深度昏迷中醒来。那不是自愿的,是身体本能地做出了反应。岩风蹭着胸前的暖源,他只想贴得更紧一点,更紧一点,将那蹿入的风带来的冰冷,从两个人的缝隙中挤出去。 背上的异感,子影霎间满脸通红。心底也松了一口气,岩风冰凉的身体渐渐地复温,呼吸已是清晰可见。他的小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走在前头的雷小月并未发现子影的异样,仍一股脑儿地继续往前走。在这方冰雪覆盖的白色世界,俩人深一步浅一步地爬着,彼此的呼吸声听得非常清楚。 雷小月和子影走了整整一晚上,万分庆幸的是,一整夜都没起暴风雪。当破晓的亮光拂照着脚下的白雪,她们已经回到了山头的另一边,雪线的边缘清晰可见。俩人相视一笑,凭着最后一口气,冲向了那久违的冻土。 “呼……呼……我们……回来……了。”雷小月四脚朝天地仰躺着,她的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尽了。 子影将背上的岩风放下来。他的呼吸心跳都已经渐渐趋于平稳。 岩风眼睛未睁开,干裂的唇喃喃着:“饿……水……” “我们还有一些干粮。”雷小月硬撑着爬起来,她双腿无力地直打着抖。只好坐着从行囊里将干粮掏出来递给子影。自个也拿了一块干啃着,以补充流失的能量。 子影弄了一些雪回来,运功将其化成水,拌湿了干粮塞进岩风的嘴里。本能让岩风咀嚼了两下,咽了下去。喂他吃完一整块干粮,子影这才罢手。岩风继续昏睡着,他中毒的时间少说也有一天,除了内力护住的心脉未受蛇毒所侵,他的五脏六腑全都让蛇毒血洗。又在冰雪中冻了那么长的时间,没有一两天的时间他是醒不过来的,接下来还要休养十天八天才能恢复正常。他的运气算不错了,若她和凌姐再晚上半个时辰,他早就撑不住毒发身亡了。 子影看着岩风吃饱喝足熟睡正酣的模样,想到自己和凌姐在蛇群中亡命奔逃走了整整一夜,莫名地气不打一处来。 雷小月看着气呼呼而不自觉的子影,冷静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戏谑的笑意。看来这位岩风在子影的心中远没有那么简单,只是她自己没察觉罢了。 俩人歇了整整一个时辰,恢复了大半的体力,这才继续往山下走去。 归来 云扬俩小手抱膝端坐在洞窟口,美人尖似的小下巴搁在膝盖上,惊为天人的小脸绷得紧紧的,方圆二尺之内布满黑色的不悦煞气,慧黠的大眼睛幽幽地一直盯着远处。 无双扶着岩壁在洞窟里头转圈练习右腿的走路,相比前几天,他现在右腿已经能够使力走上一个时辰了。他每转一圈到了洞窟口,都会叹气一声。那小小的身影就坐在洞窟口,迎着雪山顶吹下来的冷风,让人于心不忍,心疼不已。 他嘴笨,三番五次,嘴皮子磨破都说不动云扬回洞窟的毡子里头休息或玩耍。自打四天前云扬醒来不见凌姐和子影姐姐,就一直不哭不闹、不声不吭地这样蹲坐在这儿,盯着那白雪皓皓的山头。若不是飞雪硬塞着喂他吃东西喝水,他小家伙连不吃不喝绝食的本事都使出来了。天色暗下来了他依然像尊小佛蹲坐在那儿,在百劝不听之后,冷月干脆点了他的睡|岤抱他回毡子里头。他每每醒过来,黑色的煞气愈发的沉厚,一连几天都没和大伙儿说过一句话。小小的年纪,真不知他哪来如此强烈的倔强性子。 忘尘这几天的病情反反复复,高烧不断,咳嗽不止,冷月时时刻刻看顾着他,连半步都不敢轻易离开。熬药针灸的事让他和飞雪忙得团团转。自己只能干瞪眼,拖着伤势未愈的右腿什么忙也帮不上。 “云扬,听姑姑的话,回里头去。这儿风大,着凉了可没法子腾空儿照顾你。”飞雪领着大大小小,从外头抱着一摞干草回来,将其放在洞窟口。她刚才带着小冰小魄大大小小去拾柴伙。每天光拾柴伙就耗去了她半天的时间,再加上要做饭洗衣物,帮着冷月给忘尘熬药,连歇口气都成了奢侈。云扬这小家伙偏偏又闹性子发脾气,让人心疼怜惜之余又头疼不已。若是嫂子快点回来就好啦! 云扬依然紧抿着唇瓣,充耳不闻。 “随便你爱怎样就怎样。”飞雪气不过地掩面而哭。这几天忘尘的病一直未见好转,每每听着那咳到吐血的声音,心惶恐不已,辗转难眠,泪湿被褥。虽然冷月嘴上说忘尘性命暂时无忧,但是看他越来越紧皱的眉头就可知,忘尘的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单靠普通的针灸和汤药已经无法再压抑住发病,再这样下去,忘尘就这么一直痛苦地拖着,直至冷月的医术再也吊不住他的气息。看似还有半年,其实已经…… 冷月在毡子里头坐着闭目养神,忘尘的干咳总算好些了,折腾了他三天不能入眠的病痛和咳嗽总算轻缓了不少,他现在正酣然入睡当中。忘尘是一个忍耐力极强的人,那种对生存的渴望,对健康的奢望,让他在一次次痛苦的发病过程中都熬下来了。医书上说“九阴绝脉”,发病时让病人生不如死。这半年来他用银针渡气,忘尘这才没有经历“九阴绝脉”生命后期的那种腐骨蚀心的痛楚。可是,现在银针渡气已经压不住了病情的邪气。前天的那一次发病,让忘尘几乎要放弃,开口求他出手杀了他,以求解脱;最后他还是咬碎了塞在他嘴里以防他咬舌自尽的手绢,撑过了痛楚。身为医者的他看着都浑身发冷,这是有生以来头一回,觉得自己的医术不过尔尔,无能又无助。昨天今天不过是高烧干咳而已,相比之下,是微乎甚微的折磨。心里不断地祈求着,祈求上苍让小凌和子影找到传说中的“冰之莲”,那样才有放手一搏救忘尘的机会,那是绝无仅有的机会! 躺在软绵舒适的被褥里熟睡的忘尘,梦中的痛楚依旧让他睡不安稳,手不时在梦中攥着拳头,那是一种痛入心骨,刻在脑海里的痛苦折磨。 飞雪扯着袖口抹干脸颊上的泪花,现在已是晌午,正打算去做饭。 云扬滞目无神的大眼看着那越来越明显的两道人影,突然间注入了生命力。瞬间起身时麻木无力的双腿使他不稳地跌了一跤,他没说什么,一步三倒地跑了出去。 飞雪和无双让他惊险的行为吓了一跳,在抬头看到远方那归来的熟悉人影时,潸然泪下。 雷小月和子影看着那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小身影,诧目愕然。天啊!这是怎么啦? “娘——!”云扬放声大哭,哭声响彻云霄,惊飞了周边的飞鸟小虫。心中的委屈,恐惧,害怕,担忧一股脑全爆发出来。 雷小月叹息着疾步上前将他抱入怀中,那紧紧扣在她脖子上的小手,是禁不住的颤抖。莫名地热泪盈眶,轻拍着小家伙的背部,摸着他的后脑勺。“哭啥呢,娘这不是回来啦!” “娘……娘……唔……云扬……怕……娘又……见了……”云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着。 “娘说过五天之内会回来的。有没有摔痛哪里?”雷小月抬起小家伙哭得眼泪鼻涕齐飞的小脸蛋,检查小家伙的小手,双膝和双脚,见没有跌破皮才松了口气。怜爱地扯着袖口抹干净他的眼泪鼻水,反正都脏了,也不差这点东西。亲了他的光滑如玉,嫩白如皙的小额际一记。 “娘没……等……云扬……醒来……就走掉……了。”云扬抽泣不止,小手抹着不断流的眼泪,吸着鼻子。 “是娘不好,别哭了!”小家伙原来是如此在乎这个。 “娘……这是……第二次了……说过的话……不做准……”云扬眼泪汪汪的双眸里,怒气不小。 “以后娘上哪都带着你好不好?”雷小月哄着小家伙,真能哭!一路奔波劳累,她现在抱着不肯撒手的小家伙两手都发抖。 “打……呃……勾勾……”云扬伸出小指头,咬着下唇真挚地看着娘亲。 “好,就打勾勾。”雷小月费力地换单手抱着他,腾出右手伸出小指头。 “这是……约定!一辈子……的约定!”云扬一本正经地盖章封箴。 “知道了!”雷小月刮着云扬的小鼻梁,笑:“娘累了,云扬先下来好不好?” “好啊!”云扬爽快地回道,滑下了娘的怀抱,但仍伸小手捉着娘的手不放。面上犹挂着泪珠,却展颜而笑,说不出的可怜兮兮和滑稽。“姨,回来啦!” 子影探手揉乱云扬柔软的发顶,轻笑:“我回来啦!”看来在小家伙的心目中,还是凌姐最大,居然在大哭了一场之后,才想到一直站在旁边的她。 雷小月看着来到跟前,一直流泪不止的小妮子。这都是怎么啦?一个两个哭不停歇。搂着硬挤开云扬,扑进她怀里痛哭出声的飞雪,雷小月朝子影无语地一笑。再看到那鬼魅般疾速而来的高大身影,他飞扑过来的力道几乎将她和飞雪、云扬撞飞。浑身无力! “我和子影累了,回去再说。”雷小月将冷月的大脑袋推开,他蹭了长达半刻钟。 冷月二话没说,一手揽着她,一手揽着云扬和飞雪,施展轻功片刻就回到了洞窟前。 “凌姐!”无双兴高采烈地单跳着迎了上来。 “脚还好吧?”刚才看他单跳时,右脚不时轻点着地。 “嗯!都可以扶着走动一个时辰了。”无双灿然一笑。 “那就好!别太操之过急,好好养着就能很快走路了。”无双脸上帮不忙的落寞神情,没逃过雷小月的眼睛。 “我知道!”无双羞涩地躁红了脸,他的小心思被凌姐看穿了。 “冷月,忘尘怎么样?”雷小月转头问帮她解下行囊的冷月。 “回头我再和你详说。小凌,子影背上的人是谁?”冷月眯着冷酷的双眸,皮笑肉不笑地问。不是去找“冰之莲”吗?怎么带了个大男人回来? 飞雪,云扬,无双好奇地探头看着,他们也想知道。刚才都没注意到多了一个大男人。 “在雪山里捡到的。他当时被白蛇咬了。我和子影灌他吃下了解毒丹。你先帮子影放他下来,看看他的蛇毒清了没有。还有子影也让白蛇咬了一口,你也要帮她看看情况。”这种性命攸关的事,小心为上较为妥当。 “为什么他会在雪山里头?”冷月悻悻地帮子影放背上的人下来。冷酷的眼神依然没变。什么人会跑到雪山里头去?而且还跟小凌和子影进山撞上了?这事怎么看都有蹊跷。 “我哪清楚这事。可能是采药人或是误入雪山的人吧!看见了,总不能撒手不管,就顺道带他出来了。”雷小月真假掺半地道。 “是这样吗?”冷月喃喃自语,怀疑的眼神在雷小月和子影之间来回扫荡,心中虽有疑惑,却又无法从她们身上求得答案。子影一向面色平静无波,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端倪。小凌更不用说,她总有法子将你糊弄得一头雾水,前后摸不着头绪,反而又觉得她说的话有理。 雷小月就着飞雪端过来的水洗净了双手,跪坐在忘尘的身旁。才四天不见,他本就清瘦的脸型又瘦了一圈,眼眶黑青憔悴,下唇有着深深的牙痕。怜惜地将他睡得不正的姿势调整过来,拿来让飞雪替他专门缝制的小抱枕,让他抱在胸前,这样稍稍能减轻一下病痛。想来是自小长年受病痛折磨的缘故,忘尘熟睡中身体本能地变换睡姿以减轻身上的痛苦,也就是这样,才养成了睡觉不安分。 云扬跑去角落的小茶几那儿倒了一杯水,端过来给雷小月喝。并在她的身边坐着,寸步不离。 “娘,‘冰之莲’找到了,忘尘哥哥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是啊!”雷小月喝了一口水,淡笑着应道。小家伙居然知道她渴了。 飞雪见毡房内无事了,就忙不迭地跑去洞窟口外做午膳。无双单跳着跑去帮忙烧火。 冷月诊治完岩风,就将他摆在一边不管了。倒是对子影奇异的脉搏感兴趣起来。“喂!你在雪山上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内功居然比原来增强那么多。” “奇怪的东西?”子影皱眉苦想,摇头。 “真奇怪!”冷月托着下巴,没理由子影的内力几天之间突飞猛长呀!而且蛇毒清得非常彻底,没对五脏六腑造成任何损伤。有这种解毒功效的东西,除了他的血以外,天下间想不出会有第二样东西。 “我们吃的都是带去的干粮,倒是喝了一种白色的水。就是这个!”子影从怀里掏出仅剩一丁点儿的潭水,给岩风喂药的时候没能全部灌完,剩了好几滴。 冷月接过来闻了一下,倒了一滴轻添,喜出望外,抓着子影的双臂急迫地问:“你们上哪儿找到这东西的?” “在一个洞窟里,采‘冰之莲’的地方。”子影吓了一跳。连雷小月都怔愣着看着冷月。 “为什么不多带一些回来?这可是好东西呀!”冷月又急又气又遗憾。 “我本来装满一小瓶的,喂他吃药时灌给他喝了。”子影指着昏迷不醒躺着的岩风,和雷小月相视一眼,好东西? “可惜了!呐,那里还有没有?”冷月希翼地问道。 “少说有两大水缸。你说这水是好东西?也就是说我和子影喝了只对身体有好处没坏处?”雷小月一眨不眨地看着冷月。 “你也喝过?”冷月瞪突了眼珠子,小凌和子影到底在雪山里头有什么奇遇。跑过来诊了一下雷小月的脉搏,发现没什么具体的变化。“喝了以后是怎样?” “说不好,总觉得回来时浑身有力气多了。”雷小月想到爬那四里高的悬崖时,自己居然能一口气爬到顶。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这水不但有解毒之效,还有暂时恢复体力,一时功力大增之效。子影,你等会儿赶紧将那股内力调息为已有,否则它会损你一到两成的功力。到时就得不偿失了。小凌应该没关系,它对身体有益无害。”冷月尝过就知道,这水简直就是一种集雪山所有草药精华的汤药。两大水缸吗?窃喜!走之前,一定要将它全部弄回来带走。 雷小月和子影看着欣喜若狂的冷月,相视一眼,他不会是想跑去搬回来吧?心中暗叹,绝对是这样。 “其他的先暂时不说了。‘冰之莲’有了,接下来怎么办?”雷小月将水的事情抛之脑后,想到它就想起大山坳的那密密麻麻的白蛇,浑身恶寒。 “今天先让忘尘安稳睡一觉恢复体力,我整理一下所需的各类药材,明天看情况就开始治疗。他的身体虚弱得非常厉害,宜早不宜迟。”冷月凝重地说。 “也就是说我们要在这儿呆一段时间了。”雷小月道,心中暗自庆幸当初去买了这顶小毡房。 “至少要呆上一个月才行,之后的调养要花上两三年的时间才能与常人无异。”只要忘尘能迈过第一道坎,后面的事情都是小菜一碟。 “那就这么定了。” “他怎么办?要不,我在药里加几味药材,让他动弹不得?”这种关键时刻有来历不明的人在,而且还是习武之人,内力又不错,总不妥当吧! “不是有子影在嘛,不会有事的!”雷小月笑了,冷月该精明的时候向来不糊涂。 “还是让他干瞪眼动不了比较好。”冷月托着下巴,喃喃自语。他一旦给忘尘开始治病,根本就分不出精力来对付旁人。 “好啦!我们先出去吃东西吧!”雷小月抱起蹭在她怀里打着小呼噜的云扬,本想将他放到被褥睡的,他的小手熟睡中依然攥着她的衣物不放,她一动他就睁眼了。“继续睡吧,娘抱着你!” 小家伙睁着沉重的眼皮,听到声音放心地继续睡去。 雷小月用脚踢了冷月一下,示意他一起出去。 冷月看看小凌,又看看正给那个大男人拿水擦脸的子影,眼睛眨了好几下,恍然大悟,窃笑着跟小凌走了小毡房。子影绝对认识那个男人,否则一向清冷孤傲的子影不会做这种贴心之事。她这种温柔的举动,除了小家伙享受过之外,别人都无福消受。 前夜祭 雷小月端着刚煮好的热粥进到毡房里头,放在小茶几上。云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边,活脱脱一个不离不弃的小跟屁虫。她算是见识到小家伙的执拗性子了。用过午膳后,她一直抱着熟睡不醒的云扬睡到半个时辰前才起身。 冷月整个下午就忙着将马车里头早先备好给忘尘治病的药材整理出来。飞雪和无双则在旁边跑来跳去,也不知晓他们有没有帮上忙。 子影则听从冷月的话,打坐练功了整个下午。算是飞来横福,子影将那内功收纳为己有,若不是她有学过冷月的内功心法,只怕不是福而是祸。她现在已然有冷月的功力,如果哪天打起来,谁胜谁负都是个问号。 “忘尘,醒了?”雷小月转身发现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爬起来坐着的忘尘。 “嗯!哈——!”忘尘打着大哈欠,睡意蒙蒙地应道,饥肠辘辘,他是饿醒的。 雷小月看着犯迷糊的忘尘,几乎脱口笑出声,这副睡眼蓬松的慵懒小模样,惊人地吸引别人的眼球。 忘尘半睁着睡眼,像木偶一样伸着手,让雷小月帮他穿上外衣。待衣物穿好,拿布巾给他擦完脸和手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惊喜地扑上来搂着雷小月的脖子:“凌姐?凌姐——!你回来啦!” “晌午的时候就回来了,见你难得入睡,就没吵醒你。”雷小月让他搂着动弹不得,抱了好一会儿,待他心情没那么激动,才将他披散的长发拢到背后,拿他紫色的发带将其扎起来。“先喝点粥暖胃,冷月说你有两天未进食了。” “忘尘哥哥,这是娘亲手做的哦!连云扬都只能喝上小半碗,叔叔和姑姑,无双哥哥和姨都没得吃。”云扬撅着小屁股将旁边的被褥推到忘尘的身后,然后蹭到雷小月的身边坐下,掰着手指,嘟囔着清点人头。 忘尘闻着香气,食欲顿生,胃中恶心的感觉似乎没那么严重了。“凌姐,我自己来就好。”小家伙在一旁虎视眈眈,咄咄逼人,他哪还敢让凌姐喂他吃东西。虽然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但拿小勺子的力道还是有的。 雷小月也不勉强,将小茶几抬到忘尘的身边,方便他进食。 “好香,真不愧是出自凌姐的手。”忘尘美滋滋地喝了一小口,胃口大开,暖意顿生。 “快吃吧!还有力气说奉承的话。” 忘尘喝完粥,心满意足地半靠着被褥堆叠起来的炕头。 “要不要再睡一下?” “不了!刚醒来睡不着。凌姐,你又捡人回来了?”忘尘喝完粥才发现毡房里头多了一个陌生人,正直挺挺地躺在另一边的角落里头。先是他和子影,接着是无双,冷月听小妮子说当初也是意外捡回来的。真弄不明白,为啥凌姐总会碰上这样的人,当然自己能获救是一件幸事。 “这次不是我捡的,是子影捡的。”雷小月莞尔一笑,将云扬跑去马车那儿抱回来的几本书递给忘尘。连小家伙都知晓忘尘无书不欢的嗜好。 忘尘震惊地上下打量着距自己一丈多的男人。子影捡的?这比天下大乱还要让他惊愕万分。年纪不过二十四五,一张俊朗刚毅的脸,剑眉星目,紧抿的冷酷唇角,气质与半年前的子影彼为相似,是那种忠于职守、寡言少语,心冷如冰的人。 “娘,走啦!咱们洗澡去。”云扬不耐烦地拽着雷小月的手,硬拉着她往毡房外头走。 “洗澡?我也要去。”忘尘回神,嚷嚷着爬起来。 “你先别乱动。”雷小月将站都站不稳的忘尘押回原位坐下,避不开他可怜兮兮的目光,叹气: “我先问问冷月,若是不可以,等会儿给你擦澡如何?” “也只好如此了。”忘尘咕哝着,没敢再奢求更多,躺了回去。 雷小月牵云扬的小手走了出去。 在洞窟外,一个四尺见方,两尺见深的岩石大浴池赫然呈现在眼前。旁边还有一个类似大浴桶的岩石坑。雷小月醒来的时候,见冷月走来晃过去的,冥思苦想。一问之下才知道,缺了给忘尘泡药澡的浴桶,那可是治疗中必不可缺的一环。大伙儿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正想着是不是走一趟百里之外有人烟的地方,弄一个回来。 小家伙在一旁不亦乐乎地截着泥巴与小冰小魄玩耍,嘴巴里嚷嚷着喃喃自语:“挖坑,埋宝!挖坑,埋宝!” 雷小月受小家伙的童言童语所启发,灵光一闪。望着冷月和子影嘿嘿地j笑了起来,不是有俩大高手在吗?关键时刻比“神灯”还要好用。拖着冷月和子影在附近寻觅了一下,找到了两块坚不可摧的大岩石。比划着让冷月和子影施展剑术挖成了如今这般形状。冷月和子影当时的眼神说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在扬城的时候,天天捉他们耍剑花劈柴切菜就算了,现在居然连生活用具都让他们打磨。 “真舒服!”冷月和无双神清气爽地坐在洞窟口,有感而叹。 “嫂子,这个东西好,这个东西好啊!”飞雪轻解着衣物,笑得合不拢嘴。 云扬迫不及待地自个脱掉小衣物,光着小屁股翻跃,跳进大浴池里。若不是身边的子影眼疾手快地扶他站起来,非遭灭顶之灾,呛上几口洗澡水。这池子对小家伙来说只能站立而不能坐下,太深了。 冷月和无双在洞窟的上头,听着下方那群人嘻嘻哈哈的戏水声,相视一眼,j笑着准备探头吓她们一下。 俩颗大脑袋刚探出头,一水帘子迎面泼来,那劲道可不是闹着玩的。冷月大喊不妙地扯着无双跃后了三尺,洗澡水险险地落在了脚尖前头,只差寸许就将他们俩个有歹心的男人从头淋到脚。冷月和无双瞪着眼珠子,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们在搞什么鬼?”雷小月简直是无语,这种偷窥的下三烂招术,无双不要让冷月带坏了才好。 “谁知道,闲极无聊呗!”飞雪搓着身上的厚皮,满不在乎地说道。有子影姐姐在,根本无须担心他们的j计得逞。 云扬享受着娘亲给他搓背,笑呵呵地一语惊人道:“叔叔和无双哥哥,采花贼!” 子影,雷小月,飞雪目瞪口呆,小家伙从哪学来的词? 冷月和无双在上头听了差点吐血身亡,冷月气呼呼地探头叫嚣着:“我哪点似采花贼?” 这次迎面而来布巾正中冷月引以为傲的俊脸,若不是他闪得够快,那接踵而至的洗漱用具几乎全招呼在他身上,连大石子都有飞射过来的。 “冷月,你没事吧?”无双心有余悸地问狼狈不堪的冷月,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二次探头。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冷月气呼呼地抱着一大堆洗漱用具,若不是他接暗器的功夫了得,这些东西准全部砸在地上,粉身碎骨。这是未来一个月都要用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省点用都不知道能不能扼过这一个月。 事情可想而知,冷月一饱眼福的没有,飞来横祸几乎惨遭灭顶。子影出手根本是毫不留情面,半点余力都不留。 事后,让云扬学到新鲜词儿的罪魁祸首忘尘,逃不过地让大伙儿敲了好几个响头,狠狠地训了一顿。若不是看在他病体未愈的份上,就不是几个响头能了事了。 治病01 晨曦的暖阳轻洒在这片冻土之上。今天是非同一般的日子,早早的大伙儿全都起来了,各自忙碌着。 岩风睁着眼睛盯着素色的毡顶,耳边传来阵阵忙碌的声音,不时夹着添乱者的扰人笑声。自己反过来让俩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给救了,她们还是他必须保护的人,实在是有负主子所托!虽不知今日是何日,但他记得那天远远望着那俩个女子进雪山后没了踪影。虽然心知肚明那个冷面的女子身怀绝技,内力深厚俨然在自己之上,心中仍然不禁为她们大胆妄为的鲁莽行为感到惊心肉跳。在原地苦等了一天,仍不见她们知难而退返回来,就寻着她们留下的点点线索进雪山寻她们去了。 当找到她们遗留下来的绳子,顺着往下滑的时候。天色忽然大变,狂风骤起,铺天盖地的大雪遮挡了视线,眼睛在暴风雪中根本睁不开。他凭着过人的武艺,尽量运用双脚踢在悬崖中,维持身体的平衡,顺着绳子一直往下溜。不知过了多久,天昏地暗,他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一股自己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这片冰天雪地,仅有他孤零零一个人,向来无所恐惧,心如止水的他,突然感到一丝无助。历尽千辛万苦到了绳子的底端,暴风雪突然停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 正为历劫归来感到庆幸,脚边直挺挺的一把雪白透明的剑引起他的注意,他当时想都没多想就拾了起来。结果可想而知,来不及甩开就让它狠狠地咬了一口,他这才发现这不是剑,而是一条纯白晶莹的蛇。一时大意中招了。不单如此,在他将其杀了之后,运功逼毒之时,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了几条,接着一批一批接踵而至,就算经历了众多危险境地的他,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寒毛直竖,仅来得及护住心脉。依仗着轻功往那个洞|岤奔去,他忧心那俩个女子是不是也中了它们的招,还没到洞|岤口,就毒发倒地,动弹不得,那些后来者缠在他的身上,毫不留情地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它们的毒液。不过,他已经看到了洞|岤里头没人,想来她们应该是有备而来,没有被这些毒物所袭。苦笑地陷入了冰冷的黑暗之中。 “不认识的叔叔,你醒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稚气的小脸蛋,他正笑呵呵地看着他。 岩风点点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扬推着小茶几过来,笑容可掬道:“这里有吃的。”见陌生的叔叔无动于衷,云扬乐呵呵地捂 着小嘴偷笑着,这位陌生的叔叔与姨以前好像。 “云扬要去帮忙了。”云扬一本正经地站了起来,往毡房外头走去。片刻就传来他的哈哈大笑。 那小家伙是故意的。岩风看着小茶几上的食物,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吃起来。 雷小月,子影,飞雪,无双,忘尘,以至于云扬,全都僵硬成像。 “你说‘心之血’是指你的心头血?”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没错!”冷月在一干希望他摇头的视线之下重重地点头。 雷小月浑身发冷,抱臂抑住颤抖。她没想过事情居然会是这样。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先问清楚他是何物了。“龙之毒”是小冰小魄它们的毒液已经够匪夷所思,另一味药引简直比“焰之红”, “冰之莲”的取得还要凶险。在前世,这在心脏上动刀子都算是大手术,一流的心脏外科医生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何况这是在没有任何外科基础的异世界。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子影,飞雪,无双既不希望冷月出事,又想治好忘尘,左右为难。云扬半懂不懂地打量着神情凝重的大伙,满脸的问号。 “这不行,我不赞成。我不要喝你的血。”忘尘无法接受地喃喃自语中。如此谬论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心头血耶!连想都不敢想象。再糊涂透顶的人,都知晓不能在心口上动刀子,那是要命的举动。 冷月不在意地答腔:“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这可是当初就决定好的事。我们这段时间吃了那么多苦头不都是为了你,现在你敢放弃的话,我立刻动手杀了你。” “别说笑了——!你简直是疯了,这可是会要你命的,你知不知道?”忘尘愤怒地对着冷月咆哮,暴吼,气得浑身发抖,痛苦地捂着胸口倒地。众人惊呼着,站在他旁边的冷月正好伸手接住了倒地的他。 “不会失败的啦!我当初教子影剑术的时候就想到今天了。”冷月信心满满地说。他十分庆幸自己身为药人的体质,心里因为能救亲近的人活下来而欣喜若狂。 “我宁可死也不要喝你的血。”忘尘咬牙蹦完最后一句话,才昏过去。他不要冷月出了什么意外,惹得凌姐伤心流泪。 “那你得好起来阻止我才行。”冷月咕哝着,抬头看着忧心重重的众人。 “你确定?”雷小月盯着冷月坚定不移的双眸,冷静地问。 冷月诧异小凌的镇定,点点头。尽人事,听天命,既然当初决定了不让忘尘死,就不会半途放弃。 雷小月忍不住地走到冷月的身前,俯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一记,幽幽地低喃:“别把命陪上,答应我!” 冷月觉得此刻的自己一定呆透了,嘴巴大张,眼珠瞪突出来,愣愣地直点头。 子影,飞雪,无双心情沉重,云扬见大伙儿的脸色不佳,心情也跟着不舒服。 岩风在毡子里头越听越心惊,他们这是自寻死路啊! 一切的事情都有条不紊进行着,冷月在准备好一切之后,这才示意子影动手。不过软剑听从小凌的建议换成了伤害性较小的大银针,只要能顺利取到小半碗心头血,什么工具都无所谓。 当忘尘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一切已成为事实。他在昏迷中被硬灌下了生命延续的荡汤,那里面不但有冷月以命相搏的心头血,也有着大伙儿对他的爱意,那是生生世世扯不断的羁绊。 躺在毡房里头的病人,如今又增添一人。那已经不是原本爱干净的冷月会有的模样了,凌乱的衣衫与长发,憔悴的脸色,还有被咬得血迹斑斑的嘴唇……比长久生病的忘尘模样还要凄惨。 冷月在放完血,上了药之后,硬撑着给忘尘针炙完毕,才倒地不起。他昏过去的瞬间,把一直守在旁边的大伙儿全吓得魂飞魄散。 冷月足足昏迷了三个时辰才醒过来,大伙儿全守在他和忘尘的身边,寸步不敢离开。他那诡异的内功又如当初濒死的那次一样,又一次救了他的小命。无双,子影与岩风惊目诧舌,他们瞪突了眼珠子,以为自己在做梦。雷小月,飞雪,云扬虽已是第二次见识到,但仍是无法置信的眼神。 “咳……”咳嗽牵动了胸口的伤,冷汗从额角滑落。 雷小月无限叹息地拿热布巾帮他擦干汗湿的额际与长发,不舍地替冷月理好长发,抹去他唇上的血迹斑斑。 冷月看着躺在旁边的忘尘,他的呼吸平稳,脸色渐渐回暖。轻笑,头一遭他算是安然无恙渡过了。接下来还需要进行三次治疗,不过已经不用在自己的心口上动刀子了,只需要取手碗的血即可。 “小凌,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落夜时分了。先吃点东西。”雷小月喂他喝粥。待他喝完才让他靠着被褥而坐。 “叔叔,你吓着云扬了。”云扬将温暖的小手覆在冷月冰冷的额头。 “叔叔命大的很!”冷月在不牵扯到伤口的情况下将小家伙搂在旁边坐着。 “还说呢!突然间 笑迎天下第20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间倒下,差点把大伙儿都吓死。”一旁照顾忘尘的飞雪咕哝着。 “我下回再也不逞强了。”冷月歉然低语。再来第二回,自个小命可真是不保了。 “话别说得太早。五天之后还有一次放血,再十天之后一次,二十天之后一次。”雷小月不舍地白了他一眼。 “后面的都是小事一桩……”冷月在小凌的冷眼之下,没敢再说下去,小声地咕哝着:“我是伤者耶!” 雷小月扶着他躺下,没好气地说:“你自个明白就好。” 冷月皱眉做了个大鬼脸,引得云扬和飞雪哈哈大笑,不安的气氛烟消云散。 子影和无双坐在一旁淡笑地看着。 岩风躺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家子,跟踪他们有好些天了,头一回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一家子。他们之间有时仅仅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那位红发红眸的“恶灵之子”,他们也丝毫没有害怕嫌弃的眼神,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关爱。心中突然涌上一丝丝的羡慕。是不是就是因为如此,自家王爷才对他们如此另眼相看,连他们的真实来历都不明,却让身为暗影的他前来保护。可惜自己反而让人家救了一命。暂不说他们的可疑之处,这家人让人很难心生恶意。 云扬学医 西沉的旭日又东升,转眼又到了晌午。 忘尘清晨的时候就醒了,绷着黑黑的瘦削小脸半天不与大伙儿说上半句话。他刚醒来时,大伙儿来不及阻止云扬那个报马仔的通风报信。在他小家伙无意的一番叽叽咕咕之下,聪明绝顶的忘尘就从蛛丝马迹中得知了在自己昏迷之时,一切的事情已成定局,不可挽回。他在生闷气,与其说是气冷月的自残行为,不如说是气凌姐他们没有出面阻拦冷月,更气自己在昏迷之中接受了一切。冷月与自己都平安无事他当然高兴,但心里就介意,轻松不起来。 “喂!我说你也该消气了,若是气结郁心,导致邪气重新入体,岂不是害我白忙活一场?到时可就真的神佛都难救你了。”冷月在小茶几上排着今天要给忘尘泡药汤的药材。“接下来每天都是疼痛入骨的针灸和泡药汤,你有力气生闷气,不如省点力气熬过这几天。” “哼!”忘尘冷哼着,在周围一干众人的关切目光之下,终于开口道:“下次要经过我的同意。” “怎样都好。你该小睡一会儿,待药汤好了我们再叫你起来。”雷小月淡笑,摸着忘尘发烧通红的额际,扶着硬撑了半天的他躺下,拉拢被褥盖好他。昨天的治疗,不单冷月担负着凶险,其实忘尘所承受的风险更大。若是他熬不过来,后面的一切都不用谈了。现在仍高烧未退,冷月说这是那贴绝世药方的小小后遗症,待烧上两三天就会退去。 “嗯!”忘尘打着哈欠,他早就乏了。闭上双眸,小声地喃喃自语:“冷月,谢谢你救我。凌姐……”呢喃未尽,睡着了。 “真是的,乖乖睡去多好!”冷月翻了个大白眼。 “你少说两句成不成?”雷小月收拾着忘尘刚换下的脏衣物,往毡房外头走去。 冷月哼哼着没再唠叨下去。 子影,飞雪,无双见此也出去了。子影要去山脚下扛新鲜的食材回来,顺便带大大小小到那儿去散散心,毕竟啃了那么多天的干草,那俩马儿早就积了一肚子的怨气,脾气异常暴烈。飞雪带着小冰小魄在周围拾柴伙。无双照样在洞窟内转圈圈练腿力。 岩风拿着书籍消遣,以他目前这副软弱无力的模样,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不给他们添麻烦。他静静捕捉着他们话中的意思,看到那位叫忘尘的少年发病时的状况,隐隐觉得熟悉。太相似了!与那位失踪近一年,久病缠身的太子殿下发病时几乎一模一样。他的举手投足间,还带着宫廷皇族的高贵韵味。让他心中不禁大胆的猜测,这位忘尘就是若辰太子殿下。毕竟除了脸不相似以外,其它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神似。他怀疑那张看不出任何暇疵的平凡小脸,是戴着面具的缘故。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居然精致到连血色都可以透过面具表现出来。 “叔叔——!”云扬撑着小下巴端坐在冷月的面前,笑容可掬。 冷月诧异,小家伙不打算出去跟在小凌后面瞎转悠了。“怎么啦?” 云扬小手指着小茶几上的药材和银针,不好意思地挠着小脑袋。“叔叔很厉害呢!我想跟叔叔学这个!” “你想学医术?”见小家伙笑眯眯地点头,摸着他的小脑袋,哈哈大笑:“志气可嘉!你大字都没识几个呢!以后想学叔叔再教你。” “不,现在就要学。”云扬十分的固执,稚气的大眼睛里没有丝毫说笑的意思。 冷月定定地看着小家伙,小家伙也定定地看着他。俩人对视了长达一刻钟之久。“我只教你一遍,你若能在五天之后还能记得住这十种药材的名称,并且将这十种药材一一分辩出来,我就教你。”他从未想过将医术流传后世,若是小家伙有兴趣继承衣钵,这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四岁的小徒弟吗?想到就觉得万分辛苦。这医术不比武功,不是“徒弟领进门,修炼在个人”就成。 云扬点点头,有模有样地跪坐着,聆听冷月那莫名其妙的教诲。 岩风在角落里彼感兴趣地看着那一大一小,这还真是奇妙的组合。 “云扬这是怎么啦?整天抱着那堆草药喃喃自语。”雷小月不明所以地看着盯着那药材看了大半天的小家伙,他又是嗅又是放进嘴巴里咬,不时还在那儿和尚念经。以为他在自得其乐地玩,也就没过多的在意。没想到半天过去了,他还在那儿碎碎念,只得问正在捣药材的冷月。晌午时就他和小家伙在一起,这事绝对与他脱不了干系。 “他说要跟我学医术,那是我给他的入门试炼。” “学医术?云扬他?”他才几岁啊!不要说看医书之类的,他有时喝热粥都还会烫着舌头。睨了冷月一眼:“你还拿他的话当真?” “不试试怎么知道。”冷月哼哼着道,其实他心底也没谱,见小家伙那么认真的眼神,鬼使神差就应承下来了。 子影,无双,飞雪,忘尘在知晓此事之后,全都抱不看好的态度。若再过两三年,这还说得过去,云扬实在是太年幼了。 结果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小家伙是日念经夜也念经,有时还念念有词梦呓。让大伙儿都产生幻觉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忘尘是最幸运的,因为他每天针灸过后,就累极昏过去睡了。一连好几天,冷月眼睛往哪搁都能看到一张阴郁黑煞的脸。到了第四天,大伙儿开始改变初衷为小家伙加油打气了。第五天,当云扬一一说出冷月手上的药材为何名称时,大伙儿欢呼沸腾,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 “我们季家弄不好真出一个绝世大名医呢!”飞雪沾沾自喜,与荣有焉。 “你就得意吧你!”忘尘泼了飞雪一盆冷水。暗暗自喜,他四岁能做诗,以后是不是可以做一大诗人啊,摸着下巴自恋一把。 “唔——,我是不是也该学点东西?”无双喃喃自语。一时半会儿没想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娘,云扬厉害吧!”小家伙乐呵呵地跑到雷小月的跟前,显摆来了。 雷小月莞尔一笑,说:“不枉娘的耳朵受虐待了好几天。你跟着叔叔学医术娘不反对,但得改改方式。你这么持之以恒下去,娘宁可你不学无术,一事无成。” 大伙儿听了雷小月的话,兴奋的脸全都阴沉了下来,除了云扬之外。想到那扰人清梦的嗡嗡声,大伙儿全都摇头摆手。太恐怖了!只怕小家伙医术没学成,他们就得全体神经兮兮、精神失常,最后一命呜呼。 “那个,我会另寻它法教他的啦!”冷月干笑着,言语显得无力。 “最好是如此,否则的话就把你们师徒二人隔离。”雷小月没好气地说。 众人一致赞成地点头,想起这几天水深火热的日子,心有余悸。 这仅仅是云扬学医术的头一回灾难,当以后的日子里头,大伙儿整天提心吊胆云扬又学了什么新东西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为何当初没有阻止小家伙学医术。因为每每云扬学到了新东西,最先想到的试用人,首当其冲就是他们。冷月每次教了云扬新的医术就落跑,他不逃就等着被那几个人捉起来大卸八块,扔家门前的湖里喂鱼。这些都是后话。 治病02 时光匆匆,转眼|岤居的日子已近一个月,当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时,大伙儿才惊觉这一个月过得是多么的漫长和煎熬。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起,震耳欲聋令人不寒而悚。惊走了周围的飞鸟与走兽。 飞雪和无双从洞窟口上头探着小脑袋往下看,吐着舌头缩了回去。 “你别鬼嚎鬼叫的,不知者还以为你受了什么天大的酷刑。”冷月怫然不悦,嘀咕个没完没了。 “真是的,前面那么痛苦的发病与针炙都没见你这么凄凉悲惨过。难不成是越活越不中用了?” 忘尘如丧考妣,泣下如雨地历历指控:“你根本就是寻着最难受的|岤位下针。你这两天哪是帮我去除邪气入体,根本是打着治病的旗号拿我来练手给云扬看。我久病初愈耶!你就不能怜惜我一下,让我先过上两天舒服的日子。你这人简直是没人性,天理难容……” “你咿咿哇哇的说够了没有?你以为我辛苦了那么久是为了谁呀?你才是不识好人心,知恩不报的忘恩负义臭小子。不过是多扎了两针,让小家伙看看,有啥大不了的。”冷月语毕方知口误,讪笑着面对忘尘的怒发冲冠,杀气腾腾。 雷小月在旁边听着直皱眉头,拿着干净的布巾和衣物走到他们的跟前,冷冷淡淡地对冷月说: “还不快点将银针取出来。”真是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瞎胡闹。虽说忘尘如今性命无忧,但若寒气入体,也有他一番好受了。大伙儿辛苦劳累了半年之久,可不能让忘尘的小命这么容易就给搭出去。 忘尘向凌姐投注了感激涕零的目光,还是凌姐最好,不似眼前这一大一小俩魔王师徒。 “叔叔,先别忙。我还没记全呢!”云扬托着小下巴,意犹未尽地盯着忘尘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太多了,记不住啦! 雷小月和忘尘哭笑不得,无语问苍天。 冷月吹着口哨哼着曲儿,无辜地摊着两手。 “云扬,去拿你的小衣物出来给姑姑洗干净晾干,明早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雷小月寻着理由支开兴致勃勃的小家伙。他简直是着魔了。这一个月以来,小家伙不再缠着她,改缠着冷月做小跟屁虫了。心里多少有些若有所失,很不是滋味。 “噢!”云扬恋恋不舍地盯着忘尘的捰体看,其实是盯着那些银针看。好有趣,跟姑姑插针的小布团一样。“叔叔,我很快就回来。” 意思是他还想研究研究,弄明白。 望着那屁颠而去的小身影。忘尘莫名地打了个冷颤,额际黑青,偶感一阵寒意掠过。 “愣着干什么,药汤都凉了。”雷小月没好气地踢了冷月的小腿一脚。忘尘这破败的身子骨是能拿来玩的吗?九死一生从阎王爷那儿抢回来的小命,可不要恶搞给弄没了。 “知道啦!”冷月心情舒畅地适可而止。真要惹小凌生气了,他可就开始倒霉,日子难过了。 冷月将忘尘身上的银针逐一取下来,喜不自禁地笑逐颜开。自恋地暗想:绝世名医非自己莫属。千百年来无人能治愈的“九阴绝脉”,现在开始新的传说。自己真是一个绝世天才,这种无稽之谈的药方子也只有他能想得出来。 自恋狂!雷小月和忘尘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浮现了这三个最符合冷月自恋自叹性子的字。 “好啦!再好好调养两三年,你就是活上两百岁变老妖怪都不成问题。”冷月将最后一根银针取下来,拍着忘尘骨瘦如柴的肩膀。“全身上下只剩一层人皮包着,跟那个白骨精可以做亲家了。” “你话真多,少说两句会死呀!”忘尘摸着自个瘦骨嶙峋的身子,苦眉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好难看!他都不敢再看第二眼了。一个月下来,居然瘦不成样,比灾荒之年的难民还难民。活上两百岁?他能再活上十年五载,就梦中偷笑;活到五旬成老翁,一辈子就该笑不拢嘴了。 “能活下来就不错了。你还挑肥拣瘦,怨言连天。”冷月冷哼着,摸摸自己一样瘦削憔悴,不堪入目的清冷俊脸。唉,忘尘连累了他。 将银针洗净放小瓦罐里煮,顺手又扔了几味药材下去。小凌说这是最基本的消毒。经她一番说 词,他听着觉得彼有道理,就照着她说的做了。还挑了几样顺眼的药材一块儿下去煮。既然这药材对伤口有益,能防止伤口化脓,那就应该有小凌说的什么杀菌消毒作用。他没去多想小凌怎会懂得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要不要回毡房里躺着?”雷小月收拾着忘尘的脏衣物,见他伸着懒腰打哈欠,故而问道。 忘尘摇摇头,深呼吸着扭动腰际踢着腿,双手做了好几下大轮环,活动着僵硬的筋骨。“再躺下去,整个骨头都要废了。这种久违的舒盘活骨感觉真好!” “咦——?忘尘叔叔,你怎么起来了?”被雷小月以借口支开的小家伙回来,大失所望地看着穿戴整齐的忘尘,嘟着小嘴不高兴。 忘尘忍俊不禁,捏着小家伙肉嘟嘟的婴儿肥,怡情悦性,乐不可支逗着云扬:“叔叔病好了你不高兴?” 云扬哭丧着小脸,嘟嚷着:“当然!” “你说什么?”忘尘故作凶狠,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痛……痛……当然高兴!高兴!”云扬求饶地哇哇大叫,挣脱忘尘叔叔的毒手,直奔娘那儿去耶! “你都观摩一个月了,还看不腻呀!”雷小月啼笑皆非地探手摸着耍小脾气的小家伙,他正对忘尘吐舌头做着大鬼脸,独个儿又哈哈大笑起来。 “娘,以后云扬学会了医术,挣了银子给你存起来用。”云扬眉欢眼笑,得意洋洋地沾沾自喜。 “娘等着!”雷小月不负小家伙所望地笑说。那可真是养儿防老有望了。真不懂这小家伙的脑袋瓜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 “嗯——!”云扬重重地点头,心花怒放地手舞足蹈。 “那可真是悠悠岁月的漫长等待。需不需要忘尘叔叔帮你做鉴证人啊?”忘尘抚掌大笑,这小家伙甚是可爱极了。 “要你多管闲事。”云扬对着忘尘挤眉弄眼,咧嘴而笑。 “我要去整理药材放进马车里,你要不要一起来?”冷月将银针挑出来包好,问与忘尘斗嘴玩得正欢的云扬。 “要!叔叔等等我啦!”云扬朝忘尘拍拍屁股,屁颠着跟在冷月的后头,扬长而去。 “这……这简直是有辱斯文。凌姐,谁教云扬这种不入流的举止?”忘尘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家伙消失在洞窟口的小背影,惊呆结舌。 雷小月收拾着冷月用过即弃之不管的小瓦罐以及其它的东西,简直如台风过境留下的残景。“那你得扪心自问。” 忘尘哭笑不得,凌姐这不是拐着弯儿说是他教坏了小云扬吗? “凌姐!”子影和岩风各扛着一头雪羊回来,后头跟着下山采青的大大小小,它们的背上还挂着几只雪兔子和一只雪狐。 这一个月下来,山下的食肉猛兽多了一个强而有力的捕食对手,隔三差五看到那道熟悉的人影就恨之入骨,又惶惶不可终日。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人类,哪天吃腻了那些吃草的家伙,会不会调转头捉它们入肚尝新鲜? 雷小月无言以对,明天都要走了,这俩人还各扛一头雪羊回来。就算是出门前提醒他们说今天要庆祝忘尘大病初愈,也用不着这么多肉啊!想到飞雪这一个月下来,眉开眼笑地支使着无双,子影,甚至岩风帮她晒兽皮,晚上想着那些晒好的雪狐皮,雪兔皮,雪羊皮做着发财梦大笑出声,就浑身无力。 岩风在蛇毒的后遗症好了之后,不出雷小月和子影的意外,他要求留下来帮忙。那么好的机会能够混入他们之间,他怎么可能错失良机。忘尘根本不记得岩风这号人物。他和冷月虽对岩风去留有所质疑,但当家主事的凌姐都说没关系了。他们也就没再多说什么。飞雪,无双初时倒是整天贼头贼脑观察着岩风,见他没有什么异动。几天之后就没了兴趣。云扬现在只对冷月的药草感兴趣,很多身外之事他都视若无睹。 离开雪山 火红的篝火映红了半山腰上的一方小天地。 “娘,还不能吃吗?”云扬蹭在雷小月的身边探头探脑,一直盯着架子上那只烤全羊,口水呈直线落到地上。 “就快好了。”刚处理好上架子,他小家伙每隔不到半刻钟就问一次,看来是馋到不行。这一个月下来,山脚的动物轮流换着花样吃,她都觉得没脸再继续呆下去,趁早离开为好。 “啊——!”忘尘站在高处放声高喊,那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情绪,他需要发泄出来。“我活着——我还活着——我要活上五十岁——一百岁——一千岁——” “活上一百岁还能说得过去,活上千岁,你不成了千年老妖怪啦!”飞雪啼笑皆非地站在忘尘的身边。 “我说你别咿咿哇哇地乱喊乱叫,吵耳!真要那么闲得发慌,就下来帮忙。”冷月悠闲自得地坐在火堆边,挥笔向架上的羊肉抹着香料。笔是忘尘未用过的新毛笔,被小凌翻出来当毛刷子用。 忘尘和飞雪相视一笑,跑回来。 忘尘贼笑:“冷月,有肉无酒岂不是无趣。” “就是就是,无酒有水代替也不错。”飞雪眨巴着大眼睛在一旁附和着。 一旁的云扬听着也来了精神,凑过来盯着冷月看。暂时不肖想那未能入口的羊肉了。 无双本是跟着子影练剑术的,这是他腿伤养好后,想着整日里无所事事,不如先跟着冷月子影学个一招半式防身。他耳尖地听到那三个人的说话,就心不在焉了。 子影干脆收剑放他回来凑热闹。等无双腿伤好了之后,大伙儿才发现无双天生力大无穷。他纯粹用蛮力就可以一拳打碎大岩石,而这若是冷月与子影出手,也需要用上五成的内力。大伙儿这才明了,他一个小娃儿在险恶的“炽热大地”里能活下来不是单凭运气,天生的神力就眷顾着他。连一向自恋天生练武奇才的冷月都啧啧称奇,也就不吝啬教无双武功。最奇特的是,无双那不知算是神力还是第六感的感知特别敏锐。这点目前仅有教无双剑术的子影察觉。 冷月冷笑,一一打量着这四个小鬼头,道:“你们是不是做梦没睡醒?”那是能拿来当酒喝的水吗?那可是治百病解百毒外加增强内力的琼浆玉液。他三天前不顾小凌的冷眼阻拦,趁着忘尘治疗后休养的空闲,拖着子影重走一趟那活不见人,死不见鬼的雪山,走了整整两天一夜取回来的。昨天拿了三个水葫芦的量分给大家尝尝,他们居然喝上了瘾,念念不忘地想偷喝。为此千方百计骗他离开目光触及马车的范畴,兵分两路想偷出来喝掉。 “嗟!”忘尘,飞雪,云扬异口同声,没好气地挥着手。 “真小气!有二十多个水葫芦,拿着当传家宝也用不着那么多。”忘尘抱臂哼哼着。 “我是为了你们好。好东西也不能多喝,会损心伤体。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不准小凌和子影再喝。你们想喝呀!再等上五六年吧!到时给你喝就没问题了。”冷月半真半假地吓唬着这四个小鬼头,免得他们日也念叨夜也念叨那些水葫芦。外贼好防,家贼难防啊!说是要等上五六年,那是针对习武有雄厚内力的人。像小凌,忘尘,飞雪,云扬,无双他们根本无须多虑。但想到他们无病无痛的,拿来当解渴的水喝就觉得心痛。益寿养颜喝上那么小半碗就够受用一辈子了,再多纯属多余。 “真是这样?”忘尘,飞雪,云扬,无双怀疑地盯着冷月看,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撒谎的端倪。 “信不信随你们。”冷月气定神闲地继续他挥笔刷香料动作。 雷小月白了一眼鬼话连篇的的冷月,亏他能将这四个小鬼头吓得一愣一愣的。习武有内力之人不得贪杯那倒是真的。所以子影和岩风听从冷月的话,没敢再喝。她自己不喝是觉得不如将其留给以后需要的人。飞雪,无双那点浅薄的内力毁个一两成根本没啥差别,重新练回来也不过是花个把月的时间。想到前几天冷月和子影将马车里前前后后翻了十次八次,就为了多找一个水葫芦出来,就哭笑不得。若不是拦着他们,只怕连那个煮饭的小瓦罐都被他们带走。 岩风越听他们说越觉得气馁。谁让他在昏迷不醒中已经喝过了。多了一两成的内力他自然高兴,但连那两匹马儿都添得有滋有味,嘶叫不停,心痒痒地总想试试个中味道。那唤作小冰小魄的宠物,据说是巨毒之物,药性相克,与他同病相怜没口福。 “都呆坐着做啥,可以吃了。”雷小月将割下来的一块肥膘切成小块递给云扬一碟,另外还摊了一小碟给小冰小魄,若让它们迫不及待跳上那只烤全羊咬上一口放毒液出来,大伙儿今晚的晚膳就得全泡汤了。忘尘那一碟是不上其他香料的特殊羊肉,他现在饮食方面还得万分注意。其他的各人爱吃哪块自个割去。 忘尘端着自个的那一碟,美滋滋地咬着。 飞雪,无双大叫着围在烤羊旁,东挑西拣好一会儿,才挑自己属意的一块下手。冷月早就割了一块肥膘吃上了,跟着小凌挑给小家伙的切口四周走,准是最好的。 “娘,……我们……再住上几天……好不好?”云扬咬得有滋有味,嘟着油腻腻的小嘴,含着肉块咬字不清。 “我同意!”飞雪一旁帮腔地高呼。 “我赞成!”忘尘眼笑眉飞地咬着肉块。他这一个月根本没能吃上几顿好的。不是没胃口就是闻着恶心呕吐。这也是拜那治病的药汤所赐。他如今瘦成这副鬼样子,不好好把水嫩嫩的肉补回来怎成。 无双咽下嘴里的肉,紧随其后开口:“我没意见!” “可以呀!”雷小月非常爽快地应道。 “耶!”四个小鬼头欢呼。 冷月,子影,岩风面面相觑,看着满不在乎的雷小月,真要多留几天?岩风心里有些着急,长达一个月没送消息出去,不知自家王爷急成什么样子了。 “我们连马车一起带走,留着毡房给你们四个小鬼在这儿做山顶洞人,过上一辈子都成。” 云扬,飞雪,忘尘,无双瞬间泄气。那什么“山顶洞人”他们没听过,但其意思还是非常明了的。 “娘,我们还是一起走吧!”云扬呵呵地傻笑。靠姑姑,忘尘叔叔,无双哥哥他们,自个不得活活饿死在这儿。 “对,对!我们一道走。”飞雪,忘尘,无双猛点头。 冷月爆笑,小凌时不时冒出来的冷笑话比谁都要搞笑。 子影淡笑不语,静静地吃着。原来是这样啊!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岩风,差点破功呛着自己。这家人一个两个都那么喜欢说笑。 欢笑不绝于耳,大伙儿闹到很晚才回毡房里头休息。 清晨,大伙儿就起来忙碌着,将各种各样的东西整理打包准备放进马车里头。 雷小月头痛地看着摆了一地的行囊。这么打包装上马车,大伙儿都得全体下车步行,连云扬那丁点小屁股的位置都没有。 大伙儿吐着舌头,全指望地看着雷小月。 岩风瞪着那丝毫不比搬家少的惊人大家当。想他一个简单的小布包在外行走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 “飞雪,把你那堆宝贝皮毛一层一层叠在一起扎成两捆,将小的皮毛塞在里头。无双,你去帮她绑好。”飞雪窃笑着拍着胸口,幸好不用扔掉。乐颠着领着无双跑去铺着油布将那堆皮毛摊开,重新再整整齐齐地叠好。雪羊皮有六张,兔皮三十张,雪狐皮八张,雪貂皮……哇,换成白花花的银子那得有多少啊! “冷月!” “干嘛?”冷月和云扬心惊肉跳,小凌(娘)不会是想将他们的草药撇下吧? “你慌什么。”雷小月白了冷月一眼,真要扔就不会一路上带着了。飞雪的皮毛难得一见的珍贵,扔了不说那小妮子心痛,她都觉得下不了手。“你将二十多个水葫芦放到空药箱里头去,与那两个大药箱子一起用油布包起来,绑到大大小小背上去。”幸好忘尘用空了两个箱子的药材。 “好咧!”冷月和云扬乐颠着忙去了。 “岩风,麻烦你将扎好的毡房与四条被褥堆到马车顶上绑好。子影,忘尘,你们跟我来。”雷小月想着利用空间,不留任何一点空隙。被褥用油布裹着,份量轻,不会大份量增加车顶的重量,致使马车头重脚轻,易倾翻。 忘尘苦着脸,看来他的宝贝书保不住了。 雷小月与子影将马车里头的所有物品全都卸下来。打开车底的暗格,将忘尘的书整整齐齐地排列好,留了最新的十来本放在外头闲暇时消谴。这个庞大的书群占了底部的暗格将近一半的位置。再将飞雪的皮毛堆了进去,还塞了好几套御寒的大衣物进去,压了个严严实实。 忘尘眉开眼笑,他的宝贝书留住了。 两旁的暗格则将大伙儿的衣物一件一件堆叠进去,仅余留了小小的空间放云扬的百宝箱。箱子里头尽是一些他小家伙自认为宝贝的东西。无双的红发,冷月上雪山时给他带回来的两块漂亮千年冰晶,子影送她的竹蜻蜓和小竹剑,那个“盟主令”也被他收归已有。置于那些破瓦烂罐,只挑了几个必要的留下,和着那几块腊干的肉打包挂在后门的外头。经过一轮大盘点的血洗,让雷小月清理出不少废物垃圾,堆成一小山似的留在洞窟里头。 “哦——!”几个小鬼眼睛闪闪生烁,马车里头除了小茶几和几本书,以及飞雪的针线包外,没有其它物品。 “娘,好厉害呢!”云扬崇拜地看着娘亲。 岩风惊愕地看着雷小月,经她的巧手这么一整理,还真的腾出了空间。 雷小月淡笑不语,其实是他们这个不扔,那个不舍的,才会捡了一堆用过的破铜烂铁带上,犹如鸡肋,弃之不舍,带之不便。只有大刀阔斧将其扔掉,才能简装轻车。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下山了。”岩风看看外头的天色,若想落夜赶到有人烟的地方,就得立马起程了。 “走吧!”雷小月他们有些不舍地看着住了一个多月的洞|岤。洞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是那么熟悉。 岩风正想着这部大马车该如何从崎岖不平的山崖下到山脚呢!就见冷月与子影将其抬起来往外头走。他们向来都这么出人意料?岩风无可奈何地出手相助,总不能袖手旁观看着。 雷小月背着云扬,与飞雪,无双,忘尘走在中间,大大小小踱着小马步跟在最后头,头顶趴着小冰小魄它们。 他们目前并不知晓,他们选了个最烂的时机离开。正好在边城一带撞上了北辰国与金国两国交战前夕。 大战在即01 一辆马车在秋草初黄的苍茫中行走,空旷的草原上响着马蹄儿富有节奏感的奔驰声。马车里不时还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吁——!”岩风将马车勒停,皱眉地远眺着前方。这一带若没记错的话,理应有金国两个氏族的牧民在此放牧。现在不说放牧人的影子,连羊群,马群都毫无踪影。隐隐透出怪异,多年的暗影生涯令岩风心有所忧。 “咦——?” 马车里传出惊疑之音。 “出什么事?”雷小月示意云扬,飞雪闭嘴,低声问岩风。 “情况有些不对。” 冷月,子影闻言从马车内鱼贯而出,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雷小月低声警告着那几个蠢蠢欲动的小鬼头:“趴下,不许抬头。别乱动!” “哪有问题?” 子影环视之后,悄声地提醒道:“没有人烟。” “不会是已经开打了吧?”冷月咕哝着。若不是小凌前两天快马加鞭地赶路,一时好奇问了缘由。才知现在两国局势动荡不稳,想赶着动乱打仗之前回到北辰国去。她和子影挺能瞒人的,居然在出了“炽热大地”,上集市买东西那次得知了北辰国另立新君的消息,仍不动声色地带着大伙儿做该做之事。难怪北上的时候她让大伙儿乔装成金国人。 “我去前头看看情况。你们先寻个隐蔽地方藏起来。”岩风放下缰绳,执着佩剑施展轻功疾奔。 “我一道儿去看看。”子影向雷小月说道,见她点头,立即追着岩风远去的身影而去。 “现在怎么办?”大伙儿全盯着雷小月看。 “坐稳了。我们先到那个小山坳的后头避一避。”雷小月坐到前头,执起缰绳,吆喝着大大小小跑起来。冷月站在她旁边四处张望。 从大雪山那儿下来,大伙儿归心似箭地直取北辰国与金国接攘的唯一边城隘山关。此地离隘山关不过三十里,若是金国与北辰国交战,定有强兵囤集在这一带。那些牧民放弃此地徒迁,就是为了避免战事的波及。 隘山关,顾名思义,就是金国唯一进入北辰国的阳关道,是北辰国抵御金国东进烧杀抢掠的第一道天然屏障。过了隘山关,就是北辰国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自古以来,隘山关就成了两国的兵家强占抢掠之地。紫氏皇朝建立皇权之初,就开始吸取历朝兵败如山倒的教训,对此地建立了城池关口,并重兵三万守城。金国要想出兵进入北辰国,须经此地,或是进“炽热大地”绕道炎城,从那儿进入北辰国。炎城也有着它独特的天险,它那一带全是易守难攻的高山峻岭,随处可设埋伏。金国骑兵在炎城一带根本无法发挥其优势,他们向来不会蠢到选这一条自曝其短的路径。 “等等,有人向这边走来!”冷月侧耳倾听,示意小凌停下。 雷小月轻着下唇,轻手勒停大大小小,马车辗地的声音抑止。大大小小甩着脖子回头,大马眼瞪着雷小月。雷小月对它们做了噤声的手势。也不知它们看没看懂,至少它们没“咴咴”地嘶叫起来。 四个小鬼头互相抱着,咽着口水,大眼睛瞪突出来,大气不敢轻喘一下。书包网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包网 女子的绝望惨叫哭泣声与几个粗鲁野蛮的叫嚣声随着风远远地传来。 “放开我!……求求你们……放开!……” “这个小娘们挺水灵。瞧这水当当的……,一掐就像挤羊奶似的……”粗鲁下流的污秽言语,简直不堪入耳。 …… “嘘——!”忘尘用手紧紧捂住飞雪的耳朵,厉眼瞪着好奇的她不许乱动。 飞雪撇着嘴,不听就不听。她根本没听清楚就让忘尘用手指紧紧塞住耳洞,满头雾水。 无双与云扬睁圆了大眼睛,好奇地探着小脑袋。他们这二位有听没懂。一个自小独自一人生活,没听人说过,更没见识过。一个年纪太小,很多从未听过的词,觉得新鲜,但不知指的是何物。 冷月多少有些听明白了,与忘尘一样,面红耳赤,又恼恨那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俩人佩服地看着面不改色的雷小月,好强的定力。 雷小月给了冷月一记眼色,示意他去看看。 冷月僵着脸,皱眉。 快点!雷小月摧了冷月一记。 冷月悻悻地如鬼魅般悄悄地潜到小山丘的后边。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立马停了。不一会儿,就见他倒提着一个穿着盔甲的士兵和拽着一位惊恐不安张着嘴巴拉着自己衣襟的小姑娘回来。想来是冷月点了她的|岤道,致使她没法子发出声音。 忘尘的双手立即改捂无双的大眼眸,紧闭着眼睛念念有词。“非礼勿视……” “干嘛啦?”无双不耐烦地拉下忘尘的双手,他在瞎忙呼啥?搞不懂! “白痴!别东张西望。”忘尘将无双的脑袋和一直盯着人家看的云扬,硬生生地转了个方向。 “飞雪,拿件衣物给她披上。”雷小月看着那小姑娘破败的衣物,搭在身上遮不了几寸肌肤。 “嗯!”飞雪拿了嫂子的一套衣物给颤抖的小姑娘穿上,并对她露齿一笑。“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 小姑娘刚刚经历一场人生最毁灭性的场面,整个人抖得像筛子。见到飞雪就像看到了救星,无声地流着泪。 “小凌,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儿。”冷月神情凝重,小声地说:“小山丘后边两里处,就有好几座毡房,估计人数不少。” “我知道了。我们按原路先返回去。”现在不知这周边的具体情况,来时的一路上都没遇上状况,看情况还是相对安全的路线。 小姑娘跑过来跪着抱雷小月的腿,嘴巴一张一合的,泪流满面。 “我们会带你一起走。放心吧!”救都救下了,总不能又扔她进火坑。而且看她的精神状态,似乎没让他们得逞。 小姑娘摇着头,极力想说话。 “冷月,你先把她的|岤道解开。”雷小月蹲下,拉起小姑娘。小声地嘱咐道:“你说话别太大声,以免引来坏人。可以吗?” 小姑娘点点头,轻轻地吸着鼻子,哽咽。 大战在即02 冷月隔空将小姑娘的哑|岤解开,朝天翻了个大白眼。看来小凌又让人给缠上了。她怎么不像当初见到他时那副冷硬心肠,一不做二不休,只差没将他抛尸荒野。谁死谁活视而不见,那可真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小姑娘哭哭涕涕的,才断断续续将原委道出。原来那边的几个金兵营毡关押着三百多号北辰国的普通百姓。这些百姓在两国歌舞升平友好往来的年头居住在隘山关关外一带,与金国牧民杂居,做两国来往的小生意。他们都是做小买卖的商人,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就为了养家糊口。像那种做两国大买卖的大户,他们都占据了隘山关城内的大买卖。得到消息两国即将交战的时候,他们已经来不及逃往隘山关内避战祸了。 “娘和爹……弟弟……叔叔婶婶他们都关在那儿……”小姑娘哽咽着说完,重新跪下磕头:“谢谢夫人大恩大德……我想回我娘那儿……死也要死在一起……” “若再遇上刚才那种情况,你怎么办?”雷小月抚额头痛。真不知该说她蠢还是说她有孝心。她现在拖着几个小鬼头,也是自身难保,懒得再劝她。 “以死明志!”小姑娘眼睛里一片视死如归的大气凛然。 “飞雪,你拿点吃得给她。”看她那样子,估计也饿坏了。“冷月,他们死了没有?” 冷月摇摇头,他就知道小凌定有要问的东西,所以留下了活口。再者杀了几个金兵,也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到时金国骑兵追杀过来,若是几百倒也还凑合着能勉强应付,若是来个上千上万的,他和子影,岩风武艺再高,也有砍到手软的一刻,没法子带着小凌和几个小鬼头冲出重围。 “你们呆在这儿别动。我和冷月去去就回来。”雷小月叮嘱着几个小鬼头,转身与冷月离马车好几丈远。接下来的问话,不适合给那位小姑娘听见。 冷月使用瞳术一番盘问下来,将这位金兵,不,金兵小将所知道的一骨脑全给掏了 笑迎天下第21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全给掏了出来。 雷小月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幸好没再继续往前走,若是再深入他们军队的驻扎腹地,想逃都逃不出来。原来这位金兵小将领着二百多号金兵,处于看押北辰国百姓的大后方。再往前十里,就是金兵的大粮草库,那里驻扎着将近一万兵马。乖乖,差点就撞马蜂窝上了。这些北辰国的百姓,他们捉来是为了日后攻城时候用来做走在前头的挡箭牌。不是什么高明的战术,却十分管用。有这些百姓走在前头,那些守城的将士士气多少受到影响。开城门将他们入城内,又怕敌人趁乱杀进城里。乱箭将他们射死,又是自己杀自己需要保护的手无寸铁百姓。既使再铁石心肠的得力将领,内心也会受到谴责动摇,日后千夫所指。 “冷月,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兵力布置图。”虽心知这种小将领应该不会参与大的行兵布阵,但总想抱着侥幸的心理。 冷月前前后后搜了好几遍,摊着两手摇头。 “将他们的这一小段记忆混淆,难不倒你吧!”冷月的天生催眠术上次她已然见识过了。 “当然!我会抹消他们这一段记忆,让他们以为自己做着欲死欲仙的事情。”冷月贼笑着。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他们再耽搁回去,会让那些金兵有所察觉寻过来的。还有,下个几针让他们一辈子不能行事。”雷小月阴恻恻地冷笑着。 冷月几乎要吹口哨,这与宫刑可没啥差别。最毒妇人心!小凌该狠心的时候下手也挺狠的,幸好受罪的不是我。 雷小月走回来,看着吃过东西的小姑娘,语气严厉地说:“我们走后,你不能将见过我们的事说出来,知道吗?我们救了你的这件事就烂在你的肚子里。我们离开后,他们就会醒过来。”见小姑娘面有惧色,续道:“他们不会再碰你了。放心吧!” 小姑娘愣愣地点头。她不明白这位夫人是如何做到的,但她的话让她相信。 雷小月瞄着小姑娘身上遮体的衣衫,最后下了决定。“无双,你将这里还有这里撕烂。”即使那些金兵不记得小姑娘原先穿着什么样的衣物,但太完好无缺反而露出破绽。 小姑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这位夫人莫不是不喜欢将衣衫送她穿。 “这样就成了。该遮的地方遮住了,又显得破破烂烂的。既能瞒过那些人又能挡住不入流的视线。”雷小月非常满意无双撕衣衫的效果。 小姑娘毕竟聪明,明了雷小月的意图。这位夫人连这点细节都想到了。 “我们走了,你好自为之吧!”雷小月看着处理完现场走回来的冷月。正好远远地看见岩风和子影也回来了。 “夫人大恩,清怜来生再报。”小姑娘脆生生地站在原地,知书达理俨然有一股大家闺秀的风范,看来她家应该小有家世。 “你自己多保重!我们走!”雷小月驱着马车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刚才那位姑娘是谁?”岩风刚到跟前,迫不及待地问。这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时刻,不能出任何一点差错。他担心这位季夫人妇人之仁留下了不必要的活口。 “北辰国的小老百姓,她和一干人等被金兵掳获了。没事,她不会说出去的。”雷小月看出了岩风的心思。转移话题问:“你们有什么收获?” 岩风看了雷小月一眼,说:“前方全是金兵驻扎营地。守备森严,我们没敢误闯。”若不是有他们一票拖油瓶在,怕一旦暴露身份,引来杀身之祸连带曝露了他们行踪,他一定要潜进去打探清楚敌情。 “我们先退昨晚落脚的小树林,再做下一步打算。”雷小月眉头深锁。这下子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真要退回大雪山那儿躲上一年半载? 冷月,子影以及其他人向来习惯唯雷小月马首是瞻,没有更好的想法之前一向听她的话。 岩风另有想法,回小树林那儿暂时隐蔽他不反对。自家王爷在金国布有不少暗桩,若能跟他们取得联系,定能获得很多必要的消息。只是没有王爷的信物,那些暗桩向来行事谨慎,小心翼翼,未必会买他的账。再说这家子该怎么处理?保护好他们是王爷来信一再吩咐他的任务。如何才能安全将他们送回北辰?他带来金国,散布在各处的十几个手下,一下子也无法联系上。若能联系上他们,也能多几分人力。暗暗责怪自己,引来无影暗雀的无音哨让他给弄没了。想来应该是进大雪山找她们时弄丢的。 大战在即03 大伙儿回到小树林那会,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小毡房内一片寂静,一个两个全绷着黑脸,垂头丧气。 “嫂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回不了家啦!”飞雪最先沉不住气,哭丧着漂亮的小脸。 “别嚷嚷!你们不是很喜欢大雪山,大不了回那儿住上个三年五载。”雷小月没好气地说。就着油灯的豆大亮光看着地图,倒也不是回不去,只是需要绕远路而已。一是乔装改扮,深入金国的领域腹地,然后从“炽热大地”绕道回去。这路凶险难测,特别是进入纯金国人的领域,大伙儿的相貌与金国人如此格格不入,很难逃脱众人的法眼。二是往北走上一段路程,过两座雪山从冰原国绕道回去。三是翻山越岭从这一带直穿过去。这条路虽然路程最短,爬山涉水过悬崖,似乎也没那么好走。首当其冲就是弃马车步行,马车就算了,身外之物。但大大小小它们恐怕也得……这是最难以抉择的。唉——! “凌姐,那些百姓不能想法子救救他们?”一直沉默不语的忘尘突然开口。 冷月喝着水差点呛着,不可置信地瞪着忘尘。 子影与岩风,连无双飞雪闻言都瞪突了眼珠子,叹气:“唉——!” 飞雪白了忘尘一眼,该聪明的时候他怎么糊涂了。“你当嫂子是无所不能的神啊!也不想想我们都自身难保,哪还有心思去顾及他们的生死。” “我只是觉得放着他们不管,于心不忍罢了。”若不伸出援手,等待他们的将是死亡。两国交战,受苦的终究是百姓,但北辰国又不能不应战,否则国内的百姓将惨遭一场血洗的浩劫,亡国的臣民只能猪狗不如地苟且偷生。 “我们只是普通人,不是神佛,能普渡苍生。”当然国力强大,明君在世,四方来朝,那位明君则与神佛无异,至少对于仅仅是渴望温饱,希望天下太平,享受天伦之乐的百姓来说。 “抱歉!凌姐,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雷小月摇头。忘尘涉世未深,宫里那一套嘴上功夫,在外头的世道中是不管用的。“你若心烦意乱,就找本书看着解闷。” 忘尘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没再开口。他心里其实也明白,就身边这几个人,自身都难保,何谈救人。 云扬趴在地毡上,心无所忧与小冰小魄自得其乐地玩着,对他来说,这些事情都太过遥远,听不懂。 “云扬,你在干嘛?又把你的百宝箱倒腾出来。你手里的玉坠子哪来的?”受不了沉闷气氛的飞雪和无双凑到云扬的旁边。飞雪好奇地盯着云扬手中的玉坠子看,嫂子一向不会买这种贵重奢侈又无用的东西给云扬的。“子影姐姐,这是你买的?” 子影摇摇头,小家伙什么时候多了这一样东西?记得刚到靖城的时候,他将百宝箱拿出来炫耀还没有此物。估计是之后凌姐或冷月给他的吧! “姑姑,你别乱动啦!这是爷爷送我的。”云扬白了姑姑一眼,嘟着嘴不悦地将她手中的玉坠子抢了回来,拿着软布呵着气擦着上面的灰尘,这是娘教他的。他本来只想拿出来给乖乖它们看一 下,顺便整理一下自己百宝箱里的宝贝。 “稀罕!哼——!”飞雪气哼哼地朝天翻白眼,大贼眼却一直盯着那块玉坠子。就算不识货,看着那清翠无瑕,通通透透的色泽也知晓此物定能换一笔大银子。 其他人好奇全都围了过来,盯着云扬自谥为宝物的东西看。 “我的天哪!你稀奇古怪的东西收藏得真多。我看看。红发,这应该是无双的。千年冰晶——”忘尘亦凑了过来,不顾小家伙的白眼,一一拿起来瞧个仔细。 “那是我送他的。”冷月在一旁洋洋得意,这千年冰晶可是稀罕之物呢!他当时硬是不顾子影的白眼,将冰晶洞里最美的两块挖出来。无主之物,人人皆可取之。 忘尘将冰晶放下,没好气地说:“别那么大声,我当时在场。”他当时想要一块,冷月硬是不给,全送了小家伙。那么明显地讨好未来继子的意图,让他既无力又觉好笑。 “竹蜻蜓是姨送我的,这块大石头也是叔叔送的……”云扬接过话茬儿,兴致勃勃一一向众人显摆他的宝物,越说越兴奋,欲罢不能。 “什么大石头,那是号令江湖的‘盟主令’,你硬从我这儿抢了去当赏玩石头。”冷月咕哝着,想着这东西物归原主也不知还给谁妥当,干脆给小家伙拿来当赏玩之物。“你快将它放回小木箱里头,冷死了!” “知道啦!”云扬吃力地抱着大石块,将其锁进了独立的小木箱里头。 盟主令?岩风紧绷着竖起了耳朵,这是怎么回事?“盟主令”在这个小家伙的手里头?紫若星,不,如今的皇帝陛下不是说在武林大会上让一位神秘的高人给抢走了?难不成那位所谓的神秘高人是指子影或是冷月? “这小半截竹节做啥用的?”无双好奇地拿起那竹节,放嘴边使劲吹了两下,没声音? 云扬不感兴趣地看了一眼那竹节,咕哝着:“在毡房里捡到的。我鼓足了劲吹了半晌都没声音。不好玩,我正想拿出来扔了它。” 岩风盯着无双嘴边的无音哨,他道是掉在雪山里头,居然在此出现。 子影轻瞄了无音哨一眼,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小家伙什么时候捡到岩风的无音哨,她都没注意到。 “那个,可不可将它还给我?”岩风硬着头皮开口,无音哨对于一般人来说是没什么用处,但对于暗影和护卫来说,那可是必不可少的东西。现在他正急着要用它呢! “岩风叔叔,这是你的?早说嘛!我差点就将它给扔了。”云扬笑呵呵地从无双哥哥的手里接过,然后递给岩风。 我怎么知道被你捡了去?岩风暗黑地腹诽。眼睛在看到那个玉坠子时,又闪闪生烁。 “这个是爷爷给我的,不能送你。”云扬见岩风盯着他手上的玉坠子,心惊地紧握着拳头。 “我只是想看看。”那玉坠子如此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只是看看噢!”云扬瞪着大眼睛,悄悄地张开了小拳头。 岩风盯着那个玉坠子背面的上弦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是王爷的随身信物,而且不是一般的。有它不但可以调动王爷府府兵护卫,还可以调动王爷亲手布在各国的暗桩,权利不下于王爷本人亲临。自家王爷怎么会把这么贵重的信物给了一个小屁孩。小家伙口口声声的爷爷难不成是指王爷?这点王爷的信中可没有提及。自家王爷对他们居然如此重视。 “季夫人,可否将此玉坠子借我一用?我想连夜去一趟葛尔巴城,明日黄昏之前定会回来。”岩风心里有了主意,这样干等在这儿空想也没有法子。 “你一个人?”雷小月与子影相视一眼,倒不是信不过岩风的为人,只是现在到处是金兵,他一个人前去未免有些冒险。 “嗯!我会快去快回的。”只要有了信物,要调动葛尔巴城里的暗桩不成问题。 “让子影陪你一道去吧!骑马去,这样速度会快些。放心,这一带暂时应该不会有金兵到来。” 雷小月示意小家伙将玉坠子贡献出来。他正嘟着嘴不高兴呢!眉尖一挑,淡笑威胁:“云扬——?” 云扬没辙地将自己的宝物放到姨的手上,给姨拿着总比给岩风叔叔拿着好,再三嘀咕着嘱咐:“姨,要记得拿回来还我哦!” 子影接过玉坠子,摸着云扬柔软的发顶,轻笑不已。守财奴一枚!不愧是姑侄俩,某些方面惊人的相似。 “子影,你们小心点!不管如何,不要过于勉强,保命要紧!” 子影淡淡地笑了,她知道凌姐的意思。这不同以往的出任务,非要以命相搏完成不可。“我走了!” “我的玉坠子……”云扬喃喃自语失神,那是他最宝贝的东西耶! “好啦!明天姨就会还给你啦!时候不早了,快点将你的东西收拾好睡觉。”雷小月无语问苍天,这小家伙简直是财迷,跟飞雪一样。不同的是飞雪喜欢白花花的银子,小家伙喜欢夺目耀眼的宝物,当然也不乏一些他自认为宝贵的东西。“你们三个也一样,收拾收拾,铺被子睡觉。” “哦——!”四个小鬼头各自散开忙去了。 半个时辰后。 “你困了就睡吧!我自个看书守夜就成。”冷月看着小凌不时打着哈欠,这些日子也真是苦了她了。路途凶险难料不说,每日每夜提心吊胆忘尘的病情。好不容易忘尘的病治好了,又等来了会赶马车的岩风,可以轻松一下,偏偏又遇上了两国交战,担惊受怕地困于此地动弹不得,不知何日才能返回家里。 “也好!你要是困了就喊我起来。”雷小月收拾着桌上的地图,文房四宝,望着酣然入睡的四个小鬼头。这一趟出来虽说凶多吉少,但总算都是有惊无险地过来了,还多捡了无双这个小鬼。希望不要回家路上的临门一脚还出现不可挽回的悲伤事情。若能安然无恙回到扬城的家中,她定要好好悠闲自在放松一段日子。 “我没事!你睡吧!”冷月拉过被褥将其盖在小凌的身上,爱怜地轻拍着躺在他身边很快进入梦乡的雷小月:“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硬撑。明明嘴硬心软,东拣一个西拣一个小鬼,才会操心劳累成这样。真担心你又想救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到时惹得一堆大麻烦上身。” 雷小月迷迷糊糊中听到冷月的埋怨之音。咕哝着:这家伙的废话真多!她也不想惹上麻烦,但麻烦自个找上门来,她能有什么办法。 大战在即04 雷小月和冷月将毡房内过夜的东西整理进马车里,再将毡房收叠起来绑到马车顶上,白色的毡房在小树林里太过显眼,容易曝露隐蔽的行踪。 “飞雪,云扬他们去洗衣物,汲水怎么还不回来?”小树林的另一边有个波光粼粼的小湖泊,扎营时考虑到这边的小山坳更为隐蔽,生火烧饭不会太过显眼招摇。雷小月心神不宁,那几个小鬼去了有半个时辰了。 “有小冰小魄跟着,不会有什么……事。”冷月凝神倾听,隐隐有马的嘶鸣声,是小湖泊的附近。不是大大小小的声音,是别的马儿。心惊!“糟糕,小湖泊附近有人马靠近!” “我和你一起去。”老天,千万不要让他们出事,是自己太过马虎大意了。自认为小树林没什么危险,让他们几个大清早出去走走散散心也没啥关系。 小湖泊附近一大丛矮灌木和与人等高的荒草后头,飞雪,云扬,无双,忘尘正躲在里头,紧捂着容易招惹杀身之祸的大嘴巴,屏息闭气。大眼睛正惶恐不安地盯着小湖泊对面的二十多号金兵人马。 “乖乖!”云扬小声地惊呼,他忘记把戏水游玩的小冰小魄一起带回来。 无双眼疾手快紧紧将小家伙的大嘴巴捂住,红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的小祖宗,你现在别乱说话行不行? 云扬小手颤颤地指着湖面,小冰小魄浅露在水面上的小脑袋。 飞雪差点跟着小家伙惊呼出声,忘尘出手捂住了她的大嘴巴。除非是识得此物的有心人,否则没人会发现小冰小魄。将衣物洗净,汲好了水,正打算打道回府,无双就说有人往这边来,催着大伙儿收拾东西赶紧躲起来。刚刚蹲下,这二十多号人马就出现了。千钧一发,若不是无双的提醒,无所察觉的大伙儿绝对会等人家到了跟前才会发现。 “你有没有听到小孩子的声音?”正在小湖泊边汲水的一位金兵闻声四处张望,手放在腰间的大弯刀上,问身边的同伴。 “这附近除了外头那群野马,哪来的小孩,八成是你听错了。” “儋台大人远离兵营到这儿来打猎,我们小心谨慎为好。” 俩人汲水完毕,走向那群金兵人马。 云扬憋气涨红了小脸,死命地小小挣扎着,拉下无双哥哥紧捂他口鼻的大手,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气,他差点就让无双哥哥活活憋死。缓过气后,没好气地给了无双哥哥一记大白眼。 “现在怎么办?他们好像暂时不会走的样子。”飞雪凑到忘尘的耳边,很小声地问。 “趴着,别乱动。”目前按兵不动是最妥当的。他们休息够了应该就会走掉。想寻机会离开的话,再轻微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刚才小家伙那么小的声音都能引起他们的注意,离开这儿逃命反而容易曝露行踪。他现在只担心凌姐和冷月他们不知晓状况,见他们久久未归,来这儿寻他们就麻烦了。 冷月带着雷小月其实就躲在忘尘他们的不远处。冷月指着云扬他们躲在里头的矮灌木丛,他听到云扬他们熟悉的呼吸声了。俩人舒了一口气,看来他们目前安然无恙。心底不由得轻笑,这帮小鬼头挺聪明的,藏得严严实实的,连根发丝都没露在外头。 “儋台大人,我们连夜离开营地跑这儿来打猎,若是让三王子知晓,唯恐他……” “别跟我提他!不过是个低等侍女生的,居然敢给我摆谱。若不是陛下看中他那点点小聪明,他哪有可能成为这次领兵的主帅。哼!居然让我镇守粮库,自己手里攥着十万兵马,来这儿都快满一个月了,一次攻城的响屁都没放,就会在那儿说时机未到,再等等。隘山关城里头才守军三万,我们吐口沫都能将他们淹死。” “隘山关易守难攻,在地势上他们占了上风,攻城可不易。再者守城的人是北辰国有名的战将紫千守。” “就他那点人马,他就算拥有天将之才,能让士兵多长几只手出来不成。哼——!” “据探子来报,隘山关的两翼还有三万兵马掠阵,形成夹攻之势。” “我说你处处帮那小子寻借口是何意?我不知道两翼有兵马?葛尔巴城里我们也有五万兵马助阵。北辰国也就只有东挤西挪凑齐这点兵马搁在这儿了。他们想多调一兵一卒都不可能抽调出来。只要攻下隘山关,其他根本不足为惧。北辰国的朝廷如今正乱着呢!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支援隘山关。紫千凌那老小子他敢将京城的三万禁卫军与两万府兵调出来给紫千守,无疑是将他们紫氏皇朝的江山拱手让人。我们忌惮北辰京城郊外六万兵马的兵权根本不在他的掌控之下。” “三王子莫不是等里应外合的良机?” “我呸!北辰国那个老j巨猾的李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事成之后划五座城池给我们大金国,呸!区区五座城池就让我们调动十五万兵马替他掠阵。这种小人,迟早来个上屋抽梯,翻脸不认人。” …… 忘尘越听心里越发凉,北辰国如今岂不是内忧外患,四面楚歌,危在旦夕?德高望众的李相国居然勾结敌国来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他难以接受,气得咬破了下唇,眼前一阵发黑。金国人的野心岂是区区五座城池就可以满足的。隘山关一旦失守,北辰国将无天险可守。十五万金国的铁骑必将横扫北辰国大地,黄泉御道有多宽都不足于形容的悲烈。 雷小月听着那高谈阔论,连连曝料的儋台大人,苦笑连连。这下子就算是回了北辰国也没有安生之日。老天爷让她灵魂转世也不帮她挑个好点的太平国度。一穷二白没关系,她可以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最怕这种兵荒马乱的乱世无处可安身。 半个时辰之后,那伙人才离开小湖泊,到小树林二里之外打猎去了。雷小月和冷月赶紧将云扬他们带回马车那儿的小山坳躲起来。晌午过后,那伙人才满载而归地离去。待他们走远没了踪影,没见有杀回马枪的意图,雷小月一行人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难受也无济于事,先吃点东西吧!”雷小月递给忘尘一块干粮。早膳午膳都没任何东西入肚,却半点生火烧饭的精力都没有。飞雪,云扬,无双倒还好,仅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碍。忘尘骨子里渗透的那股忧国忧民的想法,又在此时隐隐地冒头。 “凌姐,我该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北辰国有难,而我什么都做不到。”忘尘苦涩着脸,无助又无奈。若不是巧遇上这些人听到这些话,他还自以为北辰国的兵强马壮,有实力抵御外敌来犯,不惧金国大军压境。 雷小月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一平民老百姓,苟延残喘护着这几个小鬼头全身而退都困难重重,何谈救国平天下。那是国之上位者该干的事情,现在只能祈祷紫千凌能力挽狂澜了。 子影和岩风带着十几个人回来看到的就是阴霾肆溢,愁云惨淡的大伙儿。 秘道01 “你们确定要走这条路?我们可不能抛弃那俩马儿不管。”雷小月诧异地看着岩风,大大小小跟在身边养了一段日子,都有了感情,可不能扔下它们自生自灭。她先前就考虑过直杀东面走翻山越岭这条险道,最后想想要放弃大大小小它们才灭了这个念头。 “那里有一条甚少有人知道的秘道,可以带着马车一道走。” “秘道?什么样的秘道能够让金兵无从察觉,从而迂回打北辰国一个措手不及?”雷小月可没那么好唬弄,这边的草原是金国人的天下,能有什么羊肠小道不让那几万金兵发现。 岩风本没打算细说的,见雷小月抱臂等着他解释。若不明说看来她是不会走了,这个女人未免太有主见了。 “那条道是某些人的地盘,没有他们的许可我们是没办法从那儿走的。当然有他们引路就没问题了。” 雷小月盯着岩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她可不是那种听之任之的人。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感到不冤枉才瞑目。 “那些人是谁我不能明说,否则弃张石于不义。总之他们并不是万恶不敕之徒。张石的父辈与那儿的人有些老交情,这次也是托他的福,人家才肯助我们一臂之力。刚才收到他们的来信儿,午夜时分由张石带着我们在山涧那儿接头。” 张石是岩风的带回来的手下之一,高大结实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年纪二十岁左右,神眉俊目的,总扬着憨厚的笑脸。 既然岩风都把话挑明了不能透露,雷小月也没再强求地追问下去,点点头让岩风去着手安排起程的一切事宜。他毕竟做紫千凌的护卫那么多年,这方面的经验要比子影,冷月和自己来得丰富。 “这样没问题吗?若是碰上金国的巡兵就惨了。”冷月有些忧心,那儿离金兵的营区太近,总觉得不太安全。若是正好碰上,逮个正着,跑都来不及跑。 “岩风自然会有分寸。子影,你过来帮我一下。”趁着岩风跟他带回来的那群人商量细节之际,雷小月和子影将马车给套好,检查再三无脱扣的地方才安心,马车的前前后后也进行了一番加固。性命攸关,不得不准备百分之二百的万全之盾。 商量再三之后的结果,就是岩风和张石以及另外三人在前头探路,六人与马车同行,另外的六人断后。 “让子影和你们在一起,其它的就照你们说的办。”雷小月对其他的安排并无异议,只是岩风在探知危险方面远远不如现在的子影。 岩风看了雷小月一眼。这个女人在某些方面敏锐到恐怖的地步。他有考虑过将子影安排在前面的小队,但想到子影毕竟不是自己的手下,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想不到这位季夫人居然洞悉了他的心思。 夜幕降临,星月暗淡无光,雷小月一行人趁着夜色悄悄地离开了小树林。 两个时辰后,雷小月他们出现在离金兵营帐不足六里的山涧悬崖边,远远的还可以看见那燃烧的篝火。 雷小月拉着缰绳,安抚着大大小小,它们的马蹄早用软布包起来。无双背着小家伙,忘尘拖着飞雪跟在雷小月的旁边。三人则提着剑护在他们的身边。马车由冷月与另外的三人扛着走。 子影与岩风他们在前方的六十多米处,原本在后头的六人护在右翼的稍后方。大伙儿连大气都不敢喘,深一脚浅一脚地小心翼翼挪动着身影。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出来,惊动了远方那群阎王爷的要命小鬼。 草虫的暗号响起,两竹排从山涧的暗影处无声无息地划出来。张石与竹排上的两人对上暗号之后,招手示意大伙儿轻手轻脚上了竹排。待竹排重新滑入了暗影之中,大伙儿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溜走,这种经历可不同于寻常。 竹排顺着水流进入了地下河道,前来接应的人这才点亮了火把。小小的亮光在连自己的鼻梁都看不见的地下暗河里,总算是照亮了小小的一方天地。 “娘!”云扬紧紧抱着娘不放,小声地喊着。 “别怕!”雷小月轻拍着小家伙的背部,他刚上竹排就奔她这儿来了。就着火把的光亮打量着沿途的石壁,滴水和水流的声音在洞窟里回荡着。 来接应的人似乎非常熟悉这地下河,他们就着火把的小小光亮,七拐八弯地在地下河里窜来窜去。子影自认方向感非常好,也被转得头昏眼花。 好不容易顺着水流从地下河出来,看见外面的一方暗淡星空走了一小段路,竹排又逆流而上进入了另一条急湍的地下河。若不是那前来接应的人来的时候事先将一道绳子沿途绑着,然后又将竹排与绳子连起来,竹排非被急湍的流水给冲得无影无踪不可。待走到下一个固定绳子的地方,他们会毫不留余地将前方的绳子收回来,以防万一有追兵或是无意闯入发现此秘道的人逆流而上。雷小月不由得感叹这真是天衣无缝的一道天然屏障。就算金兵发现了这条秘道,若没有另一边顺流而下留下来的绳子,根本无法通过第二段地下河。 竹排出了第二段地下河,走了好几道弯,才见前方燃着不少的火把,两排人影隐约可见。 一直坐在前头的张石站了起来,未等竹排停稳就施展轻功奔了过去,抱着那等候多时的其中一人喊道:“爹——!” “平安回来就好!”张峰抱着高大结实的小儿子,一年多未见,他的身板结实了不少。 “张副……不,大人!”岩风下竹排后抱拳向张峰行礼。 “是岩风啊!一别十年不见,若不是事先知晓,我都认不出你来了。个儿长高了,也精明多了。” “这次幸亏大人出手相助,岩风不甚感激。” “客套话就别说了。”张峰似乎不太高兴。 “是!大人!这位是先前信中所提到的季夫人以及她的家人。季夫人,这位是张石的父亲张峰大人。”岩风给双方做着简单的介绍。 这里头似乎另有隐情呢!雷小月隐隐有所察觉,却不挑明。淡笑着:“季凌薇见过张大人!这次凌薇一家子幸得张大人出手相救,此恩感记于心!” 张峰就着火光上下打量着雷小月,见她一妇道人家也没多说什么。“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儿回寨里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出差回来了,近日追更。 孤坟 雷小月一行人跟着张大人他们摸黑在山道上转了好几个大弯,才来到一座两边插满火把的吊桥旁。 火把的亮光照出了这是一座绳索拉吊铺上木板而搭成的吊桥。全长三十余米,宽不足三米,正好容得下马车通行。强劲的山风从黑漆漆的悬崖下吹过,让走在吊桥上头的人心里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吊桥的承重力也不怎的,人员都得分成四批走在上头。习惯了吊桥的张大人他们自然不会有丝毫的害怕,武功了得的冷月,子影,岩风及其他人也不会有任何恐惧之意。雷小月虽心有惧意,但她一向逞强,再说正好是晚上看不见脚底的高度,她心底的害怕才没那么强烈,旁人自然也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问题是四个小鬼头和大大小小,他们僵在原地猛摇头晃脑,死活不肯踏上那摇摇晃晃的吊桥一步。 云扬更是紧紧地抱着雷小月不肯松手。“娘——!怕!” 雷小月叹气地看着动弹不得的四个小鬼头和显然都快吓瘫掉的俩马儿。“冷月,子影,岩风麻烦你们先背他们过去。我带大大小小它们过去。” “一群胆小鬼!”冷月没好气地背起瘫坐在地上的飞雪,再将小凌怀里的小家伙抱过来。 四个小鬼头暗地里白了冷月一眼。 飞雪双手死命勒着冷月的脖子,玉腿紧缠着冷月的腰际。云扬则是死扯着冷月的衣衫不放手。 “你们姑侄俩想勒死我啊!不会摔下去的啦!”冷月没好气地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他吓得手脚僵硬,杵着挡住了他的视线。 忘尘和无双分别爬上了子影和岩风的背,无视在场的人隐忍的笑意。他们也不想丢脸,可是双腿抖得跟筛子似的,根本没法子走动。这哪叫桥,走上去一晃三摇的,咯吱作响,真担心哪块板没跟绳索绑牢在一起,一脚踩空下去,就得仰天看着那吊桥越离越远。 “我回头来接你。”冷月想了想,觉得让小凌独自一人牵着马车过去有点不放心,低声地对小凌说道。 “也好!”雷小月听此绷紧的两肩放松,心底松了一口气。不意外地听到了冷月未溢出口的轻笑声,她也懒得理会了。 趁着冷月他们过吊桥的时候,雷小月安抚着大大小小它们,与它们做着过桥前的心灵沟通工作。可惜异类种族间根本无法言语沟通。大大小小它们晃动着大脑袋越退越后,离那吊桥比原先还要远上两尺,喷着粗气,踢着蹄子,一副谁让我过这座烂桥我跟谁急的躁动样子。 冷月回头来接小凌的时候,就看见小凌和那俩马儿在那儿大眼瞪小眼,各不退让。 “怎么办?”所有人都过了吊桥,就剩小凌和这原地不动的俩马儿和马车了。 雷小月懒得再跟大大小小大眼瞪小眼,各给了一记拳头,拖着缰绳往吊桥上走去。再耗下去天都快亮了,到时看清了崖底,这俩马儿更不愿意走了。“我不是陪着你们走嘛!怕啥!” 大大小小见抵抗无效,低声嘶鸣着跟在女主人的身后,一步一步地用前蹄探着路,踩下去见结实无样才慢腾腾地往前挪一步。三十余米的吊桥,它们走了整整两刻钟才到对岸。过了吊桥的俩马儿前蹄腾空,高声嘶鸣得意起来,让雷小月一干人等哭笑不得,只得拍着它们的大脑袋给予嘉奖。张大人更是被这俩马儿逗乐,这座吊桥至今是没有马儿踩踏过,但这么耍性子小心翼翼探着步伐走的马儿还是头一回见识到。 过了吊桥转个小弯就是居住地,大伙儿在张大人的妥善安排下,各自休息去了。而此时,离天亮已不足半个时辰。 天色微明,山里初秋清晨的凉意袭上心头。雷小月抱臂坐在屋前的一块大岩石上,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单纯地吹着清晨的山风。连夜奔波,惊吓交加,如今安全了。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虚无的心情莫名其妙地让她难以安眠。同屋而眠的子影,飞雪和云扬几乎是沾床就倒头熟睡。小家伙估计是惊吓过度,还做了恶梦打呼噜梦呓。 “凌姐!” “忘尘?你没睡?”雷小月回头看到披着衣物走过来的忘尘,皱眉。“睡不着!”忘尘苦笑连连,明明累极,却无法入眠。真羡慕冷月和无双香甜的沉沉睡脸。 “大病初愈,不要沾染风寒之类的才好。”雷小月上前将忘尘随意披在身上的外衫拿下来,示意他伸手套上,披着哪比穿着暖和。“要不要陪我转转?” “嗯!” 俩人顺着屋前的小道一直往山顶上走。上山的小道两旁又有不少的小道通往平缓的地方,那儿都建有住人的木屋子。他们先前住的地方处于半山腰,几乎是所有屋子的最下层。 山道上守夜的人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继续站他们的岗。 顺着石阶而上,待走到山顶时已是气喘呼呼。天色此时已是大亮,晨曦万丈。一路走来,雷小月发现这地方并不似一个山寨,倒似一个易守难攻的结实要塞。仅有两条下山的山道,一条是吊桥,那条路唯一的去处就是那条地下河。另一条像难以上青天的蜀道,通向何方就不太知晓。 这里的居民也不似一般的盗匪或是山民,倒比较似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兵器,各为其职的守备方式,人的体魄站姿,甚至大清早就出来操练的方式,无一不似。触之所及,竟然有千人之多。这还不包括那几十个正在蹲马步、练剑的孩童和这里的妇人,姑娘家。 雷小月深深地吸了一口山里清晨的新鲜空气,薄薄的雾气随着山风在山涧翻滚着,时上时下,时左时右。呼!郁闷的心情似乎随着废气排出。“心情好多了!” “说的也是!”忘尘张开双臂,闭目感受着这清凉的空气,重重吐气之后回应道。世间多少事,转眼成云烟。悲也好,愁也好,放宽心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雷小月转身回头时惊呼出声,抹着额上的冷汗。原来身后的不远处居然有一座孤坟。这种东西,没心理准备论谁都被吓一跳。 忘尘生母 “爱女肖笙儿之墓……,父肖忠诚立……肖忠诚?”忘尘念着碑文喃喃自语。“肖忠诚?……肖将军!怎么会这样?这墓居然是肖妃之墓。” “忘尘?”雷小月不解地看着脸色大变的忘尘,他居然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摸着那简短的碑文未起身。 “肖妃娘娘——!我是若辰,你生前最疼爱的若辰……”忘尘哽咽着喃喃自语。 雷小月听着忘尘的喃喃自语大吃一惊,一个皇帝的妃子怎会葬在这种荒山野岭的地方?心中疑问重重。片刻之后,扶起情绪稳定下来的忘尘坐到一块石头上。 忘尘吸着鼻子,才缓缓道来:“肖妃是我父皇的嫔妃之一,她是名将世家肖将军的女儿。她长得很漂亮,性情又温柔,对我很照顾。相比对我冷淡,不闻不问又喜欢争权夺宠的母妃,我小时候比较喜欢亲近她。可惜在我六岁那年,她突然暴毙身亡了。父皇的后宫佳丽三千,一边抬进一边抬出,我唯一记得的人就是她。像我母妃的闺名我都不晓得,唯独记得她未出阁前的名字。” “暴毙?” “前一天我见到她时,还好端端的,怎会一夜之间暴毙?”忘尘苦笑,“她是被人害死的。后宫这种地方,像她心无城府又长得端庄漂亮的人,往往最先被别人算计。父皇比较喜欢狐媚的女子,又心性不定,喜新厌旧,她又不懂得后宫里的那一套,肖家到了她这一代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肖将军又长年出征在外,京城里的娘家全是家仆,没有半个得力的依靠。” “说得好!她是没半个依靠,以至于让锦妃那毒妇下药害死。”一位六十开外的老者从小山道走出来,阴森狠毒的怨恨目光紧紧盯着忘尘不放,不知是哭是笑地仰天大叫:“老天待老夫不薄啊!居然将仇人 笑迎天下第22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人的儿子送到了老夫跟前。笙儿,为父现在就杀了仇人的儿子祭你!” “什么——!”雷小月惊恐万分地将忘尘扯到身后,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六神无主心绪全乱成一团。该死的!早知这样,就不该爬山到这儿来散步了。 “您是肖将军?”忘尘闪身将凌姐拦在背后,无惧地望着两丈开外眼睛泛红,杀气腾腾的老者。“你要杀我没关系,但不许伤害凌姐,这事儿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连肖妃娘娘是谁都不知晓。” “老夫担当不起!哼!那个毒妇倒是生了个有情有义的儿子。呸!假仁假义!”老者手里的剑泛着阴森森的杀气。他的乖笙儿!笙儿!……是为父对不起你!若是早点将你嫁出去就好了,都是为父的错。那个风流成性的狗皇帝,一道旨意下来就毁了你的平凡幸福,而那个毒妇却要了你的命。皇宫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他!杀了他!…… 雷小月倒吸着一口冷气,这位老者已经丧失理智了。“忘尘,快跑!” 往哪跑?忘尘苦笑连连,唯一下山的小山道让肖将军给堵死了。再说,这里上上下下都是肖将军的地盘,跑哪去? “别管些有的没的,你想让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心血全白费吗?你这个笨蛋弟弟!”雷小月拖着忘尘往孤坟后的小树林窜去。 肖将军冷笑着,提着剑追了上去。 山顶的小树林不大,跑了几步就到尽头。雷小月绝望地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这下看你们往哪儿跑。”肖将军举着冷森的剑步步逼近。 忘尘死命地将凌姐拦在背后,脸色发白。难不成这条来知不易的小命将命丧于此吗?好不容易才治好的病,老天爷到底想置他于何地啊! 阴森的剑贴在忘尘嫩白的脖子上,肌肤让锋利的剑刃划出了血丝。四目相对,那双与记忆中相似的纯真大眼睛,让肖将军顿下了手里的动作,挑破的衣襟露出了一个让肖将军大惊失色,恢复理智的东西。他扔掉手里的剑扑了上来,扯下忘尘脖子上的东西,死死地盯着。 “这东西你哪来的?你怎么会有这东西?”肖将军扬着手里的锦绳,厉声问道。 “小时候肖妃娘娘送我的,我一直戴着舍不得扔掉。”忘尘愣愣地回道。 雷小月从忘尘的背后探头出来,不解地盯着那条编样独特的锦绳。与忘尘当初一个太子身份的地位来说,这东西朴实到连尘土都不如。当初救忘尘时,她就十分好奇这与忘尘身份格格不及的锦绳。可惜摸索了好久都没找到打结的接口,又不想剪坏它,也就保留了下来。 “真是笙儿送你的?”肖将军不敢置信地盯着忘尘看。笙儿为何将亲手编制的锦绳送给毒妇的儿子? “你别拆掉……”忘尘看着肖将军将锦绳拆成了一条布条,目瞪口呆。肖妃娘娘留给他的唯一遗物。想当初他费尽心机才躲过母妃的耳目,将其保了下来。 “天哪!……怎会是这样?……”肖将军颤抖的手松开了手里的布条,愣愣地盯着忘尘的脸不放。 忘尘眼疾手快地将布条捡了回来攥在手里,差点就让风吹到悬崖下面去了。 “孩子!……孩子……”肖将军老泪横流,哭哭啼啼地紧紧抱着忘尘不放。 “诶——?”忘尘和雷小月面对这峰回路转的情况有些不明了。 雷小月从忘尘手里拿布条过来一看,傻眼了。这戏唱的是哪一出啊!都说皇宫里是非恩怨多,没想到真有狸猫换太子的荒唐戏码。个中详情布条上没细说,略提到当时锦妃在后宫中的势力,以及锦妃娘家人在朝中越发猖狂庞大。当时同时怀孕的锦妃头一天生下了一位小公主,是个死胎。她隐瞒不上报,当第二天清晨肖妃生下一位小王子时,她的机会来了。肖妃虽然知晓个中原委,却只有忍气吞声,装作毫不知情。 忘尘看完布条后,打击更甚,整个人都傻了。那位对他宠爱有加的肖妃娘娘居然是他的生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当年肖妃娘娘去世,肖将军领着家将从边关赶回来,直闯皇家陵墓,毁了陵墓将肖妃娘娘的尸首从棺材中抱出来带走。当时得知消息的父皇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若不是几位皇叔出面进谏,估计怒不可恕的父皇就大动干戈派禁卫军去追杀了。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不用说,肖将军及其一干家将全被削去官职,贬为庶民。之后,肖将军也不知所踪了。 “孩子!血,得先止血。”肖将军探手压着忘尘脖子上的剑伤,整个人慌乱成一团。 “我没事,伤口没什么大碍。”忘尘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肖将军,现在他的心里乱的很,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这事情的真相来得太突然,让他无法接受,不,应该是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个惊人事实。他并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只是一时难以接受。 肖将军猛打着自己的老脸,他差点就杀了笙儿的儿子,他的外孙。他肖家唯一剩下的血脉。当他查清笙儿为那锦妃毒妇所害时,还诅咒她生了病痨的儿子,迟早会早死。锦妃的娘家势力在几年前让他暗地里派人整垮之后,心里的恨意仍然未消。他肖家十代忠烈,男丁十之八九战死沙场,最后妻子九死一生留下的独女却年纪轻轻地走了。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肖家的血脉也完了。能让他不恨,不痛,不苦吗?现在他又差点杀了笙儿的儿子,让他悔恨不已。 雷小月和忘尘惊愕地劝阻,拦着肖将军的过激行为,现在也只好等他心情平静下来,才能慢慢谈事儿了。 雷小月此时心里有了打算,说不定能说服这位老人家帮忙救出忘尘一直挂心的那两百多号老百姓。真不知该说是天意还是纯粹的巧合,老天爷冥冥之中真的对世间一切事情都有所安排吗? 一线希望01 情绪难以控制的肖将军总算是慢慢地平稳下来,雷小月拿冷月给忘尘的特制创伤药帮他上药止血完毕。一老一少像两根木头杵在那儿,半响都没吭上一声,场面多少有些尴尬。唉!现在可不是爱在心底口难开,也不是皇帝金口一诺千金,无可挽回的境地。这俩人像两尊泥塑的大佛一样傻愣着,这算哪门子的认亲仪式。雷小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不是她站在这儿,这俩人更加难以开口说话?那她这个无关人士有点自知之明先提前离开好了。 “凌姐?”忘尘疑惑不解地看着起身准备离开的凌姐。 雷小月菀尔轻笑,拍着忘尘扯着她的衣袖不肯放开的手,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你和肖将军好好谈谈。没事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凌姐都支持你所做的任何决定。你不是一直念叨着那些被金兵捉去的百姓,说不定肖将军能有什么良策。” “诶?可是我……”忘尘讷讷地看着凌姐,愁眉苦脸。问题在于,他根本不知道要跟肖将军说 什么。他现在都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惦记着那些待救的百姓。 “先跟他聊聊你身体的状况,现在已经好了的事吧!要不,说说这段日子的经历也可以。”起了头,接下来就比较好聊了。目前这个话题应该是这位老人家最为关心的,也是比较安全的话题。忘尘因何流亡在外的事,也不知道这位肖将军了解多少,或者是根本不知道此事,现在提起这档敏感的事情似乎不太妥当,毕竟关系到紫千凌这位大人物。稍有差池,恐怕会适得其反,祸从口出。毕竟这位肖将军与紫氏皇族恩怨情仇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化解的。 “肖将军,多有打扰。我先走了!”肖将军的目光一直绞在忘尘的身上,连余光都没舍得给她一抹。雷小月也不甚在意地往小山道走去。 忘尘眼睁睁地看着那抹可依靠的背影消失在小山道,他用眼角的余光瞄了肖将军一眼,让他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心惊立马收回了视线。 俩人静静地呆坐了好一会儿,双方都想说话打破这宁静诡异的气氛,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俩人的嘴张张合合的就是没声音。 (几只乌鸦横空飞过……) “那个……我……我的病……已经好了……”忘尘豁出去地小声道,多了位外公疼自己又不是坏事,相反自己还赚到了。以前母妃的外戚虽常有来往,但都是夹杂着利害关系,面上维持的体面交情。不是那种单纯的长辈对晚辈推心置腹的呵护。 “嗯!你的脸……”肖将军盯着这张平凡乏味的面孔,除了那双眼睛之外,没有一丁点儿地方与女儿相似,当然与紫千诺那混蛋亦没有相似之处。 “噢——!这个啊!我戴了易容的面具。”忘尘呼了一口气,果然起了话茬儿,接下来说话就容易多了。伸手摸着接合处将面具撕下来,露出了久违阳光的漂亮小脸。回头得让冷月重新弄一张才成,这张脸可是易惹起事端的祸害呢! 肖将军凌厉的眼睛里溢满水气,粗糙的手掌颤抖地摸着这张青涩稚嫩又熟悉的脸。多么相似的面孔啊!简直和自己年少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那俊目,那鼻梁,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自己真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怎么就没想过会有这种事呢? “孩子……!” “那个……外……外公……”忘尘望着泣不成声的肖将军,期期艾艾地探手轻拍着肖将军的肩膀安慰,心里的情感十分复杂,热泪盈满眼眶,倾泻而出的悲与喜,无法在众人面前显露出来的脆弱。“外公——!” 肖将军这下子更是泪如雨下,一把老泪一把鼻涕,哽咽着猛点头。“嗯……,乖……乖……若辰……” 雷小月回到住处时,就见云扬那小家伙抱着小胳膊在门前的小空地上转着圈圈,不时烦躁地挠着长发。冷月,子影,飞雪,无双亦是坐立不安地在一旁走来走去。 “你们在干啥?不多睡一会?”雷小月抬头望着刚过树梢的太阳,他们睡下还不足一个半时辰,时间略显短暂。 大伙儿全都翻白眼地看着雷小月,小家伙熟睡中翻身摸不到熟悉的人,惊醒!大呼小叫地吵醒大伙儿。 “还说呢!你和忘尘跑哪去了?”冷月迎了上来,上下打量着浑身狼狈不堪的小凌,裤脚都破了,皱眉:“出了什么事?” “好事!”雷小月淡笑不语地看着大伙,给了不悦盯着她看的冷月一记安抚的眼神。 “嫂子,你瞎乐呼个什么劲?”飞雪狐疑地盯着笑意盈盈的嫂子,她的心情似乎很好。不,是前所未见的好心情。 “说的这叫什么话。”雷小月好心情地给了小妮子一记响头。她并不妄自尊大想做什么世间的救世主,即使明白看不见的时候多有惨事发生,她亦可以心安理得地自在过活。只是近在眼前的事情,她很难做到甩手不管。就如同看见眼前发生灾难,脑子里一片空白,当时根本无从去想利害关系,自然而然地上前去帮忙,回头才发现当时那股冲动是非常单纯的举动,那就是人天生的心性。 “娘,忘尘叔叔呢?他没跟你在一块儿?”云扬探头探脑地盯着小山道,不见忘尘叔叔的影子。 “他有事耽搁,待会儿才回来。”不出意外的话,忘尘只怕不到晌午是脱不了身了。 “娘,我们回去换衣物吧!云扬给你擦药。”云扬盯着娘有些破皮流血的小腿,小脸皱成一团,忧心重重。 “眼睛别瞪那么恐怖,一点都不可爱了。”雷小月拧着小家伙的鼻尖,他横眉坚目的样子有点吓人,弯腰将他抱起来往屋里走去。这身衣物确实得先换下来。“子影,我想问你点事儿。你们其他人没事就散了,想干啥就干啥去。” “诶?”大伙儿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他的事情岩风应该比较清楚。要不,我去问他。”子影抱歉地望着凌姐。岩风昨晚刚到这儿打过招呼之后,领着几位手下就去了“隘山关”,留下张岩和三位手下在这里。想想以他们的速度,现在也该回来了。 “不了。他有他的立场,我们开口问的话只怕会让他左右为难。”子影所知的果然有限,特别是关于金国在“隘山关”一带的兵力布置。想要救那些百姓,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可不敢轻举妄动。她是想着整理这些消息透露给肖将军出谋划策。 “不是吧!你又想扯进这些麻烦事里头?你就不能安安分分过几天太平的日子。”冷月吹气瞪眼,果然不出他所料,小凌一直念念不忘那些人。 飞雪和云扬无奈地重重叹气,回家的路途漫漫。无双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他一向习惯了随遇而安的生活。只要跟大伙儿在一起,在哪都没什么所谓。 “现在还不知道情况会怎样,我们能帮上的忙也十分有限,说不定什么忙都帮不上。”战场上变幻莫测的情况她一窍不通,瞎出主意乱指挥只会让更多的人丧命,再说她手头上又没人。冷月和子影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与千军万马相抗衡。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位肖将军。就看他愿不愿意将这件事儿一肩挑起来。他手里头有人,他的人马熟悉这里的山山水水,他在战场上身经百战,洞悉着战场上的情况。 听子影说,肖将军当年能不靠祖辈的功勋所庇荫,而在战场上叱咤风云,让敌人闻风丧胆,成为传说中的“鬼煞将军”,让邻国轻易不敢来犯。比起忘尘拥有“战神”称号的六皇叔紫千戈和闻名天下、性情火爆、捉摸不定的九皇叔紫千凌,更让人不寒而悚。据说肖家军一出,就如同万魔恶鬼出窟,个个都英勇善战,以一当百,敌人往往未战先逃,大多不战而胜。若不是十年前因为肖妃的事情,肖家退出了朝堂和战场,还轮不到紫千戈和紫千凌在战场上出尽风头,打响了名号。传说虽然是传说,有着夸大其词的成分,但能成为传说的人,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北辰国最大的遗憾和悲哀,就是让忘尘那一心只想享乐逍遥、风流成性的父亲做了皇帝。忘尘那几位彼有治国才能却对皇位无动于衷的皇叔也是一群间接的帮凶。身为皇族对皇位没兴趣,这倒也算是一大奇观,天下绝无仅有。 “说来说去不都一样。”冷月无力地躺在床上。算了,这才是小凌,虽然精明能干,冷若冰霜,嘴巴冷酷刻薄,但心地却是善良的,看不得别人受苦。 “娘,我肚子饿了。”云扬皱巴巴着小脸,摸着饿扁的小肚子。 “娘给你做吃的。”这里人只管他们住,可不管他们吃。应该说是扔在这几间算是客房的木屋里不闻不问,只好自力更生了。从前天晚上至今,都没有好好地吃上一顿热呼呼的饭,也难怪小家伙会闹了。 “嫂子,我帮你!”刚才醒来时的睡意现在已经消失殆尽。 大伙儿也全没了困意,干脆全挤到那小厨房里头瞎忙乎。什么事都等吃饱再说。 一线希望02 “凌姐,我的午膳……”忘尘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手空空的众人。他再三叮嘱那前去传话的人,看来是白费唇舌了。沮丧着漂亮的小脸,他的美味午膳没了。嘟嚷着:“你们就不能给我留一丁点,我是病人耶!饿肚子怎么成?” “嫂子说你有得吃,不用留饭菜,所以我们就把你那一份全给吃了。”飞雪吐着舌头,忘尘的午膳几乎都在她的肚子里。 “吃完了传话的人才到。”雷小月莫可奈何地摊着两手,茶足饭饱刚好放下筷子,那前来传话的人才到。她想着忘尘应该会与肖将军同食,就没有阻止飞雪那个大胃王将膳食一扫而空。 “忘尘叔叔,这个给你!”云扬看着饿得脸色发青的忘尘叔叔,恋恋不舍地将兜在怀里的油纸掏了出来,这是娘给他当做零嘴吃的卤鸡翅。 “还是云扬最好啦!”忘尘眉开眼笑,接过油纸包,迫不及待地打开,拿起一个啃得有滋有味,幸福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我回去给你重新做点吃的拿过来。”飞雪有些心疼地看着忘尘,懊恼自己刚才吃掉忘尘的午膳。 “不了,外公已经吩咐人去将备好的饭菜拿过来了。”他只是想吃凌姐做的美食,若不是外公缠着他一直说话,半步都不许他离开,他早就跑回去了。 “外公?你哪来的外公?”冷月、飞雪、云扬、无双异口同声,狐疑地盯着忘尘看。大伙儿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忘尘的外公都入土为安快五年了耶! 子影瞄了一眼屋内一直打量着大伙儿的老者,再看着淡定自如的凌姐,她恐怕知晓其缘由。这俩人一大清早失踪,十之八九是遇上了这位老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你们真是失礼!”忘尘白了他们一眼,满嘴的油腻,道:“外公,这是冷月、子影、飞雪、云扬、无双,还有早上打过照面的凌姐。这位肖将军是我外公啦!” “肖将军?”子影错愕,难怪凌姐先前问起肖将军的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虽不知里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但后宫这种地方,最荒唐可笑的事情都会上演,也就没有什么稀奇。她惊讶的是,隐踪灭迹十年的肖将军居然领着家将占地为王,这儿还是他们的地盘。 “是谁?”冷月、无双、云扬满脸的问号。冷月、无双自幼与世隔绝地活着,自然不识得的什么肖将军。云扬年纪太小,就算有所耳闻肖将军的事迹也不会记在心上。 “骗人的吧?”飞雪惊愕不已,眼前这位饱经风霜的瘦削老人家就是那传说中的“鬼煞将军”?她听邻里的老人家说过他的事迹,喃喃自语道:“身长一丈,长着三颗脑袋,九只眼,十八条腿,三十六条手臂……”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外公又不是大妖怪,还三个头,九只眼呢!”忘尘没好气地敲着小妮子的头。以讹传讹,这些平民小老百姓将外公说得跟天神鬼怪一样。人真要长成那样,不成怪物了。连无双的双红之说都得靠边站。 “这是以前我家隔壁的张老头经常吓唬他孙子小三儿说的,不听话‘鬼煞将军’就来取他的脑袋,挖他的心肝吃掉。”飞雪抱着被忘尘敲痛的脑袋哇哇大叫。 “尽是听人乱说。”忘尘见外公无动于衷,没有发怒的迹象这才稍稍安心,瞪了飞雪一眼,示意她小妮子闭嘴。 肖将军根本没将这无知小儿的话放在心上,他一直打量着雷小月。忘尘将她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的聪明能干,让他多少有些好奇。先前打照面时她护着外孙的举止自然看得出来,外孙对她的敬重和仰慕也尽在行为举止和言语之间。目前是看不出她有何精明之处,但她那份胆识确实让他惊叹不已,万分的佩服。忘尘对于自己被何人追杀闭口不提,但这位季夫人当初在知晓忘尘真实身份的情况下,还敢出手相救被人追杀的忘尘,这份胆略可不是一般民妇所拥有的。他一点都不怀疑她别有用心想从忘尘的身上得到什么。单听忘尘细细道来他们为了治好他的病,这一路上所经历的惊险万难事情,就知晓他们对忘尘的身份所能带来的荣耀并无贪图之意。再说,忘尘被人追杀流落在外,招来只有杀身之祸,哪来的荣华富贵。兵行险棋,那也得看到一丝希望才会干。 “凌丫头,忘尘的事,老朽在此感激不尽。以后有什么……” “肖将军!”雷小月出声打断了肖将军的话,淡淡地道:“忘尘于我们来说,他是家人。” 肖将军冷峻的厉眼盯着雷小月半响,忽儿放声大笑起来。这位凌丫头有点意思,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可不是一介普通的民妇所有。忘尘是他们的家人,所做的一切事情就变得理所当然吗?言意之下就是连他这位血缘上的长辈也无从剪断他们之间的羁绊,抢走忘尘是吧!还从未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如此放肆,难怪忘尘对她如此敬重。连双红之人都敢收留带在身边,带着几个小鬼头闯“炽热大地”,上大雪山,这凌丫头根本不是胆识过人,而是一疯狂赌徒。 冷月他们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放声大笑的肖将军,小凌的话有什么出奇之处,居然让他如此大笑。 “凌丫头,知道肖家军为何如此厉害吗?”肖将军笑罢,问道。 “诶?”雷小月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战场上最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是看似不要命的浴血亡命狂徒,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要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什么手段都用尽。在我们的眼里,并不是为了北辰国而战,我们没有那么大义。而是为了自己活命,为了自己能活着回来见所爱之人而战。为了活着加官进爵,享受荣华富贵。凌丫头,你一点都逊色于任何一位肖家军的将士。” “那还真是抬举我了。”雷小月没好气地回道。这位肖将军真会消谴人!肖家军的将士若真只是单纯为了上面的理由,他们就不会为了眼前这位肖将军的一时冲动任性,触怒龙颜,放弃了在京城的花天酒地、荣华富贵跑这深山野岭隐居了。 此时正好寨里的人送午膳过来了。忘尘拖着和他一样饿着肚子的外公坐下吃饭,才懒得管已经吃饱喝足的众人。 肖将军头一回和忘尘同桌吃饭,又无外人干扰,自然乐得不开口。 忘尘喝完一碗肉粥,才对冷月道:“冷月,麻烦帮我再弄张面具。” “好端端的干嘛把它撕下来。我以为你打算以真面目示人了。”冷月冷哼着,心底极度不舒服。这家伙与小凌神神秘秘的,藏着大伙儿不知道的小秘密。 飞雪,云扬,无双三个小鬼头一致赞成地点头,摆着不说清楚绝不罢休的架式。 “事情的来龙去脉等我填饱了肚子再慢慢跟你们说,这可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事情。”忘尘咽下口里的肉粥,给外公夹了块肉。跟着大伙儿同桌吃饭久了,很多习惯就不知不觉染上了。 肖将军两眼发愣地盯着那肉块,好半晌才回神。看着那几个没有半点尴尬拉着凳子坐在一旁,还有不时拿着备份的筷子给忘尘布菜的小丫头。看得出来,这家人平日里对忘尘呵护备至。 简单的午膳未结束,外头就有人来禀报。 “将军,一切准备妥当,张副将、李副将、孙军师他们已在议事堂等候。” “知道啦!我这就过去!”肖将军放下筷子,扫视着众人道:“一道去吧!” “这似乎不妥吧!”雷小月愕然,这哪是他们能掺和的事情。忘尘这小家伙到底跟他外公吹嘘了什么。 “没什么不妥!算是老朽给忘尘的见面礼。”肖将军扔下这么一句,起身往门外走去。 “娘,上哪儿?”云扬满是问号的小脸,那位老爷爷看着有点怕怕的,不似爷爷那般对他好。 “跟着走就是了!”雷小月叹气,就当去听听人家如何排兵布阵好了。 “噢!”云扬郁闷着小脸没再问下去。他不想去! “凌姐,要不你和子影去就好。若让岩风回来瞧见我的真面目,到时就不好办了。”忘尘想到岩风的身份,皱眉。 雷小月看着兴趣缺缺的众人,笑道:“也好!你正好跟他们说说情况。” 飞雪,无双,云扬欢呼起来。他们才不要去什么议事堂呢!听着就知道是不能随意吵闹的地方。冷月对忘尘说的事情比较感兴趣,也就自动自发地留下来。 雷小月和子影跟着前头的肖将军离去。 议事堂,就在刚才肖将军住处的下方。一间与寨里其它的房子一样平凡无奇的木屋子。 守卫看着跟在肖将军后头的雷小月和子影,眼珠子都不眨一下,看来是训练有素。 一进门,雷小月立马感觉到屋内的静寂严谨气氛,好强的压魄力。屋内的十来号人见到肖将军进来,全都站了起来。 “将军!” “都坐下!”肖将军走向主位坐下,道:“事情都听张峰说了?” “是!” “有何想法?” ……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自己后面越写越糟糕了! 营救计划01 肖将军似乎没有向屋内的人介绍雷小月和子影的意思,当她们不存在的影子般。 他的那十来号手下,刚开始说话还有所顾忌,遮遮掩掩的,到后来见将军没说什么,他们也就没再有什么顾虑。毕竟这位妇人救了流落在外的少爷,这对寨里来说,可不是一般的恩情。 议事堂这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如今寨里头能进到这屋子里的人还不超过二十个。他们平时不拘小节,亦没有看不起女子的意思,以前肖府里头也出过英猛善战的女将。 想当初将军还是看在张副将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派了两个人前去接应,之后就甩手不管了。半个时辰前不知道将军抽了哪门子的风,突然对外面金国与北辰国的战事起了兴趣,急匆匆地派人召集了大伙儿前来议事堂议事。虽说不问两国的战事多年,但外头该知道的东西还是知道的,也不算一无所知。接着听到更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消息,张副将满面春风地告知他们的。想不到肖府还有后人,让他们乐得两脚都抽风,刚才大伙儿都屁颠着跑去探头探脑看了一眼小少爷才跑来这儿。他们世世代代是肖府的家臣,自然不愿意见到肖府断了香火。 子影上哪都能安然自得,寻了个不显眼的位置靠边站着,她是陪凌姐过来的,没她什么事。 雷小月趁着那票人出谋献策的时候,细细打量着屋里的摆设。阳刚,威严,霸气十足,这是她的第一印象。屋子里的家具,就那两排整齐的桌椅。左边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弓箭、长矛、盾、刀、剑等等武器。右边排桌椅未靠墙,它的后边是一张很长的桌子,上面罩着黑布。右边墙上挂着两张羊皮绘图。雷小月半眯起眼睛细瞧上面的字样,心惊!居然是这块大陆的地图和隘山关附近的地图。有各国的地图并不稀奇,纸制的书铺子都可以买到。但用羊皮绘制的地图可不多见,而且上面标致的全是战事要塞,以普通的地图绝然不同。这两张地图只怕全天下找不出相同的第二幅出来。 雷小月正发愣的时候,肖将军他们似乎讨论告了一个段落,齐齐起身走到那黑布盖着长桌前,将黑布掀开,露出了里头的庐山真面目。 “这是——?”维妙维肖的灰泥雕塑,大到整个山头峡谷,城堡林地,小到地下河,裂缝山溪,都栩栩如生。这可不是艺术品,而是按着目测比例捏成的实景图。能够这样做出这东西的人,技术可不是非同小可就可以形容的。若不是心知这种严谨的地方不可能出现奢侈的东西,上头的城堡连“隘山关”的字样都清晰可见,她真当这东西就是一工艺品。 子影听到雷小月的惊呼,好奇地走过来探头看。不愧是肖府的人,这东西也能做得出来。 “金兵在左翼的山溪口这儿一带驻扎着三万兵马,主营则设在‘隘山关’外头的十里处,也有三万兵马,后方三里处则有两万;再看右翼这儿,离地下河的出口处不远就是他们的粮草营,有人马一万左右,往主营方向不远又有一万兵马驻扎。关押人质的地方处于粮草营的右后方,那里的兵马虽然不足三百人,但稍有个风吹草动,定会引来那两万兵马的围堵……”张副将边说边将不同大小的小木块放在相关的位置上,金兵的军营位置一目了然。这些兵马近一个月都在家门口的外头晃悠,他们出去外面的几个大山头打猎,想眼不见为净都难。他们又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过来人,对这种事向来敏锐,就算不参与此事也会惦记上。哪天他们不知抽哪门子风,跑到山上来撒野,也好有个应对。 “这倒是个大问题。那群老弱妇儒到时一惊吓,叽叽呱呱地尖叫起来,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另一位在场的将士道。到时想救的人没救成,倒搭进去一票子,那可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孙卫,你怎么想?”肖将军抬眼望着屋里唯一与他年纪相仿的老者。他当然知道金兵这拥有十万只马蜂的大蜂窝难捅,但再艰险的战场上,总有一条可走的活路。这是父兄祖辈们自小就告诫他的。 孙军师抚着山羊胡子,眼睛烁烁有神地盯着实景图。半晌后才开口道:“首要是引开那两万兵马的注意力。若能悄然无息地将人带到地下河口,到时就是我们的地盘了。从关押人质的地方到地下河道口需要半个时辰,带着那些百姓可能还会拖上一些时间。金兵有快马,从粮草营到关押人质的地方只须两刻钟,他们横插出来断我们的后路,仅仅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一旦断了我们的后路,我们只有北上一途,而那是绝路,十之八九断无生还……” “说来说去,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将人偷走。”一位急性子的大汉吹着气嚷嚷着。 “没错!”孙卫附和着,正面交锋,凭寨里的这点人手,就算能以一当百的用,也无法与他们千军万马正面叫阵。 “呐,我们偷袭他们的粮草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如何?”雷小月一直盯着实景图冥思苦想,不自觉地喃喃自语出声。 “说来听听!”肖将军示意其他人闭嘴。他倒要看看这位凌丫头是不是真有忘尘说的那么聪明绝顶。 雷小月抬头,见众人个个瞪着自己看,才恍然回神,干笑着:“我胡说八道的。” 见众人还是闷不吭声地盯着自己看,无奈地叹气道:“先让岩风他们趁着夜色摸到后方去救人,以他们的身手,要无声无息潜进去并不困难。冷月有一种很厉害的迷|药,一闻就倒地。让他们先迷倒所有人,再用解药将人质救醒带走。回程时我们接应着引火烧他们的粮草营,让他们一门心思扑在救火上,自然也就无暇顾及后方有何事发生。” “如何烧粮草营?那里有一万人马围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孙军师思量着雷小月的话,她刚才说的救人法子倒是可以一用。 “不是有那种缠着灯油的箭,点燃射过去不就好了。”雷小月看着窃笑不已的众人,电视上是这么演的,难不成这种想法很荒唐。 营救计划02 “凌丫头,你知道一万人马的守备范围有多广吗?从这儿到这儿。”肖将军指着实景图上的距离,细道:“就算要偷袭,凭我们这点人脉,两刻钟内也难以靠近那粮草营的百米之内。到时另一边的一万人马收到消息赶过来,我们只有被瓮中捉鳖,等死的份。就算我们豁出去,侥幸潜进了百米之内,我们箭术再厉害,也不过是百步穿杨,离粮草营少说也还差上少许。二来,粮草营都隔着一定的距离,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灭火,搭上几百条人命烧一座粮草营,大大不值。” “演戏都是骗人的。”雷小月咕哝着,莫说这寨里的人都是肖将军的手下,就是毫无相干之人,以命换命都是不值。她本想着以悬崖的高度,高高地往下射上那么几箭,然后溜之大吉。看来此法是行不通了。实景图上看起来挺近的,实际上的距离可有着两里多遥,怎么也不可能偷袭成功。 “还有一点,凌丫头!就算我们能烧了金兵的粮草营,你知道对整体的战局有啥影响?”孙卫捋着胡子,轻笑。 “整体战局?”雷小月摇摇头,她哪考虑那么多。 “眼前双方都是箭在弦上,微妙的保持平静未开战。若金兵没了过冬的粮草,他们势必攻城夺粮。现在是金兵的兵马占优势,北辰国虽然地利占优,但兵马过少,后无援兵,再加上粮草亦远远不足。那‘隘山关’可就难守住了。我们这么一烧粮草营,简直就是吹响战事的号角,自讨没趣。你别跟着我们将军瞎起哄,他是老糊涂了。”孙卫挨了肖将军一记凌厉的白眼,被他无视了。 “现在都入秋了,那金兵的意图岂不是想将战事拖到入冬?”雷小月瞪大眼睛。 “没错!金兵习惯了寒冬,擅长在恶劣的大雪天气里作战。而我们北辰国的将士则不耐寒冷,再加上如今衣物粮草不足,根本不足于与金兵在大寒天气里作战。金兵正等我们自取灭亡,到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隘山关’攻下来。他们如今在任何一方面都占有优势。我们北辰国朝廷里头也最好不要出乱子,否则眼前这点平静都保持不了。他们正等着伺机而入呢!” “四面楚歌!”雷小月叹息,真的只能这样活活等死吗?现在已不是单纯的那群小老百姓的安危,而是北辰国即将面临战火连天的命运。 “那些老百姓倒不用担心,依你刚才的想法,我已经想到好法子了。”孙卫想到一条万全之策,正眉笑眼开。 “快说吧!瞧你这副臭德性。”肖将军没耐性地催着孙卫。 孙军师将想法细细道出,屋子内的人连连称好计。 雷小月听着暗暗称奇,原来如此!鱼目混珠之计,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前面部分正如她先前所说,先派上百人悄悄潜进去,把人救出来,然后再换上那些守人质的金兵衣物。若不暴露就偷偷带着那些百姓潜回来,若暴露了就假称受到攻击不明人物袭击,临时转移人质。肖将军的部下都非常熟悉这一带,对金兵的暗号也非常了解,此法称不上万无一失,但至少危险性比较低。当然若是让敌人发现是假冒的,那一样非常危险。战场上没有百分之一百的万全之策。从这可以看出,这肖家的将士都是一帮亡命赌徒,有七成的把握他们就认为是万全之策了。 雷小月没再听他们讨论其中的细节,她在换位思考琢磨着。难不成真没有让金国退兵的法子?她可不想回到扬城还担惊受怕的,没好日子过。先前在小树林那儿听着那位小头目的口气,金国的皇宫里头似乎亦是波涛汹涌,不十分太平的样子。那位三王子出身低微,才华确横溢,很受皇帝的器重。这样一来,势必会威胁到正位储君的地位。不管皇帝有没有换继承人的想法,朝廷里都会产生隔阂,形成两派。皇帝安稳坐在庙堂之上倒还能压制这种一触即发的形势,若是皇帝出了点小岔子,这种事情定会浮出水面。那位三王子如今手持重兵,大军在握,他可能会为了保存夺储实力而不想开战,这些想法都有可能。若是有更为准确详细的消息就好了。 “凌姐?”子影小声地提醒着想什么想得入迷的雷小月。书包网 想下载全本txt电子书来书包网 “噢!”雷小月抬头,见众人都盯着她看。“怎么啦?” “你刚才在想什么?”肖将军狐疑地盯着雷小月看,先不说前头她说要烧粮草闹的大笑话,那救人的想法倒是不错的。现在她又在想什么,总觉得她有什么好想法崩出来一样。 屋内的其他将士心底不明,为何将军如此看重这位妇人的想法。 “没什么!我不懂战场上那一套,只是想既然我们在前方的战事上占不了半点便宜,那我们想法子让金国的朝廷里也乱上一把,让他们自动退兵回去。”以前在商场上这招她常常用,总是寻着空隙钻对方的空子,将对方放倒。再油水不沾的人都让她惹得满身马蚤,不得不弃甲投降。 “这我倒没想过。”肖将军摸着自个的胡子沉思着,他向来只面对眼前的战事,不会想朝廷里头对战事的影响。 “唔——!”孙军师和张副将也沉思不语。朝廷里头出了事情,边城 笑迎天下第23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战事多少都会有影响。 “说不定能想到什么更好的法子。”肖将军开口道:“岩风呢?让人去找岩风过来。” “岩风先前去了‘隘山关’,现在也该回来了。”张副将走出门外,吩咐外头的人前去找人。心底嘀咕着,将军十多年未出山,这次是不是要大干一票?原本以为只是救几个百姓给小少爷做见面礼,现在倒好,都牵扯上两国战事了。白了一眼屋内那磨拳擦掌的十来号老将,他们干嘛那么热衷此事,真是嫌日子过得太闲太平淡了。 片刻后,岩风到来。其实他回来有好一会儿了,正想找肖将军传达自家王爷的话,碍于身份又不能乱闯这寨里的议事堂。在议事堂外头一直转着圈子急得不得了。又听说季夫人和子影都进议事堂去了,问冷月和那几个小鬼头,他们又不知缘由。(其实忘尘他们知晓,只是打算瞒岩风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22点更新106章 营救计划03 岩风将自家王爷的意思禀明。 “紫千凌那小子打的如意算盘可真精,你回头跟他说,这件事没得谈。”那小子简直就是个人精,他恐怕在金国发兵压阵那会儿,就惦记上了他这山寨里的千来号人马。这也是当初岩风求救时,他不太想理会的原因。不过,幸好是救了,才可以与忘尘相认。这事就算扯平了。 女儿人都没了,这种身后的加官进爵补偿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虽说女儿的死与紫千凌无关,十年前还受了他劝谏的照顾,肖家军当时才没有受自己牵连,造成不可搀回的局面。感激归感激,他却再也不想踏足紫氏的庙堂。若是忘尘回去坐那个位子,他可能还得考虑三分,回去帮着撑撑场面。既然忘尘都说昨日种种昨日死,他也就没必要沾染那浑水。 岩风叹气,这也是六王爷接到自家王爷的信,却一直没有上门来访的原因。这个说客太难当了。 “凌丫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自个问他就好。”肖将军走回主位上坐下,端起热茶喝着旁观。其他的人也一个个抱着胳膊隔岸观火。 你打的算盘亦不比紫千凌差到哪去,居然拉着她做挡箭牌。一个比一个更老j巨猾。雷小月心里暗黑地腹诽着。算了,他们明里是不帮,暗地里却肯出手了,算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其它的事你先别问,回头我会好好跟你说。现在你先跟我说说你知道金国朝廷里有什么不安的因素。比如说储位之争,臣子间不合……” 岩风诧异地看了雷小月一眼,暂不说她为何在此,单是她问的这些问题,已不是普通妇人所想的了。见肖将军面不改色,想来在他不在的这几个时辰里,她和肖将军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她一介妇人不可能会在这儿。本想着这次回来除了当自家王爷的说客外,就是接他们这一群人下山,让张岩送他们回扬城。如今看来,这事儿可能要缓上一缓了。 岩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详细说出来。他心里头想的是肖将军不过是拿季夫人做挡箭牌,其实还是想帮忙的,只是咽不下那口怨气。否则他不会还领着一干将士坐在这儿听他说话。 “还真的有储位之争啊!”她先前的推测居然不差分毫。这下事情倒好办了!雷小月计上心头,不由得轻笑出声。 屋内众人的目光全齐刷刷地投向她,这位妇人真有什么妙计不成? “凌丫头?”肖将军提醒着那显然有些得意过甚的雷小月。 “若是那位健朗的金国皇帝突然倒下,你们认为会如何?”雷小月盈盈地笑着,那承受压力的支柱一倒,其他的不跟着作乱才怪。 “那位三王子势必领这十五万兵马回去夺权。”肖将军恍然大悟,三王子的靠山是金国皇帝,靠山倒了,他若不退兵回去,恐怕连一杯羹都轮不到他那位与他向来水火不相容的太子殿下,一旦坐上皇位,定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没错!我想金国皇帝也是想趁这次两国交战的机会,将自己手中的部分兵权交到三王子的手上。这样日后才可以与太子殿下手中的十万兵马相抗衡。咱们先不想那位皇帝心中属意的储君人选是谁,至少他是看太子殿下不顺眼了,却苦于太子殿下在朝中的势力,没机会除掉他。”依雷小月的想法,这位皇帝根本就是恋着皇权不想放手,才来这么个平衡之术。这种厚黑学的帝王之术,她管理公司的时候娴熟在手。 “那我们有何法子让这位健康的皇帝陛下倒下?”孙卫点出了其中的要点。那禁卫军和暗卫围得跟个铁桶似的皇宫,连只蚂蚁都飞不进去,就算想搞暗杀也难啊!这想法是好的,可惜派上用场。 “岩风,有法子逮到皇帝身边的太医吗?” “要捉到一两个太医并不难。不过,我们易容改扮骗不过那些暗卫,一样进不了皇宫。”岩风是深谙此道的人,自然知晓皇宫里头的道道。 “谁说我们要进皇宫了,我们是要那太医动手。”冷月的催眠术正好大大地派上用场。 “诶?”屋内人全都诧异地盯着雷小月看。 “这个我自有办法让他听话。冷月懂得一点催眠……摄魂术,他兴许能帮上忙。当然,我们并不是要金国皇帝的命,只是让他出点小小的状况。”她可不想造孽,若金国的夺位之争越演越烈,牵连的人依然不会在少数。 摄魂术?屋内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只听闻过此术,却没亲眼见过。 岩风却不同,他的脸色全变了。他一直在替自家王爷四处打听那位失踪了二十年的世子,唯一的线索就是他的瞳孔具有天生的摄魂魔力。虽不知冷月到底是何许人来者,但这天下间会摄魂术的人会有几个?何况冷月的年纪也是在二十上下。岩风心中虽有疑惑,但却没表态出来。这事儿回头先给王爷去信儿再说。这可真是比肖将军愿意帮忙还要令人惊喜。 雷小月自然不知岩风心里头在想什么,她哪晓得冷月会与紫千凌有干系。子影从未听过紫千凌儿子的事,自然也就没什么反应。 “这我就不明白了!若是金国的皇帝不死,这夺位之争又如何开始?三王子又怎么可能撤兵回去,从而解了‘隘山关’的安危?”孙卫这军师头衔不是承自祖上的,精明如他也想不透这其中的枝枝节节。屋内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全都侥有兴趣地示意雷小月详情尽解。 “首先我们要抓到一个皇帝身边的太医,由冷月出面让他乖乖听话在金国皇帝的身上下点药或是扎个几针,这个怎么做回头我们再想想。金国皇帝一大病卧床,那什么太子殿下自然就监国,这应该没错吧?”雷小月见众人点头,又继续说下去:“太子殿下一监国,三王子也该寻着各种借口搬师回朝去了,至于是什么借口,我想他应该比我们还要焦虑,我们就不用替他操心了。待金国一撤兵,我们北辰国朝廷里头趁此机会该肃清就肃清,朝廷里稳妥了,到时金国再想来犯,也晚了。” 这是一个连环扣,法子对了才能解开。 “还有,我们救人的事。现今正值秋天,外头草原尽是枯草,这边点把火,都可以烧它个十里八里的。当然点火的地方要好好谋划谋划,就算烧不了他们的粮草,也要让他们忙着救火,来不及顾及追杀我们去救人质的人马。这样我们的人就算暴露了也可以安全无虞地撤离。唔!大体就是这样!细节的部分得好好琢磨琢磨。成不成,还是肖将军你们来拿主意比较好。” “妙啊!”肖将军惊叹出声。这凌丫头分明就有宰相之才,可惜生为女子,心肠又太善,见不得死人。这朝廷的庙堂之上,哪有不沾血腥的手。瞧她刚才的想法,分明也不想金国的朝廷里出乱子。让那太子与三王子的几十万兵马窝里斗。否则完全可以置那金国皇帝于死地。这三王子搬师回朝,不管是出于何种借口,那金国皇帝都不会过多的降罪于他,毕竟是他一手扶持的人选。既使朝中有人弹劾,也会想法子压下去。凌丫头这一手小小的技俩,可就避免了两国交战的命运了。 屋里的人全都瞪突了眼睛,先前闹了大笑话的人,居然想出如此妙计,果然不可小看。这些弯弯道道的,她一番解释下来才听出个道道来。 “来来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一位耐不住性子的将士嚷嚷着。 岩风对雷小月简直是刮目相看。难怪她能解决荒州县的瘟疫。回头传信儿给王爷,他岂不是要乐疯了。这样一来,朝廷里的形势逆转,王爷和陛下就可以后顾无忧地铲除那些乱党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12点左右更新下一章。临时有事,改在今晚23点左右更新,抱歉了!各位大大们。 营救01 肖将军他们毕竟是身经百战老将,这种小儿科的战役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一番讨论下来,都花不上一个时辰,就把枝枝节节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去金国京城的任务自然非岩风和冷月莫属,岩风考虑到人多动静过大,并未让张岩他们同行。金国京城那儿还有王爷布下的部分暗桩,有他们在,夜探一个小小的太医府绰绰有余。 张岩他们配合着肖将军底下的二百人前去救人;四百人兵分两路,分别在地下暗河口以及金兵粮草营的附近进行接应,以备不测。一百人则守着地下暗河,这是最糟的一步,就是其余的人全被杀,又被金兵寻着水路进来,从上游放竹筏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一百人去粮草营的另一边射箭放火,这部分人自然是箭术最厉害的人。从悬崖顶上往下射箭,目标是那干枯的大草原,可比那粮草营的目标大多了,距离不限制,当然能越靠近金兵的粮草营越好。寨里则留着二百人守寨,真要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就断吊桥自保了。“隘山关”那儿的守兵则另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严阵以待,若是那三王子太愚笨,抽风不按着大伙儿想的计划走,那就只有开战了,等着血流成河了。 肖将军的想法更绝更冷酷,他将火烧粮草营的法子,改了一下加以利用,让岩风写下来派人送去给守城的六王爷。嘴里嚷嚷着,真要开打,让他们十万兵马变烧猪,一个不留。 那十几位肖家将士,不停地嘀咕着以前怎就没人想到这招。都不用跟他们白刃相搏,万支火箭,外加几千斤的火油,多省事。 雷小月听着他们兴致勃勃地七嘴八舌都懵了,暗黑的腹诽着。这法子也只有枯草连天的秋季可以 采用,再说,那火势过大,控制不住,连着烧到山上,或是一个风向把握不好,反着方向往回烧,不是自焚找死吗?火烧连营这法子虽好,但不是哪时都能派上用场的。这次也是为引开敌人的注意力,才用的下下之策。 动手的时间则定在六天后夜晚。这里离金国的京城日夜兼程地赶路,有着五天的路程。待那边得手了,这边动手才不会误事。 子影越听眼睛瞪得越贼大,这些人简直是一群恶鬼。 “肖将军,我回去跟冷月说这事。就先走了。”雷小月再也不敢听下去了,这些人根本就是疯了。 “去吧!顺道问问他有没有哪种毒药可以加到火里。”肖将军头也没抬,寻思着放火加放毒这法子是不是妙上加妙。 雷小月拖着子影落荒而逃,这些人巴不得将人家的兵马杀得干干净净。这等造孽的活儿,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做。 “干嘛一副见鬼的模样?”冷月打量着一阵风似的席卷进屋的小凌,探头往门外看,没发现后头有啥可疑之人。 “是见鬼了!一群杀人不眨眼的狂鬼。”雷小月咕哝着,抬眼见无双那头刺目的红发居然没了。诧异地问无双:“怎么给染了?” “我央着冷月给我弄的,这样好多了,没那么醒目显眼。”无双摸着乌黑的长发,傻笑!这山寨里头人来人往的,戴着纱布斗笠也不太方便,露了馅儿吓着别人可不好。眼睛碰到来人时,可以眯成一条缝掩饰一会儿没关系。这都是忘尘想到的法子。 “可惜了!”雷小月看着撅嘴不高兴的云扬,就知道这小家伙有多么不舍无双的满头红发。轻笑着点云扬的鼻尖,安慰道:“以后还会长回来的。” 云扬郁闷着小脸,道:“那要好久好久才能长回来。叔叔说没法子洗掉!”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想要再长回原来样子,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是不成的。 “凌姐,跟外公商量得如何?”忘尘比较好奇他们想到了什么救人的好法子。他跟外公提起这事儿的时候,外公没说什么,敷衍着说是看看形势再说。他有些担心这事儿不成了。 “他们正商量着如何布置人马。”雷小月将他们刚才想到的法子细细道来,听得四个小家伙一惊一乍的,惊呼声连连。 “你倒好,把我都给绕进去了。”冷月哼哼着不悦,冷睨着:“毒药迷魂药什么的不成问题,但去金国京城的事就免了。我不想去,让他们换人!” “这摄魂术只有你才会,若有其他的人选,我也不愿意推你出来。想想凭你一己之力,解救万千难民,多大的功劳。”雷小月说着连自己都觉得恶寒的赞美之词。她就知道,想说服这家伙恐怕得多费唇舌才行。 “呸!我才不稀罕!我管他们的死活!”什么解救天下苍生,他们死活与他何干。冷月闲闲地蹭到椅子坐下,不为所动。 “话不是这么说。你想想,北辰国一旦战乱,到处都是死人啊,瘟疫的,满目疮痍,触目惊心,我们在扬城的茶棚也开不下去了。到时何去何从?” 四个小鬼头在一旁猛点头附和着。 “到山里隐居不就成了。何必管他世间的凡尘俗事。”冷月冷笑着,藏到山里头,他们要搜山不成? “就算我们隐居好了,总要下山添衣物米粮吧!世道都乱了,有银子都没地儿买去。再说,添衣物米粮的银子打哪来?我们就算打了兽皮猎物或是挖了药草去卖,也得有人买才能换银子吧!……总之,北辰国一旦战乱或亡国,我们可别想再过舒坦的日子。” “说来说去,就是要我出马就是了。”冷月睨了小凌一眼,真不明白她干嘛那么起劲。皱成一团的眉宇间突然舒展开来,嘿嘿地j笑着:“要我出手也不难,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什么事?” “这我不能说。反正事成之后,你得应承我一件事儿。否则这事没得商量。” 雷小月狐疑地盯着冷月看,思量再三,才点点头。作j犯科,杀人放火的事,她笃定冷月不会指使她去做,要她出马还不如他自个动手快多了。除了这类事情,其他的事情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可以之处。“先说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要是你说笑给你摘天上的星辰下来我可不理你。” “我才不会白白浪费这机会呢!”冷月咕哝着,他要那无用的星星作啥,转而乐得眉开眼笑。 “娘,叔叔这是怎么啦?”叔叔笑得好诡异,让人有些怕怕的。 “谁知道!”雷小月也感到莫名其妙。 忘尘,无双,子影,飞雪则淡淡地笑开,不管冷月打的是何主意,都与凌姐(嫂子)脱不了干系。等着看好戏就成! “对了!要不要按肖将军说的配毒粉?”冷月狭促一笑。 “不用了!你配些留着你自个防身就好。来得及吗?今晚午夜就要动身了。”要绕过那金兵的眼皮底下,只能摸黑着走。 “当然!就这点小事!不说几百人份的迷|药,就是几千人份都弄得出来。不过,得有药草。我手头里的毒草不够。”冷月琢磨着存留下来的毒草,不太够呢! “唔!我去问问外公。他寨里头理应备有一些药草。”忘尘搭腔道。 “也好!你们也得帮把手研药粉。”哪有他一人苦干的道理,拖着大伙儿下水才是正道。 “知道了!”大伙儿叹气,看来是要忙得不成|人样了。那研药粉的活儿不是一般的累人。 午夜时分,冷月与岩风带着小冰小魄以及大大小小起程。张岩及其他几人送他们到地下暗河口的另一边。子影本来想跟着一道儿去的,冷月坚决不许。一句话,他信得过子影的能力,却信不过忘尘的外公。真有什么事,还是自己人守着小凌他们比较可靠。 冷月与岩风走后的第二天,肖将军就领着寨里的人开始准备着一切事宜,忙得整天不见人影。 营救02 秋天的夜里微凉,泛着微微的星光,山里小虫的鸣叫声销声匿迹,偶尔岩缝里头才传出细弱的鸣叫声,显然它们也闻到了今晚的不太寻常。莫名的紧张气息涌上寨里妇人和孩子的心头,惴惴不安听从当家的吩咐,拾着简单的行囊领着自家孩儿跟着大伙儿聚在练武场,准备露天过夜。 “张副将,这样好吗?秋里夜凉如水,万一孩子和体弱的人着凉可就麻烦了。”雷小月忧心如焚地看着那七八个尚需要抱在大人怀里的孩子,其他大一点的孩子倒没什么,多加两件衣物即可。 “肖家军的孩子没那么脆弱,我们从小也是这么过来的。”张副将彼不以为然,身为肖家军的未来将士,怎可以如此娇气。 雷小月睨了一眼那两位抱着刚出生不足月孩子的年轻妇人,她们坐着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这寨里的铁则是肖将军定的。有备无患,万一情况有变,突转直下,不会因为妇人和孩子过于分散,通知不及时,来不及撤离而集中到一块儿。真要当面驳了张副将的话,让他这位留守最后阵营的副将面上挂不住也不太好办。 云扬扯着娘的衣物,眼睛笑眯眯地转着圈。“哈啾!”小家伙响当当地打了个如雷贯耳的喷嚏,摸着鼻子软绵绵地咕哝着:“娘,冷!” 说完,装模作样地紧偎着雷小月不放。 忘尘、飞雪、无双撇着嘴,齐齐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子影表情依然冷淡如常,眼底微微掠过一抹笑意。 雷小月搂紧小家伙,免得在她怀里笑得发抖的小家伙穿梆。顺着云扬戏继续往下唱:“张副将,你看这?” 张副将自然没漏看云扬的小伎俩,这对母子俩一唱一合的,无非就是想让他心软让步。 “张副将,让大伙儿到练武的两间大房子打地铺过夜,有什么情况,吆喝一声,大伙儿就起来了。误不了事儿。”寨里的残兵老将,老弱妇孺,本就是需要照顾的群体,这么个搅活法,活生生弄出几位病人来可就不好办了。特别是那五十多位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人,他们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活着回来,跟在外公的身边殆养天年,不肯离去。这么折腾着凉生病,置他们的脸面于何地? “少爷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这次行动万无一失,寨里又身居险要,可进可退。平时这种避险的训练又没落下过,本想着趁此机会让大伙儿真刀真枪练上那么一回。既然肖家的未来当家都这么说了,也只好暂时作罢。单是让身体弱的人去屋里休息,他的戏码根本演不出来,会让那些个精明的人看出端倪,想历炼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 两位年轻的妇人感激地走过来道谢,其他人井然有序地收拾着东西转移过夜的地方。小一点的孩子乖乖地跟在娘亲姐姐的旁边,稍大一点的孩子抱臂聚一块儿,嘟嚷着什么。想来这些肖家军的后代正磨拳擦掌,准备一展身手,却让雷小月和忘尘给破坏了机会。 “人小鬼大!”忘尘拧着云扬肉嘟嘟的小脸,狭促一笑,打着趣儿:“凌姐,云扬是不是都将你的精明劲儿给偷学了去?” “咧!”云扬咯咯地笑逐颜开。 “这个嘛!我想他是无师自通,要不就是跟着冷月和你们三个小鬼学的。你们也清楚,他以前可乖巧听话了。”雷小月淡笑着,轻描淡写地将罪责反踢回去。 “娘,云扬聪明不?”云扬洋洋得意,为自己的小诡计得逞而暗自高兴。 “聪明!不过,娘比较喜欢笨笨的小云扬。”雷小月不置可否地笑着,把下滑中的小家伙屁股往上托。 “诶——!”云扬郁闷不已。 “笨笨的比较好欺负!” “娘——!”云扬这才明了自己让娘给耍了,瞪着大眼睛嘟哝着撒娇。 飞雪给了云扬肉嘟嘟的小屁股一记铁沙掌,没好气地说:“快下来!你都四岁了,还整天赖在嫂子的怀里,成何体统?男孩儿不要整天黏着人不放,会长不大……” 忘尘和无双稳坐壁上观,看这对姑侄俩又开始斗嘴。云扬回嘴的话儿是越来越精采了。 雷小月默不作声,将兴奋到手舞足蹈的小家伙放到地上站着,抚着下巴沉思。要不要改改小家伙的教育方式呢?这样顺其自然地吸纳百川,没准将冷月,忘尘,飞雪,无双这几人的好与坏全学到手,长大后没准就是一大混世魔王诞生。子影除了少言少语外,其它方面都较为完美无缺。而小家伙少言少语这方面,根本无须担心,飞雪的聒躁性子已经非常完美地影响到了云扬。 “你在嫉妒……嫉妒!……”小家伙两小手叉腰,蹦跳着叫嚣着,与飞雪成了俩斗鸡,互揭其短中。 “凌姐,飞雪和云扬以前感情不好吗?”无双狐疑不解,相处了两个月有余,这一路上,飞雪和云扬常常斗嘴。 “不!他们感情很好!”以前云扬黏飞雪的程度不比现在黏着她的程度低。只能说,云扬现在依靠的人多了,胆小怯弱的性子大大的改了。不似大伙儿没出现之前,他只有飞雪可以依靠,那种生怕被飞雪扔下不管的恐怕,让他对飞雪相当的依赖和顺从。 “你们在闲聊什么?大伙儿都走光了,就剩你们在这儿吹夜风了。”张副将走过来,无视那生龙活虎吵架中的小家伙,刚才装得还真似那么一回事。“他们在吵什么?吵得这么起劲?” “这就走!”雷小月轻笑不已,道:“他们闷着无聊,闲闲吵嘴添些情趣。好啦!到此为止,走吧!” 雷小月伸手牵云扬的小手,拉着他往大伙儿过夜的屋子走去。飞雪见状跑过来抱着她的另一边胳膊,与云扬继续未了的斗嘴。 大伙儿跟在旁边摇头叹气。无双似乎明了其中的缘故,傻笑起来。云扬和飞雪分明就是在争凌姐投注在自己的注意力。一句话,就是凌姐争宠戏码。 午夜过后,静谥的秋夜里,大山的那边变得喧闹起来。雷小月与子影无法入眠,一直在屋外看着那远处火光照亮的半边天空。 雷小月叹息:“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妥当。火势一旦控制不当,演变成草原大火或森林大火,这一带山林和草原就全完了。没有上百年的光景,无法恢复如今的地貌。” 子影难得地回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说的也是!只要这块土地上的人活着,生生不息,一切都可以重振。” 秋夜的星辰不为世间喧闹所动,依着它固定的轨迹转着位置。当星光暗淡,迎来曙光前的最后一刻暗夜时,吊桥那儿传来的喧闹声,热闹非凡,火把像长龙似的绵延到山路的转角后不见。 屋里的大伙儿,守着山寨的将士,全都纷纷往吊桥那儿奔去。山道上密密麻麻全挤满了人。 平息战事 挤在山道上的人们并未寒喧太久,当第一缕晨曦初显,原本熙熙攘攘的山道已撤得干干净净,寨里的人们训练有素地按先前的安排各司其位,各守其要塞,毕竟第一阶段性的计划算是成功了。接下来,防患于未然才是重中之重。 “外公!”忘尘一直呆在吊桥边的岩石上坐着,当见到吊桥另一边转出熟悉的身影时,忐忑不安了大半夜的心才安稳下来。 肖将军疾步如飞地过了吊桥,情不自禁地紧抱着忘尘,热泪盈眶。这种有家人等待的时光有多久不曾在他的生活中出现过了。拍着乖外孙瘦削的小肩膀,想当年自个十五六岁的时候,都是一个彪形大汉了。看看忘尘这稚气未脱的小身板,跟个十二三岁小屁孩没啥两样,长身子骨都让那病给耽搁了不少。心疼地道:“怎不在屋里呆着?外头凉,你大病初愈的,受了寒可就麻烦了。” “飞雪那小妮子非让我多添两件衣物披在身上,现在热呼呼的,正冒汗呢!”忘尘难掩笑意地嘀咕着,若不是凌姐看不过眼,说道穿得太多捂出病来亦不好,那小妮子没准连袄子都让他披上。 肖将军见忘尘的额际果然冒着些许的细汗,和蔼地笑眯了眼,飞雪那小丫头倒是对乖外孙关怀备至,照顾得无微不至,是外孙媳妇的好人选。回头私下里问问凌丫头,把这门亲事先定下来。 “凌丫头呢?” “跟寨里的婶婶、嫂子们忙乎着给大伙儿做早膳呢!那些人担惊受怕,饥寒交迫了一个多月,现在像是一群受惊了兔子,都不怎么亲近人。子影和飞雪亦去帮忙了,无双和云扬在屋里捣鼓着做点小玩艺儿。外公,事情怎么样?没让他们发现吧?”忘尘想到那群惊吓过度的人,几乎是围着凌姐在打转,都是前些日子碰巧救的那个小姑娘带的头。凌姐那不愠不火的态度,倒让他们安心呆着,真是奇怪! “这点小事,我伸个手指头就能办妥。可惜只烧了他们两座粮草营,大火就让他们给灭了。”肖将军无不可惜,都是凌丫头说兹事体大,见好就收,一旦绝了人家的后路,惹恼了那位三王子。人家狗急跳墙,抛开一切与之拼命,可就真是惹火上身,得不偿失了。当初选放火的位置,也就选在了离水源较近的位置。 “其他人呢?”忘尘探头探脑,不见其他与外公同去的人的身影。 “在山上守着,继续盯着外头。晌午的时候再让寨里的其他人去换他们回来。这几天还得守着,多留几个心眼总是没错的。”山外头的大军未撤去,始终感觉有把大刀抵着腰际,让人极度不舒服。 “这倒也是!” 祖孙俩边说边往寨里走回来。 “忘尘叔叔——!用早膳啦——!”云扬站在屋前摇着小手,笑眯着眼睛瞅着旁边的肖将军。中规中矩地打着招呼:“曾爷爷,您回来啦!一起用早膳可好?” 忘尘嘴角忍不住溢出笑声,揉乱了小家伙柔顺的发顶,笑道:“你装什么乖呀!”真搞不懂这小家伙为何对外公总是毕恭毕敬,半点放肆都不敢。 云扬白了忘尘叔叔一眼,他干嘛揭他的短嘛!他就是怕这位老爷爷,眼睛像刀子似的,怪吓人!一点都不似爷爷给他的亲近感。 肖将军不置可否,他一向与小孩子不亲近。这位小家伙算是能耐了,敢跟他打招呼。寨里的小孩子一向是见到他有多远躲多远,敬畏的很。 “你娘亲做的?”这几天与忘尘住一块儿,总听到他一再地念叨着凌丫头的厨艺,晚上做梦都直流口水。 “嗯!”提到自个娘亲,云扬彼引以为豪地笑逐颜开,忘记了心中对肖将军那丝丝恐惧,滔滔不绝地夸耀着:“曾爷爷,娘做饭的手艺可好了,一等一的好吃……” “哦!那我倒要尝尝。”肖将军挑着凌厉的嘴角,笑意涌现。这小家伙乐颠着手舞足蹈,让他忍俊不禁。忍不住地想:忘尘小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的一副德性? “肖将军!”雷小月诧异地看着进门的三人组。她费了好些唇舌才从那群人的围攻之中脱身回来。她没想到那小姑娘还记着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其他人说的,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到了救世主。让她是浑身不自在极了。一番解释之下,他们才肯接受是这寨里的人救了他们的事实。 “我来蹭饭的。”肖将军开门见山道,他大老远就闻到了那食物四溢的香味。难怪忘尘整天念叨着,闻着都食欲大增。忘尘和云扬早就跑去洗手蹭椅子上坐好,拿着筷子没大没小地开动了。 雷小月淡笑不语,给肖将军添了一副碗筷。看来山外的情况如预期所料的平稳,否则这位肖老将军不可能安心回寨里。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要看冷月那边进行顺利与否,那位三王子是不是会如计划所想,搬师回朝了。 飞雪跑去端洗手的水盆过来,给肖将军洗手。 肖将军睨了飞雪一眼,眼角眉儿笑。 飞雪打了个寒颤,摸不着头脑。这位老爷爷干嘛老盯着她看? “肖将军,那些百姓该如何安排?”雷小月给坐在身边的无双添了些菜,他见肖将军在场,埋着头,有些拘谨不敢夹菜吃。 “今天让他们先暂时休息一下,明早给他们上路的干粮和盘缠,送他们下山离开。现在局势还不稳,让他们早点走比较好。”万一两国开战,金兵吃错了药,攻打山寨。他可顾不上这两百来号人,一来寨里粮食储藏不够,二来他们没经过训练,不像寨里的妇孺,平时有着逃跑的训练,可以安然撤离。 “这样也好!他们留在这儿始终是个累赘,趁着‘隘山关’的情况还安全,让他们回去投亲奔友,活路更大一些。”雷小月的想法与肖将军不谋而合,无亲无故的,寨里的人冒了那么大的危险救了他们一命,还给他们盘缠上路,已经是恩重如山了。再说,他们似乎也想早点离开。“那个,银子我要不要补一些给寨里?始终是我们给寨里添了麻烦。” “你银子很多?”凌丫头一股子的精明劲儿,有大笔的银子他倒不觉得惊讶。 “不足二百两!”雷小月盘算着手里能换钱的东西,有飞雪的兽皮和冷月的草药在,一路上换着银子回到扬城并不难。 肖将军差点让口里软滑香浓的米粥给呛着,咽下去后才埋怨地开口道:“我还以为你有千儿八百两呢!三四百两银子寨里还凑得出数来。你们这点银子留着自个用吧!一路上没银子照应,这几个小鬼岂不是要饿着。” “寨里也缺银子吧!我们马车里还有些兽皮可以换钱,回扬城的盘缠足够了。”在这儿住了几天,雷小月对于寨里的情况多少是有些了解的。他们靠着种些地,养些家畜,三不五时猎些山货到山下换银子,自给自足。平时还能勉强打平,也没多少存余。万一兵荒马乱起来,他们也要靠着那些存余过日子。说起来,肖将军自个银子都没她家的多。整个寨里头东挪西凑亦不足千两之数,几乎穷得叮铛响的破山寨。紫千凌亦是穷鬼一个,负债累累的那种。当初在靖城也不过是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做酬金,以一位北辰国的王爷来说,出手是寒酸到不堪入目了。据说国库让忘尘的老爹挥豁一空,空空如也,连打仗的粮草都凑不足,够他和新皇帝愁死了。 “你自个留着吧!忘尘养身体也还要花上不少银子。” “您老人家不打算留忘尘在寨里头住上一段日子吗?”雷小月惊愕,难得祖孙俩相认,她还以为肖将军不会让忘尘走呢! 忘尘亦是惊讶万分,他心底都在打着鼓,做好想方设法说服外公让他回扬城的准备了。 “寨里头虽有医者,但医术终究无法与冷月那年轻人的医术相比。忘尘跟在你们身边养病比较妥当。”暗里的原因肖将军没说,忘尘一门心思想着跟凌丫头他们走,他怎会看不出来。再说他自个也另有打算,待两国的局势稳定,寨里安排妥当了,他亦会去扬城养老。 雷小月是不知肖将军心里头的想法,否则她定要将忘尘扔给他外公得了,祖孙俩居然都想赖着她来养。“肖将军,银子你还是收下吧!” “外公,你就收下吧!凌姐很快就将银子挣回来了。”忘尘跟着劝说道。 “说的这就叫什么话。”雷小月没好气地白了忘尘一眼,说得好像她是会下金蛋的鸡一样。 “我收下真没问题?”肖将军狐疑地盯着雷小月,一百多两银子足够寨里买上两个月的粮食,那二百多人的盘缠也会解决掉大半。再说,寨里也真没多少银子,真要凑足给了那些人,寨里头万一有个急需,会措手不及。 “收下吧!”穷亲戚碰上穷亲戚,银子是指望不上的。雷小月暗里无语中,庆幸着马车里头还有些值钱的东西可换银子。 “那我就收下了。”肖将军考虑再三,决定厚着脸皮收下。祖上为官多代,但都将赏赐分予手下的人,将军府几乎算是清贫如洗。十年出事那会儿,虽将府上所有值钱的东西全盘带了出来,但是前几年换了银子给在朝里的人打点关系,扳倒那毒妃以及其家族,将其用得一文不剩。 子影瞠目结舌地看着肖将军大摇大摆地将锅里的最后一碗粥倒进自个碗里。心底腹黑地咕哝着:这老头子老当益壮,真能吃!将自个碗里的粥摊了一部分给巴巴着干瞪眼的云扬,乐得小家伙眉开眼笑。 飞雪和无双窃笑不已,心底对于肖将军没那么敬畏了。 雷小月和忘尘无语的黑线布满了额际,仿佛看到了出门在外的冷月在场。 自这次早膳以后,在肖家寨里头,肖将军就成了雷小月一家子饭桌上食客,有食必到,从不落下。 第二天早晨,雷小月他们送走了救回来的那二百来号人,感激涕零的磕头场面让她十足的吃不消。肖家寨的人们给他们每人备足了十天的干粮,二两银子,连闲置的衣物也送给他们一套以便换洗。若不是败在飞雪的唠叨之下,留了十多两现银,雷小月手头上的银子几乎是倾囊而出。 寨里头的日子依然紧张地戒备过着。五天后,冷月和岩风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在他们回来后的第二天清晨,山外头的金国大军班师回朝了。本是一触即发的两国交战,在雷小月他们和肖家寨的同心协力,穿针引线之下,烟消云散。 肖家寨在得到金国撤兵的消息时,一片欢欣鼓舞,喧闹不已,连续闹了三天三夜才罢休。 据说,“隘山关”的北辰国守军亦是如此。金国大军撤兵的一天后,“隘山关”的其中三万兵马 悄悄地速回了北辰国的京城。紫千凌在得到岩风传回来的消息时,私下里一直做着准备。“隘山关”的危机一解,他那边就抢先一步采取行动,杀了那几个叛臣措手不及,控制了大局。后来,雷小月才听说京城里未有大规模的内乱流血。除了那几位叛臣及其同党被抄家诛杀,家人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师外,其家族未牵连九族。在这一点上,雷小月知道后,彼为敬佩紫千凌和紫若星的胸襟。若是换了其他的任何一位帝王,都会诛其九族,以儆效尤。北辰国南边的战事也悄然地平息了,未起太大的战役,想来是敌国见北辰国内忧和西北患都了结了,没敢再进一步来犯。 北辰国安然无恙地渡过了内忧外患,算是平稳了朝局,但是百姓的贫苦生活依然严峻,饥荒渐渐地四处漫延开来。 再遇紫千凌 肖家寨的山脚下。 “那小子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才能起程?”冷月闲极无聊地倚在马车边上,没好气地朝天翻着大白眼。他也不怕再翻下去变死鱼翻白,没救了。 雷小月安抚着站得不耐烦刨起土尘抗议的大大小小,它们再这样踢下去,路面都被它们刨多了好几个大坑。小小温驯的性子都让大大这个坏脾气的家伙给带坏了。“要分开一段日子,嘱咐的话总是要说的。” “都多住了十来天,还有什么该说的没说完。”冷月冷哼着,他和岩风从金国京城回来都半个月了,山寨里闹腾的那三天略去不提,余 笑迎天下第24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余下的十多天时间也够他们祖孙俩说个天昏地暗了,地老天荒,真不明白现在还有啥话要说那么久。 “娘,还不能走吗?”云扬从马车里头探小脑袋出来问道,他都和姨、姑姑、无双哥哥等得不耐烦,下起五子棋撕杀了二十多盘。 飞雪哼哼着叹气,不是她爱乱搅舌头,那对祖孙俩实在是让人不敢恭讳。 “再等等吧!”雷小月忍无可忍地敲了大大一记,它刨起的泥尘越来越大,让她受害非浅。 “哦!”云扬缩回了小脑袋,不时从马车里头传出他的咕哝声:“乖乖,别捣蛋!” “小冰小魄——!你们毁了我的好棋!”飞雪抓狂的咆哮声不时传出。 忘尘心里嘀咕着:我也想早点脱身好不好?外公扯着他都说了整整半个时辰。这几个家伙是存心让他和外公听见,暗示着时候不早了,再不出发,就把他扔下,走人。 “外公,我该走了!” “嗯,一路上小心点!外公就不远送了。”肖将军慈爱地拍着忘尘瘦削的小肩膀,总算是心满意足地罢嘴了,心底其实万分舍不得忘尘离开。 “不远送?”冷月冷哼一声,讥笑。从山寨里头转了好几个山头,一直送到山脚,前面不远处就是“隘山关”回京城的官道。 肖将军无视冷月的冷嘲热讽,拥着忘尘走到雷小月的身边。“凌丫头,忘尘就拜托你照顾了。” “这话生分了!”雷小月轻笑道:“肖将军,我们该走了!” 该说的都说完了,雷小月和冷月相后上了马车。 幸好岩风从金国京城回来后,见大伙儿与肖家寨相处甚欢。肖将军又认了忘尘做外孙,也就放心地先行离开。他和张岩他们还要尽速回京城办事,没敢再久留。心里虽有重重疑惑,但如今京城情况复杂,他也只好暂时先放下这里的事情。毕竟保护自家王爷才是他最重要的事。 “外公!你自个要保重身体,过些日子我会回来看你。”忘尘紧抱了好一会儿肖将军,才放开爬上马车。呼!终于可以走啦! 大大小小未待大伙儿坐稳,就忙不迭地奔跑起来,一溜烟没了影,仅留一骑泥尘给目瞪口呆站在原地的肖将军以及肖家寨的好几位将士,算是报了让它们久待在原地不动的一箭之仇。 雷小月一行人沿着“隘山关”的官道一路往东,经玉诀、石匠两大城,后取道南下。经理城、昆城、风城,回到了扬城。一路上风餐露宿,足足走了十天。 “娘,我们到家了!我们到家了!”云扬从马车里爬出来,蹭到雷小月的身边坐下,两旁的景物再熟悉不过,久违的湖光山色,天昭湖的柔美绿意映入眼帘。既使是深秋,寒冬腊月尽在咫尺,这种翡翠般的绿意此刻依然不减分毫。 雷小月单手搂着兴奋过度的小家伙,以防他不小心摔下马车。“你别乱动,摔下去有你好受的。” “娘,还是回家好!” 雷小月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小小的奶娃子,感叹老者的回家愁叹吗? 这一趟出远门,愉快的日子并不多。前面的日子是忧心忘尘,回来的一路上,则是看到那落败的村落有些挫败的感伤。北辰国的北边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和起伏不大的丘陵地带,按理应该比南边荒山野岭和中部的大山岩石地带来得富庶,但情况似乎不是如此。那荒芜的田地,人烟零星的落败村庄,较之其他地方还要穷困。估计金国就算得了北边那五座城池,一年半载之内也捞不上什么好处。 大伙儿看着那一片沧凉,那还有回程的游玩心情,都是一个劲儿的埋头苦赶路。 眼瞅着小茶棚近在咫尺,冷月与子影忽然从马车里窜了出来,神情凝重。 “出什么事?”雷小月讶异。 “不!没事啦!”冷月半眯着眼睛,心底嘀咕着: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娘,是岩风叔叔、宵风叔叔他们!”云扬惊奇地推着雷小月嚷嚷道:“啊!爷爷也在!” “我看着呢!”雷小月皱眉,总觉得这些人候在这儿,准是有什么事。心底有些惴惴不安,有一种大事将至的微妙感。 紫千凌、岩风、宵见他们显然也发现了雷小月他们,满脸欢喜地从茶棚走到下方的官道。 马车未停稳,云扬就一跃而下。若不是冷月眼疾手快地伸着长手,搂着他一块儿下了马车,小家伙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爷爷——!”云扬无视在场人黑青的脸色,乐呵呵地直奔紫千凌。 紫千凌看着那笑容可掬的小笑脸,纵有千言万语的责难,也只好化作一声轻叹,弯腰将跑到跟前的小家伙抱起来。“摔着怎么办?” “爷爷,怎会在这里?”云扬仰着红扑扑的兴奋小脸,笑逐颜开。 “想你就来了!”紫千凌一贯凌厉煞气的冷脸,溢满笑意,惊掉了他在场的手下二十号亲卫的下巴,连岩风亦一脸的惊愕。宵风、无风、凌风他们三人在靖城见识过,仍旧有些接受不了。 “云扬也想爷爷!”云扬搂着紫千凌的脖子,用小脑袋蹭着。 不过是见过两三次面,又不是情人的一见钟情,这俩人的感情咋就那么好呢?雷小月和冷月他们纷纷不解,腹诽着。难不成忘年交也有一见钟情? “王爷!”雷小月叹气,下了马车,走上前来打着招呼。后面跟着冷月、子影、飞雪、无双、忘尘他们。 “先进屋再说吧!”紫千凌的视线在冷月和躲在后头的忘尘身上来回,深遂的眼神儿复杂,万千感慨在其中。 冷月皱眉,浑身不自在。忘尘脸色微变,惊疑不定。 雷小月看着官道上往来的路人正好奇地停下脚步,聚在不远处议论纷纷,只好点头同意。紫千凌那二十来号威风凛凛的彪悍护卫,即使他们身着平民百姓的布衣,也足够引人注目,退避三舍了。 大伙儿族拥着拐进小道,进了小院。 “季掌柜!”铁柱从屋后飞奔出来,忐忑不安。他的俩个妹妹在屋后探头探脑。昨天晌午,这一大票人就来了,一直赖在茶棚不走。昨晚还大摇大摆地吩咐他准备过夜的东西,在季掌柜家那间大屋子过了一夜。他又不敢不从,这些人看着就知道不是他能招惹的人物。前来喝茶吃点心的客人见势不妙,纷纷结账溜走,茶棚的生意也没法子做了。历经一番努力,总算有几样小点心和小菜上得了台面,将季掌柜当初常客给稳下来。现在经这伙人一吓,又得重新来过。 “铁柱!”雷小月淡淡地轻笑着:“几个月不见,你长高长壮了。” “嗯!”铁柱不好意思挠着脑袋,每天吃的好,身子骨自然壮硕了不少。“他们?” “没事儿!是认识的人!” “哦!”铁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季掌柜的熟人,那就好啦! 雷小月睨了一眼紫千凌的背影,再看看小回廊,小院子和茶棚处,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大屋子站着的大汉,估摸着屋后的竹林里头也有。略为思索后道:“铁柱,你收拾收拾,先领着妹妹们回家住几天。” 铁柱也没多问,点点头,示意躲在屋角的俩妹妹回后头的杂物屋收拾收拾。他们当初本是在大屋子那儿打地铺的,昨晚让这些人霸占了去,就给挤兑到杂物屋去睡了。虽说季掌柜当初一再说让他们住飞雪和忘尘的屋子没关系,各房间的钥匙也交给了他,但他还是觉得不妥。也凑合着在大屋子那儿打了地铺。“我明早会早点过来开铺子。” “茶棚的事先暂时甭管它。何时开铺子,回头我会跟你说。”虽不知紫千凌为何而来,但至少有他们在此,生意是没法做了。再者,大伙儿刚回来,风尘仆仆的,休息几天歇口气,收拾一下屋子再说。 “嗯!”铁柱想想亦不无道理。“季掌柜,你跟我来一下!” 雷小月略为思索,就知铁柱所谓何事。当初把茶棚交给他是对的,这孩子心眼实在。 俩人回到屋后,铁柱的俩妹妹已经将行李收拾好了。家本就在附近,不过是几套换洗的衣物和过夜的两条旧被子。 铁柱跑到厨房里头捣鼓了一会儿,挖出了两个瓦坛子,将其放在厨房的饭桌上,正色道:“这个是茶棚挣下来的银子。” 雷小月瞪着瓦坛里白花花的银子瞠目结舌,足足有一百两。她当初根本没想过让铁柱挣银两,只是忧心无人在家,宵小乞丐光顾,才让他们帮衬着住在这儿。还当心他们做不了生意,除了买食材的钱,还给他们留了足够一整年过日子的钱。满打满算,铁柱至少挣了八十两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看来茶棚的生意虽不如她在时红火,但至少还是有着一半的生意在。“你真是能干!” 铁柱嘿嘿地傻笑着,他当初看着这些白花花的银子进账,不知有多开心,晚上坐梦都笑得像傻瓜一样。 “这个你先拿着,这几天去城里逛逛,给妹妹们添点衣物。”雷小月从瓦坛里拿出二十两碎银子,拿自己如今已是空空如也的钱袋子装着,硬塞到铁柱的手里。 “季掌柜,这个太多了。按城里小二的最高月钱算,三两足足有余。”铁柱傻眼,他砍上三年五载的柴伙也没这个数。 “你们兄妹三人,理应领三份月钱。” “就算如此,也给太多了,足足多了十多两。这我不能拿!”再说,他和妹妹们这几个月下来,吃住都在这儿,又没花上半文钱,还学了一门手艺。按例,他还得贴给师傅学艺的银子才是。 “有银子拿为何不拿?笨蛋一个!”雷小月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死心眼的铁柱。“再过些日子,天就转冷了。你多添几床厚实的褥子过冬。余下的银子就攒起来。这几天想法子弄点木料修修你家那四面见风的破屋子。” “可是?”铁柱犹豫不决,有点银子在身上自然让他心动。 “这是你帮我挣了银子给的赏钱。没什么好可是的。对了,三儿和四儿会不会针线活?”想着这铁柱就算有了银子,也不太舍得给俩妹妹和自己添新的衣物,最多是买好些的旧衣物改改。 “会!”铁柱不知季掌柜为何作此问。 “这样啊!”雷小月沉思着,率先往门外走。 铁柱瞪着手里的钱袋子,想想最终将它放进怀里揣着,跟着走了出去。 雷小月将马车里的兽皮捣鼓出来摊开,从中拿出一张雪羊皮,堆叠了几下用绳子捆好,抱过来塞给铁柱。皮料飞雪和子影都处理过了,直接可做衣物褥子。“三儿四儿,过来!这是给你们做衣物的。” “诶?”三儿四儿惊愕。 “这怎么使得。”铁柱急红了脸,他再没见识,也知道这雪羊皮的金贵,那是城里的大户公子哥穿的。北辰国的羊皮做不了衣物,值不了几个钱,听说金国的羊皮可做衣物,城里有点银子的人也会买上那么一两件。但这雪羊皮不同,他也就远远见城里的大户公子小姐穿过,是个稀罕物。据有见识的旁人说值三四十两银子。拿这么金贵的东西做衣物,他想都没想过。 “这东西是我们猎到的,不花钱!合着给三儿四儿做件衣物。”眼前这俩小姑娘只怕连新布做的衣物都没穿过。 “这万万使不得。”铁柱抱着那张雪羊皮都觉得烫手。 “你们快给我走,我事儿多着呢!”雷小月板起了冷脸,催着磨磨蹭蹭想将雪羊皮扔回马车里头的铁柱兄妹三人离开。“先说好,可不许拿去城里换银子。” 铁柱哭笑不得地抱着那张雪羊皮,看着季掌柜的冷脸和俩妹妹那欢喜的小笑脸,摇头苦笑领着俩妹妹离开。 “嫂子——!”飞雪从雷小月的房间小门转出来,吹着前额的发丝瞪眼睛,哼哼着心疼道:“你又拿着我的东西送人。我算算,在肖家寨时送了肖将军三张雪狐皮做大衣和一张雪羊皮做褥子,送了孙军师一张雪羊皮,送了张副将三张雪兔皮做褂子,现在又送铁柱一张雪羊皮。这样下去,这些好东西都让你拿来做人情送完了。” “什么你的东西?不害臊!”雷小月敲了小妮子一记响头。这些兽皮本想着拿来换银子过日子的,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留着做成衣物给大伙儿穿也好。“他们该等得不耐烦了,来帮我泡茶拿过去!” “哦!”飞雪蹦跳着跟在雷小月的后面进厨房。屋里的气氛怪怪的,她还是等等嫂子再回去。 相认 片刻后,雷小月提着两大壶开水,拿了些花茶和铁柱昨日留下的点心,偕同飞雪回到前面的小院子。凌风、岩风、宵风、无风守着大屋子的外头,见到她们。凌风和无风依然面无表情,仅仅轻点着头打招呼。岩风和宵风则喜上眉梢,迎了上来,接过雷小月和飞雪手里的东西。 毕竟是近距离相处过的,感情就是不一样。雷小月腹诽着。特别是岩风,有着那份救命的恩情在,对待她们的态度更是与之不同。 雷小月一踏入大屋子的房门,就觉得屋内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除了云扬那后知后觉的小家伙叽叽咕咕地跟紫千凌说着一路上遇到的趣事儿,其他人个个噤若寒蝉,愣是闷不吭声地呆坐着。连一向没什么耐性的冷月,也抱着胳膊肘儿,倚着那大窗棂而坐。大伙儿一见她进门,全都松了一口气。紫千凌则是幽幽地收回了投注在冷月和忘尘身上的视线,低头附和着云扬的说笑声。 岩风和宵风将东西放下,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怎么个个如临大敌似的?”雷小月轻笑着打趣儿,动手泡起茶来。忘尘苍白的脸上冒着冷汗,心跳的怦怦声鼓躁着耳膜,九皇叔盯得他气都快喘不过来了。忙不迭地接过凌姐递过来的热茶,两手紧紧地握着。 无双紧缩在子影的后头,低垂着脑袋,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王爷,怎么有空闲儿到寒舍来?”敌不动我不动,雷小月寒喧着起了个话头儿。大伙儿这样干坐着,岂不是要憋死? 紫千凌眼神锐利地睨了雷小月一眼,淡淡地说道:“‘隘山关’的事儿我听岩风说了。” “哦!”雷小月心底讶异紫千凌的自称。这表示他此刻未以王爷的身份自居。 “退敌的法子想的不错!” “那是肖将军他们心思缜密,才想出了这么个好法子。”她可不敢居功,她除了起个头儿,余下的事儿都是肖将军他们一手办妥。 紫千凌望着雷小月淡淡的笑脸,心中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起头。轻叹一声,从腰际的荷包里掏出一物放在小茶几上。 屋内的大伙儿除了无双和云扬外,脸色全变青。 “诶?这镯子我以前似乎见过。”云扬好奇地伸着小手拿起来细瞧,咕哝着。 忘尘手里的热茶不稳摔在木铺的地板上,发出打碎的突兀声音,在静谥的屋里显得极为刺耳。 岩风、宵风、凌风、无风在外头听着,面面相觑,未采取行动破门而入,倒反示意其他的护卫退避远处,不许靠近小院五丈之内。 “云扬,别乱说话!过来娘这儿!”雷小月故作镇定地喝住小家伙的胡言乱语,眼睛不敢眨一下直盯着紫千凌,生怕错过他眼底晃过的杀意。现在他的心思不明,忘尘身份的曝光让她如履薄冰。 云扬来回看了爷爷和娘亲一眼,愣愣地放下玉镯子。 紫千凌抱紧怀里的小家伙,示意他别乱动。他现在需要一些倚靠,才能将心底的激动压抑住。 冷月和子影戒备着,飞雪跑到忘尘的身边,握着他颤抖的手不放。 “若辰,喊九皇叔一声不为过吧!”紫千凌看了冷冷瞪着他的冷月,最终将视线放回忘尘的身上。 “九皇叔!”忘尘嚅嚅着轻喊。 “九皇叔一直派人在打听你的下落。”紫千凌望着冷汗直冒的侄儿,正色道:“不管你相不相信,九皇叔并不想要你的命,刺客不是九皇叔派去的。九皇叔接到消息的时候,你的下落已经不明了,连暗影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 “诶?”忘尘难以置信地望着九皇叔,难不成真如凌姐所说,其中有什么误会?“刺客不是九皇叔指使的,那是谁?” “说起来与九皇叔也脱不了干系,是皇叔手下的人自作主张,乱拿了主意。至于是谁,九皇叔不能说。你要怪就怪皇叔好啦!”紫千凌苦笑着。朝廷内的事情,哪里是一句半句说得清楚的,谁是谁非,如今已不太重要了。 “皇叔,你怎么不早点找到若辰?早点让若辰知道刺客不是你指使的?你知道若辰这些日子有多害怕,多恐惧吗?若不是好运气碰上凌姐和冷月,若辰只怕都化成白骨了……”忘尘憋了整整一年的气,委屈,惊恐,无奈,心伤,绝望一股脑儿全涌上心头,泪流满面,话语里全掺着哭泣声,心里的大疙瘩总算是解了。 紫千凌松开怀里的云扬,起身走到忘尘的身边,眼睛里溢着湿意。“害你吃了那么多苦头,都是皇叔的错!都是皇叔的错……” “当然是皇叔的错!”忘尘抹着眼泪,看着手足无措,满脸愧疚的九皇叔,破涕为笑:“算是扯平了。我也是因祸得福,遇上了凌姐和冷月他们,病根子都治愈了。” “我听岩风说了。”紫千凌露出慈爱的笑意:“紫家的皇家贵气果然势不可挡。” “那是,天命不可违。鬼差还不能将我的小命要了去。”忘尘洋洋得意。 “什么天命不可违,我才是你的命定贵人。”冷月冷哼着,也不想想,他可是拼了命相救的。“好啦!现在有人前来认亲了,你给我滚回去做你的皇亲贵族去。” “你也是皇亲贵族!”紫千凌慈爱的眼神儿盯着冷月的脸,这双独一无二的眼眸,这相似的俊脸,上回见面时,他怎就没注意到呢!若辰易了足以乱真的容貌,他认不出来情有可缘。可是眼前的亲生儿子若月没有,他居然错过了相认的机会,苦苦找了二十年的亲生儿子,近在眼前却互不相识。 “你在说啥?”冷月冷眯着眼睛。 “啊?”雷小月、子影、忘尘、云扬、飞雪、无双惊愕。皇亲国戚?冷月他? “你是我儿子,亲生的儿子!”紫千凌一脸的凝重,脸上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什么——!”屋内的所有人惊呼大叫。“骗人的吧!” “说笑!”冷月讥笑着冷哼,一点儿都不相信。“有何为证?” “我没说笑!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会慢慢告诉你。”紫千凌自知这种事情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也让若月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这也是他先前有所顾虑,没有先跟他相认的缘故。 雷小月看着大伙儿僵持不下的场面,不说大伙儿脑子里乱了套儿,她心里都一团乱。这事情是哪儿跟哪儿?忘尘也就罢了,怎么连冷月也跟紫千凌扯上关系了? “先坐下喝茶,稳住心绪慢慢说。”雷小月扯着暴跳如雷的冷月在她身边坐下,紫千凌抱着云扬坐在冷月的另一边。忘尘则拉着飞雪坐到紫千凌的另一边的。子影和无双则坐在雷小月的右手边。大伙儿愣愣地围着小茶几坐着。 “你们先看看这个!”紫千凌将自个的右手伸出来,左手指着右小指头上的小小三角螺旋。“你们同样的位置上也有这个。” 雷小月执起冷月的右手,仔细瞧了一下,果然有个不太显眼的小小三角螺旋。对面的忘尘目瞪口呆地望着自个的小手指,看来他也有。子影、无双、飞雪自然也看到了,暗叹天下果然无奇不有。 云扬凑着小脑袋,盯着紫千凌的右手小指,嘴巴惊讶大张。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碰巧罢了!”冷月一脸黑青地将小茶几上的右手紧握着拳头收了回来。 “这是紫氏一族的男丁特有的,算是胎记之类吧!” “紫氏一族特有的?”忘尘咕哝着,我怎没听说过这种事。 “我在靖城与你们一块吃饭时,无意间注意到你们居然有这个,就派了人去查你们的底。虽然得到了消息,知道你们来历不明,却查不到你们的真实身份。你们在炎城落脚时,我派去的人从你们的房里拿了点东西回来。开始时当然还是找不出任何线索,直到十多天前,我去若辰原先住的太芓宫,看到若辰留下的笔迹,才知晓忘尘就是若辰。冷月是若月的事,是岩风传消息回来,说你会摄魂术。我这才有了头绪。待岩风回京详细说了你在金国京城的事,我才肯定你是失踪了二十年的若月。” “什么若月?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才不信这种事情。我是会摄魂术没错,但我绝对不是那个捞什子若月。”冷月根本不接受这种说词,小茶几下的大手紧紧握着雷小月的手,颤抖着半点都不肯松开。 雷小月心知肚明,冷月心里开始没底了。 “你冷月的名字是谁取的?你失踪时穿的小衣物上应该绣有一弯新月。”紫千凌盯着冷月眼睛。 “没有!名字是我师娘胡乱取的。”冷月心惊,握着雷小月的手攥得更紧。 “你在说谎!”紫千凌咄咄逼人。 “我没说谎。我父母早死了。早就在他们将我扔在乱坟岗时就死了!”冷月厉声喝道,拖着雷小月起身,冲了出去,他再也坐不下去,听不下去了。 “爷爷!”云扬仰头望着一脸惨淡涩然的紫千凌。 “乖!爷爷没事!”紫千凌满目凄凉,虽说当初错不在他,但他没保护好儿子,让他受了那么多苦,也是事实。 “九皇叔!冷月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凌姐会劝他的。”忘尘讷讷着安慰道,对于这种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他自个也是刚刚经历了难以置信的事,对于冷月的心情多少有些感同身受。至少他比冷月来得有准备,心里头也就没有冷月那么抗拒。 “皇叔能见到你平安无事就很欣慰了。至于若月的事,如今能见上一面,已是奢望成真。知道他还活着,还活得很好,我已经甚感安心。其他的,就随缘吧!”嘴里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想与亲生儿子相认。那是他念了二十年的唯一儿子,怎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屋内的大伙儿一片叹息,这种事情也只有等冷月自个想清楚。 守着外边的岩风、宵风、凌风、无风他们,见冷月拖着雷小月冲了出去,相视一眼,知晓底细的他们,眼里尽是一片惨然。 成亲? 后山的竹林里,两道人影瘫坐在竹林的大岩石上。 “你跟着我跑出来干啥?”冷月闷闷地望着眼前的翠竹林,发呆了好一会儿才掀薄唇出声。 雷小月没好气地白了冷月一眼,道:“你死攥着我的手不放,我不跟着过来成吗?我又不想做断臂神尼。” 小冰小魄估摸是受不了冷月,从他的胸口爬出来,飞跃着跳到坐在旁边的雷小月身上,摇头晃脑轻甩着小脑袋。见冷月两道利刃射过来,疾速地从雷小月的玉颈处钻进去。 雷小月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冰小魄突兀的冷意让她很不舒服。虽说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但她还是不习惯让小冰小魄钻到她的衣物里头玩躲猫猫。那种与软体动物亲密接触的滋味并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云扬倒是适应彼良,飞雪、忘尘、子影、无双的话,小冰小魄向来只会蜻蜓点水般在他们的身上稍作停留,不会跟他们亲昵到肌肤相亲的地步。若是可以,她倒希望小冰小魄跟她不必过于亲昵。 冷月也不知中了哪门子邪,将贼手探进雷小月的后背处乱摸。 “你摸够没有?”雷小月没好气地白了冷月一眼,扯回自己敞开的衣襟,肚兜都露出来了。“眼珠子掉出来了!” “哪有!”冷月双眸发直地盯着那一片春光乍现的凝脂玉肤,一股燥热涌上俊脸,满脸通红,血丝充溢着眼白。 雷小月瞪着那越靠越近的薄唇,脑子昏昏沉沉的一片空白,鬼使神差地闭上了双眸。唇上温润的暖意,背部有力的臂膀,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是她仅能知觉到的感受。前世不是没有过情人,以法式舌吻的火辣程度相比,按理这点上不了台面的亲吻算不了什么。可是,为何让她有如此激烈的感受? “小凌……打我一巴掌!”冷月喘息着,因□而变得浑厚低沉的以喃。抚弄的大手不知何时已将雷小月肚兜的带子给解开了。该死的!他停不下来啦!再不罢手,他现在非把小凌压倒吃掉不可,场面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雷小月迷迷糊糊中,听到冷月的充满□的呢喃,反射性地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让陷入□中的俩人都清醒过来,面面相视中,傻眼! “你还真打呀!”冷月抚着生痛的右脸颊,这下子铁定有个红扑扑的五指印了。 “不是你让我打的吗?”雷小月满脸臊红,将自己的衣襟迅速地拉拢,以隔绝冷月那危险的目光。现在的他犹如一头失去理智的猛兽,既危险又惧有威胁性,随时有发动攻击的可能性。 冷月轻捏着快流鼻血的鼻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胸口的燥热压了下去。不顾雷小月的白眼,探着大手帮雷小月将肚兜的带子系好,再将她衣衫不整、散乱的发丝,狼狈的模样弄整齐,整个搂在胸前坐着,将下巴搁在雷小月的肩膀上。幽幽地呢喃:“小凌,我们早点成亲好不好?我不接受拒绝的答复哦!你上回还欠我一个承诺……” “我们选个好日子成亲!”雷小月捂住冷月的嘴巴,闲闲一笑。如果成亲能让他从目前的混乱和痛苦中解脱出来,这也未尝不可。他是她此生认定牵手过一辈子的人,对她有求必应,设身处地总为她考虑的男人,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紫千凌这个变数太大,而她,不想错过这段姻缘。至于以后的事情,她现在无从考虑,只有紧紧捉住眼前的幸福。 “择期不如撞日,我们今晚就成亲。”冷月哼哼地笑咧了嘴,此刻心情彼好。此刻小凌的言行举止都表现出她的强烈关心与心焦,一直以来,她都是嘴硬地说着反话。 “你别说风就是雨。”雷小月狠狠地掐着冷月的脖子,心思蠢蠢欲动。猛摇头,不行!别受这家伙盅惑中邪了。 “有啥不好!家里就我们俩年纪最大,由我们说了算。”冷月嘟嚷着。 “别胡说八道了。我置办嫁妆的银子都没着落呢!” “我不在意,一切从简多好!”家无长辈,就是这点最方便。 “我在意。还有,你聘礼都没下,成啥亲!”雷小月没好气地拧着冷月的脸颊。 “痛痛痛!你谋杀亲夫啊!”冷月摸着被拧红的脸颊,小凌还真舍得下手。巴掌印外加二指功,他的俊脸都毁了。 “谋杀亲夫?唉?”雷小月阴森森地冷笑着。 一直巴在雷小月身上,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子的小冰小魄,见势不妙,一跃而起巴到一丈开外的翠竹上。 冷月钳制住小凌,让她动弹不得,低头狠狠再亲了一口,傻笑中!小凌亲口答应与他成亲,这已经让他心满意足了。至于何时成亲他并不是太在意,两人只要两情相许,心心相印,外在的礼节并不是太大的困扰。 “我把小冰小魄送你做订亲信物成不?这样你就不能出尔反尔了。”明明就很在意礼节,这人心里想的跟做的根本是背道相驰。 “不要!你留着它们自个养就好。”雷小月白了一点情趣都没有的冷月一眼,哪有人拿宠物做订亲信物的。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着的小匕首,伸手从旁边的竹节上割了一根软软的小细竹下来,将其切成两段同样长短。收好匕首后,灵巧的手将两段小细竹编成两个小指环。上面各独留了一片小叶子。雷小月将较小的一个递给冷月,微红着脸,伸出左手的无名指,轻笑着:“帮我戴上!” 冷月疑惑不解,嘀咕着:“干嘛戴这个?”见小凌冷眼扫过来,只好听从。 雷小月待冷月帮她戴上,执起冷月的左手无名指,将稍大一点的竹指环套了上去,伸着自己的左手,看着那并在一块儿的两个带着青绿的竹戒指,确切一点说是指环,好心情地笑逐颜开,亲了冷月一记。 冷月见此也没再抱怨。他根本不知晓刚才他自个已经被雷小月套牢了。现代式的结婚仪式已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 雷小月稳了稳心神,才轻轻道来:“冷月,这个是我前世所处时代的一种成亲仪式哦!” 冷月瞪圆了眼睛,小凌有时候做事比他还要有魄力。心中狂喜,对于她前后意见出尔反尔的态度也就不甚在意,乐见其成。傻笑着:“那你现在是我的媳妇儿喽!这可是你自个说的,你可不能反悔。” “我要跟你说的事情不是这个。”这个结骨眼也许不适合跟冷月说她的事情,但她现在却无法再对冷月有所隐瞒。“你就不奇怪我为何记得前生的事情?” “前生的事情?”冷月后知后觉地喃喃问道。 雷小月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事情娓娓道来。冷月越听眼睛瞪得越圆,嘴巴大张到四害可以飞进飞出。若说紫千凌是自己亲生父亲的让他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小凌是鬼魄附身的事更让他震惊到无法思考。 “你现在要休了我也可以。”雷小月看着冷月惊愕的俊脸,小心翼翼地呢喃着。 “不行!”冷月回神,狠狠地瞪着开口没好话的小凌,紧紧地抱着,急促地道:“不管你是人是鬼,是神是魔,你已经是我的媳妇儿,是我的小凌!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神不可以,鬼也不可以,连你也不可以!” “你不怕吗?”雷小月眼神儿幽幽地望着冷月的眼眸,里面有着深沉的爱恋。她其实很清楚,冷月的答案,她只是想听冷月说出来而已。 “怕啥?”冷月将额际抵着小凌的额际,两人的呼吸声,心跳声是如此的靠近。 两人就这么拥抱着,不时互相亲啄着唇瓣,喃喃地倾诉着各自的心声。风过竹林的沙沙响声,枯黄的尖竹叶悠悠地随风起舞,飘落至地面。 足足呆了半个时辰,雷小月才开口道:“心情好点没有?” “嗯!”冷月搂着怀中的雷小月,淡淡地应道。经小凌刚才告知她的来历,心情莫名其妙地渐渐平静下来了。其实他心中早就清楚小凌不是一般的凡俗之人,他一直在等小凌跟他摊牌。如今听她说这些匪疑所思的事,倒反很容易接受,一点排斥感都没有。他冷月的媳妇儿就合该是这样一位与众不同的女子。 “这事儿跟飞雪和云扬他们说,没准吓死他们!”冷月坏坏地笑起来,那姑侄俩最怕鬼鬼魅魅之类的东西。 “我不打算跟他们说这事。要说也等他们长大以后再说。也许飞雪那小妮子早已有所察觉,她不问的话我暂时是不会告诉她的。”雷小月靠着冷月,她可不想吓着那俩孩子。“我说,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会突然不见?” “为何要担心?”冷月不解地看着有些不高兴的小凌。“既然有鬼魂的存在,你哪天若真是离开了,我会化成鬼立刻去找你,无论你在哪儿,我一定能找到你。我们生生世世都会在一块儿!这可是上天的旨意!” “你可真贪心!”生生世世?这种事情她想都没想过。冷月的话俗到家,却让她心生甜蜜。中了爱情毒的女子,果然都是没救的。 “紫千凌的事,你打算怎么办?”雷小月转移话题道。 “什么怎么办?”冷月装糊涂。他清楚小凌问的是什么,但他却回避着问题。 “紫千凌的事你打算如何?别跟我打马虎眼。”雷小月轻叹气,目前的情况真是让她做梦都没想到。“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 “我不承认就不是。”冷月轻嗤一笑,眼神儿相当冷漠:“当初他们把我扔掉,现在又何必假惺惺地认亲。我不稀罕!我现在心情很好,咱们别提这件扫兴的事好不好?” 小凌不提,他都将它抛之脑后去了。 “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就像忘尘的事一样。”雷小月扳着冷月气呼呼的俊脸,这人明明就很在乎,口是心非,不干不脆的家伙。 “我们别提这事儿好不好?”冷月烦躁地抓着头皮。 “总得想个对策吧!他那么大个人杵在家里,总不能视而不见吧!”雷小月白了一眼打算做缩头乌龟的冷月。再说,还有那威风凛凛摆着场面的二十几条大汉,让人想无视都难。 “那你有何良策?我都听差遣!”冷月狭促地盯着小凌的脸,一副乖宝宝新夫婿的献媚笑脸。新上任的媳妇儿鬼点子最多,跟她商讨准没错。 “一时半会儿,我哪想到什么法子。”雷小月摊着两手,忽儿坏坏一笑:“要不,咱们暂时什么话都别说,当他忘尘的长辈看待,拖上几天,待我们理清头绪,想好了再摊牌?” “唔——!也只好如此了。”对于紫千凌的事,心头正乱着呢!现在就算抓破头也理不出个甲乙卯丁来。 “我们出来够久了,回去吧!”雷小月抬眼望着天色,她和冷月在竹林里少说呆了一个多时辰。今天刚踏入久违的家门,事儿就一桩接一桩而至,让她都有些应付不过来。幸好都不是什么天灾人祸。换位想一下,今日这些事指不定全是喜事。 “我今晚要跟你同居一室。”冷月扬着左手上的证物,嘿嘿地j笑着:“这可是你亲手戴上去的。我要享受我的新婚之夜,继续刚才未了的事。” “这是我前世所处世界的成亲礼仪,与今世一点都搭不上边。你别美了你!”雷小月自然有着她搪塞理由,理直气壮地郁揄轻笑着。“没有三媒六聘,我哪能让你这么容易娶到手。” “我才不管这些,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媳妇儿了。出嫁从夫,你该听我的。”冷月嚷嚷着,彼为得意。想到小凌现在已是他的媳妇儿,就窃笑不已。成亲礼节嘛!管它是哪个时代。 “别像讨不到糖吃的云扬一样。你这样很难看耶!”雷小月轻笑着刮了一下冷月挺直的鼻梁,哼着曲儿起身往山下的家走去。 冷月鼻音哼哼着,扑到雷小月的背上蹭着,让她半背半拖着走。心底暗下心思,他今晚一定要得手!不行!越想这事儿眼前就越浮现出刚才小凌酥胸半露的诱人景色,□顿生,搭在小凌玉颈上的大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到处乱摸。 紫千凌倒下 雷小月和冷月未回到山脚,就见岩风施展轻功朝山上直奔。见到他们时焦虑的脸上面露喜色。 “岩风,出什么事?” “王爷刚才突然吐血昏过去了!”岩风一向冷静的冷脸上,布满忧虑神色,六神无主。看来一向健朗的紫千凌突如其来的倒下吓着他了。 “怎么会这样?”雷小月惊愕。 冷月二话没说,抱起雷小月直奔山下,转眼就没了影。心里不可置信的震惊,打照面时,他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妥,一点生病的迹象都没有。没理由转眼间会变成这样的。这不可能!不可能会这样!绝不可能! 刚进小院,就见紫千凌的二十多位亲卫,将大屋子围得严严实实,满脸的焦急之色。凌风、宵风,无风不见在外头守着,必定是在屋里守着紫千凌了。 冷月脚下未停,直接冲进了屋内。果然看到紫千凌脸色苍白如灰,嘴角有着未干的血迹,呼吸微弱地躺在被褥里。 凌风、无风、宵风、岩风对医术未有涉及,只略懂些毒术,外边的亲卫亦无人懂医术,因而只能干着急。早知这样,就让府里的太医跟着,也不至于 笑迎天下第25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于目前的束手无策,只能等岩风去找冷月回来。 “让开!”冷月怒气冲冲地推开围在紫千凌身边的凌风他们,他此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谁的气。一气呵成地点了紫千凌的几处|岤位,暂时先护住他的心脉。深呼吸着压下怒火,稳住心神,执起紫千凌的手把脉,翻看着他的眼皮儿、舌头,解开他的衣襟查看胸口,倾听心音,接着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着的针灸工具,在紫千凌的胸口上扎了几针。 “娘——!”云扬吓坏的小脸,惊魂未定。爷爷突然吐血倒下,就没睁开过眼睛。 “嘘!别怕!”雷小月紧抱着跑过来的云扬。子影、飞雪、忘尘、无双显然也被突然倒下的紫千凌吓得不轻,面如死灰地盯着紫千凌。 冷月下针完毕,紫千凌灰白的面色渐渐好转,呼吸也顺畅多了。 “真是的!大伙儿都让你给吓死!”冷月长吁一口气,心安下来,他差点让这个突然冒出认亲的老家伙吓得魂飞魄散。长期操劳忧心过甚,寐不安寝,精神长期紧绷;再加上近来情绪起伏过大,心口常常抽/搐生痛,纠结于心,不吐血倒下才怪。“他现在没事了!让他好好睡上一觉,以后好好安生养着,别揽太多费脑筋伤神的事儿。这种状况再来上那么一两次,性命就难保了。” 雷小月听冷月这么一说,就知晓紫千凌有可能是精神极度紧绷,饮食不正常,造成胃部出了毛病,估摸应该是初期的胃穿孔症状。胃穿孔可大可小,前世来不及动手术死去的人亦不在少数。回头还是问问冷月,对人体解剖学有没有兴趣。复杂的手术不可能,在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简单些的手术总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救命吧? 大伙儿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同凌风、岩风、无风、宵风在内,全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紫千凌若真在这里出了事,不管忘尘和冷月的真实身份如何尊贵,对于雷小月以及其他在场的人,紫氏皇族和朝廷内外都不可能善罢甘休地轻易放过。 夜色降临,冷月的屋里,火把的光将屋内照得亮堂堂的。稍早之前,雷小月他们做了简单的收拾,将紫千凌搬到这儿来。 紫千凌费力地睁开眼睛,一道高大的人影映入眼帘。是若月!挣扎着想起身。 “别乱动!我可不想功亏一箦。” 紫千凌立马呆住不敢挪动半寸。他现在一门心思在若月的身上打转,根本没想起自己先前吐血昏倒的事。 冷月从暗影处走到床边,轻扶着紫千凌坐起来,拿飞雪做的软软大抱枕垫着,让紫千凌靠着床头而坐。转身从床边的桌子上拿来一个水葫芦,拔掉寨子,凑到紫千凌的嘴边。这东西比任何药汤都对紫千凌此刻的身体有益。“喝了它!” 紫千凌愣愣地看了亲生儿子一眼,呆呆地就着葫芦嘴喝着若月亲手喂他喝的东西。 冷月见紫千凌将整个水葫芦里头的水喝得一滴不剩,才将水葫芦扔回桌子上。 “这是什么东西?水还是酒?”紫千凌好奇地问。味道是从未尝过的美味,胸口渐渐暖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若月对自己的关心还是刚才喝下的东西产生的功效。 “药汤!”冷月掀开紫千凌身上的被褥,自个挪坐了上去。“别乱动,我运功助你将其吸收!” 眼前这人身体虚弱,单靠他自个运功催化药效有点难度。真不知他哪来的精神力,先前让他居然一点都看不出他的身子骨如此疲惫。幸好是他身边发病倒下,换了其他不成气候的庸医,能不能捡回一条小命都难说。 “不许说话,静下心来。慢慢跟着我的气走就好!” 紫千凌望着眼前冷言冷语,却别扭生气的冷月。凌厉的相似俊脸淡淡地扬起了一抹笑意,安心地闭目稳住激动的心神。他至少对他这位亲生父亲不是冷漠到无视的地步。 冷月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位有着与他血缘关系的人,他紧闭着长长睫毛,眼角滑下了两道泪痕。鼻腔内酸涩,冷月赶紧将双手抵在紫千凌的身上,闭上了眼睛,生怕紫千凌突然睁开眼睛看到他狼狈样。 一刻钟后,两人的额际渐渐地冒出汗珠,这是运功到了极限的症状。两刻钟后,冷月才收回抵在紫千凌胸前的双手,呼气! “叔叔,爷爷醒了没有?”云扬推门探着小脑袋进来,时间掐得刚刚好,半刻不差。 “你不帮你娘做饭,跑这儿来做啥?”冷月白了蹬蹬跑过来的小家伙一眼,定是守在外头的岩风他们跟小家伙说可以进来了。 “娘说我在厨房碍手碍脚!”云扬不好意思地挠着小脑袋,转而趴到床边看着半倚在床头的紫千凌,一脸愁容:“爷爷,好些了不?” “嗯!吓着云扬了!”紫千凌疲惫地探手摸着小家伙的发顶,运功两周天下来,虽然有冷月引导着,助了一臂之力,仍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什么时候自己的身子骨变得如此之差了? 冷月扶着紫千凌重新躺下,语气平淡地道:“再睡上一觉,现在暂时先不要吃东西,晚些时候我让小凌帮你备点暖胃的粥做宵夜。云扬,跟叔叔回厨房去吃饭!” 云扬见爷爷确实很累,贴心地点点头:“爷爷,你要好好休息哦!回头我跟娘再过来看你。” 紫千凌眼眸里溢着笑意:“我知道!” 冷月拉着云扬的小手踏出房门,对站在门口的岩风、凌风、无风、宵风他们毫不客气地道:“别在这儿影响他休息。你们不想吃晚饭了,就让小凌和子影他们在后头忙乎不停。快来帮忙!”也不想想要准备三十来人的饭菜有多困难。要他说,既然他们啃干粮啃惯了,干嘛多此一举帮他们准备吃的。 岩风,凌风、无风、宵风面面相视,示意其他的护卫们离远一些。凌风和无风留在小院里守着,岩风和宵风则去后边的厨房帮忙。 屋内的紫千凌,嘴角吟着安慰的笑意,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当晚,冷月在自己的屋里,搬了张躺椅守着紫千凌,生怕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病情发生变故。早将偷摸去雷小月屋里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凌风、岩风、无风、宵风以及紫千凌那二十位亲卫,则是轮流着分守,其实也没能安心,只是眯眼假寐而已。倒是雷小月他们睡得天昏地暗,雷打不动。特别是忘尘,心中的疙瘩解开,皇叔的病情无恙,整个人放心下来,睡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死。 第二天晌午过后,躺了一天一夜的紫千凌,总算精神不错,起来溜达溜达,松动睡僵的筋骨。东转西转都没瞧见那一大家子的身影,连岩风、宵风也没见影子。 “凌风,他们上哪去了?”紫千凌忍不住问一直跟在身边的凌风。那群家伙不会是扔下他不管,偷溜了吧! “在前边的天昭湖捉鱼。”凌风脸色未变,眼神儿却有点无奈。连岩风、宵风以及好几个护卫都被叫了去。这些人贪心的很,说是天昭湖的秋鱼正肥,又是无主之湖,不捉白不捉。若不是扬城的官衙明令禁止任何人拿鱼网在天昭湖捕鱼,只允许在夏秋两季垂钓和空手捉鱼,估摸着他们要把天昭湖的鱼全捉起来换银子。 紫千凌愣了一下,沿着大门的小道下来,越过官道。果然看见不远处的湖边有人在垂钓,慢腾腾地沿着湖边走过去。 凌风示意无风回屋拿件厚披风,领着四位护卫跟在后头。其他的护卫训练有素的分散开去,隐在天昭湖的游客和垂钓捉鱼的人群中。 “爷爷,起来啦!”耐不下心钓鱼的云扬,最先看到了紫千凌,高兴地小跑着过来。 “我的鱼!”宵风哭丧着脸,半天下来,好不容易他的浮子动了,却让云扬的跑动声吓跑了那尾大鱼。深秋湖里的水冷,这个时节一般没人敢下水捉鱼,都是三五成群聚在湖边或是划着小船在湖心垂钓。再说空手捉鱼还不如钓鱼来得有收获。 紫千凌摆着手,示意在湖边的手下们不必起来。一路走过去,发现大伙儿的收获都不大,每人只有一两条鱼的收获,宵风身旁的小木桶还是空的。难怪他哭丧着脸! “爷爷,先披上衣物。生病再不注意点可就不好了。”云扬见无风叔叔手拿着披风过来,笑眯眯地对紫千凌道。 无风将披风搭在紫千凌的身上,睨了一眼云扬。这小家伙倒挺乖巧体贴。 云扬拉着紫千凌继续往前走,拐进弯角的浅水处,乐呵道:“叔叔和娘他们在芦苇的后边。” 果不其然,芦苇的后边传来了欢呼声。 云扬放开紫千凌的大手,屁颠着小跑过去,哇哇大叫。 紫千凌转过挡住视野的芦苇,正好瞧见冷月和岩风正将两条银鳞闪闪,三寸余宽的鱼沿着水面拖回来。待看到忘尘和那个有着一双红眸的无双帮忙着将穿鱼鳃而过的鱼钩取下来放进那两个大桶时,不由得哑然失笑。 凌风和无风以及跟在后头的四位护卫,看着那直梆梆的鱼勾绝然无语。 “子影,那里也有一条大的。”子影顺着雷小月手指的方向,将手中一直蓄欲待发的鱼钩,施内力掷了过去。一条大鱼活蹦乱跳着扬起不小的水花。 “姑姑,好多鱼!”云扬透过有孔洞的桶盖,盯着那满满两大桶的鱼,笑哇哇地手舞足蹈。 “云扬,别哇哇乱叫。安静点,吓跑了鱼儿就没得捉了。嫂子果然说得没错,这里的鱼儿特别多。”飞雪笑眯了眼。 经此一闹,芦苇里的鱼又没了影子。 宵风见一直毫无收获,就跟在紫千凌他们的后头过来瞧瞧这边的情况。见到木桶里鱼和子影施的那一手漂亮飞针暗器功夫,喃喃着不满:“你们居然用这招!”难怪久不久就听见他们的欢呼声,单是岩风的暗器功夫就不同凡响,再加上子影和冷月这俩个功夫不明的高手。这天昭湖的鱼儿速度再快,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们这是钓鱼还是捉鱼?”紫千凌轻笑出声。 “反正我们没有多用其它的工具!”冷月轻哼着。若不是用摄物掌太惊天动地,怕吓着别人。冷月和子影还想一次性将芦苇里的鱼儿一网打尽。半年前,他们常常趁着夜色未明的清晨,路上无行人走动,跑来这一带捉当天需要用到的新鲜食材,那个时辰,几个小家伙还在做梦呢!说明了,天昭湖里的鱼对他们来说如同囊中取物,分文不用。 由于大伙儿一直在边上说着话儿,芦苇中的鱼儿再也没冒头。让云扬,飞雪,无双,忘尘他们好生失望,连连使眼色示意大伙儿安静一会儿。 紫千凌心情愉快地看那猫着腰盯着水面处的大伙,连身旁的凌风和无风他们都转着眼睛盯着水面四处看。 一群鱼儿不冒死地又从湖心那边游进了芦苇,飞针暗器齐齐而出。十几条鱼儿全让他们逮个正着。 “叔叔,那几条都翻白死了。”云扬小手指着那几条翻着鱼白飘浮在水面上的鱼儿,有点可惜。 “还没死,只是打昏过去了。”凌风,无风,宵风的暗器功夫亦不弱,这点分寸他们拿捏得住。岩风用手划着水,将那几条鱼儿捞起来,扯了两条芦苇来个冰糖葫芦串。两大木桶都满了,只好如此。 “叔叔,不捉了吗?”云扬见冷月将鱼线收起来。 “别那么贪心!这些够我们这么多人吃上两顿了。”冷月没好气地用湿漉漉的手拧了小家伙一把。 雷小月轻睨了冷月一眼,嘴硬的家伙。明明是不想让紫千凌呆在这儿吹风过久,才罢手的,居然拉着云扬做挡箭牌。 “爷爷,叔叔欺负我。”云扬跑到紫千凌的身边,对着冷月猛做鬼脸。 “你给我过来!”冷月向云扬勾着小指头。 “不要!”笨蛋才过去让叔叔欺负呢!“爷爷,我们回去吧!” 紫千凌忍住快要溢出的笑意,牵着云扬的小手。“走吧!”再不走,他就要笑出来了。 “小凌,你看云扬那小家伙。”冷月气得直跳脚。那小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好啦!走吧!”雷小月拿着钓杆,拖着冷月跟在后面走。 子影,忘尘,飞雪和无双,除了两杆钓杆,啥都不拿,走掉了。 岩风和宵风傻眼地看着那两大桶鱼,外加手中的两串鱼,认命地提回去。 寻找新食粮 扬城的季节景色转换很快。两场间歇很短的秋露风下来,才短短几天的时间,天昭湖翠绿的湖光山色全换成了“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新装,触目所及,皆是略带几分伤感的深秋颜色。 “娘,姨,你们在捣鼓啥东西?”云扬本是跟着冷月和无双,撅着屁股在摊开的草席上晾晒整理这几天叔叔为了躲避爷爷跑山里采到的药草,终究耐不住好奇心地跑过雷小月和子影这边,探头探脑地问道。 “这个啊!好东西!”雷小月望着篮子里切片晒干的藤薯,眉开眼笑。她打算将这个制成面粉和烧菜勾芡的生粉,在一些糕点里头掺和一些进去取代小麦粉,糕点的蓬松度和软绵的口感会更好一些。 “娘,这个要做成食物来吃吗?”云扬愁眉苦脸,若他记得没错,叔叔说过这藤薯有毒,人吃了会恶心,呕吐,腹痛,嘴巴肥肿,躁动不安,心跳加快,呼吸困难产生幻觉,过量食用还会导致人死掉。“这藤薯有毒啦!” “娘当然知道它有毒。”雷小月轻点着杞人忧天,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的小家伙。五六天前,她被冷月硬拽跑山里去采药草,才知晓藤薯居然是块根植物,一般块根植物的淀粉含量都较高,可食用性也强。藤薯,有点类前世的品种改良过的紫色大薯,根部的块根特别肥大,她才弄了两棵,眼前就有这么多。不过它的肉根是白色的,根茎叶皆皆有毒。北辰国深山野岭,荒郊野外,处处可见。因有毒性的关系,自古至今无人无畜敢食用。当时冷月一听她说要拿来捣鼓,看能不能做成吃的食物,就百般阻挠,不准她将这东西带回来害人害己。“娘只是试试,看能不能将它的毒去掉。如果能除掉它的毒性,它的营养价值应该不下于白面。”这刚磨出来的细粉的手感,凭她多年在厨房里与面食所打的交道,就知晓它不错。 “哦!”云扬乖乖地点头,笑眯眯地托着小下巴瞅着,根本将帮忙晒药草一事给抛之脑后去了。 冷月和无双无语地看着那半途而废的小家伙,刚才兴致勃勃嚷嚷着说要帮忙晒药草的人,现在倒第一个逃跑。 冷月将药草整理好后,和无双一起走过来看雷小月和子影将晒干的片状藤薯用小石磨将其磨成粉末。虽说藤薯外边那层最毒的皮已经让小凌事先去掉,里头那白嫩嫩的东西依然有少许的毒素,食用多了照样会中毒。这几天看她捣鼓来折腾去的,也不知道她所谓的脱毒有没有成功。 冷月狐疑地伸手沾了一点磨出来的细粉,细细地瞧着,轻嗅着,最后在大伙儿的惊呼声中放进嘴巴里尝尝,与麦子做成的白面似乎无亦。惊奇万分:“小凌,这个你是怎么做到的?毒怎么都没了?” “毒真的去除掉了?”雷小月心中大喜,她只是想试试看而已。 “嗯,毒几乎都清干净了。快说,你用的是啥法子?”他这几天四处躲着紫千凌,没看到小凌去毒的过程。 “先剥掉最毒的那层外皮,这个那天你看着我和子影弄,接下来切片泡草碱水半天,那草碱水是你弄给我的,这个你清楚。再来是晾晒干水份,就是你眼前看到的干藤薯片。我打算将它磨成粉再晾晒上两天,将里头的水分全部去除。我想有毒的应该是它的汁液,你那草碱水能中和它的部分毒素,又能使它的毒浸出来,经晾晒干后,自然就没什么毒了。道理上应该就是这样。”雷小月沉思着细细道来。 “哦——!”无双和云扬听得一愣一愣的,不太明白。冷月却听懂了。 “我去捉今早买回来的两只鸡试试,看它们吃了会不会有问题。”雷小月乐颠着往马厩边的鸡笼跑。 子影瞧着她刚磨出来的一大篮藤薯粉,向来冷冷淡淡的眼睛稍扬了眉角。提着它往天昭湖的方向去。一两只鸡能说明啥问题,拿天昭湖的鱼做试毒者才是最合适。 冷月和云扬看着子影行为,恍然大悟。跟在子影的后头去瞧个究竟,无双见状也好奇地跟了去。 这些人根本没想到,万一毒性还在,那些鱼遭了殃,让不知道的人捡了死鱼去吃,那岂不是成了下毒害人? 边上值守的两条大汉,听着眼珠子瞪得贼大,转了好几下。两人相视一眼后,一人离开往大屋子那儿通风报信去了。 大屋子里头,忘尘正噤声危坐着,生怕再次说话激怒背着手走来走去的九皇叔。 紫千凌停下脚步,幽幽地长叹一声:“你可想好了?这事儿一旦昭告天下,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你永远都不可能回到宫里去了。” “是!”忘尘一脸平静地点头,正色道:“眼前朝里风云初定,正是新帝稳定朝局,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我若回宫,朝中必然又起波澜。我明白九皇叔和若星堂哥自然不会为难于我,其他的皇叔和堂哥堂弟们亦不会加害于我。但这是我们天家家内的事,外臣们可不这么想,他们一旦生事,朝里又要出乱子了。再说,以若星堂哥的聪明才智,又有九皇叔和其他皇叔们在一旁扶佐,定能将北辰国治理得很好。” “就算不回宫里,出宫建府挂个闲职。有食邑在,做位逍遥王爷,里里外外也有人伺候着,也好过现在这样事事毕躬。你自小就在宫里长大,锦衣玉食惯了,在宫外挣钱讨生活并不容易。” “我明白!”忘尘小脸上满是坚定的神情:“外头的日子虽然清苦了些,事事都得自己动手,但不用面对朝里朝外的尔弥我诈。再说,凌姐会照顾我,不会让我吃苦的。我打算趁着养病的这一两年,跟着凌姐学做买卖的本事。” “你长大了不少。”紫千凌感慨万千,若辰出宫一年,经过了不少的历练,整个人都变得有想法有担当了。不似以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耳根子又软,常常让那几位太傅牵着走。“罢了,这事我会看着办!” “若辰叩谢九皇叔恩典!”忘尘给紫千凌行大礼。自此以后,紫若辰这个人就真的不存在这世间了。 “起来吧!”紫千凌将跪在地上的忘尘扶起来,慈爱地笑着:“朝堂上的名份虽然不在,但你仍是紫家的一份子,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抹不掉的。哪天回了京城,可不要过皇叔家的府门不入。知道不?” 忘尘轻笑:“我知道了!我会常去探望九皇叔的。扬城到京城,快马加鞭不过一日,不是太远。” “皇叔明天就回京城去了。真有困难就到京城找皇叔,知道没有?”紫千凌轻拍忘尘的肩膀,语重深长地嘱咐道。 “我会的!”忘尘忍不住问道:“九皇叔,那冷月的事?你不如趁机再多留几天,反正你的身体也没完全好。” “都出来七八天了,朝里还有很多事要忙。回到府里有太医在,不碍事儿。”冷月那小子这两天躲他躲得更彻底。罢了,这种事儿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以后再说吧!这次能找若辰和若月,已经让他非常高兴了。幸好找到若辰和若月的事都瞒着众人,除了凌风他们四个和影主外,连跟着他前来的亲卫们都不知晓。 “哦!” “这个拿着吧!戴着对身体好!”紫千凌将若辰自小戴的镯子套在他的手上。 忘尘本想推辞,算了,回头让飞雪编条绳子挂脖子上,贴在胸口放着。也不会引人注目。 “王爷!”门外传来凌风的声音。 “进来!”凌风怎会这个时候跑来打扰? 凌风进来将刚才雷小月和冷月他们事情说了一遍。 “有这等事?”紫千凌惊愕:“快去看个究竟。” “是!”凌风领命而去。 两个时辰后,厨房里挤满了人。 “我说真要让他们试试?这可是半点都开不得玩笑的。”雷小月心生不安,早知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就不捡这藤薯回来瞎折腾了。虽说刚才那两只鸡吃了没事,那天昭湖的鱼吃了也没见一条翻白浮出水面,使毒炼毒解毒一把罩的冷月亦说里头没毒了。 “这毒我能解,怕啥!”若不是他吃了也不会中毒,他还想试试这刚出炉的煎饼和点心的味道。自小与毒打交道,有毒没毒他还不清楚。 小冰小魄早就闻着那四溢的香气,咂巴着下鄂,巴在桌子上吃得甚欢。 紫千凌的四五位护卫,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吃了个半饱。虽然眼前的食物做的很美味,但知晓是藤薯做的,还是有点食不知味的感觉。 雷小月那个懵,现在怎么有点像神农尝百草。 父子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刚开始总哆嗦着,多少总是心有余悸的。两个时辰过去了,雷小月见吃了藤薯的人都活蹦乱跳的,身体没有一丝异样出现,总算是安心了。食物本身含有的毒素,一般在两个时辰内总会有症状出现。既然没有,那就是没中毒。催着冷月帮他们瞧过之后,也无任何异样。这样一来,总算是确定了经此方法处理过后的藤薯,人是能食用的。 凌风、岩风、无风、宵风和护卫们瞠目结舌,目瞪口呆。若藤薯能食用,那闹饥荒的百姓和北辰国今年过冬粮食没着落的其中二十万将士,吃饭问题可算是迎刃而解了。王爷和皇上一直为这事困扰着。这也是凌风听了护卫的来报,急于报知王爷的原因。他们一直有看着雷小月的脱毒做法,那去毒的草碱药方子也认得,常见的两味野草熬汁兑水则成。真不知这位季夫人是何方神圣,好几次帮着王爷解决了迫在眉睫的大问题,算是一福星来着。心里对这位季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晚风习习秋夜冷,更鼓声声乱我心,手握珊瑚对月问,可曾照见赠花人,风拂池水花弄影,疑是公主已来临。 天昭湖的湖边一处亭子,此刻烛火通明。 雷小月自持冷静地喝着自个泡的花茶,她的对面坐着一直未开口的紫千凌。心里腹诽着:这算什么?将冷月和忘尘他们隔绝在外,说有要事与她单独相谈。坐下都两刻钟之久了,又未见他开口。再拖下去,冷月那急性子一准冲过来要人。 “我明天就回京城。”紫千凌起身背对着雷小月,抬眼望着高挂明亮却未圆满的明月。 “我听忘尘说了。”来了,事情绝对不是他回京城那么简单。 “若辰他要求入皇陵,昭告天下。” “诶?”忘尘居然下如此大的决定,心惊。入皇陵,不就代表着亡故吗? “我决定顺从他的意思。他以后何去何从,由他自己定夺。” “哦!”意思就是说忘尘要托付给她照顾? “至于若月——你有何打算?” 这才是今晚谈话的重点吧! 雷小月轻描淡写地将问题扔了回去:“这是冷月的事情,你应该问他的意思。” 紫千凌转身,眼神儿十分锐利,有着压抑的深沉怒气,显然让雷小月的态度惹毛了。 不愧是父子,急性子的脾气惊人的相似。冷月的火爆脾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他身边一向没什么可生气的事情。显然紫千凌比他儿子隐忍的功夫略强些。雷小月心里莫名地感到暗爽。 紫千凌稳住快要诅咒出声的言语,提醒自己她是女子,而且还是将要成为他儿媳妇的女子,他未出世的亲孙子的娘亲,还是讨喜的乖孙儿云扬的后娘,亲侄儿忘尘的义姐。 “你们何时成亲?” “诶——?”雷小月见紫千凌变脸,赶紧回道:“日子还没选好。” “嗯!”紫千凌轻睨着雷小月。容姿不比京城里的高官小姐差,聪慧能干,胆识过人,若月挑了个好媳妇。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嫁过人,看在她云扬与他投缘的份上,这事儿算扯平了。“答应我三件事,若月和你的事情我就不插手。” 雷小月暗里嘀咕着,冷月还没认你呢!就以长辈的身份给我下马威来了。听听无妨他说什么亦无妨。“哪三件事?” “第一件事,让岩风留下来。”若月的武功虽高,达到了不显山不露水的境界。子影的武功亦不错,但拖着若辰几个小鬼头,不加人手守着他不放心。 “岩风他不是——你的暗影吗?”岩风能留下来当然好,毕竟子影对他另眼相待。 “自打你们帮他解了毒,就不是了。”紫千凌没问雷小月如何得知岩风的另一个身份。他心里清楚,定是脱离暗影的子影看出了端倪。 “这样就没问题了。我应承这件事!”至于紫千凌是如何让岩风脱离暗影身份的,她没兴趣知道。雷小月心里也清楚,紫千凌分明是想让岩风做眼线,怕她带着冷月和忘尘他们不辞而别,隐姓埋名,再次消失无踪。当然也有让岩风守着冷月的心意在里头。 “第二件事,我不会强押若月回去,但若月若想回王府,你不能阻止。” 这个嘛!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雷小月沉思着。冷月的性子她是了解的,习惯了逍遥自在的他,那种规规矩矩的生活,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紫千凌这是打哪门子主意?“我答应!” “第三,若月的孩子和若辰的孩子,无论男女,一律姓紫,入紫氏宗碟,继承大统。”若月和若辰这俩孩子都是以眼前这位女子的话为准。这是他这几天相处下来,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看出来的。 雷小月瞪圆了眼睛,说来说去,最后一件事才是最重中之重。这不是变相的让冷月和忘尘认祖归宗吗?儿子女儿是紫家的人,没理由老子不是。轻摇头,紫千凌这招算得可真好。第二件事看着是甜头,却没什么实际意义。 “若我不答应呢?”雷小月淡淡地半眯起眼睛,毫无惧色。 “我手里握有二十万精兵的兵符,府上养有三万府兵,三千护卫,三百杀手,只要你能逃得过他们的追杀。”紫千凌冷笑着:“我会将若月和若辰硬押回府。” “那我岂不是没得选。”雷小月轻声地呢喃着。心里暗骂紫千凌:这个老狐狸!与他为敌可真是不妙。 “你是没得选。”这已经是他能容忍的极限了,若月和若辰也就罢了,毕竟事情阴差阳错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但紫家的孩子怎可以流落在外。现在若月对他不冷不热的,他不会放过最后唯一牵绊住他的机会。这样,总有一天,他还会认他这个亲生父亲,即使他不可能待在自己的身边亦无妨,只要呆在他能看得到的地方,他就心安了。 “我听若辰说,你很有经商的天赋,对记账算账有自己的一套。”紫千凌转移了话题。意思十分明显,那三件事他当雷小月答应了。 “他胡说八道的。”雷小月轻摇头,示意自己不必太在意最后那件事情,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操心苦脑还为之过早。世间的变数向来无常,说不定以后还有什么转机。 “你需要什么消息,回头让岩风传个话。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事情就这么定了。”紫千凌看到若月硬闯过凌风他们,霸气十足地为这次的谈话划下了休止符。听到若辰说这小小的茶棚,小凌居然是信手拈来。才短短的几个月,就在扬城小有名气,赚了不少银子。她挣到多少银子他并不在意,只是想借着这事儿牵绊,走动就频繁些罢了。 “这不是明摆着赶鸭子上架吗?”雷小月苦笑一声。就算他将会是自己未来的公公,也不能拿她这位儿媳妇当赚钱的机器使。毫不客气地扬声对紫千凌喊道:“五五开分我就考虑考虑。” “本钱与人手由我和朝廷出。算你一成。”紫千凌若是知道三年以后,这一成的份量居然是每年五万两,还以每年两万两的份额逐年递增,连续暴涨了将近十年才趋于平稳。他现在就不会说得如此爽快了。 “你们在说什么?又是五五,又是一成的。”冷月悄声问雷小月。 “没什么!”雷小月见冷月不悦地板起俊脸,叹道:“帮我收拾东西,我跟你说行不?” “好啊!”冷月将石桌上的茶具堆叠进竹篮里。 紫千凌看着那相亲相爱的俩人,轻摇头转身离开。 第二天清晨,紫千凌一行人准备回京。大门前的小道上,离别之情正浓。 “爷爷,你什么时候再来?”云扬恋恋不舍地抱着紫千凌的脖子。 “很快!”紫千凌来回扫了冷月和雷小月一眼,轻喃道:“挑好了日子,别忘了送贴子过来。” “云扬,爷爷该起程了。”雷小月从紫千凌的手里抱过小家伙。考虑到紫千凌的身体,不让他骑马。因而将家里唯一的马车布置了一下,让他坐马车回京城。 “九叔,一路多加保重!”忘尘改了称呼。 紫千凌听了没说什么,在凌风的扶助下上了马车。 冷月在雷小月的示意下,走上前去,将手里攥了半天的红纸递给紫千凌,嘴硬地说道:“我们上扬城添置东西等着马车用,快点还回来。” 紫千凌在看到红纸时,大手颤抖着紧紧攥进手心里,在失态之前躲进了马车里头。“凌风,走吧!” “九叔不会哭了吧?”忘尘郁揄地笑逐颜开。 “行了!快回去收拾收拾,趁着寒冬未到,重开茶棚赚钱。”雷小月催着大伙儿进门。 岩风看着远去的马车,呆了一会儿,才转身进了院子。 马车里,紫千凌老泪横流,喜极而泣。红纸上头,写着小凌的姓氏和生辰八字。儿子这是将合八字,挑日子成亲的事交给他来操办。看来昨晚走小凌这步棋,是走对了。小凌这儿媳妇不错,真的很不错!万里挑一的好! 结局 三年后的扬城。 雪花把竿竿青竹冻结成了洁白的琼枝,昨夜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扬城每年的寒冬里,也就那么三五场大雪。 如今的“笑迎天下”茶棚两经更新与扩张,已大变了模样。茶棚往山上的竹林多设了一片雅座小屋,足有七八间之多,全部隐于竹林间,却又能远眺到天昭湖的景色。如今就算是寒冬腊月,那些附风清雅的公子小姐,书生商人,每天也会有那么十几趟人马上门。原先的茶棚,多加了镂空的围栏。冬日里会将厚厚的竹帘子放下以挡风寒袭入,亦坐满了赏雪景的游人和不急于赶路的行人。 原先的小院落,如今往马市方向的荒地和翠竹林多增宽了一倍有余,在不破坏竹林原始风貌的条件下,设计巧妙地隐入了竹林中。而原先旧有的五间小木屋、小回廊和大门,已改建成木制结构的两层楼阁。木屋仍旧做为大伙儿的住处,只是二楼多添了五间住人的屋子。小回廊的底层仍是茶棚进出后屋厨房的通道,只是靠着小院落的一面,添了阻挡客人视线的厚实木墙,将茶棚与小院落彻底地隔绝开来,以保有生活的隐私。上面一层则是观景台,接连着大门一面和住屋,连成一线。只能从小院落里头的木梯上去。在上边,视野更开阔,天昭湖的美景更是一览无余。原大屋子的后边,扩建了另一个小院落,大多屋子都是住人的里屋。大屋子成了整个屋子的中心点。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岐。”云扬奶声奶气地端坐在二楼的观景回廊处,手捧着诗集,念着忘尘叔叔教他的诗词。 “啊啾!哇,好冷!什么鬼诗情画意,什么破诗,回去算了。”一阵寒风呼啸掠过。云扬嘀咕着,吸着鼻子,搓着冻僵的小手,赶紧跑回二楼的里屋。 “你在搞什么鬼啊?”飞雪无语地看着云扬那冻僵的小脸。“嫂子罚你背诗念书,又没罚你出去吹冷风。着凉怎么办?” “姑姑,我爹回来没有?”云扬吸着鼻子,希翼地望着飞雪,冷月现在是他唯一的大救星。娘这两年变得好恐怖! “我上楼的时候,他刚好进门。”飞雪没好气地看着笑逐颜开的云扬。他今早在药房里瞎捣鼓,冷月去扬城给一位病人看病去了,又不在。也不知他捣什么东西,药房里飘出好大一股异味,熏得大伙儿眼泪鼻涕流。幸好不是触及必死的毒气,只是很刺激的催泪药而已。嫂子明明警告过他,不准冷月不在的时候进药房瞎胡来,他小家伙偏偏不听。这不,趁着嫂子忙着算帐本,偷溜进药房,兴致勃勃闹出那么大的事出来。嫂子罚他在屋里背诗三天。这可是最重的惩罚了,要知道云扬和她一样,认字习字还算勉强撑得过去,一听要背那诗啊文章就头痛。 云扬笑呵呵地扔下手里的诗集,其实他也就拿着作样子,除了忘尘叔叔这几天常念的刚才那一首,其它全不识得。他大多数字都没认得呢,娘罚他背诗不是要他小命嘛!“我去找爹!” 虽然大多数时候爹听娘的,起不了多大的靠山作用。 “咯——咯!”婴儿的小木床上一个粉妆玉雕的小家伙吃力地朝天蹬腿,翻身想坐起来。婴儿肥的小笑脸立马让云扬停下了脚步,两眼直发光地跑上去抱她,狠狠地亲了一口那粉嘟嘟的小脸,一阵奶香味。“笙儿醒了?” “咯——咯!”小娃儿看得出来刚五六个月,一见亲人抱她就咯咯地笑起来,露出两颗洁白的小门牙直流口水。两小手攥着云扬胸前的发丝不放。 “给我啦!你这样抱她会不舒服。”楼下的嫂子就是担心睡了半个时辰的笙儿醒来会大哭,才让她上楼来看看。 “才不会!笙儿噢——!”云扬笑眯眯地嘟着嘴,跟妹妹在那儿挤眉弄眼,逗得她兴奋地咯咯大笑。 “笙儿肚子饿了,让我抱她去找嫂子。”飞雪轻拍着手,一副准备抢人的架式。 “我抱笙儿去。”云扬抱紧妹妹,无视姑姑想硬抢的眼神儿。比起怕见到娘黑青的脸心情,还是妹妹的笑脸诱惑力更大。 “你自个都还是一小屁孩,万一抱不稳笙儿,摔着怎么办?”飞雪不顾云扬的白眼,伸手硬抢。 姑侄俩拉扯间,云扬怀里的笙儿不耐烦地放声大哭起来。 “不哭哦!哇哇哇!”云扬逗着妹妹,让她瞬间破涕而笑。好可爱!云扬双眼兴奋得弯成了心型。 飞雪更不用说,一个劲儿地傻笑,着迷地盯着那张天真无瑕的小笑脸。真的好可爱!云扬小时候没啥吃的,脸蛋儿尖尖,一点小婴儿肉嘟嘟的感觉都没有。 “你们吵啥?”门口传来冷冷的童音。姑侄俩立马噤若寒蝉,没了声音。他们怎么忘了隔壁屋里有位冷血魔头在睡回笼觉。 “睿儿!”飞雪和云扬小声地喊道。别看这位小祖宗才刚满两岁。那稳重的性情,酷酷的小模样超冷。出生的时候就是个不爱哭的娃儿,众人逗他不耐烦时,才敷衍性哭上两声。笑脸嘛,从没见过。冷月整天咕哝着这位小祖宗长着一张僵尸脸。打他足岁学会趴趴走路起,除了嫂子生气打他屁股的时候哭过,在其他人的面前从不掉半滴眼泪。简直是嫂子和冷月冷酷绝情一面的综合体,外加他爷爷紫千凌的那种君临天下的高贵霸气,除了嫂子和冷月,以及笙儿,家里几乎没人敢给他脸色看。而且他超重的起床煞气更是堪比冷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云扬怀里的笙儿笑呵呵地向睿儿摇着小手。 紫令睿冷冷地半眯着眼睛,小小的打着哈欠,对云扬不紧不慢地说:“哥哥,把妹妹给姑姑抱。” 笑迎天下第26部分阅读 笑迎天下 作者:肉色屋 “哦!”云扬听罢,心生可惜地乖乖将怀里的妹妹让给姑姑。 飞雪乐颠着抱稳小侄女,然后问站在门边的睿儿。“刚刚我拿了些刚出炉的点心在嫂子那儿。睿儿,要不要一道去?” “我要回去补眠!”紫令睿淡淡地轻应着,没啥特别的表情。转身,迈着小短腿准备回自个的屋子继续补眠。 “睿儿,睡多多不好!和哥哥一道去娘那儿吃点心去。爷爷等会儿就到了。”云扬小跑着过去,硬牵着弟弟的小手。睿儿向来早早就上床睡觉,早上又是最晚起床的一个。每天晌午还非要睡上大半个时辰,时不时还会打磕睡,就地睡上那两三刻钟。往往一天下来,见着他都是在闭眼睛睡觉,都快成了一睡神了。若不是爹说没啥毛病,大伙儿都快担心死了。 紫令睿轻睨了一眼被哥哥牵住的小手,再看哥哥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小小地叹气一声,伸着小懒腰。“走吧!” “好!”云扬没怎么在意弟弟对他的不敬态度。 “睿儿,等会儿吃完点心,跟哥哥一道去药房跟爹认草药好不好?” 紫令睿干脆利落地拒绝:“不要!”他对那些难闻的药草不感兴趣,亏得哥哥和父亲整天蹲在里头。 “那跟哥哥学习字?” “不要!”他只想睡觉。 “下五子棋?玩九宫格?打小弹珠?……”云扬叽叽咕咕念个不停。 “认字!”紫令睿败在云扬念叨之下,回以答案以绝噪音。若说这世间有什么让他害怕的,那就是哥哥的念叨功夫。他只要开口滔滔不绝,就不达目的绝不罢休。这个时候,往往他的冷眼冷面冷语功夫都派不上用场了。 飞雪抱着笙儿走在那俩兄弟的后头,窃笑不已。平时里,明面上是冷性子的睿儿占了上风,但往往一场说话下来,最后结果都会顺着云扬的意愿进行。 雷小月在大屋子那儿,正聚精会神地核对着帐本。出远门谈生意的半个月今早刚回来的忘尘和无双,让她硬押着在旁边帮忙。三年的时间,足够让青涩的毛头小子长成了稳重的高大小伙,身子在两年前一下子拔高,如今俩人与冷月有着一样高挑的个头。一年前,忘尘的身体养好了,合着与无双开始在扬城、京城两地的附近走动,渐渐开始学做生意。忘尘不会武,无双的武艺虽跟着子影和冷月学了三年,足以应付一流的高手。为了安全起见,雷小月还是让岩风跟着他们出远门。 “外公,你那么闲,帮着打个算盘行不?”忘尘忍不住向闲闲坐在一旁吃点心的肖将军抱怨道。外公每年都上这儿来住上三五个月,这次看来不住到春暖花开他是不打算回肖家寨了。 “我一大老粗哪懂这些精工细活的道道来者。”肖将军惬意烤着炭炉子,泡着热茶吃点心。 “忘尘,别趁机偷懒不干活。”雷小月看着这些帐目,抬头白了一眼正忙里偷闲的忘尘一眼。今年的帐目算是比较清楚的,这些掌柜训练了两年,总算在记帐方面上手了。账本比往年多了一些,不过也快核算完了。一想到前两年乱成一团的帐本,她就抓狂,整整花了一个月重新整理过。 茶棚的事有铁柱兄妹三人和飞雪照看着,铁柱跟在她身边学了两年的厨艺,又彼有这方面的天赋,如今已有她九成水准,她也没什么可教他的了,剩下的,就靠他的努力琢磨。打今年初春起,她几乎全放手让他们去操办。 正好紫千凌掀帘子进屋,凌风和宵风跟在后头,提着两叠刚收回来的帐本。 肖将军看到紫千凌,习以为常地给他添了一杯热茶。 紫千凌看着快抓狂的儿媳妇,凌厉的俊脸扬起一抹笑意,慈爱地道:“小凌,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过来喝茶歇口气。” 北辰国经过三年的休养生息,国泰民安,国库渐渐有了余银。若星励精图治是一方面,小凌从中提供的建议更是最大的成因。若不是她只对挣银子感兴趣,又有他阻止若星,若星非下圣旨封她做官不可,整天说可惜了儿媳妇治国安邦的才华。 其实紫千凌和紫若星哪知道,雷小月是将唐朝开元盛世的一些治国安邦法子,综合着北辰国的国情,加以修正说以紫千凌听。“民以衣食为天”,在这方面,不但雷小月意识到,紫千凌和紫若星也心知肚明,因而在农耕方面做了彼多的努力。 这个儿媳妇好是好,就是太拼命了点。凡事总要做到她满意才肯罢休。最让紫千凌乐不拢嘴的是,这个儿媳妇肚子很争气,一口气生了两个小孙儿,差点就一年抱俩,看来生上十个八个不成问题。 雷小月若是知道紫千凌此刻的想法,非气昏不可。若不是冷月那急色鬼,在生完睿儿后,不小心又让她怀上了笙儿。还生,再让她生,她拧断冷月的大脑袋。 “一会儿就核完了。”凌风和宵风手上的,只好留到明日再看。 话音刚落,云扬牵着令睿,飞雪抱着笙儿进来。 “娘!”云扬呵呵笑着,再看到屋内的其他长辈,乖巧地打着招呼:“爷爷,曾爷爷,忘尘叔叔,无双哥哥,凌风叔叔,宵风叔叔……”长长地念了一串。 紫令睿跟在哥哥的身旁,淡淡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大伙儿显然也习惯了他的冷性子,没多加责备。 雷小月叹气地推开眼前的帐本,起身接过飞雪怀里的小女儿,到大茶几边与大伙儿坐到一块儿。合着飞雪从炉子上倒到木盘里的暖水,用布巾给小女儿擦脸。这股活泼劲到底似谁呀!与睿儿那小子绝然相反,精力旺盛,常常半夜闹腾要起来玩。 云扬就着那盆暖水和布巾,顺道给弟弟擦脸洗手。 忘尘和无双见状,纷纷扔下手里的活儿蹭到大茶几边坐下。凌风和宵风也在另一边的小茶几坐着自个泡着暖茶喝。 “让我来抱抱!”紫千凌探着大手,想抱抱小孙女。五个月不见,原先皱巴巴的小脸,如今长得水灵灵,粉嫩嫩的,甚逗人喜爱。说来就叹气,睿儿这小家伙根本不喜欢他抱,他一抱就给他这位亲爷爷摆脸谱,一点逗孙儿的乐趣都没享受到。幸好还有云扬这个乖巧的孙儿,否则他定要气疯。 雷小月将蹦个不停,没半刻安宁的小女儿扔给她爷爷。 “笙儿,爷爷疼哦!”紫千凌眉开眼笑地逗着小孙女。让肖将军看着那个羡慕,暗里安慰着自个道。再过三年,飞雪那小妮子也长大了,再忍忍。 “谁抱都赏笑脸,哪天让人拐了去都不知道。”雷小月淡笑着,笙儿爱笑的性子只怕最似云扬。看着拿点心喂睿儿吃的云扬,才七岁而已,俨然以大哥哥自尊,宠弟弟妹妹成瘾。 “爱笑才好!”紫千凌拿了一块小点心,逗着小孙女。 “对了!”紫千凌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正安静吃着点心的无双,笑容可掬又夹着丝丝冷意道:“若霏给你的。” 无双让嘴里的点心呛着,瞪圆了眼珠子,盯着那如同毒蛇猛兽般的刺绣荷包。那位小姑奶奶真是跟他杠上了。不过是一年前初次到京城,碰巧救了偷溜出府又遇上登徒子的她而已,有必要缠他到这个程度吗?偏偏她又是冷月最小的妹妹,想躲都没处躲。正心喜这次她没有跟着她父亲跑来这儿,看来还是逃不过。 紫千凌板着冷脸,他的小女儿是骄纵蛮横了些,无双这家伙也没必要视她如同毒蛇猛兽般。若不是儿媳妇不许他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他还真想将小女儿嫁给王公贵族世家子弟。 “云扬,你今早弄了什么,将药房弄成那样。”冷月从通往另一个小院的门走进来,见屋里坐了一大群人,怔愣了一下。“都聚在这儿做啥?” 说着走到小凌的身边坐下。 “怎么冻成这样?”雷小月往木盆里添了些热水,给他暖手。虽说他一向体温都是冷冰冰的,但现在嘴唇都冻紫了。 “没事儿,一路上都下着雪,怪冷的。”冷月不是太在意,暖手后将其放进被炉里,握着小凌的暖手不放。 大伙儿正嘻嘻笑笑着,东南西北闲聊天。子影提着竹篮子走进来,她后面跟着一脸傻笑的岩风。 屋里众人看着笑得一脸怪异的岩风,他这是怎么啦? “子影怀了孩子,两个月了。”冷月说。他刚才就是一进门,就被岩风拖去厨房给子影诊脉,才晚了些过来。 “咦——!”众人惊讶出声。 “岩风,快点挑个好日子成亲才是正事。”紫千凌忍不住念叨道。这俩人啥时候凑一块儿去了。 “王爷!”岩风如以往般作了揖。 “怀了孩子就该轻重不拈。这等活儿让他们男人做就好。”雷小月起身将篮子放到大茶几上,扶着子影在她身边坐下,有些忧心。冷月说过子影和岩风的身体,基本上与孩子无缘,现在居然怀上了,不能不说是一大惊喜。这孩子可来得真不易! 子影的面具在紫千凌第一次来过家里之后,就去掉不戴了。如今冰雕似的绝美脸上,恙着幸福的淡笑。 “姨有宝宝了啊!”云扬惊呼着,将小手搁在子影的肚子上。 睿儿彼感兴趣地盯着子影的肚子,娘怀妹妹的时候,他还不太懂事。 你现在还不是一样不懂事。众人看着那小大人似的睿儿腹诽。 外头,雪花依旧飘舞着,却带不走屋内的幸福暖意…… 半年后,在冷月的精心调理之下,历经怀孕痛苦的子影,在被折磨得疲惫力尽之后,八月怀胎早产诞下了一个体重过轻的小女儿,总算是保住了这个孩子。在冷月细细瞧过之后,说身上没落下什么病根子。大伙儿提心吊胆了半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小女儿子影取小名琴儿。琴儿的百日酒也是子影和岩风的大婚之日。 无双则在琴儿出生的一年后,做了紫千凌的上门小女婿。两年后,飞雪和忘尘成了亲。 肖将军在飞雪和忘尘的大喜日子上,取笑着大伙儿,来来去去全成了亲家。他说这话的时候,万万没想到,以后的那些孙子辈更是亲上加亲,辈份全乱了套,幸好成亲的儿孙中彼此间都错开了血缘关系,否则紫千凌和肖将军只怕是欲哭无泪。 the end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