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咬一口》 分卷阅读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书名: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文案: 谢长风的第一露面,是在电视上,那时没人知道她是女生,一身破衣又脏又土,头发比男生还短,被一群记者围着,呆若木鸡。 她是被明朗的爸爸从乡下弄来,掩人耳目的。 看新闻的同学都暗自吃惊,这个土包子要进明朗家借住半年,还不得被脾气暴躁的明大少爷往死里整啊? 明朗眼皮一抬,看谢长风的眼神犹如在看垃圾。 后来,同学看见明朗的自行车上载着谢长风,姿态暧昧。 同学大惊:明大少这是要弯?? 再后来,高考放榜日,明朗守在大校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谢长风拖走,塞进车里,压在椅背上啃噬她的唇。 明朗:嗯,比蜜桃还甜。 云对雨,雪对松,朗月对长风。本文原名《朗月对长风》半校园半都市,成长救赎文。 前期+口嫌体正直小狼狗富二代+X+外柔内刚会撒娇山区少女后期+年轻有为企业家+X+作风犀利驻外记者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明朗、谢长风 ┃ 配角:新文《翻山悦你》求收藏 ┃ 其它: 第1章 岁末,宣城国际机场。 临近年尾,客流量比平时翻了一倍,航班抵达的提示音此起彼伏,接机大厅里人头攒动,多是在外的游子赶着回家过年。 巴黎来的航班十几分钟前就已到达,于淳挤在接机人群中,伸着脖子看了半天,正想摸出手机打电话,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视线。 那是个身高中等的女人,栗发微卷,松散地挽了个丸子头缀在脑后,宽大的墨镜遮了小半张脸,让人瞧不清神色,但哑光正红的唇却是远远就能窥见的风景。 简单利落的灰色毛衣跟同色西装裤,手臂上搭着深灰的羊毛大衣,胸前飘着点缀用的丝巾,整一个典型的法国女人装扮。 于淳眼角一弯,伸出手召唤道:“长风,这里!” 推着行李箱的谢长风立刻抬起头,从人堆里找到于淳,加快脚步走出了控制区。 “于编你怎么来了?” 谢长风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略带苍白的脸,她五官长得秀美标致,双眼又大又亮,只是眼底的血丝和眉宇间透出的凌厉削弱了这份美,反倒有些凛然的气势。 熟悉的海洋调香水扑面而来,于淳笑了笑,目光扫过谢长风眼尾几处浅淡的晒斑,心道不上底妆还敢用正红唇膏的,也只有面前这位了。 “当然是来欢迎我们新闻组年度风云记者回家啊!” 于淳接过谢长风手里的行李箱,领着她往外走,边走边笑容满面地拍马屁。 “引用薛老大的原话:‘这是为我们欧洲战场立下赫赫战功的人,是国际部初代女神,辗转欧洲各大站……’” “常驻中国是什么意思?” 谢长风冷静插话,丝毫没被于淳的热情蒙蔽。 于淳的长篇大论被打断,有片刻的沉默,好在两人步出了接机大厅,她伸手一指,催促道:“走,上车再说。” 公司的公务车就停在马路边,黑色的商务车身上喷了个硕大的logo——纯白的猫头鹰下三个大字“雪鸮网”。 等两人在后排落座后,谢长风解下丝巾,皱眉低声质问:“你明知道我那篇报道还差最后一环,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突然把我召回来?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联系上瓦利德·塔拉勒的第一秘书?” 她咬字清晰,语速飞快,说话时带了不少手势语,这是在欧洲染上的习惯;激动时双颊微红,连眼眶和鼻头都染了粉色,这是从小的生理反应。 于淳拍拍谢长风的胳膊,安抚道:“知道知道,都知道,长风辛苦了。” 她大谢长风三岁,是领着谢长风入行的同校师姐,如今又是雪鸮网国际部新闻版的主编,谢长风的顶头上司,听她这样说,谢长风纵是有天大的火气,也只得往回咽。 于淳见把人哄住了,才慢悠悠地吐出后半句:“所以要赶在你把自己折腾死之前,阻止你。” 谢长风还想解释,被于淳伸手阻止了。 “对瓦利德·塔拉勒的采访,部门从来没有同意过。这些年你为了所谓的‘真相’,越权的事情做得越来越明目张胆。别的我还能给你挡一挡,惹到中东军火商,你是想拉着我们一起陪葬吗?” 说着,于淳拿出手机翻出邮件,丢给谢长风:“自己看,CEO直接发的邮件,点名要终止你的海外派驻期。大佬发话,我能说什么?” 谢长风把那封内部邮件仔仔细细看了三遍,顿时泄了气。 昨天临出门前谢长风接到了于淳的电话,宣布她派驻期满,需即刻回国,多余的解释一个字都没有。 她在飞机上猜了一路,落地后却等来了这样的结果。 跟军火商 分卷阅读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接洽的风险,谢长风不是不清楚,但机会实在太难得,以她的个性只要有10%的希望就会尽100%的努力。选择了记者这个职业,她早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只求挖掘更多真相。 不过这个行当瞬息万变,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一切只能无条件服从组织安排。 于淳见谢长风蔫了,揉了揉她微凉的手,安慰道:“你回来也不是坏事,快30的人了,也该歇一歇了,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嘛。” 谢长风沉默良久,忽地长叹口气,伸手取下发绳,让头发披散下来,把自己窝进座椅背里,斜斜地靠在了于淳的肩膀上。 “有时候,是挺累的。” 于淳知道她这话背后的辛酸,没出声,只用手紧紧地抱了她一下,28岁的女人了,还是跟当年一样单薄,骨头硬得硌手。 卸下面具后的谢长风,语气神情软得像奶猫,睫毛颤颤的,眼看就要睡了过去,于淳硬着心肠晃晃肩膀,在小猫入睡前残忍榨取剩余劳动力:“先休息好,给你一天时间倒时差,明天下午去跑个人物专访。” “明天?” 谢长风睫毛扬了扬,消极抵抗:“我这才回国,对国内形势一无所知,专访谁啊?” “没什么重要的,大企业开年会,你就是去撑个场面。” 于淳连哄带骗:“采访稿都准备好了,你到时照着念就行了。年底了大家都在外面跑,只能派你这个闲人去了。” * 第二天下午,勉强倒好时差的谢长风,跟着摄影师来到了‘三和’集团大楼。 在看到采访对象是三和董事长严颐时,谢长风有片刻犹豫,但很快便自嘲地笑笑,背着采访包上了车。 多年前,谢长风曾来过这里,不过那时她是在外面等人,而今天她要走进大楼,去到顶层的董事长室,给那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老人做访谈。 严颐年逾七旬,鹤发童颜,戴一幅玳瑁金边眼镜,三件套的西服穿得整整齐齐,他是六十年代的留学生,骨子里知识分子的派头到老都不会变,对前来采访的媒体记者客气有礼。 访谈进行得很顺利,严颐配合度高,说话条理清晰,滴水不漏,程式化的采访问题也能答出新意。 谢长风全程除了问问题之外,几乎没怎么接话,眼神一直在严颐的脸上转悠。 等录完最后一个问题,摄影机停止拍摄后,严颐呵呵一笑,问谢长风:“谢小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谢长风被逮了个正着,有些尴尬,“没没,我、我昨天才回国,还有点时差……抱歉,状态不够好。” “没睡好啊,” 严颐仍和气地笑着:“那是不是更容易从我这张老脸上,找到相似之处?” 谢长风的讪笑霎时冻在了唇边。 严颐笑着站起身,抬手示意谢长风跟自己一同往外走。 “眼睛。” 严老指着自己的双眼,微微朝谢长风倾身:“严家的这双眼睛,传给女儿,又传给孙子。都说明朗那双眼睛像他妈,他妈妈也是从我这里继承过去的!” 明朗。 一个熟悉到刻入骨血的名字;一个陌生到足有四年没人提过的名字。 谢长风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明朗的外公,三和集团的董事长,心乱如麻。 严老见状,立刻安抚道:“别怕别怕,明朗那小子不知道你今天会来。” 闻言,谢长风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严老又道:“我那么困难才见你一面,你可别急着走。晚上的年会有大餐,还要抽奖,你别坐媒体位,我给你安排个靠前的位置好看表演。” 说着,严老调皮地眨了眨眼:“请了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歌星哦!” 谢长风五年记者生涯,闯过枪林弹雨,直面过南美的大毒枭,跟欧洲首富谈笑风生,却在这位面相和善的老人面前,呐呐不成语。 她跟明朗分分合合,纠缠多年,这事,身边人无一不知。 只是在谢长风看来,那些都是小情侣间的别扭,不足为外人道也,如今陡然被长辈撞破,饶是练就了一身铁胆的她,也瞬间破功,一秒打回到不敢忤逆大人的青春期。 她甚至连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 年会就在三和集团的宴会厅举行。 谢长风果然被安排了个好位,跟一群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聚在一桌。 她左右扫了扫,就见男士戴的都是几百万的满钻表,女士一律的曳地礼服,胸口的宝石一个比一个大。 一身平价西服的谢长风混迹其中,从头别扭到脚,她甚至还穿了个高领打底衫。 正当她想找机会偷偷溜走时,大厅灯光暗了下来,舞台上亮起了追光灯,主持人拾阶而上,年会即将开始。 谢长风犹豫了起来,这档口,有迟到的人猫着腰从大厅门口绕到这一桌,在她左手边落座。 谢长风见刚才还半开的大门此刻也关上了,知道偷溜 分卷阅读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无望,轻叹了口气,抬手向餐桌上找酒杯,她太需要酒精来浸泡混沌的大脑了! 这时,台上传来了主持人的话音,人人都朝着舞台看去,谢长风的动作一顿,想等主持人讲完话再倒酒,不料左边蓦地伸出一只拿着酒瓶的手,往她酒杯里缓缓倾倒。 “只有香槟,希望你喝得惯。” 低柔的男声,掩在主持人激昂的话音中,甚至有些听不清。 可谢长风的耳朵捕捉到了每一个字,十个短促略带粘连的音节,将她浑身的血液彻底冰冻。 不、不是说他不知道吗? 一瞬间,谢长风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画面,吵得头快要爆炸了! 身边人倒完酒再没别的举动,谢长风缓缓动了动脖子,试探着转过头去—— 明朗坐在晦暗光线中,微仰着头,静静看向舞台。 他穿着考究西服,刘海后梳,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鼻梁挺直如峰,双瞳躲在长睫阴影之中,看不出丝毫情绪。 就这么宛如剪影般的一瞥,让谢长风砌了五年的堡垒瞬间龟裂,灼灼岩浆顿时滚烫了胸口。 她仓皇收回目光,强作镇定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主持人话不多,很快灯光重又亮起,是要准备开宴了。 同桌的客人都拉回了目光,一个个冲着明朗点头打招呼。 “明少爷来了。” “该叫明总了,今天是宣布明总上任的日子。” “恭喜恭喜,恭喜明总!” 明朗笑而不答,抬手再次给谢长风倒酒。 相邻几桌的客人都有意无意地瞟向明朗,更多的目光落在了谢长风身上。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敢问明总身边这位小姐是……” “我校友。” 明朗爽快回道,还好心地补了个注释:“也是我的前女友。” 克制不住的抽气声此起彼伏,方圆几桌的客人皆是一愣,随即以光与闪电的速度把这八卦散播开来。 如果画外音有形,相信此刻宴会厅的上空会被所有人的弹幕涂得不留一丝空白。 像是核爆过后的真空时间,谢长风无动于衷地坐在原位,甚至还分了些神来思考些有的没的。 明朗不满只看到她的耳朵尖,用食指叩击桌面示意谢长风转过头来。 柳眉、杏眼、翘鼻,就连自己厌恶的红唇也没有变化,还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只是,眼角眉梢褪去了青涩浮躁,变得沉静如水了。 明朗想起在屏幕里各种状态的谢长风,离开自己活得恣意潇洒,顿觉有恨意酥酥麻麻地噬咬着心头伤。 他紧了紧后槽牙,浮出一个礼貌的笑:“别来无恙,谢长风。” 灯光几分明暗,有人轮番上台发表讲话,掌声与笑声时起时落,周遭的所有都在流动,唯有谢长风跟明朗像是被困在了某个平行空间里,剥离地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良久之后,明朗微侧过身,看自己的影子完完全全地将谢长风笼罩,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说过,再见面就是了断之时。正好今年是第十年,你也回国了,准备何时跟我了断?” 谢长风惶惶然回过头,看着明朗不再青嫩桀骜的脸,心中一片恍惚。 十年了? 原来,跟他相遇已经十年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来了,欢迎各位小天使~ 这一对人设是突然闯入脑子里的,逼着我写他们的故事…… 本文是倒叙,祝大家观看愉快。 第2章 201X年,冬,宣城。 这一年的春节来得晚,在新历二月中,等学校考完试,放假时已是一月末了。 谢长风在返乡的人潮里挤了半天,才把自己连同四个包袱挤出了长途汽车站,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她有几分紧张。 这是谢长风第一次来省城,什么都新鲜,光是这个臭烘烘的汽车站,就有太多没见过的事物,多得两只眼睛都装不下。 谢长风的家在著名的贫困山区,光是出山的路就要走上两天,山是高,但贫瘠,只种得出土豆一类不值钱的玩意儿。 吃土豆长大的孩子谈不上什么营养,快十八了才刚过1米6,自己剪的短发乱成一蓬,发质枯黄。 好在五官没长歪,眉眼鼻口像大师笔下的工笔画,一横一竖都带着考究。 只是瘦得惊人,巴掌大的脸已经瘦脱了相,细碎刘海下一双杏眼又大又亮,瞳仁漆黑如墨,盯着东西看时神情有些瘆人。 汽车站门口站满了人,谢长风左右看了看,怕挡着别人出入,便把包袱拎到墙角堆好。 离开家时正好赶上降温,奶奶心疼人,把自己的老棉衣硬给她套上了,但奶奶比谢长风瘦弱了一圈,棉衣穿着有些勒,路上给她捂出了一身大汗。 有这身汗顶着,鞋底漏进的风也 分卷阅读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都没那么凉了。 收拾妥当后,谢长风开始解棉衣衣扣,再拉下加绒外套的拉链,伸手探进去摸手机,汽车站修得很气派,她想要拍下来。 没等谢长风拿到手机,对面呼啦啦走过来一群人,有人扬声问她:“是谢长风吗?” 谢长风立刻收回手挺胸站好,局促地点点头。 “哎呀,总算来了,等你好久了!” 为首一个穿黑西服的男人赶紧上前,拉着谢长风往人行道中间走。 “明局,接到了接到了!” 守在原地的摄影机跟记者迅速凑过来,镜头话筒齐齐朝谢长风脸上怼。 “请问是谢长风同学吗?” “这么多年你知道是谁在资助你吗?有跟你的资助人联系过吗?” “能来省城生活,你觉得开心吗?” 谢长风被团团围住寸步难行,吓出了一头汗,话都不会说了。 “让让,媒体朋友们都让让啊。” 一位穿黑大衣的男人用手分开记者,走到谢长风身边,微笑着将她上下一打量:“长风,终于见面了,我是明伯伯。” 明伯伯就是明守鹤,谢家湾六个学生的资助人,这么多年,总算见到他真人了! 气血刹时翻涌上胸口,谢长风抖了抖嘴唇,发现满肚子的话到此时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情急之下,她膝盖一软,眼看就要跪了下去,被明守鹤眼疾手快地拉了起来。 “呵呵,你这孩子,一见面就行这么大的礼,折煞你明伯伯啊!” 明守鹤笑得云淡风轻,拍了拍谢长风的肩膀,抬头对镜头笑道:“孩子我就先带回家了,各位都辛苦了,今儿腊八,大家伙都早点回去喝热粥吧!” 记者们听明守鹤要走,纷纷往前凑。 “明局长,请问您选择这个时间把资助多年的学生接到家里住,是否想要挽回之前‘漏题’事件的影响?” “明局长,您是否打算让谢长风在本市参加高考?他的条件符合规定吗?” “明局长,听说贵公子旷课次数太多,被学校劝退过好几次,请问这是事实吗?” 明守鹤沉下脸,推着谢长风径直往街对面的停车场走。 记者还要跟着追去,被第一个接到谢长风的西服男人拦了下来,他是明守鹤的秘书。 “各位各位!今天是休息日,明局想要跟家人好好度过,请大家不要再打扰了。 “另外,接谢长风来市里,是明局多年来的愿望,之前就是担心有人会说作秀…… “但长风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他是谢家湾历年来唯一一个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孩子,为了他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为了给他更好的帮助,明局顶着各方压力,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 城市的另一头,烟味香水味混杂的酒店包厢里,一群年轻男女正围在台球桌边玩闹,墙上挂着的平板电视在播放新闻。 “让让,媒体朋友们都让让啊。” “长风,终于见面了,我是明伯伯。” 有人抬头瞟了一眼,笑道:“哟,这不是你家老头嘛,朗哥,你爸又上新闻了!” 砰—— 黑球应声落袋,击球的男生从桌边直起身来,缓缓地伸了个懒腰。 他穿了件黑T,五官好看得扎眼,看人时下巴微扬,露出极为漂亮的下颌线,劲瘦的脖子上挂着条GORO’S的羽毛项链。 “28。” 明朗嘴角微翘,用下目线瞥着刚才说话的男生:“还追得上来吗?” “嘿!28就28,你哥哥4个球就追回来了!” 方文正抓起球杆,撅着屁股开始瞄准。 明朗哼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把视线转向电视。 这时,屏幕里的记者已经开始围攻明守鹤。 “明局长,请问您选择这个时间把资助多年的学生接到家里住,是否想要挽回之前‘漏题’事件的影响?” “明局长,您是否打算让谢长风在本市参加高考?他的条件符合规定吗?” 晃动的画面里出现了一张茫然的脸,下面配了一行字幕:明守鹤资助对象——谢长风。 明朗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淡淡收回目光。 其他人可没这么淡定,盯着新闻看了半天,忽然笑出声:“这傻子是谁啊,你爸真要接他到你家去住?怕不是你爸的私生子吧!哈哈哈……” 笑声响了一半,被哐当巨响打断了。 明朗缓缓放下扔球杆的手,一步步走到刚才笑他的男生面前。 他身高在185以上,常年打篮球,肩宽腿长,像座山似的把人逼到了墙角。 “那啥,明朗、朗哥,大赵就是开个玩笑,他没恶意……” 方文正急忙打圆场,想拉明朗又不太敢伸手,尴尬地立在原地。 那根擦着头皮扔来的球杆吓破了赵鑫的胆,他缩在明朗的阴影里,大气都不敢出。 明朗 分卷阅读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一语不发地盯着他,目光从略长的刘海缝隙中射出,冷若寒霜。 片刻后,他微一偏头,用跟目光一样冷的语气开口:“想死?” * 黑色的奥迪划开夜色,朝城南的别墅区开去。 陈秘书坐在副驾上,侧着身体跟谢长风说话:“……房间都收拾好了,你也知道你能来这里,是祖上积了大德,自己凡事机灵点,千万别捅娄子。” 坐在后排的谢长风挺直脊背,认真听着,她不敢往后靠,这车里太干净了,她实在怕自己弄脏东西。 等陈秘书说完,谢长风想了想,轻声叫着那个:“陈、陈叔叔……” “叫我陈秘书就好。” “陈秘书,您好。明、明伯伯去哪儿了?” “明局?” 陈秘书似乎有些意外:“你问这个干嘛,他的事情那么多,能来接你就是你的福气了。你到这里来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其他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想。” 谢长风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像肥皂泡一样被戳破了。 她不是想知道明守鹤去了哪儿,她只是想把包袱里的茶叶蛋拿给他,那是奶奶前一晚连夜煮好的,在卤水里泡了六七个小时,这会儿吃最有味道。 “明朗也在家,他脾气爆,你躲着点,千万别去招惹他。不过你们都是男生,相处久了一起去打打球什么的,应该很快就能混熟,学习上你能帮就多帮点,明朗这孩子……唉!” 谢长风身子一僵,几次开口想说什么,眼神几番起落,最终沉默地低下了头。 半小时的车程很快过去,到了明家大门口,陈秘书率先下车,看着谢长风把那几个散着腌菜味的包袱一个个拎出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都是些什么,衣服吗?扔了吧,这边都穿校服,会给你准备的。” “不是衣服。” 谢长风怕解释不清楚,立刻蹲下身,打开其中一个包袱,掏了半块腊肉出来。 “陈秘书,您拿点吧,自家晒的腊肉,味道可好了。还有腊鱼、腊肠、山药、土豆、花生……” 谢长风边说边要打开其他包袱,被陈秘书急忙呵止住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乡下东西城里没有吗?难怪车里一股怪味儿!全部扔了扔了!” 见陈秘书弯腰要来扔东西,谢长风急了,整个人扑到了包袱上:“不行,这、这是给明伯伯和哥哥的礼物,是、是我们村大伙儿一起凑出来的,不能扔!” 陈秘书一听就炸开了,指着谢长风大骂:“这些东西你还想拿进明家?疯了吗?明局的夫人有洁癖你不知道?就你身上穿的这件棉衣都最好给我脱了再进去!脏成那样,谁知道有没有跳蚤!”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陈秘书跟谢长风同时转过头去。 明朗从一辆小黄车上跳下来,把车随意一扔,双手插兜朝他俩走了过来。 他黑T外面就套了件羽绒服,没拉拉链,胸口的银质项链随着步伐左摇右晃。 路灯拉长了明朗的影子,斜斜打在他脸上,只能看清鼻尖和绷直的唇角。 谢长风知道自己从没见过这人,可只是这样一个晦暗不明的身影,就让她莫名感到害怕,像是看到猎人的猎物,惧怕是本能。 明朗在那几个包袱前停下脚步,扫了眼半趴在地上的谢长风,剑眉微挑:“在我家门口干嘛呢?” 第3章 陈秘书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跟明朗打招呼:“明朗回来了。这是谢长风,你知道的,今儿刚到,我把他送过来,夫人应该……” “我说、你、在我家门口,干嘛?” 明朗盯着陈秘书,一字一顿地重复着问话,“我爸又不在这儿,你来干嘛?” 陈秘书一愣,随即笑了笑:“我不是送这孩子过来嘛,你爸晚点会回来的,今天过节……” “他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 明朗转头看向谢长风:“他又关我家什么事?” 陈秘书嘴里一啧,朝明朗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道:“这可是夫人的意思,你别跟你妈唱反调,当初就告诉过你,这人寒假会过来。” “关我屁事。” 明朗双眼一垂,抬脚朝大门走去。 陈秘书转身,见谢长风还抓着那几个包袱,气得直跺脚:“还不快放开?赶紧起来,把棉衣脱了!” 走到门边的明朗突然停下步子,头也不回地冒出一句:“人家拿什么穿什么,关你屁事?” 说着,他半侧过身子,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瞪视陈秘书。 陈秘书知道明朗的德性,投降似的举起了手:“行行行,都你说了算。” 他撵鸭子一样冲谢长风挥了挥手:“进去进去,反正挨骂的不是我。” 插不上话的谢长风迅速站起来,熟练拎起包袱,埋着头跟在明朗身后进了明家大门。 张婶早就在门口候 分卷阅读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着了,见明朗回来,眼睛一亮,凑过去问他:“吃了吗?今晚有桂鱼,你妈就是在念叨想叫你回来吃饭。” “送我房里。” 明朗一个字也不愿多说,进门直接左拐上楼。 张婶等明朗走进二楼走廊,见不着人影后,才回头看向谢长风。 “来了,跟我走吧,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谢长风把包袱往身后一背,弯腰就是一个深鞠躬:“谢谢您!” 张婶被她逗笑了,语气也柔和了些:“谢我什么啊,我就是个下人,接你过来的是局长和夫人,他们的恩情,你得记着。” 张婶把谢长风带到一楼客房,一路上都在跟她絮叨:“家里人不多,局长工作忙回来的时候少,几个月见不着人影是常事。夫人天天都在,她爱清净,你没事别打扰她,有事也别去,找我就行。” “我不会的,” 谢长风立刻摇头:“不会有事给你们添麻烦。” 张婶打开客房顶灯,指导谢长风放好包袱,灯光下见这孩子眼睛出奇的明亮,心里一软,说了几句贴心话:“不用那么紧张,这家里都没坏人,只是人家身份在那儿,你得懂分寸。明朗这孩子也不难相处,顺着他毛摸就行,那孩子看着凶神恶煞,心地不坏的。” 这话谢长风毫不怀疑,几分钟前,明朗才在门口救过她。 张婶又说了些明家的规矩,见谢长风蓬头垢面的样子,摇了摇头:“你这样不行,先去洗个澡吧。有带干净衣服来吗?” “有。” 谢长风一边答应,一边从包袱底层扒拉出几件皱成豆腐干的衣裤。 张婶瞧了瞧那衣料的成色,皱着的眉就没打开:“太脏了,夫人看着会不高兴。算了,你去洗着,我拿身明朗的旧衣服给你穿。” 说完,她上下打量了眼谢长风,嘀咕道:“你也太矮了吧,男娃这个身高,以后找女朋友都困难。” 听见这话,谢长风又是一僵,缩着肩膀不敢跟张婶对视。 好在张婶就是那么一说,并没往心里去,给谢长风讲了怎么用浴室,就走开去拿衣服了。 客房的浴室很小,却是谢长风见过最大的洗澡间,平时在家她都躲在猪圈背后冲澡。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源源不断的热水,第一次用上崭新没有破洞的毛巾。洗澡用的还不是肥皂,是香香的沐浴液,轻轻一搓,会出来好多泡泡! 这场澡,谢长风足足洗了半个小时,等她出来时,张婶都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洗这么久,夫人等你好半天了,快点把头发吹干。” 谢长风一听也急了,用毛巾使劲呼噜着头发,拿起床头柜上的吹风机左右看了看,不知如何下手。 “唉,你穿衣服,我来给你吹。” 张婶丢给谢长风一套深蓝色的运动服,打开吹风给她吹头。 那头发剪得比明朗的还要短,东一块长西一块短,狗啃似的难看,摸着涩手,吹干了还发现发丝中夹杂着白发。 张婶也是农村出来的,如今便是在她老家,也很难见到这样明显营养不良的孩子,心里又软了几分。 这澡把谢长风洗透了,身上带着椰子香,弯腰穿裤子时露出的一截小腿雪似的白,就是暴露在外的皮肤看着吓人,手脚都有冻疮,又红又肿,脸上也有皴裂。 但这娃生得是真好看,秀气文静,被热水泡过的眼睛比刚才更亮了些,像浸在水的黑葡萄。 谢长风穿好衣服,伸开手臂看了看,大小正合适,她极少能穿新衣,激动得不行,嘴角忍不住地上扬,咬着唇轻声跟张婶道谢。 好看的人笑起来更好看,像花骨朵绽开了一样,看着就让人高兴。 可惜这娃生错了性别,这要是个女娃,得惹多少男孩喜欢哦! 张婶遗憾地想着,领着穿戴一新的谢长风往楼上走。 “这还是明朗小学时的衣服,你先穿着,过两天夫人会带你去买新衣服。我家夫人姓严,叫她严阿姨就行。 “嘴要甜点儿,眼睛里要装事,人家费老劲把你从乡下接过来,管吃管住的,得随时念着人家的好,知道不?” 谢长风不怎么出声,但张婶看得出他把话都听进去了。 把谢长风送到书房门口,张婶就不再往前,敲了敲门,“夫人,谢长风来了。” 说完,把谢长风推进了门里。 书房里很暖和,比围着火盆还要舒服的暖和,热烘烘的空气让房间里变得不像冬天了。 谢长风悄悄扫视了一圈,眼神落在墙角的立式空调上,暗自记了下来:空调越大越暖和,小肖老师说得没错。 严宝华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书,见人来了,略探起头,淡道:“过来吧。” 她的声音是谢长风从没听过的轻柔,像鸽子飞过时落下的一片尾羽,让谢长风走路都不敢发出声响。 “严阿姨您好。” 严宝华抬头,把谢长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浮出 分卷阅读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点笑意。 “长风。当初就是喜欢你的名字,看照片人也长得干净,才选了你。坐吧。” 谢长风动作很轻,落座时真皮沙发都只发出一声轻响。 严宝华拿开手里的书,俯身给谢长风倒了杯茶。 “陈秘书应该都跟你说过了,你可以在这里住到高考结束,如果考上211或是985的大学,学费、生活费我们也可以给你解决。老明资助了你们十年,也是有感情的,希望你不要愧对我们的爱心。” “一定不会的。” 谢长风垂着头,双手成拳放在膝上,是个极谦卑的姿势。说话时,她也不敢抬头看严宝华,眼神直直盯着面前的那杯热茶。 “2009年6月18日,那是我们第一次拿到资助金,当时我们学校的校长跟老师都哭了,因为我们六个人能留下来继续念书。那一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谢长风说得很慢,语气没太大起伏,但拳头却越握越紧,指关节已开始泛白。 “从八岁到十八岁,每一天我都很想来看看你们,向你们当面道谢。这些钱的每一笔支出,我都记了账,小肖老师说写信的时候不用提,我就没写,账本我全带了,您随时可以看。所有的钱,等我工作以后,会加倍还给你们。 “都说养恩大于生恩,在我们六个人的心里,除了亲人,你们是最重要的,有的父母都没有你们重要,尤其是明伯伯。去年村里人想给明伯伯立个神像,被校长拦了下来。” “神像?” 严宝华忽地一笑,低头喝了口茶:“你们还真有意思。那些钱只是以明守鹤的名义捐的,每月打款转账的人是我。” 谢长风一愣,抬眼看了看严宝华,她笼在落地灯的黄光里,像加了个滤镜,皮肤都显得细腻起来,衬得五官有接近满分的周正。 严格来看,连明朗的相貌都比不过面前这孩子。 不过就是没气质,神态中带着乡下人的呆傻。 严宝华笑了笑,继续道:“不说这些了。这个寒假你可能要找明朗要些参考资料,这边的教学应该比你们那儿难很多,寒假补一补,开学后才能跟上。 “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他们说你是落在谢家湾的金凤凰,有史以来最聪明的男孩子,别让你老家人失望。” 眼前严宝华就要起身结束对话,谢长风心里一慌,扑通跪了下去。 “严阿姨,” 谢长风急促地换了几口气,抖着声说道:“我、我是个女的。” 严宝华顿时愣住了,再次将谢长风打量了一番,疑惑地皱起眉:“资料上不一直说你是男生?” “当年、当年给县里报资料的时候,就我一个女的,校长怕、怕城里人不愿意浪费钱给一个女的读书,就把、把我资料改成了男的。” 说到最后谢长风已哽咽了。 严宝华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信息,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你们这算欺上瞒下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 谢长风开始跪着鞠躬,眼泪成串的往下掉。 “我们没想瞒着,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们。这次你们挑人来省城,我是不想来的,可、可全村就我有希望能考上大学,我……” 谢长风的头狠狠磕上地板,带着哭腔低吼:“对不起骗了你们这么多年,求求你们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不要赶我回去!” 严宝华被她弄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缓缓靠向椅背,眼神冷淡了下来。 “先起来,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贫困山区为了抢救济使手段,她也不是没见过,只是真没想到花了十年的钱却被蒙在鼓里,虽说不是个大事儿,但攸关诚信,在性别上就能作假,其他还有什么是真的? 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如果不是明守鹤陷入名誉危机,明家也不会想到把这几个学生拉来当筹码,既然来了,就不能再送回去,学校媒体都打点好了,这场戏得做足。 是男是女真不是重点,但自家是个儿子,莫名找来个女孩住在同一屋檐下,传出去怎么也不好听。 严宝华的眼神扫过谢长风的短发,和她几乎没有起伏的前胸,稍稍放下心来。 就半年的时间,忍忍也便过了。 “这事儿你别跟任何人说,包括这家里的每个人和你明伯伯,听懂了吗?” 见谢长风点头,严宝华继续吩咐:“自己穿着打扮注意点,冬天还好,到了夏天别让人看出来。 “去学校了也别想着交朋友,少说话多学习。你跟明朗同班,避着他点,记住你的任务只是学习。” 谢长风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不停地点头,严宝华见她这样也发不出脾气,又叮嘱了两三句便把她打发走了。 谢长风轻手轻脚地走出书房,带上门,走到走廊拐角,悄悄把泪痕擦干净。 就在她转身想要下楼时,余光捕捉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明朗正倚在走廊栏杆边,神 分卷阅读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情冷漠地看着自己。 他换了一身睡衣,衣袖挽至肘间,手里拿着听可乐,耷在额前的刘海还染着湿气。 谢长风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想起严宝华的话,冲明朗点了个头就想走开,谁知明朗将她上下一扫,微扬起下巴,语带不悦地问:“你穿着我的衣服?” 第4章 谢长风一怔,急忙想要解释,“是、是”了几声,到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对不起,我马上脱下来。” “哦不用,” 明朗喝了口可乐,走近两步仔细端详:“这是我小学穿的了,没想到还在。” 小学? 谢长风低头看了看几乎全新的运动服,有些吃惊,原来城里衣服的质量竟然这么好,放多少年都不会坏。 刚才在门外,明朗没用正眼瞧谢长风,现在才发现这人又瘦又小,身高连班里的女孩子都不及,怯懦地缩在阴影里,像街上的流浪狗。 明朗收回目光,淡道:“合适你就穿吧,应该还有别的,叫张婶都拿给你。” 当面接受馈赠,总是难堪的,谢长风脸涨得通红,从牙缝里挤出个谢谢。 明朗的每日一善到此为止,掏出手机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谢长风看见他玩手机,突然想起了什么,迟疑几秒后,轻声开口:“明朗哥。” “?” 明朗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看着谢长风:“你叫我哥?” “你比我大几个月。” 谢长风眼神一躲,不敢跟明朗对视。 明朗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剑眉一挑:“有事?” “想请问下,你们这里有‘喂飞’吗?” 谢长风普通话说得挺标准,就是声音小,最后半句几乎听不清了。 明朗疑惑:“什么飞?” “喂……达不溜哎哎服哎,可以上网的那个。” 明朗想了想,才弄明白谢长风的意思,“你说WiFi?有,用户名是‘明朗’的全拼,密码6个8。” 谢长风听完点点头,冲明朗笑了笑:“谢谢,我就发个视频,不会用很久的。” 等谢长风的身影消失后,明朗才耸耸肩,趿着人字拖回了屋。 从山区接个贫困学生来家里住,这事儿几个月前,严宝华就跟明朗说过,还问过他的意见。 他没意见,只要不打扰他的生活,明朗对这个家的任何决定,都没意见。 * 第二天鸡叫时分,谢长风醒了。 城里当然没有鸡叫,但她常年早起,生物钟已固定,多五分钟都睡不了。 起床后,谢长风有片刻迷糊。 这里的床比家里舒服多了,她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夜里听到过摔门声,似乎还有泣声,醒来都已记不清了。 她穿戴整齐下床,想像往常一样开始干活,却愣在了原地。 在家时,谢长风每天早起后要煮猪食、喂猪、清扫院子、做全家的早饭……十几件杂事把上学前的这段时间占得满满的,如今来了城里,却是一件也做不了了。 不过离了床断没有再睡回去的道理,谢长风先是洗了自己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又把房间和一楼的公共区域打扫了一遍,走进厨房准备做早饭时,张婶打着哈欠进来了。 “哟,起那么早?” 张婶跟她打了个招呼,开始点火烧水,转头见谢长风守在自己身边,以为她饿了,指着橱柜说:“饿就先吃点饼干。” “我没饿。” 谢长风轻笑:“平时在家都是我做早饭,想看看能不能帮您。” 张婶愣了愣,再看谢长风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这些事儿不用你来做。” 她把谢长风推出厨房,感慨道:“你跟明朗一样大,他一到放假不睡到中午是不会起床的。以后你也别起这么早,孩子嘛,都贪睡,你再回去多睡会儿。” 长到十八岁,从没睡过一个回笼觉的谢长风,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好意思干等着张婶做饭给她吃,便拿了本英文辞典,站到厨房门口,一边背单词,一边等着打下手。 张婶平时都是一个人干活,今天有了个伴儿,话也多了起来,她在明家干了半辈子,心思都在这家人身上。 “昨晚明局回来了,半夜我听到他的开门声,他早餐是雷打不变的白粥馒头配咸菜,七点半准时下来吃。 “夫人要的东西就多了,水果汁、谷物、坚果,要每天换着搭配。 “明朗一般不吃早饭,以前还能在家吃吃午饭,现在……唉。” 谢长风默不作声地听着,一一记在心里。 等米粥的香气漫开时,张婶开始切水果榨果汁,她手里忙不过来,看了眼挂钟,招呼谢长风帮着布置餐桌。 七点半一到,明守鹤果然穿戴整齐地下来了,身后跟着严宝华,她神色淡然,手臂上搭着明守 分卷阅读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鹤的男式大衣跟领带。 “明伯伯好、严阿姨好。” 谢长风一边摆碗筷,一边跟他们打招呼。 明守鹤看到谢长风微微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她是谁,简短的‘哦’了一声后,拉开座椅坐下用餐,比前一天春风般和煦的态度,差了两个季节。 谢长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正犹豫着,明守鹤扫了扫客厅,抬眼问道:“明朗呢,还没起来?” 张婶听见这话,用眼神示意谢长风去盛粥,自己擦了擦手,匆匆上楼叫人。 等粥菜馒头都摆好后,明朗打着呵欠下楼了。 他还穿着昨晚的睡衣,头发七歪八翘地支棱着,跟谢长风擦身而过时,带起丝丝薰衣草香。 那味道谢长风闻了一夜,是明家床单被子上的洗衣液香气。 看来是他真是刚被张婶从被窝里拉出来的。 “咖啡。” 明朗大刺刺地坐下,把头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吩咐。 很快,张婶递过去一杯香气浓郁的咖啡。 明守鹤见人到齐了,嗯了一声,开始介绍:“昨天都认识了吧,这是谢长风,安平县谢家湾的孩子。十年前,局里跟他们村结成帮扶对象,当时我认捐了六个孩子,长风就是其中之一。” 明守鹤从政多年,在家里讲话也像开党员干部大会似的,字正腔圆,语调严肃。 “长风跟明朗同岁,都是今年参加高考。省里新出了惠民政策,能落实偏远山区双失孩子的户口,所以我把他接了过来,让他在宣城参加高考。” 明家的客厅很大,餐桌摆在向阳的落地窗边,被晴日的晨曦镶了半圈淡金的边,暖烘烘的空气里混着粥、咖啡、水果的香味,让这一切美好得像个梦境。 直到‘双失’两个字陡然刺入耳中,谢长风回过神来,只觉心口一抽,针扎般的疼。 明守鹤还在继续:“未来半年,长风会跟明朗在一个班里上学,外面如果有记者来问,你们都不要回话,我们家的事,别让外人嚼舌根。” 话音刚落,闭目养神的明朗发出了一声嗤笑。 看到明朗歪歪斜斜靠着椅背时,明守鹤已不大高兴,又听他发笑,眉头一皱,教训道:“多大的人了,坐没坐相!都快八点了,还不起床,只有自律的人才能成功! “你是个高三生,这个寒假多做点题,开学后冲刺半年。别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鬼样子,真想上考场交白卷去?” 明朗喝了口咖啡,漫不经心地笑:“就算不考试又怎样?你们能让明守鹤的孩子不上大学?” “明朗!” 明守鹤提高了声音,转头看了谢长风一眼,压了压气,随手掰开个馒头,分给谢长风一半,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你太瘦了,这几天要多吃。年前会有省台的采访,到家里来,到时候你得比现在胖。” 听了这话,谢长风马上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馒头。 明守鹤接着道:“你的成绩是谢家湾的校长打了包票的,但你们那儿的教学难度跟省城还是有很大差距,开学后再看看,要是真行,你就给明朗补补课,带带他。” “好的明伯伯,我会尽力。” 提到学习,谢长风自信跟自卑各占一半,拿全县第一很轻松,但人人都告诉她,大城市跟他们那儿是两个世界,你的天花板,只是人家的地下室。 严宝华静静坐在餐桌另一头,像没听到明守鹤的这番话一样,慢条斯理地喝着手里的鲜榨果汁。 等她拿过一片烤好的吐司撕开,想要抹黄油,找了找没见着黄油盒子,眼神自然飘向了谢长风。 谢长风并不知道严宝华在找什么,但见她看着自己,立刻放下筷子,转身进厨房去找张婶。 这时明守鹤瞪了明朗一眼,低斥:“现在家里多了个人,你说话做事先过过脑子。” “多了谁?哦我爸的政绩之一。” 明朗抬头冲厨房叫道:“那谁,你过来!” 谢长风迟疑地探了半个脑袋出来,就见明朗拉开身边的椅子,冲她招手:“男人进什么厨房,过来坐着!”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朗:男人进什么厨房! emmm朗哥以后打脸会很疼的。 第5章 谢长风看看明守鹤又看看明朗,犹犹豫豫地走了过去。 明守鹤额角青筋直跳,当着外人不好发作,沉着脸一推碗,起身离开。严宝华抬起眼皮警告似的瞪了瞪明朗,拿起沙发边放着的大衣跟着追了出去。 明朗一举怼走了父母,心情不错,边撕吐司包装,边问谢长风:“昨晚宽带出了点毛病,我后来重置了下猫,你连得上WiFi吗?” 谢长风正愣愣地看着严宝华离去的背影,没想到明朗会问这个,掏出手机打开给他看:“我没找到WiFi的选项,就没用。” “没找到?” 明朗叼起半块吐司,拿过她的手机左右 分卷阅读1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滑了滑,找到‘设置’图标,点了进去。 “喏,不就在这儿吗,WLAN,点进去输密码就行了。” 谢长风照着明朗的话操作了一番,仍不太确定:“怎么能看出连上了呢?” 明朗这时才知道谢长风根本没连过WiFi,略有些吃惊,看来这山区是真远。 “看到这个扇形的标志了吗?连上就有,没连上是不会变这样的。” 谢长风的手机是明朗不认识的牌子,屏幕分辨率还停留在有颗粒时代,桌面上除了几个固有APP,就还有个快手图标。 玩快手? 明朗嘴角微撇,把手机丢还给谢长风:“我家宽带是200兆的,看电影打游戏什么都够了。” 谢长风接过手机倒腾了一会儿,忽然笑出了声:“速度好快,视频马上就传上去了!” 她坐的位置靠窗,正好在一片阳光里,蓦地抬头一笑,很有点春暖花开的意思。 明朗这会儿才意识到谢长风长得很不错,笑起来会露出虎牙尖尖的角,双眼里有光透出来,晃得明朗有一瞬的愣怔。 他转过头就着咖啡把嘴里的吐司咽了下去,随口问:“你传到快手上?画质会被压缩得很厉害。” “没事,能看清就行。” 谢长风点击播放,画面几乎没有停顿就出现了,她顿时心情大好,把手机屏幕调转过来给明朗看。 “来这儿之前,我跟小肖老师约好了,看见什么好玩的,就传到这个账号上,他会拿给谢家湾的孩子们看,让他们也见识下省城。” 明朗看了看,那账号下有三个视频,分别拍的是高速公路收费站,服务区的肯德基餐厅,和最后的宣城长途汽车站。 是谢长风一路赶来的印迹。 明朗想起自己的朋友圈,不是出国就是奢侈品,只去个东南亚国家都不好意思多发,非得要欧美南美才有底气。 他第一次知道,还有同龄人会拍脏兮兮的长途汽车站,那地方别说去,他连听都没听过。 明朗看着谢长风乱糟糟的头顶,心里有些堵。 他放下吃了一半的吐司,起身时抓了把坚果准备走人,被谢长风看见了。 “你喜欢吃核桃吗?” 谢长风凑近坚果盘仔细瞧了瞧,认真道:“花生、核桃、和板栗我都带了的,成色比这些好。你要喜欢,晚上我给你烤栗子吃。” “行,给我留点。” 明朗随口答道,转身上楼回房间。他昨晚跟人打游戏打到三点过,一大早就被揪了起来,这会儿得回去补眠。 谁知他刚躺下去没多久,还没开始做梦呢,电话就响了,震得手机在床头柜上蹦迪。 明朗翻了个身,丝毫不理会。 一分钟后,手机又开始蹦跶,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后,明朗从被窝里横出一只胳膊,暴躁地抓过了手机。 “说!” 电话里的背景音有点嘈杂,方文正在扯着嗓子吼:“郎哥,还没起吗?我在你家小区门口,保安不让进啊!是你把车开出来我就在这儿等?” “……你干嘛来我家?滚。” 说完明朗就要挂电话,被方文正连声叫住了。 “我的哥,我的爷!早说好今天一起去翠峰山烧烤的,您别是忘了吧?你还答应开车载我呢!我不滚,我要坐路虎!” 翠峰山?烧烤? 明朗混沌的脑子转了转,似乎是有这回事。 方文正听他没反应,以为明朗要挂电话,急得哇哇大叫:“明朗你别想鸽我!我马上就翻墙进来! “今天陈潇也要去,如果我女神因为我没去,结果跟人跑了,你要负责我的下半辈子!” “……行了行了,在门口等着。” 明朗的睡意都被他闹没了,伸伸懒腰起床了。 上个月明朗满十八,生日当天就拿了车本儿,父母送他的生日礼物就是一辆路虎揽胜,要是别的礼物,明朗估计瞧都不会瞧一眼,但这车正好送到他心坎里了,也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目前还处在新鲜期,就爱开着四处溜达。 等明朗开车接上方文正,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了。 方文正带着一身寒气蹿进副驾,边吸鼻子边把暖气打调到最高。 “靠,你小子太没良心了!大冷天儿的,也不请我去你家坐坐喝杯茶!” 方文正搓着手数落明朗,一扭头,见他单手把着方向盘,不禁瞪大了眼。 “喂喂,你行不行啊?这才上路了几回,就敢大撒把了?” “怕什么,你的贱命又不值钱。” 明朗没睡够,神情都是倦倦的,左手撑着脑袋,吊眉耷眼的盯着前路。 方文正嘿嘿笑着:“我这不是怕您老有个什么闪失嘛……” 他话没说完,被明朗斜眼一瞪,立刻呸呸呸了。 不会讲话的人偏生嘴巴闲不住,没安静两分钟,方文正又起了个话题。 分卷阅读1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昨晚新闻里说,简书瑶确定要出国了。” 前方是个左急转弯,明朗用上了双手,过弯后才‘嗯’了一声:“不然你以为我是为了你起的床?” “靠!说好的无产阶级兄弟情呢?你就忍心看我冻死路边!这就是活生生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方文正忿忿地骂了几句,转头看了看明朗的脸色,问到:“你不会还在生大陈的气吧?他就是嘴贱没分寸,瞎几把开玩笑的。” 明朗没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方文正听他极轻地笑了一声:“我知道,没生气。就怕他说的不是玩笑。” 方文正一愣,不会也不敢再接话,靠着座椅背开始躺尸。 明朗的爸妈,一官一富,这样的豪门生活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方文正从初中就跟明朗成了哥们儿,到现在也没去过他家,连小区门口都进不去。 何苦用卖白菜的脑子去操人家卖石油的心呢? 上山的路挺通畅,快过年了,没事谁也不会往光秃秃的山上跑,明朗他们班有人家里在山上开农家乐,淡季没客人,就被孩子弄来开趴体。 活动是班长组织的,前前后后拉了三十多人,不仅叫了本班的,别班的也来了不少。 等明朗跟方文正到时,诺大的农家院子里挤满了人,摆了三张圆桌,闹哄哄的一片。 “明朗来了!” “朗哥,来来来,这边!” 明朗一现身,至少有五六个声音在叫他,没等他答话,方文正撞了撞他手肘,低声道:“喏,你女朋友在那边。”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朗:什么女朋友,我不知道,我没有,别瞎说啊! 第6章 听了这话,明朗更用力地撞了回去,附赠一个瞪眼。 “来了?” 负责分配座位的班长李绍见又来了两人,大手一挥:“方文正去大陈那桌,明朗去书瑶那桌!” 明朗跟简书瑶,是班里不可说又不能拆的一对儿。两人同桌三年,一个是浪荡富家子学渣,一个是名门小姐学霸,在众人眼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欢喜冤家。 当年才进校,明朗就为简书瑶暴揍了附近职高的混混,一战成名。两年后,简书瑶在核心期刊上发表的论文,第二署名赫然就是明朗。 这对CP在宣城一中是锁得牢牢的,钥匙被扔进了太平洋的那种,连新生入校都会被老生告知:看上谁都行,就是别招惹那两人,一个家庭背景你惹不起,一个智商你配不起。 不过三年里当事人一直没松过口,只说是朋友。 谁也不敢代他俩官宣,只好明里暗里撮合。 简书瑶作为全省唯一一个接到五大名校offer的高三生,上过好几次新闻,昨天她收到了最后一个申请学校的offer,当即向蹲守在她家的记者表示,这就是她一直等到的答案。 市区新闻一报道,无数条信息争先恐后地传进明朗手机里,大家都在等一个追妻火葬场的戏码。 简书瑶正跟一个女生说话,那女生看见明朗,非常自觉地闪开了。 明朗毫不避讳地一屁股坐到简书瑶身边,冲饭桌上的空茶杯抬了抬下巴:“可乐,谢谢。” 简书瑶给他倒了饮料,又看着他一口喝尽,微笑着问:“还渴吗?要不先喝点鸡汤?” 明朗点点头,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就摆在了面前。 这三年来,明朗就是被简书瑶照顾着过来的,虽然他比书瑶大,但从小娇生惯养,自理能力比学习能力还差,连平时喝的水都得靠书瑶给他打,还会根据时令泡不同的花茶。 明朗闷头不语地喝着汤,饭桌上开始抢一盘新上来的油焖虾,简书瑶眼疾手快地抢了两只,全给了明朗。 “你真要去美国?” 明朗看着盘里的虾,突然发问。 简书瑶笑着点头:“麻省是我的梦想,你知道的。” 明朗没再说什么,把那两只虾夹回到简书瑶的碗里:“你多吃点吧,读书费脑。” 他转过头,简书瑶也正好看向他,女孩一张漂亮的小圆脸,精致得像个洋娃娃,连睫毛尖都透着灵气。 三年时光,面对这么个懂事又漂亮的同桌,说不喜欢自然是假话,但这喜欢又只到相处不厌,交谈不烦的地步,再往前明朗就真没想法了。 但知道简书瑶要去美国,以后很长时间不见面,明朗心里还是挺不得劲的。 饭桌上实在吵得厉害,在家都是挑食得厉害的主儿,一出家门就跟恶狗抢食似的,谁也不让谁。 明朗在一片‘我操谁夹了最后一片卤牛肉?’以及‘去你妹的剩个鸡屁股给我?’的嘻闹声里,偏头冲简书瑶勾了勾嘴角:“要不我也去美国陪你?麻省在哪个州?” 简书瑶怔了怔,随即笑着垂下眼脸,“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是挺让我开心的,但还没到时候。” 她把碗里的虾去 分卷阅读1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头剥壳,理得干干净净地放回明朗碗里,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明朗,等你会主动对谁嘘寒问暖时,记得告诉我。” 钢铁小直男人生中第一次撩妹被拒,懵逼中夹了些失望,气鼓鼓的连午饭都没吃好。 邻桌的方文正得偿所愿,挨着自己女神陈潇坐了一顿饭,笑得像朵喇叭花一样,不时飘来的刺耳笑声,让明朗更加不爽了。 下午跟着大家去湖边烧烤时,明朗情绪不高,没眼色的方文正跟他聒噪了一路,全方位分析了自己跟女神的各种可能性,烦得明朗当着他的面摸出耳机戴上,再把卫衣兜帽一罩,蹲湖边抽烟去了。 今天来的人多,光烧烤架子就支了三个,班长李绍是个劳碌命,见不得闲人,把湖边蹲着的一溜大爷挨个踢了屁股,分配了一堆杂事下去。 明朗也躲不过,罩着帽子钻进人群里装模作样地择菜。 “不是说明朗也来了吗?” 有别班的女生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没见着他人啊。” 马上就有男生嗤笑道:“我就知道,你们都是冲着明朗来的!” “不然冲你来啊?有点自知之明好吗。” 女生们低声笑着附和,叽叽喳喳讨论着明朗的颜值、身材,把他跟当红男星做对比。 男生不服气地回喷:“切,不就是个官二代嘛!没了他爸罩着,就他那样的,早被开除八百回了!” 见女生们不以为意,男生又神秘一笑,低声道:“不过他爸也神气不了多久了,离进去的日子不远咯!” 女生问:“进去?进哪儿去?” 男生得意地笑:“蹲大狱啊!还能去哪儿?你说他爸可笑不可笑?出了那么大事儿,就找个乡下人来转移视线,鬼知道是不是做戏的。” 女生惊讶:“昨天我也看新闻了,那乡下人应该不是演员吧,看着跟傻子似的,哪有人能演得这么傻……” 砰——哗啦—— 烧烤支架被一脚踹倒,带着火星的钢炭滚了满地,吓出了一阵惊呼。 明朗的脸掩在兜帽之下,隐隐带着煞气,眼神紧紧锁住刚才嚼舌根的那几人,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揍人。 李绍听到声响转过身,对着一地狼藉傻了眼:“这么了这是?明朗,谁又惹你了?” 方文正在不远处围着陈潇献殷勤,没看清经过,不问缘由地冲过来和稀泥:“误会误会,啊,都是误会,班长帮忙收拾下。朗哥走走,我们去那边看他们钓鱼!” 明朗被方文正拖着走出老远,才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扯了扯衣领。 “拽着我干嘛。” 方文正眼睛一瞪:“不拽着,你能当着大家的面把人给打了!这时候闹事,你年都过不好,谢谢我吧!” 明朗皱眉:“我又不打女生。” 方文正还想问,转头瞥见明朗的脸色,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啥,听陈潇说,晚上他们要住这儿,你留下来不?” 正好两人走到湖边,山风夹着湿气吹来,冻得明朗直缩脖子。 他臭着脸,语气冷硬:“不住。穷乡僻壤的,无聊死,我要回去。” 话虽这么说,可明朗还是在山上待到了10点过。 下午没过多久,李绍就揪着乱说话的男生来给明朗道歉,明朗漠然以对,但没再吵着要离开。 晚饭后,简书瑶又拉着他去唱歌。 明朗声音不错,但轻易不开嗓,再加上今日心情不美好,便冷着脸,窝在沙发上打了一整晚游戏,连输三把后,火气窜了上来,起身就走。 简书瑶见拦不住,只好叫方文正也陪着,别让他一人开车走山路。 方文正憋了一肚子情话,想要在花前月下跟女神表白,突然被拉走当陪客,气得半死,一上车就唠叨,明朗塞上耳机,在夜色里全程80飙回了市区。 等他到家时,已经接近2点了,小区安静得连蟋蟀都睡着了。 明朗掏出手机,见简书瑶发了好几条语音信息过来,便就着耳机点开了。 他一边听信息,一边打开房门,径直朝厨房走,想要拿瓶水,谁知刚走过客厅,蓦地瞥见一个黑影! 明朗心中一跳,猛地转过头:“谁?” 客厅的顶灯在下一秒大亮,谢长风披着棉衣,脸上带着七分睡意三分茫然,傻傻地看向明朗。 而明朗的蓝牙耳机在他转头时掉落出来,手机自动切换成公放模式,简书瑶的声音轻轻柔柔地飘散开来。 “……别那么任性,把脾气收一收,想让我在美国还担心你吗?” 第7章 静谧无声的夜色里,乍然响起的女声,怎么听都带了几分缱绻。 像是被人撞破隐晦的心事,明朗莫名有些烦躁,横了谢长风一眼,俯身捡起了耳机。 “不睡觉在这儿写作业?” 明朗扫过谢长风面前摊开的试卷,没好气地赶人:“你屋里 分卷阅读1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没书桌?回你自己房间去。” 谢长风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她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嘴里含糊地说着:“回、回来了。现在要吃吗?” “什么?” 明朗不耐烦地抬高声音,吓得谢长风立刻停下了往厨房走的脚步,她抬起头,陪着小心问:“你现在要吃烤栗子吗?张婶教了我怎么用微波炉,打两分钟就热了,很快的。” 烤栗子? 明朗想了好几秒,才记起早上似乎有这么一说,他又看了眼谢长风,见她左脸上印着好几道压着书页睡觉留下的痕迹,忽地明白了。 “你是一直在客厅等我回来?” 虽然是问句,但不等谢长风回答,明朗就知道了答案。 餐桌上放着试卷笔袋和草稿纸,右手边的水杯空了大半,一看就是坐了很久的架势。 一楼没地暖又没开空调,冷得跟冰窖似的,谢长风裹着头一天穿过的脏棉衣,仍在微微发抖,眼睛里还残着些睡意,就这么朦朦胧胧地冲明朗点头。 跟路边没人要的小狗似的! 明朗想起同学的嘲笑,再看看眼前这人,果真是从头到脚都透着傻气。 又一股无名火起,明朗硬邦邦地丢下一句“不吃”,回身朝楼上走了。 谢长风等明朗离开后才慢吞吞地收拾起餐桌上的纸笔。 栗子是谢长风下午就烤好了的,还拿给张婶跟严宝华尝过,再给明朗留了一小碗。 在明家谢长风不用干活,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刷题上,临走前小肖老师托人给她弄了宣城一中的真题集,她要赶在开学前全部刷一遍。 晚饭后,谢长风本是在房间里做题,想到张婶说明朗出去玩回家没个准点儿,怕错过他回家的时间,便把东西搬到了客厅里。 但谢长风作息固定,熬到11点就哈欠连天,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要不是明朗把她吵醒,趴在外面睡一晚肯定要发烧。 即使只睡了几小时,谢长风也感冒了,鼻子堵得不透气,嗓子也肿了,不过这种小病,对山里的孩子而言是常态,比被蚊子咬了个包还要不起眼。 加上谢长风除三餐外,足不出户地闭门学习,连张婶也没发现异常。 * 明朗的寒假潇洒照旧,闷了出去玩,累了窝家里看片打游戏,晨昏颠倒过的是美国时间。 所以,当严宝华在早上9点踏进他的房间,拉开窗帘,让冬日晨阳照到他的眼皮上时,明朗还沉浸在某个枪林弹雨的梦境里。 “今天要去给谢长风买衣服,你开车送我们。” 严宝华扯开明朗的被子,语气不容置疑。 明朗费力睁开眼,看向严宝华的目光是涣散的,好半天,他才将思绪聚拢,发出疑问:“老黄呢?为什么要我开车?” “回家过年了。你知道今天都几号了?赶紧起来。” 说完,严宝华就要往外走,到门口时蓦地停下,转身又补了一句:“等会儿出门时你叫上谢长风。” 明朗抓着一头乱发,连打了几十个哈欠才换好衣服,等他走下楼,严宝华已经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了。 “去哪儿啊?” 明朗动手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屁股还没沾到椅面,就被严宝华用眼神逼着又站了起来。 “去叫人,赶紧出门。” 严宝华看了眼墙上的挂钟,“10点半前必须到江北的‘益成’百货。” 连早饭都不让人吃! 明朗无奈,几口吞下咖啡,再拿了个可颂叼在嘴里,朝谢长风的客房走去。 谢长风的房门半敞着,明朗想也没想就走进去叫人:“我妈叫你出门,快点儿。” 谢长风伏在书桌前看书,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一对泛红的眼眶看得明朗一怔,脱口而出:“干嘛,这题有这么难做吗?” 谢长风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吸着鼻子收拾好书桌,瓮声瓮气地问明朗:“要去什么哪里买衣服?我、我没什么钱……” 没钱就没钱,至于一副小媳妇的怂样吗? 明朗特瞧不上娘气的男生,看着谢长风那小心唯诺的样子就心烦,他嚼着面包不客气地回道:“又不要你给钱。别磨蹭了,快走。” 上车后,谢长风朝严宝华拘谨地问了声好,严宝华随口问了她两句,谢长风刚想回话,嗓子一痒,猛地咳了起来。 这一咳就有些收不了势,还夹着些痰音,严宝华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抬手降下了车窗玻璃。 冷风嗖嗖地从窗户灌进来,吹得明朗后颈发凉,他朝后视镜里看了看,见谢长风把头埋在肘弯里,憋得满脸通红,心道这人是真会找麻烦,趁着等红灯,弯腰在副驾前面的置物格里翻出个什么,扔到谢长风怀里。 谢长风展开见是个口罩,忙给自己戴上,严宝华这才重把窗户升了上去。 到了江北,严宝华领着谢长风在步行街口下了车,让明朗自去益成百货停车。 年关将 分卷阅读1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至,步行街上人影川流不息,都是赶着置办年货的。严宝华环顾四周,理了理襟口的围巾,径直朝着益成百货的大楼走去。 大楼附近有市区电视台的记者在采访过往群众,那记者瞥见严宝华,顿时眼前一亮,立刻让镜头对准了这位雍容华贵的妇人。 “您好,女士,我们是宣城卫视《百姓谈》栏目组。” 记者拦下严宝华,笑吟吟地示意她看向镜头。 “今天是小年夜,家家户户都在进行最后的年货采购,不知道这位女士今天要买点什么呢?能跟大家分享下您家里会怎么过年吗?” 严宝华对着镜头愣怔了几秒,随即绽开浅笑,落落大方地回道:“我今天是带孩子来买新衣服的。” 说着,她朝谢长风招了招手:“长风,来。” 第8章 谢长风看看左右,迟疑地走了过去。 严宝华伸手揽过谢长风,冲着镜头微笑:“我家先生工作忙,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跟家人好好聚一下,所以我们家对过年很重视,穿新衣过新年嘛。” 严宝华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搭在谢长风肩头的手也格外温暖,她跟记者对话时,还不时转过头冲谢长风笑笑,有那么一瞬间,谢长风似乎看到了记忆中妈妈的样子。 街头采访很快结束,严宝华走进商场大楼,神色立刻恢复了平日的冷淡。 镜头前的那几丝温情给了谢长风勇气,她赶上严宝华,轻声问:“阿姨,明伯伯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严宝华莫名其妙地扫了她一眼,淡道:“大人的事,你少管。” 谢长风亮着神采的双眼闪了闪,很快被一排长睫掩了起来,她习惯性地垂下头,轻不可闻地回了个‘好’。 * 明朗第一次停地下车库,绕了好几圈才找到停车位,等他上到商场平街层,严宝华已经在大门口等他了。 “这么慢。” 严宝华盯着手机回信息,“待会儿我要去你外公家,你几个姨妈都在,去不去?” “不去!” 明朗一想到严家那堆亲戚就头疼,飞速拒绝:“我跟朋友约好了看电影。你自己打车吧,这边闹市区随招随有。” 严宝华也不强求,关掉手机叮嘱了明朗几句,转身就要离开。 明朗左右看了看,问:“他呢?” “谁?” 严宝华疑惑挑眉。 “谢长风啊。” 明朗见他妈要走,突感不妙——难道要他陪着那傻子买衣服? “哦,买完衣服她说要去洗手间,我就先走了。” 严宝华拢着大衣,轻描淡写地说:“不用管她,玩你的去吧。过两天你爸回来,就别出门了。” 明朗送走了严宝华,无所事事地在商场里转着,手机找了几个人都没回音,他们那帮夜猫子,不到中午是不会起床的。 见时间还早,明朗索性上楼,去看看有没有早场电影可看。 益成百货是这两年新建的高档商场,楼层设计精妙,大堂中空,几盏璀璨的水晶灯从顶楼吊下来,成为商场一景,据说这些灯就花了好几千万。 乘电扶梯时,明朗下意识地瞥向水晶灯,眼风却扫到一个趴在三楼栏杆处的身影,正举着手机上上下下地拍水晶灯。 出入这商场的人非富即贵,如此傻缺的行为,也只有一人能做得出来。 明朗停在三楼的电扶梯旁,眼神看向上行电梯,糟心得要命。 管吧,那人跟行为都太掉价,实在丢脸;不管吧,就那傻逼样,怕是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明朗搭在栏杆上的手指轻敲了几下,长吐了口气,转过身,不耐烦地冲正拿着手机猛拍的谢长风叫道:“喂,过来。” 语气活像唤街边的流浪狗。 谢长风听到声音,转头看见明朗,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蹭蹭就朝他跑了过去。 “明朗哥!” 她身上换了套运动服,也是明朗的旧衣,略大了些,手腕跟裤腿挽了好几道折,脚下是一双旧得有些破烂的运动鞋。 这样的流浪狗,除了自己也不会有人捡了。 明朗在心里又叹了口气,眼神扫过谢长风手里挎着的Adidas纸袋,随意问道:“衣服买好了?” “嗯,阿姨给我买了一整套,衣服裤子都有!” 谢长风还戴着口罩,看不见表情,但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一套阿迪达斯就高兴成这样,真是给块肉就能拐跑。 不知怎的,见谢长风高兴,明朗也觉着心烦,他低头打开手机,不再跟谢长风对视。 “知道怎么回家吗?” “我知道小区的名字和地址。” 谢长风的声音沙哑,但带着掩不住的开心,“我会坐公交车,看看站牌就明白了。” 公交车? 从江北区回他家,开车都 分卷阅读1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要一个多小时,坐公交怕是能坐一下午。 明朗正想出声,谢长风又问:“哥,这里有书店吗?我想买教辅材料。” “书店?” 明朗愣愣地抬起头,这问题可把他这个学渣给难住了。 若是问电影院、滑冰场、专卖店什么的,他能如数家珍地报出来,可书店…… 明朗仰头,目光在各个楼层间逡巡,蓦地停在一处,伸手指道:“我就知道那个。” 谢长风抬头看见‘西西弗书店’几个大字,情绪高涨。 “哥你要什么书吗?我买给你!” 她看向明朗,弯弯的眼瞳里带了几分羞涩:“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明朗哪回答得出这个问题,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率先上了扶手电梯。 那书店他倒是跟简书瑶进去过,不过人家是去看书,他则是去吃蛋糕喝咖啡的。 领着谢长风进了书店,明朗就熟门熟路地跑去咖啡吧点了吃的,找了个沙发窝着开始打游戏。 谢长风去过最大的书店就是安平县城的新华书店,挤在商业街的角落,空荡荡的店面里有一半货架放的是电影、唱片光碟,另一半卖的是五年前的畅销书,随便打开一本,奥巴马还在当总统。 当谢长风踏进这个书店,看到顶天立地的书架里满满都是新书,随便拿起一本,书籍的装帧和封面,是她从未见过的精致,这一切,让爱书如命的她仿佛踏上云端,美好得不真实了! 她在目光所及之处就看到了好几本如雷贯耳的名著,拿起这本怕落下那本,最后堆了高高一摞,吭哧吭哧地搬到明朗坐着的沙发前。 “我可以坐这儿看吗?” 明朗打斗正酣,根本没听清谢长风说什么,随意点点头,得到允许的谢长风立刻美滋滋地坐了下来。 等明朗顺利吃鸡,心情大好地抬起头,就看见面前莫名多了个人。 谢长风正聚精会神地埋在书本里,眼睫随着眼珠移动时不时地颤一下,参差不齐的刘海遮了半个额头,左额角有道浅淡的疤痕,短发枝枝丫丫的支棱着,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灰白发丝。 挺酷的,挑染都染不了这么均匀。 明朗多看了谢长风两眼,心浮气躁的感觉又上来了,他看了下时间,敲着桌面说:“吃饭。” 谢长风充耳不闻,眼珠子都快掉进书里去了。 明朗伸手抽走了谢长风的书,加重语气:“吃饭!” 谢长风这才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眼眶微红,内有水光。 “吃、吃饭吗?你饿了?” 明朗怔了怔,低头看了眼封皮——《活着》,难怪,大白天的看这种书。 他起身把桌上的几本书都收拢抱起,丢下一句“饿了,快走”,便朝收银台走去。 谢长风见明朗是要去结账架势,忙边掏钱包边追过去:“别、别,我有钱,这些书我来买。哥你要什么自己去找,我等着你。” 明朗侧身挡住谢长风,把书丢给收银员,下巴一抬示意对方买单,转过头,见谢长风还在费劲地从衣服夹层里掏钱,伸手挡了挡,“我有会员卡,打五折。” 听到五折,谢长风的手顿了顿,会员卡是个什么,她不太懂,不好贸然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明朗付了款。 等明朗把装好书的袋子往她手里塞后,她低声道谢,面色微囧:“我看到这些书都忘了去找教辅材料,被小肖老师知道,又要说我不务正业了。” 明朗心道这书店里你也找不到教辅,但他没出声,领着人转到中庭,乘直升电梯来到了顶楼的餐厅。 服务生给他俩选了个靠窗的座位,明朗坐下后翘起二郎腿,朝谢长风歪了歪脑袋:“自助餐吃过吗?这儿的吃的都要自己拿,去给我拿两盘龙虾。”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朗:没有我养不肥的小猪! 第9章 益成顶楼的自助餐厅,全城闻名,别说谢长风,就是宣城的普通市民大多也没来过。 无他,价钱太贵还要加收20%的服务费,一家三口吃一顿就要小两千,一般人谁愿意花这冤枉钱。 可明大少爷不是一般人,馋海鲜了就要来这儿,宣城不靠海,想吃点上档次的海鲜只能往这些地方跑。 从小到大只接触过河鲜的谢长风,一进门就被靠墙的一长溜玻璃水缸吸引住了眼神,听见明朗的话,果真朝着海鲜区走了过去。 明朗瞥了她一眼,低头看手机,先前发的微信信息现在陆陆续续有人回了,一个个都问他在哪儿在干嘛,他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把手机一扔,靠着椅背透过窗玻璃眺望街景。 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是阴天,这会儿已经开始飘雪花,街上的行人却不见少,来去匆匆的,都在赶着采买年货,步行街中心区域的雕塑下,还有人围着合影。 就那破铜像还值当合影?肯定都是外地人。 明朗不屑地翘了翘嘴角,如果是谢长 分卷阅读1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风在那儿估计也要拍照,想到这个,他转过头,果然看见谢长风举着手机在拍水缸里的大龙虾。 见过傻的,真没见过这么傻的。 明朗失笑出声,起身去熟食区拿了些牛排、鹅肝,又转去甜品区取了不同口味的蛋糕,两手满满地回到座位,谢长风已经翘着脑袋等着了。 谢长风听话地拿了两盘龙虾肉,还有些蟹腿和元贝,等明朗的碟子一放下,餐桌都没个落手的地儿了。 这一桌的食物看得谢长风眼花缭乱,眼珠子四处转悠,却就是不下手。 明朗了然,没好气地命令道:“把口罩摘了,拍完就赶紧吃,哪来那么多毛病!” 谢长风这才摘了口罩,笑着拿出手机,将一桌的菜仔仔细细地拍了个遍,在慕斯蛋糕前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 等她拍完抬起头,看见明朗正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山里的孩子听过生日蛋糕,但都没吃过,我看这个好漂亮,他们就算吃不到,能看到也会很开心的。” 多大点儿事,不就一小块蓝莓慕斯蛋糕嘛! 明朗把盛蛋糕的碟子往谢长风那边推了推,见她拍完视频就把手机收了起来,问:“你不上传视频?这里有WiFi的。” “有吗?” 谢长风惊讶道:“要另外给钱吗?” “给什么钱,现在吃饭的地方多半都有免费WiFi,不然怎么留住客人?” 明朗转头看了看,指着餐桌角落贴着的二维码说:“扫这个就能自动连接上了。” 说完,他又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打开微信:“你微信号多少,我加一下。” “这太好了!” 谢长风连上WiFi,上传视频,又加上明朗的微信,做完这些,她才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沾了点慕斯送进嘴里。 “好甜!” 摘了口罩谢长风,笑容更加完整,淡色的唇角翘得老高,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吃东西时小口小口地咬,活像方文正家里养的小仓鼠。 明朗见她吃得欢,把其他盘子也推了过去:“别光吃甜点,多吃点肉,你一个男的……你到底多大了?” “过完年就十八。” 谢长风夹了点龙虾肉,吃进嘴里连表情都变了,那肉质的鲜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十八了还这么矮,怕是没得救了。 明朗不再说话,端着玻璃杯喝起了果汁。 “哥,你也吃啊。” 谢长风见明朗只喝水不吃东西,忙把盘子推回去:“这几盘我都没碰过,是干净的。” 明朗刚在书店吃了块蛋糕,这会儿哪吃得下,挑了片三文鱼刺身去蘸芥末,那又是谢长风没见过的玩意儿,她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打量。 见她那副傻样,明朗忽地起了坏心,把芥末碟推了过去:“抹茶酱,女生最爱吃这个。” 谢长风眼睛亮亮的,依样画葫芦地用三文鱼片裹了芥末,整片送入嘴里一嚼,顿时呛得涕泪长流。 明朗笑得乐不可支,双肩都在颤抖:“你很强啊,那么一大坨芥末直接吞了!厉害厉害!” 芥末的辛辣带来窒息感,有那么一小会儿,谢长风觉得无法呼吸,大脑都空了,还好这感觉没持续多久,很快五感归位,辛辣仍在,但堵了好几天的鼻子居然通畅了。 谢长风转身埋下头,窸窸窣窣地擦眼泪擤鼻涕,整理妥当了,才回到餐桌上,吸着鼻子冲明朗笑了笑:“挺冲的,可能我们乡下人吃不惯这种味道,糟蹋东西了。” 那笑只浅浅的一弧,配着发红的鼻头和眼眶,有种说不出的委屈和谦卑。 本想看笑话的明朗此刻笑不出来了,他烦躁地挠了挠头,起身又去装了几盘鲍鱼海参,垒积木似的堆到谢长风面前:“蛋糕别吃了,吃这个。” 这时,谢长风的手机传来提示音,她拿起来看了看,神色变得严肃凝重。 “小肖老师留言说,” 谢长风扫了眼餐桌上的食物,抬头向明朗求证:“他说这顿饭要好几百?” “对啊。” 明朗爽快承认道:“所以你要多吃,钱花了可要不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家湾的学校一学期学杂费加早午餐总共六百元,这顿饭怕是吃掉了大半个学期的钱。 谢长风吞了吞口水,想说点什么,最终咽回了肚子。她不再说话,提起筷子缓慢而认真地吃着面前的每一盘食物。 午市的餐厅里客人寥寥,窗外雪花簌簌,屋内轻柔的钢琴曲跟食物的香气纠缠萦绕,本该是副闲适又轻松的画面,但随着时间推移,明朗却越来越坐不住了。 一开始看着谢长风吃东西,明朗还挺高兴,觉得没白费自己的好心,可谢长风一吃就停不下来,不停手的拿,不停嘴的吃,这进食量让明朗隐隐不安起来。 牛排、海鲜、炒饭、甜点……谢长风几乎吃遍了餐厅里的所有食物,且只是吃,一滴水都不喝,连炖汤都只是浅浅地尝 分卷阅读1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一小口。 好几次明朗都见她噎得咽不下去,把眼泪都逼出来了。 当谢长风第N次起身,准备再去拿食物时,明朗把手机往桌上重重一放,呵斥道:“行了,你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谢长风的身子晃了晃,挣扎良久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 “谢谢哥请我吃这么贵的饭,” 谢长风半垂着头,唇角含着一丝苦笑:“以后别破费了,一顿饭够我们家一个月的伙食,吃了心里实在有愧。” 第10章 明明是日行一善,结果没换来对方的感恩戴德,倒惹了一肚子的不痛快,明朗花了钱没落个好,面子里子都有点伤,脾气顿时就冲了上来。 “吃完了自己回家。”丢下这句,明朗转身就没了影。 谢长风在座位上等了老半天,不见他回来,发了微信也得不到回应,只好自己讪讪地离开餐厅。 虽不明白原因,但谢长风知道自己惹到明朗了。 加上后来小肖老师查了百度,告诉她这顿午饭要六百多块,这就让她本就有些惶恐的心愈发惴惴不安了。 但难得出门一趟,谢长风不急着回去,她问了好几个路人,终于找到了新华书店,一头扎进了高三教辅区。 到了这里,谢长风才理解了书山题海的意思。 各个学科都是独立的书架子,满坑满谷的真题、试卷,高考参考书又是一个单独的书台,全国各地历年来的高考卷都有。 如果从小学开始做这些教辅资料,到高考结束,是不是所有的书摞起来能比人高了? 谢长风翻着书页,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冒出这个奇怪的想法。 像谢家湾的所有孩子一样,谢长风没做过任何课外作业,她的好成绩,大多得益于她的聪明。 谢家三口人,瞎眼的奶奶跟卧床的爷爷基本丧失了劳动力,家里喂的猪和十几亩玉米地全靠她一人打理。 好几次她都不想上学了,想跟着同村人去县里的鞋厂打工,是老校长一次次到她家把人拖回了学校。 谢长风脑子极为灵光,又过目不忘,小学初中那点学习内容只需在课堂上听一遍就全懂了,回家没时间做作业,却永远拿第一名。 这样的学生,没有哪个老师能眼睁睁看着她辍学。 读高中时,谢长风本可以考去县里的中学,但她为了照顾爷爷奶奶,还是选择留在了谢家湾,还好那一年学校来了个支教的小肖老师,给谢长风打开了通往外界的一扇窗。 小肖老师带来了平板电脑、无人机、流行音乐、甚至还有原声美剧……这些东西让谢长风看到了大山外的世界,让她知道了人生还有无数种可能,而高考则是通向这些可能的大门。 有了这个认知以后,谢长风开始认真对待起学业。 小肖老师说,城里的孩子从小学开始就参加各种补习班,数理化学的都是奥赛难度,具体有哪些,他一个文科生也说不清楚,言语中有登天的难度。 这让谢长风背了好久的心理包袱,就怕自己进城一考试就傻眼了。 她在教辅区待了一整个下午,初步摸清了省城的教学进度,差距肯定有,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新的知识点不少,反而激起了谢长风的兴趣——她对一切未知事物抱有极大的好奇心。 从新华书店出来后,压在心里大半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谢长风早忘了中午的不愉快,提着新买的书和衣服,脚步轻快地朝公交车站走。 明朗家在南郊,要穿山过河才能到,没有直达的公交,最少也得转三次车,最后一段还得自己步行,高档社区是不通公交车的。 谢长风晃晃悠悠坐了两个多小时,从一开始还能兴奋地看看书,到后来头晕胃疼得快直不起腰了。 中午吃得太多了! 山里的孩子,一日三餐多是粥面果腹,短时间内摄入大量蛋白质,对谢长风习惯了清淡饮食的胃是巨大的负担。 再加上她在病中肠胃本就虚弱,在最后步行回家的路上,终于没忍住蹲在街边吐了起来。 快八点的光景,天已黑透,飘了大半天的雪片,到这会儿开始汹涌,连成片地往下砸,路灯光线下,像大群急着迁徙的蝶。 谢长风胃里翻江倒海的闹,犯恶心却又吐不怎么出来,她干呕了一阵,靠着行道树大口大口的吸气,冷气进了肚,又是一阵恶心。 她抱着双臂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病的,浑身脱力,脚下似有千金重,连喘气都累得心慌。 街边零星有车经过,车灯一晃而过,只留下几缕车尾气。 谢长风掀了掀眼皮,只看见路灯下毫无辨识度马路。这是哪儿,离明家还有多远,她一概不知。 陌生的城市,连草木都是陌生的,雪夜没有月光,方向都辨不出,想叫人帮忙,手机里就只有陈秘书跟明朗的电话,这两人,她谁也惹不起。 想到明朗,就想到中午的不告而别。 吃 分卷阅读1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饭时都还好好的,怎么说变脸就变了?城里人的心思还真难琢磨。 谢长风闭着眼背靠树干缓气,打算没那么难受了再学着打开手机地图找路,这时有轮胎抓地的摩擦声在耳边响起,接着是开门关门声,以及落在身后的怒喝—— “大晚上你站在街边装鬼啊!” 这声音……谢长风转过头,果然看见明朗双手插兜,站在十多米外的马路沿上,一脸暴躁地瞪着自己。 这么巧,他也这时候回家? 谢长风直起腰,想跟他打个招呼,就见明朗上前两步,目光灼灼地扫了扫她身边的土地,恶狠狠地问:“艹,你他妈吐了?” 谢长风一怔,忽地想到了什么,慌忙从外衣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再回道:“没什么大事,怪脏的,你别过来。” 明朗简直火冒三丈:“全吐了?那我他妈不是白带你去吃了吗?忍一忍不行啊!” 这个真不行。 谢长风理了理口罩带子,被明朗看见又是一顿叱骂:“那是一次性的东西,还戴个屁啊,扔了!” “哦。” 谢长风听话地摘下口罩,被训得手无足措。 “上车!” 明朗憋着一肚子火,转身拉开驾驶室车门就坐了进去。 谢长风踱到车尾,正想拉开后座的门,又是一声炸雷响起:“你存心把我当司机是不是?” 本就头疼的谢长风,被吼得晕头转向,她完全不明白明朗的话是什么意思,仅凭着本能拉开了副驾的门。 这下总算让明大少爷满意了。 明朗气鼓鼓地发动车子,转头看见局促成一团的谢长风,又停下了动作。 “?” 谢长风惶恐地看向明朗,她都不敢呼吸了,为什么还是惹到了这位少爷? 明朗侧身,绕过谢长风拉了拉副驾的安全带,冷冷命令道:“系上!”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朗:真是操不完的心! 长风:你凶了人家!(拿小本本记下) 第11章 别说谢长风疑惑,明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何一见谢长风就浑身不对劲,哪儿哪儿都看不惯。 明大少爷真不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他眼光高得很,除了在意的那一小撮,其他人就是背景板,跟花花草草没区别。 受资助的贫困生,这种身份,放到游戏里是连对话都没有的NPC,明朗哪犯得着跟她有接触,可这人就怪了,一天天的老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不光晃悠,还老做些让明朗气闷的事儿。 中午丢下谢长风以后,明朗跟几个哥们儿去玩了个密实逃脱游戏,晚上正吃着火锅,窗外开始下大雪。 雪下就下呗,跟明朗本没关系,可不知是谁看了天气预报多了句嘴,说今晚是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降雪量会创新高。 明朗听了这话,再看着窗外,心里就不怎么踏实了。 马上就成年的人,应该不会因为迷路而把自己冻死在外面吧? 明朗掏出手机想给谢长风发个微信,又觉得矫情,放下手机再吃了会儿,推说家里有事儿,匆匆地开车离开。 路上的雪是真大,雨刮开到了最大档,明朗安慰自己这么大的雪是该早点回家,绝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谁知刚到小区附近,明朗四处乱瞟的眼睛还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自己的旧运动衫,趴在草丛边……呕吐?! 艹!有这么糟蹋东西的人吗? 明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后来,明朗见那小子被自己吼得一动不动地缩在座位里,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安静如鸡的谢长风至少没那么讨嫌。 车里空调开得足,到家下车时,那臭小子居然睡着了,被摇醒后,走路还晃晃悠悠的,明朗只能一边嫌弃一边伸手去扶。 进家门松手后,明朗蓦地发现自己手上沾了点血迹,左右看了看,发现是被谢长风蹭上的。 好好的一双手怎么会肿得开裂流血? 明朗不解,点着下巴问谢长风:“打架了?” “……” 谢长风起烧了,有气无力地向城里少爷解释:“这是冻疮。” 说完,她扶着墙回了房间。 冻疮? 明朗一愣,房间不都有空调吗,还能被冻着? 这人难道傻到不会开空调? 明朗烦躁得要命,正好张婶凑上来问他吃饭了没,被他揪着狠狠发了一通脾气。 “给谢长风吃药了没?感冒啊,都发烧了!他那屋的空调别关,别让他病死在家里!” 那天之后,明朗连楼都不愿下,三餐让张婶送到房间里,恢复了醉生梦死的寒假生活。 到了年二十八,明守鹤终于回家了。 身为宣城市文体旅游局局长的他,年前把周边各镇县都跑了个遍,又陪着省厅领导去了外地,鬓边的白发又多了一 分卷阅读1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层。 今年他栽了个大跟头,年关并不好过,回了家也无法放松,关在书房打了一下午电话,出来时告诉严宝华明天市电视台会来家里录拜年视频。 这事对明家很重要,严宝华亲自来到谢长风房间里,叮嘱她明天如何穿戴如何说话,谢长风一一听着,不住地点头,严宝华眼神转了转,忽地停了下来。 “你这头发怎么搞的?” 严宝华皱起眉,伸手薅了薅谢长风的发顶:“乱得像鸡窝还那么多白头发!没有每天洗头吗?不管你哪里来的,个人卫生还是要搞好啊!” 谢长风窘得缩了缩脑袋,低声回道:“隔、隔一天洗的,我没出门,头发不脏。” “脏不脏的,你这个样子也不行啊。” 严宝华抿起唇,把谢长风上下一打量,果断决定:“头发得修一下,还得染,不然拍出来像什么!” 于是在晚饭桌上,严宝华将这个任务派给了明朗,叫他吃完饭带谢长风出门剪头发。 明朗一听就不乐意了:“你那些Tony、Kevin老师不能剪啊,干嘛让我带他?” “我那些地方是她去的吗?” 严宝华丢给明朗一个白眼,“你就带着她在学校附近的小发廊随便弄弄,不寒碜就行。” “小发廊都放回家过年!” 明朗晚上约了人四排,才不愿揽这档子事儿,顿时就要想发脾气,明守鹤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镇住了桌上的争吵。 “明朗跟着去,你那头发也该剪剪了。” 讨论到此为止。 饭后,明朗臭着一张脸,把路虎开到了大门口。 这次谢长风学乖了,径直坐到副驾驶位上,还主动系好了安全带。 “明朗哥,我刚才用地图搜了一下,最近的理发店离我们五公里,名字叫‘四月花……’” “闭嘴!” 明朗没好气地瞪了谢长风一眼,什么四月花,还五月海呢!那种破地方是他明朗会去的吗? 能坚守到年三十的理发店,多半开在大商场里。 明朗领着谢长风来到自己惯常去的美发沙龙,把她丢给熟悉的发型师,自己找了个小弟洗头去了。 “我叫Mike,你好。” Mike老师态度很好,见到谢长风的头发只稍稍抬了抬眉毛,“你这头发……” “是我自己剪的。” 谢长风立刻承认错误。 “看得出来。” Mike笑了笑:“我们新来的小弟也剪不出这样的水平。” 谢长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抿着唇笑了。 “嗯,你是个女生啊。” Mike老师轻飘飘的一句,把谢长风的脸都吓白了,她惊愕地转过头,不知自己哪里漏了陷。 “你介意别人知道?” Mike老师不在意地耸耸肩,换了另一个话题:“那发型是要剪成男孩子的样式吗?” “男生的。” 谢长风四处瞟了瞟,确认明朗不在房间,才低声问Mike:“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五官、眉形,” Mike老师伸手比划着:“你一点喉结都没有,声音再中性,明白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孩子啊。” 谢长风傻眼了。 山里长大的小孩子都跟狼崽子似的,穿百家衣吃百家饭,男男女女哪分得那么清楚。 加上谢长风从小在地里干活,肤色跟男孩子没差别,声音也不柔美,胸部发育几乎为零,校长才大着胆子把她打扮成男生送了出来。 居然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 上学后还会被人发现吗? 要是被明朗知道了,他不得更讨厌自己了? 谢长风呆在座椅上胡思乱想,Mike老师不清楚这些年轻人在搞什么把戏,但明朗这个vvip客户是得罪不起的,他带来的人,同样得罪不起。 “短发也有很多种剪法,你五官这么秀气,脸型又好,别浪费了。我给你做个发膜,顺顺毛鳞片,再染成蜜糖棕,打出层次,一定很好看!” 谢长风哪里听得懂这些,被Mike老师指来指去,洗、剪、染,前前后后弄了快两小时。 第一次经历现代理发流程,谢长风全程加着小心,背都挺僵硬了。 明朗早剪完了,窝在收银台旁边的沙发里打游戏,好在时间刚好错开,没耽误他四排,出门那点怨气自然消散了。 洗过最后一次头,Mike老师对最终呈现的发色极为满意,吹头时啧啧称赞:“这个颜色是我本月染得最成功的一次!你原生发质不怎么样,但很会吸收营养,发膜只做了一次就变得有光泽了。” 谢长风在吹风机的嗡嗡声中,忐忑又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新发型。 “闭眼。” Mike老师拿起一罐定型喷雾,朝谢长风一顿猛喷,末了再用手抓出纹理 分卷阅读2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 “完美!” Mike老师吹了声口哨,把谢长风座椅一转,回头叫着明朗。 “明少,看看满意不?” 作者有话要说:更多小说关注公*众*号:早侒推文 明朗:…… 长风:拜托口水擦擦。 第12章 明朗吃鸡成功,心情大好,正得意洋洋地欣赏击杀数,听见在叫他,循声看了过去。 第一眼,视线径直从某个日系少年脸上滑过,左右扫了扫,忽感不对,猛地又转了回去。 那个棕色短发,看起来很矜贵的少年,是谢长风! 明朗怔了又怔,不敢置信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谢长风面前,上下左右地打量。 发色变了,发型变了,这个明朗能看出来,可是为什么连带着,这人的气质都大变了呢? 原先那个脏不溜秋,像鸟窝里掉下来的麻雀崽子,一下变成了,变成了…… 明朗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灵光一闪,想到了小时候外公爱养的金丝雀,对,就是金丝雀! 毛色漂亮,长得又俊,眼睛也是这样滴溜溜的转! 谢长风被明朗看得心虚,半垂下头,一下又一下地扇睫毛。 刚才照镜子时,她就被自己的新发型惊到了,她的头发从没这么柔软顺滑过,而自己的五官…… 谢长风极少端详自己的长相,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累的时候脸都懒得洗,如果不是受伤,没事谁也不会往镜子前凑。 今天,在美发沙龙平铺直叙的灯光下,她头一次认真看了看自己,发现长得挺顺眼,某些角度还跟她认识的明星神似。 意识到这点后,谢长风忽地有些害羞,转身再看到明朗直愣愣的眼神,更让她浑身不自在—— 到底他觉得好看还是难看啊?难看的话,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还行。” 惊讶之后的明朗很快恢复了冷淡,酷酷地冲Mike老师点了点头:“辛苦了,破烂都能修好。” Mike老师谦虚地笑笑:“哪里,是你朋友底子好。” 回家的路上,两人保持沉默,直到车进了车库,明朗熄火准备开门下车时,他才转过头看了眼谢长风。 昏黄的车顶灯之下,打理得当的发丝泛着一圈圈光晕,蓬松适度的刘海衬得谢长风的眉眼格外好看,她正疑惑地回看明朗,不知现在能不能开车门。 “发胶打太多了。” 明朗无情地抛下这句话,转身下了车。 谢长风一头雾水,还好回到家里张婶看了连连点头,她这才放下心来。 回来房间里,谢长风本想继续刷题,坐到书桌边放手机时脑子一抽,打开前置摄像头拍了张自拍,传到了快手上。 新年新发型,让家里人也看看。 * 第二天的拍摄还算顺利,严宝华对谢长风的新发型表示认可,镜头下又恢复了慈母的面孔,明守鹤的态度也很好,和煦如春阳,还带着明朗跟谢长风一起包饺子。 明朗虽不够热情,但不抬杠不毒舌,吃饭时还在导演的示意下,给谢长风夹了一筷子菜。 半天的拍摄,彻底圆了谢长风的梦:漂亮的大房子里,双亲健在,言笑晏晏,还附赠了一个体贴的哥哥。 回到房间后,谢长风澎湃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她抱着膝盖狠狠哭了一场,才重又回到现实,擦干眼泪继续做题。 成绩是她唯一能给的回报,明家待她的好,点滴都记在了心里。 不过激情没能持续太久,快吃晚饭时,张婶敲着门进来了,告诉谢长风主人家都去了夫人娘家,自己也要回家过年了,让她晚上把大门反锁,睡前关好煤电。 不到半天时间,两层小楼里就剩下了谢长风一人,她立在大门口边,目送张婶离去。 彩霞铺了半边天,月亮也冒出了半个头,远处有炮仗炸开的声响,东一声西一响,蹿出稀薄的年味。 几天前,谢长风才知道城里是不能放鞭炮的,烟花爆竹,什么都不行。 大人偷偷摸摸地从郊县买点小炮仗,再让孩子偷偷摸摸地放一放,这就是城里的年了。 谢长风一直站到天尽黑,身上发凉,才搓着手臂回了屋。 厨房里的食物充沛,不止过个年,就算让她吃上一个月都足够了。 谢长风没什么胃口,煮了碗面条填肚子,边吃边思考明晚的年夜饭做什么。 若是在谢家湾里,这会儿早成了孩子们的天下,杀猪肉、柴火鸡、腊肉腊肠甜果子……全村家家户户大敞开门,谁都能窜进别人家,捞一把好吃的。 乡下的好东西,都是瓷实涨肚的,一年到头,也就这半个月,孩子们能敞开了吃,甜的酸的辣的,比平时重口许多。 不像城里,好东西就是海鲜,还要生吃,进嘴真是没味儿。 谢长风想起之前明朗带她吃的自助餐 分卷阅读2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忽然有些明白他那晚是为什么生气了——好好的东西全被她糟践了,能不生气吗? 明朗看着凶神恶煞,心地不坏的。 张婶这话说得没错,明朗是挺好的。 谢长风捧着比脸还大的面碗,在热气氤氲中弯了弯唇角。 几十公里之外,被人惦记的明朗,正窝在严家老宅的客房里,万年不变地打游戏。 明朗的曾外公是民国的实业家,家族庞大枝叶繁茂,建国后创立了‘三和’集团,把大权给了小儿子,也就是明朗的外公严颐。 严宝华作为三和集团董事长的女儿,当年嫁给明守鹤这个大学老师,是世人眼中的下嫁,就算如今明守鹤官至市文体旅游局局长,在严家人眼里,也还是个靠老婆娘家上位的凤凰男。 严颐不喜欢女婿,对明朗这个外孙却格外疼爱,初一十五都要叫回家给他看看,没事儿就爱塞点零用钱给他。 明朗对拿钱没意见,但对一大帮子姨妈舅舅有意见,每次回严家,都是给外公外婆打完招呼后,直接把自己关进客房玩游戏。 但在过年期间打游戏,很有点冒险。 人人都过年,小孩子当然也过,平时不让玩的现在都放开了玩,大量小学生拥进网络世界,四处霍霍游戏。 明朗连续多次排到了小学生,被他们的骚操作气得吐血,一怒之下直接删了APP! 没了游戏,闲得发慌的明朗,破天荒地登上了微博,随意刷着看新闻。 过年微博上也热闹,各路营销号抽奖的抽奖,做总结的做总结,翻捡着看看倒是很能杀时间。 明朗滑动着屏幕,不经意地看到条“快手养眼帅哥美女年终集合”的微博,他手下一顿,直接点了进去。 快手这样的APP,明朗跟他周围的人都是不屑一顾的,如果不是某人,他断不会对此感兴趣。 在那条微博下的评论里,出现了很多快手上的名人,一个个都带着浓郁的乡非气息,明朗看了几个,正想退出,手指一滑,点开了一条位置靠下的热评—— 这是我才发掘出的新鲜小哥哥!说他快手第一帅,没人不服吧?” 没看图之前,想骂层主,看图后,想找层主要个快手号! 不可能吧,这是快手上的? 啊啊啊小哥哥是混血吗?我可以! 你们都觉得是小哥哥?我看着像小姐姐!我也可以! 配图是一张光线偏暗的自拍照,明朗扫了一眼,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再点开一看…… 靠,是真眼熟。 第13章 那张照片像素本就不高,加上背光,颗粒感很重,像是用了个粗糙的滤镜,角度也不好,从下往上拍了整段脖子和大半张脸。 谢长风用一个别扭的姿势盯着摄像头,看衣领和发型应该是昨晚剪头后拍的,神情愣中带傻,傻中还带点茫然和疑惑,像走在街上被人拍了一下的哈士奇。 网友们没被她清奇的拍照技术吓退,反而津津有味地品鉴起来。 神仙下巴!微微张开的嘴简直定向狙击! 鼻梁可以滑滑梯,睫毛可以当草坪!眼睛虽没睁开,但看眼窝的大小和眼线的长度,不是欧式大双我期末全挂! 明朗看着评论里的彩虹屁,嗤笑出声:如果这些人知道他们跪舔的只是个乡下傻小子,会怎么想? 下面还真有网友提到这个:我翻了下这个小哥哥的快手号,发现他发的其他视频都很无聊,可惜了这张神颜啊! 其他东西? 谢长风发的应该都是来城里看到的新鲜玩意儿,还有他俩一起吃的自助餐,怎么就无聊了? 明朗不高兴了,转眼下了个快手APP,根据照片上的快手ID,顺藤摸瓜找到了谢长风的账号。 那小子还挺能发的,半个月就有30多条。 从最开始收费站、肯德基餐厅,到益成百货的水晶吊灯和自助餐,全是谢长风这段时间的日常所见,视频说明就像产品标签,一板一眼地标注这是什么地方。 只有拍自助餐的那条视频配文加了个表情:哥带我吃自助餐【呲牙笑】! 呵,还是挺兴奋的嘛,当时怎么没看出来?装得还挺深! 明朗闲着也是闲着,便按着时间顺序点开谢长风发的视频看了起来。 每条视频的时间都在1分钟左右,手法单一,毫无美感,底下永远只有一个叫‘肖恩羊’的ID在留言。 同学们都说想尝尝肯德基的味道,看起来就很好吃。 二丫说这吊灯像瀑布,德子说像银河,长风觉得像什么? 估计这个‘肖恩羊’就是那谢长风嘴里提过很多次的小肖老师了。 最新一个视频发布于下午5点过,拍的是明朗家门口的夕阳,配文很长,有两段:上午跟阿姨伯伯还有哥哥一起包了饺子,他们说我手艺还可以。 第一次在城里过年,挺新鲜的 分卷阅读2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这里不能放鞭炮,不过我闭上眼就能听到谢家湾的百炮齐鸣,隔着八百公里跟大家一起过年啦! 这条视频下涌进了很多新ID,都来自‘微博观光团’,明朗把留言拉到最底下,果然看见了肖恩羊的留言。 肖恩羊:过年好!奶奶跟爷爷都很好,我走之前去看了他们,村长说会接他们老两口去他家过年,让你放心。伯伯家也要守岁吗?城里规矩跟谢家湾不一样,你多问问家里的哥哥,别撞了人家的忌讳。 长风:好的,我会多问问。祝肖老师和您的家人过年好! 明朗看到这里眉头一皱,问什么问,谁是他哥哥! 那小子又要来烦自己了,人都走了耳根子还不得清净! 这时几个表兄弟冲进客房,吵吵嚷嚷地拉着明朗去放炮仗。 明朗跟他们开车去了河边,疯玩了一晚上,把一后备箱的烟火都放完了,仍有些意犹未尽:“怎么就没了?明天才三十啊,还有吗?” “有。” 其中一个表弟肯定地点点头:“今晚只是开胃小菜,我爸从乡下搞了十几万的鞭炮回来,就等着明晚了!” 严家的孩子,非富即贵,过年放点炮太正常不过。 明朗听了挺满意,吸了吸鼻子提出进一步要求:“明晚就在镇子里放好了,河边怪冷的。” * 年三十到了。 谢长风起了个大早,爬上爬下把明家两层楼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天花板都搭着凳子扫了遍尘。 在老家这叫扫阳尘,除旧迎新的重头戏。 午饭后,谢长风开始准备晚上的年夜饭。 就算是一个人过年,规矩还是得有的。 热菜凉菜、干果甜食,山里人再穷,到了这一天,翻箱倒柜也要凑出一桌像样的年夜饭,敬奉各路神仙,保佑日子能一年好过一年。 往年谢长风都是在奶奶的指挥下干活,奶奶虽眼瞎多年,但菜谱却记得牢,哪道菜放几次盐,出锅要不要勾芡,每年都说得分毫不差。 谢长风祖上是邻省的乡绅,逃难进了山里,到爷爷那辈都还有点家底。 如今的谢家湾小学,就是谢长风爷爷一手办起来的,奶奶则是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地主家三小姐,早年还在上海念的女子高中。 不管后来经历了多少苦难,哪怕被生活压到了地底,奶奶总是把脊梁挺得笔直,尘土满面也要活出个人样。 便是穷得三餐只能喝清粥时,去镇上赶集回来,总少不了谢长风的一根棒棒糖。 谢长风长这么大,除了缺吃少穿干活多,没受过别的委屈,被阳光山水养出了一颗斗大的心,能容人所不能容,还乐在其中。 明家丢她一人在家过年,她不但不难过,还乐呵呵地翻出冰箱里的食材,忙了一下午凑出一顿像样的年夜饭。 在电视欢快的背景声中,谢长风检视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打开了手机。 昨晚她就注意到突然多了很多粉丝,留言也是各种赞美,不过她不懂网络流行语,揣摩不出这些粉丝的语境,就当系统bug一般自动过滤了。 她把客厅的顶灯全部打开,把每个菜都细细地解说了一遍,传到快手上,取名“跟大家一起过年啦!”,开心得像个80斤的大孩子。 其实遗憾还是有的。 小肖老师已经回南方老家过年了,村里再没人会玩快手,这桌饭菜怕是要年后才能给爷爷奶奶看了。 跟忙碌充实的谢长风想比,明朗宛如一条120斤的米虫。 照例睡到午后,在严家大院里逗猫惹狗地瞎混半天,被大人催着才回屋吃年夜饭。 严家人丁兴旺,四世同堂,年三十这天,遍布全球的家人都回来了,老老小小有十几桌人,把严家老宅挤得水泄不通。 主桌都是有头脸的人物,像明守鹤这样的市局局长,只能排在五六位。 吃饭时,严颐问起谢长风的事情,明守鹤打着官腔做了回复,无非是省里出了新政,他就顺水推舟,把十年前做的好事画个句号而已。 严颐听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要真那么好心,大过年的把人家孩子丢家里,不会带来吃个团年饭?不过当人家是道具,用完就丢罢了。” 第14章 听了这话,明守鹤不怒反笑,冲严颐一举杯:“爸说得对,就是个道具。去年十月我来求您,您让我自己解决,如今您看我解决得可还行?今儿的午间报道您可看了?明朗这小子还挺上镜的。” 严颐看了明守鹤几眼,端起酒杯跟他轻轻一碰:“你这是另辟蹊径。” 一商一官的两个男人笑着打哑谜,旁边坐着的严宝华还有点母性自觉,起身去邻桌找到明朗,低声吩咐道:“等会儿你给谢长风打个电话,看她在家里干嘛。” 明朗正跟人拼酒,不耐烦地一甩胳膊:“不打,关我屁事。他谁啊,凭什么要我给他打电话,他不会给我打?” “喝糊 分卷阅读2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涂了吧你?” 严宝华皱着眉推了推明朗,“现在就去打。家里就她一个,别把电器什么的弄坏了。” 明朗被他妈吵得没了喝酒的兴致,一脸不爽地离开了饭桌。 谢长风在干嘛,看看他的快手不就知道了,还用得着打电话吗? 明朗边朝堂屋走,边掏出手机。 奈何家里人太多,一楼简直成了小屁孩的游乐场,电动小汽车、推车、玩具堆得到处都是,走个路时不时会被撞一下,他干脆转身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长风果然又发了视频,一大桌的饭菜,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都是他自己做的? 明朗听谢长风一道菜一道菜地讲解了半天,发现了可以骂人的点,切换app,一个视频电话call了过去。 那头很快就接了,不过画面里一团黑,还有个遥远的声音在问:“明朗哥?” “把手机拿远点,这是视频电话!” 明朗没好气地斥道。 画面这才动了动。 谢长风把手机从耳边移到面前,看到屏幕里的明朗顿时笑开了。 “哥你没在吃年夜饭吗?怎么给我打电话?这是视频啊,以前从没人给我打过,微信还有这功能!” 明朗默默翻了个白眼,下巴一抬,质问道:“饭桌边上的是盒牛奶?……对,就是那个蓝色长盒子,这是我走那天早上喝过的,怎么还没扔?” “这个还剩半盒,我接着喝了两天。” 谢长风说着忽然紧张起来:“不能喝吗?张婶走前让我把冰箱里的东西都吃完,我才……” “那玩意儿开封了还能要吗?早过期了!” 明朗气得想爆粗,“想喝牛奶你自己买啊,小区门口就有超市!” “不想喝,就是怕浪费。” 谢长风小声辩解了一句,被明朗更大声地吼了回去:“不想喝还留着干嘛,再把自己吃吐了没人管你!” 原来是惦记这个,谢长风弯了弯唇角,聪明地换了个话题。 “哥你们吃完饭了吗?那边人多不多?我在看春节联欢晚会,今年的相声可逗了。” 吃完个屁,刚喝了半肚子酒就被叫着给你打电话,看你吃一桌子好菜! 明朗午饭也没认真吃,这会儿看着谢长风做的东西,越发觉出饿了。 “最大那盘是什么?黄黄的那个,鱼吗?” “这个?是盐焗鸡。” 谢长风把手机凑过去拍给明朗看:“做起来很简单,只要盐就行,等你回来,我做给你吃。” 明朗不置可否,眼神转了转,又问:“那碗像蛋花汤一样的是什么?” “西湖鱼羹,用我奶奶的独门秘方做的。” “旁边那盘像瓜子的呢?” “糖瓜碎,用麦芽糖炒出来。” 一个人还能弄这么多花样出来,真是闲的! 明朗生生把自己看饿了:“行了,是我妈叫我来看看你,你自己慢慢吃吧,我放鞭炮去了。” 说完,明朗就想挂断视频,谢长风听到‘鞭炮’二字,耳朵都竖起来了:“你那里可以放鞭炮?不是市里都不能放吗?” “我外公这边不算主城区了吧。” 明朗想了想,不屑地笑了笑:“算市区我们也能放,什么几万响的鞭炮、二踢腿、窜天高,昨晚还放了烟花,炸开能铺满半边天!” 谢长风听得入了神,直勾勾地看着屏幕,“我没见过真正的烟花,在杂志上看过,像万寿菊。” 你没见过的东西还真多! 明朗顿了顿,不怎么诚心地问道:“那等会儿我们放烟花的时候,再打给你,让你看看?” 屏幕里谢长风的表情有几秒卡顿,接着她绽开一个笑,亮出虎牙的小尖角,捣蒜般地点头:“好啊好啊,谢谢哥!” 明朗被谢长风的傻样逗笑了,下楼杀回饭桌填饱了肚子,拉着家里的男孩子就开始做准备。 严家老宅位于远郊的乐青镇,镇上多是旧时大户人家的老宅,平时门可罗雀,到过年期间,热闹得像赶集,巷子满是呼啸而过的孩童。 明朗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一小块空地可供放大型烟花。 说是空地,其实是别人家废弃的旧宅,院门敞开,四层小楼朽得只剩下些门扉窗框,里面黑洞洞的一片。 “就这儿了!” 明朗满意地环顾左右,这间屋子是远近闻名的‘鬼宅’,等闲小屁孩绝不敢往这边跑。他们要放的烟花大且重,单个直径就有一米多,必须得找没人烟的地方。 严家这辈孩子里明朗说了算,他一声令下,大家搬东西的搬东西,搭架子的搭架子,风风火火地忙了起来。 明朗回了严家,从喝大了的舅舅手里要过车钥匙,开着辆皮卡穿过窄巷,来到鬼宅门口卸货。 大的烟火要等到零点统一放,明朗让他们先玩玩冲天炮手持烟花这一类小的。 分卷阅读2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鞭炮声很快吸引了镇里人的注意,那些在白天被父母严令不许往鬼宅靠近的小不点都来了,探头探脑地朝院子里张望,他们的大人这会儿都忙着敬酒聊八卦,孩子就跟散养的小鸡仔似的,满镇乱跑。 明朗被几个小女孩缠着放仙女棒,小姑奶奶们看他放不过瘾,都吵着要自己上手,明朗无奈,只得手把手地一个个教她们拿好,再点火。 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手机响了,一看,竟是谢长风打来的视频。 “干嘛呢?” 明朗接通视频,冲谢长风皱眉,“正忙着呢,添什么乱!” “哥你们在放烟花了吗?” 谢长风揉揉眼睛,打起精神来:“我本来想跟你说我要睡了的,正好,可以看你们放完再睡。” 睡?这才11点过,哪家的孩子除夕夜睡那么早? 明朗看了看身边兴高采烈的小屁孩们,一个个还不及腰高,人家都精神着,那小子真是个奇葩! “都让开,把院子腾出来!” 明朗大声维持秩序,把鸡仔子都往院子外面赶,“大鹏、许星把架子固定好,准备放烟花!” 第15章 “现在就放?架子还没搭稳啊,不是说零点放的吗?” 表弟之一的大鹏表示反对,“阿哲回去拿绳子了,刚走没多久。” “不等了,就现在。” 明朗大手一挥,“把烟火放上去就行,不用特别稳固。把这几个连起来,到时候点一下就全部放了。” 小孩子们听见要放大烟花,都兴奋得跳起来,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明朗跑前跑后清完了场,扭头一看,电话那头的谢长风正襟危坐,充满期待地看着屏幕。 “瞧好了,这就是烟火!” 明朗调整好摄像头,冲负责点火的表弟之二许星比了个手势:“123,go!” 引线被点燃了,滋——滋——所有人屏息而待,突然闷响如远雷接连不断地传来,一颗颗焰火直冲云霄,在黛蓝的夜空中炸出炫目的火花,视频通话的画质很差,还时有卡顿延迟,可谢长风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 当烟花在空中炸开的那一瞬,她的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物质匮乏的山区少女谢长风,平生见过最美的景色是五月的花海,和十二月的雾凇。不过今天之后,除夕夜从手机小小的屏幕上看到的烟火,将成为她心头排名第一的美景。 明朗在现场被惊叫吵得头疼,凑近话筒费力地喊着:“看到了吗?我应该都拍到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 谢长风连声回道,笑得像只心满意足的小仓鼠:“好美,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夜空,谢谢哥!” 明朗听不清谢长风的话,但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了答案,颇有些得意地翘了翘尾巴,“这才第一轮,还有好几轮……” 正说着,人群里传来一声痛呼,镜头一阵晃动,是明朗跑了起来。 “怎么了?” “靠,好像烧起来了。” 明朗边跑边把镜头对准某处,果然有火光在跳动。 谢长风也紧张起来:“烧到什么了?严不严重?” “一堆木材,我们没来得及搬走。” 明朗烦躁地起来,冲手机嚷了一句‘还不是你吵着要看’,就匆匆挂断了。 谢长风被吼得一愣,怔了半天默默关掉手机,上床后还在惦记,发微信问情况也得不到回复,只好惴惴不安地睡了。 年初四,明家三口回来了。 谢长风在房间里刷题,听到开门声和说话声才跑了出去,就看到严宝华拎着包进了门,而明朗已经在上楼的台阶上了。 “阿姨,你们回来了。”谢长风忙上前打招呼。 严宝华淡淡地应了一声,站在客厅中央环顾了一圈,见一切都好,转头问谢长风:“会做饭吧?张婶还有几天才回来,这几天你来下厨。” “会做!” 被委以重任,谢长风顿时来了精神,脑瓜子迅速转了起来:“阿姨你们平时吃得挺清淡的,过年想不想换换口味?我们村里过年时……” “不想,就按着平时那些来做。” 严宝华打断谢长风的话,又补充道:“肉和青菜都是要到进口超市买的,晚点儿让明朗带你去。” “冰箱里还有很多,够吃了。” 谢长风急忙提醒。 “我家不吃隔夜菜。” 严宝华回头看了眼谢长风,转身上楼:“你明伯伯每顿饭必要有汤,今晚先炖个竹荪鸡汤,家里的干货放在储物柜里,你去翻出来备好。” 谢长风按着指示找出了炖锅和竹荪,冰箱里还冻了一整只鸡,她拿不准能不能用,正在厨房徘徊着,明朗下来了。 “走,去买菜。” 明朗神色有些疲倦,情绪也不高,说话时都不拿正眼看谢长风。 谢长风贼 分卷阅读2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兮兮的凑过去,小声问明朗能不能用冰冻的鸡肉炖汤,明朗掀了掀眼皮,嗤笑道:“竹荪鸡汤?又是给我爸做的吧。怎么不能用,冰箱里的又没坏,拿出来炖!” 得了太子令,小御厨谢长风立刻拿出鸡肉化冻。 在去超市的路上,谢长风问起了除夕那晚的起火,不问还好,这一问又惹了明朗一肚子火。 那晚火烧得快,不到十分钟就窜上了整栋废楼,把在场的孩子全都吓懵逼了。 等消防队赶来时,远远就看见镇子尽头熊熊燃烧的一幢火宅,老镇没有消防水栓,巷道又窄小,消防队好不容易才把车开到鬼宅门口,用了一整晚才把火扑灭。 这把火的账,自然算在了明朗头上,他被揪回严家老宅,十几个姨妈舅舅轮番教育。 火不仅烧了宅子,还伤了个小表妹,除夕夜一家子鸡飞狗跳,年也没过好,所有的怒气指向明朗,都说他十八还跟熊孩子一样,全因平时缺管少教,连带的明守鹤也挨了一顿训。 还有舅舅直接跟严宝华说,开年就把明朗送去加拿大,放他眼皮子底下管着,省得以后出个混世大魔王。 最后还是严颐亲自上阵,用拐杖意思着打了明朗两下,这事儿才算了结。 但明朗觉着冤啊,火不是他放的,小表妹也不是他伤的,凭什么一切都归咎于他? 敢怒不敢言的明朗被罚关了三天禁闭,他便在房间里昏天黑地地打游戏,这会儿还不知身在哪个时区呢。 “问个屁,都怪你。” 既然有人凑上前讨骂,明朗自然不会客气:“要不是跟你视频,我怎么会没发现火苗?把人房子全烧光了,得赔好多钱!” 谢长风吓了一大跳,又分不清真假,垂头思考了好半天,试探着问明朗:“要赔多少啊?” “几十万。” 明朗随口胡诌:“我妈说把我娶媳妇儿的钱都赔光了。” 那还真挺严重的。 谢长风不清楚明家的财力,担心这事会影响明守鹤资助的学生,一时陷入了沉默。 明朗胡话过嘴就忘,进了超市推着车拿了好些零食,回头见谢长风耷拉着脑壳一声不吭,这才发现异常。 “干嘛你,没睡醒啊。我妈说让你买菜,自己拿东西去。” 谢长风抬头看向明朗,下定决心似的开口:“明朗哥,我看公众号上有可以贷款的平台,对学生优惠很大。我、我去贷一点给你,这事我的确也有责任……贷款的钱我以后打工慢慢还就好。” 明朗还在闷头拿东西,被谢长风的话惊得手里的薯片都掉地上了。他转过身,用关怀傻子的目光看着谢长风,几乎要被她的想法气笑了。 “你说校园贷?” 明朗咧开嘴角,冲谢长风轻浮地上下一打量,“人家都是借给女孩子的,不过你嘛,估计也不是不行,但借这个钱,是有条件的。” “我知道,要学生证……” “不是那些。” 明朗上前一步,凑到谢长风耳边,压低声音说:“得用裸|照做抵押,你行吗?” 第16章 明朗的脸离谢长风不到一掌的距离,故作轻浮的语气话里带钩,温热的鼻息喷到谢长风耳朵里,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缩了缩脖子,眨巴两下眼睛,嘟囔道:“如、如果真得这样,那、那我也豁出去了,只有……” “豁豁你个头!” 明朗啪地一巴掌打在谢长风头上,恨铁不成钢地骂:“你是猪啊,这种摆明了骗人的东西都敢看!没看新闻吗,校园贷害死多少人不知道?你还豁出去!我家有那么穷吗,几十万都拿不出来!” 谢长风被打得生疼,捂着脑袋委屈:“拿得出来,那也是你家的钱,我、我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啊。” “负你个头。” 明朗跟她扯不清楚,推着车往生鲜区走。谢长风还在苦闷,耷拉着头缓步跟上,明朗看得心烦,索性跟她挑明:“骗你的,烧掉的是没人住的空楼,不用赔钱!” 谢长风吃惊地抬起头,见明朗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这才陡然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她如释重负地笑了,“其实我很怕拍裸|照。” 明朗推着车,顺手从旁边的水果试吃架上叉了块草莓塞进嘴里,边吃边笑:“你怕啥,拿本书挡着不就行了。你说你长得那么像女生,以前没人认错过吗?” 谢长风猛地停下了脚步,惊恐地朝明朗看去。 明朗以为她不赞同这话,用牙签朝她上下比划着:“是很像啊,身高长相,说话的声音。” 末了他还恶劣地补上一句:“头发剪这么短了也像。” 谢长风的惊恐转为惊慌了。 明朗浑然不察,吃了草莓吃菠萝,自顾自地说得开心:“开学去班里,别人肯定也以为你是女的。 “这要在别的学校,你多半还会被排挤、嘲笑,搞不好还 分卷阅读2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有校园暴力,这要的例子以前也不是没出过。 “不过在我们学校,就不用担心了,尤其跟我一个班,你、你……你怎么了?” 明朗回头看见谢长风一脸菜色,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以为把她吓到了,挠挠头,不知怎么收场。 “我是想表达我们学校校风很正,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是说你会被排挤,而且就算你被排挤,我……” 明朗越解释越绕口,干脆叉了一块菠萝递给谢长风:“吃吗?” 谢长风脑子里乱得很,下意识地伸头、张嘴,用牙叼走了那块菠萝。 “有点酸。” 她心不在焉地嚼了两口,给出了真实评价。 明朗被她逗笑了,正想说什么,有人推着车来到他俩面前,惊讶地叫了一声:“明朗?” 明朗回头一看,巧了,是简书瑶跟陈潇。 简书瑶看到明朗,双眼一亮,“还真是你,老远我就瞧着像。” 陈潇也笑着跟明朗打了声招呼,眼神自然转向谢长风,闪着疑问和微讶。 明朗见陈潇也在,还没开口问,就听到一个声音追了过来:“陈潇你看,这儿还有北海道的生巧,就上次我带回来给你,你说好吃的那个。” 方文正拿着几盒巧克力,巴巴地凑过来,正想献殷勤,抬头瞧见明朗,哟呵一声,“稀奇啊,还能看到咱们朗哥下超市?” 明朗笑骂了他一句,问简书瑶:“怎么跑这边来买东西了,你家离这儿挺远的吧。” “陈潇要给我开送别趴体,就在这上面。” 简书瑶笑得很温柔,“这次都是女生,所以没叫你们。”说着,她指了指方文正:“他是不请自来的,不算数。” 明朗一怔,“你什么时候走,已经定了?” “三月初。” “别杵这儿说话啊,” 方文正心思活络得很,热情招呼明朗:“走走走,一起上去呗,反正都是班里的女生,你都认识。” 明朗看了眼简书瑶,摇头:“我还有事儿,是跟……” 他扭头,就见身边的谢长风早没了影,再转身一看,气得大喊:“谢长风!” 被促销人员塞了满手试吃品的谢长风,正准备朝切成丁的草莓伸出魔爪,被明朗的吼声吓得一抖,懵懵地转过头来。 明朗走回两步,把谢长风扯到众人面前,无奈道:“我妈叫我跟他来买菜,家里阿姨回老家过年了,我们得回家做饭。” 谢长风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眼珠子滴溜一转,冲对面三人挥了挥手:“你们好。” “这是谢长风,” 明朗没想好怎么介绍谢长风的身份,含混道:“住我家里那个。” 大家顿时就明白了,探究的眼神明目张胆地落在谢长风身上,气氛有些微妙。 刚才隔着货架,简书瑶跟陈潇就看到明朗跟个女生模样的交谈甚欢,甚至还喂对方吃了东西,震惊之余两人赶紧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会是他。 这两天的城市新闻大家多少都看了点,谢长风出现了好几次,被明朗妈妈带着买衣服,在明朗家包饺子,因为她个子小穿着不起眼,镜头一晃而过,没丝毫存在感。 见到真人,大家才发现她长相不俗,而且看着跟明朗关系还挺好。 简书瑶最先反应过来,给谢长风回了礼:“你好。我们都是明朗的同学,开学会,你会跟我们一个班吗?” 这问题谢长风回答不了,扭过头求助地看向明朗,明朗点头默认,不知怎的又加上一句:“他傻不愣登的,你们别欺负他。” 这话说的让方文正都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瞪向明朗:“天地良心,一中除了您老人家,谁敢欺负人啊!” 为了强调自己的观点,他还专程跟谢长风搭话:“长风对吧?你要当心哦,你同屋可不是普通人,是咱们一中大名鼎鼎的校草加校霸!” 明朗就着手里的牙签朝方文正丢了过去,两个男生疯疯打打地闹了一会儿,才各自分手。明朗带着谢长风在超市溜了一整圈,买完了食材上车回家。 一圈超市逛下来,谢长风收获颇丰,玉米肠、蛋挞、话梅干……临出门还被塞了一小杯酸奶在手里。 谢长风坐在副驾上,小口啜着酸奶,心道这个比牛奶好喝多了。 “别光顾着吃,” 明朗乜了她一眼,发动车子:“安全带系好。” “哦。” 谢长风腾出手来系安全带,忽地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八卦兮兮地冲明朗笑:“刚才那个圆脸小姐姐,是不是要去美国的那个?” 明朗一愣,思考了片刻,才想起微信语音被谢长风听到的那一回,没想到这小子记性还挺好! “对,她很优秀。” “那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第17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明朗差点被自己口水噎着。 还以 分卷阅读2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为这小子没开窍,原来该懂的都懂啊! 明朗回头瞥了眼谢长风,戏谑道:“你还知道女朋友?” “我们村十五六岁就能结婚了,女方搬到男方家里住,等成年后再扯证。” 谢长风垂下眼继续喝酸奶:“不少人都是背着奶娃去登记结婚的。” 山区的落后不仅仅只体现在物质方面,这些超出了明朗的认知,他接不了话,强行转移话题:“那你有女朋友了吗?” 谢长风张了张嘴,想到明朗说她像女孩子,心中一紧,谎言脱口而出:“有啊,比我小一岁,早没上学了,在县里打工,说是给我存学费。” 真小瞧了这小子! 明朗对谢长风刮目相看,一时竟有些语塞。 过了两个红灯后,像是为了找回面子,明朗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简书瑶马上去MIT了,美国那个,知道吗?” “麻省理工知道啊。” 谢长风有些吃惊:“中国的高中生也能直接考吗?” “没那么简单,要先考SAT,再申请,还要有推荐信,她从进高中就开始做准备了。” 说到这个同桌,明朗是百分百佩服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还带着点与有荣焉的骄傲:“她很聪明,又努力,考上这种大学是迟早的事情。” 谢长风第一次听见明朗用这种仰视的口气说话,回想起刚才简书瑶的样子,圆圆的苹果脸,干净又机灵,说话甜甜软软的,真是又可爱又厉害。 门当户对。 这四个字蓦地跳进谢长风脑子里,她回头看了看明朗,少年正专注地盯着前方路况,侧脸像用来画素描的石膏雕像那般完美,唇角跟耳后有绒绒细毛,衬得他肤质细嫩如脂。 谢长风低头,把指甲缝有些开裂的拇指藏到酸奶杯之下,由衷赞叹道:“真的很棒。我能有她一半优秀,做梦都会笑出声的。” 想到谢长风的身份,明朗轻松愉快的好心情也忽然降了两个调。 车厢里的气氛顿时有点难堪,正好前方出现了一个120秒的超长红灯,明朗挂空挡拉手刹,点开了车载音响。 电台主播插科打诨地跟嘉宾唠嗑,提到2月14的情人节就在眼前,列出了情人节礼物排行榜、情侣打卡网红店排行榜、酒店排行榜…… 主播越说越兴奋,语速激昂兴奋,恨不得把爱的粉红泡泡洒满人间。 明朗对这些内容见惯不怪,谢长风就不一样了,听得津津有味,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 边听,还边求知若渴地提问。 “LV的neverfull是什么?” “女人背的包。” “斩男色是什么?” “口红。” “波斯风情帷幔大圆床是什么?” “……儿童不宜,下一个。” “到了2月14日,你会约你女朋友出去?” 这个问题让明朗顿了一下,还没开口,就听见谢长风认真费力地描绘着:“你女朋友会背着LV的包包,涂着斩男色的口红,跟你一起去波斯风情帷幔大圆床的酒店打卡。” 她在脑中强行给简书瑶戴上这些装备,皱了皱眉,扭头冲明朗笑:“感觉有点奇怪。” 明朗喷笑出声,肩膀抖个不停:“你是不是傻!” 谢长风也跟着嘿嘿一笑,反正在明朗这儿她不是傻就是笨,早听习惯了。 片刻后,明朗渐渐收了笑意,懒洋洋靠着椅背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那语气就跟‘给我倒咖啡’一样自然。 谢长风莫名松了口气,胸口也顿时不闷了,嘴角还有向上翘的趋势,她察觉到不对,赶紧欲盖弥彰地叹息:“真可惜啊。” “可惜个屁啊!” 明朗又想一巴掌呼过去了,“你小子少在那里幸灾乐祸!”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 谢长风用酸奶杯挡住自己的脸,矜持地摆摆手。 那贱嗖嗖的样子说有多讨打,就有多讨打! 明朗手痒得很,奈何前方弯道多,他得两只手把着方向盘,只能在转弯间隙用眼神威胁谢长风。 谢长风被他瞪了好几眼,心有愧疚,咧开一个狗腿的笑容讨好明朗。 这二十来天,谢长风除了学习,就是吃饭睡觉,农活不用干,吃的又营养,过的简直是教科书般的健□□活,这让她的气色迅速好了起来。 护理后的头发变柔顺了,她按着城里人的习惯每天洗护,发丝渐渐亮了起来;瘦到脱形的脸圆了,脸上的菜色也没了,下巴不再骨瘦伶仃,绷出圆润饱满的弧度,笑起来还能看到嘴角下方小小的梨涡。 过年这几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的,出门时明朗开了天窗,这会儿下午三点的日光从头顶倾洒下来,把谢长风笼在一团暖黄之中,发丝熠熠生辉,整个人像是会发光,好看得耀眼了。 明朗猛地转过头,压下不合时宜的心跳,皱着眉沉默地开回家 分卷阅读2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 下车后,他二话不说地甩门就走,留下谢长风独自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家门。 “东西买回来了?” 严宝华坐在客厅沙发上,目送谢长风走进厨房,遥遥地问了一句。 “买好了,严阿姨。” 谢长风一面打开塑料袋放食材,一面回道:“明朗还买了海虾,他说您爱吃。” “这个是怎么回事?” 严宝华走到案台边,指着水槽里正在解冻的鸡肉质问道:“我不是说了不能用冰箱里的东西吗?你明伯伯肠胃弱,吃了不新鲜的肉会胃疼,你就这么不把我们的健康当回事?” 这个指控太过严厉,谢长风急忙辩解:“不不,我不知道明伯伯的胃不好,我只是、只是……” 长风只是了半天,自知不能把明朗拉来做挡箭牌,颓然垂下头,“对不起严阿姨,下次我一定注意,严格按照您的指示来做。” 严宝华见她认错,也不再咄咄相逼,端起架子说话:“我们让你做饭,不是把你当成佣人,你不要心里有想法。 “在张婶回来之前,会每天按市价给你工钱的,这等于是我们花钱请的你,你把这当成打工也好,课外实践活动也好,随便你。” 谢长风见严宝华递给她一个信封,吓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阿姨我在家也是要做饭的,你们愿意吃我做的,我就很高兴了!千万别给我钱!” “一码归一码,拿着。” 严宝华把装钱的信封硬塞到谢长风手里,再客套一笑:“银钱两清了啊。” 谢长风在她的逼视下,只能把信封缓缓揣进衣服口袋里。 这下严宝华满意了,笑容也多了几分温度:“马上就开学了,为了不招人口舌,我们一向都让明朗骑自行车上学的,你要不会骑,这几天可以学一学。 “在学校不像在家里,你能有单独的空间,到时候是跟几十个同学一起上课吃饭,十几个小时面对面的。” 听到这里,谢长风也没明白严宝华的重点是什么,只好咬着唇点头附和。 严宝华看着那对日益水润的眸子,微微眯起了眼,谢长风外表的变化她岂能不清楚——这只灰麻雀总有变凤凰的一天。 但这假凤凰决不能落在自己家的高枝上! “所以你要格外小心,千万别让同学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严宝华微微笑着,一字一句地告诉谢长风:“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就滚回山里去。” 第18章 寒假剩下的时光转瞬即逝,明朗感觉就睡了几个囫囵觉,睁开眼已是开学前一天了。 在家里他跟谢长风几乎没交集,一个关在二楼打游戏,一个锁在一楼做题,三餐碰面时只淡淡地点一点头,但迟钝如明朗也渐渐咂摸出不对劲来——谢长风对自己的态度变冷淡了!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说不出具体的表现,偶尔两人在客厅碰见,谢长风还是会笑着打招呼,语气仍是那般客气有礼,但眼里的光不见了,笑起来也看不到虎牙尖和小梨涡,更像是面部肌肉的抽动,完全不走心。 这就让明朗不高兴了,个兔崽子进城才几天,还学会敢目中无人,没大没小了? 如此欠收拾的小弟,朗哥须得亲自教训教训! 正好明天开学,明朗随便找了个由头,蹬蹬蹬下楼敲开了谢长风的房门。 房间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寒碜,床铺收拾得一尘不染,忽略掉书桌前的谢长风和书桌上的书本,这房间看起来就像没住人一样,丝毫没点活气儿。 “明朗哥,找我有事?” 谢长风正在做最后开学前最后的冲刺,刷题刷得两眼通红,见明朗忽然来了,有点不知所措。 她关门学习,自然是怎么舒服怎穿,从里到外都是家里带来的旧衣服,最外面还罩着奶奶给她的老棉衣。 明朗看见她这件棉衣就皱起了眉,第一天见面时的场景再次浮现在脑中,加上谢长风局促疑惑的神色,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初见时的身份—— 一个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哥,一个烂到泥里的杂草。 但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二十几天的寒假,虽然没发生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但两人的距离早已打破了生疏,至少在明朗看来,这个傻兮兮的小子跟自己还挺谈得来,再熟一点还能拉着一起打游戏了。 为什么突然之间,两人的关系断崖式滑坡了? 明朗脑子里乱哄哄的,站了好一会儿没出声,然而刺激他回过神来的不是别的,而是寒冷。 他进门没五分钟,就开始抱着双臂来回搓,抬头看了眼空调,张口就骂:“有病啊你,怎么又不开空调?” 谢长风看着明朗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里找了一圈,最后冲她一伸手,恶狠狠地问:“遥控器呢?” 谢长风默默拉开抽屉,摸出遥控器递给了明朗。 “不是跟张婶说了,房间里的空调不要 分卷阅读2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关吗?” 明朗火气上来了,转身就要叫张婶来对质,被长风拦了下来。 “是我关的。” 谢长风连刷了三套题,没什么精力跟明朗争吵,靠着书桌懒懒回话:“我在家都习惯了,而且现在的温度比年前升了好几度,真用不着开空调。” 那语气跟她的神色一样倦怠,似乎无声地下着逐客令。 明朗一腔怒火发不出去,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连点声响都听不见,愈发的火大了。 “你他妈、他妈就是贱死的!” 明朗还是第一次被人气到这份儿上,顾不上措辞,竹筒倒豆子似的往外倾泻:“说了让你开空调,说了要每天喝瓶牛奶,你他妈听过吗?啊?” 说着,他往谢长风手上的冻疮一指,呵斥道:“不是给你买药了吗,冻疮药,我他妈亲眼看见张婶买回来的!你擦了吗?擦了吗! “我爸妈费那么大劲把你弄到城里来,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他妈有必要背地里抠抠嗖嗖地过你那些穷日子吗?有必要吗?装给谁看啊你!” 一直以来,明朗给谢长风的印象都是温暖的,哪怕初见时的睥睨不屑,那也是少年特有的虚张声势的棱角,这种在蜜罐子里泡大的孩子,最多是会嗡嗡吓人的蜜蜂,不会真亮出尾间刺的。 至少谢长风是这样以为的,直到刚才,直到被明朗劈头盖脸的一通骂。 云与泥的鸿沟,究竟能有多大? 谢长风不清楚,但她试图解释。 “牛奶我从小喝得少,现在已经不习惯那个味道,喝了就有些反胃。” 她双手交握,无意识地搓着右手拇指关节,像是寻求某种抚慰。 “冻疮药我每天都在抹,但我的冻疮是多年累发的老伤,没办法马上就好,开春温暖回升后,才会慢慢痊愈。 “我查了我这间房里的空调匹数,算了算电费,每月得多花一百来块,这些钱浪费在制热上,我实在心疼,所以辜负了哥的好意。” 话到此,谢长风觉得也没什么可掩饰的了,她抬头直视明朗的眼睛,带着习惯的有礼有节的笑容,缓声道:“哥,我没想做给谁看,只是习惯难改。你过惯了好日子,我过惯了苦日子,仅此而已。” 不哭不闹、不煽情不卖惨的一番话,说得明朗哑口无言,他甚至忘了自己一开始是为了什么来找谢长风。 他眼神闪了闪,混乱的脑子里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瞥向谢长风又极快地移开目光,似是不能忍受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匆匆离开了。 谢长风看着大敞的房门,有片刻的迷茫:明朗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特意来骂人的吗? * 开学日的清早,谢长风没看到明朗。 她在早饭桌上磨蹭了许久,仍不见他人影,问张婶也不清楚。 倒不是一定想要见他,只是……谢长风根本不知道去学校该怎么走。 她揪着书包带子,慢吞吞跨出大门,就看见明守鹤的黑色奥迪正停在门口,陈秘书探出半个脑袋冲她招手:“磨蹭什么?明局等你好半天了!” 谢长风一愣,手忙脚乱地扑腾上了车。 明守鹤坐在后排,黑色大衣的衣扣扣到了颈下第一颗,明朗的长手长脚都承袭自他爸,窝在车子狭小的空间里,怎么摆都显得憋屈。 “都准备好了吗?” 明守鹤开口,语气是不容反驳的严肃:“开学后一周就有摸底考试,你必须进年级前一百,否则留在这儿就没有意义了。” 这是第二次收到返乡威胁,谢长风没了第一次的恐惧,还有胆子反问:“明伯伯,请问高三总共有多少人啊?” 明守鹤瞥了她一眼,淡道:“700多人。你要是进不了前一百,一本基本不用想了。” 谢长风沉默了,缩在座椅阴影里一声不吭。 明守鹤见她这幅德性,忽地有些担心。 选人时,谢家湾的校长和村长都向他打过包票,说这孩子听话又聪明,一定会考上好大学,但山区的教学水平就那样,这些乡里人口中的聪明,跟城里可不能比。 万一这个谢长风只有中下流水准,他走的这步棋就是枚废子。 明守鹤不需要没用的废物,他当机立断,让陈秘书给一中高三年级打电话,让那边立刻准备好模拟试卷,谢长风一到校就先去考试。 今天原定的计划,是由明守鹤亲自带谢长风办理入学手续,再跟一中的校长面谈,拍几张照上到市政新闻网上。 因多了层顾虑,奥迪车在一中附近就把谢长风放下,径直开走了。 明守鹤在办公室处理了半天公务,快到午休时,接到了陈秘书的电话。 “明局,一中的老师打电话来,说谢长风已经考完了,是按照高考难度出的题。” 明守鹤抬手拿起话筒,命令道:“把电话转进来,我要亲自问问情况。” 第19章 开学头一天的 分卷阅读3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早自习,基本是放羊吃草的。 教室里嘤嘤嗡嗡,像聚了一窝不知疲倦的蜂,有说不完的话。 简书瑶翻着本英文杂志,眼神却落在明朗身上,她这位同桌今天很有点心不在焉。 明朗上课惯常心不在焉,但今天又另有不同。别人问他什么,一律恩恩唔唔地点头,眼神还时不时往教室外瞟,有个风吹草动立刻抬起头看向大门口,跟丢了魂儿似的。 简书瑶脑子转了转,在明朗第一百零八次抬头看门外时,笑着问他:“今天谢长风是不是要来报道?” “鬼才知道。” 明朗立刻回了一句,把书页翻得哗哗直响,“他爱来不来,关我屁事。” 同桌三年,能让明朗这么上心的,简书瑶还真没见过,她对那个谢长风是越来越好奇了。 课间有人从办公室回来,咋咋呼呼地说着见闻:“有转学生在办公室考试!还是在年级主任的房间!” 立刻有质疑声:“转学生?高三下了还有转学的?是不是复读生啊?” 旁边爱看新闻的:“就是那个嘛,上新闻那人,住明朗家那个!” “他还要考试?不是直接进来吗?” “谁知道呢,听说是早上接到的要求,让他一到校就参加考试。” 明朗竖着耳朵听同学们议论了半天,忽然起身往外走,直到上课铃响后,才皱着眉回到教室。 简书瑶见了,问他:“真是谢长风在考试吗?” “嗯。” 明朗点点头,有些不解:“早上我爸还说要送他来学校,让我先走,那时候都没提考试的事儿。” “估计就是摸个底吧,不是说他是他们镇的第一名吗?” “穷乡僻壤的,第一又能好到哪里去。” 资深学渣明朗第一次因成绩着急,可惜是为了别人。 “我们这儿的课没听过,题没做过,一来就让人考试,有病吧!” 简书瑶心道这恐怕也是你爸的指示,但她聪明地没有出声,抬头看了眼夹着三角尺走进教室的老师,碰了碰明朗的手肘,示意他把数学书拿出来。 两节课过去了,谢长风还关在办公室考试。 整个年级都听说了这件事,下课时不停有学生跑去张望,不断带回第一手消息。 “语文考完了,据说客观题只错了两道!” “作文写得一般,只得了及格分。” “英语听力不行,选择题没怎么扣分。” 明朗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地听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着急,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在着什么急。 这个考试的意义是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 没人说得清。 可明朗就是着急,心像是被绳子提了起来,七上八下不得安生。 等到三节课间,做完早操的人潮陆续往教室涌,明朗所在的七班班长李绍眉飞色舞地从办公室跑回来,人还在走廊就高声喊道:“大消息!那个转学生要来我们班了!刚刚我还看到了他的成绩……” 骤然响起的上课铃声淹没了他的话,他喘着气跑上讲台,正要继续往下说,班主任老何领着谢长风走了进来。 “坐好坐好,安静!” 老何拍了拍手,等同学们安静下来后,招手让谢长风走上讲台。 “这位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叫谢长风,他来自淮城的安平县,将跟大家度过最后的半学期。长风对宣城不太熟,大家要多照顾他,知道吗?” “知道——” 底下的同学拖长声回道,好奇的目光下雨似地落在谢长风身上,还有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位新同学是怎么转来的。 这会儿人来了,明朗却不在乎了,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里的习题集,一幅聚精会神做题的样子,只是手里的笔转得飞快。 简书瑶细细打量着谢长风,见他长得是真好,五官完美得能入画,短发打理得干净又利落,这样的颜值之下,一中老气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竟染了点偶像剧的色彩。 谢长风面对一教室同学,也不犯怵,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做自我介绍,人还没从讲台上下来,底下的好些女生就嘤嘤嘤地叫开了。 “天哪,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小哥哥!” “这么可爱的小哥哥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第一次发现男生的身高并不那么重要了!” “他笑起来还有梨涡!麻麻的心脏承受不了了!” 老何的目光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指着一个空位对谢长风说:“你就坐到班长李绍的旁边吧,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他,生活上学习上的都可以。” 谢长风道了谢,背着书包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介绍完新同学,老何翻翻课本,准备上课,然而底下的群众还没吃够瓜,伸长脖子七嘴八舌地问:“何老师,刚刚是不是让新同学考试了啊?” “成绩出来了吗?考的什么难度啊?一模、二模?” 分卷阅读3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何老师面对一屋子闪着八卦光芒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们对自己的成绩有这么关心就好了。” 说着,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刚刚长风考的是高考真题,语文:108,英语:135,数学:146,理综:293,总分……” 682。 这个数字不仅让七班炸开了锅,也让电话那头的明守鹤大吃了一惊。 他握着话筒再三确认:“是严格按照高考评分标准来扣分的吗?他理综有那么厉害?” “我们比高考的标准还要严格。” 打电话的是一中副校长,意外捡到个宝,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激动:“他估计是没学过正式的答题步骤,省了一些必须写出来的解题思路被扣了分,不然理综成绩还能再多3分。 “语文扣分点在作文,有点偏题,英语听力还有差距,主观题几乎全对!” “明局,您真是慧眼识英才啊!这么好的苗子,咱们好好培养半年,很有希望竞争市状元!” 明守鹤这才放下心来,打了几句官腔,让校长务必照顾好谢长风,挂断电话想了想,他又分别给严颐和严宝华打了电话。 做完这些,明守鹤从抽屉里拿出谢长风的资料,从头到尾地再看了一遍,最后在他名字旁边打了个勾。 * 忙乱又嘈杂的第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生平第一次上晚自习的谢长风,还有点不习惯在日光灯下做题,看了三个多小时,眼睛有些酸胀。 等她慢吞吞地收拾好书包,班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明朗自然也走了。 这一天太忙了,居然没时间跟明朗说上一句话,到现在她都还有些昏头转向的。 这个学校非常大,教学楼、图书馆、食堂、操场……比安平县最好的中学还要大上至少两倍。 谢长风走在灯火通明的走廊上,竟有些依依不舍,这么好的教室,这么宽敞的楼道,若是让村长和校长看到,一定会惊讶地张大嘴巴!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校门口,正想掏出手机开地图,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地抬起头,看向左前方。 那是一排高大的合欢树,婆娑树影之下,藏着一个人,个子很高,嘴巴很毒,长得很帅。 明朗把一辆黑色死飞从树影下骑出来,不耐烦地瞪了眼谢长风:“磨蹭什么,还不快回家!” 第20章 冬夜的风还有些刺骨,明朗一张嘴就呼出团团白气,少年修长的影子被路灯拉得更长了,当他冷得不停搓手时,地上的影子也在抖动,晃晃悠悠牵着谢长风的心。 “你还没回去啊。” 谢长风故意问了个傻问题,果然换来明朗的白眼:“废什么话,我走了你找得到回家的路吗?” 见谢长风只知道站在原地傻笑,明朗伸脚踢了踢旁边的一辆小黄车:“上来走啊,冷死了!” “我不会骑自行车。” 谢长风还是一个劲的笑,像被点了穴似的停不下来,“山区的孩子都不会骑。” 明朗烦得连眉毛都拧起来了,权衡许久,身子往后坐了坐,“滚上来,我带你。” 说完还不忘加上一句:“让别人知道的话你就死定了!” 谢长风边点头边爬上自行车横梁,那根铁杆子又细又窄,她没法固定身子,伸手就想抓龙头,被明朗眼疾手快地打开了。 “你想我们俩都摔死啊!” 明朗盯着路况,极不情愿地往前探了探身子:“抓着我外套,别动来动去的,我这车车身轻,别给我坐坏了。” “哦。” 谢长风小声应道,曲起双脚尽量不影响明朗蹬踏板,又伸手揪住他外套下摆——依然坐不稳;再多揪一点点——还是不行;再多一点点…… “喂,你干嘛!” 被谢长风抓着腰,明朗一时没绷住笑出了声,“不要挠我痒痒,摔了摔了!” 少年的嗓音清冽如泉,笑起来有短促的鼻音,小腹上的肌肉也随之颤动,长风见他笑,自己也忍不住地笑。 她今晚心情格外好,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趁明朗不注意,稍稍用力一掐…… “喂!想死啊——” 伴随着几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声,黑色单车在路上划出S形,明朗用尽全力才堪堪稳住车身,这才长吐了口气。 他低头看见怀里那个毛茸茸的头顶,不客气地用下巴一戳:“胆子肥了啊,还敢掐我!” 那头顶毛乎乎的,带着点家里洗发水的清香,干净得春天的草地,高度也正好,明朗不顾长风的抗议,把下巴直接搁了上去,左右挪挪,找到个舒服的位置,满意了:“别再动了啊,矮冬瓜,带着你累死我了!” 听明朗喊累,谢长风不敢胡闹了,乖乖撑着脖子给他当支架。 许是今天开心的事情太多,她胸口涨得满满的,像是打足气的 分卷阅读3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气球,加点风就能飘起来了。 宣城的绿化很好,植被间杂,初春时节道路两旁也是郁郁葱葱的,明朗带着谢长风穿行在忽明忽暗的树影之中,宛如夜行的小舟,驶向不知名的彼岸。 “明朗哥,” 谢长风惬意地眯起眼,她舒服得快要睡着了,语气也带了几分倦意。 “周末你教我骑自行车好吗?” 想跟你并驾齐驱,成为你的同伴而不是负担。 过了很久,久到谢长风快要撑不住闭上眼时,头顶才传来明朗含糊的,状似不经意的回应:“嗯。” 那一晚,谢长风是笑着睡着的。 * 因开学日的‘一考成名’,谢长风在一中的生活,比预想的要顺利许多。 有颜有实力,外加和善可亲,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小天使般的存在! 七班的女生因谢长风的到来,集体母爱爆灯,空前团结。 下课时围着长风问问题,吃饭时抢着给长风占座,时不时就用零食水果投喂,教室里时常飘着此起彼伏的‘长风’。 “长风你要吃橘子吗?” “长风帮我讲讲这题。” “长风你头发是挑染的吗,层次好漂亮。” “长风笑起来好萌啊嘤嘤嘤!就是太瘦了,得喂肥点!” 谢·班宠·仓鼠·长风每天被喂得肚肥滚滚,课间时分,明朗常常能见她鼓着腮帮子努力消化存粮。 明朗跟谢长风隔得远,一个在后排一个在中段,进出教室路过她座位,明朗总爱随手拿个东西走。 有时是一包话梅,有时是半袋薯片,还抢过一瓶没开封的可乐,刚从自动贩卖机里取出来,带着凉浸浸的水珠,从长风手里死拖活拽地夺走,气得她瞪了他半节课间。 “这是我辛苦讲题的报酬!” “吃那么多零食坏胃口,你还想不想长高了?” 明朗无赖又霸道,鼠口夺食后自己也不吃,转身就丢给了简书瑶,或者爱来缠他的连体婴方文正。 方文正跟谁都自来熟,吃着东西知道是打谢长风那里抢来的,每次都要多嘴道谢,隔着大半个教室,嚷得人人都能听见:“长风,谢谢啊!你哥又借花献佛了,但我知道我的命是你给的!” 明朗一手肘拐过去,两个男生立刻笑闹着扭打成团。 别人见惯不怪,可谢长风瞧着会着急,一见他俩打架,就捧着零食跑过来,全数上缴:“你都拿去吃吧,别打明朗哥。” 方文正往嘴里丢着巧克力,想学那些女生一样去薅长风的头发,手伸到一半被明朗打开,再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滚!” “以后零食都不许接,碳酸饮料也不能喝,午饭必须去食堂吃正餐。” 这话则是对谢长风说的。 二世祖浪荡公子哥儿端起架子来,有模有样,训得谢长风垂下小脸,委委屈屈地点头。 简书瑶在一旁沉默地观看了整场大戏,趁全班高声朗读英文课本时,戳了戳明朗,神神秘秘地问:“那个,有没有可能,其实你喜欢男生?” 明朗惊得下巴都掉了,鸡皮疙瘩爬了满胳膊,甩都甩不掉。 “神经病啊!” 他把书啪地砸桌上,气得语无伦次:“你怎么……我怎么……怎么可能!” 简书瑶耸耸肩,不置可否地转过头去。 * 转眼已是二月末,距简书瑶离开的日子没几天了。 她家父母选了个周末,在五星酒店包了酒席,宴请全班同学和任课老师。 因是晚宴,这天白天,谢长风还是照例去了市图书馆,她能在那儿待一天不动窝。 她跟明朗约好,等他打完球就过去接她,两人一起出发去酒店。 到了五点,谢长风背着书包走出图书馆。 这几天春雨淅沥,城市就没干过,谢长风嫌麻烦没撑伞,看雨势不大便找了块树荫躲着,正好明朗的车也来了,她高高兴兴地从人行道上走下来,冲着车子挥手。 明朗当然看见她了,唇角一扬,猛地一甩方向盘,准备帅气地停在她斜前方,谁知谢长风站的地方就在一个水坑边缘,明朗没留意,左前轮栽进坑里,溅起了好大一片水。 谢长风目瞪口呆地站在马路边,腰部以下被淋了个透湿。 明朗见状也吓了一跳,赶紧猛踩油门——水坑里的水兴高采烈地朝谢长风扑去。 谢长风呆若木鸡地站在马路边,胸部以下被淋了个透湿。 “艹!” 明朗急了,赶紧挂挡,倒车——水坑里残存的水心花怒放地继续朝谢长风扑去。 谢长风心如死灰地站在马路边,全身被淋了个透湿。 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虚弱地抬起手:“哥,别浇了,我不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明朗趴在方向盘上,笑得全身脱力,这傻子怎么就能让人那么开心呢?b 分卷阅读3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r   笑过之后,明朗还是不敢大意,拉着人先回了趟家,在这天气里淋成这样,得洗个澡换身衣服才能出门。 到家后,谢长风立刻回房间换洗。 明朗在客厅等了半天,接了好几个找长风的电话,被催得没法,只好敲开了她的房门。 房间里没人,有水声隐隐从浴室传来,明朗叫了两声见没听见回答,便进了房间朝浴室走去。 床边地上堆了一团刚换下来的湿衣服,明朗嫌它们挡了道,用脚随意踢开,这时,某个不同寻常的东西,吸引住了他的眼神。 被踢得散开的衣物里,有一件短短的背心,白底小碎花,粉色花边。 这是什么骚气的小背心? 明朗皱眉,俯身捡起那件背心想要瞧个仔细——手抬到一半,猛地意识到这是什么,瞬间火急火燎地扔了出去。 那是一件柔软的少女文胸。 微微有些濡湿,还带着主人的体温,和体香。 第21章 怕明朗等得不耐烦, 谢长风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澡换好衣服, 出来时明朗已经在门外的车里等着了。 “走吧!” 谢长风上车坐好, 伸手捋着头发,她赶时间只胡乱吹了几下,发梢还带着湿意, 水珠顺着手腕往下流,浸湿了袖口。 明朗沉默着发动车子, 随手把空调温度打高了些。 短发长得快, 个把月不修就漫过了眉毛, 谢长风觉得挡视线,抓了几把嘟囔着:“晚上回来我要剪头发了, 这么长……” “不行!”明朗断然喝止。 从谢长风上车,他就没正眼看过她,双手抓住方向盘,牢牢盯着前方,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考驾照。 “什么不行?” 谢长风没听明白,转头瞥见后座上有块毛巾,高兴地抓来擦头。 “明朗哥,这是你的?回家后我洗干净还你啊。” 她在明朗一臂之外动来动去, 暖风把她沐浴后的馨香蒸腾开来, 盘旋在车厢里,怎么也散不开。 明朗梗着脖子目不斜视, 被那香味搅得心烦意乱,想开窗又狠不下这个心, 偷偷狠吸了几口,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朵根都开始泛红。 天色渐暗,路上行人渐稠,红绿灯也多了起来。 车子在一个亮红灯的路口停下,明朗拉起手刹,犹犹豫豫地转过头。 谢长风正歪着脑袋专心呼噜湿发,细细的脖颈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外,明朗仔细看了看,的确没有喉结突起。 这个年纪的男生喉结不突出也是常事,但谢长风那么瘦,几乎就是皮包骨,脖子线条细润流畅,没有丁点起伏。 明朗不自觉地皱起眉,眼神再往下滑,触到校服拉链时,像是被烫到似的,陡然弹开,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房间里看到的那玩意儿,像一枚深水炸|弹,把明朗彻底炸懵了。 从一开始,明朗就被告知要来家里住的是个男孩,严宝华还给他看过谢长风的资料,性别那一栏明明白白写着‘男’。 如今只有两个解释。 第一,谢长风谎报性别,瞒天过海得到了进城高考的名额。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很可能她的校长跟村长共同参与了瞒报。 第二,谢长风是个异装癖的变|态。 这两个解释,明朗都无法接受。向来不爽就骂,有火就发的大少爷,这次被一团乱麻堵了胸口,憋得气儿都不顺了。 “别剪头发。” 在车子重新起步的档口,明朗突兀地冒出这样一句,“你短发很难看。” “?” 日常被嫌弃的谢长风觉得这次的要求有点超纲:“不剪怎么行,难道还能留长?你看我前面刘海都能扎起来了。” 说着,她揪了一撮头发给明朗看,明朗瞥了一眼,点头道:“扎起来也行。” “??” 谢长风觉得这位仁兄很有想法,“何老师应该会生气吧。” 明朗没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他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手上的冻疮好了吗?” “好了!” 谢长风开心地把手摊开给明朗看:“谢谢哥的药,今年好得比往年都快。” 那双手谈不上白嫩,关节略显粗大,指甲全是光秃秃的,新伤旧伤叠在一起,甚至有些丑。 女生会有这么难看的手? 明朗皱起眉,咽下了满腹狐疑。 * 简家的晚宴设在酒店宴会厅,加上亲朋好友,有十来桌,还搭了个小舞台供来宾发言。 出了这么一位名人,一中从上到下与有荣焉,几个副校长都来了,在台上对简书瑶赞不绝口。 最后,老何上台把简书瑶三年来获得的荣誉全部念了一遍,谢长风仔细听着,觉得自己跟别人有天堑般的差距。 其他同学就没那么认真了,简书瑶的厉害他们早就习以 分卷阅读3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为常,这次都是来蹭饭吃的,上面吹得天花乱坠,下面也只是打打闹闹,像野餐一样快活。 谢长风早被一帮女生拉到了她们那桌,她仰着头认真听讲的乖巧模样,引得女生们嘤嘤乱叫,剥虾、剔骨、切块,源源不断的食物把她面前的菜碟堆成了小山。 两个多月的时间,谢长风已完全适应了大城市的生活,跟班里同学相处融洽,快手上的粉丝也越来越多,还教会了她不少网络用语。 当她穿着整洁的校服,双眼闪着神采,笑嘻嘻地说着“我酸了”,“小姐姐你往后稍稍”这些话时,没人能看出,她就是之前电视上,那个邋遢得像流浪狗的乡下傻小子。 明朗隔了几桌,穿过人群远远注视着谢长风,看她熟稔地跟同学们谈笑,有种如鱼得水的快乐,那脸上的笑容感染了明朗,让他也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唇角。 “你还在这儿傻乐?” 方文正瞥见明朗的笑,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气糊涂了吧?女朋友就要走了,你还笑得出来?” “滚,” 明朗打开他的手,认真纠正道:“别张口闭口女朋友,小心告你诽谤啊!” “几个意思?” 方文正的眼神在明朗跟简书瑶身上打了几个来回,捂着嘴对明朗大声耳语道:“表白失败了?” “鬼个表白,闭嘴!” 明朗恨不得抽他一个大耳刮子。 “我跟明朗就是纯粹的友情。” 简书瑶终于听不下去了,亲自出面澄清:“别传谣言啊,影响我在美国找男朋友。” 正说着,台上在叫简书瑶,她用手点了点方文正,丢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后再快步朝舞台走去。 方文正看着在舞台上侃侃而谈的简书瑶,用手肘撞了撞明朗:“怎么回事啊,你们?” “什么怎么回事,本来就没事。” 明朗也在看简书瑶,今天她是主角,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条白裙子,看起来清新又可爱。 但明朗只觉亲切,心中毫无波动,像看自家表妹一样。 “真的假的?” 方文正见没戏看,颇有些失望:“前阵子你不是还想跟她一起去美国吗?” “有吗?” 明朗挑眉,一脸无辜:“美国连个放孜然的烧烤都没有,去那儿干嘛!” 随着简书瑶发言完毕,掌声后晚宴正式开吃。 方文正一见能活动了,转头就往陈潇那桌扑去,把明朗身边的座位空了出来,简书瑶下台后,很自然地走过去坐下。 “牛啊你!” 明朗冲简书瑶偷偷比了个拇指,倾过身子小声提醒她:“看,你把老何说哭了。” 主桌上,七班班主任老何果然泪眼婆娑,不停地用餐巾擦拭眼角,时不时朝简书瑶这桌投来慈爱一瞥。 “有什么稀奇,他家猫感冒了他都会哭。” 简书瑶无情吐槽,抬眼看了看老何,笑道:“他估计是在心疼,少了个理科状元的苗子。” 这倒是事实,高中几次全市联考,简书瑶就没掉下过前三十。 “不过,正好转了个好苗子进来,老何也不亏啦。” 说这话时,简书瑶朝谢长风那桌望了望,再转头看向明朗:“还有三个月,你有什么打算?” “只剩三个月了?” 明朗往嘴里送了块鱼肉,毫无高三生的自觉,“难怪听张婶说,那小子现在越睡越晚,天天熬夜做题。” 在座的同学中,可能就你没有熬夜做题! 简书瑶压下吐槽,顺着明朗的话接道:“他的成绩如果没有加分,上top10还是有点吃力,不过从他的教育背景来看,已经非常优秀了。” 这话明朗爱听,就跟自己受了表扬似的,嘴角扬了扬,又矜持地压下来,淡定回应:“还行,脑子不笨,也知道努力。” 简书瑶听见这毫不见外的谦虚,笑了笑,眯着眼打量了明朗片刻,转头开始夹菜。 “以后他去北京了,希望你们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北京? 明朗手里的筷子一顿,没明白:“他去北京干嘛?” “这个成绩应该都想去北京吧,或者上海?” 简书瑶偏头一笑:“他应该对自己的未来有明确规划,你可以问问。” 未来?规划? 这两个词骤然闯进明朗的脑子里,让他有片刻的愣怔。 明朗是典型的富三代,家里娘有钱爹有权,像大部分富家子一样,他的人生常年处于‘三无’状态:无忧无虑无目标。 得到得太过容易,也就不懂珍惜二字。 明朗从小就活得洒脱,做事全看心情,学习自然是七零八落,好在他没有不良嗜好,课总是要去上的。 大学在哪儿念,家里早有了各种计划,要等外公和他爸最终定夺,他只需要在九月乖乖打包入学就成。 长到十八岁,能激起 分卷阅读3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他斗志的,似乎只有游戏了。 方文正在邻桌缠着陈潇,再三向她保证自己一定会跟她考上同一个大学;简书瑶的美国之旅就在眼前,好像人人都有方向,都在朝着目标努力—— 除了明朗。 在回家的车上,明朗问了谢长风想考什么大学,她的答案果然在简书瑶的意料之中。 “我想学新闻,会在人大跟复旦之间挑吧。” 谢长风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明朗想了想那两个大学,人生头一次品味到了哀愁。 * 第二天,班级排名倒数的明大少爷转性了。 他停了睡觉,戒了游戏,上课认真听讲,随时拉着学霸同桌问问题。 简书瑶没问他是怎么想通了要学习,只是默默拿出了自己各科的笔记本,“高中三年的都在这儿,我一直盼着有天能传给你。” 明朗掂量着笔记本,真诚发问:“你觉得我三个月能学到什么程度?” 简书瑶看着他的眼睛,默默地又加了几套真题集:“往死里学,估计能擦线上二本?” 明朗沉默着收下了来自学霸的所有馈赠。 严宝华对明朗态度的转变当然大力支持,虽然这转变来得有点晚,但亡羊补牢总未为迟。 她赶紧找了金牌补习老师,一三五数学、二四六语英,周日理综,把明朗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的。 于是每晚明朗晚自习上一半就得去补课,回家时间不定,早上他又是迟到大户,向来没法准点起床,所以跟谢长风同班以后,除了开学第一晚,两人竟再没有同过路。 山里散养长大的孩子,身体机能都不差,谢长风只用了两个下午,就学会了骑自行车,每天晃晃悠悠的迎着朝阳去上学,披着星辉归家来。 她过得充实又快乐,连身高都窜了两三厘米,唯一的不完美,就是每晚骑车回家放空大脑时,隐隐觉着缺了点什么。 行道树挺拔依旧,但少了个人,路灯下的影子就带了几分寂寥了。 进入三月,简书瑶离开了学校,明朗身旁的座位空了出来,不少眼睛都盯着那个黄金位置,但他不开口,没人敢妄动。 谢长风也动了心思,期期艾艾的,犹豫了好几天,终于在一个周末逮住了明朗。 “哥,等等!” 守在客厅的谢长风,一见明朗回家,立刻把他叫住了。 明朗最近一直避着谢长风,学渣忙起学习来,要比别人多花好几倍的功夫,脑子塞得满满的,也就没时间东想西想,加上两人碰面的机会少,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他没想到长风会主动找上门来,怔了怔,一脸漠然地站定。 “哥,我能搬去和你同桌吗?” 说这话时,谢长风咬着点下唇,眼神纯良得像落在窗台上跟你讨瓜子吃的小松鼠。 艹! 明朗在心里骂了一句,移开目光不去看谢长风。 一个男人他妈的咬什么嘴唇! 那是什么眼神,卖萌求抱抱吗? 妈的!你到底是个什么?男人女人还是人妖? 明朗维持了大半个月的冷酷,被长风一句话轻松摧垮,短短十几秒,他已经在脑子里咆哮出一篇小作文。 好在他还能沉住气,开口时恢复了冷淡:“干嘛,你跟班长不是坐得好好的?” 说完,他不给长风反驳的机会,抬腿就走。 长风一愣,也不知这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正琢磨着,已走上楼梯的明朗又开口了。 “周一早点去。” 他站在楼梯中间,侧过半个身子,一幅爱答不理的模样:“搬座位时别打扰其他同学!” 长风眼睛一亮,爽快回道:“遵命!” 到了周一,谢长风果然起得很早,等明朗到校时,她已经吭哧吭哧地把课桌调整好了。 明朗在全班同学的注目下,带着一脸‘他非要跟我同桌我也没办法’的漫不经心,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回到座位上。 “上课别讲话,也不许吃零食,如果我睡着了你要负责叫醒我……” 明朗正敲着桌面,跟新同桌约法三章,就见谢长风提笔刷刷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哥,这是你数学试卷的错题分析,你先看看,其他几科的我还在总结。” 谢长风把本子推给明朗,用笔尖点着分析文字:“整篇试卷看下来,感觉你还没形成完整的知识框架。哥,高一高二的书你在看吗?有什么不懂的你都可以问我。” 明朗看着整整五页的试卷分析,一口气有点提不上来。 “你就是为了给我讲题才搬来的?” “嗯。” 谢长风回答得干脆又利落:“我看了你一模的成绩,加上明伯伯以前也说过,让我帮帮你,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 明朗那口没提上来的气,直接落回了肚子里。 谢长风还在继续:“没关系,哥你就是基 分卷阅读3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础弱了点,咱们就像在补渔网,把那些大大小小的洞都补好就行了。” 还大大小小的洞…… 明朗磨着牙根,“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 “别这么说,” 谢长风就像收了热心群众锦旗的民警,笑得淳朴又不好意思:“能帮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明朗对着那张笑脸,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只能把屈辱嚼碎了往肚里吞。 不过很快,明朗就体会到了跟谢长风同桌的好处。 那小子(丫头?)是真聪明,脑子转得快,思维又缜密,什么难题到他手里,都能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向讲解出来,还很会举一反三,问一道题,由这个知识点衍生出的一系列题目都能给你讲个遍。 除此外,她特别热心,几乎是有求必应,不管谁来问题,谢长风都是热情有加,常常搞得自己没时间上厕所,踩着上课铃百米狂奔。 明朗没见过如此实诚的傻子,忍不住骂他:“你不知道先去上厕所啊,这些人的问题少回答一个他们不会死!” “漏一个知识点,高考可能就少310分,说不定就是线上线下的事儿。” 谢长风被骂也不恼,笑得憨憨的,“高考太重要了,谁也输不起啊。” 明朗怔了怔,没再接话。 下课后,有同学再来找谢长风问题,老觉着头顶凉飕飕的,一抬头,人狠话不多的朗哥正冷冷地瞅着自己,眼神清楚明白地写着:扰我清净者,死! 慢慢的,来问题的同学越来越少,到最后都只敢趁明朗不在时来找谢长风。 渐渐的,有奇怪的流言从七班传出来——简书瑶转学后,明朗相思成疾,一不小心就弯了!母鸡孵蛋一样地守着自己新同桌,谁看挠谁! 流言传遍了宣城一中,两个当事人却还被蒙在鼓里。 等方文正把流言当笑话讲给明朗听时,明朗嘴角一抽,恨声道:“谁他妈说我弯了?” 方文正拍着大腿笑:“我也是这么说的!我说朗哥就算要弯,看上的也应该是我啊……咦,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 没人告诉给谢长风这事儿,她整天乐呵呵的,过得开心,学得也开心。 自从上传了几次考试的试卷后,她的快手已经演变成了在线答题号,不少慕名前来的初、高中生,都抱着作业来找这位‘高颜值学霸小哥哥’,甚至还有不少人求长风开直播刷题。 小哥哥你开直播吧,一定能成为网红的! 小哥哥人美心善,比那些网红好多了!不要用那个词侮辱我们宝藏哥哥! 美丽的人就请多发自拍好吗,每天九宫格不要停! 讲真,小哥哥讲题的思路比我们老师简洁多了,你要是真开直播,我要叫我们全校师生都来看! 谢长风不善拒绝人,尤其是面对网上这些能言善道的网友,她总是回个傻笑的表情,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每天窥屏的明朗不高兴了:怎么,你还真想直播? 于是每晚11点以后,明家的网络莫名其妙就断了,时间就在谢长风上快手回复留言之后的两分钟内。 开始几天,没人注意,后来严宝华发现看不了视频,打电话投诉,电信的师傅来检查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原因。 直到有一晚谢长风也发现了不对劲,偷偷摸摸上楼去找了明朗。 “哥,睡了吗?” 谢长风趴在明朗卧室门口,敲门声堪比蚊子叫,虽然没明说,但她知道严宝华不会乐意见到她跟明朗太过亲密,所以蹑手蹑脚的,像在做贼。 她敲了几下见没人回应,正想离开,门却打开了。 明朗穿着睡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不耐烦地问:“干嘛?” 平时大家都穿校服,丑得千篇一律,这会儿突然看见明朗穿了件浅灰的短袖衬衣,纽扣还开得低,露出锁骨跟一小片胸口,让长风简直不知该把目光落在何处。 他还刚洗完澡,皮肤有些泛红,发梢湿哒哒的,正在往下滴水。 “我、我……” 长风蓦地变口吃了,连带着脑子也不大清醒起来,‘我’了半天愣是没想起自己干嘛来了,尴尬一笑,转身就要溜。 明朗哪能让她逃得这么容易,长手一伸,把人抓进了房间里。 “大晚上不睡觉,找我做什么?” 明朗把长风困在门后,双手抱胸,审视地打量着她。 房间里没开大灯,只有书桌的台灯和打开的电脑屏幕照亮,谢长风缩在门后的阴影里,无端地紧张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进明朗的房间。 这屋子有她住那客房的一倍大,家具床铺多用灰白二色,像明朗本人一样干净利落,东西不少,但还算整洁,墙上贴了些她看不懂的卡通人像,屋里有种淡淡的青草味,也是明朗的味道。 当她眼珠子乱转四处打量时,明朗也在看着她。 自从知道了谢长风的成绩,严宝 分卷阅读3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华对她的态度转变了不少,每月给零用钱,衣服也买得多了,算是把她从里到外换新了一遍。 这会儿她被包在宽大的睡衣里,瞪着一双大眼懵懵地看向明朗,过长的刘海耷拉下来,扫得她眉间痒呼呼的,不时伸手抠两下。 “说话!” 明朗不耐烦地催着,眼神却掠过她遮了半腮的发梢,是有些太长了。 “哦,那个网络好像有问题。” 长风像被戳了屁股的小青蛙,问一句答一句。 “什么问题?” “就、就是我一打开快手,就会断,连着好几天都这样。” “你一天不好好复习,上快手干嘛,真想当网红?” 明朗俯视人也要微仰着头,用下目线给人逼迫感,不过他向来是这个调调,长风看多了早就习以为常,倒是对着他的下颌线吞了吞口水。 “有人问我题……好几个,还有初三的,天天都来问,我得回复他们。” 长风的眼神有点飘,回话也不利索,心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这个解释让明朗满意了,但他还是要鸡蛋里挑骨头:“谁问你都答复?你靠这个赚钱?自己马上要高考了,还去救济别人!以后不许玩快手了,删掉!” “不行,” 长风执拗地摇摇头,“还得发东西给小肖老师看,爷爷奶奶也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 这话让明朗没法反驳,他转过头,咳了一声,道:“那行吧,你别玩太久。网络我打电话叫他们修。” “谢谢哥!” 长风一高兴,眼睛就会发光,虎牙露个头出来,又乖又萌。 明朗一时没忍住,上手揉了把她的头发,“我周末去剪头,Mike还问起你。” “啊?” 长风突然有些紧张:“他问我什么?” 明朗笑了笑,略过这个问题,收回手下逐客令:“下次这种事直接在微信里告诉我,不用特意跑上来。” “嗯。” 长风点头,抬手整理被明朗揉乱的刘海:“明天我一定得剪头发了,张婶说帮我找一把锋利的剪刀……” “不准!” 明朗飞快截住她的话头,威胁地眯起眼:“说了不准剪,留着。” 这要求太不合理,长风不愿妥协了:“为什么?你自己都剪了!” “那是我,” 明朗挑起眉,蛮狠又霸道地威胁:“你要是剪了,我就让你再也上不了网!” 挺好看一男生,心肠也不坏,怎么就那么爱欺负人呢? 长风气鼓鼓地撇了撇嘴,转身就要出门,门把手拧了一半,想想还是回过头,不情不愿地跟明朗道了声晚安。 等她的身影消失后,明朗才长舒了口气,那小矮子即使生气也要礼貌道别的模样太过可爱,让他心口都变得软绵绵的,这时候她如果再吵着要做什么,估计他能眼睛都不眨地答应。 太可怕了,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明朗走回书桌边,拿出手机给方文正发信息:有人能让你无条件答应事情吗? 阿正:有啊,我女神潇啊!她要月亮我得把金星也摘下来,好让她有个比较! 阿正:不对,你不是在问我吧?卧槽,几个意思?朗哥你有情况了? 阿正:还是终于意识到简妹妹对自己的重要性了?难怪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人走了,你才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对吧? 阿正:没事儿啊,朗哥我跟你说,你们俩肯定是郎有情妹有意,你也不用玩命学习了,下半年追去美国吧! 明朗耐着性子看方文正唠叨了半天,见他越说越离谱,一个心烦,随手拉黑了。 他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对简书瑶跟对长风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 那是一种,兵败如山倒的无力。 * 进入四月中,毕业班没了开学时的兵荒马乱,像是进入了贤者时间——大部分学生对自己的成绩都有了底,就剩一个多月,不眠不休也挣不来分数了,索性放下包袱,享受最后的高中时光。 所以,整个高三年级对于即将到来的运动会,都给予了高度关注,每个项目报满不说,各班还暗中较劲,势必要在开幕式上留下最辉煌动人的画面。 体委陈潇忙得团团转,安排这个布置那个,为入场式的闪亮登场绞尽了脑汁。 每天晚自习前,她总是跟一堆女生聚在一起商量,不时还有探子把打听到的消息传回班里—— “一班的全部穿汉服!靠,下血本了他们!” “三班要让他们班那个小有名气的coser举班牌,不知道会打扮成什么样!” “五班要跳鬼步!” “十班要反串!” “反串就反串!” 陈潇猛地一拍课桌,豪气挥手:“我们班男生长得又不差,个个都能当女装大佬!” 此话惊起周围一圈男生,他们惶恐地看向 分卷阅读3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陈潇,纷纷夹着书本落荒而逃。 就连舔狗方文正,在听说了女神的计划后,也面色一僵,打着哈哈“不亏是潇儿,这主意太猛了!那啥老何找我谈事情,我先走一步”,转身没了影。 “一群没用的东西!” 陈潇恨声骂道,叉着腰站起身,环顾教室,剩下的男生如惊弓之鸟,吃了一半的晚饭都顾不得拿,屁滚尿流地全溜了。 还剩一个谢长风。 谢长风! 陈潇跟那帮女生交换了一个‘我看可’的眼神,笑眯眯地朝谢长风围了过去。 “长、风!” 陈潇甜腻腻地叫了一声,成功让谢长风从试卷里抬起头来。 她头发太长了,又被明恶霸威胁不许剪,只能找女生借了个黑发夹把刘海别起来,但她显然没什么整理头发的技巧,刘海稀稀疏疏地散落搭在额前,平添了几分妩媚。 这颜值,太合适了! 陈潇看得双眼放光,脑子里已经给长风换了N套女装,每套都是力压全校的惊艳! “长风啊,我们下周开运动会你知道吧?” 陈潇笑眯眯地循循善诱,语气亲切和蔼。 “知道,你们是想让我参加项目吗?” 谢长风有些为难,她运动不算差,但跟男生比起来,差距就大了,她一直没报名就是怕给班里拖后腿。 “不用不用,” 陈潇笑着摆手,“体力活就交给那些四肢发达的去吧,你有更特殊的任务!” “?” 谢长风跟陈潇不熟,但面对她越来越诡秘的笑容,心里也不禁打起鼓来。 “说起来,这是我们班最后一次参加运动会了……对了,你们那儿的运动会是怎么开的啊?……哦,没开过啊,没关系,这就是你的第一次运动会,意义更加不得了了! “是这样,我们想请你做代表,在入场式的时候举我们班的班牌!对,这是非常荣耀的一件事,你看过奥运会吧?给各个国家举牌的都是奥运冠军! “哈哈,别谦虚,你就是有这么好,大家都觉得你举牌是最合适的! “哦对了,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举牌人肯定不能穿校服嘛,所以我们就准备了别的服装给你。” …… 给明朗补课的老师感冒了,这几天他便空了下来,能在学校上完晚自习。 他本来还打算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跟谢长风一起回家,可长风却被人拉着准备什么运动会,晚自习都不上了。 真是莫名其妙! 晚自习上到一半,在操场练长跑的几人回来了,一进教室就咋咋呼呼地叫着:“卧槽,你们快去看看,大家在操场练入场式,都他妈拼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弹民乐的,拉小提琴的,还有丧尸和绝地求生的主题!” 其他人听着有趣,围着他问东问西。 “就数咱们高三的玩得最疯!光是女装大佬就看见了三四个,不过都没我们班的好看!哈哈哈,我艹,你们没看见,谢长风太适合穿女装了,他……” 刺啦—— 教室后排传来椅子倒地的摩擦声,同学们一怔,纷纷回过头去,就见明朗绷着脸,一步步逼到说话人的面前。 “谢长风穿女装?” 他的语气倒是挺平静,但周身流动着一触即发的气流,让被他逼视着的同学不安地咽了口口水。 “嗯,穿、穿的是旗袍,高、高叉的……” * 在休息室里第一眼看到那件赤金绣龙凤的褂袍时,谢长风是拒绝的。 “这、这、我、我……” 谢长风被华服闪瞎了眼,支吾了好半天才抖落出一句顺畅话:“这太贵重了,我不能穿!” “给你穿的,当然不能是便宜货。” 陈潇饱含深情地摸了摸挂起来的凤褂,向长风介绍道:“满绣的褂皇,前后共九龙九凤,重20多斤,市场价在10万以上。” 谢长风彻底吓呆了。 陈潇添油加醋地又补了一句:“大话不多说,放眼相邻的三省,只有我爷爷能做出这样的褂皇,这件是给我家小姨定制的,不过她……唉,你只要知道这衣服有多贵重就行了,好好穿啊!” 谢长风太过震惊,以至于不知该说什么好。 陈潇轻轻把褂袍展开,缓缓地给长风套上,一边穿一边叹息:“也是巧,你的身高跟我小姨差不多,要不然我还想不到穿这件。” 长风僵着四肢,动也不敢动,任凭陈潇给她穿好上裳系好衣扣。 陈潇身高170以上,比长风高半头,系衣领扣时有些困难,她凑近了使劲,眼神滑过长风平顺的脖颈,心中微微一跳,但很快把疑惑压了下去。 “太完美了!” 陈潇退后两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谢长风,又伸手拉了拉腰线,感叹道:“你腰居然比我小姨的还要细!这世道真没天理,你每天吃饭了吗?” 凤 分卷阅读3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褂的衣领硬硬地戳着长风的脖子,她低头都困难,只能小幅度地点头:“吃了的,有时还会吃夜宵。” 陈潇被她的实诚逗笑了,“吃那么多还不长胖,真是气死人哦!来,伸手,我帮你脱下来。” 长风脱下上裳,见陈潇在整理衣服,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低声道:“你家小姨……请你节哀顺变。” “啥?” 陈潇顿时睁大眼睛,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噗嗤笑出声:“我家小姨跟她男朋友结婚前闹崩了,你在脑补些什么啊!” 长风也怔了,随即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难怪大家都那么喜欢你。” 陈潇笑吟吟地看了看长风,下一刻秒变脸:“所以你要不负我们的喜爱,走出风采走出姿态!穿着战袍去把全校师生的眼睛都闪瞎吧!!” 龙凤褂如此贵重,陈潇当然不可能让谢长风穿着去排练,她从自家礼服店里还顺了条旗袍,让长风套着去操场亮相,迷惑敌方队员。 那旗袍是便宜的出租品,所以尺码偏大,套在谢长风的小身板上,松松垮垮的,陈潇用夹子把后腰收紧,又给了长风一双高跟鞋。 这是谢长风第一次穿高跟鞋,走在略有弹性的塑胶跑道上,跟踩高跷似的,左歪右倒。 其他班的学生凑过来,对着谢长风指指点点。 “七班也是反串啊?这个旗袍太low了,输了输了。” “而且他们找的男生像女生一样,没笑点没看点。” 陈潇听了轻蔑一笑,拍着手示意大家继续练习。 “来,后面的队员跟上节奏。没到主席台时,大家就按照一二三、一二三的节奏走,经过主席台时再换步伐!” 谢长风踩着高跟鞋举着班牌,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才走出五十米,蓦地看见主席台下方站了个有点眼熟的人影,她眯起眼一步步走过去——果真是明朗! 还是生气的明朗。 单手插兜,嘴角绷成一条线,似乎还咬着后槽牙。 没由来的,谢长风陡然打了个哆嗦,想到自己穿的什么,心里一慌,脚下绊了绊,‘哎唷’一声摔了。 “没事吧长风!” 陈潇赶紧把她扶起来,一回头也看见了明朗。 “哟,大少爷也来了?” 因为方文正的关系,陈潇跟明朗还算熟悉,笑着跟他打趣:“怎么,想来走方阵吗?我可以给你个头排的好位置。” 明朗阴沉着脸,目光扫过谢长风露了一半的腿,再转向陈潇,出口毫不客气:“有病吧你们,这他妈穿的什么?” 陈潇的笑容一滞,谢长风也吓得一愣,她反应快,立刻想要解释:“明朗,我们是……” “什么穿的什么?” 陈潇在家也是大小姐,几时被人骂过,火气蹭地窜了上来,她扯了扯长风的裙摆,质问道:“正经的旗袍裙,百年老店的手艺,穿这个怎么了?” 陈潇不扯还好,一扯,本就偏大的旗袍被她提了几寸上来,两侧的开叉口几乎快到长风的大腿根了。 明朗看得火冒三丈,指着旗袍下摆厉声道:“哪个正经女生会穿这玩意儿?你们他妈的就把他当傻子折腾对吧?打狗他妈的还要看主人呢!” “你跟谁说话呢!嘴巴放干净点!这旗袍怎么就不正经了!” 刚才那一跌,谢长风崴了脚,这会儿见明朗跟陈潇吵了起来,急得她单脚跳着上来劝架:“不是的,陈潇姐不是这样的!” 方文正也飞速从方阵队伍里跑出来,用身体隔开两人,抱着明朗往后退:“消消气朗哥,潇儿不是那种人,你知道的!” 走方阵的又冲出来几个劝架的,女生拉着陈潇,男生拉着明朗,明朗狠狠瞪了谢长风一眼,甩开拉他的胳膊,转头走了。 众人劝了陈潇好一会儿,她仍是气不过,转身问谢长风:“你觉得让你穿女装受侮辱了吗?” “没!” 谢长风坚定地摇头:“能为班级出力,我觉得很荣幸!明朗他、他误会了,晚上我跟他好好解释,陈潇姐你别生气。” 等大家排练完回到教室,谢长风抬眼一看,明朗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她发了条微信给明朗,直到下了晚自习也没等到回复,只好拖着痛脚慢慢踩着单车回了家。 崴到的是脚踝,才过了一个多小时,就有些肿了。 谢长风回到自己房间,按照土法下手揉了揉,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时,有人在敲她的房门,估计是张婶来问要不要吃夜宵。 长风像袋鼠一样跳到门口,拧开门锁,“谢谢张婶,今天就不……” 话到一半,她看见门外来人,顿时没了音。 明朗臭着一张脸,不耐烦地凶人:“回来这么晚?” 第22章 明朗还穿着校服, 手里抓着个塑料袋, 没好气地瞥了眼谢长风, 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分卷阅读4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房间小,进门就是床,他在床边犹豫了半秒, 还是多走了几步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 “自己擦。” 明朗把塑料袋往床上一扔,同时朝长风抬了抬下巴。 长风跳了两步, 趴到床沿上打开了袋子——是两瓶云南白药。 “哥……” 长风拿起药盒, 讨好地看了眼明朗, 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 现在11点过了, 明朗还没洗澡,估计是一直等着自己回来,好过来送药。 偏偏明朗还没消气,听见长风叫他, 孩子气地别过脸,就是不理。 这个明朗啊,真是又可爱又令人头疼! 长风扬了扬嘴角,低头拆起了药盒。 微信里, 她已经把事情的缘由都告诉了明朗, 着重强调了自己是自愿反串,以及那条旗袍不是最终上场的服装, 她相信明朗都看明白了,不然不会来找她, 只是某人伤了面子,一时半会儿的还缓不过劲来。 就像家里那只小黄狗,走路不看道摔坑里了可不能笑它,笑了能三天不理你。 想到这里,长风赶紧把上扬的唇角压了压,唯恐被明朗知道自己拿他跟小黄狗类比。 “陈潇姐后来没那么生气了,还跟我开玩笑呢。” 长风取出白色药瓶,一边左拧右拧地开瓶盖,一边自言自语:“她说上次看见明朗这么生气地维护人,还是为了简书瑶,说你对学霸有盲目崇拜的情结。” “有个屁!” 明朗见她连瓶盖都打不开,一气之下上前夺了过来,“这两瓶是先喷红的再喷白的,不懂啊?” “不懂,” 长风忍着笑摇摇头:“山区孩子,没用过。” ‘山区孩子’是近来谢长风常用的借口,做什么都可以加上这个前缀,像是得了块免死金牌,在明朗太子这儿犯什么错都能得到赦免。 明朗的确没招对付这个理由,只能狠狠瞪了长风一眼,拿过红色药瓶,单膝点地,皱着眉命令:“裤腿挽上去。” 谢长风没料到明朗会这么做,愣了愣,把脚往后缩,“别,哥我还是自己来吧。” “你不是不懂吗,还自己来!” 明朗没好气地抓住长风的脚,警告道:“别动啊,这药特贵,洒一滴就一百块!” 听见这话,长风果然不敢动了,屏息静气地等明朗上药。 先前没注意,等把脚丫子抓在手里了,明朗才发现长风的脚比手还要伤痕累累,东红一块,西青一片,脚趾关节还有没痊愈的冻疮疤,脚底粗糙得刺手,脚趾甲有钙化的趋势。 明朗想起之前让张婶清理谢长风的旧衣服,在扔掉的东西里,他看到她从老家穿来的那双胶鞋,鞋底破了老大的窟窿,也不知以前的冬天,她是不是就靠着一双破鞋度日。 长风知道自己脚丑,羞得全身微颤,又不敢把脚抽回来,带着哭腔请求道:“哥,别看我的脚,别看……” 明朗这才回过神来,他没说什么直接打开瓶盖喷药。 嘶——嘶—— 空气里立刻散出了中药味,呛鼻微苦,像极了谢长风此时的心情。 她从小到大受过那么多伤,除了打猪草从山坡滚下断了肋骨的那次躺了五天外,其他时候连药都不怎么吃。 皮外伤对做农活的孩子来说,寻常得好似被蚊子叮,便是再严重的伤口,拖上几个月也就不痛了。 像这样被人珍而重之地握在手里,一遍遍细致的上药,是谢长风梦里都不会出现的景象。 长风不是个爱做梦的人,也从来没有做梦的资格。 当城里的孩子知慕少艾,青春萌动时,她在爬二十公里往返的山路,当少女在灯下为男生辗转反侧时,她早带着疲惫沉沉睡去。 肩负生计与家庭的前途,是山区孩子青春期的必修课,疲于奔命的他们,能笑着面对每日朝阳,就是生活中的小确幸了。 跪在床边的明朗神情专注,喷完红瓶后,掐着时间又拿出白瓶,他抿着唇,鼻尖有细小的汗珠,长睫半合,在眼下投出茸茸的影子。 喷上脚的药剂是冰凉的,而底下托着脚腕的手则是温热的,一冷一热夹着长风,让她没由来地生出些感伤。 游过大海的鱼,不再向往小溪,越过山顶的鹰,不再留恋树梢。 见过明朗的长风,很难再找到比他更令自己心动的男生。 “早晚喷两次,要是还疼得厉害,就要去医院。” 明朗起身,收好药瓶丢还给谢长风,“听明白了?” “嗯。” 长风伸手去接,到手的除了两只药瓶,还多了个手掌大的纸袋,包装精美,封口缠着一圈细丝带。 长风疑惑抬头,就看见明朗不自然地扭过头,咳了一声,“今天不是你生日?” 生日? 长风一怔,自己的生日还有大半个月,怎么……她转了转脑子,这才恍然大悟。 分卷阅读4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乡下都过旧历生日,办身份证时,就把旧历的四月二十当新历日期上报了,明朗肯定是看到自己资料上的出生日期,错把4月20日的今天当成了她的生日。 “不要算了,还我!” 明朗见谢长风愣神盯着礼物,顿觉臊得慌,伸手就要抢回来,被长风眼疾手快地缩了回去。 “要要!” 长风把两只手藏到身后,笑得见牙不见眼:“谢谢哥!” 明朗哼了两声,眼珠子乱转一气,转身想要出门,手搭上门锁却顿了顿,回头迟疑问道:“还有蛋糕,可能有点化了,你要不要……” “要!要!我要吃!” 这一次长风学乖了,不等明朗把话说完就开始抢答。 明太子果然龙心大悦,一边嘟囔着‘这么晚还敢吃甜食’,一边愉快地出门拿蛋糕。 等明朗离开后,谢长风把今晚的事情捋了捋,才知道明朗发的脾气有两层原因:一是误会别人欺负自己,二是准备了生日礼物和蛋糕却遇上这样的事。 谢长风捏着那个轻飘飘的纸袋,弯了弯唇角,笑意上达眼底,却莫名逼出了泪花。 “把桌上的书都清走,” 明朗捧着个蛋糕盒子,用脚踢开门,“快点!” 谢长风赶紧从床上爬下来,跳到书桌边,腾出一块空地给明朗。 那是个橙黄的芒果慕斯蛋糕,简简单单的式样,顶上插了块巧克力牌,写着‘生日快乐’。 谢长风第一次拥有生日蛋糕,激动得不知如何下手,冲着蛋糕傻笑了半天,还是明朗问她要不要拍照,才忙慌慌地掏出了手机。 明朗拆开蜡烛包,取了两根蜡烛插上点燃,转头示意长风:“许愿吧,我去关灯。” 他转身摁灭了墙上的开关,屋里顿时陷入黑暗。 谢长风就着两点微弱烛光,双手合十,低声念道:“我希望明伯伯、严阿姨、明朗哥一家幸福健康,一生开开心心!” 明朗怔了怔,抬眼去看长风,她正专注地,一寸一寸地打量着蛋糕,嘴边噙着笑意,烛火在她眼底跳动,像乐不可支的小人儿,有藏不住的开心。 明朗伸手敲了下长风的脑袋,笑着斥道:“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而且生日愿望都是跟自己有关的,你许这个干嘛!” 长风调皮地皱起鼻子,强行自圆其说:“哥你可以把刚才听到的忘掉,这样就不算我说出来了。” “你还挺会想办法?心不诚哪个神仙愿意搭理你!” 两人嘻嘻哈哈,争争抢抢地吃完了蛋糕,明朗把碟子一推,起身回房,长风埋头收拾残局,耳听着明朗的脚步走到门边又停了下来。 “那个,是我让别人从日本求回来的。” 明朗双手插兜站在门框边,眼神在床上搜寻,长风见状,立刻从兜里翻出那个小纸袋,举得高高的给明朗看。 明朗胡乱地点了几下头,接着道:“听说挺灵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完这句,他顿了顿,终于舍得转过身,直直朝长风的眼睛望去。 “生日快乐,谢长风。” * 运动会在第二周的周五举行,那天临近五月,艳阳高照,睁开眼就知道会有好天气。 身为体委的陈潇,一年中最忙的就是今天。 她很早就到了校,指导走方阵的同学换装,她还带了自家店里的化妆师,专程为谢长风化妆。 “中式妆面,加头冠全套!” 陈潇吩咐完这边,又急匆匆地跑去主席台,跟裁判组过细则,跟主持人对通稿,忙了一大圈,再回到看台时,发现突然多了好几箱矿泉水,还有工人不断地把饮料箱扛过来,最后甚至直接抬了个冰柜过来! “这、这怎么回事?谁让他们搬过来的?” 陈潇惊疑不定,“绝不可能是老何,他那么抠才不会这么大方!” 班里同学一部分参加走方阵,一部分当运动员提前检录,看台上就小猫三两只,纷纷耸肩摇头,表示不知情。 正疑惑着,明朗戴着顶棒球帽,挂着耳机不声不响地坐到看台边上。 陈潇顿时明白了,走过去用手里的检录表冲明朗扇了扇风,问:“那些是你弄来的?” 明朗扫了她一眼,淡淡地点了个头。 陈潇真是哭笑不得,她知道明朗个性别扭,但没想到能别扭成这样,想道歉不明说,只管拿钱砸。 真是被宠坏的小少爷! “长风跟你说了他会穿什么吗?” 陈潇大人不记小人过,主动打开箱子拿出两瓶水,递了一瓶给明朗。 明朗接过水,眼睛却盯着操场,“没说。” “那小子嘴还挺紧,连你都没说。” 陈潇对谢长风的忠诚度很满意,仰头灌了一大口水,压着兴奋说:“那就等着瞧好的吧!” 很快,开幕式开始了。 方阵按照年级 分卷阅读4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顺序来走,高一高二的老师管得紧,大家都还算正常,一进入高三年级,画风突变。 从高三一班开始,好像群魔开大会,什么魑魅魍魉都放了出来。 主席台的解说也换了人,换成了七班班长李绍,他是个冷笑话王,语不惊人死不休。 “……接下来二班的‘哪吒’踩着僵尸带血的脚印,朝主席台走了过来……哦对不起,刚收到小纸条,说二班举牌的不是哪吒是孙尚香,嗯,看来二班的同学戒网游很成功,已经彻底忘记游戏人物的装扮了。” 陈潇跑进候场区,想看看方阵换装完毕后的效果,等她找到七班的位置,看见红彤彤的一片,正要夸赞,忽地瞥见前头举牌的谢长风,顿时惊呆了。 “吓一跳吧!” 方文正笑嘻嘻地凑到陈潇身边,跟她一起看向谢长风:“这小子出来时,整个候场区都轰动了!潇儿,你这眼光真是绝了!你怎么就知道他适合女装呢?” “我知道,但不知道会这么惊艳!” 陈潇喃喃回道,目不转睛地盯着长风,语无伦次:“艹,我都想弯了!不对,他本来就是男人,我都想娶了!啊啊啊长风你也太好看了吧!” 谢长风被太多人盯着看,早就有些惶惶了,她扯了扯衣摆,又摸了摸头饰,不放心地问陈潇:“是不是很怪?我没穿过裙子,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 “龙凤褂太重,正常人穿着都不对劲。” 陈潇走上前,拉着长风左看右看,啧啧声不断:“可惜可惜,你真是生错了性别,这身褂袍和这个妆容,别说力压全校了,就是力压全市都没问题啊!” “真的吗?” 化妆师给长风上了正红哑光的唇膏,她连水都不敢喝一口,说话时嘴唇微微张开,就怕把唇膏碰坏了。 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引得陈潇母性大发,对着长风嘤嘤了好半天。 “比珍珠还真,我的老天爷啊,你怎么可以这么萌,来麻麻抱抱!” “嘿嘿嘿,注意影响注意影响!” 方文正一把拉住陈潇,警告地盯了长风一眼:“不许用美色勾引人!” 经他们这样一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的长风,终于放松了些,她之前偷偷照过镜子,觉得脸太白,口红太红,眼影太黑,整个人就跟唱大戏的一样。 可化妆师说好看,还对着她咔咔拍了好多照片,同学们见了,又笑又叫,不停拉着她合照,她像个提线木偶,也像被学生抓了关在笼子里的小兽,惶恐地等待未知的命运。 会不会很可笑? 会不会很俗气? 会不会……让明朗厌恶? “快快快,轮到我们班了!” 陈潇看了看前面的队伍,催着七班同学整队,她最后把所有人检视了一遍,再冲谢长风比了个大拇指:“去吧,最美的新娘!” * 看台上,明朗已经把座位换到了第一排,顶着日晒有一下没一下地扫向操场,他手里倒是拿着手机,可停在游戏开机界面就不动了。 班主任何老师无所事事地晃悠过来,挑挑拣拣地选了瓶脉动,看见冰柜还好奇地‘咦’了一声,又不客气地从里面拿了个冰淇淋,边撕包装纸边走到明朗身旁。 “我们班还没出场啊。” 老何没话找话,挨着明朗坐下,见他瞟了自己一眼,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把冰淇淋往前一送:“要吃吗?” 明朗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们班老何属于脑子有点脱线的,除了在课堂上能像个正常人,一下讲台,本性就暴露无遗了。 疯起来连学生都要拉着他。 老何美滋滋地吃着冰淇淋,丝毫不去想这东西究竟怎么来的,他看了眼明朗的手机屏幕,不赞同地晃晃脑袋:“这里阳光这么强,你看得清屏幕吗?去后面的树荫下玩吧。” 明朗默默地收起了手机。 “别怕,我不是要骂你玩游戏啊!” 老何赶紧表明立场,鼓励地拍了拍明朗的肩:“你这学期的转变,真是让老师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有那么夸张吗,老师。” 明朗打断老何的话,眼神幽怨至极。 “差不多有。” 老何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又咬了一口冰淇淋,“你们物理老师还输了两百块给我,他赌你不会为高考用功…… “哦,你别歧视他啊,这是大部分老师对你的成见。不过最高兴的人可不是我,虽然我赢了钱,是你妈妈。 “上次你妈来找我,我还专门带她来看你上课的表现,正好遇到你找谢长风问题,那叫一个态度端正……” “我妈来过学校?” 明朗倏地回过头,盯住老何:“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周吧,” 老何想了想,乐呵呵地告诉明朗:“你妈妈除了你,还很关心谢长风的情况,问了我好久。我告诉她你跟长风相处得非常好, 分卷阅读4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感情融洽,你在长风的帮助下,成绩有了长足进步!” 明朗却不像老何那么轻松,他心中闪过几丝疑虑,正想再问点什么,就听见主席台那边传来了李绍异常高亢的声音。 “……六班的‘98K狂舞’终于舞出了我们的视线,接下来我们……哇哦!抱歉刚才我发出了这么不专业的声音,打瞌睡打游戏谈恋爱买小吃的都停一停啊,来来来,都来瞧一瞧看一看,高三七班的‘花嫁’方阵!” 明朗跟老何同时站起身,探出头去。 真是绝了! 六行五列三十人的方阵,前三行是马褂红袍的新郎官,后三行是红绸红裙的新娘子,最前面—— 走在最前面的,是身着赤金龙凤褂,头戴累金攒珠凤冠,面若桃花的谢长风。 距离隔得远,明朗看不真切,慌忙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拉近焦距。 模糊的画质里,长风的脸并不清晰,两条细胳膊伸得笔直,稳稳地举着班牌,满绣的褂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整个人都带了圈金光! 操场顿时沸腾了,长|枪短炮纷纷聚在了谢长风身上,李绍也在广播里添油加醋—— “大家都看到了,我们班领头那位穿的,就是正宗的‘陈氏龙凤褂’!这样一件满绣褂皇,定制期在半年以上,是当红艺人和富贾名流的最爱,是的,去年结婚的何美美就是穿的这种龙凤褂,虽然不是陈氏的…… “那谁,广告费记得结一下……” 台上台下的同学老师,被李绍逗得哈哈大笑,仍不忘举起手机拍摄。 七班的方阵队员们昂首挺胸,迈着统一的小碎步,骄傲地通过了主席台。 “根据我们班体委给出的官方解释,这次七班选择‘花嫁’这个主题,是隐喻我们每一位高三学子都像即将出阁的新人,不论去到哪个大学,一中永远是我们的娘家,是我们的后盾和脊梁! “我们要以一中为荣,朝着让一中以我们为荣的目标去努力!去奋斗! “所以真不是为了打广告……” 老何笑得前仰后合,不停感慨:“这些小兔崽子,有才!一个比一个有才!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而身边的明朗则纹丝不动,像被施了定身咒,呆愣愣地看着方阵朝看台走来。 以现在的距离,他终于能看清长风的样子了。 巴掌大的小脸,被硬挺的衣领撑得高高扬起,涂着口红的唇微张,眼珠子四处乱瞥,似乎连下巴尖都透着紧张。 那身龙凤褂倒是挺合身,衬出她的纤腰长腿,裙摆下方的一双绣花鞋乖得可心,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了明朗的心上。 谢长风从踏上操场就紧张得不得了,举牌的手都在发颤,她耳朵里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不管是李绍插科打诨的广播词,还是一浪接一浪的哄笑,她都没留意,只固执地在心里默念节拍:一二三、一二三…… 通过主席台后,她跟同学们都松了口大气,这时人才像重新活过来了似的,五官都归了位,耳边嘈杂起来,也觉出了淌过腮边的汗珠。 长风渐渐活泛起来,听着身后同学的调笑,自己也忍俊不禁,转头四处打量时,忽地看见站在看台上的明朗。 一瞬间,快乐像春天化冻的溪流,止不住地在血液里翻涌,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他绽开笑颜。 砰—— 可能是操场上某个项目的发令枪,也可能是明朗的臆想,只因长风那个笑,实实在在地朝他心口开了一枪。 他恍恍惚惚地想,方文正以前提过的那个词是什么? 取向狙击。 * 开幕式结束后,大家带着一身臭汗回到休息室换装。 不过谁也没谢长风的汗流得多。 穿着二十多斤密不透风的铠甲,在太阳下晒了那么久,因怕汗把衣服里衬弄脏,她还特意穿了件不吸汗的内衣,再多站几分钟,估计要中暑了。 她摘了凤冠,挤在一群臭烘烘的男生中,热得快爆炸了。 “快脱衣服啊长风,还愣着干嘛!” 有人见她脸都憋红了,出声提醒。 谢长风攥着衣领,恩恩应着,眼神四处搜寻,好不容易才发现了个侧门,进去一看,是放废旧器材的杂物间,她赶紧转身把门锁好,开始脱褂袍。 没一会儿,陈潇也进来了,喜气洋洋地慰劳兵士,对立下汗马功劳的队员们大加赞赏,豪气地挥挥手:“辛苦大家了,快去看台上歇着,那儿的饮料跟冰棍随便挑!自有人请客!” 大家欢呼着,一窝蜂地朝外挤。 “咦,长风呢?我们班的头牌去哪儿了?今天他是一等功!” “好像去那个小房间了,那小子脱个衣服还要背着人,小气吧啦的。” “人家能跟你们这些糙汉子比?” 陈潇冲休息室里光膀子的男生翻了个白眼,转身换上甜腻腻的嗓音,向那扇侧门走去:“长风啊,麻麻来看你了,会不会脱上裳啊,要不要 分卷阅读4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麻麻帮你脱?” 侧门后没人回答。 “长风,长风?” 陈潇敲了敲门,自言自语道:“难道不在里面?” 她一扭门锁,门就打开了,再往后一推,一个光|裸的背影霎时出现在了眼前。 “啊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敲门了……” 陈潇脸红心跳地解释,正要把门关上,被吓到的谢长风蓦地侧过来半个身子,慌乱中抬起的手臂没遮住胸前的小山坡。 陈潇关门的手一顿,谢长风飞快转过身,抓起校服裹住自己,毫无底气地斥道:“出、出去!” 虽然只是短短一瞥,但陈潇可以肯定那是女人的胸部,她狐疑的眼神扫过谢长风的后背,那窄肩、蜂腰、胯骨…… 没有哪个男人会长成这样!再瘦弱的也不会! 来不及细想,陈潇一脚跨进屋里,反手关上了门。 谢长风背对陈潇,细瘦的身躯不停颤抖,连怀里的校服都快抱不住了。 “你是个女生。” 陈潇这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不过她脑子转了好几圈,怎么也想不出原因。 “都9102年了,怎么还会有女扮男装的戏码?你在拍偶像剧吗?” 她见谢长风抖得实在厉害,只好先安抚道:“把衣服穿上,转过来回话。” 谢长风窸窸窣窣地套好校服,缓缓转过身,耳垂跟脖子都红了。 “对不起,陈潇姐。” “到底怎么回事?何老师知道吗,学校知道吗?” 陈潇有一肚子的疑问,个个都是细思极恐的那种。 “他们不知道。” 事已至此,长风渐渐镇定下来,准备跟陈潇坦白:“明朗和明伯伯也不知道,只有他妈妈知道。” “明朗也不知道?” 陈潇想起明朗对谢长风的种种维护,隐约觉出某些苗头,可又混乱得很,不知该怎么陈述。 “他不是、不是……你一个女生装男生,那你在学校都怎么上厕所啊?” “等、等快上课,没人的时候去……平日尽量少喝水。” 说出这样隐秘的话,长风的脸涨得通红,眼眶也泛红了,渐渐有水光浮了上来。 陈潇无语了,谢长风显然不是因为心理变|态而做这事,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你想接近明朗?还去明家谋财害命?谢长风,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为了进城高考的名额。” 谢长风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睫毛一颤,两滴眼泪迅速落下。 “明家只要男生,而我是村里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人,所以才这么做。” 谢长风在班里表现得太过自然,让陈潇几乎忘了她是怎么插班进到这个学校来的。 这个解释让陈潇沉默了下来,一切指责跟疑问都在这个理由面前偃旗息鼓,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力评判。 “那、考上大学以后呢?不对,高考前就要体检,你打算怎么办?” 陈潇怜悯地看着谢长风,她还没卸妆,眼影跟唇膏被汗水晕开了,像落幕后无人问津的小丑。 “这事儿怎么可能天长地久地瞒下去?你们……太欠考虑了!” 陈潇越想越后怕,音量也不由得大了起来。 “这是改一个字的问题吗?你、你要是被发现怎么办?你要是有喜欢的人怎么办?要是、要是有人喜欢你又怎么办?! “我想不了那么多!” 谢长风猛地抬起头,眼眶被泪水洇得一团乌黑,血色唇瓣猛烈颤抖。 “你们可以有很多条路,但山里的孩子想出来,只有一道山路,能通天,但窄得没有转身的余地,一步踏错,摔下去就是死。 “我本来没想走这条路,但我背后还有几十双眼睛在看着我,他们都还小,未来能有无限可能。 “我得让他们知道,这个可能的极限是什么。” 从小娇生惯养的陈潇体会不到谢长风的感受,只觉沉重,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冰冷又残酷的现实面前,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上前一步,轻轻拭去长风脸上的泪痕。 “你更适合穿女装。” 长风弯了弯唇角,眨着眼看向陈潇:“我真没穿过裙子,今天能穿龙凤褂,其实我好开心,谢谢陈潇姐。” 长风吸着鼻子,眼角眉梢都染着红,可还要装出开心的样子,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让陈潇一秒飙泪。 她伸手抱住长风,一遍又一遍地承诺:“以后你结婚,婚服姐姐包了!婚礼也包!什么都包!” “这什么地方?潇儿,你在里面……” 门砰地被推开,方文正大刺刺地伸了个脑袋进来,正好撞见陈潇跟谢长风抱在一起。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 方文正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几秒后转为惊恐和狰狞。 “什么情况这是?谢长风你给我滚 分卷阅读4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出来!!” “方文正你先出去!” 陈潇放开长风,转身把方文正往房间外推:“你闹什么,闭嘴!别把其他人都招来了!” “潇儿你是不是被那小子蒙了?妈的现在这些不男不女的阴阳人越来越骚了!” 方文正根本听不到别的,一双眼紧紧盯着谢长风,快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闭嘴!!” 陈潇怒了,使劲推了方文正一把,“嘴巴放干净点!再让我听见你说长风一句坏话,你就别想再跟我讲话!” 方文正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潇,怒不可遏:“潇儿你疯了是不是?那小子蒙了明朗又来蒙你?他妈的还真是男女通吃……” “住口!!” 陈潇一巴掌甩过去,打断了方文正接下来的咒骂,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大学也别跟来,方文正我们俩彻底完了!” 方文正气得双眼通红,看看陈潇,又看看身后呆若木鸡的谢长风,最后重重一点头,转身走了。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前后不过三分钟,谢长风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迫围观了一场分手。 等她回过神来后,急急上前拉住陈潇:“陈潇姐,我去跟他解释,我、我什么都告诉他……” “别,方文正管不住嘴巴,不能告诉他。” 陈潇转过身拍拍长风的后背,不愿多谈,“去看台上看比赛吧,你不出现,肯定有很多人会问。” 长风还想再说什么,被陈潇一个手势制止了。 “我跟他的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去吧,我等气消了再出去。” 长风无奈,只好自己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听见陈潇叫她,转过身去。 陈潇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有很多话想说,迟疑良久,到嘴的话只有两个字—— “加油。” * 等谢长风回到看台上时,班里大半同学都回来了,东一堆西一堆叽叽喳喳地聚着。 一小时内,她就出了好几次汗,有些脱水脱力,找了个树荫下的角落,默默坐了下来,饮料箱就堆在几米远的地方,她只扫了一眼,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 没多久,明朗从主席台那边回来,朝谢长风走去,路过时顺手抽了支矿泉水。 “嘴都起皮还不喝水?” 明朗把水塞给长风,好笑地挑起眉:“你就懒成这样?” 谢长风没什么笑意地翘了翘嘴角,伸手想拧开瓶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开。 明朗见状,把瓶子接了过来,拧开,再还回去,打趣道:“怎么,女装大佬当得这么入戏,连矿泉水瓶盖都打不开了?” 长风沉默地喝着水,她确实渴了,嗓子干得冒烟,水流滑过都有些刺疼。 明朗这才察觉出不对,敛了笑容仔细端详长风。 “你哭过?眼睛怎么有点红?” “没,” 长风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卸妆的时候弄得眼睛不舒服。” 出来前,她用化妆师留下的卸妆湿巾匆匆擦了把脸,眼眶唇角还残着彩妆痕迹,出过汗的身子从头到脚透着红晕,像上了蒸笼的河虾。 明朗见她累成这样,有些心疼,便不再说什么,静静地陪她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明朗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忽然听见长风小声问他:“是不是很怪?大家都在笑。” 没头没尾的一句,也只有明朗能听懂。 他笑了笑,回道:“比你穿校服好看。就是,口红颜色太艳了。” 红得像心头血,能把人的魂儿都勾走。 “化妆师说配礼服得用正红,不然压不住。” 长风也笑了笑,心情慢慢好转,“我怕那红色沾牙齿上,说话都得嘟着嘴,后来还是有点弄进嘴里了。” “什么味道?”明朗转过身,含笑看向长风。 他戴着棒球帽,又逆着光,大半脸都隐在阴影之下,只能看清淡色唇角上扬的弧度,像被风吹开的桃花瓣,浅浅淡淡,温柔至极。 长风心跳漏了几拍,脑子又开始浆糊化,“什么什么味道?” 明朗的笑意在加深,唇角上扬得更厉害了,“唇膏,是什么味道?” 操场上人声鼎沸,看台上也不宁静,加油的打闹的嬉笑的,遍地都是,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扭成喧闹无序的背景音。 长风似乎回到了刚才举牌时的真空时段,除了自己猛烈的心跳声,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呐呐开口:“有点苦,但是很香,比香皂还香。” 明朗的眼神落在她的双唇上,看那贝齿把下唇咬出几点血色,那唇瓣一张一合似乎说了什么,可他一个字也没听清。 “明朗,男子跳高马上进行检录!” 一声高呼打破了两人胶着的气氛,明朗猛地回过头,冲叫他的人挥 分卷阅读4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了挥手,接着站了起来。 “你要参加跳高啊?” 谢长风没话找话地问着,明朗点点头,摘下棒球帽,反手扣在了长风头上。 “待在这歇会儿,等哥给你拿个冠军回来。” * 跳高在跑道旁的空地上举行,明朗到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他换了运动服,在一旁做拉伸,李绍蹦蹦跳跳地跑来找他讲话。 “咱们班要火了。” 李绍绷着笑,冲明朗挤眼:“微博看了吗?” “什么微博?” 刚才明朗忙着找谢长风,还没顾上玩手机。 李绍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打开一个视频给明朗看:“有人刚上传的,不到半小时留言破千了!” 那是一段七班走方阵的视频,前面还挺正常,就是在看台上拍的大广角,后面场景一切,变成了闹哄哄的后台,全是穿着红色礼服的七班同学,人影晃个不停,最终镜头聚焦到谢长风身上,保持静止不动了。 视频开了滤镜,镜头里的人一律唇红齿白,皮肤细腻无暇,戴着凤冠的谢长风在高度磨皮的滤镜下,漂亮得像个Q版娃娃。 不停有人找她合影,她似乎一直带着点紧张,微微嘟起的唇和呆萌的眼神,也是娃娃才能有的天真。 靠,可爱过分了! 明朗在心里骂了一句,点开留言,果然看到一堆花痴的彩虹屁。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公仔成精了? 三分钟,我要这个小姐姐的所有信息! 这样的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是什么情况?集体婚礼?可这个小姐姐看起来好小,成年了吗? “谢长风真的,” 李绍故作深沉地摸着下巴,顿了顿,才继续:“明明能靠颜值却偏要靠才华!” 明朗不喜欢看网友对着长风发花痴,他把手机还给李绍,问道:“谁上传的,问过谢长风了吗?没授权乱传什么。” “传播美好的事物人人有责。” 李绍把手机放回裤兜,还想拉着明朗说话,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低吼—— “明朗,你过来!” 方文正阴沉着脸,喷火的目光紧紧锁住明朗。 第23章 方文正跟明朗从初中就认识了, 此人虽生得人高马大, 面相还带点煞气, 但但其内里随和又柔软,像水豚一样跟谁都能和平相处。 明朗还是头一次见他气成这样,二话没说跟他走到了旁边。 “谢长风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明朗没料到他会问起长风, 眉头一皱,立刻呛了回去:“什么怎么回事?你把我叫过来是想吵架?” “我看见他跟陈潇抱在一起!” 方文正吼出这一句, 眼睛都红了, “陈潇、潇儿、我求了她好久, 她才同意告诉我她想考什么大学,我他妈、我他妈等这一天等了三年!那小子凭什么!他凭什么!” 明朗听他说得颠三倒四的, 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抱在一起?你几时看见的?是陈潇拉着他照相?” “不是照相!” 方文正伸手往后一比:“就刚刚,在主席台后面的休息室里!两个人关着门抱一起!潇儿还不准我吼他!” 这话把明朗也听愣了,他马上联想起长风之前的异常, 所以眼眶红真是因为哭过? “你去跟那小子说,泡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动陈潇!” 方文正咬牙切齿地比划,额角青筋都爆开了, “我他妈, 要不是想到你跟他关系不错,我他妈当时就要动手……” “你敢!” 明朗迅速回神, 目光凶狠地朝方文正瞪了回去。 “你要敢碰他,别说是我兄弟!” 方文正听见这话, 顿时傻了。 陈潇维护谢长风也就算了,连明朗也这么维护他,那小子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多大个事儿,喊打喊杀的,陈潇不骂你骂谁?” 明朗知道事情远没方文正看到的那么简单,他不愿多谈,转身就要往回走,方文正急了,一把抓住他胳膊,气急败坏地求他:“明朗、朗哥!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在乎,除了陈潇!高一进校第一眼见到她,我他妈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别的我都可以不要,但陈潇不行!我绝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尤其是谢长风那小子!妈的,他到底有哪点儿好,你们一个个的都傻了吗?” 听他这样说长风,明朗也来气了,甩开方文正的手,喝斥道:“你发什么疯!陈潇是你女朋友吗?人家答应你了吗?没答应你跟这儿吵个屁!滚开,别挡着老子参加运动会!” 这话戳了方文正的肺管子,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反驳的话,眼睁睁看着明朗走回到跳高场准备参加比赛,忽地恶向胆边生,几步追过去,跟在明朗身后冲检录人员喊:“高三七 分卷阅读4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换人,方文正参赛!” “换谁?”裁判狐疑地看着他俩。 “换李绍!” 方文正粗声粗气地吼着,转身刷地撕下李绍胸前贴的运动员号,“李绍病了,拉肚子!” ??? 肚子并不想拉的李绍推了推眼镜,试图拿回自己的参赛权,抬头看见怒气冲天的方文正,又决定什么也不说了,伸手比了个‘您请’的姿势,退到了后面。 “你还想发什么疯?” 明朗见方文正把号码牌往自己身上贴,又惊又怒,“这是在比赛!你有病吗?” “我跟你比!” 说完这话,方文正窜到一旁开始做拉伸。 他一边压腿一边瞪视明朗:“如果你跳得比我高,我就不再烦你,如果我赢了,你要保证谢长风那小子不再去骚扰陈潇!” 明朗没见过这么无聊的赌注,又好气又好笑:“真他妈有病啊你!那么稀罕陈潇,拿根链子栓你家里不就得了!” “我就是有病!” 方文正活动开身子,走到明朗面前,盯着他的双眼挑衅:“换句话说吧,如果我赢了,陈潇归我;你赢了,谢长风归你!比不比?” 明明知道这话只是无稽之谈,不会有任何实际意义,但听到‘谢长风归你’这样的条件,明朗还是止不住地热血上头。 他盯着方文正看了几秒,嘴角一扬,把手里的号码牌往地上一扔—— “来!” 赌上男人尊严的比赛! 两个刚成年的幼稚男人,像初出茅庐的年轻雄狮,为了莫须有的地盘之争,斗得不可开交,火星四溅。 围观群众不知道他俩在瞎闹腾什么,但丝毫不耽误吃瓜,纷纷让出空间,期待地苍蝇搓手。 惨遭安排上厕所的李绍还阴恻恻地掏出手机,录了几秒视频发到了班级群里。 李绍:靠,明朗跟方文正要打架了,要看的快来!晚了没好位置哦! 只有站在软垫旁的裁判是清醒的,他叫了好几声‘明朗’没人答应,扭头瞧见那两人,气不打一处来! “高三七班明朗!没带耳朵出门吗!号码牌给我捡起来贴好!再看见你乱扔,取消参赛资格!” 看台上。 明朗走后,谢长风就坐在原地放空,晒了太阳又受了惊吓,她头晕得厉害,心里也犯恶心,知道这是中暑的症状,只盼着能找个地方躺会儿。 没等她想好去哪儿,身边的同学却开始喧闹起来,一个个拿着手机叽叽喳喳的争论。 “他俩怎么可能打架,肯定是李绍在胡说八道!” “我看三班的群里也在说,好像真吵起来了。” “谁啊谁啊?不会吧,方文正跟明朗吵架?” “走走走,就在跳高那边,去看看!” 听见明朗的名字,谢长风挣扎着站起身,抓住一个同学问:“发生什么事了?” “班长发了个视频,说方文正要跟明朗打架!” 方文正跟明朗? 谢长风呼吸一窒,马上猜到发生了什么,绕开同学飞快向操场跑去。 跳高杆周围已聚了一大帮学生,里三层外三层的热闹,大家纷纷伸着脖子,对跳高杆前的两人指指点点。 “别的选手都被淘汰了,就剩下他俩。” “拼得好凶,谁也不让谁!” “哇,高三的大叔们为了最后一次运动会,真是豁出去了!” 助理员再次放好跳高杆,裁判员一声令下:“高三七,方文正,160第三次。” 站在起跑点的方文正甩甩胳膊,大口大口地换气。 旁边有人小声跟同伴解释:“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要是过不了,明朗……” 话音未落,现场霎时爆出一阵叫好—— “过了!” “牛逼牛逼!这下要升165了!” “两大帅哥在线battle,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谢长风赶到时,正好看见明朗第一次跳165的高度。 他小跑的姿势很帅,跃起的高度和转身的动作也很到位,但可惜这一跳把杆蹭掉了。 在众人的惋惜声中,轮到方文正上场,他的第一跳也同样没过。 谢长风怔怔地看了半天,狂跳的心才渐渐降速,他俩这是在比试跳高,并没有吵架打架啊! 同样被骗来的七班同学就没这么淡定了,他们找到李绍,指着场内两人问:“他们不是要打架吗?怎么还没打!” “这不正打着吗?” 李绍神秘莫测地一笑:“他俩脑子里不知打得有多激烈!你们看那气场,那肢体语言,剑拔弩张的,空气都能擦出火花来!” 经李绍一提醒,大家也发现这两人气氛是不对,平时总是嘻哈打闹的,这会儿连眼神交流都没了。 “为什么呀,方文正脾气那么好的人也会生气?” 有人疑惑 分卷阅读4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不解地问。 “冲冠一怒为红颜呗!” 李绍嘿嘿笑着,扭头四处找人:“陈潇呢,她还没来吗?快叫她来看看,两个男人为了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事!” “切~”七班同学对这位资深标题党发出嘘声一片。 同时,方文正的第三跳也结束了,他的成绩定格在160的高度,而明朗还剩最后一跳。 七班同学们虽然没看到传说中的打架场景,但秉承着‘来都来了’的优良传统,纷纷为明朗加油。 “加油明朗!” “来一个信仰之跃!” “稳住就能赢!” 裁判也给明朗鼓劲:“明朗,注意转体动作!下落的时候要保护好头,你的姿势有问题!” 明朗站在起跑点,对这些加油声充耳不闻。 他在脑子里反复重演过杆动作,前两跳,都只差最后的一小步,他只要再把脚抬高一厘米,就一厘米,他就能赢! “你赢了,谢长风归你!” 这话在明朗脑子里回响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清晰。 反复起跳、下落,明朗早已汗流浃背,他盯着反射着日光的杆子,耳朵里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强有力的心跳。 他不是专业运动员,平时也没练过跳高,不过因身高足够,被拉来当壮丁的,前几次还因为过杆姿势不对,撞到了腰,到现在都隐隐作痛。 半小时前,他绝想不到自己会对着一根细长的跳高杆挖空心思,拼尽全力。 仔细想想,这样的行为像疯子一样可笑,但,他愿意发疯! 明朗深吸一口气,起跑、加速、起跳——腾空的高度比前两次都要高! 他在空中转身,眼神滑过观战的人群,顺势跃过了横杆! 过了吗? 明朗的身体还在下落,他看见横杆晃了两下,最后稳稳地待在了原位! 他赢了! 当这个认识抵达大脑中枢的同时,明朗的后脑陡然传来剧痛,失去意识前,视网膜上残留的影像,是长风慌慌张张地从人群里冲出来,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 那帽子,是他给长风戴上的…… 长风…… “你赢了,谢长风归你了!” 方文正笑嘻嘻地将长风往他怀里一推,“快带回去,拿根链子拴好,别让人发现了!” 明朗低头,就见一身嫁衣的长风正含羞带怯地看着自己,双瞳剪水,唇红胜血,细腰只堪盈盈一握。 “好看吗,哥?” 长风仰起脸,说话时带着几丝小紧张,“穿成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明朗摇头,伸手理了理长风的刘海,手指滑到她颊边,停住了。 他听见自己低缓地,肯定地告诉长风:“没人比你更好看。” 长风笑了,露出小小的虎牙尖,那是他最爱看的笑容。 颊边的手指滑至腮下,再慢慢托起那个尖尖的,看着就让人心疼的小下巴,轻轻摩挲,视线则落在那两片比樱桃还要红润的唇瓣上。 没人说话,四周一片虚无,明朗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和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他俯下身,看见长风的睫毛颤个不停,他笑了笑,哑着嗓子哄道:“把眼睛闭上。” 长风果然乖乖闭上了眼,还主动把头仰得更高了些,那唇似毒|药,引着他不断往下低头…… “明朗!陈潇呢?你看见我家潇儿了吗?” 方文正突然闯进了这片虚空,扯着明朗胳膊又哭又嚎:“你把她还给我,我不能没有潇儿!” 明朗被他气得半死:“我他妈哪知道她在哪儿?滚开!别打扰我们!” 说着,他转身去找长风,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长风不见了,周围只剩一团雾气,哪儿哪儿都找不到她的影子。 明朗急了,四处跑着找长风,边跑边大叫:“长风!长风!你去哪儿?快回来!长风……” 长风…… “还是送医院吧,这都多长时间了!” “对啊,打120吧,毕竟摔到头了,可大可小啊!” “刚才还吐了,不会真出大问题了吧?” “不用怕啦,医生都说没问题,毕竟只是撞到垫子上,又不是撞石头!” “校医也是医生吗!他的话你也信?” “别吵了,谢长风都要吓哭了!” 像是摁下了什么开关,杂乱的人声猛地传进耳朵里,明朗睁开眼,看到了陌生雪白的天花板。 “啊醒了醒了!” “明朗,明朗!你还认识我吗?知道自己叫什么吗?” 明朗慢慢地转了转头,对着一屋子喳闹不堪的同学,说出了清醒后的第一句话:“死人都被你们吵活了,安静点吧。” 围上来的同学集体撇嘴,纷纷表示刚才白担心了。 “靠,没事了没事了,嘴巴还是那么恶毒!” 分卷阅读4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去叫医生!” “谢长风呢?让他过来看着他同桌!” 校医很快来了,问了明朗几个问题,又测了他的脉搏,最后表示脑震荡很轻微,再静休一两个小时就能全好了。 听到要静休,送明朗过来的同学立刻抬脚撤离,只留了个谢长风当使唤丫头,让他在旁边端茶倒水地候着。 观察室很快就只剩下明朗跟长风两人。 “我怎么了?” 明朗这时候才有功夫提问。 “下落的时候头先着地,砸到垫子边缘,当时就昏了。是被大家架着来的校医室,半路上还吐了。” 谢长风说话有气无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脑震荡的人是她。 明朗半靠着床头,眯起眼审视长风,“怎么了你,累得不想说话?要不要早点回家休息?” 长风摇摇头,略大的帽子在头顶转了转,使她别上去的头发掉了几撮下来,挡了小半张脸。 “我就是,就是有点怕……看你那样,有点怕。” 长风说话时吸了吸鼻子,把脸转向床尾,不让明朗看见。 明朗咬着牙坐起身,又朝长风那边挪了挪,“哭什么,我又没事。脑震荡很平常的,我们打球的时候,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 长风侧着身,好半天没动静,明朗还在想着刚才那个怪诞的白日梦,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对不起。” 很久之后,有个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冒了出来,这次长风无可掩饰,瘦弱的背影抖得像西风里的枯叶。 “对不起……哥,真的对不起……方文正、他是因为我才跟你吵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害你受伤……” 真是个傻子,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 明朗胸口酸涩得难受,他很想像霸道总裁那样扳着长风的肩,把她搂进怀里,可实在头晕得厉害,连抬手都费劲,只能气势微弱地命令道:“你转过来,看着我。长风!” 长风不是会撒娇的孩子,她的生活不允许她有过多整理情绪的时间,发泄也只能点到即止,哭出声已是最失态的崩溃,听见明朗的声音,她抬手抹了抹眼泪,低着头转过了身。 “我跟方文正是闹着玩的,跟你没关系。” 明朗盯着长风的脸,残妆、汗迹再加上刚才新添的泪痕,巴掌大的脸像个没洗干净的调色盘,透着脏兮兮的可怜。 下巴跟梦里见到的一样,瘦得没有二两肉,细弱的脖颈下,锁骨伶仃地凸着,起伏的胸口…… 明朗转过头,胸口酸胀得快要爆炸,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疼。 那是种,恨不得把全世界捧给对方,只求别再见到她伤心的冲动。 “有关系的,我知道。” 长风抬头看向明朗,眼神中带了几分决绝,“哥,我跟陈潇姐没什么的,我们只是……只是……哥,其实……” “明朗。” 一个突兀的声音蓦然打断了长风的话,她跟明朗同时转过头去,就看到严宝华正倚在门框边静静地看着他俩。 “脑震荡也不给家里打电话,你真是翅膀硬了。” 第24章 谢长风见到严宝华, 心里咯噔一下, 迅速起身打招呼:“严阿姨您来了。” 严宝华走进休息室, 没看长风一眼,把明朗打量了好几遍,不悦地皱起眉:“参加个跳高也能摔到头, 你会跳高吗?就知道瞎逞能!” “你是专门跑来骂我的?” 好好的独处时间,在梦里被方文正打断, 在现实里又被自己老妈打断, 明朗郁闷得快吐血了。 “要骂也等我好了再骂, 头晕死了,你少说两句。” 听见明朗喊头晕, 严宝华不淡定了,“现在还头晕?拍片了吗,有没有摔到哪里?你们这些老师同学也真是糊涂,伤得这么严重就送个校医院!” “我没事, 你别吵我就行。” 明朗把眼睛一闭就要转身躺下,被严宝华拉了起来:“别在这儿睡,去我们医院看看,拍个脑CT!磕碰到手脚也就算了, 磕到头决不能马虎!” 明朗被他妈吵得没法, 只能气鼓鼓地翻身起床,起身往门口走时, 瞥了眼谢长风:“回家!” 长风依言乖乖跟上。 上车时,严宝华把谢长风赶去了副驾, 自己跟明朗坐进后排。 路上她还在念叨,说要不是班主任给她打电话,指不定今天就耽误大事儿了。 谢长风替明朗叫屈,转身解释道:“严阿姨,明朗哥摔了以后一直在昏睡,您来的时候刚醒,还没来得及通知您。” “他是不清醒,你也不清醒?” 严宝华眼皮一抬,睨着谢长风:“你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不知道打电话?感情不是你家的人出事了对吧?” 谢长风被怼得接不了话,咬着唇把头垂得更低了。 分卷阅读5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明朗出声了,“你吼他干嘛,人家一直陪着我的,哪有闲工夫给你打电话。” 严宝华脸色一沉,目光在他俩身上打了几个转,没再开口。 到了严家的私立医院,严宝华直接找了主任医师,安排明朗住院观察。 “我人好好的,住什么院!” 明朗顿时就闹起来了,吵着要回家。 严宝华把明朗往病房一丢,转身带着谢长风回了家,直接上到二楼书房里。 “坐吧。” 严宝华往沙发上一靠,冲谢长风抬了抬下巴。 同样的房间,同样的位置,长风似乎回到了初来明家的那一晚,她揪着校服下摆,心情比那晚还要忐忑。 “帽子戴着不热吗?” 严宝华哼笑了一声,吓得长风赶紧把帽子摘了下来。 “明朗对你挺不错啊,帽子都能给你戴。” 又是一声轻笑,在长风听来,无异于落地惊雷,她攥着帽沿的手指不断收紧,直至关节泛白。 她想,自己该说点什么了,“严阿姨,明朗哥……” 然而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严宝华挥手打断了。 “明朗还给你过生日对吧?” 长风被这句吓懵了,睁大眼呆呆地看向严宝华。 严宝华靠在沙发椅背里,眼神从长风的头发滑至脸上,再到胸前,她的校服总是大一号,松松垮垮的套着,倒是看不出性别,只是那张脸…… 在城里待了几个月,谢长风的日常就是学校和明家两点一线,少了风吹日晒,加上饮食得当,当初那张瘦猴一样的脸,肉眼可见的丰腴了起来,皴裂的痕迹褪去后,新生的皮肤有点又白又嫩的意思了。 这凤凰就快要破壳了啊! 严宝华扯了扯嘴角,直视长风的眼睛:“21号张婶丢垃圾时,有个‘黑陶’的蛋糕盒,那蛋糕又贵又难买,得提前好几天预定,我们家除了明朗,没人会吃那玩意儿。 “你生日是20号吧,那蛋糕自然就是你的了。所以,要么是明朗买给你的,要么就是你自己花568买的,这两个结论,你挑一个。” 长风动了动嘴唇,低声回道:“是、是我买的,我想试试……” “你想试试我每月给你的零花钱够不够挥霍?” 长风自动跳坑的傻样,把严宝华逗笑了,这事儿要不是发生在自己家里,她几乎都要乐见其成了。 严宝华起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个什么,摊在手心给长风看:“那这个呢?也是你自己买的?” 那是个薄薄的织锦袋子,正面绣着‘考试通过御守’几个字,是明朗送给长风的生日礼物。 “别乱想,我可没翻你东西啊。” 严宝华率先撇去责任,“这是你自己掉在地上,张婶打扫房间时捡到的。这东西你也敢乱扔?” “我挂在台灯上了。” 长风心疼地拿起那个袋子,手指轻轻拂了两下,像是要把看不见的灰尘擦拭掉。 她心里的委屈,在看到这个小东西后,也没那么难受了。 浮云易散琉璃脆,这世间的好物,至少有一件她能握在手心里,那便足够了。 长风合上掌心,抬头看向严宝华:“不能挂着吗?其实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不想把它关在抽屉里。” 这话算是坦白了。 严宝华见她对御守那副珍重的模样,再硬的心也有些绷不住了。 “这是护身符,在京都最有名的寺庙里求的,还请大师念过经开过光,既然给了你,就随身带着吧。” 长风点点头,扯着裤兜把御守小心地进了进去,她动作轻柔谨慎,一双手鸡爪子似的细,皮肤粗黑,伤痕累累——那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严宝华轻叹了口气,靠着书桌,双手交抱胸前,打量了长风好一阵,才缓声道:“长风,农夫与蛇的故事,你也听过吧?我不讨厌你,但不讨厌不代表喜欢。你是个聪明孩子,该怎么做,不要我说了吧?” 明朗肖母,尤其是某些微表情,不高兴时的蹙眉,得意时的抬下巴,可能从小生活优渥的孩子,一辈子都会拥有傲娇的小情绪,可以毫不顾忌地坦诚自己的不喜欢。 真好,长风在心里想,喜欢就要,不喜欢就拒绝,能一直忠于自我的活着,真好。 “严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 长风微微笑着,神情坦荡:“之前是我唐突了,下周我就把座位搬开,明朗哥现在的成绩上升了很多,都是阿姨请的老师教得好。” 严宝华满意地笑了,“那倒不用,我有更好的安排。下周你明伯伯回来,会跟你谈谈你高考的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长风垂下头,温顺地答了声:“好。” * 关在医院里的明朗,忍耐达到极限了! 一下午,他被拉着抽血、验尿、做CT,前前后后做了十几项检查,最后把他往床上一送,吊了瓶葡 分卷阅读5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萄糖给他补液。 他的衣服也被扒了,穿着身病号服哪儿也去不了,只能憋着气在病床上躺尸。 VIP病房楼层高,隔音好,除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就只剩下空调单调的嗡嗡声。 明朗越躺越不顺气儿,把手机来来回回地解锁,这都七八个小时了,谢长风居然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微信、电话,什么都没有! 连方文正那小子都知道打个电话来问情况,谢长风是死了吗?死人都没这么清净! 护士们都知道这病房里的是位VIP病人,每半小时就进去量个体温,检查个血压什么的,每去一次,就看到那帅气小哥哥的脸更臭一分,最后终于听到‘砰’的一声,进去一瞧,果然是明朗把手机砸了。 护士姐姐是过来人,捡起手机,不动声色地放回到明朗床头柜上,顺便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不吃,没胃口。” 明朗靠在床头,气鼓鼓地回道。 他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晚饭! 护士了然一笑:“跟女朋友闹别扭了?再生气也要吃饭啊,你是脑震荡进来的,午饭都没吃吧,这会儿该饿了。” 午饭? 明朗模模糊糊地想起,自己醒来时看了眼时间,那会儿都2点过了,这么说,长风也没吃饭? 想到长风不吃不喝,一脸担忧地陪了自己那么久,明朗忽然就没那么生气了,不仅不气,还有些心疼,飞快拿过手机,打开微信——终于找到发信息的理由了! 他举着手机打字,没注意姿势,引得护士一声惊叫:“呀,回血了,快把手放下来!” 明朗低头一看,果然血液顺着胶管倒灌了不少进去,他正想放下手,灵光一闪,抓住胶管扯出了针头,顿时回血滴了他一手。 “你干嘛!这样很危险!” 护士赶紧上前想要按住他,被明朗抽身躲开,紧接着他举起手机咔嚓拍下了血糊糊的手背。 与此同时,谢长风的房间里陡然响起了一声:“嗡——” 放在台灯边的手机一震,使她立刻抬起了头。 平时刷题时,长风没这么不专心,今天心里挂了事,正等着的。 信息果然是明朗发来的,就一张糊着血的手背,什么解释也没有。 长风怔了怔,赶紧问道:手怎么了,又摔了? 明朗收到信息,嘴角一扬,呵,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吊了一下午点滴,血管爆了。 长风看到这个回答,有些哭笑不得,某人在医院闷了一下午,怕是要炸毛了。 长风:那就别吊了,早点休息吧。 朗:晚饭都没吃,休息什么? 长风:那先吃晚饭吧。 朗:没胃口。 长风:想吃什么,我告诉张婶,明天做给你吃。 朗:西湖鱼羹,有独门秘方的那种。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长风当场愣住了。 两人连着视频聊年夜饭,看烟火的事情,似乎就在不久之前,仔细想想却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 短短两个多月,竟发生了这么多事,真羡慕那时那个单纯快乐的长风,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明朗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后,等了很久,等到他快要失去耐心,准备一个电话打过去骂人时,谢长风终于回了信。 长风:好,等你从医院回来就做给你吃。 从医院回来? 明朗立刻放下手机,对着门外大喊:“医生我要出院!” 边喊边翻身下床,不管不顾地又把针头扯掉,“我病早好了,我要出院出院!” 护士奔进病房看到这一幕,头都大了,“怎么又扯针头!你出院得你妈妈同意才行啊!” “同意个屁!我早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我自己说了算!” 明朗大步流星地往医生办公室走,“警告你们啊,谁敢跟我妈打电话,我就投诉谁!我自己还办不了个出院手续了!” * 自下午跟严宝华谈了那番话后,谢长风就躲在自己房间里刷题。 晚饭前,严宝华出了门,没有主人的晚餐,她跟张婶吃得很随便,饭后,她一刻不停地又回去继续做题。 在谢长风眼里,学习跟劳作相似,不过前者费神,后者费力,结果却是殊途同归的一致——固化思想,别让它乱跑。 没什么甜味的生活,最不需要的就是放松跟发呆,脑子空空的,思想就会像无根的草,不知会飘去什么到不了的彼岸。 所以长时间不停歇的学习,对长风而言,是态度,是希望,也是解脱。 周五的晚上,她会睡得晚一些,刷完题,再洗完澡出来,已经快到12点了,她拿起手机想要关机,却赫然发现上面有好几条微信信息。 朗:从医院回来了,没吃晚饭。 朗:今天没有鱼羹,别的也能凑合。 朗:快点,脑 分卷阅读5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震荡的人不能饿着。 朗:在干嘛呢?还给不给病人吃饭了? 朗:饿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长风一条条地看下来,清晰感受到明朗情绪的变化,她吓得顾不上吹头,赶紧回信息。 长风:我刚刚在洗澡,哥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朗:我乐意! 朗:就是没想到会被你饿死! 长风:没吃饭吗?张婶已经睡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朗:随便,快点! 见明朗催得急,长风用毛巾匆匆擦了擦头,飞快跑去厨房给他煮了碗鸡蛋面。 长风:哥,给你煮了碗面,下来吃吧,我放桌上了。 朗:端我房间里来。 长风看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犹豫了很久。 严宝华今晚不会回来,她周末都会去娘家住一两晚,倒是不会被撞见,只是…… 这时明朗又发来信息—— 朗:不用来了,叫人收尸吧。 长风无奈地笑了笑,认命地端起面碗,朝楼上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年代架空哈,之前有小天使问我就回答一下,因为不想刻意寻求年代感,所以直接架空。 另外,就算是2019年的今年,比文里长风家乡还穷的乡镇,都还有很多。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大红 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红、水中素笠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阿箬 3瓶;25387670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明朗的房门半敞着, 里面有嬉闹的人声传出, 像是无声的邀请。谢长风进到房间里, 看到明朗正坐在电脑前看视频。 长风没想多待,放下面碗就想走:“哥,趁热吃吧。” 明朗坐在电脑椅转了个圈, 侧头瞥了一眼,挑起眉问:“就一碗面?水果牛奶啥都没有?谢长风你会不会照顾病人啊?” 长风在心里叹了口气, 顺从回道:“我再下去给你拿吧。” “等等, ” 明朗转头看了看长风, 改变主意了:“就这样吧,别跑了。” 说完, 他凑上前,挑着面条呼呼吃了起来。 电脑里的视频还在继续放,长风听到个熟悉的声音,抬眼一看, 原来是早上运动会的视频,那时大家都换好了服装,挤在候场区嘻嘻哈哈地拍照。 “长风,过来过来!” “是我先来的, 你别挤!” “好好好, 一起照一起照!一二三,茄子~” “啊啊啊长风真的好可爱啊, 萌死姐姐了!” 班里的女生个性都挺好,不管高兴还是难受, 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些孩子大都出自幸福的家庭,底气十足。 长风也喜欢她们,每一个都喜欢,那是群鲜活的极具生命力的灵魂,对比之下,她才知道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空白无趣。 不过,当她们以后知道了谢长风是个女的,一直在骗她们,如今的喜欢会不会变成厌恶、嫌弃、恶心? “看看你们多疯,都被人录下来发网上了。” 明朗一边吃面,一边抱怨,可长风充耳不闻,盯着显示屏像是陷入了沉思。 明朗眯起眼,觉出了不对劲,这人今晚恍神得厉害。 他想了想,提高声音问:“我妈没说你吧?” “嗯?” 长风转过头来,神色有些呆。 “我说,我妈后来骂你了吗?” 明朗直起身,审视地盯着长风:“她人就这样,一点小事都要咋咋呼呼的。” 长风这才明白明朗指的什么,她半垂下眼,嘴角含了点笑意:“有妈妈这么紧张自己,多好啊。” 行吧,这又把天聊死了。 明朗哪敢接这个话题,转头继续呼哧吃面。 “吃得惯吗?” 长风见明朗把面吃得快见底了,才想起问问顾客的感受:“灶火太旺了,我没掌握好火候,把蛋煎糊了点。” 明朗捧着碗,喝光了最后一口面汤,砸着嘴问:“什么?” 见他这么捧场,长风郁郁的心情蓦地好转了些,像太阳透过乌云洒下,给那么一小块地方打了个光。 “吃饱了吗,还要不要吃水果?厨房里有西瓜。” 明朗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肚子,他饿了一天,又吐过,这碗面下去只够垫个底。 可他又不愿放长风走,总觉得这人要是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似的。 “坐着别动!” 明朗端着面碗飞快跑出了门,过了没多会儿,又捧着一大堆零食回来,撒了一书桌:“来吧,吃个宵夜。” 长风看着那些薯片、果冻、话 分卷阅读5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梅什么的,不禁有些好笑:“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些了?” 他在教室里抢了自己的零食,全都分给别人吃,怎么现在反倒花钱买回来? “我又不喜欢。” 明朗拆开个果冻,咬了一口,果然皱起了眉——什么玩意儿,甜腻腻的! 长风伸手抓了颗果汁软糖,瞥见明朗的表情,正想笑,忽地心念电转,再看了看那满桌的零食,样样都是眼熟的。 这些小包装袋时常出现在自己的课桌上,或是文具盒里,一开始长风还问过明朗是谁放的,明朗总是摇头说不知道,她便以为是那些女生的投喂,心安理得地吃着,原来…… 原来都是他买的。 有那么一瞬,长风怀疑自己得了眼疾,无风也会流泪。 明朗在尝试了两种不同口味的薯片后,把袋子一扔,给出了评价:“难吃!” 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挑了根棒棒糖递给长风:“这是不是上次我抢你的那种?一根破糖气了我好几天!” 长风接过那糖,手指转着糖棍儿没说话,等明朗起身给两人倒了水回来,她突然抬起头,盯着明朗的眼睛问:“哥,大学你准备考哪里?” 提到这个,明朗就头疼,他往椅背上一靠,长吐出一口气:“成绩不够好的话,我爸妈肯定不让我去省外读二本,要么留在本省被塞进某个211,要么被我舅抓去加拿大。” 房间里没开顶灯,只靠书桌上的台灯照亮,谢长风坐在书桌前,光线打亮了她的侧脸,能看见细软的绒毛。 她微仰着头,双瞳又黑又亮,像星星,像宝石,像明朗知道的一切美好事物的合集。 第一次,明朗后悔自己白混了这么些年,没好好学习。 “除了那俩学校,你真不考虑别的了?” 一个北京,一个上海,都是明朗考不上的地方,这些天他很为了这事儿费神,借口想了一大堆,估计没一个能打动他爸妈。 长风笑了笑,睫毛忽闪忽闪的,“不一定,说不定就考本省的大学了,离家近。” 明朗听见这话,双眼突地一亮,接着又暗了下去,老气横秋地摇摇头:“不行,你这样的成绩不去个top5,是人才的浪费。” 没啥,大不了哥追着你去就是! 财大气粗,缺啥就是不缺钱的明大少爷,难能可贵地为对方着想了一回,自我感觉颇为良好。 他吃了长风煮的面,又聊了这么久,下午的怨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心满意足地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长风马上站起来告辞:“哥你早点休息吧,我下去了。” 明朗也起身准备送客,看见长风还有些湿润的头发,想也没想地伸手一揉,“没吹头吗,这么湿。” 往常他这么做时,长风要么偏头躲过,要么随着他的动作摇头晃脑,算是两人的小默契,可今天她没躲也没晃,反而顺势抬起头,直直望向他。 明朗的动作一顿,手指停在长风的发间,不动了。 自从觉察出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后,明朗常梦见长风,未经人事的小少年也做不出什么不能过审的梦,只是在梦里反复看到长风刷题时的样子。 垂目、抿唇、眼珠快速移动,有时还会用气声自言自语,如果遇到难题,会无意识地咬起下唇,解出难题时,双眼会陡然放光。 在明朗眼里,全神贯注时的长风,每一个动作都可爱得要命,她要是直播刷题,他能在屏幕前守一天都看不腻。 所以,当长风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时,明朗毫无招架之力,鬼使神差地一使劲,按着长风的头往自己怀里送。 长风被他带着往前迈了一大步,在触到他胸膛前猛地一扭头,擦着他的手臂躲开了。 房间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了空气,明朗觉得胸口一窒,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长风只怔了几秒,随即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明朗的手还悬在空中,五指骤然缩紧,转身喊道:“长风!” 然而长风没有停留,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走廊里。 明朗又急又慌,追了几步出门,看着长风下了楼梯飞速往房间跑,他还想再追,胸口那闷像缓过劲来似的,开始密密麻麻绕着心脏,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顺风顺水了十八载的明家大少爷,今晚栽了个大跟头。 明朗缓了好几口气,木然回到房间,书桌上散落着长风没拿走的零食,椅子还保持着长风起身后的位置,连空气里都残留着长风沐浴液的味道。 再抬头,电脑里的视频早已放完,画面定格在一群人的笑脸上,长风被挤在镜头中间,笑容有点僵硬,两颗虎牙尖在红唇的衬托下,白生生的,招摇又漂亮。 明朗盯着屏幕里的长风看了很久,手机拿起又放下,乱成浆糊的脑子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知道长风的顾虑,也知道时机不对,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占不了,可他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多大回事儿啊,不就喜欢个人嘛 分卷阅读5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有什么障碍是他明朗跨不过去的? 明大少爷一遍遍地给自己洗脑,试图放下包袱,洗澡睡觉。 他决定,明天一早直接去长风房里抓人——老子喜欢你! 就这么简单! 第二天,明朗的闹钟还没响,就被人推开了房门,啪地打开了顶灯。 刺眼的光线伴随着怒吼,同时唤醒了明朗的眼睛和耳朵。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肥了是吧?还敢自己出院!” 严宝华走进屋,把包往明朗床头柜上重重一放,叉起腰训人:“还威胁医院不告诉我!要不是你外公那边有事,我昨晚就要回来收拾你!” 明朗昨晚瞎想了大半夜,天蒙蒙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这会儿被他妈闹得脑仁发疼,只好挣扎着爬了起来。 “我都说了没事,不喜欢在医院过夜,晦气!” “你!” 严宝华气结,指着明朗的手抖了抖,想不出怎么骂他才解气,见他一副睁不开眼睛的样子,只当他又熬夜打游戏了,转身唰地拉开窗帘,把椅子板凳搬得砰砰直响。 “没事了就赶紧起床!老师说了,要把生病缺的课都给你补上,周末你就给我往死里学!” 脑震荡的第二天,明朗被逼上了梁山。 早上8点被赶出家门,晚上10点才放回来,还领了一堆作业,马不停蹄地做到下半夜。 周日晚上,当明朗写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时,他累得连摸手机的力气都没了。 等他躺上床,合眼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明天早上一定要抓着谢长风,抓着她,当面跟她说…… 可惜周一的早上,明朗还是照例起晚了。 他从梦中惊醒后,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立刻连扑带滚地翻身起床,咚咚咚跑下楼,就看见张婶在摆早餐。 “谢长风呢?”明朗急吼吼地问。 张婶愣愣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明朗来不及再问,抓着书包就跑出了门。 周末两天的时间,他跟她愣是连一面都没见上,两个人又别扭,都不愿在微信里说话,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有48小时没联系,说出去谁信啊!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马上就能在学校里逮着她了! 明朗把死飞踩得快要起飞,一路风驰电掣,火花带闪电地窜进了校园,再风风火火地闯进教学楼。 跑进教室前,他稍微停了停,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抹去心焦急躁,换上满不在乎的风轻云淡,迈着小方步,踱进了教室。 他今天没迟到,进门时还没开始上早自习,同学们都三五一群的聚着讲话,看见他来了,忽地没了声音。 “干嘛,我没迟到就这么新鲜?” 明朗笑着接受全班同学的注目,眼神往后排座位瞟去,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人。 谢长风没在班里。 明朗皱起眉,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呆住了—— 长风的课桌内外空无一物,连半张纸片都没留下,就像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熟悉的窒息感袭来,明朗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等他回过神后,意识到身后有不少探究的目光,便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抬头平静地问:“她人呢,去哪儿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李绍走出来,推了推眼镜,说:“你不知道吗?不是退学就是转学,办公室都传开了,老何为这事还哭了一场,我们都等着你来问情况。” 第26章 明朗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李绍的话音刚落, 明朗立刻从兜里掏出手机, 给谢长风打了过去。 “您呼叫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单调机械的女声,让明朗不断下坠的心更沉了几分。 他又打开微信,飞速打了一条信息过去:在哪? 对话栏前方迅速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同时浮现出经典提示语:‘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没用的, ” 李绍对明朗摇摇头, “电话打不通, 他退了群,把我们所有人都拉黑了。” 见明朗神情有些呆滞, 李绍又问:“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他家里有困难,我们大家都愿意帮他,这马上高考的节骨眼,不能把他耽误了啊。” 家里? 李绍的话提醒了明朗, 他把这几天的事在脑子过了一遍,蓦地推开李绍,拔腿向教室外跑去,出门时跟老何撞了个正着, 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头也不回地跑了。 “你!……唉,要是能把长风找回来, 旷课就旷课吧。” 老何哭唧唧地抹眼泪,走上讲台把书一放, 气若游丝地挥挥手:“你们上自习吧,我没什么可讲的了。” “何老师,谢长风到底怎么了?” “他要回原籍参加高考吗?” “是家里出事了吗,需要我们捐款不?” 分卷阅读5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何老师你说说话啊,别哭了!”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老何泪汪汪地一拍讲台,无比委屈:“我也不知道啊!校长又不跟我明说,还让我别问太多,我一个班主任,连自己学生的情况都不了解,我还当什么老师!” 陈潇比别人更急,她知道这消息后,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可能,一个比一个更心惊肉跳。 她回过头,忧心忡忡地扫了眼长风的位置,在书本林立的课桌群里,她那里突兀地凹了进去,像少了一块的拼图,看着就让人难受。 接着,她的眼神不经意地跟方文正的目光相接,两人都是一怔,又同时移开了。 四月末的教室,人心比天气更燥,各有各的计较,全都带着点未知前路的惶恐。分离的阴影压在每个人的头顶,直叫人喘不过气来。 * 明朗跑出学校后,直接回了家。 谢长风是他爸妈弄来的棋子,没到局终,他们是不会抛弃这枚棋子的! 不会的,绝对不会! 明朗冲进家门,把正在打扫清洁的张婶吓了一大跳,他恶狠狠地问:“我妈在吗?” 张婶点点头,指了指二楼:“在书房……”话音未落,明朗已冲上了楼梯。 张婶拿着抹布,对明朗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严宝华正在书房打电话,冷不防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她回头看了眼明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又说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不上学?” 严宝华慢悠悠地站起身,平淡发问,并不意外在这个时间看到明朗。 “谢长风呢,没在家?” 明朗气喘得急,但语气并不急,“他没去学校,电话也打不通,老师让我回来看看是不是生病了。” 从今天一大早起,严宝华就在等着明朗来找她,人是等到了,但没想到竟是这样一番问话,看来这儿子比自己想的聪明多了! “哦,他不用去你们学校了,” 严宝华也顺水推舟,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你爸那边做了点调整,有更适合他的地方去。” “什么地方?” 明朗咬着后槽牙,口气开始发冲:“马上就高考了,折腾人干嘛?” “你也知道马上就高考了?” 严宝华嗤笑一声,盯着明朗问:“你二模成绩才多少,上得了什么线?有时间操心别人,不如多管管自己!你外公也发话了,要是上不了一本线,你就滚去加拿大,别在国内给我们丢人现眼!” “我问你把他弄去哪儿了!” 明朗砰地锤了下门板,一字一顿地开口,那薄如一层纱的伪装早已撑不下去了。 见他这样,严宝华脸色沉了下来:“那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 “明朗!” 严宝华一声怒喝,截断了明朗的话。 “你爸是不知道这家里发生的事,我呢,只要没看见没听见,也就当不知情了。今天你要敢把话挑明了,明天我就能把你送到加拿大,四年都不许回来的那种!” 明朗怔住了,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有这个能耐,也很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不傻,明白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在回来的路上,他把事情从头到尾想了好几遍,设计好了台词和态度,尽量表现得置身事外,但没想到,几句话就被逼得原形毕露了。 他想骂人想发脾气想打架,可在他妈面前,他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表现出过分的悲伤和失落。 学了这么多年的成语,投鼠忌器这个词,他终于有了感同身受的机会。 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涌出,像落日下的海浪,缓慢又无情地吞噬掉沙滩。 十八岁的少年,对自己、对喜欢的人、对未来,没有丝毫的掌控力,宛如海浪中的一根水草,去哪儿都由不得自己。 明朗压着心疼,调整好呼吸,尽量抽离地说:“那他还能参加高考吗?他的成绩那么好,别耽误他。” 一米八几的大男孩,站在门框下,头顶离门梁边差不了多少,跑得太急,满头的汗都来不及擦一下,明晃晃地挂在额边,眼神从暴怒到惊愕再转为哀伤,连昂着的头也渐渐垂了下去。 明朗的这番变化,严宝华看得清清楚楚,当妈的心中多有不忍,出言抚慰道:“谢长风是个好孩子,我们没想害他,毕竟也资助了十年,算半个家人,这个你就别操心了。” 话至此,严宝华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她朝明朗挥了挥手,打发他离开:“去上课吧,别想这事儿了。把他弄到家里来,是个错误,以后别再提这个人了。” 明朗还想再问,被严宝华一个眼神制止了:“你要实在不想学习,现在出国也行,你舅舅那边随时能接收你。” 这就是最后通牒了。 明朗咬了咬牙,一言不发地转身走掉。 * 分卷阅读5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没人知道谢长风去哪儿了。 明朗翻遍了手机通讯录,甚至还给明守鹤的秘书打过电话,那个碎嘴男人接电话时,永远一副要赶去谈停战协议的心不在焉。 “啊明朗,找我什么事?……谁?哪个谢长风?哎呀我不是跟你说过嘛,私底下找你的人通通不要理,别给你爸惹麻烦啊!” 他还去找了一中校长,屁都没问出来,反被白白训了十分钟。 他一天要给谢长风打几十个电话,只希望某一次能突然接通,哪怕只是一秒,让他听到她的呼吸也好。 谢长风走的第二天,老何把她的课桌也搬走了,说是不愿睹物思人。 明朗孤零零地坐在原位,像离群索居的孤雁,连影子都透着寂寞。 接下来的好几天,他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在家里吃饭时,眼神根本不敢往长风原来坐的位置瞟,饭也吃不下,随意扒拉几口就饱了。 张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找了个严宝华不在家的机会,拉着明朗说了番话。 “明朗,你是在担心长风对吧?那孩子,唉……夫人让他搬走时,我跟他都没反应过来,太突然了! “不过我听夫人的意思,也不是送他回乡下,说是去另一个学校什么的,夫人还让他安心复习,准备考试呢。” 另一个学校?准备考试? 明朗倏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张婶:“这么说,她还在宣城?” “那我就不知道了。” 张婶摇摇头,忽地又想起了什么:“这孩子,还哄我说去了新地方会拍视频给我看,结果连手机号都换了。” 拍视频…… 拍视频!! 明朗像是触电一样,瞬间跳了起来,抓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快手!长风最喜欢上传视频的地方!!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因为心急,明朗连输了三次密码才开了机,眼花手抖地打开APP,点开长风的账号—— 最新一条视频的上传时间是昨晚11点28分! 她果然还在用这个! 明朗蓦地眼眶有些发酸,自己满世界找了她这么久,居然就躲在这个角落里不出声,简直就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视频是一段黑漆漆的夜路,看样子像是学校下晚自习回寝的场景,长风应该是边走边拍,手不太稳,画面有些抖。 视频标题是:第一次跟这么多人同时回家。 家? 那傻子管寝室叫‘家’? 明朗想笑,嘴角勉强扬了扬,又迅速落下,他把这一分钟的视频看了好几遍,又继续往前翻。 离开明家后,长风总共发了两条视频,上一条是寝室的环境,意在告诉家里人她换了地方。 两条视频都很短,没有涉及到任何地名学校名,但在第二条视频下,‘肖恩羊’跟长风有几次对话。 肖恩羊:新学校还习惯吗?爷爷奶奶有些担心你。 长风:习惯,寝室的同学很好,睡觉时还能听到蛙声,像在山里。 肖恩羊:你生日到了,奶奶说什么都要来看你,我没拦住,刚给买了车票。先给你讲一声,有个准备。[微笑] 长风:啊?老师你该劝劝她啊! 对话里的信息太多,明朗一时无法全部理解,但他注意到长风说睡觉时能听到蛙声……那就是学生寝室靠着水源! 他再打开第二个视频,把屏幕亮度调到最高,这一次,他看到那段路上有小卖部、操场、和一闪而过的图书馆——那图书馆上影影绰绰立了三个大字‘逸夫楼’。 明朗盯着那几个字,觉得血液都要沸腾了! 全市有‘逸夫楼’的学校不少,但有‘逸夫楼’,寝室又靠着水边的能有几个? 谢长风,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会把你找出来! * 礼复中学位于宣城城郊,是民办转公立的学校,大多招收的是进城务工者的孩子,这种学校在城市近郊有很多,如果不是查地图,明朗根本不知道这所学校的存在。 头一天放学后,他逃了晚自习开车过来,想等长风出门吃晚饭的时候逮着她,结果直等到人家下晚自习,也没见一个人走出校门。 后来上网一查,才发现这是所封闭式寄宿学校,除了周五,平时连只苍蝇也别想出校门。 于是今天,他逃了整个下午的课,准备溜进礼复中学找人。 然而寄宿学校的门卫不是吃素的,几个问题就发现了明朗非本校学生,他只能在保卫赶来之前跑了。 大门不给进,还有别的路。 他绕着学校外墙走了一圈,终于在西边发现了一个缺口,顺利翻墙而入。 谁知刚一落地,不远处的保卫就发现了他,吹着哨子赶来抓人。 明朗岂能让他逮到,拔腿就跑! “站住!你哪个班的?是不是翻墙出去进网吧了?” 保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分卷阅读5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明朗灵机一动,回头大声挑衅:“对啊,我高三六的方文正,你有本事告我去啊!” 他人高腿长,一眨眼的功夫就窜到了教学楼边,混进下课人群里,大家都穿着全市统一的校服,保卫从人堆里找不到明朗,只能气急败坏地去找高三六的班主任了。 这丑不拉几的校服竟然还有立功的一天! 明朗躲过了追查,心砰砰直跳,随着人潮进入教学楼,眼神滑过班级门牌——巧了,这边就是高三年级的教学楼! 但不知道长风是哪个班,照门牌看来,光一楼就有六个高三班,上面还有三层楼,加起来十几个班,她又是刚转学过来的,估计没几个人认识,人海茫茫怎么找? 明朗正站在走廊里发愁,忽地听见有人叫了声‘长风’,他立刻伸长脖子四处搜寻,可惜下课时间,到处都是人,着装一致,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加上人声嘈杂,哄闹得像春运时的火车站,就连那声‘长风’说不定也是他自己的臆想而已。 眼看马上就要上课了,明朗焦躁得不行,开始在走廊里跑了起来,一个班一个班地抓人来问:“请问你们班有个叫谢长风的吗?” “有转学生吗?谢长风。” “谢长风,长风万里的长风!” 人人都在摇头,人人都说没有。 明朗问完了第一层,正要往第二层跑,转进楼梯拐角时,忽地停了下来。 几个女生正有说有笑地从教学楼外走了进来,其中走在最前头的,就是谢长风。 她侧着头,跟后面的女生说着什么,神情轻松,唇角含笑。 而她身上穿着的,是宣城统一的高中校服,女生版。 第27章 虽说校服分男女, 但丑得一脉相承, 都是宽腰肥腿的版型, 不过是领口和条纹稍有区别。 但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区别,穿在谢长风身上,愣是把她衬得像朵出水芙蓉, 娇艳欲滴,至少在明朗看来是这样的。 他骤然看见长风, 惊喜过头, 呆在了原地, 右脚还踏在上一级台阶上,扭着身子, 姿态怪异。 几个女生早注意到了他,又高又帅又扎眼,就是表情太呆,看起来不太正常。 女生们眉来眼去地递眼色, 又捂着嘴低声窃语,向来少根筋的长风根本没注意到她们的异常,还侧着头跟人讲话,被她身边的同学拐了一肘子, 才愣愣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接时, 明朗心口陡然一热,在身体外晃荡了好几天的三魂六魄瞬间归位, 整个人重新活了过来。 那一头的谢长风可没这么淡定,她张着嘴确认了来人真是明朗后, 吓得魂飞魄散,第一个浮出的念头就是——不能让他看见自己! 于是她二话不说地转过身,撒开脚丫就开跑! 没人料到她会来这样一出,全都愣了,包括明朗。 不过他最先反应过来,火气上窜,咬着牙提足追了上去。 “唉,你去哪儿,不上课了吗?” “谢岚、谢岚!” “呀,那个男生在追她,是认识的吗?” 明朗一阵风似的越过那帮女生,被长风气得想吐血—— 都找到这儿来了,你还敢跑! 谢长风你真的,太他妈欠收拾了! 明朗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恨不得插翅飞过去截住那死丫头,这么掩耳盗铃的幼稚行为,亏她想得出! 这学校就这么点大,她能跑哪儿去!她以为她能跑过他吗?都追到跟前了,她还能有地方躲?? ……她还真有。 明朗在看清长风闪身进入的地方后,硬生生刹住了车。 “你给我滚出来,谢长风!” 明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躲进女厕所里算什么!!” 这一声吼,没把长风吼出来,倒是把里面的几个女生吓出来了,满脸惊恐地看着堵在厕所门外的明朗,小心翼翼地绕开他溜了。 明朗这辈子没被人用看变|态的眼神看过,又羞又气,压着嗓门低吼:“谢长风,我早知道你是女生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 吼完,他双手抱在胸前,开始数数:“我数三声,说到做到!一、二、s……” ‘三’字刚张了个嘴,长风垂着脑袋,一步一步挪出了厕所门。 “跑啊,你怎么不继续跑了!”明朗快被她气炸了。 偏偏长风听了这话,还真抬起头,左右瞄了瞄,似乎还想找机会开溜,吓得明朗赶紧上前一步,抓住她手腕,拖着人往楼梯间走。 “我、我还要上课……” 长风小声挣扎,换来明朗一个没好气的白眼:“上个屁!” 好吧,长风自己也知道,这次的确把明朗气得不轻,她闭上嘴,乖乖跟在了后头。 明朗对这学校不熟,抓着人毫无目的地乱窜,正好上课铃响了,走廊很快空了起下来,他四处瞟了瞟, 分卷阅读5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找到拐角处的杂物间,一脚踹开,把长风扔了进去。 “咳咳——” 长风被房间里的灰尘呛得咳了两声,暗自嘀咕:怎么又是杂物间,跟这地方结缘了? 逮到人了,明朗心里的焦躁缓和了不少,他把长风上下一打量,满肚子的话却不知怎么开口,斟酌半天,挑了个最介意的问题:“为什么不接电话?微信还拉黑我们?” “手机号换了,” 长风不怎么敢正眼看明朗,垂着脑袋坦白从宽:“微信号也注销了。我、我答应严阿姨要彻底消失,让大家都忘了我。” “为什么?” 明朗不解地拧起眉,“她还跟你说什么了?你干嘛听她的,发生什么不会先来跟我商量?” “因为我得以这个样子参加高考。” 长风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话,她不安地看了眼明朗,眼神躲闪得厉害。 “你、你知道我是女生?” “废话,我又不是同性恋。” 这话明朗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两人听了都是一怔,长风回过味来后,连耳朵根子都红了,努力想把自己缩进阴影里,呼吸乱得一塌糊涂。 无心失言让明朗略感懊恼,不过话已出口,他倒觉得轻松了不少,至少能光明正大地盯着长风,也不怕她乱猜了。 “早知道了,你是我同桌,有些东西不小心就会看到……” 这话太容易引起误会,明朗在看到长风惊恐的眼神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慌忙手足无措地解释:“啊我不是说别的,是、是你们女生每个月都更多小说关注公*众*号:早侒推文会……那个……那个像纸巾但又不是……” “行了,我明白了。” 满脸通红的长风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满脸通红的明朗,再让他说下去,两个人都要羞愤致死了。 难堪的沉默凝固了杂物间的空气,似乎连飘散的尘埃都停止了无规则运动。 明朗这次是真懊恼了,电视里的那些久别重逢都是温馨又浪漫,到了自己这儿怎么就变得如此狼狈了? 这沉默太尴尬,他必须说点什么,于是他再次开口:“你、你还是该用点好牌子的,我在网上查,看资料说很多国产的都有荧光剂……” “明朗!” 长风又羞又急地喝止住他,这下她的脸不仅是红,还热得发烫了! 明朗识趣地闭了嘴,恨不能把舌头咬掉,艹,还不如不说话! 闹成这样,长风自然没了初见时的惊惧,在明朗面前卸下了那层伪装,她也觉得轻松了不少,沉郁了好几天的心情晒到了阳光,逐渐回暖。 “你快回去吧,别来找我了。我在这儿挺好的,不用担心。” 明朗把她仔细打量了一圈,果然见她神色如常,大眼清亮,丝毫没有为爱辗转流泪到天明的痕迹,不觉又有些牙痒了。 “怎么个好法?刚才我听那些人叫你‘谢兰’?什么意思?” “是‘岚’,烟岚云岫的岚,上面一个山,下面一个风。转到这个学校来,我改了个名字。” “我知道是哪个字!” 学渣明朗的膝盖莫名中箭,不悦地眯起眼:“什么破名字,难听死了,改回来!” 长风轻叹了口气,觉得跟这个天下在我手的大少爷无法沟通。 “我必须得改名才能以女生的身份参加高考,安平县的‘谢长风’就算考上大学,也是个男生。” 明朗知道她有这个麻烦,但解决麻烦的办法有很多,换身份改性别无可厚非,但实在没必要连名字都改掉。 “不就是造一个假身份吗,这对我爸妈来说又不困难,凭什么要你改名?我去跟我妈说,不准改!” 长风怔怔地看着明朗,少年帅气的脸上带着桀骜和霸道,配着还有些青嫩的五官,多少有些违和。 一看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就算是说出‘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话,也不会让长风觉得意外。 “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想起严宝华的这句总结,长风浮出一个认命的笑。 上个周六,当严宝华通知谢长风马上收拾东西搬离明家时,她着实吓了一大跳,当场就又要跪下了。 “不是赶你回去,别怕。” 严宝华语气还算和蔼,“你不能一辈子当个男生,想变回女生就得换个身份。我们给你安排了另一个学校,寄宿制的,到高考前你都可以住在那里。” “换了地方,你也得好好复习,‘谢长风’这个身份还挂在一中,你要回那边高考的,成绩得在全市排前十,否则没了新闻价值,你也不值得我们费这么多心思了。” “做慈善是不求回报,但我们也得掂量掂量,把钱花在更有价值的人身上对吧?” “把你现在的手机号停掉,微信什么的都换了,别再跟一中的学生有什么联系,你也不想他们发现你一直在骗人吧。” “尤其是明朗,这孩子……看着 分卷阅读5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凶巴巴的,其实很善良,从小别说是吃苦,酸的辣的都没让他尝过,所以难免对你有些好奇。不过你得清楚,他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说话啊,你干嘛愣着!” 明朗激情飞扬了半天,转头见长风傻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急了,“你自己没点主见吗?我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你不好跟她顶嘴,你也该来找我啊,有什么……” “哥,” 长风打断明朗的话,无奈道:“我的事你就别管了,跟你没关系的。” 跟你没关系。 这几个字像利箭,呼啸着穿心而过,霎时把明朗扎得血肉模糊。 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再说不出一个字。 可不就是跟你没关系吗,人家又没说过喜欢你,找到这里来,不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吗? 面前的谢长风穿着女生校服,耳后的头发光明正大地扎起一半,刘海半垂在额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她抿着唇,梨涡忽隐忽现,神情是娇俏的女儿态。 从刚才起,她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飘忽的,带着几分无奈,似乎在克制自己的不耐烦,礼貌地应付这位前同桌。 看来她是真的过得挺好。 在这里,她终于不用再掩饰,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也不用应付自己没完没了的无理要求了。 明朗往后退了两步,忽地有些想笑,咧了咧嘴,轻哼了一声,再抬头冲长风点点头:“行,你自己保重。” 说完,他转身就走。 少年的背影不再挺直,像覆了积雪的松,被抽走了精气神。 长风见状,心里一紧,喊道:“哥……” “别叫我哥,” 明朗头也没回地打断她,抬手覆上门把,没有一丝犹豫地开口:“就像你说的,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小情侣谈恋爱必然的经过哈。 今天不敢保证双更,如果没双,明天尽早更! 祝各位周末愉快 (*╯3╰)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喔喔喔 10瓶;道系少女 2瓶;32553910、大顺儿啊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明朗来这一趟, 前后不到十分钟, 匆匆来又匆匆走, 彻底搅乱了谢长风的一池春水。 她不傻也不瞎,明朗对自己的各种小心思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就连明朗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她也能猜出一二。 快手账号是她私心留下来的, 她知道明朗曾经去看过, 想着或许以后的某天, 当他突然想她的时候,还会去看看, 至少能让他知道自己过得挺好。 只是没想到明朗会这么聪明地找过来。 他是很聪明,反应敏捷,接收能力也强,跟他同桌了这么长时间, 长风能直观地看到他学业上的进步,是非常非常棒的少年。 而且,还有一颗极为柔软的心。 某天下午放学后,女生们拉着长风去学校外面吃饭, 校门口的马路有一段正在翻修, 架起了栏杆,留下一条窄窄的, 只容单人通过的小道。 学生们嫌那条道太窄,宁愿绕路也不走那边。 长风跟着女生从天桥绕路, 走到一半,忽地看见地面那条小道里挤了一串人,慢慢吞吞地向前挪步,再往前看,原来排头的是一位老奶奶,拄着拐杖走路都颤巍巍的,而那老奶奶身后那个子高高,满脸不耐烦的校服少年,正是明朗。 他单手插兜,随着老奶奶走一步挪一步,无聊得不停变换支撑脚,可如果后面有人出声催促,他会立刻转过身,凶神恶煞地瞪回去。 于是一整队的行人都只能耐着性子,跟随老奶奶的节奏慢吞吞地走过那条小道。 那场景远远望去,美好像是在拍动画片。 长风落在人群后面,偷偷看了很久,把明朗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刻进了心里,那是她喜欢的少年,狂傲不羁但心怀慈悲。 长风的喜欢,发乎情,止乎礼。而这个‘礼’,不仅仅是‘礼节’,还是‘礼法’和‘礼义廉耻’。 她跟明朗的关系,就好比是旧时的少爷跟长工的女儿,没有拿了人家钱,还要拐走人家儿子的道理。 谢家的女儿做不出这档子事。 爷爷给她取名长风,出自‘长风万里来,江海荡烦浊’【注释1】,穷不可怕,被穷压垮了脊梁,失了一身清正那才可怕。 便是命如草芥,长风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尊严。 明朗走后,她用了半天时间整理情绪,到了晚自习便状态全开地考了个年级第一。 她得做一个‘有新闻价值’的高考生,没有伤春悲秋的闲情雅致。 毕竟当年摔断肋骨的时候,她都没怎么哭过,如今这点小伤痛, 分卷阅读6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实在不足挂齿。 但另一边的明朗就没这么淡定了。 回到家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开音响用震耳欲聋的重金属串烧轰炸自己的耳朵。 他脑子空空的,没什么想法,只知道谢长风拒绝了他,以后可能很难再见她,生活中将渐渐不再有这个人的痕迹…… 艹,这些既定事实,让他前所未有的烦躁! 烦躁到快要爆炸! “跟你没关系。” 谢长风这话一直在明朗耳边回荡,激得他心火不断燎原。 没关系,好啊!那就一点关系,一点痕迹都别留下! 明朗猛地站起身,怒火中烧地拆起了房间。 这椅子是她坐过的,扔掉! 这书桌是她趴过的,换掉! 这抽屉里的零食是她碰过的,倒掉! 这御守是她……御守? 明朗打砸的暴动停了下来,他脸上余怒未消,拿起那个疑似御守的薄纸片时,动作却很轻柔,像是怕一不小心就把它碰坏了。 那真是个御守——纯手工制作,水彩勾画底色花纹,朱墨书就‘幸福快乐御守’几个字,那娟秀工整的字迹明朗看了太多,闭着眼都能认出是出自谢长风之手。 什么意思? 干嘛做这个? 还偷偷藏在他书房抽屉里? 明朗拿着那个御守反反复复地看着,不明白长风为什么要送这个给他,这个样式根本就是照着他送她的那个原样画出来的,如果不想要他的礼物,扔掉不就好了,干嘛特意画一个返回来? 御守是用纸折出来的,明朗拿在手里拈了几下,接头部位就不胜重压地脱开了,吓得他赶紧停下动作想要补救,这时,顺着脱开的位置,他看到折纸内层似乎还写了些什么,急忙沿着折痕一点一点把整张纸拆开来看。 长风真的在御守背面写了几句话—— 愿朗朗乾坤,照朗朗离分, 若来日重逢,是彼此故人。【注释2】明朗把这二十个字读了好多遍,始终没太明白其中的含义,但‘离分’跟‘故人’极大地挑拨着他的神经,到最后他把这张纸往书桌上一拍,有了决断。 凭什么老子就要跟你离分,成为故人? 做梦! 谢长风老子马上就让你看到什么叫重逢! * 周六是谢长风奶奶来市里看她的日子,小肖老师陪着奶奶一起上的长途汽车,时刻表显示应该是中午12点半到,可快到1点了,还没见车抵达。 高速上信号不好,小肖老师的电话也打不通,长风在长途汽车站等得心焦,往咨询窗口跑了好几次问情况,对方都说不清楚。 最后一次被长风烦得厉害了,里面的工作人员伸手就想拉上窗口的玻璃,滑到一半,被一只手截下来了。 那是只属于少年的手,修长有力,覆着薄薄的肌肉,手的主人身高体长,为迁就窗口的高度还得半弯下腰,胸前挂着的两串银质项链滑到空中,晃晃悠悠。 “问你话呢,没回答就想跑?” 少年皱着眉,眼神凛冽,五官清俊但压迫力十足,加上那汹汹的痞气,让里面的工作人员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早跟她说过了啊,不知道嘛。高速上堵车也是常事,这才晚点半小时,急什么!” 工作人员嘟囔着为自己辩驳,被少年狠狠地瞪了一眼:“态度好点你会死?叫你们领导出来……” “明朗、明朗!算了算了!” 这一次,谢长风甚至来不及惊讶,赶紧上前拉住明朗:“别吵了,我不着急!” 工作人员见他俩走开了,啪地关上了窗口。 明朗回头见找不到人了,便转身开始教训起谢长风:“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独自来长途汽车站这种地方?这里什么人都有,多危险啊!你也不知道叫个同学陪你?” 明朗的表现熟稔又自然,仿佛前几日的争执从没发生过一样。 长风心里又喜又悲的,也懒得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哂笑道:“来宣城我就是一个人,下车的地方也是这里,没遇到过危险。” “那是以前,” 明朗仍有些愤愤不平,“那会儿人人都当你是个男生,现在你穿着女生校服,不知道多打眼!没见新闻里好多女学生被人贩子拐卖嘛!” 长风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闭上嘴,咬着下唇努力不让嘴角的笑意太过明显。 明朗念叨了半天,自觉无趣,塞给长风一瓶矿泉水后才问:“吃饭了吗?” 长风接过水,明知故问:“哥你干嘛来了?” 明朗白了她一眼:“谁是你哥?说了别这么叫我。” “那你到底上这儿来干嘛?” “接咱们奶奶!” 明朗仰起头回答得理直气壮,还伸手理了理胸前的项链,自得其乐地说:“第一次见咱奶奶,我得给她老人家留个好印象!” 分卷阅读6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他那副傲娇又自大的模样,让长风看得直想笑,只是眼眶酸涩太重,逼着她低下了头。 “我奶奶如果能看见,一定会夸你长得帅气好看的。” 这话让明朗猛地一怔,接着若无其事地开口:“我不在乎那些流于表面的东西,关键是让奶奶看到我美好的内在!你说奶奶要来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知道说一声,还想让她老人家挤公交车吗!” 长风盯着明朗看了良久,轻轻摇了摇头,“我真该把快手账号停了。” “停就停,” 明朗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反正我也有你的新手机号了。” “你……” 长风正想追问,就听见大厅一侧有个熟悉的男声在叫她:“长风!我们在这儿!” 明朗的头刚转过去一半,长风已经跑了起来,朝着那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奔去。 “奶奶!” 长风拖着嗓音叫着,双手紧紧握住了奶奶的手,拉着她问个不停。 “您怎么这时候来啊,路上辛不辛苦?吃过午饭了吗,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长风的奶奶,比她还要矮半个头,瘦瘦小小的,但精神挺不错,一头银丝打理得干干净净的,笑起来格外慈祥。 她伸手摸着长风的脑袋,笑呵呵地回道:“你过生日嘛,十八不同别的年纪,是大姑娘了,得有亲人陪着你过。” 明朗远远看着婆孙二人对话,心软得一塌糊涂,等她俩走到跟前了,不停地给长风使眼色,长风便笑着告诉奶奶:“奶奶,今天明伯伯的儿子也来接您了,就是明朗,我以前跟您提过的。” “明朗?” 谢奶奶顿了顿,忽地‘哦’了两声:“明朗啊,就是你说对你特别好的那个哥哥?” 她转身伸出手向空气里摸索:“好孩子啊,谢谢你哦,大老远的特意来接我……” 明朗赶紧上前扶住谢奶奶的手,弯腰看着她那双无神的眼睛笑道:“奶奶,我在这儿。谢谢您把长风养得这么好,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她。” “哪儿的话,长风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谢奶奶拍着明朗的手,仰起头找到他说话的位置,认真问道:“孩子啊,你爸妈呢?我眼睛看不见,出一趟门得麻烦好多人,估计这辈子就能来省城这一次了,我想给他们当面道个谢,谢谢你们一家人啊!” “奶奶,咱们回去再说这个。” 长风冲明朗摇摇头,示意他别接话,又低头对着奶奶的耳朵说:“奶奶,小肖老师拿了好多东西,我让明朗先去帮他啊。” 明朗这才想起还有个小肖老师,他往后一看,就见一个男人背着大包小包走了过来,冲他微微一笑,伸出了右手:“你好,我是谢长风以前的老师,肖哲。” 小肖老师、肖恩羊,这是个谢长风时常挂在嘴边的名字,频率比中国人问‘吃了么’还要高。 只是明朗不知道,这个小肖老师,还是个长得一点也不难看的年轻男人,瞧着不比他俩大多少。 他舔了舔后槽牙,站定伸手,态度彬彬有礼:“你好,我叫明朗,是长风的同桌和同屋。”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出自《苦热行》王维 【注释2】非原创,化用自微博上某站子的文案。 我第一时间更了!我又做到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米卤、十六 5瓶;道系少女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同屋? 这个词让肖哲一愣, 转头看了看谢长风, 她正扶着谢奶奶往外走, 没注意这边的情况。 明朗一把握住肖哲的手,敷衍地晃了晃,笑:“同一屋檐下嘛。辛苦你了, 把包都给我吧。” 肖哲看着明朗,唇边浮出玩味的笑。 面前这位俊朗的少年比自己还高出不少, 浑身的穿戴都散着人民币的味道, 待人接物的态度, 跟长风口中的亲切和蔼,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他对自己这股突如其来的敌意, 估计也跟长风有关。 肖哲卸下左肩的行李包,递给明朗:“有劳了。这是谢奶奶给长风带的东西,里面有鸡蛋,小心别碰着。” 明朗二话不说地接过那个行李包, 挎上肩后,又伸出手:“你背上那个包也给我吧。” 肖哲耸了耸肩,笑道:“这个包是我自己的。” 明朗眉峰一挑,心道, 那你就自己背着吧!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跟上长风, 圈住奶奶的肩膀带着她往外走:“奶奶,我车停在西边的停车场里, 这里的大门口不让停车,我这就带您过去啊。” 明朗今天穿了件纯色T恤, 前面看着挺素净,后背却印了个硕大的虎头logo,张扬又醒目。 他肩上挎着的行李包,是谢 分卷阅读6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奶奶多少年的老古董,褪色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包带还是用各种式样的带子拼接起来的,勒手得厉害。 两件浑然不搭的单品,同时出现在这个招摇的富二代身上,竟意外的和谐。 肖哲盯着明朗看了半天,站在原地没动,谢长风察觉到他没跟上来,忙回头摇着手叫他:“小肖老师,走这边!” 他应了一声,这才快步跟上。 明朗一边扶着谢奶奶,一边时不时地调整肩带的位置,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下扶梯时,他先跨出去几步,挡在奶奶跟长风前面,护着她俩上电梯。 走到明朗的车旁,他先把长风跟奶奶在后排安置好了,再打开后备箱门,把自己跟肖哲身上的行李放了进去。 “肖老师,” 明朗把车门一关,叫住正朝副驾走去的肖哲,“要去哪儿,我先送你。” 肖哲一愣,随即笑了笑:“长风应该没给我们定酒店,你把我们送到学校附近吧,等会儿上车我就找酒店。” 听这意思,这个肖老师是想跟长风一起过生日? 明朗抬起下巴,语气有点没收住:“你到宣城来,没别的事了?” 肖哲本欲伸手去拉副驾的车门,听明朗这么一说,停了动作,抬起头看着明朗的眼睛,认真道:“我就是送谢奶奶过来看长风的,老人家看不见,出一趟远门很不容易。” 这男孩的敌意升得太快,肖哲都做好了跟他打嘴仗的准备,却不想明朗听了他的话后,没再出言不逊,反而低下头,半天磨了两个字出口:“谢谢。” 就在肖哲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时候,明朗飞快钻进车里,发动了引擎。 上车后,肖哲问了长风,果然得到预想中的答案—— “为什么要定酒店?我都跟同学说好了,借他们的寝室睡一晚。” 这次不等肖哲发话,明朗抢着开口:“睡什么寝室!奶奶好不容易来一趟,得让她玩得开心!这事儿我来办,你别操心了。” 肖哲也附和道:“是啊,奶奶还想给你煮长寿面,住寝室肯定不合适。我找个你学校附近的酒店吧。” 说着,他拿出了手机。 明朗一看就急了,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拦着肖哲:“别别别!肖老师你们远道而来,都是客,这个地主之谊我必须得尽!” 肖哲哪里能让明朗掏钱,伸手挡了回去,“等你自己赚钱以后再尽吧,我是老师,不能让学生花钱。” 明朗见劝不动肖哲,把方向盘往左边一打,猛地停在路边。 他转过身,按下肖哲的手机,对着他眼睛缓慢而又清晰地开口:“肖老师,长风叫我一声哥,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这钱我真不能让你出。” 跟奶奶说了一路话的谢长风,这时才发现前排两个男人的争执,她愣愣地凑过去半个脑袋,左右看了看,问:“怎么了,找不到路吗?我学校在平口区,要往东四环走。” “找得到,” 肖哲眼睛看着明朗,话却是对长风说的:“先不回学校了,明朗直接带我们去酒店。” “哦,” 长风应了一声,正要把头缩回去,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了拍明朗的座椅背,“不要太贵的酒店啊,千万别像上次自助餐那样的!” “知道了。” 明朗回头瞥了眼长风,把她赶回了后排:“安全带系好,还有奶奶的!坐多少回车了,还没养成好习惯!” 车再次上路后,明朗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他一边留意路况,一边指挥肖哲:“肖老师,扶手箱里有矿泉水,自己拿着喝啊,给长风和奶奶也拿两瓶。” 肖哲扭头看了眼带冰箱的皮质扶手箱,笑着赞叹了一句:“高三就拿驾照了,挺厉害啊,这车也不错。” “呵,早会了,就等着到年纪拿本儿。” 明朗丝毫不掩饰自己富三代官二代的嘴脸,“这是第一辆车,随便买来练手用的。” “是啊,” 肖哲附和着点头:“我就说嘛,像你这样的,怎么没开个超跑出来,太低调了!” !!! 明朗猛地转头,把面带微笑的肖哲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心里拉起了警报——这人居然是个笑面虎! 接下来的路程,明朗安静了许多,他沉着气,载着一车人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了近郊的某处。 下车时,长风环顾四周,只见绿植,不见一座高楼,还当明朗把他们带到了价钱便宜的郊区,暗自松了口气。 那地方说是酒店,更像个度假村,小桥流水人工湖,十几个徽派建筑的老宅散布其中,人为痕迹不多,有点天然去雕饰的味道。 明朗下车前打了个电话,就有个穿中式礼服的服务生在门口候着,等他们到了,领着人就往其中一栋老宅走。 长风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觉得比城里那些金碧辉煌的大厦好多了,像回到了村子里,扶着奶奶不断地跟她讲有什么景物。 这次轮到肖哲变沉默了 分卷阅读6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下车后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眼神掠过那些老宅,嘴角带着个说不清意味的笑。 明朗给他们挑的‘养颐阁’靠水而建,有四五个客房,进门的客厅就大得吓人,足有一个班的教室那么大,所有家具连同门梁立柱,全都是实木的,看起来也像村里的房子。 长风带着奶奶转了三个房间,终于发现不对劲了,拉着明朗悄声问:“这酒店怎么这么大?是不是很贵?” 明朗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这是我外公家的产业,我随便来玩,不要钱的。” “真的?”长风仍有些疑惑。 “当然真的,你没见这里都没人吗?酒店不是旺季都没客人住的,空着也是空着。” 这倒是真的,走了大半天,看见的鸟比人还多。 长风放下心来,开始安顿奶奶。 老人家从山里出来,舟车劳顿了好几天,在明朗车上就睡了一觉,到房间后反而清醒了些,收拾妥当后就闹着要给长风煮长寿面。 “长风是傍晚出生的,每年都得在她出生的时辰吃上一碗面,来年才会顺顺当当,没病没灾。” 奶奶的这碗面不简单,得和面、擀面、切面,每一步都省不了,往年都是长风在旁边打下手的。 明朗听了,自告奋勇地要帮忙,谁也劝不动,只好随他去了。 很少把谁放在眼里,一言不合就要甩脸子的明大少爷,对谢奶奶却是好得挑不出一根刺。 永远躬着身子听奶奶说话,回话时语气恭敬有礼,还会时不时地开个小玩笑,逗得奶奶笑声不断。 谢长风担心明朗做不了厨房的事,不安地守在一旁,看明朗在奶奶的指挥下倒水、揉面,他估计是生平第一次做这个,毫无经验地把面粉洒了自己一身,连鞋子上都沾了不少。 “还是我来吧。” 长风无奈地笑了笑:“靠你帮忙,等天黑了我都吃不上这碗面。” 她把明朗挤开,冲门外扬了扬下巴:“你去跟小肖老师聊聊天,帮我谢谢他照顾奶奶。” 明朗本没打算去的,听到后面一句突然改了主意,擦着手跟奶奶告辞:“奶奶,那还是让长风来帮您,我那一碗要多煮点啊,我都饿了!” * 肖哲站在庭院里看景色,见明朗来了,笑着点了个头算作招呼。 明朗这时才有心情仔细打量这个老师——个头中等偏上,长相很年轻,像刚毕业的大学生,衣着简单,T恤上的logo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牌,估计就是个心血来潮的大学生,脑子一热便去了山里支教。 “长风让我谢谢你。” 明朗没打算跟肖哲客套,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多大?什么时候去的谢家湾?” 肖哲瞥了眼明朗,坦率回道:“25,大学毕业后颓废了一年,遇上市里搞结对帮扶活动,没怎么考虑就报名了。” 果然,就是个找不到工作,脑子发热的普通大学生。 明朗哼笑出声:“那也得谢谢你,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对长风还是有不少正面影响。于公于私,我都得谢谢你。” 这男生的谈话越来越露骨,让肖哲不禁皱起了眉。 “你爸妈知道长风是个女生后,没生气?” 这事长风在电话里没明说,只是提到明家为了让她恢复身份,特意给她换了个学校,但肖哲清楚,事情绝没有长风说的那么轻松,伪造身份骗取进城的资格,任何资助者都不会高兴。 长风离开谢家湾后,也有风言风语传进来,说她是被挑去顶锅的,后来长风几次在新闻里的露面,也加深了这个传闻的真实性。 肖哲甚至怀疑明家跟长风达成了某种协议,要打造出一个因城里人的善心而改变命运的典型。 上报材料作假一事,肖哲知情且参与其中,所以这次来宣城,他做好了被明家责问的准备,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明守鹤的儿子,居然会对长风如此上心。 明朗没料到肖哲会问这个,随口回道:“生什么气?长风又不是故意的。” “没生气?” 肖哲怀疑地看着明朗,“这算是欺上瞒下了,我们整个学校的人都提着心呢,没个处分什么的?” 明朗其实完全不清楚他爸妈是怎么看这事的,他如今立场太特殊,说不得也问不得,就怕自己的行为会加重父母对长风的看法。 但在肖哲面前,他得掌握主动权。 “这算什么啊,” 明朗轻描淡写地摆摆手,把语气一沉,再次强调:“我说了,长风的事就是我的事,肖老师,你以后不用再挂念她了。” 肖哲听了没吱声,低头掏出一包芙蓉王,冲明朗抬了抬手,明朗却之不恭地抽了一根。 点上烟后,肖哲深吸了一大口,再转头问明朗:“你知道谢长风家里有多穷吗?” 明朗一怔,答不出话来。 不过肖哲本就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按照国|务|院扶贫办的标准,人 分卷阅读6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均年收入低于1300元的就是国家级贫困县,安平县就是其中之一。 “而谢家湾地处七凉山山坳,去到最近的安平县得翻100多公里的山路,村里的孩子长到七、八岁,才有机会跟父母出一次山。” “山高路险,也种不了什么能赚钱的东西,年轻人能走的都走了,剩下一村子老小,守着破烂祖屋。” “长风家就剩爷爷和奶奶,奶奶瞎了好多年了,爷爷如今卧床下不了地,她从十岁上下,就成为家里唯一的劳动力,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 明朗入神地听着,无意识地抽了口烟,把自己呛得直咳嗽。 “家、家里穷怎么了,我又不嫌弃。” 明朗顺过气来,又吸了几口,老道地吐着烟圈,“就因为那么穷,所以她才更该找个像我这样的有钱人当男朋友。” “你是挺有钱的。” 肖哲没什么笑意地扯了扯嘴角,上下扫了眼明朗,“随便一条银链子就上万块,衣服鞋子非限量不穿,找的酒店住一晚就五六千。” 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明朗问:“你说长风要是知道她今晚住的地方,够她家好几年的消费,她会怎样?” “咳咳咳……” 明朗再一次被烟呛到了。 肖哲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往下说:“长风没进过电影院,连电视都看得很少,伴随你们这一代长大的动漫、偶像剧、歌手,她一个都不知道。” “她不懂衣服的品牌,不会搭配,不知道什么是奢侈品,审美比城里孩子差很多……她跟你,几乎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明朗完完全全地呆住了,夹烟的手僵在半空,烟灰一点点地变长,无声落下。 肖哲缓了口气,把烟抽到尾后,反手将它摁熄在树干上。 “你的世界比她的大太多,她只是你世界里浮光掠影的一角,但你会是她的整个世界。” “长风叫我一声肖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不起,我不能让她冒这个险。” 明朗的香烟也燃到了最后一段,火星燎到了他的手指,疼得他一颤,落下更多灰烬。 这时,长风走到门口,冲他俩招招手:“快进来,吃面了!” * 这是顿简朴的生日宴,主食是一大锅清汤面,上面卧了几个鸡蛋,撒了些葱花,就是谢长风年年都要吃的长寿面了。 奶奶又带了些黄瓜、西红柿、核桃、花生什么的,洗好了盛在一边当配菜。 面的味道还行,但整顿饭明朗都心不在焉的,话也没怎么说。 谢长风以为他是吃不惯山里的东西,心有愧疚,情绪低落了很多。 只有肖哲知道原因,他去冰箱里拿了几支啤酒放桌上一放:“今天长风成人了,咱们得好好庆祝!” 明朗二话不说地抓过酒瓶,咕嘟咕嘟就灌了一大半。 有了酒,气氛活跃了些,可奶奶有些撑不住了,长风便起身带奶奶去休息,留下明朗跟肖哲在客厅喝酒。 “我、我没想过那些。” 两瓶啤酒下肚,明朗的眼神开始晃悠,话也多了起来。 “你说的,我没想过。谁、谁他妈喜欢一个人,会想这些啊!” 他晃着身子,抓起酒瓶狠狠灌了一大口:“我、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错了,错了!” 肖哲见他这样,有些傻眼了——没想到这个富二代烟不能抽,酒也不能喝,这才不到四瓶啤酒,就喝成这样了? 这时长风出来想跟明朗道别,看见摇摇摆摆的明朗,也吓了一跳:“他这是喝多了?” “嗯,年轻人没什么酒力。” 肖哲扶起明朗,冲长风笑道:“一会儿我叫个代驾把他送回家,你别担心,去照顾奶奶吧。” 长风虽有些犹豫,可她也拿醉酒的明朗没办法,便点点头,“那谢谢老师,明朗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了,奶奶还在……” “长风!” 半醉半醒的明朗忽地抬起头,茫然地左右转了转,伸出双手在空气里乱抓:“长风你别走!别走!” 肖哲被他突如其来的挣扎带得一跌,眼看两个人都要摔了下去,长风赶紧上前,让明朗抓着自己的手,轻声哄道:“我不走,在这儿呢,陪着你的。” 明朗也不知看没看清长风,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委委屈屈地哭道:“你不要走,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我不买大牌了,不穿那些鞋子了……不看漫威、不看美剧,什么都不要了……” 长风被明朗紧紧抱住,顿时就吓呆了,脑子嗡嗡的,根本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肖哲赶紧上来,把长风从明朗怀里扯了出来,“没事吧?醉酒的人力气很大的!” 长风摇了摇头,还没开口,就听见身边砰地一声响,失去重心的明朗栽倒在地上,他挣扎着爬了两下,愣是没爬起来。 肖哲跟长风同时蹲下身去扶他,两人一左一右地架着,奈何明朗拒不配合,扭着身子还在嘀 分卷阅读6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嘀咕咕地说醉话:“什么谢岚,什么破名字,不要!……你才不是‘山里的风’,你是长风,长风万里的长风!……长风破浪的长风……你是……是……” 说到这里,他似乎清醒了一瞬,头转了几下,找到长风的脸,呵呵一笑:“是、明朗的长风。” 第30章 听明朗颠三倒四地嘟囔了半天, 谢长风总算觉出点端倪来。 等她跟肖哲把明朗扶到沙发上后, 她犹犹豫豫地开口:“肖老师, 你是不是、跟明朗说了什么?” 肖哲没打算隐瞒,点点头,“谈了些事, 可能对他有点触动吧。” 这只是‘有点’触动? 长风回头看了看瘫在沙发上的明朗,他拖了个抱枕抱在怀里, 一边抽泣, 一边继续胡言乱语, 长手长脚的大高个缩在沙发一角,总是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得不成样子, 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大狗,让长风瞧着很有些心疼。 她伸手给明朗拉了拉衣服下摆,安抚地拍着他的胳膊,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老师你骂他了吗?” 长风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想要帮明朗解释:“他、他脾气有点冲,但人很好的。” 听了这话,肖哲失笑道:“我怎么会骂他?就问了几个问题。你别担心了,他就是酒品不好, 喝多了容易闹腾的那一类, 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老师,” 长风站起身, 斟酌着缓缓开口:“你们、你们是不是聊到我了?明朗、他就是、就是替我觉得……” “他就是喜欢你。” 肖哲温和地打断了长风的话,不意外地看到她神色一僵, 他扫了眼沙发上的明朗,低头笑了笑,“老师也青春过啊,为爱喝酒、为爱伤神都经历过,所以才不想看到你们年轻人重走弯路。” “水、我要喝水……” 明朗这会儿闹过劲了,歪着头含含糊糊地要水喝,长风赶紧倒了杯水,小心地喂他喝下,两人毕竟同桌过,肢体动作的默契跟其他人大不一样。 肖哲等长风安顿好明朗后,敛去笑意,正色道:“你呢,是怎么想的?” “什、什么怎么想?” 长风预感到接下来的谈话内容,心跳开始加速。 “这个年纪的男生,能做到像他这样上心的,没几个。” 肖哲实话实话,并没偏向任何一边。 “长风你自己也应该有所体会,他对你的态度,跟对别人,是完全不同的。像你说的,明朗人挺好,对你又这么喜欢,你呢?喜欢他吗?” 喜欢他吗? 喜欢明朗吗? 这问题长风在偶尔睡不着的夜里,也问过自己。 答案是如此的昭然若揭,让她无可隐瞒。 “喜欢。” 长风微红了脸,冲肖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头瞥向明朗,语气没有丝毫的躲闪。 “挺喜欢,以前都不知道,我还能这么喜欢一个男生。” 肖哲也笑了,他知道长风的性子,不会吞吞吐吐遮遮掩掩,这才不愧是他认识的谢长风。 “但也只能是喜欢,” 长风收回目光,沉默片刻后,再抬起头,眼中一片宁静。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道理我还是懂的。就是、就是不知道……” 她想着措辞,笑着翘起嘴角看向肖哲,“肖老师,你说这种难受会持续多久啊?” 肖哲转过头,不想去看长风那比哭还难看的笑,“看情况吧,半年一年、两三年,都有可能。” 长风回过头,看着已经坠入梦境的明朗,睡着了他的眉头也皱着,睫毛不时地抖一下,睡得很不安稳。 “希望他半个月就别难受了。他还是意气风发的样子,比较帅。” * 第二天,明朗是在头疼中醒来的。 他酒量一向不好,三杯倒的那种,所以跟朋友出去玩都很少喝酒,就怕丢脸,不曾想昨晚竟会在谢长风面前丢了个大的。 他醒来后,见自己一身外衣,脏兮兮地趴在自己的床上,愣了愣,翻身起来就想给长风打电话,手机抓过来后又想了想,先去冲了个澡,翻了件去年买的旧T恤穿上,把自己弄得神清气爽后,才打开房门,边下楼梯边打电话。 “明朗起来了?” 张婶跟他打了个招呼,见他一幅要出门的样子,赶紧拿了牛奶面包递给他,“酒醒了就好,快去补课吧。昨晚你醉醺醺的被人送回来,正好你爸那时候也回家,差点没让你进家门!” “我爸?” 明朗暗叫了声不好,见长风没接电话,他赶紧关掉手机,早饭也不拿了,转身就想溜。 “就是你爸!” 明守鹤站在楼梯中间,沉着脸隔空教训明朗。 “这都进5月了,还能出去撒野!我看了你的二模成绩,是不是想放弃高考了?” “ 分卷阅读6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谁说我要放弃?” 明朗立刻反驳,想了想,又把声音降了下来:“二模我的状态不好,比平时差了点。现在我都调整好了,下周的三模一定让你们知道我真正的实力。” “真正的实力?” 明守鹤轻蔑地哼了一声,从楼梯上走下来,“我看是真正的丢脸吧!” 明朗不屑跟他爸闲扯,转身走了几步,又被明守鹤叫住了。 “除了三模,你还要准备下发言稿。” 明守鹤坐到餐桌上,不紧不慢地开口:“三模后的成人礼,你要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我?学生代表?” 明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中没人了吗?” 明守鹤接过张婶盛好的粥,转头瞥了眼明朗:“没人能比你外公捐的钱多,上个月又给你们学校捐了个实验室。” 切! 说到底都是钱! 明朗了然地扯了扯嘴角,自己这三年迟到早退从不会有问题,也是用钱买来的免死金牌。 真不知道没钱的生活要怎么…… 想到这里,明朗的心忽地一沉,没钱的生活,就是长风过的日子。 “爸,” 明朗蓦地转过身,看向餐桌上的明守鹤:“你跟妈谈恋爱的时候,也知道她这么有钱吗?” 明朗跟明守鹤一年到头都说不了几句话,这声‘爸’叫得他很有些意外,回头看了看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儿子,压着心里的诧异,缓缓开口。 “全校没人不知道她有钱。出生好,长得漂亮,又会跳舞,那时候大家都叫她‘小天鹅’,寓意打她主意的都是癞蛤蟆。” 严宝华跟明守鹤相识于大学,一个是大企业家的女儿,一个是农村来的乡下穷小子,以前明朗没在意,现在想想,他爸妈这样的组合能走在一起,得冲破了多少阻碍啊! “那你是怎么追到她的?” 明朗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绕到餐桌边坐下来,陪明守鹤吃起了早饭。 “我外公能答应?别人不会说你闲话?” “答应个屁。” 提到当年,饶是已到中年,明守鹤仍有些忿忿:“被你外公打出家门好多次,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你妈还闹了次自杀,最后都折腾累了,也就默许了。” 自杀? 明朗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男人整这出太难看了! “那你们还是真爱嘛,困难重重都还是在一起了。” 明朗调笑了一句,想到他父母的现状,渐渐没了笑容。 明守鹤仕途走得还算成功,比别人提早好几年坐上局长一职,但为了这个工作,跟家里常年聚少离多,明朗小时候,他还曾在邻县待过好几年。 明守鹤一表人才,学历能力都不错,纵使婚结得早,但跟妻子常年分居,年轻时传过不少流言。 所以当年闹过自杀的感情,到后来也就这样了吗? 明守鹤不置可否地哼了哼,语重心长地说:“婚姻里,对男人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感情,而是合适,不扯你后腿,不拘束你,能把家里的事情料理好,这样的女人就够了。小孩子才谈爱情,成年人都是寻求利益最大化。” 说完这些,明守鹤突地警觉起来,狐疑地盯着明朗:“你小子是不是看上谁了?学习不积极,吃喝玩乐你比谁都在行!” 明朗撇着嘴站起身,“小孩子才谈爱情。我去补课了,学生代表得有自觉。” 说完,他转身出门寻找自己的爱情去了。 * 谢长风一直没接电话,明朗又给酒店打过去,得知他们今早就退了房,这下他有些慌了,开着车就往长风学校赶。 车行到一半,长风的电话回过来了。 “喂,长风吗?” 明朗把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接电话,“你们怎么就退房了?今晚打算住哪儿?” “奶奶跟小肖老师已经回去了,我刚送他们上的车。” 长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着有些疲惫。 “回去了?来了一天就走?” 明朗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那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找你。” “明朗,” 长风似乎在某个密闭的空间里,声音清晰还带着点回音:“昨天谢谢你,让我奶奶那么开心。以后都别来找我了,你再打电话,我只能换号了。” 明朗维持了一天多的好心情,被长风这几句话彻底赶跑了,他慢慢靠向椅背,狠狠地闭了闭眼。 “为什么?我哪儿做错了?” “你没有做错,我们都没做错。” 长风轻轻哼笑了一声,气音通过话筒传进明朗的耳朵里,激得他一身燥热。 但长风接下来的话,迅速浇灭了他的心火。 “这个世界的标准有很多,有时候,1加1就不能等于2。我们只是一群答题者,如果不按照规则答题, 分卷阅读6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就没办法拿到分数。 “你会找到更好的同伴,能跟你一起答完人生所有的题……好好复习吧,我们高考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再见,到时……” “我好好学习就能见到你吗?” 明朗粗暴地打断长风的话,咬着后槽牙要她一个承诺:“是不是我考得好就能见到你?如果不是,那我从现在起就放弃复习。” 电话那头的长风沉默了许久,才犹豫着开口:“行吧,等你考完,我们……” “记住你说的话。” 明朗不等长风说完,飞快开出条件:“如果我上了一本线,你就得跟我见面。否则我就去你们学校拉横幅,谢长风你知道我做得出来!” 说完,不等长风有反驳的机会,明朗蛮横地挂断了电话。 长风盯着手机怔了好半天的神,高考完了他还能去哪儿拉横幅?不是,怎么就被威胁拉横幅了?什么横幅? 长风眨着眼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宣告放弃。 算了,自己被他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只要能安安静静参加高考,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打过这通电话后,明朗果然安静了,时间朝着五月中飞奔着,高三生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礼复中学考完了三模,谢长风毫无意外地拿了个全年级第一。 平时跟她一个寝室的女生全都震惊了,反应过来后,拉着她疯狂问题。 “天哪谢岚,你高考要是这分数,能拿市状元了!” “我居然跟学神同寝!苍天啊我这是要转运了!” “你真是农村出来的?基础怎么会这么好?” 女生多的地方,八卦也多,大家在震惊之余,话题很快跑偏。 “只是小时候在农村吧,不然怎么会认识那种男生?” “什么男生?谁谁?” “就那天翻进我们学校追谢岚的那个啊!” “哦对对对!好帅的那个!” 聊上这个,大家都来了精神,把谢长风重重包围起来审问。 “谢岚他是谁?叫什么啊?” “男朋友吗?之前是你同学?” “特意追到新的学校来,好浪漫啊!而且他真的好帅!” 谢长风被女生们问得哑口无言,毕竟那个追到学校来的很帅的男生,已经一周多没联系她了。 一中的三模也应该结束了,也不知他考得好不好。 明朗二模的成绩不到500,离宣城去年的一本线还差了30多分。 但这对一个一模才刚刚400分的学渣来说,这已经是突飞猛进的成就了。 该努力的时候,明朗不输于任何人。 没让谢长风等太久,当晚,她就收到了明朗的微信——两张照片,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第一张照片是明朗的三模考试成绩单:语文114、数学109、英语107、理综215,总分:545. 第二张照片是一张《宣城一中201X级成人礼》节目单,时间是本周五下午2点,有好几项活动,晚上还有化装舞会。 在学生代表发言的后面,用红笔圈出了一个名字:明朗(高三七)。 第31章 一中的成人礼是每届高三生最盼望的日子, 除了能正装出席, 美滋滋地把自己打扮成大人模样外, 晚上的化装舞会几乎成了官方告白日。 这一晚,连老师都作壁上观,对着舞池里一对对的小情侣给出不同评价。 “什么?我们班的学委居然被你班的臭小子撬了?” “哟, 班花换男友了?跟之前那个掰了?” “呵!我就知道这两个有问题,上次碰见他俩一起吃饭, 还跟我狡辩!” 这是高考前最后的狂欢, 是每个一中学生, 对自己的青春画下圆满句点的时刻。 成人礼的前一天,严宝华拿了七八套礼服回家, 让明朗试穿,从衬衣到外套,从领带夹到袖扣,无一不穷奢极欲, 最终选定了D家一套深空蓝的秋季高定西服。 严宝华挑了一对黑钻袖扣,亲手帮明朗戴上,退后两步上上下下地打量。 “这套是从买手手里截下来的,本来是给某个参加戛纳电影节的明星准备的。你啊, 别的不让人省心,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不会怕你输给别人。” 明朗低头理着衬衣袖口, 微微笑道:“怎么,被你儿子帅到了?” “你要没长这身皮囊, 早被我打出家门多少回了!” 严宝华说归说,又从配饰里挑了几根领带,放在明朗脖子下来回对比着。 “明天的发言稿准备好了吗?到时你外公也会去看,得给我争气点!” “你们到底要去多少人,连外公都去?” 明朗仰着头抱怨,“就是个毕业生代表发言而已,幼不幼稚啊你们。” 严宝华一边给明朗系领带,一边回到:“你 分卷阅读6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爸不去,他临时有事走不开。” 有事、走不开,这几乎是明守鹤大半辈子的借口,自明朗有记忆起,他爸就没给自己开过一次家长会,就连每年的生日都不见得会回来陪他过。 这样的爸爸,他早习惯了。 明朗看了眼正专心给自己系领带的严宝华,保养得当让她看起来很年轻,只在眼尾有几道浅浅的细纹。 “妈,你还喜欢他吗?” 明朗突如其来的一句,让严宝华抬了抬眼睛,询问地看向他。 “我爸。你们分居多年,到现在他也常常不回来,你们还有感情吗?” 最近,明朗似乎对他父母的情感生活产生了极大兴趣,问了一个又一个。 这问题让严宝华笑了笑,好半天才慢悠悠地开口:“你也知道问的是感情而不是爱情。我跟你爸结婚二十年了,就算是养个宠物,二十年的感情也够深了吧? “不是每对夫妻都要朝朝暮暮在一起的,我跟你爸经历得多,你不用担心什么。” 明朗盯住严宝华,认真谨慎地发问:“如果让你重来,你还会选当年那个穷小子吗?你那时肯定有很多别的选择,为什么单单看上我爸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严宝华摇摇头,眼睛里多了些柔情,“我看上的是你爸这个人,至于他有钱没钱,我还真不在乎,反正都没我有钱。” 明朗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有些得意地咧了咧嘴,在严宝华发现前迅速隐去,对着落地镜调整了下领带结,侧头一笑:“明天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帅翻全场!” * 成人礼在一中的大礼堂举行,当大家打扮一新步入礼堂时,惊呼声活似海潮,一浪高过一浪。 男生一律西装革履,女生则百花齐放,什么颜色样式的礼服裙都有,头发高高挽起,带了淡妆的脸都红红的,一半是热的一半是羞的。 不断有男生从座位上站起来张望,想看看自己今晚的表白对象打扮成什么样,各种哗然、窃笑、低语充满了整个礼堂。 明朗坐在礼堂前排隔出来的嘉宾席上,微倾着身,双手放在膝上,无意识地把玩着手机,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方文正跟陈潇从侧门进来时,正好看见他,愉快地挥手打了个招呼:“哟,朗哥!今天帅哦!” 明朗转头看了他俩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嘿,毕业生代表摆谱了!朗哥你现在是不是特紧张?代表哦!哈哈哈哈!” 方文正这小子自从跟陈潇和好后,心情好得就差去大街上撒钱了,跟个只会傻乐的二百五一样。 陈潇见明朗神色不太对,找了个借口把方文正支开后,坐到明朗身边,起了个话头:“听说,谢长风会回来参加高考?” “谁说的?” 明朗侧了侧头,眼神微动,“我不知道。” 有关谢长风的事,陈潇憋了一肚子话,又没法跟人说,前几天去办公室,似乎听到了这么一耳朵,跟老何确认,他也只会打官腔,她是真着急,思来想去,也只能从明朗身上套话了。 “那他人现在在哪儿?回老家了?” 陈潇瞥着明朗的表情,话里有话地说:“我挺担心她的,毕竟之前……方文正还闹了那么一场。” 提到这个明朗终于转过头来,看了看她,两人交换了个你知我知的眼神,明朗开口了。 “去了另一个封闭式学校,没耽误学习。” “封闭式学校?” 陈潇倏地睁大眼睛,语气有些慌乱:“那他、他住校吗?他、他……” “她恢复女身了。” 明朗好心地接了一句,省得陈潇把自己舌头咬到了。 这时陈潇才舒了一口气:“呼,你都知道了啊,吓死我了!” 既然话说开了,陈潇也没什么顾忌了,抓着明朗问个不停。 “你爸妈也知道了?有没有发脾气?会不会断了她的资助?不对,她上大学就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了,但她的性别又怎么办?你爸能偷偷改过来吗?她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她啊!!” 一连串的问题,明朗除了最后一个,别的都答不上来。 他给长风发了那两张照片后,没有等到回复,他脾气也上来了,不回就不回,看谁熬得过谁! 于是直到现在,他仍不敢确定,长风是否会来参加这个成人礼。 离上台的时间越近,明朗就越焦躁。 他跟长风,其实并没有任何承诺,连个像样的表白也不曾说过,两个人就这么含含混混、模模糊糊地打哑谜,一切都得靠明朗主动。 明朗倒不怕主动,他只是不能确定长风的心,不知道自己这一厢情愿的努力是否用对了地方。 一向把方文正当笑话看的明大少爷,自己栽进情网里,比谁都患得患失,还要死守着面子,手机快捏爆了,也不愿打个电话。 男人得有男人的样子! 很有男人样的明朗 分卷阅读6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再次瞥了眼没有任何信息提示的手机屏,叹气时声音都有些发抖。 “我跟她说今天有成人礼,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今天?” 陈潇下意识地就抬起头,四处看了看,惊喜地问:“她要回来吗?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明朗硬邦邦地回到。 “你打个电话问问啊,她知道我们在大礼堂吗?要不要我去接她?” “不打。” 明朗说着干脆把手机收进了裤兜里,“爱来不来!” 陈潇怔住了,这是怎样的小学生闹别扭现场? 进场的人越来越多,严宝华和严颐也到了,陈潇起身回到七班所在的区域,一边心不在焉地跟人讲话,一边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然而很快礼堂大门关闭,灯光暗了下来,成人礼开始了。 谢长风没来。 陈潇坐在黑暗里,心中微感失落。 刚才明朗咬牙死撑的样子,她全看在眼里,算是坐实了她先前的某些猜想,只是这两人,他们要想在一起,难啊! 主持人上台了,一一介绍起今天来参会的嘉宾,其中就有明朗的外公,严颐。 这位有钱外公三年里不知给学校捐了多少东西,图书馆、操场的塑胶跑道、实验室…… 听别人说,就算是省长见了明朗外公,都会尊称一声严老。 严颐在掌声中站起来,转身冲学生们挥了挥手,精神矍铄,气度不凡。 “好帅!那是明朗的外公吧?一家子都是神仙颜值啊!” “啊啊我突然好紧张!今晚我打算跟他告白的,现在觉得好怕!” “谁?明朗?你胆子好大啊!” 周围有别班的女生在小声嘀咕,传到了陈潇耳朵里,她抬起头,往声音发出的方位看了看——是六班的班花,挺漂亮一小女生。 “反正简书瑶也走了,不试试我不甘心啊!” “也是,毕竟你喜欢他三年了。” “他等会儿还要上台发言,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他一眼,天哪,被帅哭了!” 女生压抑不住的激动,听得陈潇也忍不住微笑,今晚明朗不知道要收到多少告白,他那身正装一亮相,底下怕是会晕倒好几个。 只是这些女孩子,都得失望了,谁能想到一中赫赫有名的公子哥儿,最后竟看上了得靠人资助才能上学的贫困少女呢! 想到谢长风,陈潇心里忽地涌上委屈,那么好的一个孩子,如果不是这样的家庭,不知有多少男生喜欢,哪用得着像现在这样见不得光! 台上的校长开始发言了,陈潇没了心情,起身去洗手间冷静冷静。 今天这样的大日子,身为礼服店老板的孙女,陈潇自然得精心打扮,一身月白的滚边旗袍,衬得她170的身段婀娜多姿,就是她太贪心,把腰线收得太窄,坐久了呼吸困难,得找个地方透透风。 她在洗手间补完了妆,正准备洗手,突然听见窗户一阵响动,没等她回过神来,一个黑影就从外面翻了进来! “啊——!” 陈潇的尖叫刚冒了个高音,在看清那黑影的面容后,陡然掐掉了尾巴。 “长风!”陈潇惊讶不已地张大嘴,把那位穿校服的爬窗女生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谢长风也没想到能撞见陈潇,面色微赧,一边薅着头上的蛛网,一边羞涩地冲她点了点头:“是我,陈潇姐。” “我天,你怎么从这里进来?还搞得一身这么脏!” 陈潇赶紧上前,帮谢长风拍了拍衣服上的浮尘。 “我、我来晚了,门卫不放我进礼堂,还不停问我是哪个班的。没办法,我才……” 谢长风说到这里,突然看清了陈潇的穿着,不由自主地称赞道:“陈潇姐,你今天好漂亮!” 陈潇来不及高兴,侧耳听了听礼堂里的声音,拉着谢长风飞快往回跑:“快,明朗好像要上台了!” 长风脚下一顿,还在犹豫,陈潇立刻问她:“你来这儿不就是为了看明朗的吗?” 的确是。 逃了一下午课,爬墙翻出学校,又爬墙翻进大礼堂,好一番狼狈,就是为了那个别扭的少年。 长风点点头,跟着陈潇快速蹿进了演讲厅的侧门。 大厅里光线微弱,所有的光源和目光,都聚焦在了舞台上——明朗穿一身深色西服,头发抓出纹路梳向脑后,一手扶着麦克风杆,一手插兜,语调铿锵地发表感言:“……从十八岁开始,我们的生命里除了琐碎的生活,还要有目标明确的梦想。家国天下,将不再是书本中冰冷的铅字,我们要用年轻人独有的冲劲、热血……” 他站姿笔直,扶着麦克风的手腕不时有亮光闪动,深色西服里埋了金丝银线,在聚光灯下,宛若披了一身星光,耀目至极。 谢长风站在侧门旁,伸手扶住前排座椅的靠背,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她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场合, 分卷阅读7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庄严、盛大、富丽堂皇。晦暗的光线削减了视野,瞳孔唯一能见的,就是台上的一束追光,以及追光下星河灿烂的少年。 少年微仰着头,眉目清俊,神色从容,像林间的春竹,像崖上的兰草,干净、纯粹,带着蓬勃的风发意气,不容商量地,狠狠撞进她胸口,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抑扬顿挫的声音回荡在演讲厅里,声声入耳,却全然不知他说了什么。 她像是在暗夜里飘了许久的孤舟,猛地看见了灯火,看见了希望,她无法自已地逐光而行,想要尽可能的离那束光近点,再近点。 明朗发言结束后,深深一鞠躬,抬头扫了扫大厅,面色无波地走下台去。 长风在他转身时,甚至虚虚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他身上的光芒。 如潮的掌声响起,好些女生从座位上站起来鼓掌,甚至还有胆大的直接吹了声口哨,整个大厅人声嗡嗡,全是在讨论明朗的发言。 陈潇在一旁默默看了长风半天,趁台下鼓掌的间隙,一把抓着她的手,双眼晶亮地问道:“晚上的化妆舞会,你会参加吧?” 谢长风还没从明朗带给她的震撼里脱离出来,蓦地听到问话,茫然地眨了眨眼。 “会来的吧?” 陈潇晃了晃她的手,丢出炸|弹:“晚上可有好多女生等着跟明朗表白,你不来看看?” 表白?舞会? 谢长风回过神来,渐渐理解了陈潇的话。 有很多女生喜欢明朗啊…… 这不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吗,他那么好,那么耀眼,谁能不喜欢,自己不也很喜欢吗。 可是自己的这点喜欢,多么渺小卑微,哪里敢像这厅里的女生那样,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地说出来? 长风垂下头,浅浅一笑:“不参加了,我就是来、来看看他的发言,看到就满足了……” “过了今晚可能再也没机会了。” 陈潇打断长风的话,盯着她的眼睛逼问道:“你喜欢他吗?如果喜欢,就留下来。他上台前一直握着手机,就是在等你的电话,你是不是没告诉他你来了?” 长风闪烁的眼神给了陈潇答案,她继续趁热打铁:“你们俩是个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明朗对你的特殊,瞎子都能看到。我们一中有个传说,在成人礼上告白成功的,能幸福一辈子,所以我们特别在乎今晚。” 为了留住人,陈潇已经信口开河了! 她见长风神色有松动的迹象,缓了口气,浮出一个亲切的微笑,缓声道:“如果你真的在乎他,就陪他过完今天吧。毕竟你也是一中人,这也是你的成人礼啊,长风。” 在强大的说客面前,谢长风的最后一道防线被突破了,她溃不成军地败下阵来,抖了抖嘴唇,艰难开口:“可、可我这身校服都被我弄脏了……” “呵!校什么服!” 陈潇大喜过望地打了个响指,比中了彩票还要高兴。 “今天姐姐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神仙教母’!等着变身吧,我的灰姑娘!” * 明朗下台后,把自己窝在座椅里,沉默不语。 长风没来。 没有电话,没有解释,没有来。 虽然她的确没说过要来,这也不是他俩约定好的内容,但明朗就是希望她能来,至少证明她心里是有他的。 然而现实冷冰冰地给了他一巴掌。 把他抽清醒了。 说不失望自然是假的,心高气傲的明大少,自出生以来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在长风那里碰的壁,抵过以往十八年的总和了。 真是个臭丫头,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臭丫头! 还扯什么‘规则’、‘答题者’…… 妈的,我就是规则,我就是出题者!你他妈怎么写答案,我都能给你满分! 想到这里,明朗忽地抬起头,他似乎总算能理解长风那天说的那番话了,她的顾虑担忧,她的踯躅不前,统统有了合理的解释! 艹,原来竟是这样的? 她一直都在担心这些?? 明朗猛地翻身而起,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正想跟长风打电话,严颐从前排转过头来,冲他招了招手:“明朗,我跟张校长正谈到了你,过来吧。” 谈什么话,这十万火急的档口! 明朗急得跳脚,却又不得不把手机放回去,乖乖走到校长身边坐下。 这一场谈话,持续到了仪式结束。 散场后,校长又拉着严颐跟明朗去吃晚饭,明朗趁去洗手间的功夫,给长风发了条微信,等不到回复又坐回到了宴席上。 既然长风没来,他也不打算参加晚上的舞会了,便不再心焦暴躁,听话懂事地陪着大人吃了一顿宾主皆欢的晚餐。 等明朗从餐厅出来后,时间已经9点过了,手机上多了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陈潇打来的。 陈潇?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明朗疑惑地打回 分卷阅读7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过去。 “明朗你在哪儿?长风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长风? 明朗一怔,立刻回到:“我在学校外面吃饭,长风来了?” “来了啊,好不容易才来的!我们在体育馆里等了你好久!舞会都快开完了……” “你让她多等我五分钟!” 明朗急得大吼,“不,三分钟!我马上来,马上!” 他电话还没放下,就猛地向学校冲去,跑出去十来米,蓦地想到了什么,无头苍蝇似地原地转了两圈,又朝严宝华跑去:“车钥匙给我,我有东西落你车上了!” * 化装舞会在一中的体育馆里举行。 说是化装,其实大部分人就戴个万圣节的半截面罩,或是一副夸张的大眼镜,女生在头上别个纱罩或者插根羽毛,就算化装了。 神仙教母陈潇,一个电话叫来了她家的化妆师,随车还带来了五条礼服裙。 在她的指挥下,谢长风把这五条裙子都试了个遍,最后敲定了一条短款抹胸裙。 陈潇上下一比划:“你的锁骨和长腿,这裙子你穿真是绝了!来,化妆师就位!” 一个小时后,谢长风踩着5厘米的细跟鞋,歪歪扭扭地站在镜子前,又不敢认里面那个人了。 这是跟运动会那天完全不同的妆容。 长风的头发不算太长,发型师用卷发棒卷了发尾,头顶一左一右扎了两个小丸子,配着她身上那条浅金的绉纱蓬蓬裙,跟动漫里走出来的小姐姐似的。 “完美!” 陈潇咬着唇欣赏着长风,眉头微皱,翻出一管口红重新给她涂上。 “Ok,现在才是真正的完美!你肤色健康,浅唇会显得气色不好,正红才是你的菜!” 她拉过长风的胳膊,昂首阔步地往体育馆走:“今晚不迷得明朗找不到北,我就不姓陈!” 然而在明朗找不到北之前,陈潇也找不到他人。 舞会7点开场,陈潇每隔十分钟就给明朗打一个电话,最后还是长风看不下去了,推着她去跟方文正跳舞。 “去玩吧,他会来的,别担心。” “他跟你说过吗?你手机呢,给他打电话啊!” “我手机掉在化妆的地方了,没关系,我等着就是。” 劝走了陈潇,谢长风站在舞池边,绞着手指不知该干嘛。 舞会这个词,她也就在书上见过,怎么玩怎么跳,根本一无所知。 加上她今天穿成这样,整个肩膀跟锁骨都暴露在外,脚上又是一双穿了就不会走路的高跟鞋,不可避免地佝偻起身子。 虽然化了妆,但还是担心老师同学认出她来,便找了个离舞池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远远地看着同学们狂欢。 告白真的一个接着一个。 大多是两人跳舞时,自然而然的一句话,女生羞涩地点点头,四周立刻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 那一对小情侣便在众人的笑闹声中,轻轻地拥抱一下,随即飞快弹开,各自回到各自的朋友堆里,接受大家善意的玩笑。 真好,这就是青春啊。 谢长风在一旁看得嘴角不断上翘,笑得脸都有些酸了。 舞会进行到一半,体育馆的大门突然被人砰地推开,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从门口飞速奔了进来,停在舞池边,不停地大口换气。 同学们都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居然是跑得快岔气的明朗,纷纷笑开了。 “我擦,朗哥你是被人打劫了?你那身高定西服呢?” “下午帅得人神共愤,晚上你就穿个校服过来?” “什么意思,嘲笑我们这些精心打扮也没你帅的人吗?” 明朗抹了抹汗,顾不上搭理这些调笑,直起腰伸长脖子在舞池里四处逡巡。 陈潇从人群里挤了过来,指指他身后,笑了:“在那儿呢,一直等着你的。” 明朗转过头,眼神飘忽了好几下,才怔怔地落在那位慢慢站起来的少女身上。 长风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踩着高跟鞋的腿颤得厉害,她把自己一步一步挪到座位外,等着明朗呆呆地朝自己走过来。 她注意到他换了身校服,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眼眶又不由自主地泛红,她使劲眨了几下,把一双杏眼搅得水光潋滟。 “别眨了,眼妆要花了。” 明朗走到她跟前,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他的目光滑过她羽扇般的长睫,秀挺的鼻头,在从细长的脖颈移至小巧的肩膀…… 再往下,就不敢细看了。 地上一对俪人影。 一个刚脱下校服穿上了盛装,一个则脱下盛装换上了校服,这样的错位让长风有些想笑,却又不好意思地抿着唇,只让唇边明晃晃的梨涡透露出她的开心。 明朗咽了下口水,压着如雷心跳,轻声开口:“我仔细考虑了你之前说的话,觉得你的逻辑有问题。” 她 分卷阅读7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疑惑地抬眼,就看到他眼中沉沉的笑意和浓得化不开的缱绻。 “你说‘这个世界的标准有很多’,我们只是答题者,必须遵守规则才能拿到分数。那你有没有想过,规则的制定人是谁?出题者又是谁?” “我们才刚成年,未来有无限可能,你我以后都可能成为制定规则的人,这一点,我坚信不疑。” 他盯着她,敛了笑意,收了浮夸,沉淀出百分百的认真。 “在不久的将来,我会为你打造一个世界,没有任何规则的世界,你在里面做什么都能拿到满分,不管做什么,只要你高兴就好。” “那个世界唯一的法则,就是你,长风。” 第32章 体育馆里正放着一首舒缓英文老歌, 夹杂着舞池里的鼎沸人声, 只飘来零星的歌词—— I love you more and more each day as time goes by. 谢长风双脚僵直地钉在地上, 不敢扭头不敢转身,连呼吸都放轻了,她觉得自己快要倒了, 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而言,真的快倒了。 越来越来多的人发现明朗来了, 都纷纷朝这边望过来, 在看清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女生后, 人群开始炸窝。 “卧槽!什么情况?朗哥在告白吗?” “那女生哪儿来的?是我们学校的吗?” “我的天,明朗在跟女生告白!快来看啊!” 明朗听见身后的嘈杂越来越清晰, 当机立断,抓起长风的手腕,简短下令:“跑!” 长风被他拉了个趔趄,脚一崴, 鞋子就脱落出来,她正好怕极了这鞋,双脚一甩,光着脚跟上明朗, 两人风一般地冲出了体育馆。 众人看着瞬间消失的人影, 和地上留下的一对高跟鞋,面面相觑:王子这就跟灰姑娘跑了? 神仙教母陈潇走上前, 拾起灰姑娘留下的水晶鞋,露出了一脸的姨母笑。 * 五月的晚风很凉, 鼓起了奔跑中的两人的衣角,校园里的丁香花都开盛了,如烟如雾地结在枝头,袅袅香气萦绕鼻尖,像是个带着丁香味的美梦。 明朗的手指强势地箍着长风的手腕,带着她在夜风与花香中穿行。 直到现在,长风都觉得自己在做梦,梦见明朗拉着自己跑在校园的小径里。 一路上不断有树枝跟小石子硌着长风的脚,酥酥痒痒的,也像在梦里。 小时候长风就不爱穿鞋,光着小脚丫在田边小路上跑,撵小鸡或者被小狗撵,在路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和笑声。 傍晚时,奶奶会满山坡地找长风,把她抓回家吃饭,找到人了,先看一眼她脏兮兮的脚丫子,再轻轻刮一下她的鼻梁,佯装生气斥道:“下次再不穿鞋就不给你饭吃了!” 奶奶总说不爱穿鞋的孩子,长大后走得远。 “隔了千山万水,奶奶想你了该怎么办?” “我哪儿都不会去的,就要陪在爷爷奶奶身边!” 小长风抱着奶奶的脖子笑,她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离开爷爷奶奶。 可是,怎么办呢奶奶, 长风好像遇到了,想要不顾一切跟他走的人了。 过了不知有多久,明朗终于停下脚步,四处一打量,回头对长风说:“这儿应该没人了。” 没人? 长风随着他的话也转头看了看,都跑到操场边了,这里的确没人。 明朗连着跑了两次,心跳过速,早就没力气了,蓦地松开手,退后两步,一屁股坐在了看台上。 “呼,跑得我都要得阑尾炎了!” 手腕上的禁锢没了,空落落的,让长风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她走到明朗身边,想学他的样子一屁股坐下,可那裙子太蓬太短,光是裙摆就得理半天。 明朗瞧着有趣,伸手扯了扯长风的蓬蓬裙,“这裙子哪儿来的?” “陈潇姐借给我的。” 长风总算理清楚了,拢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纱料慢慢坐下,有些紧张地小声问:“好看吗?” “还行,” 明朗侧头打量着长风,笑了笑:“像个鸭屁股。” 这叫还行? 长风郁闷了起来,肯定是觉得很可笑吧。 她扭着身子,想要把屁股挪得离明朗远一些,被他一眼识破,抓着她的手按在了石阶上。 “干嘛你,还想跑?” 明朗倾过身,轻而易举地把长风笼在自己的影子里,紧紧盯住她不停扇动的睫毛,轻笑:“鞋都不要了,就跟我跑出来?” 他的气息打在她脸上,吓得她又是一抖,头低得更深了些,像鸵鸟似的想把自己埋进沙子里。 明朗不愿把人吓狠了,加上他自己也紧张得不得了,目光落在那对艳红的唇瓣上良久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最后一咬牙,撤回了探出去一大半 分卷阅读7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的身子。 不能太急了,会把她吓到的。 第一次谈恋爱的明大少,像第一次掌勺的菜鸟,捧着一手的调料,不知该怎么下手,既怕盐多了又怕水少了,瞻前顾后,一颗心七上八下地找不着调。 他舔了舔嘴唇,试图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我、我知道你……” 被他按着的那只手忽然动了动,再动了动,慢吞吞地在他手掌下翻了个身,掌心向上,五指悄悄地、谨慎地插进他的指缝里,直至十指相扣。 明朗惊得说不出话了,傻呆呆地转过头,他怕一张嘴,那颗心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夜色掩去了长风的脸红,她咬着唇瞥了瞥明朗,又飞快移开眼神,小声地,带着颤音地问:“以后都跟着你走,好不好?” 好半天,明朗都没动静。 就在长风窘得快要哭了的时候,他忽地用力一带,把长风扯进怀里,一手抬起她下巴,对着那唇瓣直直亲了下去。 长风傻得根本没闭眼,看着明朗的脸骤然靠近,又骤然退开,鼻尖蹭到了,唇……也蹭到了,不止蹭到,似乎还被咬了一口,顿顿的,有些疼。 明朗偷香成功,后背都被汗湿透了,却还要故作镇定,舔着嘴唇邪气地笑:“的确是苦的,以后别擦这口红了。” 长风下意识地哦了一声,趴在明朗怀里,呆了好一会儿,忽地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原来,初吻就是这样……” !!! 明朗大惊,抓着长风的肩膀就要解释:“不、不是这样,这个不能算,不能算!” 可是长风已经笑了起来,机灵地从明朗怀里溜出来,歪起头,把眼睛弯成一对月牙儿:“跟小黄狗亲我差不多。” !!!! 明朗又惊又气,“什么黄狗!再来,再来一次!” 说着便要扑过去抓人,长风闪身一躲,嘻嘻笑着跑开了。 “不来了,小黄狗会咬人!” “你给我回来!谢长风你是在找死!” …… 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从校园里划过,后排的严颐颇感兴趣地转过头,看向严宝华:“明朗带走的那女孩是谁?” 严宝华脸色铁青,从鼻腔里哼道:“不就是那个谢长风!” 严颐皱了皱眉,奇道:“你们接到家里去的那孩子?他不是个男的吗?” “女的!为了骗资助谎报的性别!” 严宝华烦躁地闭上眼,“真是引狼入室,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该换个法子!守鹤也是慌了,被那陈秘书一蛊惑,什么都答应了。” “呵呵,报应!” 严颐听了,反倒挺高兴,“他心术不正,根本不是在做慈善,你们自食其果吧!” “我马上就把那女孩撵回去!” “凭什么?我看明朗很喜欢她,明朗喜欢上的人,不会差!” “爸!” 严宝华心烦意乱地瞪了眼严颐:“那女孩家里有多穷你知道吗?让明朗跟这样的女生在一起,你想被多少人看笑话?” “那也没有我严颐的女儿跟个穷小子在一起好笑!” 严颐抬高声音,狠狠地把严宝华瞪了回去。 “你现在知道我当年有多憋屈了?该!你给我多感受感受!况且这孩子我瞧着比明守鹤靠谱多了,她成绩是不是很好,能争状元的那种?明守鹤以前是个什么怂样?你还不是照样跟了他!” “那能一样吗!” 严宝华梗着脖子跟严颐抬杠:“至少守鹤没花过我们家一分钱!这个谢长风呢?吃我们的用我们的,还想把明朗骗走?” “什么骗不骗的,说话不要那么难听。” 严颐低喝了一句,一锤定音:“孩子穷又不是她愿意的。这孩子你不许动,让人家安安静静地参加高考。明朗跟她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熬得过就熬,熬不过迟早要分,用不着你担心。” 严宝华气不过,还想开口,被严颐最后一句堵了回去。 “至少明朗不会割腕来气你!” * 成人礼后,时间就像按下了快进键,一眨眼就到了六月。 谢长风的确回一中来考试了,不过是单独的一间,设在教室办公室里。 看考场时,她没让明朗陪着,事实上高考前的这段时间,她都没跟明朗多接触。 “现在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严阿姨和明伯伯说,我们还是别太过分,至少等高考完了以后,再谈这事。” 明朗没意见,只要长风愿意理他,其他怎样都没意见。况且高考对长风的意义太过重大,他也不愿这时候分她的心。 于是两人安安静静地分在两地,风平浪静地度过了高考。 6月8日下午,写完最后一个单词的明朗,长长地舒了口气——老子终于解|放了!! 他挨到最后一分钟,第一个交了卷,转头就往谢长风所在的办公室跑去。 长风也交 分卷阅读7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了卷,正跟老师谈着考后心得,看见明朗来了,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考完了?” “考完了。” “怎么样?” “挺好,发挥正常,没有意外。” 长风点点头,背起一个硕大的行李包冲明朗甜甜一笑:“那要不要送我去汽车站?” 明朗看见那行李包,顿时傻眼了,“你、你要回家?” “对啊,等会儿还有一班车,我先到淮市住一晚,再转两次车,明晚就能到家了。” 长风说得很顺口,看起来心情还挺雀跃,这让明朗当场黑脸了。 “你就那么想回家?也不问问我考完了想干嘛?” 长风眨了眨眼,赔着小心解释道:“我半年没回家了,爷爷奶奶都是托邻居照顾的,等成绩出来了,我还要回来填报志愿,打暑期工,只有现在有时间回去看他们。” 明朗没话讲了,认命地接过长风的行李包,亲手把她送上了长途汽车。 “山里信号不好,每晚八点我去村长家跟你发微信。” 听见这话,明朗觉得自己穿越回了八十年代,在谈一场跨越时空的恋爱。 送走了长风,他也没了兴致,推掉了几个邀约,径直回了家。 到家时正是晚饭时分,严宝华见他回来了,也没问一句考得如何,直接扔了本护照过来:“收拾东西,明天就去加拿大。” 明朗怔怔地拾起自己的护照翻了翻,里面新添了一张加拿大签证。 “这时候去什么加拿大?我还跟人约了……” “跟谁约也没用。” 严宝华一脸寒霜地盯着明朗:“你跟谢长风的事,我绝对不会同意。国内的大学你不用念了,暑假先在你舅舅那边待着,秋季马上入学!” “我不去!” 明朗马上就急了,上前堵住严宝华的去路,慌慌张张地解释:“我、我没想瞒着你,只是等高考结束后就……” “高考结束你的梦也该醒了!” 严宝华一把推开明朗,厉声威胁道:“如果你听话,我就让谢长风好好念她的大学,你要不听话,那她就滚回山区种一辈子地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这儿子是她的,无论如何,她也不能眼看着谢长风得手! 那丫头看着老老实实的,没想到竟有如此的手段,把明朗哄得团团转! 不过这一切马上就会结束了! 严颐不让她动谢长风,她就把加拿大那边都打点好了,明朗送过去护照就会被收走,再派专人跟着,没个一年两年,不许回国! 他也就是贪图新鲜,没见过那种穷丫头,等他结识的朋友多了,自然会找到跟他相配的女朋友。 想到这些,严宝华气顺了些,她了解明朗这孩子,得顺着毛撸,不能太强硬,刚才一句话都没让他讲完,估计要炸毛。 先得把人哄住,送去加拿大再说! 严宝华听门外没什么动静,怕把明朗气出好歹来,转身出门想再跟明朗谈谈,路过明朗的卧室,就见房门大敞,里面有些乱,衣服裤子随意地扔在地上。 严宝华皱起眉,这孩子如今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等她走到客厅,忽地看见了一地撕碎的纸片,她心中一惊,立刻捡了起来——那是明朗的护照页! 她怒极抬头,大声喝道:“明朗!明朗!你给我滚出来!” 张婶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怯怯地回道:“明朗,刚刚拖了个行李箱,跑、跑出去了。” 第33章 晚上七点过, 城市主干道上还有些拥堵, 车行缓慢, 一两百米就能遇上个红灯。 明朗的路虎塞在其中,走走停停,右脚踩得快抽筋了。 “前方有车辆汇入, 请注意避让来车。前方路段拥堵……” 中控台上的手机正用机械女声播报导航提示,不过这个语音时常被来电打断。 明朗右手扶着方向盘, 左手撑着头, 只在等红灯的时候, 扫了眼屏幕,便不再理会。 来电戛然而止。不到一分钟, 欢快的乐声又起。 这次是方文正打来的。 明朗皱着眉想了想,按下接听并打开了免提。 “朗哥?在吗?”方文正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问。 明朗嗯了一声,方文正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卧槽,你在哪儿?你妈跑我家来找你了!” “她在哪儿?” “客厅, 我跑厕所来给你打电话了。怎么回事儿啊?” “没事,别理她,我要上飞机了,先挂了。” “朗哥、朗哥!别挂, 你要去……” 明朗挂了电话, 直接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再单独打开wifi跟车载wifi接上, 继续导航。 电话是打不进来了,但微信还在不断蹦出提示音, 分卷阅读7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在下一个红灯路口,明朗直接删了微信APP,从此世界清静了。 趁着等红灯的时间,他返回地图界面,查看着接下来的路况,屏幕的最下方显示着一行提示语:距离目的地七凉山,还有826公里。 * 从省城回七凉山并不容易。 先得坐大巴到淮城,再转车去桐谷县,到了桐谷换当地的小三轮,跑上三十公里才到七凉山脚的安平县。 安平县上七凉山没有国营公交车,只有些等散客的小巴,车里人货同拉,稍微讲究点的乘客,会用编织袋把鸡鸭装起来,更多的是直接拿草绳捆了翅膀,往座位下一塞了事。 谢长风坐在最后一排,全程紧紧缩着脚,即使这样,还是被前排座位下的芦花鸡啄了好几下,下车前还在她脚边拉了泡鸡屎。 七凉山山高路险,几十里的山路要跑上大半天,到了栖龙谷,谢长风背着行李包,裹挟着一身的鸡屎韭菜味下了车。 “长风!”村长、校长和肖哲全都站在路边,笑着朝她挥手。 肖哲几步上前来,接过了她手里的行李。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你要在城里多待几天的。” “考完了就得回来啊,” 长风笑着回话,“不能闲下来了,还把爷爷奶奶丢给别人照顾吧。” 她给村长校长打过招呼后,四人一起转进山路,继续往村子走,谢家湾在七凉山北坡的山坳里,离这里还有二十多公里的山路。 一路上,村长跟校长拉着长风问个不停,在得知明家已经知道长风的真实性别后,两人都沉默了。 “严阿姨也没有怪你们,” 长风赶紧安抚着:“我都按着他们的要求转了校,高考也让我参加了,还是用的谢长风的名字。” “也就是说你现在有两个身份。” 校长跟村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当着长风的面不愿多说,转而问她在城里习不习惯,有没有想家。 “想!” 长风答得脆生生的,“昨晚还梦见我奶奶,特别想他们。” 村长笑了:“下半年出去读大学了,你会更想的。” 这话戳到了长风的心窝子,她最近一直在为这事发愁。 家里两位老人都是出不了门的,自己出来念书这半年,是拜托邻居一家在照顾,可人家能帮忙照顾半年,那念大学的四年,以及四年后呢? 还是得尽快赚钱,把老人接到身边才行。 等他们一行四人回到村子里,已经是晚上9点了,村长留长风在他家吃了个晚饭,长风坐下来后才有空打开手机。 山里穷,基站也少,进山来的这大半天信号时有时无,全村就村长家附近信号最好,这时一开机,好几条微信和信息都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 微信分别来自明朗和陈潇。 朗:我妈要是给你打电话,千万别接!我要出一趟门,别担心。 潇潇:长风,听说明朗离家出走了?你知道去哪儿了吗?他妈妈现在满世界找他! 潇潇:是不是你们的事被他妈妈发现了? 潇潇: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电话,还有,长风你没做错任何一件事! 明朗,离家出走? 长风顿时就慌了神,当即给明朗打电话,语音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此时又一条短信进来,长风打开信息栏,发现是中国移动发来的,显示严宝华从下午3点起,呼叫了她的号码十几次。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长风隐隐也能猜个大概,她咬着唇,深吸了一口气,给严宝华回了电话。 “明朗在哪儿?” 严宝华很快就接了电话,劈头盖脸就是这一句:“谢长风你可真会恩将仇报啊!” 这样的指控太沉重,让长风霎时就红了眼眶。 “严阿姨,对不起我在回家的路上,信号不好没接到您电话。我也是刚刚才看到消息,知道明朗出门了,他没跟我说要去哪儿,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管你是不是知道,你们谢家湾别想再拿到一分钱资助!你回家了正好,永远别再出来!谢长风这个身份就烂在你们山沟沟里吧!大学,下辈子投个好胎再去念!” 严宝华骂完人就挂了电话,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 长风第一次被人用如此尖刻的语调训话,泪珠在眼眶里转了两下,争先恐后地往下掉。 村长老婆给长风端了碗面来,正招呼她吃饭,瞥见了眼泪,惊得连声高呼:“咋了这是?长风你哭啥?是不是没考好,还是外面人欺负你了?说话啊孩子,咋了!” 长风摇了摇头,把眼泪擦干,只说是太想家了,一回来没忍住。 电话里的事,她没打算现在告诉村里人,严宝华那一关是无论如何都得过的,就算真过不了,她也不能把整个谢家湾拖下水,就算牺牲一个谢长风,也要保住其余五个孩子的钱。 当晚回家后,长风几乎彻 分卷阅读7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夜未眠,把手机翻来覆去地看,她家离村长家还有十多里,运气好时能闪现一格信号,电话微信基本接不进来,她怕明朗会给她电话,绕着自家屋子转了好多圈,总算在东南角的猪圈外,发现能有稳定的一格信号,便抱着被子,在那块空地上守了一整夜。 山里的夏夜倒是不冷,就是露水太重,快天亮时,长风身上的校服跟被子都被露水浸润了,潮乎乎的。 长风被猪圈里的响动惊醒过来,发现已经比以往在家时起得晚了半小时,难怪猪都饿得叫了。 她这半年在城里,晚睡晚起也不用干活,蓦地醒这么早,脑子还有些发懵,煮猪食的时候,差点睡着,愣是把猪食烧糊了些。 奶奶闻着糊味摸到厨房来,听见长风手忙脚乱地掺水,忽地开口道:“长风,回来不习惯吧,比城里差太多了。” “没有不习惯,我就是这么长大的嘛。” 长风回头对奶奶笑了笑,“手生了是真的。您把爷爷叫起来,我另一个锅里煮着面条,马上就能吃早饭啦。” 长风的爷爷瘫了好多年,为了让不能下床的爷爷照到阳光,长风把爷爷奶奶的房间换到了西边,床靠窗而放,家里唯一值钱的小电视正对床头,一起床就打开,给爷爷奶奶解闷。 爷爷身子不能动,脑子却是清醒的,靠在床头静静地看长风忙忙碌碌地喂猪、打扫、张罗早饭。 吃饭时,他没要长风喂,自己撑起身,趴在了桌沿上,慢慢挑着面条吃。 “考得怎么样?外面是不是比咱们县的难多了?” “是挺难的,很多我们都没学过。” 对爷爷,长风向来是敬畏的,老老实实回话,“不过我去了半年,也补上来了,这次考的题难度不大,估计大家的分差会很小。” “能上就好。” 爷爷说着,看了眼长风,缓缓叹了口气:“下半年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放假什么的,自己打工挣点钱,城里的花销大,不用惦记我们两个。” “那怎么行。” 长风不在意地笑笑,“这儿是我家,我不回家还能去哪儿?我能申请助学贷款和奖学金,不差钱的。” 奶奶在旁边忽地咳了一声,爷爷便不再说话,低头专心吃面。 长风惦记着明朗,没注意到爷爷奶奶的异样,安顿好他们后,便急匆匆朝村长家赶。 明朗已经离家两天了,没人知道他的行踪,换了谁都得急。 村长家跟学校是一个方向,这条山路谢长风走了十多年,每一条小道都记得清清楚楚,闭着眼睛都能走。 可不知怎么的,今天她再走这路,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顺,一会儿被草堆绊了脚,一会儿踩土坑里了,没留神还摔了两下,一身狼狈地出现在村口。 村长蹲在自家门口抽烟,远远看见长风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自己跟前,他把烟屁股扔进土里踩了踩,抬头对长风笑了笑:“你已经不适应山里的生活咯。” “没这回事。” 长风摇摇头,笑着否认:“村长走山路也跌过跤啊,今天被您看笑话了。” “你是金凤凰,不小心才落在了咱们谢家湾,如今长大了,该飞出去咯。” 长风不愿被村长调笑,正要反驳,裤兜里的手机忽地响了,她赶紧掏出来一看,是明朗! “喂,明朗吗?” “你家信号还真不好,我打了一上午……” “你在哪儿?大家全都在找你!” “我在哪儿啊,你等等……” 电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明朗似乎在找什么,片刻后,他重新开口:“哦,这是‘栖龙谷’,地图显示离谢家湾还有18公里,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第34章 从宣城到此地, 地图上只有八百公里, 可不包括明朗的三次下错高速, 两次走反道,一次爆胎。 所以即使他星夜兼程,赶过来也花了两天的时间。 当长风在路边见到他时, 明朗正对着后视镜刮胡子,大少爷哪看得上县城里的住宿条件, 两个晚上都是在车上凑合的, 这会儿想着要见到心上人了, 赶紧收拾收拾。 接到他电话后,长风心急火燎地赶来接他, 在山路上摔了好几次,见到人了,正想开口叫他,想起自己也挺狼狈, 低头一瞧,就看见泥泞的双脚和脏兮兮的裤腿。 村里就那样,跟明家天差地别的,真不是明朗该来的地方。 谢长风站在路边发呆, 还是明朗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人影, 猛地转过身,双眼一亮, “你来了也不叫我!” “你怎么、怎么就跑来了?” 不管什么情况下,见着明朗, 长风还是会心跳加速,哪怕是想要赶他回家的现在。 “严阿姨一直在找你,快回去吧。” “你接她电话了?” 明朗立刻警觉起来,仔细审视长风的神情:“她跟你说什么 分卷阅读7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了?不是让你别接电话吗?她说的你一句都别往心里去!” “严阿姨没说什么,她就是担心你。” “不用她担心,我好得很!” 明朗不愿多谈,抬头看了看长风来的路线,语气缓和了下来,“原来是从这里走,来上车,带我去你家看看。” “明朗……” 长风还想坚持,被明朗一把抓了过去,十指紧扣地牵着她往车门走。 “是你说的,以后都跟着我走。” 他在车门前停下脚步,转头深深看着长风,浮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我好想你,长风。” * 感谢路虎车卓越的性能,在七凉山凹凸的山坡上也能闯出一条路来,当明朗轰着油门开到村口时,多年没听见汽车声的村民们竟聚了好些人。 肖哲也来了,看见明朗的车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劝退了围观的村民,指引着明朗把车停在了学校门口。 明朗下车后跟肖哲打了个招呼,肖哲看了眼从另一边下车的长风,低声问明朗:“你怎么来了?” “出来旅游,不行吗?” 明朗得意地瞥着肖哲,抬头看了看学校,感叹道:“这就是长风的学校,百闻不如一见啊!” 长风在车上忙着给明朗指路,这会儿到地方了,想了想还是得把话跟他说明了。 “明朗,我得跟严阿姨打电话,让她知道你来我这里了……” “就一天,行吗?” 有肖哲在,长风不让明朗拉手,明朗就小声求道:“明天我就给我妈打电话,乖乖回去。 “我没别的意思,就想来看看你出生的地方,想知道没遇到我之前,你都是怎么长大的。” 这样合情合理的诉求,饶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很难拒绝,更何况是向来对明朗毫无办法的谢长风。 她挣扎了几下,咬着唇为难道:“可是我家,没多余的房间给你……” “我带了帐篷的,就在车上!” 明朗在心里为自己周全的准备点了个赞,“在你家附近随便给我找块平地,就当露营了!” “那倒不用,” 一旁的肖哲插话了,“学校的教师寝室空着好几个床位,都挺干净的,晚上你跟我住吧。” 明朗一听,大惊失色,正要拒绝,就看见长风点点头,谢过了肖哲,又转头对自己说:“住学校好点,还有自来水。” 什么自来水!我不要自来水!我开了八百公里,不是来用自来水的! 明朗悲愤不已,可也没理由腆着脸去人家家里,只能含泪应下了。 肖哲倒是很积极,见明朗点头了,就带着他去看住处,三人穿过校园时,正碰上小学的孩子在上体育课,一个个泥猴似的在尘土飞扬的操场上打闹。 “这是谢家湾唯一的学校,小学、初中、高中都在这里。” 肖哲一边带路,一边给明朗介绍,“长风就是在这里念了十二年。” 明朗扫了眼那群泥猴子,想象着当年的长风也是这样生龙活虎的,对住学校好像也没那么抵触了。 “小学有六个班,初中三个高中三个,人数总共67,长风走了,就剩66了个。” 学校就一栋三层的小楼,各个年级都混在一起,下课时热闹非凡。 明朗注意到校园里除了个破破烂烂的篮球架,再没别的体育设施了。 教师寝室在教学楼旁的一片平房里,肖哲打开门,里面放了两张高低床,房间虽简陋,倒是干净又宽敞,靠墙的书桌上还放了台笔记本电脑。 他们仨刚把明朗的床铺好,校长闻讯赶来了。 “唉哟,你就是明局长的儿子?欢迎欢迎!” 校长热情地握住明朗的手,情绪激动:“果然虎父无犬子!你跟你父母,都是这么善良的好人啊,好专程来看我们,实在太感动了!” 明朗被莫名扣了顶高帽,戴着还挺开心,大言不惭地回道:“正好高考结束有时间了,就过来看看。感谢你们培养出了谢长风这么优秀的同学。” “唉哟你这孩子,” 校长高兴得合不拢嘴,拉着明朗就往外走:“快快,村长知道你来了,特意杀了头猪,今晚要好好招待你呢!” 明朗被拖着走了好几步,回头冲长风挤了挤眼,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肖哲这时抓紧机会问长风:“他怎么来了,你们……”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长风扭头看了眼肖哲,眼里透着迷茫,“他是偷跑出来的,他妈妈估计是知道了什么。他答应我明天回家,我、我没法让他现在就走。” 肖哲看长风这样子,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层,他想了想,说:“人家千里迢迢的来一趟也不容易,今天先带他到处转转吧,有什么事等下山后再说。” * 明朗的到来,给谢家湾掀起了过节的热闹。 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来了 分卷阅读7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扶老携幼的,都想来看看这个‘谢家湾大善人’的儿子。 受资助的六个孩子都到齐了,村长一声令下,这些孩子就准备给明朗磕头,吓得他连扑腾带跳地躲开了。 “别别别,我还想多活几年!你们要跪找我爸妈跪去!” 孩子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起身,肖哲在一旁使坏:“没磕到头的,今晚不许吃饭!” 这一下孩子们急了,满屋子追着明朗抱大腿,把众人逗得哈哈大笑。 老人也来了,一个个拉着明朗问长问短,门外堆了小山似的特产,都是要送给明朗和他爸妈的。 晚饭在村长家院子里摆了七八桌,不管肖哲说了多少遍明朗不能喝酒,大家还是一窝蜂地涌过去敬酒。 明朗哪见过这种阵势,又不肯在长风面前丢脸,来者不拒地喝了十几轮,终于把自己喝吐了。 肖哲见他醉得不清,怕他又开始胡言乱语,赶紧把他带回了寝室。 这次喝吐了,明朗反而没那么难受,在床上躺了会儿脑子渐渐清醒起来,挣扎着出门冲了个澡,再回来时酒也醒了一大半了。 他一边甩着头上的水珠,一边从背包里扯上睡衣套上:“艹,这儿人太热情了!长风呢?” 肖哲在电脑前备课,头也没回地答道:“回家去了啊,她家离这里还有十多里路,太晚回去不好走。” 跑了这一趟,明朗才算对山区有了直观的了解——这山太大了,大到让人绝望! 来时的路上,经常开半个小时才能看见一两间房缀在山间,也没什么大面积的耕地,都是些杂草杂树,看上去就穷得要死。 明朗走到肖哲身边,看了看他的备课内容,“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他眉毛一挑,随口问道:“你教几年级啊,还学这个。” “初高中都要教,这里的孩子少,有时候上语文课,就把上下两个年级的叫在一起上了。” 肖哲回头看了眼明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明天要不要给咱们同学上个课啊,高材生?” “我才不是什么高材生,” 明朗嘿嘿一笑,坐在床边,“找长风去,她才是名副其实的高材生。” 说道长风,明朗的睡意都没了,仰起头,很是自豪:“我以前的同桌也是个学霸,但我觉得长风比她更厉害!她特别会举一反三,给我讲题几句话就能说明白。” “是,长风的逻辑思维能力非常出众,从小就能看出来,她跟别的山里孩子很不同。我们都在猜她的亲生父母,可能是高知识……” “什么亲生父母?” 明朗打断肖哲的话,一脸怔然。 肖哲也愣了,“长风是弃婴,你不知道?” ‘弃婴’两个字,让明朗脑子一懵,语气都有些发颤了,“不知道……” “那是长风没告诉你。” 肖哲叹了口气,取下眼镜用衣服下摆擦拭着。 “谢家老两口的孩子死得早,据说还没成年就夭折了,后来老两口也没生出别的孩子,就这样相依为命地过着。 “有一天,谢老爷子去县城卖土豆,回来时,竹筐里多了个裹在襁褓里的婴儿,那就是长风。” “村里人见他捡了个孩子回来,都觉得是好福气,能有人给他们送终了,后来一看是个女孩,又纷纷摇头,让他扔掉算了。” “为什么?” 听到这里明朗皱着眉插话:“女孩为什么就要扔掉?” “农村人不喜欢女孩啊,赔钱货,长风也是这样被扔出来的。那时候连村长都劝谢家把长风扔掉,县城人都不想养的女娃,他家穷成那样,怎么养?” 肖哲重把眼镜戴上,转头看着明朗,“你还没去长风家吧?去了就知道了,她家几十年都没变过。” 明朗已经呆愣得说不出话来了。 “可是谢老爷子就把长风也养大了,还养得聪明伶俐,六岁送来上学,张口就能背完整篇《三字经》,一百以内的加减法,怎么做都不会错,这才让村长对她改观。” “长风是真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帮家里干活,对学习反倒没那么上心,但不管她怎么学,永远拿第一,渐渐的,村长知道这孩子不是一般人了。” “后来,县里让收集有多少没钱上学的孩子,校长第一个就想到了长风,但怕报个女孩子上去,没人愿捐钱,就把长风的性别给改了。” 听到这里,明朗忍不住辩驳:“城里人哪有你们想的这么重男轻女,就是因为你们这一改,惹出后来这么多事。” “你知道过去二十年,这个省的男女新生儿比率是多少吗?” 肖哲突然问了一句,不等明朗反应,又接着说道:“128,也就是说每出生一百个女婴,同时会出生128个男婴。而出生性别比的通常值域为102到107,但在这里,每个百分比里缺失了将近20个女婴。” “是不是这里的水土 分卷阅读7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有什么酸碱性,会影响生女婴?” 肖哲瞥了眼试图理解的明朗,轻轻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造成这种结果的唯一原因,就是杀婴。” “在这片土地上,不知有多少女婴的孤魂在飘荡,她们一出生,就被自己亲人捂死、饿死、甚至溺死。” “长风能活下来,逃过了亲生父母那一关,逃过了谢家湾村民的那一关,大难不死的孩子,总该有点后福。” “你有没有注意到,学校里低年级的女生比高年级的多?那是因为在长风之前,这个村也没什么女童,是大家看到,养女儿还能养出像长风这样比儿子还聪明懂事的,才渐渐愿意接纳赔钱货了。” “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而言,长风是这个村子的先驱和希望,她能有多大的成就,直接决定了这个村未来女婴的命运。” “这也是她高考必须成功的原因之一。” 窗外有蟋蟀,嘤嘤地在窗边吟唱,晚风透过没关紧的窗户吹进来,轻轻柔柔,带着夏夜特有的芬芳。 一切都美好的像支小夜曲。 然而,屋内却是一片死寂,明朗木然地坐在床边,似乎连呼吸都忘了。 每次跟肖哲对话,他都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一无所知,大脑空空的白痴。 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这世上竟有如此残忍的事情,也不知道长风的身世…… 长风,如今这个名字光是想到,就令他心疼得快要死掉。 他蓦地站起身,双眼通红地看向肖哲:“走,带我去长风家!” 第35章 肖哲身子往后一仰, 眯起眼看向明朗, 似笑非笑地说:“你还真是……少爷, 这是乡下,这会儿都快十点了,乡下可没有路灯, 你摸黑走过山路吗?” “再说了,等你走过去, 长风一家都睡了, 你想干嘛?” “睡就睡, 我就去看看她,看看她家。” 明朗站起身, 看看手机电量,又拿了个充电宝,“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我自己去。” 肖哲见他开始收拾起东西, 一副说走就要走的样子,怔住了:“你真想去?这么晚了你见不到她的!别折腾了,等天亮长风就过来了,她起得很早的。” “我不能坐在这里等她。” 明朗背上双肩包, 一手提起帐篷包, 转身看向肖哲:“本来我就打算在她家外面搭帐篷的。来之前我想过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这儿的条件其实比我想的还要好些。” “我是没经历过这些, 但为了长风,我愿意把她走过的路都走一遍。” 面前这个少年套着冲锋衣, 脚下一双登山鞋,背上背着行军包,要再有一根登山杖,就跟那些烧钱的驴友没什么两样了。 可肖哲知道,他不是驴友,是因为喜欢上一个人,所以特意开了八百公里,来了解那个人的世界。 肖哲叹了口气,起身拿起桌上放着的驱蚊药水递给明朗:“在这山里穿短裤,你是嫌血太多了。” 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两个手电筒,出门前正色道:“先说好,明天你得帮我上节课,年级你自己挑。” “啊?” “我把你带过去又走回来,少说也得折腾一个小时,真当我义务劳动啊!” 明朗盯着肖哲看了会儿,忽地咧开笑容:“行,上课就上课,谢谢肖老师!” * 山里的十点,鸡犬都睡了,黑沉沉的一片,借着顶上些微月光,只能看清远山的轮廓。 肖哲跟明朗一人一个手电筒,穿行在田间小埂上。 看惯了城市里灯火璀璨的夜色,明朗觉得手电筒的这点光亮就跟萤火虫似的,根本不顶什么用。 “跟着我脚印走,别踩偏了。” 肖哲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提醒明朗:“脚别踏进草丛里,小心踩到蛇。” !! 明朗左右扫视,心里开始敲小鼓:“有蛇?长风被咬过吗?” “村里人知道避开,很少被咬。” 肖哲轻松地笑了笑:“我刚来那年被咬过两次,后来就懂了。” 刚才在寝室里,明朗看到肖哲的个人物品并不显简陋,鞋子多是NB和Converse的,枕头边还扔了个Switch,家里至少也是个小康水平,干嘛在山沟沟里待这么多年? 明朗心里藏不住话,开口道:“肖老师,你老家哪儿的?听口音不像我们省的人吧。” “南方人,大学在这边念的。” “不想回家乡找工作?” “暂时没这想法。” “您这岁数,没个女朋友什么的?” “明朗,” 肖哲停下脚步转过身,“你想问什么就直说,我也不常在山里走夜路,别等会儿我俩一起掉粪坑里了。” “我就纳闷你干嘛要来支教,来了还不走了。” 明朗 分卷阅读8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坦率地一摊手:“看你也不像是在城里过不下去的人,回去随便找个什么工作也比在这儿强啊。” 肖哲盯着他看了两眼,扯起嘴角:“如果我说是理想,估计你也不信吧。没特别的原因,就是嫌城市太吵了,这里清净,心不会乱。” 话说到这份上,明朗也不好再问,闭上嘴乖乖跟在了后面。 去谢长风家的这段路,左弯右拐,还要穿过一片树林,要不是肖哲带路,明朗一个人打死都别想找过来。 明朗正想着以前长风每天上下学的样子,冷不防前面的肖哲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说:“到了,就是那儿。长风好像还没睡,屋里有灯。” 明朗猛地一抬头,入目是一间山里常见的土坯房——跟村长家的砖房很不同,墙壁屋顶,还有那古旧的木质窗框。 这样的房子明朗在来的路上见过不少,一直以为是粮仓什么的,看着不像能住人的样子,没想到,就是长风住的房子。 “你动静别太大,爷爷奶奶都睡了,别把老人家吵到了。” 肖哲嘱咐了一句,转身往回走,听见明朗在身后压着激动道了声谢,他头也没回地挥挥手,踩着月色慢悠悠地回家。 其实今晚是个满月,如果不是带着明朗,肖哲自己估计都不用手电筒。他来谢家湾三年,村里的每条路都走了几百遍,早就烂熟于心了。 没等他走出去多远,忽然听到身后一串狗吠,他脚下一顿,转身看见长风家的灯陆续亮了起来。 呃,忘了告诉明朗,长风家养了狗,得小心避开…… 肖哲远远瞥见长风家的大门开了,微微一笑,转身沉入了夜色中。 * 今晚谢长风一直心神不宁。 明朗突然跑来,让她方寸大乱,虽然感动于他的用心,可…… 除了时机不好外,长风还有些羞耻。 家乡是个什么样子,她比谁都清楚,跟城里的差距若不是亲眼所见,谁都难以想象。 她根本没做好让明朗看到这一切的心理准备,没有哪个女生,会愿意心上人看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她也不例外。 想到明天明朗还要到她家来看看,长风实在头疼,这穷家破舍的,看了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正心烦着,门口突然响起了大黄的叫声,村里人晚上不会串门,估计是看到什么狐狸野猫之类的了。 长风本没想理会,但大黄越叫越凶,气势汹汹的,她怕吵醒了爷爷奶奶,便起身出门看看。 一打开门,明朗跟大黄对峙的画面就这么闯进眼帘,他似乎有些怕狗,离了三丈远,贴着墙根朝门口走来。 “你怎么来了!” 长风又惊又喜,赶紧跑出去,先冲大黄比了个‘嘘’的手势,再转身接过明朗手里的帐篷包,把他细细打量了一下,问:“你不是喝醉了吗,还能走路?” “吐过就好了,不碍事。” 明朗警惕地盯着大黄,转头冲长风笑了笑:“睡不着又想你,就来了。” 这大晚上的,他是怎么来的? 长风看了眼黑漆漆的山道,撵人回去的话就压在舌尖,怎么也说不出口。 明朗觉出了她的犹豫,赶紧拖过帐篷包,二话不说地往门前空地上一铺:“放心,我就睡这儿,不会给你添麻烦!” “别在这儿。” 长风伸手拦住他,无奈地叹气:“那边有猪圈,很臭。跟我来吧。” 明朗眼睛一亮,丢下帐篷就要跟长风走,长风回头看见地上的东西,不解:“你不拿上吗?我带你去山坡那边睡。” “哦。” 明朗眼里的小火苗噗地熄灭了,他收好帐篷,认命地跟上了长风。 长风选的地方在她家正南方的山坡上,是块不长草的空地,周围都光秃秃的,也不怕有野兽出没。 她跟明朗一起动手,很快便搭好了帐篷。 “饿不饿,我给你拿点吃的过来?” 长风想到明朗晚上吐过,担心他胃会难受。 “有点。” 明朗钻进帐篷里整理睡袋,趁长风没留意,一把将她拖了进来,“不过不想吃别的。” 帐篷里有一盏小小的应急灯,明朗就着微弱的光线,轻抚着长风的脸,最后在她鼻尖揪了一下,“实在饿了,就把你吃掉。” 他洗了澡,身上带着清爽的薄荷味,撑开的帐篷里面飘着明家衣柜独特的淡香,让长风一瞬间回到了两个多月前,那时候白天她跟明朗同桌,晚上还能到对方房间里问个题聊个天什么的,现在想来,真可算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 长风心事重,对明朗勉强笑了笑,怕他看出异常,转身平躺在帐篷里,懒懒地伸了伸胳膊:“你这个帐篷比我家的床还要舒服。” “那就别回去了呗。” 明朗也学她平躺了下来,侧着头半真半假地建议:“陪我一晚嘛,我又不会做什么。” 想了想,似乎措辞不当:“ 分卷阅读8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不是‘不会’做,而是现在不会,但以后肯定是要做的……不是,会的,会做的……” “好了你别说话。” 长风无情地打断他,忍住脸上的臊意,抬头看星空。 今晚皓月当空,星星也多,缀在深蓝的天幕中,像打翻了宝石柜。 这是城里见不到的景致,也是长风从小看到大的星空。 明朗安静地看了会儿星星,又忍不住说话:“我是晚上出生的,我妈说那晚的月亮特别大特别圆,外公就给我取了个‘朗’字,希望我的人生总有朗月清风相伴。” “朗月清风……” 明朗自己念了两遍,转头冲长风笑:“别说,我们俩的名字还挺搭的。” 长风也笑了笑:“朗字选得特别好,很适合你。你是那种……笑起来有温度的男生,让人、情不自禁地就想向你靠近。” 这话让明朗非常满意,他朝长风身边挪了挪,扣住她的手,傲娇地扬起下巴:“那你还不来靠近?” 长风忍着笑,轻轻动了动,用脑袋挨上明朗的肩,幸福得想要流泪。 “从没想过,能跟你一起看山里的星空,现在像在梦里。” 她侧了侧身,依偎着明朗,把头更深地埋进他肩头,深深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以前看书里讲的那些爱情,觉得特别遥远陌生,我最喜欢的就是我的爷爷奶奶,不明白为什么会对别人爱得要死要活的……直到,遇见了你。” 她身子软软地靠着自己,娇娇柔柔的声音软软地覆在耳边,明朗觉得自己的右半身快要僵成石头了,全身的血液兴奋得找不到北,一会儿冲上头,一会儿降下小腹,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炙烤。 长风哪知道这些,她是吹着山风长大的孩子,喜欢就是跑上十里地只为送一个红糖馒头,她见明朗没反应,左手摸索着去握他的手,忍无可忍的明朗猛地一个翻身,抓着她的双手钉在了头上。 “长风……” 明朗只看了她一眼,就被那绯红的颊色逼得移开了视线,他咬紧后槽牙,低声吐出几个字:“我是个男人……你不能、不能……” “不能说喜欢你吗?” 长风小小声地冒出一句,带着三分疑问两分撒娇,击垮了明朗本就薄如纸的防线。 他蓦地俯下身,狠狠覆住那对水艳艳的唇瓣,近乎粗暴地厮磨、舔砥,把她的气息和低喘悉数吞进肚里,再撬开贝齿,舌尖放肆地闯进去攻城掠池。 跟之前蜻蜓点水的那个吻比起来,这个来势汹涌,像天雷落下,瞬间烧起了一片山火。 在觉察到长风快要透不过气来时,明朗终于放开了她,听她在自己耳边大口大口的喘气,喉间隐隐有呜咽声。 明朗弯了弯唇角,低头轻咬了口长风的唇,郑重宣告:“这才是初吻,你跟我的初吻,在你家旁边的小山坡上。” 长风被他吻得双眼湿漉漉的,抬眸嗔怪地瞥了他一眼,那模样说有多娇俏就有多娇俏,看得明朗心口又是一震。 他撑起胳膊,不敢跟她的身子贴得太近,颤颤地勾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怎么办,长风,我好像爱上你了。” * 第二天,谢长风不出意料地起晚了。 昨晚她跟明朗待到12点过,才偷偷回了家,躺床上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一睁眼,天都大亮了。 她顾不得做事,推开门就往南边跑,跑出去几步,骤然看见昨晚搭着帐篷的小山坡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 明朗已经离开了? 长风有些失望地回到家,干活时心不在焉的,失手打了两个碗。 等她把早饭端上桌后,奶奶突然问道:“听说明局长的儿子来我们这里了?” 昨天半个村子的人都去了,谢家不可能不知道。 长风点点头:“对,就是明朗,他也考完了,过来旅游的。” “那是个好孩子。” 奶奶冲爷爷笑了笑,再转头看向长风:“吃完饭,带我出去吧,我也想跟那孩子说声谢谢。” 长风还担心爷爷奶奶听到了昨晚的动静,见奶奶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来。 吃过早饭,安顿好爷爷,她便扶着奶奶往村口走。 明朗起这么早的唯一原因,是答应了肖哲帮他代课,他昨晚也没睡好,懵头懵脑地出现在教室门口,引来同学们的强势围观。 “这是明朗哥哥也!” “对哦对哦,我昨晚也看见他了,他身上的衣服很好看。” “他人也很帅,比刘X然还要帅!” “比张X还要帅!” 山里的学校孩子少,课堂上没那么多的规矩,学生们争着争着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还会打起来。 肖哲见状赶紧拍了拍讲台,高声喊道:“都安静!今天,老师请到了从宣城来的大哥哥给同学们讲课,大家热烈欢迎!” 明朗在一片掌声中走上讲台,惶恐地轻声 分卷阅读8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问道:“讲什么啊?” 肖哲朝讲台上努了努嘴:“就讲这个。我得去六年级代数学课了,你加油。” 明朗低头看了眼那本手写的备课本,一个头两个大。 当谢长风扶着奶奶走进学校时,看到好些低年级的学生都趴在四年级的窗口往里看。 “干嘛呢!” 长风算是学校里的大姐大,这些小孩见到她跟见到老师一样规矩。 “城里来的哥哥在当老师!” 窗外的学生嘻嘻哈哈地笑,一个个地指给长风看:“就是昨天在村长家吃饭的那个!” 明朗在上课? 长风诧异不已,扶着奶奶快步走了过去,想听听他讲的什么。 “……这个《声律启蒙》,主要是让你们知道学会对对子,掌握声韵格律的。其实就是念起来朗朗上口,像诗但比诗好懂……” “你们听啊,第一句就是‘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大家听,‘风’跟‘空’,还有‘燕’跟‘虫’是不是很押韵啊?” 明朗照着书念了半天,见底下的孩子一个个呆呆地望着自己,为难地挠了挠头,忽地计上心来—— “光说你们估计也不好懂,这样吧,我们照着这个例子来练习,大家自己想一想,可以造出什么押韵的句子呢?” 这下孩子们有了反应,好几个举手说了自己的句子,明朗不甚满意,看着备课本蓦地笑了:“这个对对子,得讲究一个雅致,你们那些猪啊狗的太难听了。来,听听老师造的句啊!” “云对雨,雪对松,朗月对长风!” 第36章 朗月对长风。 这句话一出来, 教室里沉默了几秒, 忽然爆开哄堂大笑—— “你说的是长风姐姐吗?” “哈哈哈老师你把长风姐姐的名字编成诗了!” “老师你认识谢长风吗?” “她是我们村最最聪明的人!比村长还聪明!” 明朗满头黑线, 自己觉得挺有诗意的一句话,竟被这些小崽子们当笑话了! 见教室里闹成一锅粥,他有些压不住场, 拿起备课本啪啪地砸着讲台:“安静点!安静!老师说得不对吗,笑什么笑!” “老师, 长风姐姐来了!” 趴窗户的孩子在外面吼了一声, 明朗随着大家一起看过去, 果然瞧见长风扶着奶奶走到了窗边。 明朗顿时有些慌了,不知道长风刚才有没有听到, 忙捧起备课本继续往下讲:“好了,我们接着看下一句啊,大家跟着我一起念——‘三尺剑,六钧弓, 岭北对江东’。”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念完这一句后,孩子们相互交换了个调皮的眼神, 憋着笑一起大吼:“云对雨, 雪对松,朗月对长风!” “朗月对长风!” “哈哈哈哈哈!” 这下没听到也听到了。 明朗彻底无语了, 无可奈何地看着一教室欢腾的小兔崽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砰砰—— 谢长风在窗外狠狠敲了敲铁栏杆, 抿着唇,双眼缓缓扫视着教室里的每一个学生,很快那群无法无天的崽子们收了笑声,坐回原位,安静了下来。 卧槽,牛逼啊! 明朗向窗外的长风投去景仰感激的一瞥,赶紧布置作业,让他们集体诵读起诗句来。 谢长风事了扶身去,带着奶奶往教室寝室那边走,准备等明朗下课。 “长风,” 奶奶拍了拍长风挽着她胳膊的手,和蔼问道:“那个明朗,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奶奶!” 长风万没料到奶奶会问起这个,顿时慌得结巴起来:“您、您说什么啊,我、我们……” “专程开车来接我,又带我们住那么好的旅馆,这次你前脚刚回来,他后脚就追来了。” 奶奶笑了笑,叹道:“长风,奶奶只是眼睛瞎了,心可没瞎,什么都知道的。” 奶奶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长风也无可抵赖,咬着唇,轻声问道:“奶奶,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生你的气?为什么?” 奶奶偏过头,用覆着白翳的双瞳‘看’了‘看’长风,莞尔笑道:“你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拿了人家的钱,又跟人家的儿子好上了,心里过意不去对吧?” 长风轻轻地嗯了一声,带着奶奶走进寝室楼道,又搬了个椅子来让奶奶坐下。 即使在山里,六月的太阳还是足够火辣,奶奶走这一路,出了不少汗,长风一边细心地给奶奶擦汗,一边用蒲扇扇风,老人家身子弱,大热天的伤个风什么的,会折腾好久。 “长风,” 奶奶伸手捉住长风的手,拉着她一同坐下来,她侧耳听了听,确定周围没外人,才打开了话匣子。 “孩 分卷阅读8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子,你没做错事,年轻人相互喜欢,老天爷见了都会高兴的。 “明朗是个好孩子,对你也好,又懂事又有礼貌,刚刚还听见他给村里的孩子们上课对吧?难得啊!” “没错是没错,但他家的父母估计会对你有意见,这人之常情,换做你你也不会高兴的。 “爷爷奶奶不中用,不能给我们长风一个硬气的娘家背景,孩子,你若真想跟明朗在一起,估计会吃很多苦头的。” “没有的事,奶奶,” 长风温柔地抚着奶奶的手背,缓声安慰道:“爷爷奶奶就是我最硬的底气,不管我遇到什么困难,一想到你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听见这话,奶奶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脸去时却有泪水滑落下来,她抖着手从裤腰里掏出把铜钥匙,按在长风手心里,让她接好。 “可是爷爷奶奶也拖累了你。孩子,你已经长大了,去你应该在的天空飞吧,别让你的出生,捆住了你的翅膀。” “我们没什么可以给你的,这个你拿着,是家里衣柜最底层那个抽屉的钥匙,那里面有奶奶当年的嫁妆,你拿去卖了,当生活费也好,当嫁妆也好,算是爷爷奶奶能给你的最后的东西了。” “奶奶我不要!” 长风哽咽着,要把那钥匙还给奶奶,“什么最后不最后,您跟爷爷会长命百岁,以后我会把你们接到城里,让你们享清福的!” “傻孩子。” 奶奶不接那钥匙,伸手摸着长风的脸,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一遍遍的抚过长风的眉毛、眼睛、鼻子,像是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刻入脑中。 “当年爷爷带你回来的时候,那么小的一个,脸还没有我巴掌大,躺在竹篮里,不哭不闹,一双眼睛见人就滴溜溜的转。当时我就想啊,这么乖的小娃,是哪个神仙送来的?” “我们长风从小就争气,比那些男孩儿厉害多了。但是长风啊,奶奶把你养得有点野,以后跟别人闹矛盾的时候,记着别得理不饶人。尤其跟明朗,别怄气,有话好好说。 “你没兄弟姐妹,也没爸妈,在外面受了气,肯定不愿跟我们老两口讲,奶奶怕你把自己气着了,对身体不好啊……” “别说了奶奶,” 长风抱着奶奶,哭得泣不成声,“别说了,长风不会离开你们的,一辈子都不会。” 当明朗下课后,兴冲冲地跑来找长风时,就看到她跟奶奶抱头哭成一团的场景。 他顿时傻眼了,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长风见他来了,收了眼泪,又帮奶奶整理好仪容,带着鼻音解释:“奶奶说想来看看你,当面跟你道谢。” “奶奶好。” 明朗盯着长风给奶奶打了个招呼,伸手想要拉住她看个究竟,被长风闪身躲开了。 “明朗来了,来,过来奶奶这边。” 奶奶微笑着冲明朗招手,又偏头对长风说:“去跟你们做饭的老师说,午饭多加两个人的。” 这是要把自己支开的意思。 长风看着明朗朝奶奶走去,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 谢家湾中学加入了免费午餐公益项目,专款专用,孩子们倒是能吃饱。 长风去厨房转了一圈,跟后勤老师们聊了会儿天,一出门,被匆匆赶来的肖哲叫住了。 肖哲面色微沉,把长风拉到旁边的树荫下,问:“县里刚来了电话,说明家停了谢家湾所有孩子的资助。这事儿你知道吗?” 长风的心猛地一跳,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地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 肖哲紧锁着眉,盯着长风想从她脸上找出端倪,“因为瞒报性别?还是别的原因?明朗的爸妈给你打过电话了吗?” 长风瞬间想到了好几件事,脑子里多线程处理,稍显卡顿。 肖哲见她不说话,有些急了,追问到:“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我要怎么跟那几个孩子说啊?昨天才过来跟明朗吃过饭,今天就没学费了。” “先别说。” 长风抬头看了看肖哲,下定了决心:“你带明朗和我奶奶先去吃饭,我回趟家再过来。” 很快,学校的午餐时间到了,一个简易的临时搭建的草棚,下面三四张桌子,摆着热腾腾的米饭跟三菜一汤。 这是明朗第一次在露天吃饭,他拿着不锈钢碗,排在学生队伍里,觉得挺新鲜。 分饭的大妈给他盛了一大碗,三个菜看起来都差不多,有瓜、有菜还有肉末,统统都是用辣椒炒出来的,味道又咸又辣,很下饭。 他一边吃一边跟刚才班里的几个小男生聊天,这些男生都是十来岁,跟爸妈去过几次县城,家里条件稍好些,有在外打工的哥哥姐姐,寒暑假时还能用他们的手机打游戏。 男生之间永恒的话题就是游戏,不论年龄,不分贫贱,说起游戏来,都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 当谢长风背着包回到学校时,就看见明朗捧着饭碗站在墙 分卷阅读8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角树荫下,跟几个四年级的小萝卜头争得面红耳赤的。 “拉倒吧,就你拿个98K还能甩狙?……我当然不信,有种你现在就打给我看看!” 说着,明朗饭也不吃了,把碗往地上一搁,掏出手机就要打游戏。 “明朗!” 长风无奈地叫了一声,简直不知道他们几个谁比谁更幼稚。 明朗见长风来了,立刻撇下那几个萝卜头,开开心心奔到了长风身边,“去哪儿了,等你吃饭呢!” 长风见他笑得开心,也情不自禁地笑了笑,柔声道:“吃完了我们就走吧,我跟你回宣城。” “你跟我走?” 明朗霎时喜形于色,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仔细看了看长风:“你为什么现在要回宣城?出了什么事?” “别人给我介绍了几个家教,孩子的父母想让我尽快去上课,我早点去能多赚点钱。” 这个理由很充分,做家教也是明朗认可的打工形式,他跟长风确认了补课的学生是女生后,点点头:“好,我马上收拾东西。现在出发晚上能找个大点的县城住一晚。” 说完,他转身就往教室寝室走。 走出几米后,明朗蓦地转过身,站在尘土飞扬的操场上,冲长风开怀一笑:“长风,你的家乡很美,我喜欢这里!” 六月的烈日正当空,不遗余力地洒了他一头一身的碎金,他跑在阳光里,像个朦胧的影子,冲着长风挥手,大笑。 这个场景在后来的很多年里,反复出现在长风的梦境中,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他在她心底,永远是那个灿如艳阳的少年。 像一束光,强硬地不容拒绝地照进了她的生命,让一株长在悬崖上的绒花,有了向阳而生的希望。 第37章 “叮铃叮铃叮铃——” 机械单调的铃声骤然响起, 把谢长风从梦中惊醒。 还未睁开眼, 身体已然觉醒, 胸口传来熟悉的憋闷感,她就知道自己又梦见明朗了。 在谢家湾中学的操场上。那时候,奶奶还在。 直到今天, 她也不知道当天奶奶跟明朗单独说过什么。 长风猛吸了口气,睁开眼时, 头疼接踵而至, 她呆呆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 又转头看了看房间里的陈设,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儿。 杜塞尔多夫还是赫尔辛基?现在跟的是哪条线?地铁司机罢工还是首脑会晤? 她翻身下床, 打着赤脚走到窗边,哗啦打开了窗帘。 街景莫名的熟悉,路上都是黑头发的亚裔,商店的logo都是中文…… 她狠狠闭了闭眼, 想起来了。 回国了,采访了严颐,还见到了明朗。 难怪昨晚的梦全是学生时代的事情,像看了部冗长的胶片电影, 屏幕上全是她和他的影子。 褪色的斑驳的影子。 “江河入海奔, 万物为谁春,明月照不尽离别人……” 这次响起的是手机铃声。 谢长风转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扫了眼时间——8:32,巴黎的15:32。 换算时差, 是她这些年看到时间的第一反应。 “于编,” 她接通电话,语气有些疲倦,“有什么指教?” 于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数秒,心平气和地开口:“长风,知道我们国内的上班时间吗?现在已经过去3分钟了,你人在哪儿呢?” “不知道。” 长风实话实说,“公司寝室是你带我来的,我也不记得具体地点了。” “在寝室?” 于淳瞬间变脸,连声调都高了几度,“你就在寝室?……那还不滚过来上班,你只是调回国内了,不是休假啊小姐!” “经过昨天那一役,我觉得自己有资格带薪休假。” 长风揉着额角,皱起眉:“于编,该不会从我的调令开始就是个圈套吧?你是我亲学姐啊,真忍心在我背后捅刀子?” “你……没有……我……长风啊信号突然不好了,就这样我先挂了啊你想休多久休多久拜拜!” 戏精于淳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挂断了电话。 长风盯着桌面锁屏的照片,怔了良久,才想起那是什么。 “考试通过御守”,明朗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她一直带着身边,前两年掉在了某个新闻现场,只剩了一张模糊的照片。 她拿这张照片当了太久的桌面,以至于都不大记得是它怎么来的了,昨晚的梦,串起了许多连自己都快遗忘的细节,山呼海啸般的回忆涌上心头,每一个小细节都在述说她跟他的当年情。 在昨天的采访中,谢长风得知三和集团的板块,已经在向新闻出版业延伸,当时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劲,晚上再看到明朗,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五年,对他而言,已是忍到极限了吧。 分卷阅读8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长风收了手机,打算还是去公司上班,她要尽快适应国内的节奏,省得脑子空下来乱想。 爱情,从来都不是她生活的必需品。 * 上午十点,一身清爽的谢长风出现在了国际部新闻版的办公室内。 于淳正在会议室开会,隔着玻璃门看见她,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去参会。 长风夹着笔记本走进会议室,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本周除了日常工作跟进,年末陆续会拜访各大领馆,小邵把时间排一下,20号之前,驻宣所有领馆都要跑完。 “另外,在你们王编回来前,我暂时代管国内新闻版。这部分我不太熟,不过大家都是老记者了,不需要我多说什么。” 说到这里,于淳抬起头,冲谢长风笑了笑,伸手一比:“来,跟大家正式介绍下——这是我们新闻组年度风云记者,谢长风,大家欢迎!” 围坐了一圈的组员齐齐回头鼓掌,有刚进来没多久的实习生不敢置信地伸颈探头,边鼓掌边问身边人:“这就是谢长风?看着比电视上年轻多了!” “她是咱们于编的学妹,也就小了三四岁,看着像差了一轮……” “国际部初代女神,辗转欧洲各大站,声名远播。” “有男朋友没?” “有没有也轮不上你!” 于淳瞪了眼身边嚼舌根的菜鸟,走过去揽着谢长风的肩对大家说:“因为工作调整,长风回国后主要负责国内新闻,请国内组的大佬们多多关照。” 长风神色微动,当着众人面不好发作,等大家离开会议室后,立刻质问于淳:“什么工作调整?我怎么不知道!谁说我同意转国内了,问过我本人意见吗?” “问不问都是一个结果。” 于淳耸耸肩,摊手道:“上头的禁令,你未来两年都别想出国,要么转国内,要么你辞职,自己挑。” 长风气得无话可说,啪地摔了下笔记本,“你明确告诉我,这些是不是都是明朗搞出来的?” “上层的心思我哪儿猜得到,” 于淳露出一个卑微的笑容,继而眼神一变,“要不是你在欧洲做得太过火,人家也没理由把你撤回来啊。要我说,你也是咎由自取,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自有人来管。” “你到底收了他多少好处?” 长风双手抱胸,皱起眉盯住于淳低吼:“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向着他!在你眼里,我究竟……” “在我眼里,你们俩就是一对幼稚鬼、烦人精!” 于淳毫不示弱地吼了回去,“当年看在你们年轻不懂事的份儿上,搅得大家鸡犬不宁也就忍了。现在你俩加起来都快60了,能不能让我们这些做朋友的省省心?” 谢长风怔了怔,垂着头想了半天,小声反驳:“哪有那么老,都不到30。” “那是你!” 于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的亲学姐我已经跨过30大关,天天吃叶酸再怀不上就要被拉去打针做人工了!” 吼完这句,于淳也解气了,口气软了下来,“所以,别给我添乱了行吗,服从组织安排吧。不把你调回来,你能活活累死在那边。” “以前的先不提了,就今年,你进了几次医院?一次比一次凶险,作为你的上司跟学姐,你在外一天,我的心就吊着一天。 “要真是明朗把你弄回来的,我得亲自跟他道谢,送锦旗!这是做了件利已利民的大好事!我不用担心年纪轻轻得脑溢血了!” 谢长风被训得哑口无言,一边随手翻着桌上的会议资料,一边嘟囔:“说这些干嘛,不是说工作安排嘛。” 接着,她抬起头,神态自若地问:“国内新闻有哪些,需要我跑什么?” 于淳看她服软了,见好就收,丢给她一叠资料,话锋转得很快:“目前有三个新爆出来的热点,一个是化工厂排污不达标,一个是开放商烂尾引起业主集体上访。” 长风一页页地审阅着材料,头也没抬地问:“还有一个呢?” 于淳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校园暴力。” 长风翻页的手一顿,直接抽出最后几张纸,快速扫了几眼,没什么表情地说:“我跟这个。” 随后她收拾起材料和笔记本,转身就要出会议室,“我看完材料下午就跑一次现场,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带摄像。” 于淳在她身后扬着下巴询问:“中午一起吃饭?” 长风回头一笑:“不了,约了老同学。” * 宣城这几年变化很大,老区拆得七七八八,新修的商场如雨后春笋,让不常回国的谢长风很有些摸不着北。 在迟到20分钟后,她终于来到了约定的西餐厅。 “谢长风!” 坐在窗边四人座上的陈潇站起身,兴奋地冲她挥手,身边软椅上,一个糯米粉团子正严肃地咬着手指,直愣愣地看着她。 长风快步走过去, 分卷阅读8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笑着跟陈潇打了声招呼,注意力立刻转向了那个小团子。 “嗨,你好。” 长风伸手揪了揪小团子的脸,手感又糯又软,舒服极了! 可惜小团子认生得厉害,一言不发地瞅了会儿长风,扭头往陈潇怀里拱。 “没办法,一定要跟我出来。” 陈潇无可奈何地摆摆手:“这孩子就是个粘人精,跟他爸一模一样!” “这是赤果果的炫耀啊!” 长风笑着感叹,抬眼打量着陈潇,这位生过孩子的妈妈丝毫不见疲态,五官姣好,妆容精致,瞧着似乎比当年结婚时还要漂亮。 “真不是!” 陈潇情真意切地吐槽:“我太想要自己的独处时间了!每天在店里那么忙,回家又被这俩父子霸占,我都要窒息了!” 大学毕业后,陈潇继承了家里的礼服店,这几年做得风生水起,在网络上小有名气,已然成为了网红店。 “陈老板这么忙还拨冗来见我,不甚欣喜啊!” “你还好意思说!” 陈潇一边把小团子放进儿童椅,一边瞪着谢长风:“回来三天了,居然不主动上报,非要我亲自来问你!这次又回来几天,过完年再走呗。” 小团子脾气很好地任妈妈摆弄,坐进椅子后抓起妈妈递给他的儿童餐具,埋着头玩得起劲。 长风捏了捏他肉鼓鼓的小手臂,笑了笑:“估计以后都不走了,调回来了。” 陈潇一怔,“不走了?回来定居了?说了这么多年,怎么……”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瞬间扩大,双眼放光地问:“真是明朗把你弄回来的?” 长风低头喝了口水,一本正经道:“身为记者,我必须提醒你,在生活中,应当做到不信谣,不传谣。” “昨晚你是不是去了三和的年会!” 陈潇一手指着长风,语气笃定:“难怪方文正半夜又接到明朗的电话,那小子一喝醉就要乱打电话骚扰人!方文正还纳闷呢,明明是他大喜的日子,怎么又喝闷酒了!” 喝闷酒? 长风回忆了下昨晚的情况,明朗似乎确实喝了不少。 陈潇见长风不说话了,贼兮兮追问:“见着了?” 在老朋友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长风点头承认:“见到了。” “感觉怎么样?” “感觉?……挺帅的。” “哇!” 陈潇忿忿直起身,指指长风,又指指自己的小团子,“我现在才知道,当个颜狗有多么重要!你看我家儿子,你看那小单眼皮,跟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白瞎了我这双整容模板一样的大眼睛!” 长风扭头看了看,小团子的眼睛的确跟方文正长得很像,不仅眼睛像,五官跟神态俨然一个小方文正! 看见长风没心没肺地笑起来,陈潇更悲愤了:“这是我用血泪换来的教训!男人的颜值甚至比家世还重要!没钱我能自己挣,没颜值生个娃出来都不好意思发朋友圈!” 说着,她忧伤地摸了摸小团子的头:“妈对不起你,等你一到十八,就带你拉双眼皮儿啊!” 长风没见过这么嫌弃自家娃的妈,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陈潇默默地瞥了她一眼,总结陈词:“所以,明朗这样有颜值又有家世的男人,你得抓紧,别再放手了。” 听见这话,长风渐渐收了笑意,把玩起手里的玻璃杯,不再言语。 陈潇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抬手叫来服务员点餐。等牛排意面上桌后,她拉着长风天南海北的闲聊。 看见长风的脸上有晒斑,陈潇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只防晒霜递给她,郑重其事地说:“记住,养儿不防老,防晒才防老!你底子是好,可以不用底妆,但防晒一定要每天擦!” 当记者这些年,谢长风日晒雨林的,对自己这张脸丝毫不上心,礼貌地接了防晒霜,往包里一扔了事。 “你别不当回事。” 陈潇不满地看着她,“瞧瞧你现在,肤色晒得那么黑,还有细纹和晒斑……还我当年那个俏生生的小新娘子!” 见长风听愣了,陈潇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来:“嘿嘿,我把你当年穿龙凤褂的照片放大了挂在店里,客人见了都走不动路了!” 长风看着照片中的自己,头戴凤冠,身穿龙凤褂,面带紧张地盯着镜头——那是高三的运动会! 明朗傻兮兮跟方文正比赛跳高,结果把自己撞了个脑震荡,后来严阿姨还来了…… 想到严宝华,长风所有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光。 陈潇不知道长风在想什么,看着那张照片感慨不已:“我开店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能把龙凤褂穿得比你更好看的新娘子。估计也是那会儿太年轻,满满的青春和胶原蛋白啊!” 她抬头冲长风神秘一笑:“当时明朗看到你穿这个,眼睛都直了!跟傻子一样呆呆地看着你从跑道上走过去。” “唉,昨晚,你们 分卷阅读8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俩……没发生点什么?” “你也知道他喝多了。” 长风淡道:“被好几桌的人轮着敬酒,他外公在他失态前就把人拉走了,连我手机号都没要到。” 话音刚落,长风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她扫了眼来电号码,怔住了。 陈潇好奇地伸头一看,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看来,人家早知道了。不接吗,你家明朗的电话?” 第38章 谢长风的电话卡跟手机换过好几次, 每次都是把联系人全体复制拷贝, 像明朗这种几年没联系的号码, 名称跟备注都没变过。 当年在谢长风手机里的明朗叫做:X’s 明朗。 谢的明朗。长风的明朗。 来电让手机震得嗡嗡直响,长风在陈潇的催促下,拿起手机转身离开了座位。 “喂?” 她边接通电话, 边往餐厅外面走,话筒里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嘈杂背景音。 明朗似乎侧耳听了片刻, 才开口道:“在哪儿?” “……外面吃饭。” 多年未从手机里听到他的声音, 比记忆中的声线低沉了些。 “晚上有时间吗, 一起吃个饭。” 这样的邀约在长风的意料之中,明朗不是能藏事的人, 昨晚若不是因为那顿酒,估计早把她抓去审问了。 “我下午有个现场要跑,要跟当事人了解下情况,结束的时间不确定。” “你忙完了告诉我。” “好。” 没有拖泥带水的多余话, 两个人像交接工作一样,简洁明了地打完了一通电话。 长风握着手机怔了怔神,转身回了座位。 “说什么呀?” 陈潇满怀期待地看着长风,双眼透着精光。 “约晚上吃饭。” 长风随口回道, 抬头看着陈潇, 笑问:“你们要来吗?就当老同学聚会了。” 陈潇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儿子需要父母!这种程度的灯泡, 明朗真的会痛下杀手的!” 顿了顿,她又说:“就算同学聚会, 也不急在今天。今年是毕业十周年,听说春节前要搞同学会,简书瑶也要回来。” 听到这个名字,长风挑了挑眉,“哦,女神也回来了。” 陈潇有些好笑地盯着长风:“你该不会还在吃书瑶的飞醋吧?当年那条朋友圈下面的盛况,大家都还记得哦!” 大学时,明朗有半学期去了哈佛当交换生,跟MIT的简书瑶碰了面,一起吃饭拍照还发了朋友圈。 明朗几乎不发朋友圈,也从没在上面提过谢长风,那天突发奇想地po了张照片,还是跟很有话题度的前cp同框,顿时引来高中同学的疯狂留言。 “卧槽,朗哥跟女神!” “一个哈佛一个MIT,神仙的世界我等凡人只能围观。” “书瑶变漂亮了!笑得好可爱哦!” “她本来就好看,家世颜值头脑都满分的女神!比那个XXX真的好太多了。” “楼下不要引战啊,都是同学,没乱说。” “我提名字了吗?实话实说,有眼睛的都能分出谁好谁差。” “删了吧,提这些干嘛。” 谢长风在别人的提醒下,打开那条朋友圈时,下面的硝烟味已经非常浓了,她想了半天,发了条评论:MIT离哈佛近吗? 这一下如同火上浇油,彻底引爆了留言。 “靠,长风你正面刚?太猛了!” “哇这浓浓的正宫打小三味,刺激刺激!” “近不近的轮不到你来问吧,人家跟明朗的感情是你能比的吗?” “一群三流大学生,为人家全球top10的学生操的哪门子心哦……” “她谢长风也就进了个三流大学啊,拽什么?” 明朗发完照片就睡觉了,根本不知道会引来这么多争论,几个小时后,大家终于等到了他的回复。 明朗回复谢长风:没有美国到中国近,下个月我回来给你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提及往事,长风跟陈潇都笑了。 整个七班包括班主任老何都围观了那次的朋友圈风波,明朗那话一出来,等于官宣了两人的关系,引来潮水般的祝福。 “要说刚还是我们朗哥刚,” 陈潇笑着回忆道:“一句话,打了酸鸡的脸,又给了你十足的面子,真是好狠一男的!” 长风无奈地回道:“我真的只是想问两个学校近不近,当时才意识到这两个学校是一个州的,感觉很奇妙。三流大学的学生,对这种顶级学府,总是很仰望的嘛。” 三流大学。 听到这个词,陈潇看了看长风,欲言又止。 “其实……你跟书瑶挺像,都是天资过人的,如果……” “嗨,哪有什么如果,” 分卷阅读8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长风笑着打断陈潇的话,“我现在就是最好的如果了,学为所用,自给自足。” 陈潇也笑了笑,握着她的手点头:“我们长风一直都非常努力。” 午饭后,陈潇要带小团子回家午休,谢长风跟新闻当事人的家属打了个电话,确认可以接受采访,便打了个出租过去。 这是一起由网络爆出的校园暴力事件。 三天前,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营销号发布了一个视频,视频中是几个校服女生在围攻另一个女生,扯头发、扇耳光,用脚踢下体,被打的女生一声不吭,连保护自己的动作都没有,垂着头靠在墙角,默默忍受谩骂殴打。 接着,那个女生被推倒在地,打人的女生齐齐围上,踩着她的腿开始脱她的衣服,女生此时挣扎了起来,一双怯弱惊惧的眼睛定格在了视频最后一秒。 那眼神中包含了太多情绪,让所有见过视频的人都义愤填膺,短短一个下午,视频转载过万,无数网友at网警、各路明星、公益人士、微博大V,请求转发人肉那些动手的畜生。 很快,有眼尖的网友认出了她们身上穿的是宣城统一的高中校服,不久后,连行凶的地点也被分析出来了,就在宣城三中的后校门旁,这几个学生多半是三中的。 警察也很快介入调查,平安宣城连夜发布警方通报,称已对网传视频开展调查,已经初步查明几位当事人均为高中在校生,平均年龄1517岁,因误会发生口角后致斗殴,目前已将涉事人员带回警局批评教育,视频中被打女生就医后未发现明显伤痕。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也是一次雷声大雨点小的事件时,第二天有个新注册的小号,以“被打女生佳佳妈妈”的名义发表了一篇长微博。 微博里称,佳佳从小胆小怕事,性格内向,绝不可能跟同学发生口角,而且自上高中以来,这是她第三次被打,已经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目前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出门,还有轻生的倾向。 打人的女生中,有体制内的政府官员子女,所以学校跟警方大肆包庇,事发到现在,没有任何道歉和赔偿,甚至连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 这篇微博被一个不大不小的明星转发,并配以“校园暴力到底何时才能清除”的博文,给快要降下去的热度添了一把柴。 一时间各种声音都冒了出来,打人者的背景、学校包庇的电话录音,警察威胁受害人改口供的照片,真真假假的信息,传遍了整个网络。 谢长风在出租车里,把那段打人的视频反复看了很多遍,还不时暂停,仔细观察被打女生佳佳的细微反应,带着满腹疑问下了车。 佳佳的母亲要求谢长风到她家去进行采访,那是个倒闭多年的国营老厂家属区,藏在城市的繁华之后,楼房平房杂建而成,犬牙交错,纷乱无序。 谢长风拿着地址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佳佳所在的那栋楼,她顺着楼梯爬上五楼,一路上能听到电视声、麻将声从并不隔音的门板后传至楼道中。 给长风开门的是佳佳的妈妈,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眼神里闪着底层中年妇女惯有的木然和疲惫。 她看谢长风没有摄像跟着,随手指了指沙发,自己坐到一旁没了动静。 长风一边环顾着这个房间的陈设,一边发问:“你好,我想看看佳佳可以吗?” 佳佳妈妈叹了口气,低声说:“看了又能怎样,你们这些记者来了一波又一波,报道没写几篇,钱也弄不来,有什么用。” 钱? 记者的直觉让长风捕捉到了什么,她没继续追问,巧妙地转移话题:“我是雪鸮网的记者,我们是门户型新闻网站,如果佳佳的事件有报道价值,我们会派专人跟进,持续报道的。” 佳佳妈妈看了长风几眼,又瞥了瞥墙上的挂钟,起身打开佳佳卧室的门,催促道:“行吧,你动作快点,等会儿她爸爸就要回来了。” 不等长风细细思考这句话的涵义,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卧室的布置很平常,床、书桌、衣柜,没什么特别之处,让长风移不开眼的,是贴了满墙的画,各式各样,水彩的铅笔的钢笔的都有,画风统一,内容各有不同。 有的是看不出形状的混乱线条,有的是素描一般的人像,令人战栗的,是每张画上,都用极粗的红色记号笔画着一个大大的叉。 画叉的笔触跟画画的手法截然不同,应是出自另一个人的手。 长风暗自咽了下口水,转头看向佳佳妈妈:“这些画是……” “佳佳从学校带回来的,她爸不让她贴,她非要,挨了多少打也不听,我也拿她没办法。” 说完这句,佳佳妈转身去了客厅,没朝蒙头睡在床上的佳佳看一眼。 长风拿出手机,先把这一墙的画录了下来,再来到床边,一边打量着佳佳露在被子外的小半个脑袋,一边轻声开口:“佳佳对吧,在睡觉吗?我能跟你谈谈吗?” 不出所料,佳佳面朝着墙壁,纹丝不动。 分卷阅读8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长风的眼神扫过书桌,那上面放着一碗凝成坨的面条,也不知这孩子有几顿没吃了。 看来她妈妈所说的轻生倾向,的确不假。 只是这个家对孩子的照顾,让人很是担忧。 长风拉过椅子,挨着床头坐下,尽量把语气放缓:“我不是坏人,就想跟你聊聊天。因为,我以前也遇到过跟你一样的事,能体会你现在的感受。” 佳佳的被子动了动,头还是没转过来。 长风继续往下说:“那时候我比你大些,被全寝室的同学孤立,每天回去被子里全是水,参考书跟论文被撕得粉碎,有关我的谣言传得全校都知道,他们传的那些事,我一件都没做过。” 也许是最后一句触动了佳佳,她缓缓把头转了过来。 是个挺清秀的女孩子,表情中带着无法放松的紧张,看着长风的眼神躲躲闪闪的,似乎不习惯用正眼看人。 “佳佳你好,” 长风低下头,平视她的眼睛,轻声打着招呼:“我叫谢长风,是个记者。” 佳佳沉默了片刻,忽地开口,嗓音有些沙哑:“那你被你爸爸打过吗?” 长风一怔,猛地想到了什么,正准备回答,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粗暴的开门声,接着佳佳妈妈急切的低喊:“有记者,有记者在!这次是个大记者,人家说可以……” “滚开!” 当那个沉重的男声响起时,佳佳陡然一惊,立刻调转身体,用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冲了进来。 “他妈的怎么来了女的?” 那男人裹着脏兮兮的羽绒服,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谢长风,阴测测地问:“你就是大记者?证件呢,拿出来给我看!” 谢长风把自己的记者证递了过去,那男人看也没看一眼,指着长风高声说:“是记者就干点人事!我家孩子被打成这样,学校家长都不赔钱!妈的什么世道!你们要是搞不过学校,就让网上的人给我们捐款!我家孩子不能白白挨打!” 男人说完,转头看了眼佳佳,骂骂咧咧地摔打起房间里的东西:“你看看,她现在连门都不出了,天天在床上挺尸!妈的赔钱货,从小就不给老子争气!” 长风自他动手开始,就保持高度戒备,见他说着说着就往床边靠,还抬起了右脚—— “住手!” “你他妈怎么还不死!” 在男人向床上伸脚的同时,长风怒吼出声,上前两步用肩膀把那男人撞了个趔趄,摔到了卧室门板上。 “我|操|你妈|死|婊|子你敢打我!” 佳佳妈妈赶紧扑过来拖住男人,大声朝长风喊:“快走快走!他爸喝多了,我拉不住!” 佳佳爸爸至少有200斤,砸得门板一声闷响,那身高体重,是谢长风无法对付的,她没多犹豫,赶紧拿上包,逃了出去。 常年家暴,又遭遇校园暴力,这个佳佳的情况很不同寻常。 长风一边在脑子里拼凑着所有信息,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于淳,就在此时,明朗的电话来了。 “喂?” 长风误触了接听键,急匆匆就要挂电话:“我现在有点忙,晚点给你……” 听到长风的喘息声,明朗立刻问道:“你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刚从当事人家里出来,那家的男主人家暴成性,我得……” “给我地址,具体在哪儿,我来接你。” “我没事,明朗,我还得跟编辑部……” “具体地址!” 明朗压着脾气,沉声开口:“谢长风你回来就跟这些垃圾打交道?” 长风现在心情已经够糟了,不想被他弄得更糟,便随口报了个地址给他。 “离我很近,十分钟就到。” 说完这句,明朗挂断了电话。 打发掉明朗,长风立刻给于淳打了过去,她对国内的情况不太了解,问于淳是否能为佳佳申请保护令。 “国内哪有这样的条件,家暴法才出台不到半年,打老婆孩子,放在以前都不算犯罪,批评两句就完事了。” 于淳在电话那头叹气,她听长风义愤填膺地说了一大堆,隐隐生出些担心。 “长风,你有没有想过转幕后?” 于淳尽量平和地开口:“你的冲劲和正义感,让你成为了非常优秀的记者,但你共情太强,遇到与民生相关的社会事件,往往会陷入太深,这对你没一点好处。” “我们只是记者,我们能做的,是揭露报道事实,后面的整改反思处理等等,都不是我们能办到的。” “而且你以往的采访对象,都是相对有地位有头脸的人,你不能用国外的那套处事方法来应对国内的事件,那样做,受伤的只会是你。” 于淳的话,让长风的心情更乱了,挂掉电话后,她站在家属区外的马路边,看着夕阳思考人生。 仓促回国, 分卷阅读9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莫名调岗,不管这一切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确彻底打乱了她的生活节奏。 虽然在这之前,她过得并不像她口中所说的那么好。 在外五年,除了工作几乎没有闲下来的时间,频繁出差,日夜颠倒,胃出血一次比一次严重。 没有朋友,没有情人,没有人能受得了一个常年睡办公室,连自己公寓在哪一层都搞不清楚的女人。 一开始,浪漫的欧洲同事还会打她的主意,接触过几次后,都敬而远之了。 她甚至喜欢上了伦敦,阴郁多雨的天气,人人都很少笑,她的寡言与冷淡便不显得突兀了。 爷爷奶奶五年前双双过世,自此谢长风再没了家,连回国的理由都找不出了,每年春节,她都主动要求值班,把回家的机会让给别人。 工作狂、完美主义、不近人情、冷酷、无法深交,她被同事们贴上了各种标签,没有一个适用于当年那个软萌萌的小长风。 十年,她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陌生人,像没有脚的鸟,只能不停地往前飞,没有目的地,也无法停歇。 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长风身边,明朗开门下车,闯入了她的视野。 不管过了多久,这个男人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赏心悦目。 整洁的发型,漂亮的额头,剑眉星目和看人时微微抬起来的下巴,跟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他没变,而自己却变得面目全非了。 明朗盯着长风朝她靠近,细细分辨着她神色莫测的表情,正要开口问话,忽地眼神一闪,脸色陡然一变,两步奔上前,抓着长风的胳膊把她往怀里带。 于此同时,一声闷响重重落在了他肩上。 没等长风回过神来,明朗把她往外一推,挥动没受伤的左臂,狠狠砸了出去。 “啊——打人了!打人了!” 佳佳妈妈的声音尖利响起,长风惊魂未定地转过身,就看见明朗连着几拳把佳佳爸爸打倒在地,再一脚踢开了他手里拿着的那段钢管。 佳佳妈妈立刻扑到男人身上,扯开嗓门哭号:“打死人了!我家男人被你打死了!有没有人来管啊!死人了啊!!” 长风被这个变故吓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转头看向明朗,他也正好转过身来,眼神里还有未消散的阴鸷,在触到她视线的一瞬,蓦地变成了柔软。 “没事儿。” 明朗甚至对长风笑了笑,伸手挡了挡右肩的伤口,企图遮住那块迅速扩大的嫣红。 “报警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成年后剧情会相对复杂一些,我希望能更全面的展示明朗和长风的人设,当然恋爱小甜饼会贯穿始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默默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贫ru小仙女 10瓶;聂图 2瓶;Aha、玉玉可遇不可求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身为记者, 跑警察局是常事, 不过谢长风习惯了国外的警局, 进国内的派出所还是头一次。 晚饭时分,老区派出所里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有买水果被耍了秤的顾客, 揪着小贩来找警察评理,有把不听话的孩子, 拉来关一关吓唬吓唬他的父母, 有分手吵架当街扭打的情侣,还有被酒疯子砸了肩膀,看气质穿戴就知道身份不低的某成功人士。 成功人士漠然地坐在墙角, 领带扯开了些,浅色衬衣的右肩上有大片铁锈红,双手搭在膝上,露出一半的腕表看着就不便宜。 打架的小情侣在警察叔叔的调解下, 很快和好了,鼻青脸肿的进来,搂搂抱抱的出去,路过那成功人士时, 男生停了一下, 盯着对方的手表哇了一声:“卧槽,这是满钻的GMT?做得挺真啊!兄弟哪儿买的, 多钱啊?” 成功人士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显然并不想被当成兄弟。 “嘿, 问你话呢!” 情侣男伸出胳膊晃了晃,锲而不舍地追问:“卖家微信多少,给我也加一下呗!” 这次成功人士抬了抬眼皮,阴冷地扫了他一眼。 情侣两人被冰刀似的眼神吓得双双一怔,那男生还想逞强找茬,被女生拖着走了。 “算了算了,他看起来挺有钱的。” “有钱能来这个局子?都在这一片儿混的装个jb毛!” 这两人前脚才离开,被拉来受教育的熊孩子就嚎啕着从旁边蹿出来,刚跑到成功人士面前,被他妈抓住,啪啪地打起屁股来。 “你这个死瘟神哦!我造了孽哦,生出这个催命鬼!你一天天的不学好哦……” 成功人士忍无可忍地站起身,压着怒气朝办公桌走去。 “……情况就是这样,我朋友完全不知情,他只是为了救我才会动手,而且他被攻击在先。希望你 分卷阅读9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们警方好好调查……” 谢长风正跟警察做笔录,忽然瞥见明朗一脸阴郁地走来,他强行插入两人中间,伸手不耐烦地叩了叩桌面:“还要问多久?一段话我们反复说了几遍了?等着我律师跟你们谈吧!” “明朗!” 长风拉了拉他,转头对那小片儿警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朋友还有伤,得去医院处理,如果这边……” “明总、明总!”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夹着公事包,急急从门口跑了进来。 前面年轻的那个顾不得擦汗,冲明朗点了点头,眼神飞快扫过谢长风和做笔录的警察,回身一指:“这是我们明总的律师,接下来会由张律师跟你们警方接洽。” 张律师也是一路跑来的,正用纸巾擦着满脑门的汗,一边忙不迭跟明朗弯腰致歉,一边冲警察喊话:“我当事人是见义勇为加正当防卫,等我们鉴定完伤情,一定不会放过肇事者!” “对,他还涉嫌家暴。” 长风接着说道:“如果需要,我这里保留着证据,愿意随时配合你们的调查。” 佳佳爸妈在接待室的另一头,爸爸被醉酒约束,妈妈听见动静扑通往地上一滚,开始撒泼:“我家男人被打得半死,你们警察也不管!没天理啊!警察跟有钱人勾结欺负穷人啊!” 谢长风没见过这等阵势,吓得愣住了。 明朗眉头一皱,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被佳佳妈妈瞧见,披头散发地滚过去挡住两人的去路,嚎得惊天动地:“你们不许走!打伤了我男人不赔钱就想走,没门!” 她边嚎边直起身,双眼死死盯住长风:“我有你电话,还知道你是什么网的记者,你要是敢不赔钱……” “闭嘴!” 几个值班民警齐声喝道,上前把地上的女人拖走了。 明朗紧抿着唇,攥着长风手腕的五指骤然收紧,带着她大步走出派出所,跟律师一起来的年轻男子快步跟上,低声道:“明总,我来开车?” 明朗烦躁地一摇头,把手里染血的西服外套扔给他,掏出车钥匙就要带长风上车,那男子迟疑道:“您的伤口……” “已经止血了!” 明朗怒气值快要满格了,回头冲长风一抬下巴,长风知道现在不能忤逆他,听话地打开了副驾车门。 明朗也打开了驾驶室的车门,正准备坐进去,忽地转身问:“能以什么罪名起诉?判多久?” “得看您的伤情鉴定情况,” 男子迅速回道:“但刚才来的路上,张律师估计您的伤达不到轻伤标准,可能就只能治安处罚,5天以上10天以下。” 听见这话,明朗的身形一顿,手指在车门上轻敲了几下,转头沉声说道:“让律师撤销报案,放他们走。” 说完,不顾那男子愣怔疑惑的目光,明朗上车一脚油门冲出了派出所大院。 * 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透了,将近年关,路灯下挂起了灯笼,主干道两旁的树上坠着小彩灯,年味越来越浓了。 “想吃什么?” 明朗右肩有伤,只用左手扶住方向盘,盯着路况头也不回地问谢长风。 “中餐还是西餐?” “你不先去医院?” 长风看着他肩膀的血迹,心情有些复杂,这才刚回国,就让他因为自己而受伤,这是怎样的孽缘啊! “肚子饿了,先吃饭。” 明朗余怒未消,口气硬邦邦的,“选一个,别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中餐。” 长风立刻回道,她从不在明朗生气的时候跟他抬杠,这是两人多年来的相处之道。 听到答案后,明朗眼神微动,在下一个路口拐了弯,“你还吃得惯中餐吗。” 这话长风没法接,她沉默着坐好,一边看着窗外景色,一边总结今天发生的事情。 很明显,佳佳的父母绝不像他们自己所言的那样关心孩子,想为孩子讨一个公道,他们把事情闹大,只想要钱,至于钱到手之后,会不会花在佳佳身上,还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管这事件里是否存在勾结或包庇,佳佳的状况,不是人们关心的重点,无论这事闹多大,她的处境不会得到丝毫改善。 那个脆弱得像个泡沫的女生,把被否认的一生都贴在了墙上,可惜没人看见,没人在乎。 这时,明朗把车开到街边的一个小饭馆前停了下来,从后排抓了件毛衣套上,叫长风下车。 长风下车后,看了看附近的街景,莫名感到熟悉,等她一转身,就见明朗已经朝着那家‘沪杭小馆’走了过去。 “吃上海菜吗?” 长风追上去问,换来明朗一个不悦的白眼:“这地方你忘了?” 这地方? 长风再次回头看了看四周,是有那么时曾相识,但…… “看来你把国内的事情都忘了。” 明朗冷哼一声,抬脚进了餐馆,长 分卷阅读9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风进去后,看到柜台边那个胖乎乎的老板,忽地想起来了。 这是大学时他俩常来的一家杭州菜馆! 那时的名字应该叫‘外婆菜’,就在离S大最近的地铁口附近,是长风先发现的,这里的西湖鱼羹,跟奶奶的配方一模一样。 老板见明朗来了,笑眯眯地扬了扬下巴,“还是那几样?” “多加个龙井虾仁,再蒸条鱼。” 明朗指了指身后:“带了个人来。” 老板瞧见长风愣了片刻,忽地笑开了:“哦,是那个爱吃鱼羹的小妹妹!变漂亮了哦!” 长风没想到老板还能记得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坐到了明朗对面。 “这边的街道是不是整修过啊?跟以前不一样了。” “嗯,前两年刷了外墙,还换了招牌。” 明朗拆开一次性餐具,用热水烫着碗筷。 “那不能怪我不记得了啊。” 长风觉得委屈:“环境变了,名字也变了。” 明朗抬头看了她一眼,把烫好的碗筷放到了她面前。 “你回国就没来这边看过?” 的确没有。 谢长风每次回国,比出差还紧张,办完公事多待半天都不肯,坐夜班机都要赶着离开,像是怕被什么追到一样。 明朗带她来以前常来的店,用意不言而喻,可这地方靠近长风以前的大学,让她浑身不自在,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了。 过了吃饭时间,店里没几桌客人,菜上得快,不过几分钟就上了一盘桂花糖藕,长风看着那盘凉菜没动筷,直接问明朗:“你本来今晚找我有什么事?” 明朗给她夹了块藕,“吃完再说。” “先说吧。” 长风低头看了眼手机,有些急躁的样子,“等会儿我还有事,就不吃饭了。” 明朗夹菜的手一顿,定定锁住她的眼睛,带着怒气开口:“这都几点了还不吃饭,你当你的胃是铁打的?” 这话戳中了长风的心窝子,虽然不确定明朗是否意有所指,但她不敢冒险,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菜还是多年前的味道,这家餐馆的味道,跟长风记忆中奶奶做的菜很像,每次吃到都会给她带来幸福感,仿佛变成了当年那个趴在饭桌上挑鱼肉吃的小姑娘。 鱼羹上来后,明朗给她盛了一大碗,长风把鱼羹一勺勺地送进嘴里,暂时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明朗见她乖乖吃饭,脾气缓和了不少,自己也吃了起来。 “下周要开同学会,李绍让我问问你去不去。” 同学会? 长风咬着筷子尖,看了看明朗,约她吃饭就为了说这个? “下周什么时候,我才回来,工作又有变动,可能会很忙。” 明朗放下筷子,看着她正色道:“你的工作就是像今天这样?如果我没赶到,那一棍就落在你的肩膀上了。你们网站没有别的工作可以干了吗?” 长风不想在这里讨论自己的职业规划,正好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碗筷,冲明朗笑了笑:“今天真的谢谢你,不管多少,医药费由我来出。同学会的事,到时候再看吧,我尽量来。” 说着,她站起了身,“这边离地铁站很久,我坐地铁回去就好,你别送了,快去医院做伤情鉴定吧。” 明朗见她要走,突然开口道:“大学的时候……我不在那半年,你、你在你们学校,是不是……” “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 长风和气地笑着,礼貌又生疏:“这次回国不在我的计划中,我之前说的了断,如果太快给你答复,估计你也会觉得敷衍,等我安顿好以后再谈吧。” 说完这句,她没有一丝犹豫地转过身,推开玻璃门走进冬夜的寒风里。 明朗在座位上坐了很久,最后起身去结账,老板窥着他的脸色,低声道:“还没和好啊?好多年没见她来了。” 明朗用手机付过款后,蓦地抬头冲老板一笑:“至少她肯回来了。” 虽然还是做着危险度极高的工作,还是不把身体当回事,还是不肯什么话都告诉他,但比起躲着不回的那五年,已经好了太多了。 * 第二天,长风回了公司翻查资料,她把近几年媒体报道过的校园暴力和家暴事件都找了出来,想要看看能从哪方面入手去帮助佳佳。 资料显示的数据让她心惊。 虽然近三年来,全国法院一审审结的校园暴力案呈下降趋势,但案件的恶劣程度却不断上升,超过一成的案件受害人死亡。 而在涉强|奸罪和强迫卖|淫罪的校园暴力案件中,16至18周岁未成年人占比最大,作案有年轻化的趋势。 长风想到视频最后,那群女生开始脱佳佳的衣服,让她不禁怀疑在这起事件中,是否还涉及到性伤害。 她把自己关在资料室一整天,下午突然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是昨天那位做笔录的民警打来的 分卷阅读9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 “请问是谢长风女士吗?” “对,是我。” “昨天你去石光家采访是,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比如?” “比如饭桌上有没有锡纸片,吸管这些东西?” “……这些,没注意。” “好,如果你想到了什么,请随时给我们电话。” “警察同志,请问你们是有什么发现吗?” “石光跟他爱人张晓萍涉嫌吸|毒,已被带回警局接受调查,如果你有当时的录像什么的,可以拿来给我们看看。” 佳佳的爸妈吸|毒? 长风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怎么能想到那么胖的一个男人,竟会…… 不、不会。 瘾君子是不可能囤积那么多脂肪的,而且长风昨天到时,瞥见他们家客厅的饭桌上还摆着上一顿的饭菜,全是大鱼大肉的荤腥,吸|毒者根本不会有这么好的胃口! 那为什么警察会这么说?他们是被谁陷害了? 谢长风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手机——昨天的涉事人除了自己,还有明朗。 第40章 谢长风的脑子有点乱, 强迫自己回忆昨天在警局发生的一切——录口供、明朗的律师到场、佳佳妈妈威胁自己…… 她还记得趴在地上的女人, 那如蛇蝎般怨毒的眼神, 盯着她心里直发毛。 这就是她莫名涉毒的原因? 长风把桌上的资料一收,提着包匆匆往外走,跟路过的于淳撞了个正着。 “这么急去哪儿?” 于淳扫了眼她手里的资料, 了然道:“你在找过往的同类事件?这种校园暴力事件需要往深处挖,最好能把施暴者的成长经历展示出来, 以警示大众。” “佳佳的爸妈涉嫌吸|毒被带走了。” 长风皱着眉看向于淳:“警察局刚给我打过电话。” “吸|毒?” 于淳一怔, “他们最近闹得这样大, 天天要跟警察打交道,还敢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干这事?” “我也觉得很奇怪, ” 长风没说出心里的猜测,含混道:“昨天我见过那对夫妻,看气色不像瘾君子。” “我们普通人不见得能看出来,” 于淳想了想, 说道:“警察既然给你打电话,一定是有了确凿的证据,如果他们是再犯或者重犯,很有可能被带去强制戒毒, 那舆论估计会反转, 对被打的孩子不利啊。” 佳佳? 长风猛地想起如果父母都被带走的话,现在就剩佳佳一个人在家了!那孩子本来就在绝食, 这下更没人管了! 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乱,长风来不及跟于淳细说, 急急忙忙出了公司大楼,打车往石家走。 今天起床就是个阴天,中午前后飘起了小雪,等谢长风下了出租车走进昨天那个老区时,雪片扑扑簌簌地往下掉,天色暗得跟晚上一样了。 她来到石家门口,边敲边喊:“有人在吗?我是记者,昨天来过的,能开下门吗?” 敲了半天,屋内没有丝毫动静,却把邻居敲出来了。 “你找石光?” 邻居把谢长风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说:“他两口子都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家里就剩个孩子。” “我就是来找佳佳的。” 长风礼貌回道,见这个邻居挺面善,她赶紧问道:“她爸妈被带走了,有亲戚来照顾她吗?” “哪儿来的亲戚?” 邻居撇了撇嘴角,“他父母那个德行,早把亲戚都得罪光了。唉,他爸不在家也好,省得孩子挨打! “你是不知道,那个石光一天天的就知道喝酒,回家来不是打孩子就是打老婆,我们听不下去说他两句,张晓萍马上就蹦起来,说我们欺负他家男人。谁还愿意理他们哦!” 说完,邻居对着石家紧闭的大门摇了摇头:“那孩子是真可怜,听说在学校也被欺负?小时候挺乖一女孩儿,爱笑爱画画,现在,怕是废了……” 爱画画? 长风立刻想起了那贴了满墙的画。 老式楼道的一面是雕花砖,忽地一阵穿堂风把雪片从砖缝里吹进来,邻居打了个哆嗦,紧了紧厚睡衣,劝着谢长风:“你回去吧,佳佳不会给你开门的,那孩子多少年没跟别人说过话了,估计这里都有问题了。” 邻居最后指了指脑袋,退回屋里关上了门。 谢长风没打算离开,她一边锲而不舍地敲着门,一边用不大的声音说着:“佳佳,我是昨天来的那个记者,能帮我开下门吗,我有些担心你。今天下雪天很冷,你吃饭了吗?我手艺还可以,你要不要试试我下的面条?” 就这样,她像个傻子似的在门口絮絮叨叨了十来分钟,手脚都冻得有些僵了,终于屋内传来了拖沓的脚步声,接着,门开了,谢长风赶 分卷阅读9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紧闪身走了进去。 屋里没暖气也没开空调,并不比屋外暖和多少,石佳开门后,就垂着头站在门后,身上只穿了单薄的睡衣。 长风赶紧叫她回卧室,凑得近了些,就能闻到她身上多日未洗澡的汗味,再往上看,那孩子蓬着的长发乱糟糟的,还有些打结。 长风蹲下身,看着石佳的脸,尽量温和地劝道:“饿了吗?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把水调得热一点,冲个澡再换一身衣服,人会精神很多。” 听见洗澡,石佳蓦地抽了一下,把背勾得更深了些。 长风知道不能心急,用平和的语调说着今天的天气,中午吃的饭,马上要到的新年,像是跟老朋友的闲聊,细碎又无害。 说了大半天,她见石佳渐渐没了先前的紧张,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嚯,今天真的有点冷对不对?” 说着,她非常自然地伸出手:“带我去你卧室吧?我记得那里面有空调的。” 石佳盯着那只手,犹豫了一小会儿,终于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长风毫不迟疑地握住,那手冰得像石头,指关节处还有肿起来的冻疮。 “走吧,我们进屋去。” 长风忍着心疼,带着石佳往卧室走,刚走了两步,石佳挣扎了一下,轻声说:“不要洗澡。” “那就不洗,我们先吃饭好吗?” 长风回头冲石佳笑了笑,问:“面条可以吗?吃不吃辣?” 石佳像是没听到长风的话,执着地摇头:“不能洗澡。” “为什么不能?” 长风觉出了异常,盯着石佳认真问:“是身上有伤口吗?在哪儿,疼不疼?” “疼。” 石佳的声音非常轻,像奶猫一样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她抬眼看了看谢长风,又迅速低下头,绞着手犹豫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这里疼。” 轰—— 像是一道惊雷落下,谢长风顿时就懵了。 不过她很快稳住心情,蹲下身,握住石佳的手,低声问道:“佳佳,你是个大孩子,能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你愿意告诉我为什么那里会疼吗?” 石佳沉默了许久,长风也不催她,就这么握着她的手,静静地等着,半晌之后,石佳抬起了头。 “王杨瑞在树林里欺负了我,被张琪琪她们看见,她们就来打我,脱我衣服,还骂我是婊|子……” 长风缓了好几口气,尽量平静地问:“王杨瑞是谁,你们班的同学吗?” “他是我们的美术老师。” …… 一个小时后,明朗在派出所见到了谢长风。 她刚做完笔录,一脸憔悴地朝他走过去:“不好意思把你叫过来,孩子还在取证,要再等一下。” 明朗点点头,递给她一个纸袋:“刚买的汉堡,趁热吃。” 长风想拒绝,瞥见明朗的脸色,只好接过来打开。 “心里疏导师说最好让孩子离开那个家,我现在住的是寝室,认识的人中,估计只有你才可能有资源。” “你不用跟我解释,直接提需求就好。” 明朗说着,咬着皮手套的顶端脱了下来,再伸手从纸袋里拿出个汉堡,打开吃了起来。 “你的那个没加奶酪,怕你还是吃不惯。” 长风咬了一口,才听见明朗这么说,低头看了看,果然自己的牛肉汉堡里没有奶酪,她淡淡一笑,说道:“难为你还记得,我在国外的餐厅里,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no cheese please’。” 明朗跟着一笑,语气也是淡淡的:“我记性一向很好,什么都忘不了。” 长风跟明朗并排坐在人来人往的过道上,一人捧着一个汉堡,仔细认真地吃着,时不时分享几根薯条,也是安安静静的,活像两个听话的小学生。 最后,明朗把两人吃剩的垃圾装回纸袋,起身走到一旁扔进了垃圾桶里。 等他转身回来时,就见谢长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神里闪着疑虑。 她今天穿了件墨绿的毛呢大衣,长发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没化妆,脸色看着就没昨天好,尤其是那淡色的唇,给她平白添了几分病容。 其实正红色的唇膏,的确很适合她。 明朗默不作声地回到座位上,“有话就直说,你跟我不用客气。” 长风移开视线,盯着地面某处轻声开口:“石佳的父母涉嫌吸|毒被抓起来了,这事你知道吗?” “昨天打你那个男人?” 明朗挑眉:“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谢长风微微侧过脸,看着明朗的眼睛,用更轻的声音问道:“是你做的吗?” 明朗也转过头,与她对视。 这是长风回国后,两人第一次不闪躲,不回避的对视,两双眸子里,印着的都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影子,两人都曾无数次的想过,重逢会是怎 分卷阅读9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样,只是没人能料到,如此深情的凝望会发生在派出所里。 片刻后,明朗先笑出声,转开了头。 “‘若来日重逢,是彼此故人’。你挺有先见之明的,十年前的话放在今天正合适。只是你似乎没把我当故人,而是当成了嫌疑犯。” “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你。” 长风仰头靠着椅背,神情疲倦,“我记忆中的明朗,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那你觉得现在的明朗,就会这么做?” 明朗弯了弯唇角,也像长风一样靠着椅背,视线落在虚空里。 “知道你的手机号、公司名,遇到任何事都想敲诈要钱,能从家里追到马路边伤人,这样的垃圾,你觉得我该怎么对待?” 长风倏地转过头,把明朗死死盯住,他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不紧不慢地轻声往下说。 “还记得成人礼那天我的告白吗?” 明朗的脸上浮出些笑意,“我说我会为你打造一个世界,而你是那个世界唯一的法则。在被你抛弃的这几年里,我总算建起了这个世界,所以需要法则归位了。” 他转过头,毫不遮掩地看向长风,眼底有太多翻涌的情绪,但他没再说什么,只轻轻笑了笑,孩子气地一偏头,“你不会真的认为,当年我放手了吧?” “长风,这五年,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第41章 明朗在微笑, 双目微垂, 唇角上扬, 下巴抬起一个桀骜的角度,若不是眼里的深沉取代了张扬,长风会以为在她面前的还是当年那个少年。 那个臭着脸也要跟在老奶奶身后慢慢踱步的少年, 那个会认真给山区孩子们上课的少年,那个会顶着各方压力, 再累也会对着自己傻笑的少年。 那个少年, 大概已经被时间与现实联手杀死了。 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长风急忙回头,就看见石佳在几个警察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石佳神情有些慌, 瞥见长风后立刻仰起了头,长风忙伸手将她握住。 陪同的女警冲长风点点头:“已经立案了,有需要我们会再给你打电话,先带孩子回去休息吧。” 长风点头致谢, 牵着石佳转身对明朗说:“走吧。” 石佳余光扫到明朗,身子蓦地一僵,使劲往长风身边靠。 “别怕,这是我朋友。” 长风将石佳揽在怀里, 轻声解释:“晚上我送你去别的地方, 咱们不回家了,好吗?” 石佳埋在长风大衣里的脑袋点了点, 跟着她出了派出所大门。 外面雪越下越大,被北方吹得铺天盖地的, 谢长风紧了紧大衣,带着石佳快步朝停车场走,明朗把两人送到自己的车边,停步不前,他问长风:“带驾照了吗?” 长风点头,“我拿的国际驾照,回来还没来得及转。” “有就行。” 明朗把车钥匙扔给她,“先送她上车,我就不去了,地址等下发给你。” 长风一怔,转身先让石佳上了车,再回头看向明朗:“不方便的话,我找个酒店就好了,没关系的。” 明朗摇摇头,指着车内低声道:“她不会想跟男人在一个车里。那地方挺好找,就在中心城那片,房子密码是你的六位数生日。那房子没人住过,下午我临时叫保洁去打扫了一下,你去看看缺什么告诉我,我叫人送去。” “行。” 长风没想到明朗能察觉出石佳的排斥,她笑了笑,“幸好我是在法国学的驾照,要是在英国回来都不敢上路。” “我知道。” 明朗看了她一眼,从大衣兜里掏出自己的皮手套递给她:“戴上。” “不用了吧,我不冷。” 明朗上前一步,直接把手套摁在长风怀里,视线扫过她的双手,再抬手拂去她头发上的雪片,淡道:“雪天开车慢一点,看不清路的时候记得要打双闪。” 长风不习惯这么近的靠拢,她悄悄退了半步,呼出一团白气,“你要去哪儿,我送你一程吧。” “不必。” 明朗把她这个动作看在眼里,没什么情绪地转过身,“我今晚飞日本,要出去四五天,有事你跟小徐联系。” 长风看着他走出派出所大院,上了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宝马,车很快开走了,她却怔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身子开始发凉,才搓着手坐进明朗的车里。 等长风看到明朗发过来的地址时,忽地明白了他为什么说那地方好找—— 景山小区,那是当年读大学时,离S大最近的一个别墅区,S大的学生每次路过那小区总会露出艳羡的目光。 谢长风也不例外,她在明家住了几个月,喜欢上了别墅的格局,暗自盘算过好几次,要如何努力工作,省吃借用来买这里的房子,直到她知道了房价,才绝了这个念想。 世上的东西分两种,一种是能靠个人努力就 分卷阅读9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能拥有的,另一种,这辈子都不会属于你。 那是谢长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跟明朗的差距,天堑鸿沟里,隔了几代人的努力。 * 明朗借给她们的是一栋两层小别墅,面积不算大,但装修得挺温馨,是真没人来住过,厨房里的灶台上还覆着塑料膜,热水器的阀门也没打开。 长风给石佳做了点东西,吃完后让她先去洗澡,自己转到卧室收拾,出门前知道要留物证,她带齐了石佳的内衣外衣。 几间卧室都已经收拾过了,新铺的床品散着清香,床头都放了个小花瓶,插着三两朵半开的白玫瑰。 石佳洗过澡后,人看着精神了些,长风给她放了部动画片,小女生被兔子狐狸的故事吸引了,终于对着屏幕上的树懒露出了笑容。 这让长风稍稍放下心来。 心理疏导师说,石佳有较为严重的抑郁症状,需要监护人的特别照顾。初步的伤情鉴定表明,她的某个部位陈旧性破裂,也就意味是这样的事并不是第一发生。 是同一个人,还是多人? 目前无法确定。 石佳对谈论这件事相当抵触,而在交谈过程中,疏导师发现孩子的智力也有些问题,只能暂时作罢。 这样的结果让长风不寒而栗,她无法想象那孩子是生活在怎样的环境里,智力的缺陷是天生的还是后天造成的? 想到那个家暴成性的父亲,和一切只为要钱的母亲,她甚至有些庆幸他们被隔离开了。 等石佳睡下后,长风总算空了下来,给明朗发了条微信。 孩子已经住进去了,谢谢,房子很好。 明朗很快回了过来: 你今晚也住那儿吧,明天会有专门的心理疏导师上门,你可以安心去上班。 谢谢你救了这个孩子。 你跟我除了道谢就再没别的话可讲了? 长风盯着这话看了良久,正想回话,明朗连着发了好几张照片过来,附带一句‘起飞了’,便安静了下来。 那些照片是石佳爸爸石光的案底。 这个男人从二十岁左右就频繁进出派出所,打架、斗殴、偷窃,什么都做过,坐过一年半的牢,出来后没干过任何正当职业,从三年前开始沾染毒|品,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四次复吸了。 如此看来,等待石光夫妻的将会是至少一年的强制戒毒。 所以,明朗做的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让一个本该被关起来的混混,提早关起来而已? 长风想这样说服自己,但很快便知道这只是徒劳。 明朗的改变让她觉得陌生,他说的那句‘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则让她感到害怕。 分开的五年,难道从一开始就只是带着谎言的妥协? 长风给石佳留了一盏小夜灯,转身出门,这时她才有时间好好打量起这房子。 原本长风以为这是才装修好的新房,可看到西向家具上被太阳晒得褪色的印记,她发现这房子是装修了好几年,一直没人住。 这是明朗的房子?买在这个小区? 看来人家早几年前,就把自己的这个人生终极目标实现了。 还是分开的好,如果当年继续纠缠下去,让明朗跟她一起出国,白手起家,也没有今天显贵逼人的明总了。 长风踏着楼梯走上二楼,这房子的布置跟明家相似,二楼除了两间卧室外,还有个书房,陈设也大同小异,想必是明朗照着自家老宅设计的。 她走进最大的那间主卧,还没开灯,忽地瞥见天花板上有不少闪动的光点,她伸出一半的手停在空中,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看了片刻,忽地知道了那是什么。 星空。 深色屋顶里用某种发光涂料点缀了满满的星空,右上角还有个圆月,反射出淡淡莹润的光。 这是以前她跟明朗谈论过的布置。 那时长风还在憧憬买下别墅后,该怎么安排房间,“底楼给爷爷奶奶住,他们腿脚不便,不能上楼梯,二楼的主卧要有落地窗,窗帘要两层的,里面那层是薄薄的白纱,风一吹可好看了!” 明朗没戳破她的幻想,还跟着她一起设计:“那主卧的屋顶,我一定要做成星空的样子,晚上关了灯,就能看见满天星星。” “星星?” 长风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好俗气。” “不俗,” 明朗得意地弯了弯唇角,“这样我每天晚上都能想起我们的初吻,就在那片星空下……” 这就是他想要的那片星空! 长风霎时有些恍惚,这房子是明朗买来打算做婚房的吗? 她抖着手打开顶灯,有些刺眼的白光下,是一排簇新的家具,靠墙放在两个书桌,其中一个明显跟周围家具的材质色调不搭,那是……长风以前在明家用过的书桌! 刹那间,她心跳得厉害,缓步走过去,伸手轻轻抚摸着桌面。 的确是她 分卷阅读9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房里的那张桌子,上面有不小心划下的圆珠笔印,左下角还被磕掉了一小块,她曾用黑墨水在那里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那个褪色的笑脸依然在那儿,眉眼弯弯,不知世事。 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当年她离开明家时,曾把自己的东西清理一空,自然没留下什么。 她顺着抽屉一个一个的往下拉,在最下层的抽屉里,看到一个红色封皮,上书‘X国房屋所有权证’几个烫金大字。 这是房子的房产证?怎么就这样放在外面的抽屉里? 长风拿出来打开,就见第一页的第一栏,清楚明白地写着—— 房屋所有权人:谢长风。 第42章 王杨瑞很快被逮捕归案, 他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石佳案件的真相随即浮出水面。 案情很简单, 简单到几乎不需要任何推理。 一个内向话少的女学生,因为总被人排挤,加上喜欢美术, 常常在午休跟放学后去美术教室画画。 美术老师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女学生,几次交谈后发现, 这女生脑子不大灵光, 遂动了邪念, 从一开始的猥亵到最后肆无忌惮的性|侵,最后被其他学生撞见。 而那些学生却因为讨厌这个‘不爱说话又傻兮兮’的女生, 不去报案反而选择对女生实施暴力,并让人在一旁录像,以后好拿着视频去‘吓唬’她。 禽|兽的老师,冷漠的父母, 和毫无道德观的同学,三者联手,给石佳打造了一个地狱,若不是此次被网络爆了出来, 留给那孩子的时间, 不多了。 石佳父母在得知女儿被性|侵的事情后,表现一如既往, 追着警察问能有多少赔偿,除此外对别的一概不管, 石佳由谁来照顾,学业要不要继续,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好在明朗请的心理疏导非常专业,能24小时陪伴,石佳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全然接受只花了三天时间。 “孩子对性|侵的伤害还不太明白,目前造成抑郁的主要原因是家暴和在学校受到的暴力。” 心理师做出初步诊断后,建议道:“既然她不清楚,其实可以不再强化这个概念,让她自然淡忘就好。但两种暴力的阴影太深,建议让她转学并交由其他监护人照顾。” 回到公司,谢长风跟于淳汇报了整个事件,于淳让她继续跟进写一个专题报道。 “一开始你说要跟这个,我还有些担心。” 于淳看着长风,眼神异常柔和:“没想到你做得这么好,是我小瞧你了。” “你是指校园暴力?” 长风抬头笑了笑,语气淡然:“跟佳佳这案子比起来,当年我遭受的只能算是冷暴力。其实我倒不忌讳谈这个,只是当时不想让明朗知道,害他担心而已。” 十年前,为保住谢家湾所有孩子的资助,长风答应以谢岚的身份,去明家安排好的大学念书。 当年九月,谢岚以超过700的高分进入宣城S大新闻系,一入学便引起了全校轰动。 这个分数,全国前十位的大学能任她挑,为什么会落到S大这个排名在250开外的三流大学里来了? 关键这个学霸还长得非常漂亮,即便衣着朴素也难掩校花级的颜值,让极少能有大新闻的新闻系在S大狠狠出了次风头。 开学不久,谢岚又做了两件事,彻底把自己推向了舆论高峰。 一是改名,把谢岚改为谢长风;二是申请了贫困生助学金。 对改名一事众人只觉得矫情,但对申请助学金一事,大家就颇有微词了——开学第一天,在校门外等你的那辆路虎又不是没人看见,你穿得再朴素,去跟人家穷学生抢助学金就过分了吧! 很快,有人拿到了谢长风的申请表,一看内容,她居然父母双亡,来自著名的贫困县! 这样的条件,当然符合贫困生标准,加上她平时在校的确低调,吃穿用度都比一般人勤俭,成绩好个性也好,于是渐渐的质疑声也就消失了。 但事情坏就坏在,她有个极其高调的男朋友。 明朗彼时进了全省排名第一的C大,读的是混日子的金融系,有大把的时间开着豪车追女友,他又会来事儿,来过S大几次后,直接把大门的门卫搞定了,每次都能把车开到长风的教师楼或宿舍楼下。 明大少爷从不下车,每次等人时把窗玻璃关得紧紧的,外面只能瞥见一个低头看手机的模糊人影。 很多次,谢长风穿过下课的人潮匆匆跑出教学楼,在众目睽睽之下,爬上了路虎的副驾。 新闻系女生多,也都是有男朋友的,但谁的男朋友也没谢长风的男朋友这么目中无人,时间一长,酸言酸语也就冒出来了。 有说车上坐的其实是个老男人,花点小钱出来泡女大学生玩的;有说那其实是谢长风的干爹,十几岁就跟了,不然就凭山区的教育,她能考这么高的分? 传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就是 分卷阅读9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因为她行为不端,政审没过才会落到S大来,学校不过是捡了个垃圾罢了。 同寝室的女生也对这个路虎车主大为好奇,吵着要长风的男朋友请客,这确实是寝室的传统,谁交了男朋友都会请全寝室的女孩子一起吃个饭,算是介绍一下娘家人。 但其实谢长风每天早出晚归,除了学校还要打工,根本没时间跟寝室的女生建交,也没跟她们吃过一次饭,听到这要求后,她犹豫了很久,才跟明朗说了。 明朗一听,喜了,这不是送上门的舞台吗! 他大手一挥,包下了益成顶楼的自助餐厅,宴请了谢长风所在新闻系的全体同学! “都是你的同学,得跟他们相处四年呢,我对他们好,他们也会对你好的。” 明朗安慰着长风,“何况我得告诉你们S大的人,长风是明朗的,别人不许打你的主意!” 长风眨巴着眼,心想你那路虎都快成我们学校的地标性景物了,还能有谁不知道? 但学校里有关她的传言实在太过,她觉得可以趁此机会让谣言不攻自破,也就答应了。 于淳就是在那次的自助餐上,第一次见到了明朗。 谁曾想,饭吃过了,谣言不仅没散,反而升级2.0了。 明朗的家事太容易被八了,爸爸是副局长,妈妈是富二代,有人专门找一中的同学问过,说他高中三年都是个学渣,最后不仅能代表毕业生发言,还进了C大最好的金融系,个中原因,自然不言而喻了。 自此,明朗跟谢长风就被新闻系的学生贴上了‘狗男女’的标签。 但那时候的长风太忙了,为了多拿学分争取保研,她一进校就选了比别人多一倍的课,把五天时间安排得满满的,晚上又是家教又是超市兼职,隔三差五还要抽时间跟明朗吃个饭,她根本没空闲的时间去交友、澄清。 何况她也没这个心,入学不久,她就明显感觉大学同学跟高中的那帮人完全不同,她心底也没想要把这些同学当朋友。 跟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后果,就是摩擦不断,从最初的你倒了我半瓶水,到后来的你偷了我的钱,矛盾不断升级。 最后大爆发时间,是在大二上学期,明朗去美国当交换生的时候。 因开学后,校园里再没看见他那辆路虎,大家纷纷传言长风终于被明朗踹了,没了大树靠背的菟丝花,自然有人想要处之而后快,加上长风拿了两学期的一等奖学金,女生对她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点。 校园暴力的戏码总是那几样,由一个误会开篇,接着不给人任何解释的机会,各种NPC群起而攻之,以人海战术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当长风被人揪着头发贴到寝室走廊的墙壁上时,她甚至还意识不到自己要挨揍了,瞪着一双茫然的大眼,试图跟那些朝夕相处的同学讲道理。 “我没有拿珊珊的手机,我不会用苹果手机啊……” 那时是晚饭时间,女生寝室里人来人往,大家对此熟视无睹,没有一个人停下来哪怕只是问问情况,就在长风绝望地想要还手,却被几个耳光扇得彻底懵逼之时,有人站了出来。 “干嘛呢,当众打架吗你们?” 刚走回寝室的于淳看到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冲上前推开那些女生,护住谢长风。 她是新闻系大四的师姐,说话还是有点分量:“这都大学了,你们还搞校园暴力这一套?都是成年人了,不怕被抓进去吗?” 这话起了作用,施暴的女生相互看了看,一言不发地散了。 谢长风谢过于淳后,抹掉嘴角的血迹,背着书包匆匆往外走,她当家教不能迟到。 女生们既撕破了面子,阴招便是不断出手,几天后长风踏着关寝前一刻回到寝室,发现自己所有的东西都被扔在了门外。 那晚她穿着玩偶服发了三小时传单,早已累得没有讲话的精力,抱起被子打算去寝管阿姨那儿凑合一夜,这时于淳打开门,把她叫了进去。 “我们寝室很多人都出去实习了,床位空着也是空着,你就住这儿吧。” 长风被打时没哭,看见自己的东西被扔了一地时也没哭,可听见于淳说这话时,她哭了,呜呜咽咽像极了一只流浪太久,终于找到家的小兽。 两个人的友谊从那时开始生根发了芽,后来于淳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长风凭着自己过硬的实力不断打脸,让黑她酸她的人再也找不到切入点。 最重要的是一学期后,明朗的路虎又出现在了教学楼前,这下所有人都不敢再小瞧谢长风,当初打她的女生开始频频向她示好,还有人私下找她道歉,哭得鼻涕眼泪齐飞。 忆及当年,于淳沉默了很久,“石佳不能跟你比,你的韧性和心理强大程度,跟那些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家不相上下。一开始我也跟所有人一样,认为是你依附明朗,后来才知道,是明朗离不开你。” 她抬头看向长风,眼神里闪着敬佩:“长风,你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强大。” 长风不在意地笑了笑 分卷阅读9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强大什么啊,还不是一样要靠你们,才能帮助佳佳。你说她这样的情况,政府会指定新的监护人和学校吗?” “会是会,但监护人肯定是她的亲戚。” 于淳一边翻着材料,一边摇头:“我看她家的亲戚都是不愿接受这孩子的,就算勉强收了,也不会对她好。至于学校,估计也就是在亲戚家附近随便找一个。” 长风的眼神闪了闪,忽地叹了一声:“不知道明朗他爸如今官至何职,当年的文体局局长还是挺有话事权的。” 于淳翻动着的手一顿,抬眼看了看长风,语气疑惑:“你不知道吗?明朗他爸早被抓了。” 明守鹤被抓了?? 长风猛地一怔,呆呆盯住于淳。 “你真不知道啊……都好久了,快有三年了吧,那时我以为你会回国来看看,结果你没有……” 第43章 听见于淳这话, 谢长风愣了好半天, 才低声说:“没人告诉我。” “我们网站都报道了的!” 于淳嗔怪地瞥了她一眼, 想想又叹了口气,“当时我是想发消息给你的,结果忙起来转身就忘了, 我觉得这么大的新闻你自己能看到。” “那段时间你在日内瓦跟会,好像又病了, 这些年你回国都太匆忙, 办完正事就火烧屁股一样地跑了, 我们根本没时间坐下来好好聊聊。” “什么罪名?” 长风轻声问道。 “职务侵占罪吧,” 于淳耸了耸肩, “落马官员基本都是这几个罪名。当时就一句话报道,范围也不大,听说是严家花钱统一了报道口径,那会儿正是严打期间, 好几个大老虎下台,他一个文体局的局长被请去喝茶,也没激起多大舆论。” “刑期有多久?” “这我还真忘了,你得去查一下, 好像后来判刑的时候都没人关注了, 相关报道很少。” 于淳说的没错,谢长风在内网上找了一下午, 也没找到明守鹤的判决结果,上裁判文书网也查不到判决书, 这事她没法去问明朗,只好给陈潇打了电话。 “你现在来问这个?” 电话里的陈潇听起来有些吃惊,“你是不知道还是忘了?……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天哪我们当时都以为你会回来陪明朗的,他爸被带走后他妈又住院了,我们就盼着你们能在那时重归于好。” “他妈妈住院了?” 长风此刻才意识到,自己这几年真的对明朗不闻不问,什么都不知道。 “心脏搭桥啊,他妈多年的冠心病,高中的时候好像就倒过一次,哦那时候你还没转学过来。” 陈潇说了两句,声音放低:“我店里来了客人,先不跟你说了,晚上你过来吧,吃饭的时候再跟你细说。” 长风无奈,只好收拾起东西往陈潇的婚纱店赶去。 路上她打了个电话问了问石佳的情况,除了心理疏导,明朗还请了个住家保姆,家里倒是不缺人陪孩子。 家。 这个字眼让长风感到陌生,却又有久违的心悸。 景山小区的那套别墅,购买时间在六年前,那时他们甚至还没大学毕业。 长风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她不知道明朗是怎么骗她拿走了身份证,悄悄买下这个房子,并按照他们的约定,一点一点的装修出来的。 她也没去问明朗,房产证就那么明晃晃地摆着等你看,还用得着再问什么吗。 十年前,那栋小区最便宜的别墅要七百多万,现在市价都过了千万,一夕之间坐拥千万豪宅,让谢长风很有些无所适从。 等明朗回来再跟他商量怎么处理吧,这么大一笔钱,已经超出她的偿还能力了。 * 谢长风来到陈潇店里时,她正跟一位穿婚纱的顾客发生争执。 “真不行,那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只能看不能试的!” 陈潇一脸无奈,好脾气地赔着笑解释:“而且那套褂袍是有主的,我们店里的龙凤褂都是1对1的纯定制,版型完全根据顾客的身形来走,换人是穿不了的。” 长风好奇地走过去,就见两间更衣室之间立了个玻璃展示框,里面放着一套龙凤褂,上方墙上挂着自己当年那张照片,看来陈老板真是把这套褂袍当招牌了啊! 那位顾客对陈潇的解释并不买账,她轻笑了一声,“可我认识照片里这人啊,就是她介绍我来你们店的,我跟她身形差不多,以前还借过衣服给她穿。没事儿,你让我套一下就行了。” 听她这么一说,陈潇愣了愣,转头看向刚走进来的谢长风,长风则转头去看那说话的小女生—— “关悦!” 她惊喜地叫了一声,上前拉住那女孩的手,把她上下左右地打量着。 “你怎么来宣城了?还……还来试婚纱?” 她倏地睁大了眼,“你的云岭哥哥跟你求婚了?” 分卷阅读10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那个名叫关悦的女孩,先是冲长风扬了扬嘴角,继而又往下撇,“没呢,他又接了个任务,去南非了。我在家待着也无聊,想起你说你同学开的这个网红婚纱店,就跑来看看,顺便在路上随便抓个人,把自己嫁了,让他后悔一辈子去。” 长风跟陈潇听了都是一怔,陈潇一脸疑惑地转头问长风:“这位是?” “她叫关悦,是一名翻译官,在联合国担任同声传译。” 长风笑着跟陈潇介绍:“我们俩是在日内瓦认识的,那时有个会议现场就我们两个中国女生,就这么聊开了。” “同传啊!厉害厉害!” 陈潇立刻对关悦竖了竖大拇指,“我高考英语刚刚及格,最羡慕英语好的人了!” 那关悦看着也就二十出头,青嫩得像根春笋,一双滴溜溜的桃花眼,格外惹人疼。 下午她一进门,陈潇就注意到了,小姑娘身上穿的手里拎的是不显logo的大牌,但实打实的贵,就她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是V家的新款,满钻的,价钱是陈潇自己买的那条不带钻的十几倍。 开店的就爱这种土豪顾客,陈潇忙不迭地迎上去,带着她试遍了店里的高价婚纱,小姑娘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就是把墙上长风的照片盯着瞧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开口要试试那套龙凤褂。 “那啥,既然都是姐妹,我就跟你说实话吧,” 陈潇指了指玻璃柜,“那是套褂皇,以前长风穿过,我打算等她结婚的时候送给她……” “那还能穿吗?”长风在旁边睁大了眼。 陈潇没理会她的吐槽,继续往下说:“龙凤褂一般是不给人试穿的,因为那玩意儿邪性,得按老规矩来,你穿了别人的,也不合适。但妹妹你要真想试试,我马上叫人送一套打板的小五福来,让你上身过过瘾怎么样?” 关悦听了这话,反而重重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算啦,我对这个没那么感兴趣。前面试的三条婚纱,你给我打包寄回我家吧。” 三条? 长风愣了,“你买那么多……” 她话没说完,就被陈潇打断了,“好好好,那三条都有全新的!我们会用最专业的打包直送到您家里!” 陈老板搓着手当舔狗的样子,很有她家老公的风范。 “您还要看别的吗,要不要戴上水晶冠试试?我把店里那个施华洛世奇的真品拿给你试!你长相甜美,加个皇冠就跟公主一模一样了!” “不用了。” 关悦转身,双眼放光地盯住长风:“我都没告诉你,你就知道我来宣城了?走,带我吃好吃的去!” “这……” 长风为难地看看陈潇,转头问关悦:“你来这里几天了?住哪个酒店?” “今天刚下飞机,还没定酒店。” 关悦歪着头对长风甜甜一笑:“我那天去你们公司找你,听说你突然被调回国内了,心里好奇,就跟着来了。” 关悦比长风小了四岁,是个天才少女,满脑子的古灵精怪,时常让她无力招架。不过这孩子没她自己说的那么不靠谱,应该是担心自己才追来宣城的。 “那就别定酒店了,晚上跟我回家吧。” 长风替她做了决定,转身冲陈潇无奈地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我名下突然多了个别墅?” “知道啊,” 陈潇毫不意外,“明朗当年买来准备跟你求婚用的,怎么,他这么快就跟你求婚了?” “没有!” 长风气急败坏地否认道,“你、你知道竟然瞒了我这么久,这次我看到,真是吓了一大跳!” “明朗?” 关悦歪着头,凑到两人中间,神神秘秘地问:“是不是‘朗月对长风’里的那个明朗?” “对对对!” 陈潇立刻冲关悦点头:“你也知道这句啊,到底什么意思嘛,明朗每次喝醉了就会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念,烦死人了!” “我是在长风车里看见的。” 关悦扭着身子躲过长风的追命爪,迫不及待地要跟陈潇分享八卦:“她那破二手车上挂了好多叮叮当当,其中一个风铃下面就吊着这句话!” “哦~~~” 陈潇立刻露出了‘原来是这样’的猥琐表情,跟关悦两个一起对着长风嘿嘿嘿。 长风受不了这两个八卦探照灯的双重夹击,举手投降:“先去吃饭,我还有事要问你!” * 陈潇找个了清净的小餐馆,吃的是宣城的家常菜。 饭桌上,谢长风跟她俩说了石佳的案子,因知道关悦是在国外念的高中,怕她不明白,长风还特意跟她多解释了几句。 “目前国内还没有太完善的制度来保护未成人受害人,加上她的父母被关押戒毒,如果我们不管,这孩子以后就会彻底毁了。” 关悦夹了块鱼肉,满不在乎地说:“那样的父母早该剥夺他们的抚养权了,家暴在我们那村儿是零容忍 分卷阅读10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 “我问了下,如果石佳的亲戚不愿收留她,就会把她交给福利机构照顾,” 长风转头看向陈潇,“本来我是想看看你们留在宣城的人,有没有渠道给她找个好一点的学校,但突然知道了明局的事情。” 有外人在场,陈潇也不便多说,她含糊道:“明局那事早尘埃落定了,你现在震惊也于事无补。学校方面我们倒是有熟人,但你觉得把那孩子送去普通学校能有效果吗?你能保证她不再被欺负?” “不能。” 长风沮丧地摇摇头:“除非她能有得力的监护人,否则以后会怎样没人能说得准。” 关悦吃掉了小半条鱼,抬起头看看长风跟陈潇,见她俩都愁眉苦脸地,忽地开口:“跟我去X国好了,我们那儿的鬼佬对有问题的孩子可耐心了。” “去国外?” 长风怔怔地看着关悦,开始思考起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嗯,跟我走就行。” 关悦咬着筷子尖,认真地点点头,冲她俩微微一笑:“我有外交豁免权,办手续会方便很多。” !! 这下别说长风,连陈潇都睁大了眼,起劲地给关悦夹菜,舔狗当得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小姐姐您是哪路神仙?准备什么时候大婚?我这里可以代购全球所有的婚纱品牌,您要私人定制的话,我们自己出机票费,一个电话就来了!” 长风没想到关悦身份如此特殊,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把石佳送去X国无疑是最好的结果,这中间要走的手续和流程肯定会极为繁琐,不过,只要有希望,就该朝着它努力!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分手时,陈潇还抱着关悦不愿撒手:“您要是现在不准备结婚,还有别的小姐妹想要结婚的吗?可以给她们统统95折……” 回到景山小区后,关悦先去看了看石佳,她个性本就像个孩子,没多会儿就跟石佳一起挤在沙发上,对着屏幕上的海绵宝宝笑得嘻嘻哈哈的。 长风让保姆再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给关悦住,自己则去厨房洗了些车厘子,端着水果盘,往她俩的房间走,路过客厅时,门铃响了。 这会儿都晚上九点过了,会是谁? 长风带着疑惑打开门,霎时怔在了门口。 明朗一身黑呢大衣站在门廊下,正用手掸着肩头雪,看见长风开了门,嘴角翘了翘,出口却带了几分严厉:“这个天在家也不穿鞋?” 长风低头看了看穿着地板袜的脚,磕磕巴巴地解释道:“有、有地暖,我就没穿拖鞋了。” “还住得惯吗,这里。” 明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抬头打量着别墅:“我也有好多年没来了,刚才还差点找错房子。” “住得惯,这里都很好。” 长风脱了大衣站在风口里,几句话的时间就被风吹透了,她抬头看着明朗,两人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时关悦从门里挤了半个脑袋出来,好奇地看了看他俩,“你们不进来说话吗?外面多冷啊。” “不用了,我也没什么事。” 明朗屋里见有外人,礼貌地笑了笑,“我也才下飞机,突然想来看看,你们好好休息吧。” 说着,他冲长风点了个头,就要离开。 这时关悦忽地叫住了他:“你是明朗吗?” 得到明朗肯定点头后,她歪头一笑,语气活泼地建议道:“今晚有暴雪,你干嘛不留下住呢?雪夜开车很危险的。”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把关悦大小姐抓出来溜溜,不清楚的小天使指路专栏第一个新文预收《翻山悦你》,没收藏的赶紧收哦~等我吃个饭再看有没有力气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恩奇都 10瓶;Aha 3瓶;大顺儿啊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说完这句话, 关悦没等到明朗回应, 倏地把头缩了回去。 “我去跟佳佳看柯南了!” 关悦边说边哒哒哒地跑回房间, 并贴心把房门关了起来。 留下谢长风跟明朗二人在门廊处面面相觑。 “她……嗯,是我朋友,” 长风挑了个不那么尴尬的话题, “在欧洲认识的,小姑娘……挺活泼。” “嗯。”明朗点点头, 给出中肯的回复:“是比你活泼。” 说着, 他一边解下脖子上的围巾, 一边往屋里走,“你睡的主卧?我用二楼另一个卧室就行。” “你、你真想留下来?” 长风惊讶地看着明朗, 有些不可置信。 明朗责备地瞥了她一眼,说:“你没听人家说吗,雪天开车很危险。” 他进屋后打了个电话,很快一个司机模样的中年人提着行李箱找上了门, 明朗接过行李 分卷阅读10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箱后,郑重其事地嘱咐了一句“晚上有暴雪,注意开车”,便转过身询问地看向长风。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长风无话可讲, 伸手比了比, 招呼客人上楼留宿。 这几天长风并没有住二楼的主卧,她没法视若无睹地睡在那块天花板之下, 又怕夜里佳佳会做噩梦,一直都在她旁边的客房住着。 保姆见又来了个客人, 过来问她要不要准备吃的,长风也不知道明朗吃没吃晚饭,想了想,没胆子差保姆去问,自己硬着头皮上了二楼。 明朗卧室的门半开着,他脱了大衣在衣柜边整理东西,听见敲门声转过身来,淡淡地扫了眼长风。 他大衣里面就穿了件深灰的衬衣,下面一条同色西装裤,衬出他的宽肩窄腰。 大学那会儿,明朗顾及长风的感受,上淘宝买了几十件纯色T,每次见面换一件,配上万年不变的牛仔裤和帆布鞋,一副随时都能上场投篮的打扮,青春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他这样的身材,穿上正装也叫人移不开眼,不管是十年前的成人礼,还是如今的日常,这人仿佛天生就该锦衣玉食的伺候着,举手投足间,尽是矜贵。 长风在欧洲待久了,对欧罗巴人雕塑一样的五官早看腻了,此刻面对着明朗,忽地有点明白那些追星女孩的彩虹屁了。 哥哥这样的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今天也是美貌营业的一天呢! 明朗等了半天没听见长风说话,再一看,她双手抱胸靠着门框,嘴角带着傻笑,眼神和心思都不知飘到几万里外了。 “把拖鞋穿上再走神。” 明朗关上衣柜门,慢慢走到长风面前,用下巴点了点她的脚,“不是给你准备拖鞋了吗,还是粉色有蝴蝶结的。” 长风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又是地暖,又是UGG的羊毛拖鞋,穿着烧脚。” 见她在自己面前这么轻松地笑着,明朗心口禁不住地发软,语气也柔和了许多,他带着笑意回道:“那明天给你换其他的,别光着脚,容易染上寒气。” 长风瞥见明朗嘴角那丝浅笑,当真是‘一笑作春温’的景致,看得她面上有些发烫,忙别过脸,总算想起自己干嘛来了。 “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这话太过家常,一出口长风就有些不好意思了,立刻笨拙地又接上一句“是保姆让我来问的”。 “唔,”明朗点点头,“这样的保姆能加工资。熬点粥,烫个青菜吧,胃不太舒服。” 长风正准备转身,听见最后一句脚下一顿,“你胃怎么了?” 明朗笑了一声,仰头伸手松开领带结,用余光瞥着长风:“工作狂的胃会怎样,你还不清楚?” 解开两颗衣扣的领口中,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还有随着话音上下滚动的喉结…… 一些无法过审的画面在长风脑子里闪现,她掩饰地咳了一声,红着脸飞快蹿下了楼梯。 明朗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转身打开主卧的门,见里面没有住过人的痕迹,眼神骤然一暗,片刻后,他退出房间,一边再三告诫自己不要心急,一边往楼下走。 五年都等过去了,不差这点时间。 一楼还挺热闹,谢长风在跟保姆在厨房和饭厅忙活,刚才邀请自己留宿的小姑娘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话咕咕哝哝地说着法语。 明朗以男主人的姿态坐到餐桌上,就见上面已经摆了一盘白灼生菜和两小碟咸菜。 “这是保姆阿姨自己做的四川泡菜,” 长风拿了副碗筷出来,递给明朗:“你尝尝,佳佳都很喜欢。” 明朗尝了块萝卜,酸辣适口,是挺好吃的,他指了指沙发上的关悦,问长风:“她跟谁打电话呢,法语还挺溜。” “好像是工作电话,她是联合国的英法同传。我们认识一年多了,小姑娘很有意思。” 保姆手脚利索,很快就把热气腾腾的粥端了上来,长风给明朗盛粥时,瞥见关悦打完了电话,冲她招招手:“过来喝粥。” 关悦果然走了过来,往餐桌边一坐,接过粥碗时开心地说了句“Merci(谢谢)。” 长风便顺口跟她说起了法语,让她也尝尝泡菜。 关悦用法式惊喜腔表达了喜欢后,一口气喝了大半碗粥,舔舔嘴唇,话锋忽地一转:“家里有盲人吗?” 她仍是用的法文,长风猛地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盲人。我房间的设计,都是针对盲人的。” 关悦又吃了几口,抬头看着一脸愣怔的长风,疑惑道:“你不知道吗?电灯开关上都有凹凸不平的盲文。” 她俩用法语说得火热,苦了旁边一句话也听不懂的明朗,他不悦地用手指叩了叩桌面,咳了两声,示意这桌上还有个不懂法语的学渣。 关悦的话触动了长风的某根神经,她转头看了看明朗,忽地放下手里的东西,直直朝关悦房间跑去。 明朗像 分卷阅读10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看了场没字幕的电影,一脸懵逼地看向关悦,关悦不动声色地把那碟泡菜吃了个精光,再开口问明朗:“听说这房子,是你送给长风的啊?” 这丫头片子居然什么都知道! 明朗大方地点点头:“对。你俩刚才说什么了?” “没什么。” 关悦耸耸肩,转头冲明朗咧嘴一笑:“不过藏在那间客房里的秘密,好像被我发现了。” 那间客房? 明朗朝长风进去的房间望了望,猛地想到了什么,赶紧跟了过去。 * 指纹解锁的房门,带声控装置的照明,用长绒地毯铺就的盲道……房间里所有的家具拐角都做了防撞处理,连窗帘的升降都能用语音控制,浴室的墙面上装了一长溜的扶手,确保如厕人随时能抓着依靠。 屋里的设计,就算是让谢长风自己来做,估计也想不到这样全面。 她摸着床头柜一角包着的防撞条,转身对追上来的明朗漾出一个笑,“这是给我爷爷奶奶准备的房间?” 明朗被她脸上的苦笑刺得心口疼,点头承认:“这间卧室朝南,房间又大,给爷爷奶奶住最合适。” 长风盯着明朗看了片刻,开口却是另一个问题。 “这房子,购买时间是在201X年的8月,也就是在我俩第一次上床后的那个夏天……” 她笑了笑,又立刻咬住唇,似乎在斟酌用词,明朗心里没由来的慌了起来,正想开口,却听到长风用很轻的声音在问他—— “所以,这房子就是我的卖身契,对吗?” 轰—— 像是悬在头顶的铡刀突然落下,明朗的心肝脾胃都抽痛了起来,五年前那些没玩没了的争吵蜂拥而来,久违的颤栗感顺着脊梁骨往上蹿,顷刻间就能将他引爆。 明朗使劲攥了攥拳,力道大得手臂一片冰凉,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能把他气成这样的,这辈子也就谢长风一个。 这些年,他抄佛经、听法会,没事就去参加个马拉松,用尽一切努力摘掉的毛刺,让人家一句话就轻轻松松地又长了出来。 他狠狠换了几口气,还是没忍住,“你也是快30的人了,在外面这五年,除了拿自己身体瞎折腾,脾气还是这么不可理喻!” 长风眼神一暗,“我……” “我不会跟你吵。” 明朗伸手打断她的话,“不管你怎么看待我做的这些事,我问心无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差点跟探头探脑想来瞧八卦的关悦撞个正着。 “吵架了?” 关悦溜进房间,看了看长风的脸色,垂头叹了口气:“唉,我原以为你会被感动的,从这房子的各种细节来看,他真的对你很上心啊。” “他对我一直很好。” 长风淡淡一笑,伸手揉了揉关悦的头顶,语带悲凉地说:“可惜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适合在一起。” “Puorquoi(为什么)?” 关悦扬起脸,亮晶晶的眼瞳里写满了困惑,那愁眉苦脸的小模样,让长风瞬间想起了自己的当年。 高考前,当自己一脸疑惑地向严宝华提出这个问题时,估计就跟她一个样子。 那时谢长风跟明朗刚从七凉山回来,一到明家,明朗就被他外公家的人接走了,留下长风独自面对怒不可遏的严宝华。 “严阿姨,我、我知道您很生气,但我想请您听听我的解释,我、我和明朗……” “你和明朗没有任何关系!” 严宝华死死盯着长风,嘴角含着不屑的笑,“他去你们那儿,是代我们夫妻视察摸底,看看收了我们家十年钱的人,是不是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了。” 她坐在沙发里,微微仰着头,脖子拉伸出一个倨傲的角度,“很可惜,从明朗反馈回来的信息看,你们的日子过得很好,并没有到上不起学的程度,所以你们村所有的资助都得取消。” “不、不是这样的,” 长风有些慌了,“我知道明朗不会这么做,我们村是真的穷,明朗也亲眼见到了,您可以亲自问问他,我们并没有骗人!” “如果真穷得活不下去了,怎么还会有精力去勾引男人?” 严宝华双目似箭,狠狠扎向长风,“先前明里暗里都敲打过你,你倒好,在我面前装出纯良自爱的模样,一转身就迫不及待地勾搭我们家明朗! “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在这个家里,在我眼皮子底下,到底给明朗灌了哪些迷魂汤!你做这些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结果!” 被自己心上人的母亲指着鼻子骂,在任何一个十八岁的少女看来,无异于人生最大的耻辱。 长风几乎立刻就涌出了眼泪,她脑子里嗡嗡直响,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良久后,才抬起头,哽咽着问严宝华:“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喜欢明朗?”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严宝华嗤笑出声,一字 分卷阅读10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一句戳烂了长风的心窝。 “我见你第一面就讨厌,想到你白拿了我们家那么多钱就讨厌,你让明朗跟着你跑去山里更让人讨厌!” “我就是讨厌你,没有为什么。” 第45章 “没有为什么。” 长风说完这句, 转身拍了拍关悦的肩, “世道很艰难的, 别瞎折腾你的云岭哥哥,闹够了就早点回家,大过年的别让家里人担心。” “我才不是瞎闹!” 走出客房后, 长风还听到关悦不满地反驳,她笑了笑, 没再接话, 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年轻是真好, 不明世事,不知深浅, 总以为自己犯了错,上帝都会原谅,却不知上帝他老人家,大多数时间都在打盹儿, 根本没功夫管这些闲事。 * 第二天一大早,明朗就离开了。 谢长风从房里出来时,就看见保姆在收拾餐桌,告诉她明朗要了杯咖啡, 拿着吐司就出门了。 今天要带石佳去警局录二次口供, 长风没空关心明朗,挨个把石佳和关悦都叫起来吃早饭, 关悦听说要去警局,举手表示自己也要去。 她跟石佳看了一晚上动漫, 竟然就熟络了起来,在饭桌上还有说有笑地讨论着昨晚的剧情。 关悦说兴奋了就爱比划,手舞足蹈的,细白手腕上戴了条缀着各式吊坠的手链,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晃,石佳被她上面的小螃蟹吸引了,好奇地伸出手指轻轻拨动。 关悦见状,二话不说取下手链给石佳戴上了,“你能帮我好好照顾这些小螃蟹小海星吗?” 石佳愣了愣,看看关悦又看看长风,过了好一会儿,似乎终于明白这是送给她了,顿时激动得脸颊发红,混沌多日的双眼迸出神采,爱不释手地抚摸起那条手链。 “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珠宝的诱惑。” 关悦自得地翘起尾巴,“还有衣服鞋子包包香水化妆品……啊做女人真幸福!” 说着,她转头看了看石佳身上皱巴巴的羽绒服,若有所思地摸着巴:“还得给你买点新衣服才行。” 这话提醒了长风,她给石佳收拾衣服的时候就发现,这孩子除了校服几乎没什么别的衣服,是该买了。 她拍了拍石佳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今天好好回答警察的问题,答完以后我们去逛街买衣服,好不好?” 石佳对去警局还是有些怕,但听说能去买衣服,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昨晚真的下了场大雪,长风去车库开车时,被雪风吹得直打哆嗦,让她蓦地就想起明朗穿的衬衣,他向来穿得少,再冷的冬天也就一件T恤加羽绒服,可那时候毕竟年轻,如今都是奔三的人了,还是穿这么点衣服…… “小姐姐——我们快冻死了!” 关悦抱着石佳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冲着在车里无端发愣的长风高喊,长风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把车开到门口接上了她俩。 戴了条手链,像是有了个庇护神,石佳这次录口供比上一次配合多了,送她出来时,几个女警都在夸她。 “取证已经基本完成了,” 女警知道这段时间都是谢长风在照顾石佳,对她很是客气,“接下来会移交法院提起公诉,这样的案件是不会公开审理,被害人也不用到场。 “但按照规定我们会通知被害人的直系亲属,根据双方意愿选择新的监护人,你跟佳佳熟悉,可以问问她想让谁来当她的监护人。” 长风谢过了女警,又问:“谢谢你们。如果想把她带去国外学习和治疗,要走什么程序?” “国外?” 女警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难怪石佳一直在念叨,说悦悦姐姐会带她去看大海。” 她冲前面一努嘴,问道:“就是她吗?” 走廊一角,关悦正坐在椅子上打游戏,石佳趴在她肩上,看得目不转睛的。 关悦身上,有着出生幸福的孩子所有的特质——包容、大气、有极强的同理心,以及澎湃的给予爱的能力。 她跟明朗相似,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星星月亮都围着他们转的,他们的喜欢像阳光空气,自然坦荡又无微不至,是长风跟石佳这类狗尾巴草无法抵御的温暖。 “对。” 长风笑了笑,正色道:“我们是真心想帮助佳佳,再麻烦也不怕。” 女警点点头,冲长风感慨一笑:“你这样好心的记者,我以前也见过,希望你们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善良。行,我查查资料,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说完,她的眼神在石佳身上停留了很久,最后轻轻开口:“这孩子遇见你们,是不幸中的万幸。” * 从警局出来,关悦吵着要去宣城最高大上的商场买衣服、吃大餐,谢长风略一思索,直接把车开去了江北区。 在她眼里,宣城最豪华的商场只有一个——益成百货。 大学 分卷阅读10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四年,明朗偶尔会带长风去益成逛,每次她都战战兢兢地,生怕明朗一言不合就给自己买东西,吃饭只敢拉着他去底下的超市买盒饭。 明朗对着几十块一个的盒饭,脸臭得要命,可还是会把自己饭盒里的鳗鱼肉夹给长风。他俩约会得讲究平等,明朗买了电影票,长风就会付饭钱,这规矩是明朗吃了好几次闭门羹才总结出来的,再不情愿,也得遵守。 其实那时候两个盒饭的价钱,就够长风一周的伙食费了,但她必须得出这个钱,那是撑起她自尊的阶石。 两个人捧着饭盒坐在超市门口,跟歇脚的清洁工大妈们挤一张椅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盒饭,再接一个带着酱油味的吻,能让接下来一周的开水配馒头都变得有滋有味了。 又是一年年关,商场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十年过去了,益成百货渐渐转型成中档商场,人气比以前旺了不少,又适逢年末大甩卖,站在大门口朝里望去,很有点人满为患的意思了。 “这就是最高大上的?” 关悦跟一个喜气洋洋的大妈侧身而过,灵巧地躲过她身上挂着的大包小包,不满地看向长风。 “呃,以前真的是啊!” 长风也有些傻眼,抬头看了看中庭上空吊着的水晶灯,十年过去,几千万也蒙了灰,灯泡东一个西一个的坏了不少,不绝于耳的《春节序曲》让整个商场充满了庙会的喜庆。 “这里面的超市,以前卖的全是进口食品,” 长风伸手比划了一下,“芒果能有这么大!” “以前是多久前?” “嗯……五年前吧。” 关悦无语地撇了撇嘴角,“你都五年没来了?” 她转过身,推着石佳往外走:“走走走,我们换一个!刚刚在步行街上我就看到了那边的‘太古荟’,肯定比这儿好!” 长风也转过身,跟在她俩后面走出大门,脚刚刚跨了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在喊:“谢小姐,谢小姐!请留步!” 叫住她的是一个穿西服的男人,他快步跑过来,冲长风一点头:“谢小姐,我们总经理想请您喝个茶,不知您能否赏光?” 总经理? 谢长风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一看,就见二楼的栏杆处,站了个熟悉的身影,正冲自己挥着手。 那是……前几天才采访过的严颐。 他是这里的经理?益成也是严家的产业? 长风没法对他的邀请说不,让关悦先带石佳去买衣服,自己跟着那西服男人直接上到了六楼的办公区。 “长风你好,” 严颐招呼长风坐下,给她倒了杯茶,“今天我过来看拆迁计划,那么巧就看到了你。” “拆迁?” 长风先是一愣,马上就明白过来,“因为转型导致客户流失,所以得重新规划?” 严颐微微一笑,喝了口茶道:“自然淘汰。百货业更新换代快,十多年的老店不升级,客人也不会再来了。” 他放下杯子,笑吟吟地看向长风:“你今天是来逛街的?” “哦,我带朋友来买衣服。” 长风解释道:“我很久没在国内逛过街了,对新建的商场不熟悉,只知道以前的老店。” “嗯,”严颐点了点头:“以前明朗跟你是爱来这里逛。有一次那小子为了包顶楼的自助餐厅,还跟我闹了一场。” 自助餐厅的包场……是明朗请新闻系所有学生吃饭的那次! 当时长风极力阻止过,她不愿明朗花这么多的钱,可明朗说这些同学相当于她的娘家人,得把他们吃得嘴软,才不会挑自己的刺。 但他从来没提过益成是外公家开的。 今天严颐把自己叫来单独喝茶,自然不是为了公事,长风也没什么好遮掩的,直接跟他聊起了明朗。 “他为什么会闹?那次是为了我才包场的。” “当然是为了你。” 严颐往沙发靠背上一靠,饶有兴致地看着长风:“你的名字,在我们家里无人不知,但凡明朗折腾幺蛾子,一定是跟你有关。 “从那年放火烧了人家老宅开始,后来才知道是为了放烟花给你看,到大三死活跟我们要钱买房子,又是为了跟你求婚。” 严颐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我们那时候烦他烦透了,谁没谈过恋爱,谁谈恋爱也没他那么折腾。” 这话长风没法接,明朗的鸡飞狗跳,有她一半的功劳,这会儿人家大人算账来了,她只能垂下头,低声道歉:“对不起,那时候给你们添麻烦了。” 听见这话,严颐大笑出声,摆了摆手道:“这叫什么麻烦,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后来你去国外,他终于消停了,可我们又觉得还不如以前闹腾的好。 “看他一天天的不说话,只知道闷头工作,像拔了牙的狼崽子,精气神儿都丢了。” 严颐见对面的长风越来越拘谨,头也越来越低,给她倒了第二杯茶,换 分卷阅读10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了个话题。 “长风,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是什么时候?” 长风茫然地摇摇头。 “高三,明朗成人礼的那天晚上。” 严颐噙着笑回忆着:“我看着明朗把你从体育馆拉出来,往小树林里钻,当时我就知道,这小子是来真的了。” 那天晚上? 长风想起那晚的情形,脸顿时烧得通红,原来第一次约会就被大人抓包了! “当时把宝华气得哟……” 严颐的笑淡了些,语气也严肃了起来:“我知道,宝华一直瞧不上你,给你了不少苦头吃。我女儿……被我骄纵惯了,脾气差,说话也不好听。” “她为难你的那些事,我在这儿给你道个歉,你就别放在心里了。” 长风怔怔地看向严颐,这才是今天叫她来的目的? 明朗的外公代明朗的妈妈给她道歉……这事她连做梦都不敢想。 “高考那事,宝华做得的确不地道。” 严颐敛了笑,眉头微皱的模样,顿时让长风有了压迫感,这位三和集团的掌门人,气场非比寻常。 “宝华身为明朗的妈妈,不喜欢你很正常,婆婆眼里有几个女人能配得上自家儿子?所以你也别记恨,明朗也让他妈吃了不少苦头,算是给你报仇了。” “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看好明朗跟你的感情,毕竟差距摆在那儿,就算我们家里人同意,外面的风言风语也够你受的。所以我也没管,就看你们能折腾多久。” “谁曾想,这一折腾,就是十年。” “你是个好孩子,这点我从没怀疑过,但我没想到,你能让明朗也变好,变得体贴、会关心人,还很……善良。” “要知道,那小子以前可是把他堂弟打得头破血流也不眨眼的狠角色,跟你在一起后,收敛多了,还偷偷资助失学孩子,甚至,还跑去献过血。” 说到这里,严颐眼皮一抬,“你是不是在工地干过活?还受了伤?” 长风没想到严颐什么都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只能机械地点头。 “就是那次,” 严颐仰头回忆着:“后来明朗主动跑去献血,说是为了家人以后能有用血的优先权。” 他顿了顿,冲长风弯了弯嘴角,说:“我想,这个家人主要是指你。” 长风咬着嘴唇,有些坐不住了。 严颐不想一次把话说尽,抬手给长风倒了第三杯茶。 “我这个做外公的,没想包庇谁,也不是自卖自夸,就是看着我们新上任的明总有家不敢回,挺可怜的,跟你诉诉苦。 “这大雪天的,又是年关,老给自己安排出差,或是窝在办公室也不是个事儿啊……” 长风盯着茶盏的茶水看了好半天,长睫一颤,开口:“那房子本来就是他买的,他想住是理所应当的。” “哦。” 严颐迅速掏出大衣衣兜里的手机,对着听筒说:“听见了吧,长风叫你回家。” 第46章 知道晚上明朗要回来, 谢长风早早地把关悦和石佳撵回了家, 自己下厨炒了几个菜,饭菜上桌后,几个人围着饭桌等了好半天,长风也不提开饭, 关悦饿得头晕,抬头建议道:“你们俩谁先发微信真的不会死, 发一个问问吧, 万一他不回来吃饭呢?” 长风无奈, 只能挣扎着给明朗发了条信息:“要回来吃晚饭吗?” 这样的语气太家常了,令她微微有些脸红, 但温度还没升起来,明朗就回信息了:“不了,吃完饭再回。” 长风把手机一收,招呼大家:“吃饭!” 晚饭后, 关悦陪着石佳看动漫,长风则需要工作了,石佳的案子算是告一段落,她的专题报告也该动笔了。 之前长风就收集了不少资料, 准备就近几年频发的校园暴力事件做一个总结, 她不想过多着墨施暴人的背景、心理,把重点放在被害人的创伤及恢复上。 在长风看来, 恶的产生无非就是那几条原因,世人早已熟知, 但恶行带来的伤痛和影响,却远远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要翻阅的资料很多,客房书桌太小摆不开,她便占据了客厅的饭桌,把打印出来的资料一字排开,又打了几个电话,刚开了个头,明朗回来了。 今天的明朗,看起来特别年轻,米色围巾配着藏蓝大衣,进门时看见长风有一瞬的愣怔,接着眼神微动,提了提手里的东西,“柿饼和一些其他零食,别人寄来的。” “哦,好。” 长风推了推眼镜,上前接过那包东西,也没仔细看,往餐桌上一放,随口叫关悦出来吃东西。 明朗朝长风看了好几眼,终于没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戴上眼镜了?” “这个啊,” 长风摘了眼镜放在手里把玩,“前两年吧,对着屏幕的时间太长,有点散光。” 关悦听见有吃的 分卷阅读10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开开心心地窜出来,把明朗带回来的东西一一拆开,逐个品尝。 “哇,很好吃啊,这是什么东西!柿——饼,是西红柿做的饼吗?” “是晒干的柿子。” 长风有些好笑地看着关悦,“Persimmon,你以前没吃过吗?我老家就产这个。” 关悦满嘴鼓鼓地摇摇头。 长风见明朗站在旁边,一幅期期艾艾想说话的样子,找了个台阶让他下:“晚饭吃饱了吗,灶上的鸡汤还是热的。” “那给我来一碗吧。” 明朗毫不犹豫地回道,脱掉大衣就坐上餐桌,跟关悦抢着吃柿饼。 长风进厨房忙活了半天,端了碗鸡汤面出来,明朗二话不说地埋头猛吃,看得对面的关悦都有些馋了。 “吃慢点,才出锅的!” 长风无奈地提醒着,“晚饭没吃饱吗?这么饿。” “嗯,” 明朗盯着碗里的面,放慢了速度,“晚上跟简书瑶一起吃的饭,聊天去了,没怎么吃东西。” 哦,女神回来了。 长风笑了笑,“回来过年了。她是不是好几年没回来了?我记得她去加州理工以后就很忙了,社交平台上也很少出现。” “是,她接了几个大项目,还有军方的……” “Shuyao……加州理工?” 关悦从手机里抬起头来,看向他俩:“Shuyao Jian,MIT计算机系的?” “对。” 长风略有些吃惊,“这你都认识?” “校友啊!” 关悦挑了挑眉毛,“拿过全奖的华裔大家一般都知道。” “你是MIT的?” 长风内心被震了一下,“你、你不是文科生……” “我本科专业是‘Linguistics’,语言学。” 关悦双手一摊,回答得很是无辜:“肯定得去MIT念啊。” 长风跟明朗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的眼睛里写着‘那是啥’、‘没听过’、‘完全不懂’。 气氛有了片刻沉默,很快长风抓住华点,打破尴尬:“她应该大你好几届吧,这么有名气啊。” “同届的啊,都是一起进校的,所以常被人拿来比较。” 关悦很自然地说道:“我大学读得晚,16岁才进校,然后又懒得多修学分,硬是读了三年才毕业,后来……” 后来的话,明朗跟长风都没听进去了,两个十八岁高龄读大学,读了四年才能毕业的学渣,不配接着往下听。 “吃完了把碗给我。”长风冷静地收拾起饭桌。 明朗也起身,拿着碗朝厨房走:“我自己洗吧,你陪她聊聊天。” 好在关悦没继续这个话题,她用手机扫着柿饼盒上的二维码,突然放了一段视频语音出来。 “柿子,原产中国,在我国已有一千多年的栽培历史。七凉山的柿子树多是野生的,树龄都在几十年以上,结出的柿果皮薄肉多……” 听到这个声音,长风擦桌子的手一顿,猛地抬头看向关悦:“这是什么视频?” “就是这个柿饼的广告啊,” 关悦把手机转过来给长风看:“喏,拿回来的这些东西都出自这个‘肖恩羊’,我搜了下,他好像是个古风美食博主,现在在微博上非常出名!” 肖恩羊?! 长风惊愕地看着视频里那位穿长袍,戴头巾的翩翩美男子,可不就是肖哲吗! “怎么样,还挺帅的吧。” 关悦笑嘻嘻地看着手机,“我挺讨厌文弱书生形的男生,但这个看着不油腻,看他砍柴生火的动作,不像是摆拍,应该自己真的会做这些活。” “他当然会做,山里什么事都得自己做。” 长风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肖哲怎么变成美食博主了?什么时候的事? 正好这时明朗从厨房走出来,长风想起他说这是别人寄来的,忽地明白了什么。 “小肖老师……肖哲跟你一直都有联系?” 视频还在继续,肖哲不紧不慢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明朗笑了一下,点头:“嗯,他转型挺成功的,连带着把七凉山也变成了网红景点,山里的农产品开个预售就能一抢而空,好多年轻人都回了谢家湾。” 自爷爷奶奶死后,谢长风跟谢家湾的一切都断了联系,她把她的过往全都埋葬在了山里,不再提及。 那个青山绿水的山沟沟,在养育她的同时,也给了她最深的伤痛。 明朗见长风脸色不太对劲,知道触动了她的伤口,回头朝关悦看了一眼,关悦立刻收起手机,一秒内消失无踪。 明朗走到长风面前,仔细检视着她的表情,微微叹气:“逢年过节肖哲都会寄点山里的特产给我,我也没多想就拿回来了。他如今在微博上人气很高,我以为你都知道了。” “你不是很烦谢家湾的人吗?” 分卷阅读10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长风骤然开口,眼神带着抗拒,“以前你因为他们跟我吵过多少次?为什么现在还有联系?” 明朗看着长风紧蹙的眉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被各方压力逼得亮出利爪的小姑娘。 谢长风考进S大,是他们村开天辟地头一个进入大学的,村里人锣鼓喧天地庆祝了三天,对这个变成‘城里人’的同乡赞不绝口。 然而,数不尽的麻烦也就从那时开始了。 谢家湾穷,山里娃极少能走出大山,见识没有,常识也匮乏,觉得谢长风在城里落下了脚,便成了大树,谁能想去靠一靠。 先是长辈带话,让长风带着去城里打工的后生仔吃顿好的。 一来二去,长风就成了谢家湾驻宣城办事处,村里谁去趟省城,都要长风拿钱请客,去学校旁边的小餐馆还不行,至少要有肯德基麦当劳的档次,吃不吃得惯不重要,得有发朋友圈炫耀的资本。 这事一开始明朗不知道,后来听到传言,说谢长风勾搭富二代的同时,还跟自己老家的男人不清不楚,常跟他们出去吃饭,用富二代的钱养这些穷逼小白脸。 明朗震怒之下,逼问了长风,才知道了真相。 请吃一顿饭,这样的要求实在不能算过分,明朗也没理由让长风推辞,只说以后这个钱由他来出,算是讨好长风娘家人的一部分。 但事情远没有他俩想的那么简单。 吃饭只是谢家湾朝城市迈进的第一步。 接着,有人拉着生病的老娘出现在长风寝室楼下,要她帮忙安排城里的床位,好给老人看病。 看病这样的大事,长风自然不敢耽搁,把同村人安排住进小旅馆后,自己早早地5点钟爬起来,感到市人民医院排队挂号。 村里人的病都是拖了好多年的,治起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有的治了几天,觉得好转无望就回去了,面对这样的情况,长风顶多少休息几天,赔点房费伙食费也就罢了。 可怕的是决心留在城里治病的,在医院里给老人要一个床位,自己住到医院附近,吃喝拉撒,全部都要找长风。 “从没来过省城,咱啥也不懂,啥也不敢问啊!” 村里的孩子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说起来谢长风小时候也吃过这些人家里的东西,搞不好还偷过人家的鸡蛋,如今被人家求着办事,她拉不下脸来拒绝。 学业、打工、没完没了的同乡求助,把谢长风二十来岁的大学生活,搅得四分五裂,她每天只能睡五、六个小时,还要在夹缝里抽出时间跟明朗谈恋爱。 这些事,长风从不让明朗知道。 两人的身世背景已经天差地别了,她不想再让他知道,自己还有一屁股穷亲戚。 除了攀附吸血,什么也给不了对方,身为这样的女朋友,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为了来钱快,在同乡的挑唆下,长风脑子一懵,跟着他们去了建筑工地打工。 那里的老板是同乡的拐门亲戚,见长风是个女的还是大学生,对她不错,干同样的活,她能比别人多拿两百块,周末搬一天的砖,能到手六、七百,是长风干过的报酬最多的工作。 她便谎称要跟导师做专题,每周末都跑去搬砖。 从早上8点到晚上8点,十二个小时的纯劳力,岂是谢长风这样的大学生吃得消的? 她双肩的水泡磨破了又长,到最后穿衣服前得垫层纱布,否则一天下来,血水跟衣料粘在一起,扯都扯不开。 但她很开心,除了应付日常开销,她还存了一些钱,准备给明朗买生日礼物。 事情的败露,是长风太累了,午餐休息的半小时里,靠着二楼外墙睡着了,身子失去平衡,直愣愣地从二楼摔了下来。 赶到医院的明朗知道了这一切,彻底发了飙。 他先是把长风大骂了一顿,又冲出去暴揍了长风的同乡,工地老板上去劝架,也被揍得断了根鼻梁,最后闹得警察也来了,直接把明朗带走。 在那之后,谢家湾的村民消停了一阵儿,但找工作看病这些是村里人的刚需,没有任何门路的他们,只能腆着脸再次找上谢长风。 再次、再再次、再再再次。 贫穷滋生出沟壑难填的欲望,即使那些欲望在常人看来并不算什么,一顿饭,一夜住宿,某种进口药……可它们却像铁丝一样,丝丝缕缕缠上谢长风,让她遍体鳞伤,不能呼吸。 明朗知道谢家湾是长风不能言说的伤口,他不愿惹她太激动,只轻描淡写地说:“肖老师不一样嘛,他很客气,出了什么产品都会寄给我一份。” 长风转过头,看见自己的刚开了个头的专题,脑仁有些疼。 这不是在上大学,她还有工作要做,没时间想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她挥了挥手,坐回座位,准备继续码字。 明朗站在一旁,看了她好一会儿,离开前丢下一句话:“以前我们太年轻,不会也没有能力去处理那些事,是对是错,都过去了。” 嗯 分卷阅读10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都过去了。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 谢长风的专题写了四天,交稿后直接被退了回来。 病假回来的国内新闻主编王城,对着她的稿子不停摇头,“不行啊你这样写,完全没有提那些施暴者的家庭环境、成长背景,这样不行的啊!” 他是个有点神经质的中年男人,眼睛透过厚厚的镜片玻璃,死死盯住长风:“民生题材的专题你是不是没写过?要揣摩大众的心理啊! “发生了这些的事情,我们都很遗憾,那么要怎么去预防呢?怎样才能避免同类事件的发生,这些才是读者想知道的呀!” 他把稿子朝长风一扔,“重写吧。” 长风郁闷地抓回稿子,在工位上删删改改一下午,毫无头绪。 关悦已经回家了,到了晚上她跟明朗没了这个小天使做润滑剂,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周末就要开同学会了,她的工作又是一团乱,这个年过得实在糟心! 下班时间一到,谢长风抓过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 刚走出公司大门,明朗的电话来了。 “今天我能准时下班,要不要在外面吃饭?” “行。” 长风没犹豫,一口答应:“你说个地址,我坐地铁过去。” 挂了电话,长风朝着地铁口走去,刚到入口跟前,突然看到有人群从里面冲出来,个个脚步慌乱,面上惊恐万状,有人身上还沾着血,他们凄厉地大喊—— “杀|人了!里面杀|人了!!” 第47章 正值下班高峰, 地铁入口人来人往, 冲出来的这群人引起了人潮的恐慌, 前面的纷纷往后退,后面的避之不及,瞬间摔了一大串, 谢长风也被挤到了墙边,手背蹭破了点皮。 记者的敏锐让她立刻打起了精神, 逆着人潮往地铁里挤, 刚进了入口, 就看见地铁的安保人员齐齐冲过来,把人群往外赶。 “入口封闭, 入口封闭!全部退出去!” 这个时候突然封闭地铁入口,看来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长风使劲挤到安保人员面前,掏出记者证,“你好, 我是‘雪鸮网’的记者,请问里面……”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保安往外推:“记者也出去!突发事件,此入口临时关闭!” “请问是什么事件?伤人吗?” “等着看新闻吧!” “!!我就是写新闻的!……” 然而申诉无效, 她还是被保安无情地推出了入口。 地铁不让走, 长风只好绕到下一个路口打车,高峰期叫车又耽误不少时间, 等她到了约定的餐厅时,明朗已经等她好半天了。 “抱歉, 出了点状况。” 长风一坐下来就道歉,她走得急,进了餐厅又被暖气烘着,身上便开始冒汗,边说话边取着围巾,“3号线那边突然出了点事,入口封闭,好像地铁也停了……” “你的手怎么了?” 明朗打断长风的话,眼神落在她破皮的手背上。 长风一怔,收回手看了眼,刚才被蹭破的地方在往外渗血珠,但估计就是伤了点表皮,并不怎么疼。 她伸手轻轻一拂,再把沾血的手指搓了两下,不在意地回道:“哦,不小心蹭到了,刚才不是……” “给我看看。” 明朗伸出右手,掌心朝上,稳稳地放到了长风面前。 长风看着明朗的手,没由来地咽了下口水,后半截话也吞进了肚子里跟自己关节粗大的手完全不同,明朗的手骨肉匀停,修长有力,以前还爱在食指上套一个粗圈的陶瓷男戒,衬得那手指葱根般白净。 她总是羞于让他牵着自己,双手的对比宛如两人身份的缩影,好像连身体都在告诉她,他们不配。 明朗察觉出她的犹豫,抿起唇,手指轻叩了下桌面,“伸过来。” 长风不好再矫情,慢吞吞地把手递给了他。 明朗的手指干燥又温暖,握着长风的手,仔仔细细地检视伤口。 “还疼吗?” 他看了眼长风,另一只手拿过餐厅发的消毒湿巾,轻缓认真地把血珠擦拭干净。 “不疼,就一点小伤口。” 长风说着想把手抽回来,忽地感到明朗收紧了手指,她微微抬起头,两人视线相交,她被明朗眼底的愠怒吓得一愣,不过那只是一晃而过的瞬间,明朗很快松了手,直起身子,正襟危坐。 两人点好餐后,明朗喝了口水,随口问道:“地铁怎么关了?” 长风便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提到保安不让她进去还有些惋惜:“如果放我进去,就是独家新闻了,当时应该再坚持一下的。” 明朗听了好半天没说话,等服务生上菜了以后,才回过神来,盛了碗汤要递给长风,在她伸手来接的时候,手下一顿,盯着她的眼睛正色道:“ 分卷阅读11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我不希望你做人群里逆行的那一个,你的安全对我很重要。” 这话让长风心头一震,她看着明朗瞳仁里倒影出的自己的影子,刹那间有时光倒流的恍惚。 长风大四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老记者跑现场,实习菜鸟只能当个背包、拎设备,整理资料的廉价劳动力,但她干得兴致勃勃,每次回来都要拉着明朗说上半天。 明朗忍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忍不住了,指着她晒得快要脱皮的手臂问:“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实习?我看人家新闻系也有很多是在报社办公室待着,吹着空调打打杂,哪像你一个女孩子顶着38度的太阳去马路边采访的?” 长风眨了眨眼,漾开一抹自得的笑:“因为我优秀啊!不够聪明的老记者不会带着去跑现场!” 她见明朗脸色还是不好,扑到他身边,挽着他胳膊撒娇:“哥我这么优秀你是不是很高兴呀?” “呀你个头!” 明朗瞪了她一眼,气势明显降下来许多,长风一叫他‘哥’,他就有些受不住,重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谁愿意自己女朋友一天累死累活的?你不心疼我心疼!差不多得了啊,以后养家的还不是我!” “那可不行!” 长风傲娇地扬起下巴,“赚钱我可能没法跟你比,但我一定会成为最好的记者,让人家知道你的女朋友可不是混吃等死的咸鱼,是能成大事的人!” “你想成什么大事?” 明朗有些哭笑不得,重重地揉了一把她的头顶,掐着她的下巴认真道:“你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拦,但安全,不要受伤是大前提。这个世界不缺好记者,但我缺你。” 我缺你。 五年前的这三个字,如今仍明明白白地写在明朗眼睛里,他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从不遮掩,从未迷茫。 在外的这些年,长风成了被人吹散的蒲公英,天涯海角地四处流浪,她把公司当成家,事事身先士卒,不落人后。 同事们也受用,什么都爱找上长风,年底的优秀员工总少不了她那一份,只是夜深人静时,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她找不到家的感觉。 职场上的冷暖让她逐渐看清,自己对于公司,只是个既不充分也不必要的因素,随时可替换,可更新,可淘汰。 这世上很难有什么‘缺你不可’,若真有,那几乎对一个人最深的肯定。 长风收回眼神,自嘲地笑了笑:“工作转型没那么容易,国内部的编辑不习惯我的报道方式,稿子被打回来要求重写,再不拼点,就要下放去看资料室了。” 明朗也淡淡一笑,“就算是看资料室,你也会是看得最好的那个。” 谈起工作,他俩间的气氛意外的好,长风跟明朗谈着自己的报道,明朗听得很认真,还不时地插几个问题进来。 说得正兴起,长风的电话来了,是主编王城打来的。 “谢长风你现在在哪儿?……别吃了,赶紧跑一趟东城分局!3号线的事情都在网上传遍了,你还不知道? “别问了,现在就去!好几家的记者都已经到了,你赶紧的!” 挂断电话,长风愣了一小会儿,抬头冲明朗抱歉一笑:“我得去一下东城分局,刚才的突发事件得由我报道。” “东城?” 明朗没多问什么,放下筷子,擦着嘴起身,“走吧,我送你。” * 去分局的路上,长风在网上看到了相关视频。 是个杀人事件,一个年轻男子尾随受害者下了地铁,两人在月台附近发生争吵,接着男子掏出水果刀狠狠刺向受害者的颈动脉,救护人员到时,受害者已没了生命体征。 因为事发在公共场合,围观者众多,各种角度的视频在网上飞快传播开,各种版本的谣言层出不穷,有说是情杀,有说是仇杀,还有质疑地铁安保不到位,怎么能让水果刀通过安检的,吵得不可开交。 警方只公布已将嫌疑人带回警局调查,这时候哪家网站能第一个拿到调查结果,谁就能抢到头条。 的确刻不容缓。 不过等谢长风他们赶到东城分局时,外面已经围了好几辆采访车,业内同行都扛着摄影机守在大门口,没一个人能进去。 长风下了车,把记者证挂在胸前,凑上去打听情况。 “不让采访!” 宣城电视台的摄像大哥看了长风一眼,摇摇头:“我们这种单位的都不让进,你们这些小网站的记者就更别想了。说是案情复杂,没那么快出结果,让我们等。” 长风试着往里闯了闯,被看门的呵斥着退了回来。 “记者别进来!不要影响警察办案!” 同行看见她被斥,纷纷开始打电话向台里汇报。 长风连个采访车也没有,冷风里站不了多久,搓着手回到了明朗的车里。 “不让我们进去。” 长风看着分局门口围着的采访车,犹豫道:“估计要等到很晚,说不定 分卷阅读11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今晚都不给采访。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晚点我自己打车回。” 明朗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说:“你等一下。” 接着他起身下车,走到路边打起了电话。 五分钟后,他走回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来吧,我带你进去找人。” 长风瞪大了眼,没过多会儿,当真跟着明朗穿过重重火线,进到了分局里面。 接待她的是副局长陈局,长风走近办公室时,他正在打电话,见她来了,微微抬了一抬下巴,指向对面的沙发,长风坐下后,又等了会儿,陈局才挂断了电话,走到她面前。 寒暄过后,陈局问道:“你是想了解3号线那案子?那小子才抓回来没多久,还在录口供,我叫人过来跟你说一下。” 很快来了个办案民警,将目前掌握的大致情况告诉了长风。 嫌疑人名叫张迟,现年24周岁,海归回国,目前自主创业。受害者是他多年女友徐某,两人从中学时代就在一起,大学四年异地恋。 据张迟交代,是他回国后发现徐某劈腿,追问再三,徐某均不承认,两人在地铁上再次发生口角,嫌疑人怒极之下冲动杀人。 “这只是嫌疑人初步的口供,真实性还有待查明。” 民警补充道:“现在徐某的好友也在向我们反映情况,说徐某几年前就跟张迟提出了分手,两人因家境差距太大,矛盾重重,张迟一直没答应。回国后见徐某与其他男人交往甚密,因妒生恨下的手。” “行了。” 陈局冲那位民警挥挥手,待他离开后,把长风上下一打量,开口道:“现在我们掌握的都是初步情况,你别乱发新闻稿,让你进来,只是还明朗一个人情,不是向你通报案情的。” 事实不清楚的情况下,谢长风也不敢下笔,她点点头表示感谢,但对分局局长欠明朗人情一事,很有些好奇。 陈局送她出门时,冲站在马路对面等人的明朗挥了挥手,转身又看了长风一眼,欲言又止。 “谢谢陈局,” 长风礼貌地跟陈局道谢,“等录完所有口供以后,麻烦第一时间给我电话,我会尽快赶过来。” “谢长风,” 陈局忽地笑了笑,“你这名字取得好,所以我记了好几年。行,工作很努力,别辜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笑着摇摇头,抬起手送人:“去吧,我让他们第一个通知你。” * 回家的路上,明朗问起了这个案子,长风把两方的口供都告诉了他,又在手机上翻看各种‘爆料’。 事件一发生,各种‘高中同学’、‘小学邻居’、‘姐姐的学弟’都冒了出来,各执一词,但汇总出的背景却相差不大。 总的来说,他俩是对校园恋人,男生家境好成绩好相貌好,相比之下,女生父母都是下岗工人,成绩也普通,两人在一起时,就有各种不般配的声音响起,两人闹过好几次分手,男生估计性格有问题,最后终于酿成了大错。 看完这些消息,长风沉默了半晌,快到家时突然冒出一句:“还好你当年没这么偏执,这案件中的两人几乎就是我俩的翻版。” 明朗诧异地瞪了她一眼,斥道:“瞎说什么,有这么类比的吗!” 长风叹了口气,靠着椅背不说话了。 齐大非偶,这是她跟明朗交往过程中,听到最多的评价。 每个看你的人眼里写着明晃晃的‘不配’两个字,那种压力,长风非常理解。 到家后,她闷闷不乐地下了车,埋头就朝大门走,刚绕过车头,忽地被明朗拦了下来。 明朗双手插在大衣衣兜里,背对着路灯静静地看着她,灯光斜斜地打在他脸上,只能看清他的鼻尖和绷直的唇角。 这场景让长风觉得莫名熟悉,她微微眯了眼,询问地看向他。 “是不是有很多人说过我们俩不配?” 明朗的声音很低,但一字一句都异常清晰。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他低头轻笑了一声,光晕打在他的嘴角,显出一道温柔的弧线。 “但我觉得是我配不上你。” 明朗再次抬头,坦诚的眼神里带了些欣赏,“我是个身无长物的人,所拥有的一切,没一样是我努力得来的,在遇到你之前,充其量只能算条米虫。” “但你不同,你几乎拥有我所没有的一切:努力、坚韧、永不服输,还……特别善良。” “在我所受的教育里,善良只是选择,不是必须。但你不是,善良是你的本能。你不知道,每次看到你轻言细语地跟别人对话,那画面有多令我动心。我甚至都算不上一个温柔的人。” “所以配不上的人,是我。这些年,我的努力都是在追逐你的脚步,我要成为能真正配得上你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不会狗血,不会烂尾,本质还是谈恋爱。 提问:为什么最后那个场景长风 分卷阅读11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觉得熟悉捏?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Aha、yoyo 5瓶;玉玉可遇不可求、大顺儿啊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温柔善良的谢长风, 站在穿风透雪的车库门口, 被自己的前男友夸上了天。 她脑子里闪过问号、感叹号、加粗感叹号与问号, 最后剩下一串省略号。 明朗从不是个嘴甜的恋人,床笫之外,连亲昵点的称呼都没有, 长风又大大咧咧的,两人向来都是直呼对方的名字, 长风撒娇的时候叫一声‘哥’, 已是最肉麻的情话了。 不过比起明朗来, 她还是输了,输得彻彻底底的。 明朗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长风忽地有些害羞,这种时候总得说点什么吧,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随便说什么都好, 别傻愣着! 于是她扯了扯嘴角,开口:“谢、谢谢……” ??? 还不如不说呢……她懊恼万分。 明朗神色微怔,随即低笑出声,这位小姐还是十年如一日地能逗他开心啊! “不用谢。” 他含笑注视着她, “早日给我个了断的结果吧。” 见长风抬起头, 微微张开嘴,明朗立刻伸手比了比嘴唇, 正色道:“但我不接受除‘和好’以外的任何决定,如果现在的答案不是这个, 我可以再等。” 这一句成功堵住了长风即将开口的话,她咬了咬下唇,眼神闪动。 明朗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他默默叹了口气,冲长风一摆头:“走吧,再不回去,我俩都冻成冰棍儿了。” 说完,他率先转过身,朝别墅大门走去,长风看着他的背影,心乱如麻。 她很想像以前那样追上去,挽住他的手,假装这五年的罅隙并不存在,假装他们并没有分开过,假装…… 可惜,无法假装。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横亘在两人间的障碍依然存在,她如今顶多算个小有名气的记者,而他已经是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了。 更何况,他的背后,还有他的父母。 回国这么久,不管是长风还是明朗,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明守鹤跟严宝华的话题,或许两人都知道,那是个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房子明朗会住到什么时候,长风也不敢问,现在这样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日子,让她有了家的感觉,一日更比一日沉迷其中。 年后,长风就要送石佳离开这里,等她走了,自己还有留在这个屋子里的理由吗? 那场从未发生过的求婚,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真的可以重新来过吗? 明朗已经走到了房门口,转身看见呆在原地的长风,眉峰一扬:“愣着干嘛,还不回家?” 家,这个字从明朗的嘴里说出来,格外的温暖。 长风翘了翘嘴角,快步走了过去。 * 接下来的两天,谢长风把校园暴力的专题改了好几遍,但改来改去,都得不到王城的点头。 “你抓不住读者的点。” 王城在退了N次稿后,直截了当地告诉长风:“这个话题已经没时效性了,编辑组直接毙掉了。” “你去跟‘地铁杀人案’。警方的通告已经出来了,但目前还没人采访到嫌疑人,网上的诸多说法也没得到证实,这事儿热度还在。 “你自己想办法,如果能第一个写出‘杀人者的自白’,那你还有留在国内部的价值。” 换言之,若写不出,这个部门就不会再要你。 谢长风听得清楚明白,她点点头,拎起包再次往东城分局跑。 有了陈局这层关系,长风出入分局倒是没阻碍,但想要采访张迟,却不是件容易事,因为他是个难缠的角色。 收押两天,翻了五次口供,家里还贼有钱,请了个律师团,天天来分局报道,张迟的口供也从两天前的冲动杀人,变成了后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当时就是犯了病。 好几家媒体的记者都守在分局里,跟各自熟络的民警谈着这个案子,但凡接触过张迟的,都忍不住爆粗。 “X的,那就是个疯X!” “家里有点臭钱,养出这么个祸害来!” 据说,张迟在口供里,对死者极尽侮辱,言辞粗鄙无耻下流,把录口供的同事全都激怒了,好几次还差点挨打。 “你们真要采访他?这种杂碎有什么好写的!”有民警在跟记者抱怨,声音稍大,整个休息区都听到了。 正好这时张迟被押着回看守室,他戴着手铐,脚步拖拉地从走廊走过,在场的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他。 那是个非常年轻的男人,脸色略带憔悴,但看得出五官不错,甚至称得上英俊。 他走路的姿态不像在押囚犯,更像是个漫不经 分卷阅读11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心的观光客,眼神从每人的脸上滑过,在长风那里多停了几秒,接着转过头,打着哈欠走远了。 “没有任何不适!杀了自己女友,吃得下睡得着,晚上还要求吃宵夜!” 民警啐了一口,恨声道:“从骨子里就烂透了!” 谢长风识人多,刚才那短短一瞥,她就知道张迟不简单,能从他身上挖出不少东西。她做好了长期的准备,这个人她一定要想办法采访到。 不过机会却比长风预料的来得快了很多,当天下午,有民警来通知她,张迟要求见她。 “我?” 长风一边疑惑,一边快速反应,腾地站起身,“他是要见记者,还是要……” “谢长风。” 民警重复道,低头看了看她的记者牌,“你是叫谢长风吧?那就是找你,去吧,三号审讯室。” 长风忙不迭地道谢,转身就往走廊尽头走,民警在她身后好心提醒道:“那里面都是无死角的监控,注意态度啊!” * 审讯室里,张迟坐在桌子对面,双手放在桌面,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长风走进来。 “你好,我是谢长风,雪鸮网的记者。” 长风一边跟他打招呼,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起这个年轻的杀人犯。 长相周正,五官没有明显不和谐之处,眼圈略深,但应是没睡好的缘故,皮肤称得上光滑,身材看起来像是经常运动,有肌肉群。 没有长期吸|毒历,神智看上去非常清晰,他完全知道自己做过了什么,并试图逃过惩罚。 “听说你指名要见我?” 长风坐下来,掏出笔记本跟录音笔,看向张迟:“请问,你认识我吗?还是知道雪鸮网?” “长风。”张迟扯了扯嘴角,说话时声音带着几分粗噶,跟五官不太相符。 他扬起下巴,微微眯了眯眼,审视地盯着长风:“你以前是不是有个快手账号,叫‘长风万里’?” 快手账号? 长风一怔,十年前的记忆霎时被唤醒,当年去明家时,她是申请了一个账号,好跟肖哲保持联系,那个账号她一直用到了大三,粉丝有好几万了。 这个张迟,当年看过她的快手? “是有一个。” 长风点点头,“你就是这样认识我的?” “不是我。” 张迟保持着那个似有似无的笑,漫不经心地回道:“是徐媛那个傻妞喜欢看你的快手,还老爱逼着我看,一会儿说你是小哥哥,一会儿说你是小姐姐的,我就多看了几眼,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妖。” 徐媛,就是此案件的受害者,被张迟捅了三刀,刀刀都冲着颈动脉去的。 长风心中一沉,抿着唇在纸上写下‘徐媛’两个字。 “我那账号停了有五六年,你怎么现在还有印象呢?” “因为那傻妞就是看多了你的账号,才跑来跟我告白的啊。” 说到这个,张迟撇了撇嘴,带出一个轻蔑的笑,“你不老爱在上面发鸡汤吗?什么人定胜天、努力就会有回报巴拉巴拉的,那傻子看多了就信以为真,以为草鸡也能变凤凰。” 他歪了歪头,斜睨着长风:“你那会儿是不是还有个高富帅男朋友?傻子天天拿你俩做目标,说我们以后也会跟你们一样什么什么的。唉,你那男朋友呢?死了还是娶别人了?” 跟明朗在一起的事情,长风一开始是瞒着爷爷奶奶,后来在明朗的强烈抗议下,她终于在快手上发了一张两人的合照,算是给肖哲和爷爷奶奶的正式通告。 那照片引来了上千条留言,或许,其中就有徐媛留下的一条。 长风没理会张迟的问题,开始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的照片是六年前发布的,那时你们就看过,也就是说高中的时候,你们的确是情侣。那大学分开两地后呢,什么时候分的手?” “没分手。” 张迟果断一甩头,眉心蹙了起来,“她敢跟我分手?她算个什么,老爸是个赌鬼,老妈是个卖凉皮的,凉皮!哈哈,你吃过吗?街边那种推个小三轮,3块一碗,专门卖给那些像狗一样的民工吃。” 长风有些理解为什么所有民警都在骂张迟了,跟他对话三分钟,她觉得自己的血压快要爆了。 她揉着额角,试图把谈话拉回正轨:“你这么看不起她,一开始是怎么答应和她交往呢?” “交往?说这么文绉绉的干嘛?” 张迟嗤笑一声,“上床就上床嘛!那会儿我还小,遇到个自己贴过来的觉得新鲜,玩久了就懒得换了而已。你男朋友不也是这样?” 他神态轻浮地把长风上下一打量,舔了舔嘴唇,“你在床上是不是也很主动?你们这种草鸡,如果没点功夫怎么能留得住我们?” 对面传来咔哒一声,长风把笔帽套进笔杆中,冷冷抬头:“如果你不愿意回答本案相关的问题,那我们就没必要再聊下去了。” “愿意啊 分卷阅读11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我怎么不愿意了?” 张弛把手一摊,“我不正跟你聊她吗,虽然人死了,但我还是要说一句,功夫是真好!叫得那一个骚啊,我他妈……” “张迟。” 长风叫了他的名字后,不再发一言,平静地注视着他。 张迟一开始还嬉皮笑脸地盯着长风,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的开始坐不住了,笑容褪去,暴戾浮出水面。 “少他妈用这种眼光来看我!” 他不笑时,整个人阴冷得骇人,这才是杀人犯的本来面目。 “为什么叫你来,就是因为我想看看你这个草鸡变成什么样了。你以为你圣母重生啊,发他妈那些无脑鸡汤到处害人,我想看看你喝鸡汤喝死了没有。” 长风依然沉默地看着他,眼神中无波无澜,这样子更大地刺激了张迟,他情绪开始激动,用词也更加难听。 “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穷鬼就别走出你们的棚户区!妈的又穷又贱,还好意思学人家谈恋爱!你们配吗!配吗!” 张迟把双手攥得死紧,一下下地锤着桌面,“妈的你们这些穷鬼都该死!生下来就该掐死!你们凭什么活着?凭什么来喜欢我们!还他妈敢不听话,闹分手!你们他妈的都要穷死了还敢闹分手!” “没有我你他妈能有今天吗!!” 张迟暴怒地跳起来,手铐嗑到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监视器里传出民警的警告,要他赶紧坐回原位,可他充耳不闻,赤红着双眼,指着长风厉声咆哮—— “你这个贱货!吃我的用我的还他妈敢跟我分手!我他妈稀罕你还钱吗?我缺你那点钱吗?老子为了你回国创业,你他妈还不满意!还让我放过你!谁他妈放过我了!?” “当年那么多风言风语,我他妈要你分手了吗?要了吗!现在你他妈能赚钱了,就不要我了!做梦!死你他妈都是我张家的鬼!!” 走廊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两个民警冲了进来,一左一右夹着张迟,把他的头摁到了桌上,“老实点!再乱动上警棍了啊!” 张迟被两位民警制住,仍在不断挣扎,一双眼睛怨毒地盯住长风,嘴里没玩没了的咒骂着:“没有我你他妈早被你爸卖去当鸡了!没有我你他妈就是个屁!连屁都不是……” 长风站起身,收起好桌面上的东西,绕过桌子,走到张迟面前,语气低沉但坚定的开口:“没有你,她会活得很好。受人尊敬,有爱她的朋友,有她爱的恋人,有一辈子美好的时光。” “是你毁了她,也毁了你自己。” 张迟的身子一僵,有片刻的安静,民警立刻大声警告他不许再冲动,就在准备放开他的一瞬,张迟骤然暴起,甩开压着他胳膊的民警,狠狠冲长风撞去—— “我要杀了你——!!” * 一个小时后,明朗赶到了分局。 “抱歉,有个会议脱不了身。” 他急急跟陈局解释着,扭头四处张望,“长风呢?” “在处理伤口……” 陈局往回看了看,下巴一抬:“来了。” 谢长风在女警的陪同下,从走廊尽头走过来,额角一块纱布明晃晃地扎眼。 “先带她回去吧。” 陈局脸色微沉,“今天我们的同事也有失误,但这个案子以后媒体不能再跟进了。” 明朗点点头,这会儿他根本不关心这些,只想好好查看长风的伤势,电话里只说她被制服嫌疑人的民警误伤了头部,到底伤得怎样,要不要缝针?会不会留疤? 跟陈局告辞后,明朗心急火燎地拉着长风上了车。 “怎么回事?” 他伸手想要揭开纱布,被长风轻轻挡开了。 “没什么,撞破了一点。” 长风神色倦怠地闭上眼,“回去吧。” “让我看看伤口,” 明朗还要坚持:“伤口太长要去医院的。” “说了没事。” 长风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闭着眼微微侧过头,“你要不走,我就下去打车。” 明朗怔怔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咬牙收回手,发动了车子。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长风是在采访嫌疑人时受的伤,陈局也没说太明白,只说嫌疑人当时情绪激动,两位民警在出手制服嫌疑人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就在附近的谢长风。 为什么长风会在嫌疑犯附近?她去采访不应该坐在桌子对面吗? 嫌疑人又怎么会突然激动?她的工作一直充满着这些危险? 这些问题在明朗脑子里闹个不停,他忍着气,一路狂飙回小区,把车停在了车库门口。 长风虽然一路闭着眼,可哪里睡得着,张迟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利箭穿心。 一想到有个跟她身世相似的女孩子,死在了所谓的爱人手里,她禁不住地全身发凉。 更何况,那女孩还是看了她的文字,才会落得这个结果! 分卷阅读11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她也是帮凶,是刽子手! 察觉到车停了之后,长风睁开眼,慢慢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手刚搭上门把,忽听见一声落锁声,明朗把车锁死了。 “到底怎么回事。” 明朗转过身,死死盯着长风,眉头紧蹙:“我不是说过你的安全是前提吗?为什么又受伤?你是不是觉得……” “明朗,” 长风低低地叫了一声,转头看着他的眼睛,似醒非醒地问:“如果没有你,没有你们家,我是不是只能当个流水线上的女工?” 明朗没料到她会问这个,满腔的怒气被堵在了嗓子眼,发不出来吞不下去,梗着脖子硬生生地转了个语调:“问这个干嘛?你那么聪明,就算在你们县城参考高考,也能考上好大学。” “那如果我不聪明呢?” 长风像是魔怔了一般,反反复复问着同一件事:“如果我很笨,成绩很差,什么都不会,你是不是会嫌弃我?会觉得我高攀了你,认为我不自量力,异想天开?” 明朗实在不知道她受了哪门子刺激,突然变得这么脆弱,怔了好一会儿,忽地低笑了一声:“如果你很笨,是不是就会听话点?那样说不定更好。” 他抬头抚了抚长风额角的纱布,叹道:“如果你没这么聪明,我就可以要求你别上班,更不许出国,天天在家里给我做饭。你喜欢猫狗,就多养几只,喜欢孩子,就多生几个,那样该多好。” 他的手顺着纱布慢慢往下滑,指腹擦过长风的脸颊,来到下巴处,轻轻捏住。他的眼睛望着长风,眼里有哀、有愁、更有化不开的深情。 他笑了笑,低声说:“可我舍不得我们长风变傻,你是长风万里的长风,是长风破浪的长风,是……明朗的长风。” 长风鼻尖猛地一酸,她眨了眨眼,滚落两滴泪珠。 就在明朗抬手,准备帮她拭去眼泪的那一刻,她蓦地伸手,拉住他的领带往下一带,同时倾身上前,重重地,毫不犹豫地覆住了他的唇瓣。 长风是明朗的,明朗也是长风的。 遇上你,是我一生的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儿童节,吃糖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玉玉可遇不可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长风撞上来的时候, 明朗呆了一瞬, 脑子还是懵的, 可唇已经下意识地配合起她的动作,手滑至她脑后,稳稳托住。 她带着狠劲, 几乎是又啃又咬,毫无章法, 像离家很久的小狗, 见到主人后, 只会凭着本能横冲直撞地往身上扑。 好在主人明朗很快反应过来,接过了主动权, 耐心地承受着她的莽撞,不疾不徐地回应,用双唇、舌尖安抚她的躁动,用手指缓解她的不安。 等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后, 明朗稍稍抽开身,询问地看向她通红的眼,哑着嗓子轻声问:“怎么了?” 长风本是一时脑热,不管不顾地就冲了上去, 这会儿分开后, 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睫一垂, 侧过脸抿了抿唇,“没什么, 心情不大好。” 她躲着明朗的视线,摸上门把手,催促道:“把门打开吧,我想回去休息。” 明朗看了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抬手解开门锁,放她下了车。 长风逃也似的溜回自己房间,转身关门时,对尾随身后的明朗抱歉地一点头,正准备跟他告别,明朗急跨两步挤进门框,在门被重重甩上之前,他已将她牢牢地压在了墙上。 跟刚才那个抚慰性质的吻截然不同,这一次,明朗没有丝毫顾虑,用唇和齿尖表达自己的想念,用手和身体诉说自己的渴望。 他一手垫在她脑后,一手箍着她的腰,死命往自己身上贴,吞下她所有的惊呼与喘息,用自己的呼吸和味道将她团团裹住,连一丝空气也不愿给她。 为什么要给? 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抛下自己五年,不闻不问了五年,还没有要回头的迹象!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吻,还想不清不楚地遮掩过去,怎么可能! 他的吻烫得灼人,五年未说的话,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似乎都要藉由这个吻,倾泻而出,他想把她拆吃入腹,糅进骨血中,好永生永世再不分离。 门外响起过脚步声,是保姆在询问要不要准备晚餐,没得到回应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房间内是恒温的地暖,25度本应带来温暖又舒适的体感,可长风快要被热晕了,被明朗紧紧搂在怀里,脑子跟身体都不是自己的,连呼吸也快不是了。 起初她还挣扎了一小下,被明朗压着调整了个角度,火一般的吻便缠了上来,唇被啃得发麻,耳垂、下巴、颈侧无一幸免,衬衣领口的衣扣早被扯掉了,衣料皱成了一团,里面有只手在不断地煽风点火。b 分卷阅读11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r   她软得不像话,双臂虚虚吊着他的脖子,膝盖弯直往下坠,明朗只能腾出手把她扶着往上提了提,咬着耳朵问:“还吃饭吗?” 耳朵早就红透了,酥麻一阵阵地传来,让她开口都有些困难。 “嗯……不吃了……” 她小声嘤咛,耳鬓发间挂满了细密的汗珠,黏糊糊的难受,便偏着头往他脸上蹭。 他笑了笑没出声,微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轻轻啄着她额角的纱布,低声道:“那就等会儿再吃。” 她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身体里却有一团火,烧得整个人都神志不清的,被放到床上,失去依靠的那一刻,吓得伸手四处寻摸,“明朗……明……” “在。” 回答她的是一个落在唇上的吻,温柔又缠绵,把她微肿的唇瓣反复吮舐,接着炭火似的怀抱覆了下来。 那些久违的熟悉的触碰,与五年前别无二致,她流着泪喘个不停,混沌之中,模模糊糊地想,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离开他这么久? 房间里半掩着窗帘,黄昏微末的天光透进来,照出虚虚实实的影。有鞭炮声遥遥地传来,闷响连成了片,不似年味,更似喜宴上的祝福。 * 深夜剧场开始的时候,保姆的房间门被敲响了,找她的是那位明先生,问她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 保姆赶紧起身往厨房走,路过客厅时瞥了一眼,女主人的客房房门紧闭着,墙上的挂钟显示快到12点了。 她手脚麻利地热好了饭菜,又盛了半锅鸡汤,被明先生全部装进托盘里,带进了女主人的客房。 她笑了笑,转身回房,这两人天天背着对方你看我一眼,我看一眼,碰上面了,又客客气气的,现在总算是在一起了。 这剧情,比电视里的好看多了! 明朗端着晚饭来到床头,低声叫了两声,长风只皱了皱眉,把头埋得更深了些,房间里暖气足,她一只手搭在丝被外,从肩头到锁骨都是青紫吻痕,看来是真把她累坏了。 明朗俯身给她盖好被子,用手指轻轻刮了下她的脸,这家伙床事过后总是犯困,刚才连给她清理都嫌烦,嘟嘟囔囔的,翻身就要睡,明朗只好拿热毛巾给她擦了擦汗。 明明不是出力的那一方! 明少爷餍足过后,心情好得很,开始收拾起房间里洒落一地的衣物,捡起长风的包时,想到她今天的反常,打开她的包翻了翻,从里面拿出笔记本和录音笔。 笔记本最新一页上写着‘201X年1月8日张迟采访(第一次)’的字样,但内容却很零散,多是些不连贯的话和人名,明朗把目光转向录音笔,回头看了眼沉沉入睡的长风,拿着笔走出了房间。 长风在大半夜里醒来,是饿醒的。 她一动,身边的明朗就有所察觉,撑起身子打开了床头灯,再伸手把她捞进怀里,“醒了?要不要喝水?” 长风懵懵地点了点头,接过水杯喝了几口后,忽地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地贴着明朗,一口水顿时从鼻腔里呛了出来。 “咳咳——” 她咳得惊天动地的,吓得明朗赶紧爬起来给她拍背,“慢点喝啊,你着什么急啊!” 她边咳边摇头,还不忘拽过被子挡着自己,“没、没事,你别、别过来……” 明朗瞧着她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好笑,压住被子不准她再拉,“干嘛,睡了人家翻脸就不认了?” 长风的脸刷地红了,拽着被子挡住胸口,呐呐着:“没、没不认人……” “没有就好。” 明朗长手一抓,连人带被子薅进了怀里,张嘴轻咬了下她的鼻头,眯起眼威胁道:“你要敢对我不负责,我上你们公司告你去!” 长风瘪着嘴垂下头,耳根也开始泛红,轻声反抗,“没说不负责呀。” 那嗓音娇娇的,还带着几分暗哑,听得明朗又是一阵气血翻涌,他止不住地用脸蹭着长风,不依不饶地为自己讨名分。 “什么时候负责?什么来提亲?人家苦守寒窑五个春秋,你这个没良心的,在西洋过得逍遥快活,根本不顾老家还有人望眼欲穿地等着你!” 长风被他蹭得发痒,缩着头咯咯笑开了,“痒痒,你别闹。” “痒痒!” 明朗学着她娇滴滴的语调,恨得牙痒,“凭什么你撒个娇就能让我什么都不顾了,我还在气你呢!你以为主动献个吻就能天下太平了?” 长风抬起头,冲明朗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问:“只有一个吻吗?” 好像的确不止一个吻。 明朗露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贼笑,把长风亲了又亲,贱兮兮地在她耳边吹气:“还献了次身,哦不止一次……” 长风一个手肘止住他的无耻言论,心慌慌地岔开话题:“我好饿,有什么吃的?” “有有有!” 明朗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托盘,又看看怀里的长风,犹豫着:“东西好像都凉了……”b 分卷阅读11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r   “那你拿去热一下嘛。” 长风是真饿了,催促道。 “可我不想放手。” 明朗收紧怀抱,把长风的头紧紧按在自己肩上,“我想就这样一直抱着我家长风。” 好半天,长风的声音从明朗怀里闷闷地传来:“会饿死的。” “好吧好吧,” 明朗下定决心似的放开手,捧着长风的脸,用鼻尖蹭着她的鼻尖,“那你乖乖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快去啊!” 长风几乎要上脚踹了。 明朗不情不愿地下了床,端起托盘往门口走,嘴里还没个正经地念叨:“唉,床上床下都得卖苦力,男人呐,是真辛苦~” “明朗,”长风在他出门前叫了一声。 明朗回头过,就见她坐在床头昏黄的光线中,神色有些黯然,她轻声开口,没了先前的轻松:“你不问问我今天是为什么……会这样?” 明朗怔了两秒,忽地爽朗一笑,“我管他为什么!只要你肯要我,只要你肯回来,就是值得放烟火庆祝的好事!” 说完,他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什么原因都好,只要能让长风重回他的怀抱,他都能接受。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太久了! 吃完东西后,长风睡不着了,惦记着工作,想要爬起来写稿子,被明朗拦住了。 “明天周末不上班,你激动个什么劲?” 他把长风按回被窝里,盯着她的眼睛轻笑:“如果睡不着,我们还有很多姿势,哦不,事情可以做。” 长风倏地闭上眼,默默转过头去。 明朗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快睡吧,明天还要开同学会,你不想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见同学吧。” 同学会?明天? 长风怔了怔,没想到这么快就到开同学会的日子了。 一中的学生大都考去了外地,组织一次同学会并不容易,上大学那会儿暑假长风要打工,寒假要回七凉山,次次都错过了,这次十年同学会,好像是没什么理由不参加,可是…… “我……严格来说,不算你们班的人吧,” 她慢吞吞地找着借口,“其实就念了半学期,后来跟大家也没多少接触,可能人家都不认识我了。” 明朗歪头看了她一会儿,耸耸肩:“行,你不愿去就不去,那我尽早回来。哦,可能没那么早,开完同学会简书瑶要去县城奶奶家过年,她让我送她去长途汽车站,春运人多,我还是把她送到临县去吧。” 长风没答话,过了会儿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清了清嗓子说:“我想了想,十年同学会的意义挺大的,我还是去吧。” 明朗嘴角无声地翘了翘,不动声色地拍了拍长风,在她耳边落下一个吻:“好,以我未婚妻的身份去。” 第50章 第二天是个晴日, 两人起得晚, 出门时已接近正午, 明朗收起天窗的挡板,让阳光洒进车厢里。 今天明朗开的是辆谢长风没见过的SUV,这次回国明朗换乘的车子多得她都认不过来, 看到这辆,她突然想起明朗的第一辆车来。 “那辆路虎呢, 卖了吗?” 头顶的阳光太耀眼, 让长风半眯起眼睛, 缩在座椅里,像只晒太阳的猫。 明朗瞥了她一眼, 见她笼在暖洋洋的日光里,神色慵懒又放松,心口软得发甜,语气也像在蜜里浸过一样, “怎么,想它了?” 那辆揽胜陪伴了他俩的整个大学生活,几乎见证了他俩所有的第一次,长风坐惯了SUV, 后来自己的车也只看那一类型的。 “在国外的时候经常想。” 长风懒洋洋的回道, “尤其是开车出现故障的时候,现在想想路虎的质量还真好, 那时几乎没出现过什么问题吧?” 明朗挑了挑眉,没说话。 您那一两万欧的二手车能跟我每个月送4S店保养的车相比吗? 当然他非常聪明地没把这话说出口, 只笑了笑:“你走以后就没用了,看到那车总是会想起你,和……” 说到这里,明朗故意顿了顿,侧目睨着长风:“跟你做过的那些事。” 那倒是真的,他俩没少在那车上胡作非为。 长风脸一红,咬着唇扭过头闭上了眼。今天早上她还是被明朗哄起来,有些运动多年不做,真是腰酸背痛! 明朗知道她又害臊了,识趣地没有再逗她,把话题转到了同学会上。 “今天老何也会来。” 明大少爷人逢喜事精神爽,说什么都滔滔不绝的,“你毕业后就没见过老何了吧?他去年还评上了一中的特级教师,可厉害了!” “对了,你有李绍的微信吗?看到他发的自拍没?那小子都开始秃顶了!哈哈哈哈!” “老何让生了孩子的都把孩子带去给他看看,待会儿估计要被吵死。李绍说男 分卷阅读11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生女生分开坐,有孩子的再坐一桌……” “你不许喝酒。” 长风面无表情地来了这么一句,眼睛都没睁开,“一滴都不能沾!” 明朗一怔,转头看了眼长风,试图争取一下:“那万一方文正非拉着我喝呢?回来我们叫个代驾不行吗?” “不行。” 长风睁开眼,幽幽地盯着明朗:“我不想全班同学都知道‘朗月对长风’。” 明朗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把头转了回去。 * 同学会的地点选在一家五星酒店里,等明朗和谢长风到时,包厢里已经聚了不少同学,见到他俩自然掀起了一阵喧哗。 明总一露面,就被男生们抓走了,长风则被带到了女生桌上,大家围着她叽叽喳喳地提问。 当年,长风第一次以女生的打扮在七班亮相,是高考后返校填志愿的那一天,其实也就是穿了女生版的校服,半扎起头发而已,有些粗心的同学甚至没看出来区别,反而觉得她挺酷的,一考完就留起了长发! “谢长风你真的是个女生啊!” 当年特别喜欢投喂长风的一个女同学张彤,目不转睛地盯着长风,感慨万千。 “他们跟我说的时候我根本不相信,我还跟人家杠,说明朗喜欢你,不代表你是女生,LGBT在我国太缺乏普及度……结果,你真的是比我们大部分人都漂亮很多的女生!” 长风咬着下唇,不好意思地笑,“对不起,当时骗了你们那么久。” “好啦,你长得这么好看,只能原谅你了。” 张彤宽宏大量地挥挥手,失落的神情一秒转为八卦的兴奋:“所以你跟明朗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结婚没?生孩子没?你俩太低调了!社交网络上从来不发私人相关的内容!还是发了但把我们这些同学都屏蔽了?长风啊,做人不可以这样哦!” “没,没屏蔽过谁。” 长风哭笑不得,连连摇头,“我刚回国没多久,之前一直在欧洲当记者,工作太忙了,不怎么玩微信这些。” “驻外记者?” 张彤看着长风愣了愣,忽地想到了什么,一边哦哦地指着她,一边翻开手机:“你是不是雪鸮网的记者?我在INS上关注的那个‘Strong Wind’就是你?” 长风睁开了眼,笑着点点头:“是我,那是我工作账号,这么巧!” 因为工作关系,她在INS上有个人账号,时常就热点问题发表些看法,一般都是跟国外同行和留学生进行交流,没想到follower之中,竟然有自己的高中同学! “Strong Wind,Strong Wind……” 张彤念叨了好几遍,恍然大悟:“这就是‘长风’的意思啊!我非常喜欢看你的报道,客观公正,视角犀利!” 长风被同学当面表扬,非常开心,“我前两天还放了个中文的专题报道上去,回国以后,我调了部门,以后工作的重心会转到国内新闻上来。” “我有看!” 张彤情绪高涨,“我当时就在想,你怎么写起国内的校园暴力来了!我觉得你的观点非常正确,根本不需要像那么报道一样,渲染施暴者怎么怎么可怜,我们不关心这个!” 长风眼睛一亮,正想跟张彤深入讨论,却被陈潇叫了过去。 “长风帮我看下小蚊子!” 陈潇把自家娃往沙发上一放,气急败坏地起身朝厕所走,她今天穿了件小香家的新款大衣,被自己儿子弄了点米糊上去,忙不迭地要去厕所清理。 长风走过去,冲着一桌的大小娃娃干瞪眼。 这一桌全是给孩子准备的,十来个小孩,最大的也不过四、五岁,更多的是还不会走路的小豆丁,坐在BB椅上咿咿呀呀地聊着天。 小蚊子话不多,比起交朋友,更喜欢玩自己的午餐,把菜粥米糊抓在手里不停地搓捏,高兴了还要拿给长风看,长风只能硬着头皮给他鼓掌。 “哇,好棒!小蚊子是不是觉得手指黏黏的?这是大米中的淀粉带来的黏性哦。” 有其他当妈的同学过来给孩子喂饭,看见小蚊子这么玩食物,不赞同地皱起眉:“你还夸他?吃的东西不能这么玩的!吃饭一定要有吃饭的样子!” 说着她给自己孩子塞了一大口食物,瞥了瞥小蚊子的细胳膊,不屑道:“看吧,你家的就是没好好吃饭,所以才这么瘦,你看我们家儿子,从小就要立规矩的!” 长风跟那女生不熟,现在连名字都有些想不起来,听她批评陈潇的孩子,不好反驳,只能息事宁人地笑笑:“每个宝宝的胃口不一样吧。” “不是胃口的问题,是你不能这么带孩子。” 女生说着干脆走到小蚊子跟前,把他玩得正开心的碗一拿,语气严厉地对他说:“不可以玩食物,要好好吃饭,不然会长不大的哦!” “吴艳艳,你干嘛呢?” 陈潇从厕所回来,一脸疑惑地 分卷阅读11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看看那女生,又看看长风跟突然被抢了东西,正在酝酿哭意的小蚊子,从吴艳艳手里拿过小蚊子的塑料碗,“拿我们家娃的碗干嘛?” 吴艳艳冲陈潇笑了笑,“哦,这是你家的娃啊。我还以为是她的。” 她又转头瞥了眼长风,“谢长风是吧,稀客啊,从没见你来开过同学会。” 陈潇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她,抱起小蚊子,拉着长风走开了。 “这人脑子有病,别理她。” 路上陈潇低声跟长风八卦:“上学时就自命清高,嘴巴贱没朋友,我看她生了孩子以后更神经了,天天十几条朋友圈,全是孩子的九宫格照片!不知道的,还当她生了个皇子!” “做了妈妈肯定很高兴啊,” 长风倒不计较这些,拿出湿巾给小蚊子细细擦手,顺便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下巴:“我要是生了小蚊子这么可爱的宝宝,也要九宫格发朋友圈!” “你还真不嫌他丑!” 亲妈陈潇无情地抨击着,转念一想,似乎发现了什么,双眼亮晶晶地盯住长风:“怎么回事,你跟明朗和好了?不然你怎么会想到生孩子?” 长风被她敏锐的八卦触角吓了一跳,心慌慌地转移话题:“瞎说什么啊……对了,我还没抱过小蚊子,可以抱抱吗?” “拿去,重得要死。” 陈潇大方地把儿子送到长风怀里,帮长风调整着姿势:“手下来点,对托着他屁股,让他上半身趴在你肩膀上。对,就这样!” 长风小心翼翼地抱了个满怀,第一次感受小宝宝软糯的依靠,心都要化掉了,她摸着小蚊子稀疏的头发,冲陈潇不可思议地笑道:“他好软啊,还香香的,抱着好舒服!” “长风,你在……” 明朗从另一个房间转过来找人,一进门就看见长风满面笑容的抱着孩子,她也看见了明朗,不知怎的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微微侧过脸去。 明朗看着她带笑的眼角眉梢,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走过去,敷衍地摸了摸小蚊子的头,含着笑问长风:“谁的孩子,还挺可爱的。” “陈潇家的。” 长风回着话,左右一看,陈潇早识趣地退开八丈远了,跑到房间一角跟人聊起了天,完全没意愿要认领这个孩子。 “方文正的?都长这么大了,出生时我还见过他。” 明朗的心思根本没在小蚊子身上,两句话后,凑到长风耳边,轻声问:“那个,你要不要吃药,昨晚……” 长风赶紧伸手捂住小蚊子的耳朵,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当着孩子的面,瞎说什么呢!” “我是没什么啊,” 明朗大方地一摊手:“巴不得你能怀上。但,怕你不高兴嘛。” 长风被他弄得没了脾气,只能恨恨地瞪他:“你怎么不准备那个?” “哪个?” 明朗憋着笑反问:“我女朋友跑了五年,我要是还随身带着‘那个’,你才该担心好吧!” 长风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咬牙扭过头:“快去买药!” “买了买了,已经叫秘书买了。” 明朗笑着安抚她,趁她哄小蚊子的时候,又凑上去问:“什么时候能有我们的孩子?我看见你抱着他,快要嫉妒死了。” “你闭嘴。” 长风忍无可忍地转过身,带着小蚊子找亲妈去了。 “长风?!” 坐在主桌的班主任老何瞥见了谢长风,惊讶地喊道:“这是长风吧?哎呀快过来,让老师看看!” “何老师好!” 长风抱着小蚊子走到何老师面前,笑得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了,何老师还是跟以前一样年轻!” “唉哟你可真会说话,” 何老师笑得合不拢嘴,把长风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你看看,你换回女装多漂亮啊,是不是!以前有困难也不跟老师说,自己一个人闷着!老师后来知道真相,你不晓得我有多难过!” 老何说着又要掉眼泪,赶紧打住,“今天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这是你的孩子啊?唉哟多可爱的娃啊!长得真好!” “陈潇跟方文正的。” 长风换了个姿势抱小蚊子,把他正脸朝向何老师:“老师您看,是不是很像方文正?” “像,像!” 老何笑眯眯地看着小蚊子,伸手点了点他眉心:“这小家伙皱眉的样子,跟他爸一模一样!” “何老师,我们家儿子更可爱呢!你看,他还会吐泡泡!” 吴艳艳抱着孩子,从旁边桌凑过来,争着要给何老师看她孩子,长风被挤得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没站稳。 明朗正跟别人聊着天,看见这情形,三两步跨过来,扶住长风,“没事吧?” 不等长风回话,他又抬起头,不悦地看了眼吴艳艳,“都是抱着孩子的,你挤什么?” 吴艳艳见是明朗,嘴角一撇,不在意地说 分卷阅读12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哦,我没注意。她也是很奇怪,抱着别人家的孩子到处显摆什么?自己生不出啊。” 明朗脚步一顿,正欲发作,身边忽地冲过来一个身影,“我乐意让她抱着我家孩子到处显摆!” 陈潇踩着细高跟,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吴艳艳,毫不客气地怼人:“她是我儿子干妈,你有意见?有意见给我憋回去!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除了生孩子,人生再没别的追求。” “别说了,误会而已。” 长风拉了拉陈潇,何老师也跟着打圆场,这场小风波才平息了下来。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都到了,陈潇抱着孩子没好气地冲明朗发脾气,“给方文正打电话,他再不来,自己老婆孩子都要被人欺负了!” 明朗扯了扯嘴角,淡道:“有我在,谁敢。”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起身出门给方文正打电话去了。 长风第一次参加同学会,对这样的场合并不熟悉,有些担忧地问:“就她一个人这样吧,我看别的同学还是挺好的。” “你以为同学会是什么?” 陈潇冷笑一声,凑到长风耳边低声道:“玩得好的,就算毕业了也都有联系,没联系的,就只剩个同学关系。” “这种几年聚一次的同学会,来的人一半为了炫耀,一半为了找老同学借钱。上一次吴艳艳就没来,那时候她没结婚工作也普通,没有任何能炫耀的资本,所以这次抱着孩子来,专门找还没生孩子的女同学开嘲讽。” 陈潇冷冷地扫了眼宴会厅,冲长风神秘地勾了勾唇角:“你看着吧,从这群人说的话里,你就能知道他们缺什么,因为缺什么炫什么,他炫得越厉害的,就是他缺得最多的东西。” 长风一怔,没想到陈潇还有这样的生活感悟,顿时对这个婚纱店的小老板肃然起敬。 “你仔细听,吴艳艳开口闭口提的一定是‘儿子’,” 陈潇嘴角带着冷笑,冷静分析:“因为她婆家重男轻女,生了女儿就别想在家抬起头,万幸生了个儿子,便觉得走路都能横着走了,张狂得能上天。” 另一边,吴艳艳正抱着孩子给不同的人展示,神情骄傲得像刚下过蛋的母鸡。 陈潇啐了一口,总结道:“有些女人,不把自己当成个移动的子|宫,就活不下去。” 这些观点,是长风在国外几年不曾接触过的,她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这些十年前的同班同学,忽地觉得这个同学会比她想象的有意思多了,或许能写篇专题! 开饭前,人基本都到齐了,方文正跟简书瑶踩着点走进包厢,引来了一阵哄笑,大家吵着要罚他们的酒,方文正连连拱手,自罚了一杯,又替简书瑶喝了一杯,这才过了关。 男同学们不愿按照李绍的安排,自己打乱了座位跟女同学混坐在一起,明朗跟简书瑶是班里的明星人物,自然被拉去了主桌,长风陪着陈潇,跟一堆相熟的同学一桌,边吃边聊,也挺开心的。 桌上有人聊起了前两天的地铁杀人案,目前大众了解到的情况基本都是:张迟为了死者放弃国外的大好前程,回国创业,发现死者劈腿,愤而行凶,死者是张迟的高中恋人,家境贫寒,学历普通,好像工作都是张迟帮忙安排的。 男同学对此案件的态度几乎完全一致:张迟可怜,被这样的女人玩弄了感情,杀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女同学一半支持这样的观点,一半觉得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该杀人,但持这种观点的女同学,无一例外会被在场的男同学嘲笑。 “你老公在外多辛苦啊,男人起早贪黑的,不就图个后院清净吗,你们女人不体谅还要出去乱搞,哪个男人忍得了?” “你觉得那女人不该杀,是不是你自己也有情况?啊?有没有背着你老公偷偷养小白脸啊?” 长风目瞪口呆地看着在座这些男同学,他们都是重点高中毕业,大学读得也都不差,不到三十的年纪,言谈间跟网上那些‘直□□癌’没有任何区别。 面对这样一个恶性刑事案件,他们不曾为死者思考一秒钟,他们永远为男人发声,给男人帮腔,女人的生死,只取决于她对男人是否有用,她甚至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同情。 陈潇见长风脸色发白,用手肘捅了捅她,安慰道:“别听这些人瞎说,国内男人就这素质,犯不着跟他们置气啊。” 长风愣怔了半天,摇摇头,苦笑道:“看来真是‘学医救不了中国人’。” 她拿过红酒杯,开始一杯杯地给自己灌酒。陈潇把小蚊子交给了方文正,自己也陪她喝。 “别生气,真的,不值得!你现在还是单身,多好啊,多自由!” “你都不知道,结婚了有多烦。方文正他妈还算是个讲道理的,可……你以后一定不要跟老人一起住!住得近都不行!” “妈的,当年我们哪个不是小公主啊,在家被父母捧在手心里,要月亮不给星星的,可现在呢!为了他妈的男人,我怀小蚊子的时候吐了九个月!整整九个月啊!” 长风 分卷阅读12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有点懵,自己还没怎么呢,陈潇就开始醉了,这才喝了几瓶啊? 不过桌上的人也不怎么清醒了,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勾肩搭背的,有的在抱头痛哭,有的在大声地划拳,吵得像个菜市场。 长风赶紧回头,看见老何正抱着明朗呜呜地哭,明朗神色看着还算清明,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方文正带着孩子找午睡的地方去了,陈潇只能靠长风照顾了,她把陈潇扶起来,带到一旁的休息厅里醒酒。 长风自己也喝了不少,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地把人弄了过去,一起栽倒在沙发里喘气。 班长李绍也在,正跟人玩着牌,看见长风,平静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班长,好多年不见了啊。” 长风晕乎乎地冲他摇手,“我俩还同桌过的,你记得吗?” “记得啊。” 李绍推了推眼镜,“那时候我就看出你跟明朗的奸|情了。” “呃?” 长风打了个酒嗝,怀疑道:“真的假的?你那时候就知道我是女生?” “不知道。” 李绍摇摇头:“明朗也不知道,我当时还发现他偷偷上网查资料,看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啊?” 长风听了笑个不停,“还有这种事?明朗怎么这么可爱!” 长风的明朗啊,原来从那么早那么早就喜欢长风了,真是个可怜又可爱的小男生! “他是挺喜欢你的。” 李绍一边洗牌一边说:“他那辆路虎都不许别人坐副驾,说那位置是女朋友的专座。” “那辆路虎啊……” 长风忽地有些悲伤:“我问他了,肯定是把它卖了。” “嗯,你不知道?” 李绍回过头,看着长风:“他出了车祸,差点就车毁人亡了,幸好还捡了一条命回来,不过车子彻底报废了。” “啊?” 长风怔住了,惊诧地看向李绍,连旁边醉醺醺的陈潇也睁开了眼。 “你们都不知道吗?” 李绍看看她俩,继续说道:“他人是救回来了,但医生说有什么后遗症,估计活不过三十的。” “啊???” 长风的酒彻底醒了,她直起身子张着嘴,愣愣地盯着李绍,“有这事?怎么可能!怎么会……所以他急着把我弄回来,就因为、就因为快到30了??” “也许吧。” 李绍耸耸肩,疑惑地看着长风:“他没告诉你?你们是不是还没和好啊?” “我们、我们……” 长风说不下去了,腾地站起身,摇晃了两下,找到房间门冲了出去。 一屋子的人也愣了,等长风跑出去后,陈潇才挣扎着坐起来,口齿不清地问李绍:“什、什么车祸,我、我怎么不知道?” “对啊,明朗什么时候出的车祸?还活不过30……这什么后遗症?” 跟李绍玩牌的同学也齐齐懵逼了。 李绍盯着他们看了看,忽地笑了,“这是你们让我做的真心话大冒险啊,我选的大冒险,就是冒险撮合明朗跟谢长风,怎么样,说得挺真的吧?梗来自昨晚的国产剧!” 这时方文正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陈潇指了指身后:“谢长风怎么了?情绪很激动的样子,问我明朗在哪儿。” 陈潇无言地翻了个白眼,懒得解释,“你告诉她没?等她找到明朗,某人就死定了。” “我说了啊。” 方文正一脸无辜:“我说他正在酒店门口送简书瑶,结果她好像更激动了,连扑带滚地跑去摁电梯了。” …… 陈潇连打了个两个酒嗝,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李绍:“你别在宣城过年了,快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迟了,大家的留言我都看了,谢谢你们所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江湖一点红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江湖一点红 5瓶;大顺儿啊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 酒店大门口挂了灯笼贴了窗花, 门童穿着大红的礼服迎来送往, 气氛热闹又喜庆。 明朗陪着简书瑶在等网约车,车是明朗叫的,他带着掩饰不住的微笑跟简书瑶道歉:“不好意思啊, 不能送你了。我家长风喝酒了,那丫头一喝酒就要撒酒疯, 我得早点把她带回去。也不好叫公司的车送你, 你知道, 长风其实挺爱吃醋的。” 简书瑶冷冷地瞥着他,“你这是炫耀还是道歉?欺负我这个单身狗?” “哪里哪里, ” 明朗谦虚地摆摆手,脸上的笑容极为欠扁,“从不炫耀,实话实说。” 简书瑶真心不想理他。 一顿饭 分卷阅读12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 身边这人说了不下一百个“长风这样,长风那样”,“这件事长风应该还不知道”,“长风不喜欢吃沙姜”, “长风的ins我给过你吧?”…… 破镜重圆了不起啊, 要不要做个广告全国滚动播出? 虽然很心烦,但简书瑶是真心替明朗高兴, 让一个临近三十的老男人,重拾十几岁时的傻笑, 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俩彻底和好了?” 简书瑶有些好奇,“长风回国没多久吧?上个月还见她出镜,这么快都搞定了?” 她把声音降了降,低声问:“你妈也知道了?” “没。” 明朗的笑容淡了些,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来,“现在不想这些,过了年再说吧。我妈如今……也不怎么见我,结婚的时候再告诉她吧。” 简书瑶一怔,还想再问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祝福,“记得提前通知我,能回来我就回来,回不来红包给你包个大的。” “看长风的意思吧。” 明朗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低头用脚踢了下小石子,笑得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我先把她哄高兴了,再问结婚的事。” 不管是在多年前的哈佛校园,还是如今人来人往的酒店大门口,只要一提到谢长风,明朗永远是那副春风沉醉的模样,即便五官褪去了青嫩,眼角也有了细纹,但嘴角的笑意不变,眼底的光彩依旧。 陷入爱情是什么样,看看他就知道了。 简书瑶还想打趣两句,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慌乱的惊呼:“明朗、明朗!你在哪儿?” 明朗立刻转过身,边回答边抬起手:“在这儿。过来,长风!” 长风一路揪着心,跌跌撞撞地摸到大门口,无头苍蝇似的找了一圈,总算看到了明朗,慌忙扑了过去,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外涌,余光忽地瞥见了他身旁的简书瑶,赶紧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明朗。” 长风揪着明朗的衣袖,想哭不敢哭,一眼眼地朝简书瑶看,委屈得不行,“你、你们要去拍照吗?拍完照可不可以跟我回去?我、我有话跟你说。” 拍照? 简书瑶愣了,谁说还要拍照?大合照刚刚在包厢里不是拍过了吗? 还是明朗了解长风,忍着笑摸了摸她的脸,热热的有些烫手,看来是醉了。 “我们已经拍完了,马上陪你回去,再等一会儿就好。” “嗯。” 长风乖巧地点点头,把自己藏在明朗的手臂后面,透过缝隙继续观察简书瑶。 简书瑶有点奇怪,歪着头跟她打招呼:“长风你好,今天我们俩都没来得及说话,我还想问问你上个月采访英国财政部长的那篇报道呢。” 长风躲在明朗身后,一言不发。 明朗忍俊不禁地把她圈入怀中,代她跟简书瑶解释:“别介意,她已经喝醉了。这丫头一醉就会这样,脑子是糊的,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哪年哪月。” 简书瑶挑了挑眉,还想再逗逗长风,她的专车来了。 跟明朗告别后,简书瑶忍不住凑近了点,看着长风的眼睛跟她说:“长风,我走了哦,下次再见面,希望是在你跟明朗的婚礼上!” 长风的眼睛一亮,抬手冲她挥了挥,又转过脸埋进明朗的怀里,小声嘟囔:“那能不能别跟明朗单独拍照了?” 这话简书瑶没听见,却是一字不落地进了明朗的耳朵。 他把人送走后,转身抱住那个火热的身子,捏着她的下巴,泄愤似的咬了一口带着酒香的唇,轻笑:“一张合照你要醋到什么时候? 长风被咬得嘴唇微麻,见明朗就近在眼前,呼吸里都是他的味道,这让她很心安,早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要跑来找他,眼角一弯,甜甜地笑了:“明朗我喜欢你呀!” 明朗我喜欢你。 这话只能在长风醉了以后,才能听到。 跟明朗醉了满世界骚扰人不一样,长风醉了只骚扰明朗一个。 两人第一次滚床单就是因为长风喝醉了,拉着明朗不让回家,明朗只能顺水推舟地找个酒店,又浑水摸鱼地上了个本垒。 醉酒后的长风,黏人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不让她累得睡着,明朗连上厕所都脱不了身,放她一人待两分钟就要嘤嘤嘤地四处找明朗。 长风七八岁独立,挑起家里家外大小事务,成年后远赴千里外求学,学业打工样样不落下,强大如斯,坚韧如斯,但骨子里其实极度缺乏安全感。 只有当酒精模糊了大脑后,那个怯懦的,随时害怕明朗会走掉的小女孩才会从潜意识里跑出来,极尽所能地讨好他,挽留他。 每每见到这样的长风,总是让明朗心疼得要命。 这几年在国外,她也醉过几次,随手拨了明朗的电话,对着话筒语无伦次地说情话,若是明朗没有回应,便会呜呜地哭,好几次害得明朗不得不中断会议,陪她聊着天直到她睡着。 实心眼又痴情的傻 分卷阅读12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丫头,是明朗的长风。 明朗抬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随便查看了下昨天的伤口,见没再渗血,便在纱布上印下一个轻吻。 “我爱你,乖宝。” 明朗搂着长风往酒店里走,这丫头急急忙忙地跑出来,连大衣都没穿,包跟手机也不知道掉哪儿了,还得回去找,看她这样下午估计是不能再玩了,得带回去睡午觉醒酒。 长风不清楚明朗的心思,听他说了句‘我爱你’就再没别的话,心里开始着急起来。 “然后呢,然后呢?” 她在他怀里仰起头,满脸期待地盯着他,眼里倒影着酒店大堂的灯光,像是闪动的星星。 “什么然后?” 明朗低头看了她一眼,赶紧移开目光,那泛着红晕的脸颊,微肿的唇瓣和带着水汽的眸子,多看几眼就真走不动道了! 然而长风更急了,见他不愿看着自己,哭腔都出来了。 “你都没有亲我!你每次叫我乖宝都会亲亲我……你、你是不是要死了?” 她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来找他,哇地哭出了声:“明朗是不是快死了,所以才叫我回来的?你不要死啊,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分手,你别死啊……” 大过年的,死什么死! 明朗一头黑线地看向长风,想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可长风早已经哭得稀里哗啦的,气都喘不上来了。 “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你那么好,那么有前途……你会有大好的未来,你不该耽误你的……严阿姨说得对,都是我,我会害死你的……” 这一番没逻辑的醉话让明朗皱起了眉,能让她哭成这样的,是谁说了什么,还是她想起了什么? 当年严宝华找过长风几次,说过什么,明朗没从长风嘴里问出过半句,或许今天是个好时机。 正好两人就在酒店,明朗跟前台要了个房间,直接把长风带了上去。 * 房间里暖气开得足,明朗把长风抱到床上后,自己转过身脱了大衣,又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出来,正想给长风喝,一转头,看见那丫头趴在床上,散了头发,正费力地往下扒拉牛仔裤,裤子褪到膝盖处卡住了,露出白晃晃的两截大腿。 …… 明朗赶紧上前把她按住,沉着嗓子道:“干嘛呢,不许闹。我有话问你。” “热!” 长风嘟囔着,伸手去掰明朗的手,她是真热,浑身都在烧,脸上也蒸出了汗。她掰了两下没掰开,索性收回手,拉着毛衣下摆一掀,潇洒地脱掉了。 祖宗! 明朗暗骂了一句,抓住长风继续解衬衣纽扣的手,咬着牙问她:“昨天的药都还没吃呢,还来惹我?” 长风的动作被阻,慢吞吞地抬起头,像是才发现明朗也在,面色一喜,忽地又转为悲伤:“明朗,明朗……” 她伸手摸着明朗的脸,眼底迅速蓄积起水光。 “别死,我走就是了,我走……不再打扰你,不再害你了……” 明朗不动声色地接过她的话:“好,我不死。是谁说你会害我?” “他们都这么说。” 长风的泪滚了出来,嘴角往下撇着,委屈至极。 “严阿姨,明伯伯,学校里的人……我配不上你,老家的亲戚还害你打了人留了案底,我跟你在一起只会拖你的后腿……” 明朗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他坐到床边,拉下长风的手,在手心吻了一下,继续问:“我妈、严阿姨还跟你说过什么?骂过你吗?” 长风被明朗那个吻弄得有些分神,呆呆地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收回被明朗吻过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口,再抬起头,对明朗郑重其事地宣告:“明朗,我是真的喜欢你,跟你有没有钱,没有关系的。哪怕你跟我一样穷,什么都没有,我还是喜欢你!” “我喜欢你,明朗,每一天都很喜欢你。” “我知道。” 明朗倾身上前,堵住了这个傻丫头的嘴,把她喋喋不休的喜欢全部吞了下去。 我也喜欢你,从还没确定你是不是女生开始。 对不起,这些年因为我,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年少时路遇的荆棘,我已经一根根的全部拔掉了,以后的路上,只有阳光和鲜花,还有我。 * 谢长风醒来时,又是个暗沉得看不见五指的时间,她动了动,熟悉的酸疼立刻爬满了全身。 靠,又一次…… 转头,身边却没有人。陌生的房间连着露台,透过落地窗,长风看见夜色里有个模糊的身影。 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她半坐起来,靠着床头整理了下事情的经过:同学会、喝酒、李绍、车祸…… 车祸还可以造成只能活到30的后遗症? 虽然酒还没醒透,但长风已经隐隐觉出自己被骗了。 这时明朗从露台上走了回来,看见长风醒了,裹着一身寒 分卷阅读12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意来到床头,拧开台灯,把她拥入了怀里。 “我……” 长风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明朗打断了。 “别吃药了,” 明朗吻着她的耳朵尖,嘴唇有些凉,还有些抖。 “有了孩子,就生下来吧。” 他微微松开怀抱,握着长风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盯住她的眼睛,珍而重之地开口—— “长风,嫁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长风:……我就是被睡了一觉,脸没洗牙没刷,怎么就扯到结婚了? 明朗:不行了,人家二胎都快出来了,我们得加油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小乌甲甲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半敞的阳台门, 带进飘着雪粒的夜风, 穿厅过室, 在床头打了个转,吹得谢长风一抖,残留的三分酒意霎时没影了。 明朗在说什么? 嫁……他在求婚?? 真的假的, 戒指都没拿出来,花也没看见……是不是在做梦?太突然了吧……难道真得绝症了?…… 长风一脸懵逼地看着明朗, 脑子里的疑惑连起来能绕地球好几圈了, 等了半天, 没见明朗有下一步的动作,她试探着开口:“你是不是也喝醉了?” 明朗低笑出声, 握着长风的手,很自然地吻了一下,“没有,我在等你的回答。” 回答……什么回答? 要不要嫁给他? 他真的在求婚?! 长风不懵了, 长风惊呆了。 嫁给明朗,这是从青春期开始便悬在长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即便是跟明朗最如胶似漆的那些日子,她也极少去思考这个问题, 就怕一个不小心, 绳断剑落,身首异处。 若是不考虑其他, 长风对这个问题的回答,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她的青春, 她的热情,她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这个少年,以至于在朋友谈到前任如何如何讨厌时,她毫无共鸣—— 她的前任、现任都是这一位,她对他永远只有爱意。 可是,高中政治就讲到‘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婚姻更是两个家庭所有社会关系的大集合,就当时自己的那点社会关系,真嫁给明朗,不是爱而是害,会毁了他。 结婚、成家、生子……这些常人顺理成章的经历,在长风这里统统走不通,她没有过正常的家庭,也不会跟恋人相处,大学四年,她跟明朗连一次旅行都不曾有过,她不是在打工,就是在去打工的路上。 工作之后,她也不会休息,追剧、美食、娱乐……这些都是她无法理解的,把时间花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在她眼里等同于犯罪,这样无趣又刻板的人,怎么能嫁人呢? 明朗静静地等着,他知道长风呆愣的表情下,正在满脑子跑火车,等她开始论证马斯洛需求层次时,明朗看不下去了,把她扯进怀里,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带着笑意缓缓开口。 “求婚思考这么久,可是很伤人的哦。在顾虑什么,嫌弃我没拿戒指吗?” 长风没接话,答应或是拒绝,她都说不出口。 这层心墙如果能轻易攻破,两人也不会分开五年了,这点明朗非常清楚。 长风的担心、顾虑、犹豫,他全都了解,所以这次,要用上别的手段。 他捏了捏长风瘦弱的肩膀,嗓音低沉又轻缓:“咱们换个说法吧,长风,你会打掉我俩的孩子吗?” 果然,长风听见这话,身子猛地一僵,抖着唇抬起头怔怔地看向明朗,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受精卵……没这么快着床。” …… 学霸就是不一样。 明朗叹服,但并不认输:“着床是没这么快,但结合也就是24小时左右,所有的事后药都是让子宫壁不正常脱落,也就是把受精卵扼杀在摇篮里。” 他压了压眉,逼视着她,语气带着不容商榷的残忍:“昨晚我就测过你的体温,比平时略高,所以你应该处在排卵期,受孕的几率非常大。” “长风,你要亲手杀掉我们的孩子吗?” 这样的指控,让长风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惊恐地看着明朗,吓得手足无措。 以前的每一次,明朗都有措施,在这事上,他一向比长风了解得更多,这样的处境,她从未遇到过! 明朗把她的惊惶无措全数收进眼里,好半天后,缓了缓语气,给出另一个建议:“这样好不好,如果有了孩子,我们就结婚。如果没有,我就再等。” 长风现在心乱如麻,无法正常思考,明朗见把她吓得狠了,赶紧岔开话题,重新抱紧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其实怀孕没那么容易的,你看看今天来的那些人,好几个都在做人工。”b 分卷阅读12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r   “我发现啊,男人真比女人老得快,这才十年同学会,都有人开始秃顶了,再过十年,岂不是要秃成片了?反倒你们女生,一个个都没怎么变,会化妆了以后,还变漂亮了!” “对了,我们家长风今天涂的什么口红?” 明朗说着低头看了一眼,笑了:“哦,已经被我吃掉了。” 他用指腹重重地擦了擦长风的唇瓣,眼神深幽:“怎么老爱用正红的唇膏啊,艳得像血,太扎眼了。电视上看见你时,眼神落在你唇上就转不开了,跟妖精似的,隔那么远也要勾我。” 话音落下后,他的唇代替了手指,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唇瓣、鼻尖、眼皮、眉心。 “别想了,好好休息,你回来就是我最大的满足了。” * 浑浑噩噩的周末很快过去,下来的周一,是年前最后的几个工作日,但新闻人没有休假的概念,就算是吃着团年饭,有突发新闻也要第一时间赶往现场的。 经过几天的发酵,张迟杀人案又有了新的消息,他的律师拿出了他三年前就确诊的病例,证明他有‘精神分裂症’,此案很有可能反转。 另外有人扒出了死者徐媛生前的微博,她跟所有年轻女生一样,常常在微博里晒美食和物品,不时就有轻奢品牌的鞋子包包出镜。 与此同时,有张迟的高中同学站出来,证实徐媛当初接近张迟,的确是看上了他家的钱,跟张迟在一起后,也时常伸手找他要钱要物,张迟也是因为她和家里人的诸多矛盾,才患上精神分裂的。 这些信息,让舆论的天平很快倾向了张迟。 周例会上,主编王城跟大家谈论起这个案子,言谈中立场鲜明。 “我查了张迟的资料,这是个非常优秀的男孩子,南加州大商科毕业,如果不回国,在外前景无限。可惜啊,找了个这样的女朋友。” 在场的几位男记者纷纷点头,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那个徐媛长得也很普通,你们看微博上那些自拍,加了滤镜也就那样,真是各方面都配不上张迟。” “她肯定花了张迟不少钱,我媳妇看见她还有个最新款的包包,据说那个包花钱都买不到,得等位!” “她就是一边挥霍富二代的钱,一边养小白脸,这不自己找死嘛!” 还有年轻的实习生捧着张迟的证件照,花痴地笑:“这个小哥哥真是可惜了,冲这个颜,我真的可以!” “可以什么?被割喉啊!” “有了这种高富帅,我怎么可能劈腿?哥哥怎么不早点来找我啊!” 会议室里笑闹成一团,让坐在其中的谢长风如坠冰窖。 这就是如今媒体人对杀人案的态度?他们就是用这样的态度去引导大众舆论的?? 这时王城拍了拍桌面,示意大家安静。 “行了行了,马上过年了,大家伙也别掉以轻心,保不齐哪天来个庙会踩踏事件什么的,手机都要24小时待命啊!” “主编,您就这么盼着出事儿啊!” “废话,没新闻咱们大家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王城跟同事笑骂了几句,开始分配任务:“大周,你跟化工厂的案子,那家厂长说愿意接受独家采访。小李,你去跑江北的烂尾楼,过年了这些人有可能要闹事。谢长风——” 他抬头,扫了眼坐在最后面的长风,淡道:“张迟的家人现在开放采访,有几家已经抢在了前面,你去一趟,回来报道的侧重点放在他历年的荣誉上,要让大家看到一个优秀的男人,是如何被所谓的爱情拉进泥潭里的。” “对,拒绝早恋,好好搞学习!” 有人跟着附和了一句,引来一片哄笑。 谢长风在笑声中缓缓站起身,干涩开口:“这个报道,我写不了。” 王城用眼角瞥着她,奇道:“写不了?为什么。” “我不觉得杀人犯值得同情,也不认为揭露他的生平对大众会有正面引导意义。” 长风说得很慢,一字一句,语气坚定。 “杀人就是杀人,不能用任何理由去美化掩饰罪行,不管杀人者长相如何,身份如何,一旦他拿起屠刀,他就与历史上所有的杀人犯一样,只会遗臭万年。” 长风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同事,在那几位年轻的实习生上多停留了几秒。 “身为拥有话语权的媒体人,客观公正、同情心、正义感、社会责任感……我原以为这些是新闻人的基本素养,可是今天才发现,是我错了。在场的各位,不配做记者。” 此话一出口,立刻有人跳了起来:“你说什么鬼话!” “你谁啊,谁不知道你走后门进来的,神气什么啊!” “国际部不要了把你丢过来,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长风冷静地收拾起东西,把包往肩上一挎,微一颔首,“跟你们多待一天,都是我的耻辱。辞职信晚点我会发过来。” 说完,她不顾身 分卷阅读12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后的喧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这个决定做得很突然,前后只花了几分钟时间,当她看到同事对死者毫无尊敬,对杀人者毫无原则的追捧时,她就知道自己必须离开这个地方。 工作对谢长风固然重要,但在此之前,她还是个人,有着做人的底线和尊严,严苛的职业操守也不允许她跟他们同流合污。 只是潇洒任性地说了那通话以后,她在新闻界怕是待不下去了,年后考虑转行吧…… 走出大楼后,长风的电话不停地响起,王城打过一个,于淳打了好几个,她都没接,辞职这事,她是铁了心了。 没过多久,陈潇的电话也来了。 “长风啊,下班来我家!我把明朗也叫上了,过来我们两家人吃个饭呗,你还从没跟我吃过团年饭!” 在外吃饭也行,省得回家不知道该怎么跟明朗提辞职的事,他俩的那堆事还没理清,现在又多了这个,这年怕是过不好了。 想到这是第一次正式拜访陈潇家,长风特意去了趟商场,给大人孩子都买了礼物。 路过婴儿用品专柜时,她脚步慢了下来,眼神滑过那些精致可爱的小衣服、小摇篮,心里竟隐隐升起些期待。 嫁人、当妈妈……这念头浮现在脑中,把她吓了一大跳。 真的可以吗? 一个连母亲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弃婴,真的可以生出自己的宝宝,成为母亲吗? 她真的,可以拥有幸福吗? * 明朗比长风先到陈潇家,跟方文正在屋外抽烟时,看见长风拎着大包小包下了车,赶紧熄了烟,下楼去接她。 “买这么多?” 他接过长风手里的礼物,左右看了看,笑道:“他们两口子可没少收我红包,现在连你那份也不放过了。” 明朗穿了件米色的羊绒毛衣,是早上出门前长风硬要他加上的,走在黄昏微暗的树影里,朝她回头一笑,当真配得上玉树临风几个字。 长风心跳得厉害,抿着笑柔声回道:“我喜欢他们家小蚊子,没控制住就多买了些。” 明朗挑了挑眉,若有所指地点头:“我也喜欢。” 长风脸一红,疾走两步,抢先进了陈潇家的门。 陈潇两口子平时都忙,也不是会做饭的人,团年饭就用火锅代替了。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跟谁吃!” 陈潇大手一挥,举起手里的果汁:“来,为庆祝长风跟明朗和好,我们来干一杯!” 明朗笑着给自己倒酒,被方文正和陈潇同时喝住—— “你不许喝!” “大过年的别烦我们啊!” 明朗抬头看了看他俩,笑得很是开心:“长风就在我身边,要烦也是烦她,哪轮得上你们?” 他转过头,向长风低声询问:“回去你开车?” 饭厅的吊灯位置偏低,暖暖的光源透过竹制灯罩洒下,落在明朗眼里,像是化了冻的春水,粼粼波光引得长风的心随之颤动。 她今晚真是反常,连明朗的一个笑都无法抵挡,慌忙点点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陈潇不愧是察言观色的婚纱店老板,一个眼神就知道他俩有了进展,趁方文正拉着明朗说话时,她偷偷凑近长风问道:“你们俩,床上也和好了?” !! 长风窘得差点喷饭,偏过头嚼着鱼片无声默认了。 陈潇啧啧有声地感慨道:“明朗也是真够能忍的,我要是他,你回国那天就直接扑倒了!” 长风嗔怪地瞥了她一眼,把小蚊子的头转向一边:“当妈的注意点,有孩子呢!” “本来就是嘛,你俩又没有感情问题,分开也是迫不得已,这种情况拉上床运动运动就生命大和谐了!” 陈潇语不惊人死不休,咬着筷子尖看看明朗,又看看长风,忽地问道:“啥时候结婚啊你们?卧槽,我还得准备大红包了!” “没、没那么快。” 提到这个,长风心情黯淡了下去。 一旁的小蚊子估计是吃高兴了,用勺子舀了点自己的菜粥,转过身要喂妈妈,陈潇凑上去假装吃了一大口,毫不吝啬地表扬:“真好吃,谢谢小蚊子跟妈妈分享!” 小蚊子咧开四瓣牙的嘴,嘿嘿嘿地笑了。 长风痴痴地看着他们母子俩互动,看着小蚊子肉嘟嘟的脸,看着陈潇小心翼翼地用纱布手帕擦拭他嘴角的饭粒,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严宝华当年的心情。 “陈潇,要是小蚊子长大后,喜欢上一个很穷很穷的女生,你会答应他们在一起吗?” 陈潇一怔,转头看着长风笑了笑:“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是考我这个未来会当婆婆的人吗?” “那女生很穷,上学都要靠人资助,没有父母,没有背景。” 长风没什么表情地继续往下说,“还有一屁股穷亲戚,随时有可能来找她吸血。这样的女生,你能喜欢吗?” 分卷阅读12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方文正跟明朗不知在说什么,不时哈哈大笑,两个男人不管过了多少年,还是跟年少时一样没心没肺。 陈潇收了笑意,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我的原则是,只要是他自己喜欢的,我都不会干涉。” 她伸手摸了摸小蚊子的头,带着温柔笑意:“孩子有自己的人生,当父母的只是个引路人,无权决定他们的方向。” “我当然希望他能找个各方面都出挑的伴侣,这样以后的人生也能轻松很多,但谁知道呢,说不定以后人家就看上了我们看不上的人。” “但那也是他的选择,只要这个人没问题,他也对以后可能遇到的困难有充分的准备,那我还能说什么?自己的儿子自己疼呗!” 陈潇转过头,坦诚地看向长风:“作为母亲,我希望我的儿子能幸福,谁能给他幸福,我就接受谁。” 长风淡淡一笑,“门不当户不对,怎么谈幸福?” “这什么话!” 陈潇哂笑:“我家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就算有,那王子娶平民女儿的故事还少了?这些封建残余,你还真信进去了!” “可是没有哪个当妈的,愿意看到自己孩子吃苦。” “是不愿意,但你不能武断认为找个穷人家的女儿就等于吃苦。” 陈潇一脸认真地看着长风,“婚姻和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我们这一代人接受的教育和生活环境,跟上几辈人完全不同了,我们的下一代会更不同,社会会更加的自由、包容,这就是进步。” 她握住长风的手,掏心掏肺地说:“长风,人人都在进步,你也该跨出自己的牢笼,往前看了。” 长风被她这番话震撼了,呆呆地盯着她看了好久,鼻头一红,飞快垂下了头。 “明朗……我们没有避孕,他说如果有了孩子,就结婚。” 原来是这样。 陈潇抬头看了看已有些醉意的明朗,微蹙起眉,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 “一个男人,爱了你十年,等了你五年,到最后还要用孩子来逼婚……” 她蓦地收回手,语气里带了些指责:“长风,你这样对这个全世界最爱你的人,真的不太好。” 全世界最爱你的人…… 全世界、最爱谢长风的人……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只剩明朗了。 长风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去眼泪,眼眶红红地看向陈潇:“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见他妈妈。” “他妈妈?” 陈潇一愣,疑惑地问:“明朗跟他妈就差登报脱离母子关系了,你不知道?” 长风愕然。 陈潇皱着眉,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他……明朗他爸被抓,算是明朗捅出去的。” 第53章 晚上离开陈潇家时, 明朗看起来没怎么醉, 至少还没开始闹, 走路也不需要人扶。 “不会醉的,我们喝的就是鸡尾酒,比啤酒高不了几度!” 方文正满脸通红地扯着嗓门吼, 一手抱着小蚊子,一手搂着陈潇, 发出人生赢家般的爽朗大笑:“明朗你加把劲, 赶紧的!我们这儿都赶二胎了!你小子不是不行吧?哈哈哈哈哈……” 陈潇被他搂得死死的动弹不了, 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奈何那人皮糙肉厚根本不怕, 她只好转过头跟谢长风挥手:“长风你盯着点明朗,我家这傻狗都喝高了,他肯定也没少喝,有什么情况给我电话啊!” 能有什么情况? 长风有些好笑, 她看明朗眼神坚定,脚步稳当,除了表情严肃了点,跟平时没多大区别。 等两人拐了个弯去拿车时, 长风上前挽住明朗的手臂:“喝得多不多, 脑子还清醒吗?” 明朗脚步一顿,缓慢而又坚决把手抽了回来, 从大衣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丢给她:“回公寓。” “公寓?哪里的公寓?” 长风怔了怔,明朗看都没看她一眼, 径直拉开车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长风坐到驾驶位,看着后视镜里一脸漠然的明朗,试探着开口:“明总,回哪个公寓啊?” 明朗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斥道:“还能回哪个,明廷新苑!” 长风无奈地收回视线,这不仅醉了,还醉得不清,直接把她当成司机了。 她摸出手机,搜了下‘明廷新苑’,发现就在明朗公司附近,看来应该是他之前一直住的地方。 换挡踩油门时,长风又看了眼明朗,见他神色疏离地靠着椅背,脸朝着窗外,眼眸半垂,也不知是睡了还是醒着,她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缓缓退出停车位,按照导航提示,朝着明廷新苑驶去。 明年是兔年,大街小巷里挂着形态各异的兔子花灯,商场的巨幅海报上有兔子,高层建筑外墙上的LED灯饰也有兔子,整个城 分卷阅读12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变成了个兔子窝,跟着全国人民一起迎接新年。 长风好久没见过这么浓郁的中国年味了,这几年中国春节在欧洲声名鹊起,但洋人搞的庆祝总是不伦不类,十二生肖到了他们手里,能整出十二个独立的恐怖故事,跟国内喜庆又充满期待的氛围完全不能比。 看了一路憨态可掬的兔子,连长风这么无趣的人,都想买个兔子公仔应应景了。 石佳应该会喜欢,说不定明朗也喜欢。 想到这里,长风又往后视镜里看了看,明朗一路沉默,这会儿掏出了手机,不时低头看一眼,长风怕他要乱打电话,赶紧开口道:“要不要听广播?还是听音乐?” 明朗头也不抬地吐出两个字“闭嘴”,语气是不带感情的冷硬。 他似乎有些不舒服,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扯松了领带结长叹一口气,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这就是他结束工作晚宴后的模样吗? 疏离、冷淡、不近人情,似乎多说一个字都会心烦。 长风莫名有些心疼,安静地把车开到了明廷新苑。 停好车后,明朗径直走进电梯,按下25层的按钮,全程无视长风的存在,要不是他眼神不聚焦,身上还散着酒味,长风差点以为他在跟自己闹脾气。 以前喝多了不是挺闹腾的吗,长风暗自腹诽,难道年纪大了,醉了以后也知道收敛? 到了25楼,明朗出了电梯,精准地打开C座大门,走了进去,长风被冷落了一路,多少有点委屈,想了想还是跟着进去了。 万一他洗澡的时候把自己淹死了呢? 房间的设计有着强烈的明朗色彩,黑白灰三色线条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也没什么住家的人气,家具地面一尘不染,餐椅摆放的角度完全一致。 明朗进门后脱了大衣,随手扔在沙发上,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熟练地打开抽屉拿出一瓶药倒了几粒,就着水吞了。 他在吃什么药?长风皱起眉,等明朗走开后看了看药瓶——是褪黑素。 失眠是社畜的通病,但明朗的用量让长风有些担心,药瓶上写的每日一至两粒,刚才他至少倒了五粒以上,已经到这么严重的程度了? 吃完药后,明朗直接走回卧室,开始脱衣服准备洗澡。 他看似沉稳,其实眼睛根本看不清,解个袖扣就解了半天,手指完全不听使唤。 长风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抬手帮他解,明朗好像突然发现了她的存在,猛地抬起头,把长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一会儿,忽地逸出一声嗤笑:“怎么可能。” 接着,他一手挡开长风,粗暴地扯开衣袖,三下五除二地脱光上衣,抬脚就要往浴室走。 “明朗。” 长风拉住他的手,忍着羞轻声问:“要不要我帮你洗?” 听了这话,明朗脸色一变,狠狠甩开长风,指着她怒骂:“滚啊!你他妈谁啊?又是我妈找来的?滚出我家,不然女人我也照打!” …… 长风简直不知该夸他还是骂他了。 明朗骂完人,转身唰地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摸索着进了浴室。长风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真成偷窥狂了,赶紧转身走出卧室,去其他几个房间转转。 这里应该是明朗平时住的地方,只是除了书房跟卧室外,别的地方看上去使用率很低。 书房能看出这房子不是闲置的了,桌上摊着半开的电脑,书架上塞满了各种金融类书籍,蓝光碟片和游戏卡带散落一地,墙角还放了把吉他。 看到这些,长风笑了起来,兴趣和爱好还跟当年那个大男生一样啊。 估计这几天明朗没让清洁工过来打扫,东西摆得有些乱,长风走过去稍做整理,手碰到无线鼠标,让电脑屏幕突地亮了起来。 她转头一看,怔住了。 电脑上的锁屏屏保,是她自己。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她穿了一身黑色西服,手持话筒,微笑面对镜头,身后是联合国的总部大厦。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新闻截图,这些年做过太多报道,打扮都差不多,一成不变的西服和发型,自己瞧着都土气。 照明朗的性子,估计电脑密码都是她的生日。 长风挑了挑眉,手不受控制地往密码框里输了几个数字,电脑启动了。 她抿起唇,带着三分害羞七分期待,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屏保出现——还是一张新闻截图,像素有些模糊,一圈拿着话筒的记者齐齐围着一个短发少年,那少年正茫然地看向镜头…… 那不是少年,是刚来宣城的谢长风。 穿着奶奶的大棉衣,烂底的鞋,自己随意剪的短发,像条流浪狗一样,闯进了明朗的生活。 原来,明守鹤当年去汽车站接她还上了新闻,原来当年的自己,土得那么吓人。 长风怔怔地盯着那张截图看了很久,除了她,画面左侧的明守鹤也正面对着镜头,动容地说着什么,他微 分卷阅读12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蹙的眉头和关怀的眼神,生动地展示了什么叫慈爱。 只可惜这样的神情,在后来的日子里,长风再也没见到过了。 明朗截的这张图,不仅仅只为长风,还为了明守鹤的那个表情。 “明朗他爸被抓,算是明朗捅出去的。” 想到陈潇说的这句,长风拉开椅子坐下,点开网页准备上网查一下信息,谁知网页一打开,她赫然看见了熟悉的INS页面,原来明朗把她的INS主页设为了浏览器的首页。 长风又是一愣,看了看明朗的INS账号,并不熟悉,应该没给她留过言,她正准备点开新的标签页,握着鼠标的手一顿,回到明朗的账号里,点开了草稿箱。 共有两千多条草稿,每一条都跟长风有关。 今天杜塞尔多夫只有3度,你穿得太少了。 感冒了吗?听你说话鼻音有些重。 今天小年夜,有没有饺子吃?你好几年没回来过年,怕是饺子的味道都忘了吧。 今天有三处口误哦,你自己也知道了吧,吐舌头的小表情很可爱,以后禁止在镜头前卖萌。 最近跟谁学过法文吗,念得比以前好了很多,你说法语的样子很美。 想你了,长风。 隔了十米,看见你了,工作的样子,比电视上看到的还要漂亮,闪闪发光。 长风,你是我的骄傲。 谈下了三和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宗并购,累瘫了。格外想你。 …… 明朗做了一晚上梦,梦里有身边所有的人,这几年的事颠三倒四地在梦里出现,到清早睁开眼时,他累得好像一整夜都没睡过,头疼欲裂。 空气里有白粥的香气,隐约还有切菜的声音,他蓦地撑起身,四下一望,发现自己在平时住的公寓里。 意识渐渐回笼,他想起了昨晚跟方文正喝的酒,以及把长风当司机的事了…… 是长风送他回来的? 想到这里,明朗翻身下床,急匆匆地套上拖鞋往外走。 客厅里粥的香味更浓了,笃笃笃的切菜声清晰地从厨房里传出,明朗的心一阵狂跳,两三步窜到厨房门口,扶着门框稳了稳心神,才再往里迈了一步。 热气昭昭的厨房里,有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正在忙活。 她偏着头,专心致志地切着一把小葱,余光看见了自己,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未语笑先迎:“起来了,饿了吧,粥已经熬好了,我煎个葱花蛋就能开饭。” 晨曦从磨砂玻璃窗透进来,给长风打了个柔光,她穿着明朗的格纹睡衣,衣袖挽到了手肘,领口滑到一边,露出大片锁骨,她还毫不自知地在笑,唇角两个浅浅梨涡像是盛了糖和蜜,甜得明朗心口泛起了苦意。 他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把她的身影从光晕里扯过来,紧紧拥在怀里,要用触觉、嗅觉去感知她的真实存在。 长风手里还捏了几根葱尾,微张开手,小心避让着明朗的身子。 明朗狠狠地抱了她几下,用力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好半天才颤颤开口:“我还以为,只是个梦……幸好不是,不可以再是了……” 没什么逻辑的一句话,可长风却听懂了,她知道明朗的害怕,一颗心涨得有些疼,蹭了蹭他的胸口,糯糯回道:“不是梦,我回来了,在给你做早餐呢。” 明朗的胸口颤了颤,语气里带了些笑意:“真好,我的长风真好。” “明朗,” 长风从他怀里扬起头,用干净的右手摸了摸他新长出来的胡茬,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发问:“以后每天早上我都给你做早餐,好吗?” 明朗正想点头,忽地明白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盯住长风,嘴角的弧线在疯狂上扬。 “长风,你是答应了?” 长风咬了咬唇,眼神闪了闪,问出最后一个担忧:“如果以后……我、我只能生出女儿……啊——” 明朗不等她说完,伸手把她抱起来放在了灶台上。 身边的粥锅咕咚咕咚冒着小气泡,切开的葱花辛辣呛鼻,抱她的时候还打翻了装酱菜的小碟,玫瑰色的汤汁撒了一地。 触目是满满的人间烟火。 像晨起的粥香,出门前的叮咛,黄昏时期待了一天的笑脸,夜色里递来的一杯暖手茶。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 长久以来,明朗的梦想不过如此。 他抬起头,给了她一个极尽温柔的笑,接过了她的话尾,“如果你能给我生个女儿,那我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第54章 送走明朗后, 谢长风收拾了一下, 急着赶回景山小区, 今年要跟明朗和石佳一起过年,好多年没做过团年饭的她,必须提早做好准备。 辞职的事, 她暂时没跟明朗提,回国后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得自己先理出头绪, 再思考下一步怎么走。 分卷阅读13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关悦陪了石佳一段时间后, 让她变得开朗了很多,状态好时还能帮着保姆阿姨干点家务, 晚上还会跟关悦视频,聊她俩一起看过的动漫。 心理医师说石佳恢复得不错,为了下一步的治疗,可以试着让她出门走走, 接触下人多的环境,看她是否能适应,长风便把她带出门一起去采办年货。 在车上,长风接到了于淳的电话, 知道必须跟她谈谈, 便约她在超市见。 怕普通超市人多,长风特意选了个进口超市, 人少放的音乐也轻柔,石佳在里面逛得不亦乐乎的, 开心地在货架中穿来穿去,看着什么都新鲜。 她个子矮矮的,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衣袖有些长,盖过了她的手背,盯着超市里花花绿绿的食品包装双眼直放光。 于淳打量着石佳,冲长风笑了笑:“现在的她跟视频里的那个小女生,完全不一样了,焕然一新的感觉,你费心了。” 长风推着购物车,和于淳吊在石佳身后慢悠悠地闲逛,她看着石佳的背影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这会是我回国跟的第一条新闻。” 她顿了顿,淡淡一笑:“也是最后一条。” 于淳转过头看着她,认真问道:“你不再考虑考虑?很明显公司上层跟明朗有联系,你如果想回来,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我如果要靠他,这几年的努力岂不都白费了?” 长风挺着腰板站定,偏头看向于淳,语带傲娇:“学姐,我是那种要靠男人吃饭的人吗?” 于淳撇了撇嘴,不愿多说了。 谢长风在大学时,没少‘折磨’明朗,她的所作所为,于淳非常清楚。 跟明朗在一起后,长风曾明确表示,不能随便送东西给她。 于淳就亲眼见过她是怎么拒绝人家的。 才进校没多久,明朗怕她吃得太简单,时常会在她下晚自习的时间带点吃的给她,一次两次还行,来的次数多了,长风就不乐意了。 “明朗,我如果收你太多礼物,会很有压力。” 长风站在校园路灯下,神情倔强又清高,别着脸就是不去看他手里提着的蛋糕盒子。 “我知道这蛋糕不便宜,你别再买了,买了我也不会吃。” 她的语气坚决,毫无转圜余地,“你每送我一样东西,我就会想着怎么回礼,这样我很累,也很浪费时间。” 情窦初开的明大少爷哪里能想到这些,听长风说得那么严重,只能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什么都不买了,你想要的时候再告诉我,这样可以了吧?” 甚至连长风过生日,她都蛮横地不许明朗准备礼物,连最简单的鲜花都不要,最多允许他请客吃一顿,明朗私下里偷偷给于淳塞过钱,求她以学姐的名义多请长风吃饭。 一个爱得孤傲清高,为保全自尊划出各种界限;一个爱得小心翼翼,正面攻不下就要曲线救国,真是特别能折腾的一对儿!折腾彼此不够,还要折腾身边人! 于淳摇摇头,正酝酿着该怎么骂长风矫情,抬头看见石佳在零食货架前停了下来,对着一盒盒包装精美的曲奇饼干咬起了手指。 长风和于淳同时笑了起来,小女生果然抵挡不住甜食的诱惑。 “佳佳喜欢吃饼干吗?” 长风走过去挑了一盒自己在欧洲常吃的,递给石佳:“这是姐姐吃过的,很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石佳眼睛一亮,正要伸手接过来,看见货架上的价格标签,慢慢垂下了手。 “太贵了。” 她摇摇头,盯着那盒饼干看了又看,毅然转身走开。 长风一怔,把饼干放进购物车追了上去,笑着跟她说:“佳佳喜欢什么自己拿,姐姐请你吃!” “不行。” 石佳头也没回地往前走着,语气很干脆:“白拿人家的东西,不行。” 长风没想到石佳会这么说,失笑道:“可是姐姐是你的朋友啊,朋友请你吃东西是可以的。” “不可以。” 石佳停下脚步,回头对着长风认真道:“我吃了很贵的饼干,但不能请你吃,以后你就不会跟我做朋友了。” 说完,她腼腆地笑了笑,转身继续参观货架。 长风怔了怔,心软得一塌糊涂,又从货架上扫了十来盒饼干扔进购物车里,跟在石佳后面,忙不迭地献殷勤:“那这些不是给佳佳买的,是姐姐买来自己吃的,但我可能吃不完,吃不完的请佳佳帮我消灭掉,可以吗?” 石佳听见这样的说辞,犹豫了好半天,才轻轻点头:“可以,我帮姐姐吃掉。” 长风这才长舒了口气,能把钱花出去的感觉太好了! 她一回头,就看见于淳在身后笑得乐不可支,用手指着她不停地叫:“报应,报应!你现在知道以前明朗心情了吧!什么想给你买但又不敢买,挖空心思想各种借口,还会被你一秒戳穿!那孩子苦得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长风脸上有点挂不 分卷阅读13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住,咬着牙想了想,自己也笑了:“好像是挺矫情的,有一次他买了盒六十多块的三文鱼片,我硬是逼着他去退货,现在想想,我那时怎么就那么穷啊!” 她笑着摇了摇头,从购物车里拿出一盒饼干给于淳看:“这种曲奇,欧洲超市里常年打特价,1000g的家庭装也就5.99欧,可是当年在超市里200g不到就要40多人民币,我哪吃得起,走过饼干货架的时候,真的得目不斜视,就怕自己多看一眼,明朗就放购物车里了。” 她埋头继续翻着购物车,“这些都是我在欧洲常买的,麦片、酸奶、坚果……工作以后才知道,这些其实就是生活必需品,明朗当年也不是想让我过骄奢淫逸的生活,只是我离平均线差得太多,见识太少,听风就是雨,自己能把自己吓死。” 于淳不忍心听她贬低自己,走上去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明朗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很‘骄奢’的,只是在你面前朴素罢了。我们长风已经非常努力了,你以前送我的钥匙扣,我现在还用着呢!” 那钥匙扣是长风去某个展销会打工,厂家不愿给学生现金,就用一大堆卖不出的钥匙扣、冰箱贴当劳务费了,长风抱着那堆东西回来,在学校旁边的夜市卖了一个多月才卖完。 听于淳提起这个,长风无奈地叹道:“当年是真傻,为了钱上过好多次当,我都不知道明朗怎么会喜欢那个傻乎乎的我,现在想来,我自己都想骂一句二百五。” “层次不一样了。” 于淳微笑着看向长风,“还记得当时你问我去瑞士玩要多少钱吗?后来你外派欧洲,第一站就去了瑞士,在草坪上打滚的时候还给我打了视频电话,记得吗?” 长风当然记得。 上大学后的大小假期,长风都是铆足了劲打工,从早到晚没空歇一口气的那种。有一年国庆,她好不容易抽空跟明朗吃了一顿饭,回学校时,却累得在车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后,发现明朗把车停在学校大门附近,自己坐在驾驶位上面带笑容地玩手机。 “看什么呢?” 长风好奇地凑过去看,明朗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口问:“睡醒了?方文正跟陈潇在瑞士玩,发了小视频。” 长风看了眼视频里的风景,美得像明信片一样,她看了眼明朗的表情,轻声建议:“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去啊,我记得之前他们问过你的。” “跟他们去干嘛。” 明朗抬眼看了看长风,把她揽进怀里蹭了蹭:“以后我要带你去玩的。” 长风想到别人的假期都是跟朋友天南海北地到处旅行,自己走不了,害明朗也从没出去玩过,心中陡然升起愧疚,便挣扎着抬起头,很有志气地跟明朗保证:“等我打工存够钱,我们就去!寒假我还能再接两个家教,到明年暑假就能存很多钱了!” 明朗翘了翘嘴角,冲长风重重一点头,“好,我就等着我家女朋友带我出去玩!” 回寝室后,长风兴致勃勃地准备制定计划,找到于淳问出第一个问题:“学姐,去瑞士玩一趟要多少钱啊?” “瑞士?欧洲啊……” 于淳回想了下,“我高考完那年爸妈带着我去了欧洲六国游,三个人半个月,大概花了五六万?你想跟明朗去吗,跟团可能便宜点,人均一万五的预算吧。” 一万五? 长风懵了,好半晌才呐呐地说了一句:“快顶上三年的学费了。”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提过去瑞士的事。 毕业时,长风其实面临考研和工作两个选择,可她实在太缺钱了,又急着把爷爷奶奶接到城里来,毫不犹豫地跳过了考研,投身到找工作的大军里。 雪鸮网的驻外记者,也是意料之外的选择。 那时长风的爷爷奶奶出了意外,她又跟明朗彻底闹崩了,情绪几近崩溃。已经在网站里工作了一年的于淳给她打电话,告诉公司正在挑驻外记者,因为条件艰苦,不太好招人,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第一站去的是南非,因为长风敢打敢拼的作风,待了不到半年,就被欧洲站的主编看上,直接挖了过去,从此转战欧洲各国。 当年在朋友圈看过的美景,她终于一一亲临,朋友圈看不到的人物,她也一一亲见,还能面对面进行采访。 那些人物,以前只能在新闻书籍上看到,当坐到他们面前,跟有血有肉的他们进行对话时,长风觉得自己脱胎换了骨,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会盯着钱看的贫穷少女了。 七凉山之外,宣城之外,世界何其大,人生何其丰富! 她终于用自己的脚,一步步丈量着土地,从低谷爬上地平线,朝着一座又一座山峰继续攀登。 “感谢雪鸮网。” 沉默良久后,长风感慨万千地跟于淳致谢:“感谢师姐把我带入行,没有你,没有这个工作,或许到今天,我还是那个眼界狭窄的山区女孩,为了每日三餐怎么省钱而头疼。” “别妄自菲薄,” 于淳不赞同地 分卷阅读13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摇头,“没有我们,你一样会很优秀,你的不服输是刻在骨子里的。” “不过长风,你真的不想继续作记者了吗?” 于淳停下脚步,正色道:“你跟王城他们的矛盾,我也了解了,其实国内新闻的环境就是这样,还有很多亟待改善的问题,所以更需要你这样的记者去冲锋陷阵。”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微微一笑:“Be the change you want to see in the world。【注释】这话还是你告诉我,忘了吗?” 长风怔怔地看着于淳,心潮起伏,答不出一个字。 这时,于淳的手机响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眼,笑了:“能给你建议的人来了。” 说着,她朝长风身后招了招手。 长风回头看见明朗提着包一步步朝她们走来,愣了:“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告诉他的。” 于淳低声笑道:“你以为你辞职这么大的事,他能不知道?只不过他不好找你谈,就来找我而已。我才懒得管你们,小两口的事情自己解决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Be the change you want to see in the world 出自甘地,以及大部分人的启蒙美剧《越狱》。 今天高考,我实在忍不住说两句。 大部分中国孩子,十八岁之前都是为了高考活着,很少有人告诉我们,高考过后该怎么活。 其实高考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工作、恋爱、婚姻,每一项都是学校里没教过的课程,没有高考定终身的说法,只有不管年纪的努力,才能让你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都加油吧! 第55章 明朗走过来先跟于淳打了个招呼, 于淳笑了笑, 把长风塞给明朗道:“能不能劝回我们的年度风云记者, 就看你了。我这边没什么好说的了,友情大不过爱情呐!” 明朗很自然地揽过长风的肩,笑着点头:“谢谢师姐, 我们麻烦你太多次了。” “是挺麻烦的。” 于淳看着他俩站在一起,满脸姨母笑, “啧, 多少年没见这样的场景了, 多般配啊!好了好了,快回去过年吧, 今年总算是个团圆年了!” 等于淳走后,明朗侧头看了看长风,轻叹了口气:“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能不能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应该比你想象的还要有用些哦。” 长风抿着笑岔开话题, “这才几点你就下班了?这不像有用的明总的风格啊。” 明朗把公事包往购物车里一扔,潇洒宣布:“放假了,明总要陪老婆过年,没用了!” 没用的明总带着长风买了两大车食物, 再浩浩荡荡地拉回了别墅。 晚饭后, 明朗把长风带到书房里,开始新一轮谈判。 “好几个问题, 咱们要一一解决。” 明朗递给长风一杯茶,故作严肃地开口, “首先,房子以后要住哪里?这个别墅大一些,但是买得早,以后要长住的话,得重新装修,我那个公寓倒是新,但就是小了点。” “当然你要是看上什么新楼盘,咱们再买就是。” 明朗正经不过三分钟,看长风端着杯子小口喝茶的乖巧样子,心就开始痒痒,一把将人薅进怀里,先亲了一口,再流里流气地挑着她下巴说:“明总这点钱还是有的,毕竟我们小宝贝儿伺候得好。” 小宝贝儿睨了他一眼,扬起下巴:“买那么多房子来干嘛,明总准备打造几个金丝雀笼啊?” “哟,你也知道自己是金丝雀啊!” 明朗邪气地咬着金丝雀的嘴唇,口手并用,心猿意马地嘟囔:“昨晚没吃到雀儿肉,得补上。” “明朗!” 长风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用手掌抵着他的胸口不许靠近,半嗔半怨地问:“还要不要好好说话了?不是还有别的问题吗!” “嗯,是。” 明朗的视线在她红润的唇瓣和敞开的领口间来回游荡,心思早就飘了。 “什么时候跟我一起睡主卧?老是跟你睡客房,好像在偷|情,我想在星空下,跟你光明正大的……” “下一个问题。” 长风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无情地打断他,拒绝回答这种不体面的问题。 明朗抓过她的手指,恨恨地咬了一口,又问:“什么时候办婚礼?至少得提前半年做准备,你要是想在国外结婚,半年估计都不够!戒指要哪种,普通白钻还是彩钻?什么样式的切割?你得给我一张list我才知道怎么下手准备……” “再下一个。” 长风被过分繁琐的现实问题吓得有些怂,晃了晃脑袋企图逃避。 明朗也不催她,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再下一个啊……你什么时候去见我的家人?” 家人? 这问题让长风 分卷阅读13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没由来地一抖,抬头看向了明朗。 明朗收了调笑的神情,温柔又专注地看着她,浮出一个微笑:“你应该都知道了,我爸如今在监狱,我妈去了加拿大,我说的家人,只剩下我外公外婆了。” 他把长风的手稳稳握住,像是聊家常一般的随意,“我外公你都见过了,是个非常精明的老爷子,什么都别想瞒过他。我外婆还没见过你,对你一直很好奇。还有我的几个舅舅、舅妈,当年跟我一起烧了房子的表弟,都久闻你的大名……” “什么时候去?” 长风冲他笑了笑,露出两个漂亮的小梨涡:“我得提前买点礼物,有这么多人呢。” 她笑吟吟地望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坦荡得好像在问明天想吃什么菜那样。 明朗闭了闭眼,控制不住地把她抱进怀里,“后天,年二十九。不用带什么,你去了就是最好的礼物。” “那不行啊,” 长风在他怀里软软地笑着:“丑媳妇见公婆,怎么都得带点什么。” “不许说自己丑,” 明朗轻斥了一声,低头咬着她的耳朵,“但是‘媳妇’两个字说得好,再说一遍。” “别闹了……” 长风缩着脖子躲他,语气粘连还带着气音,钻进明朗耳朵里,让他更想‘闹’了。 觉察出他的心思,长风试图将对话拉回正轨:“你不问问我工作的事了?” “嗯?” 明朗一边吻她一边悄悄解着衣扣,“工作是你的私事,全凭你做主。想做什么你自己定,告诉我结果就行。” “可是、可是……” 长风的话还没说完,忽感身子一凉,她低头瞥了一眼,顿时烧得满脸通红:“明朗!这是在书房……” “嗯。” 回答她的是一记深吻,被抱起来时,她看见明朗带着蛊惑的深幽眸子,听见他在耳边轻叹:“就是在书房,哪里我都想试试……” …… 年二十九,明朗带着‘丑媳妇’长风,去了严家老宅。 一路上,长风坐如针毡,拉下副驾驶位的镜子照个不停。 “我头发是不是有点乱?还是扎起来吧,披着看起来不精神。” “这大衣颜色是不是太亮了?还是应该穿黑色吧,这个有点扎眼。” “我口红是不是太红了?啊肯定太红了!我应该用奶茶色的!”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翻箱倒柜地找纸巾,明朗看不下去了,趁着红灯拉了手刹,转身按住了她慌乱的手:“你放松点,跟我见面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操心打扮!” “不一样的!” 长风抽出手,拿着纸巾狠狠擦着唇上的口红:“不能给外婆留下坏印象!” 明朗见她一幅要把唇擦破的阵势,皱着眉夺了她手里的纸巾,扳着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我带你去见亲戚,只是想让他们认识你。” 他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毕竟婚礼上,人多才显得热闹。但你不用紧张,更不用想着要去讨好谁。我这些年的努力,就是为了让你不再需要去讨好任何人,懂吗?” “他们喜欢你,婚礼来宾的名单上,就会有他们的名字;不喜欢你,就从通讯录上删除人名。这就是亲戚对我而言的全部意义。” “别这么说。” 长风打断明朗,拉下他的手,握在手心里,“你的亲戚对我而言,很重要。” “我、没机会感受什么是亲戚和血缘,你就是我今生唯一的血缘,我不想你因为我,再跟和你有血缘的人闹得不愉快了。” 她直视明朗的眼睛,语气带着勇敢和自信:“十年前的长风,或许是很差强人意,但十年后的长风,不会扯明朗的后腿,也不会给你丢面子,会……会成为能跟你比肩的女人。” 说到这里,她忽地一笑,眨了眨眼,补充道:“毕竟,我可是按照顺序看完了漫威整个系列22部电影的人!” “漫威?” 明朗一怔,没明白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 这时,绿灯亮起,后面排队的车齐齐鸣笛,明朗只好放下手刹起步,但他实在没明白‘漫威’梗是什么,频频转头去看长风。 长风笑着揉了揉明朗的头发,叹道:“这些年辛苦我们明朗了,堂堂一个富家子,丝毫没有纨绔的样子,大好青春都被个穷丫头耽误了!” “那倒没什么。” 明朗跟着她笑了起来,心情很好地打趣:“生十个八个孩子补偿一下就行了。” * 严家老宅跟以前没什么变化,因着过年,老镇又迎来了一年一次的繁荣,在镇口停好车后,明朗牵着长风走进去,一路都在避让那些拿着烟花棒的小孩子。 “可以玩这个吗?” 长风眼馋地盯着那些烟花棒,脖子都快扭断了。 明朗不觉好笑,拉着她的手往前带了带:“外公家里会有的,等会儿吃了晚饭我们 分卷阅读13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就出来放烟花!” “这就是当年你把人家房子烧了的地方?” 长风伸长脖子,四处打探,“是哪栋房子啊,烧了以后重建没有?” 明朗也抬头看了看,指着镇子尽头的鬼宅给长风看:“在那儿,本来就是没人住的地方,烧了以后也没人管的。晚上放大礼花,还得去那边。” “大礼花?” 听到这个长风眼睛都亮了,“那年你放的那种吗?国外的烟花都差了点味道,再好看都比不过当年你放的那个!” 明朗低头笑了,拉着长风的手紧了紧,快到严家门口,才停下来,看着她说道:“能让你记这么久,不枉我当年挨的那顿打了。” “挨打?” 长风心里开始慌了,“谁打的,外公还是你爸?” “外公啊。” 明朗皱起眉吓她:“别他看现在慈眉善目的,其实脾气可暴躁了!我三舅都五十好几的人了,去年还被他追着打!” 长风果然吓得吞了口口水,从头到尾看了下自己的衣着,紧张地问他:“我、我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合适?买的这些人参鹿茸可以吗?要不要再买点水果?” 明朗哈哈一笑,搂过长风重重地亲了她一口:“你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外公最喜欢你了,买景山那栋别墅的钱,就是他给的……” 长风哪敢跟他在这里亲热,忙奋力抵抗,两人正拉扯着,前面忽然走来一个男人,看见明朗一愣,“朗哥?真是你啊,来了怎么不进家里去?” 明朗一把钳住长风,冲那人笑笑:“哦,这不跟你嫂子闹着玩嘛。” 那男人看了眼长风,表情秒速变化,转过身冲着不远处的一栋小楼高声大喊—— “快出来看啊!明朗哥把他女朋友带回来了!!明朗的女朋友啊!!!” !!! 没等长风反应过来,十几个小屁孩瞬间从那院子里冲出来,嘻嘻哈哈地往他俩扑了过来。 “明朗舅舅!这是舅妈吗?” “明朗舅舅好!我要放烟花!” “明朗哥哥抱抱!” “好好,抱!” 明朗笑着弯下腰,抱起最矮的一个小豆丁,转头冲一脸呆滞的长风笑了笑:“我家亲戚,真的很多。” 长风机械地点点头,被一帮孩子拥着有点走不动路,“看、看出来了。” “明朗来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站在大门口处,冲他俩招手:“孩子们给你们舅舅让让路,别吓着新舅妈了!” “还、还不是舅妈。” 长风脸涨得通红,求助地看向明朗。 “这是我大舅妈。” 明朗跟长风进了屋,带着她叫了一圈亲戚,二十多个人,长风紧张得汗都下来了。 等她好不容易歇下来,赶紧掰着指头重复记忆:“玲玲是四舅的大女儿,许星是四姨的儿子,大鹏、大鹏是谁的孩子?” “二舅舅的侄子,每年都会来团年。” 明朗拿了瓶矿泉水,打开后递给她:“你不用记那么清楚,以后慢慢认识。外公外婆在睡午觉,等他们醒了,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长风点点头,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客厅,凑近明朗小声说:“我觉得他们人都很好,也很喜欢我。” “没谁会不喜欢你。” 明朗摸了摸她的脸,自豪地笑着:“我们长风可是人见人爱的!” 正说着话,有个小男生从门口窜了进来,仰着脖子大喊:“二爷爷和三姑婆回来了!” 明朗身子一僵,蓦地站起身,长风不明所以,也跟他站了起来。 “那是谁啊?” 以长风的亲戚称呼储备,尚不能解出这道难题。 “他说的二爷爷是我二舅。” 明朗转头看着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另一个,是我妈。” 第56章 严家的团年饭, 还是和往年一样, 热热闹闹的十几桌, 把院子摆得满满当当的。 相比十年前,严家的族谱又开枝散叶了不少小娃娃,刚过门的媳妇, 新来的姑爷,一个个都是要到主桌去给严颐敬酒的。 严颐快八十的身子, 还硬朗的很, 酒是戒了, 以清茶代之,乐呵呵地看着每一个过来敬酒的小辈, 笑着接受他们的祝福。 谢长风坐在明朗身边,食不知味地嚼着他夹来的菜,神情很有些恍惚。 刚才严宝华进门,只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 转身便上了楼,吃饭也没下来。 但就是那么一眼,让长风所有的应激反应全都出现了,呼吸加速、双手发麻、语不成句。她努力克制着, 不敢让明朗看出异样, 把一片牛肉嚼了三分钟,还不知道咽下。 明朗见她这样, 干脆放下筷子,拍了拍她的手, 安抚道:“别想太多,我妈就是回来过个年,她心脏不好,早几年就不吃晚饭了,跟你没关系。 分卷阅读13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 “明朗。” 严颐在那边叫人,带着笑看向他跟长风:“人都带来了,不给大家介绍介绍?” 明朗擦了下嘴,冲长风抬了抬下巴,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各位长辈晚辈,” 明朗端起酒杯,让长风转过身来,面对众人,“你们念叨了这么久,年年都要问我什么时候能带女朋友回来,今天,我带回来了!” 他把神情有些呆滞的长风往身边一搂,举起酒杯:“这是谢长风,我高中同学,十年了,我终于把她带到你们面前。” 在场的严家人都是从小看着明朗长大的,对他这段恋情都略有耳闻,如今总算看到了传闻中的女主角,大家纷纷鼓掌欢迎,明朗的几个舅舅虽面有不虞之色,但也跟着大伙鼓了掌。 小辈们就开心多了,不断有人跳起来想看看长风的模样,当年跟明朗一起放烟花的表弟们抚掌大笑,指着长风问明朗:“就是她对不对?害我们烧了房子那位!” 明朗笑着应了,转头问五舅:“舅,今年的烟火……” “管够!” 五舅冲他一挥手,豪气冲天地拍着胸脯:“今年我包了一整节火车皮,除了春节用的,还有给我爸八十大寿准备的,既然新媳妇儿来了,你们就全部拿去放!不够再找你舅!”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明朗带着长风给大家敬了三杯酒,就算见过家长了。 场面活跃起来后,明朗被拉到了别桌陪长辈喝酒,外婆笑眯眯地跟长风说了几句话,拍拍她的手,扭头朝屋内一指,“去陪陪宝华,她能不能跟明朗和好,就看你了。” “我?” 长风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彻底吊了起来,她咬了咬唇,露出一个怯怯的笑,眼神在人群里扫了扫,没见到明朗,只得冲外婆点点头,转身朝大宅走去。 严宝华的房间在二楼,敲门前长风做了足足一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抬手轻轻叩了叩门板:“严阿姨,我是长风。”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屏息静气地等了好一会儿,屋里才响起踢踏脚步声,接着,房门打开,严宝华站在门边看着她,没什么表情地问:“有事?” 长风脸上的肌肉抖了抖,牵出一个笑容:“好久没见到您了,来给您问个好。” 严宝华神情恹恹的,像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她上下扫了几眼长风,让开了门道:“进来吧。” 屋里开着电视,但声音关得很小,应该只是当个背景音,淡淡的檀香味萦绕鼻尖,稍稍安抚了长风乱成麻团的心。 她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局促地站在屋子中央,不知下一步该干嘛。 “坐吧,” 严宝华往沙发上一坐,冲书桌边的竹椅抬了抬下巴:“都这么大了,还要我叫你坐才会坐?” 长风拉开椅子坐下,恍惚觉得自己跟严宝华的每次谈话,都是与此相似的开场,她是真怕她,从见到第一面开始,怕了整整十年。 “怎么愿意回国了?” 严宝华轻飘飘地开口,有着事不关己的淡然,“你忍不住了,还是明朗忍不住了?” “我忍不住了。” 长风垂着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半天才憋出一句:“谢谢严阿姨的成全。” “我成全什么了?” 严宝华弯了弯嘴角,却没什么笑意,“你俩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哪需要别人成全。” 这话让长风没法往下接,她曲起手指,用指甲尖扎了扎手心,强迫自己冷静。 “明朗把他爸告了,这事儿你知道吧?” 严宝华抬头看着谢长风,眼神比刚才冷了不少:“就算他爸做得再错,那也是他爸。跟你在一起,他就学会风高亮节,大义灭亲了?” 严宝华轻嗤了一声,疲倦地合上眼,“你们都对,不撒谎不虚伪不做作。错的是我跟老明,当年不该给你村子捐钱,也不该把你弄进城里。” 事情过去多年,长风也无意重提,她想了想,捡了个不伤人的话题开口:“严阿姨,当年您跟明伯伯资助的那几个孩子,后来都考上了大学,谢家村对你们二位永存感念。” “那你呢?” 严宝华眼皮一掀,盯住长风:“是恨我们当年左右了你的志愿,还是恨我把话说得太直白,伤了你的心灵自尊?” 高考那年,明朗和谢长风从七凉山回到宣城,等待他俩的自然是棒打鸳鸯的场景。 明朗被带去严家软禁,长风被严宝华关在书房里骂了好几个小时,出来时浑身发抖,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张婶心疼她,瞒着严宝华让她在以前的客房睡了一晚,第二天被发现后,严宝华直接把她的行李扔到了门外。 “给狗丢块肉,它还知道冲我摇摇尾巴,你连狗都不如!” 严宝华指着长风的鼻子骂:“滚出去,等公布成绩那天再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比不过一条狗!” 陈潇接到明朗电话后,接走了长风。b 分卷阅读13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r   在等待成绩的那十几天里,明朗把严家闹翻了天,拆了好几个房间,最终严颐一声怒喝:“再不老实,马上入籍加拿大,这辈子别想踏进中国一步!”这才止住了他的发疯。 而长风,则是病了十几天,低烧不断,小命都丢了半条。 陈潇手足无措地守着她,不停念叨:“医生说就是个风热感冒,怎么会一直不退烧呢?要不要去大医院看看啊,长风你这样我担心死了!” 长风摆摆手,用沙哑的嗓子安慰她:“没事,是我的体质问题,感冒就是不容易好,坚持吃药就行了。” 成绩下来那天,明朗终于被放出来了,他考得不错,超了一本线20多分,严颐挺满意,也就原谅了他之前的胡闹。 外婆心疼这个外孙,拉着他谈了一席话后,把他送去了加拿大的二舅家,让他跟国内的人都冷静冷静,再做打算。 谢长风总分704,全市排名29,明守鹤微有不满,但还是立刻通知报社,跟他一起来到一中,拉着谢长风和校领导拍了几张照片,发了几条短新闻。 因为没有拿到理科状元,甚至连全市前十都没进,长风在填报志愿时毫无筹码可言。 相比严宝华,明守鹤还算个讲理的人,谢长风这枚棋,的确帮他赢回了些声誉,他对跟自己一样出生的穷孩子多少带了些怜悯,没有赶尽杀绝。 明守鹤把长风叫到办公室,开诚布公地跟她谈话。 “你的成绩确实能去一流大学,但那些大学都在省外,我动不了手脚,你的性别就得一直错下去。” 明守鹤打量了下长风,淡笑:“你要不去惹你严阿姨,她家倒是可以帮你解决问题,但你……呵!明朗那孩子哪有什么长性,再喜欢的东西到手几天就没兴致了,你想靠他,真不如靠自己。” “谢岚那个身份,也是宝华那边张罗安排的,她对你其实真不错,你要想变回女生,只能用那个身份入学。” “学校呢,就是本市的S大,学校普通,但能让你自己挑院系,学费还是我们出,你打工挣点生活费吧。” “怎么选,你自己拿主意。” 明守鹤说完这些,埋头处理起公文,不再看谢长风。 在明守鹤看来,这事闹到这样的地步,说到底都是谢长风自己造的孽。 如果谢长风真是个男孩,凭他的聪明,明守鹤能一直资助他完成所有学业,再收入麾下,为已所用,成就他的同时也成就自己,何乐而不为? 坏就坏在她欺上瞒下,什么作假不好,非要在一眼就能戳穿的性别上作假,如果再放她出去念好大学,以后真有了什么成就,人家追溯起学历来,难免不会东窗事发,引火烧身。 所以,当谢长风涂改自己性别的那一刻,就把她有可能飞黄腾达的一生,亲手断送了。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怪得了谁? 这其中的曲折,谢长风比谁都清楚,沉默良久后,她只提了一个要求:用谢岚的身份,谢长风的分数入学。 接到S大的通知书后,谢长风用了半小时默哀,接着擦干眼泪,挤进盛夏阳光下的公交车,赶往超市打工。 病好以后她便离开了陈潇家,借住到同乡的工棚里,开始了漫长的打工生涯。 明朗没联系她,她也不敢联系明朗,虽然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但她隐隐觉得,自己再跟明朗有什么瓜葛,怕是连这样的大学都上不了,更何况,学费还是由明家出资。 开学前一晚,明朗终于回来了,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长风住的工棚前,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你、你就住这里?” 他神情惊愕,瞪着那没有空调的铁皮屋,半天没回过神来。 长风却很开心,拉着明朗给他看自己存下来的钱:“这个暑假我打了七八份工,足足存了三千多!等我存够下学期的学费,就不让你爸妈出钱了。”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高中校服,侧着头努力不让明朗看到自己颈后的痱子,笑意盛满了双眼。 “不用他们的钱,我就有底气跟你在一起了!你再等等,开学了我还能再接几个家教!” 明朗眼眶酸得难受,拉着长风直接去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 那丫头以为他看不见颈后,可她额发里都是成片的痱子疙瘩,好不容易养白净的一张脸被晒得花得不成样,让他多看一眼都受不了。 晚上,他抱着她,语焉不详地说了自己在加拿大发生的事情。 被送出去时,大人的确存了要把他留在加拿大的心思,明朗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哪怕折腾上天,不让你回国你就是别想回去! 他在二舅家郁郁寡欢了大半个月,二舅妈也看不下去了,找了一帮华裔小孩,拉着他去山里露营。 露营了三天,返程时,明朗出了车祸。 他负责把车倒出来,结果不知是坡度太抖还是踩错了油门刹车,车一路后溜沉进了湖里。 本来只是个小失误,他打开门跳出来就行了,但 分卷阅读13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他那会儿不知是发了什么神经,愣在驾驶室位置上,就是不动。 这下把同行的孩子全都吓坏了,疯狂大喊想唤醒他,最后还是二舅的儿子涉水爬上车,把他死命拽了出来。 回家后,二舅就给严颐跟严宝华打了电话,要把明朗送回国,“孩子不就谈个恋爱嘛,你们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才满意?” “所以我就这样回来了。” 明朗冲长风笑,面带狡黠和得意,“我妈吓到了,回来以后再也不提你的事,也不管我去哪儿了。” 长风却惊了一身汗,抖着手去摸明朗的脸:“你当时、当时在想什么啊?” “没想什么。” 明朗撇了撇嘴角:“就是觉得特别累,知道车在下沉,也看到他们在叫我,但就是不想动。” 长风扑到他怀里大哭了一场,最后哽咽着跟他保证:“明朗,我一定、一定会成为能让你骄傲的人,不会让你再因为我受委屈了!” 两个苦命的小鸳鸯第一次开房,在快捷酒店脏兮兮的床单上哭作一团,肿着眼睛依偎着看朝阳升起,那场景,他俩终身难忘。 后来的大学四年,严宝华的确没再插手他俩的事情,现实已经给足了他们教训,她甚至带了点看好戏的心态,作壁上观,等着看他俩能撑多久。 等大三暑假,明朗朝着要钱买房时,严宝华动了点气,把长风叫去,三两句就诈出他俩上过床的事,言语间多了些讥诮:“如今这年头是不讲贞操,既然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就别拿这个当筹码。若是贴上了价钱,跟外面那些卖的有什么区别?” 长风不知道严宝华的怒气来自何方,她被她夹枪带棒讥讽多年,忍气吞声早成了习惯,这些事,她从不会告诉明朗,打落了牙齿和血往肚里吞,吞得太多受不住便咬着枕头哭一场,天亮后周而复始的日子又得过下去。 那时候再难再苦,她其实并没放心上,支撑她的是一口硬气——要活出人样,要把爷爷奶奶接到城里,要配得上明朗。 如今时过境迁,再回头看,长风对严宝华和明守鹤,只剩感慨。 “我永远感激您和明伯伯。” 长风松开攥紧的拳头,说得情真意切:“没有你们,不会有今天的我。我还要感谢你们,生出了明朗。我从来没恨过你们,真的没有。” 严宝华盯着长风,忽地笑出了声,连肩膀都在抖,“恨不恨的又能怎样?老明还有七八年才出来,我这个身子又受不得气,只能躲到加拿大眼不见为净。就算当年让你吃了苦,不都报应回来了吗?” 从谢长风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知道严宝华是个大美女,永远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的衣着,举手投足气质雍容,在长风心里,严宝华是个不会老的美人儿,便是生气时翻一个白眼,也是有万种风情的。 可她现在看着沙发里的严宝华,衣着依然华贵,妆容也挑不出错,但整个人却老了很多,鬓边仔细藏起来的银丝和大笑后褪不去的皱纹,让她清楚意识到,自己对面坐着的是个步入天命之年的老人。 长风深吸了口气,胸口还有些发颤,但没了来时的恐惧和压抑,心境渐渐平和下来。 “严阿姨,” 长风咬了咬唇,抬头看向严宝华,“我没有父母,知道那是什么感受。我不想看到明朗跟你们的关系闹成这样……我、我会劝……” 门口陡然响起了一串脚步声,接着同时爆出了明朗惊惶的声音和推门声——“长风!” 明朗一身酒气冲了进来,喘着气看了眼长风,又转头看了看严宝华,上前一把将长风拉起就要往外带。 “明朗,跟你妈打声招呼都不会了?” 严宝华斜眼睨着他,语气淡然。 明朗的脚步一顿,微侧过身,闷声回道:“是你让我别碍眼的,我怕跟你说话会惹你生气。” “你又不是第一天有了媳妇不要妈,我还生什么气?” 严宝华站起身,缓缓朝他俩走来。 窗外有等不及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炸响了年味,火|药味顺着窗缝飘了进来,和着檀香有些不和谐。 严宝华默默地看着他俩,明朗把长风护在身后,眼神有些戒备,长风则从明朗肩头偷偷朝外望,似乎随时准备站出来解释。 他俩这姿态真是十年不曾改变。 严宝华第一次觉察出他俩的不对劲,是十年前的那个春节,她差明朗和长风出去买菜,回来时,她看到明朗先下了车,自顾自地往回走,谢长风提着大包小包落在后头。 她见他俩回来了,正准备下楼,转身时忽地瞥见明朗在家门口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谢长风好几眼,还犹豫着伸了伸手,最后只是替她把门打开了。 她当时有些奇怪,因明朗不是会体贴人的个性,还想着他今天是抽了什么疯,后来就发现他俩越走越近,若是在路上不小心碰见,明朗一定是以保护之姿站在谢长风前面,随时准备为她战斗的样子。 少不更事也好,鬼迷心窍也罢,这段情燃了 分卷阅读13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十年,谁还能再说什么呢。 半晌后,严宝华转过身去,摆了摆手:“有空来加拿大看看我,那里人太少,只能跟松鼠说说话。” * 不是年三十,但乐青镇上已是鞭炮齐鸣,心急的孩子早就忍不住了,缠着大人一个焰火接着一个的放。 明朗如今这辈分,自然不用亲自动手,他把长风的手揣进自己衣兜里,站在一边指挥那些小崽子们放炮。 长风把头静静靠在他肩上,眼神有些迷离,神思不知道飘去了哪儿,明朗跟她说了好几句话,都没得到回应,低头咬了口她的鼻尖,才把人唤醒了。 “嗯?” 长风摸着鼻子,有些无辜:“干嘛咬我?” “我就在你身边,脑子里还在想谁?” 明朗装出醋意十足的霸道总裁样,抬手掐了掐她下巴,“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长风眼波一转,翘起唇角,嘤咛出声:“明总不要,小女子怕怕。” 明朗被她逗笑了,借着酒意把她抓进怀里,不顾她的挣扎,狠狠地吻了一记。 “那么多孩子!” 长风脸都红了,缩在他怀里不敢乱动,明朗的笑声在头顶上方响起,沉沉的,很好听。 “就是要教孩子什么是相爱,要让他们从小建立起正确的恋爱观!” 长风闷闷地笑出了声,隔了很久,忽地抬头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嗯?” 明朗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眸子问:“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好奇。” 她眼睛弯弯的,闪着光彩:“你还记得吗?” 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明朗抬起头,眯着眼想了想。 第一次见她,是在电视上,傻不拉几,土不拉几,像条流浪狗。 第一次对她有印象,是在深夜的饭桌边,她为了几颗栗子,等他等到自己睡着。 第一次觉得她好看,是在阳光晴好的车里,她笑起来让他觉得甜到了心底,止不住想要多看几次。 他俩之间有很多很多第一次,心动早就藏在了每一个抬眼回眸间,等他能意识到时,早就泥足深陷了。 “不记得了。” 明朗低下头,诚实地笑了:“反正很早就认定你了。你呢,什么时候才知道离不开我的?” “十年前的春节。” 长风嘴角挂着笑,双眼亮晶晶,“你隔着屏幕给我放烟火,我那时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你了。带女孩子放烟火这一招,真的绝杀哦明总!” 明朗止不住地大笑出声,抱着长风冲那帮小孩子高喊:“来吧,孩子们把大礼花准备好,马上放礼花了!” “好也好也!” “放礼花了!” “快出来快出来,放礼花了!” 孩子们吵吵闹闹的,很快装好支架,点燃了礼花。 砰砰—— 三个礼花齐放,在天空中炸开绚烂无比的火花,照亮了半边天幕,连顶上的月亮都失了色。 长风仰头看得入了迷,待烟火散去后,她视线上移,看到了一轮圆月。 “明朗你看,” 她抬手指了指月亮,脱口而出:“是朗月。” 又一轮礼花上了天,硝|烟轰响中,明朗唔了一声,用大衣把长风紧紧裹住,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念着—— 云对雨,雪对松,朗月对长风。 —正文完— 2019.6.8 九升君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剧情很重,不建议跳过哦! 新文求预收,作者收藏跪求点一下! 《春风美不过你的笑》沈笑(会在番外中出现) X 徐邶 娱乐圈 姐弟恋 甜到忧伤提问:青梅竹马是什么感受,有谁能说说吗? 答:谢邀。刚从海岛回来,往返坐的经济舱,心情不大好,语气可能有些冲。 青梅竹马这个词,听起来很美,实际一地鸡毛,尤其这个竹马比你小,比你听话懂事,那你的童年多半过得不会很幸福。 他学音乐是爱好,你学画画是瞎闹; 他失败是压力大,你失败是常态; 他是城北徐公,你是效颦的东施…… 艹,越说越气! 不过这小子很黏我,对我也很好,还会买限量款包包来哄我,所以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啦! 最近他参加了个什么歌唱选秀,祝你旗开得胜啦小北耳! 【匿名用户发表于:20X8522】一年后,这条只有十几个人回答的知乎问答被翻了出来,火爆全网。 【超人气歌手徐邶恋情石锤!】 【徐邶绯闻女友疑似拜金外围,言谈不离奢侈品】【徐邶粉圈大地震,获益的会是哪几个顶流?】徐邶,民国大火选秀综艺C位出道,十个月内连发三张专辑,微博粉丝数直逼三千万,五大刊杂 分卷阅读13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志封面登了个遍,本本脱销闲鱼上的二手杂志炒上千元。 天籁的嗓音,极致的容貌,却极少在公众场合露面,出通告也是到点走人,粉丝想追都无从下手。 这样一个仿佛喝露水长大的美少年,怎么可能有拜金女友? 粉丝不相信!粉丝要舌战群儒,粉丝要拉爆渣浪服务器! 然而几天后,那条问答有了最新回复—— 谢谢笑笑一年前的祝福,小北耳胜利啦! 这次专门写了首歌给你,520在网X音乐首发,记得要听。 徐邶发表于:20X9518 5月20日零点,网X音乐跟知乎服务器同时被拉爆,只因徐邶的新歌上线—— 《春风美不过你的笑》 ———————————————————————————— Ok,来谈谈本文。 三月底逛街时,突然有个人名闯进我脑子,就是长风,而且是个女孩,很帅气的那种。 接着有了人设,再来我想得给她配个大气的男主,于是有了明朗,有了朗月对长风。 对于长风,我实在心疼,心疼到不愿直面写她受苦的那几年,直接跳了过去(当然番外里会出现,提前预警),对这个女孩子,我惟愿她以后的人生只有幸福没有苦难。 言情小说里,富家子和贫穷女的梗,层出不穷,我写明朗和长风,是想颠覆人们固有的印象,在他们这段感情里,是长风带领着明朗成长,配不上的人,从一开始就是明朗。 家境、地位、学历……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便是如草芥的谢长风,也能靠努力改变阶层,拥有最完美的爱情。 看文的诸位,你们会比长风更幸运,更幸福的。 正文在这里完结,是寓意画了一个十年的圆,春节开篇,春节结束,未尽的事宜,咱们在番外里慢慢细说,包括他俩婚后的甜蜜小日子:) 很高兴跟大家相遇,希望能带给你们快乐。 第57章 年初二的早上, 长风在被窝里睡得正沉, 突感身子一凉, 她费力睁开眼,发现明朗掀开被窝在给她穿衣服。 “嗯……几点了?” 长风皱着眉,嗓音暗哑。年三十被明朗拉着入住别墅主卧后, 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这个年过得异常疲惫。 “还早, 你睡就是了。” 明朗轻柔地给她套上长裤和羽绒服, 在把她打横抱起来往外走:“带你去个地方, 得提早出门。” “什么地方?” 长风困得根本不想睁眼,从眼皮缝隙里扫了下窗户, 外面的天色还有些暗,这才几点钟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明朗把长风抱进了副驾,调整好座椅位置,系上安全, 再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睡吧,我开慢一点。” 长风没力气再问,动了动脑袋,合上了眼。 明朗待她睡熟后, 悄悄发动引擎, 车子无声滑出车库,驶入晨雾中。 长风再次睁开眼时, 是被耀目的阳光惊醒的,那光斑正好落在她眼皮上, 让她不得不醒来。 她微微探起身,看了看眼前的高速路,再转头看向明朗,彻底清醒了。 “怎么开上高速来了?我们要去哪儿啊。” 明朗见她醒了,笑了笑,往后座一指:“饿了吗,后面有早餐。我们出来得早,没遇上堵车,下个休息站还有十多公里,到了我们下车歇一下。” 长风哦了一声,转身拿了个KFC的纸袋,里面的汉堡还是温热的。她咬了两口,递到明朗嘴边,明朗很给面子地咬了一大口,长风傻乎乎地笑了笑,收回手把剩下的汉堡吃完了。 她吃完早餐,收拾好垃圾,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大过年的,去哪儿玩啊,跑这么远。” 明朗扭头看了她一眼,柔声回道:“明天初三,我们去上坟。” 上坟? 长风一怔,在看向明朗的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慢慢收回手坐好。她看了眼前路,眼皮一垂,问:“现在去七凉山?” “嗯。” 明朗点点头,“照目前的路况,我们晚饭前就能到桐谷县,在那里住一晚,明天上山,时间正好。” 长风没说话,靠着椅背发了会儿呆,等车子在休息站停下来后,她起身下车,走到无人的树荫后,整理着情绪。 她五年没回七凉山了,确切的说,是爷爷奶奶死后,她就没回去,两位老人的死,让长风彻底斩断了跟七凉山谢家村的关系。 那是一场天灾,也是一场人祸。 爷爷奶奶的老房子建在山坡凸出的一片平地上,后墙依山而建,逢雨必漏,加上墙体老化得厉害,早就属于危房了。 长风跟村长提过好几次,在她把爷爷奶奶接走前,想让他帮忙找个房子安置二老,可村长总说老房子都 分卷阅读14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那样,看着危险,其实撑个百八十年都没问题。 长风没法,只得更拼命地打工存钱,争取早一天把爷爷奶奶接到城里。 然而,没人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会先来。 大四那年的毕业季,天气尤为反常,6月里下冰雹,暴雨来了一场又一场。 谢长风白天穿梭在各个招聘现场,递简历递到手软,晚上要顶着暴雨外出打工,下班太晚错过公交车,还得撑着没什么用的伞,淌着水走回学校。 那时明朗进了三和实习,严颐有心锻炼他,让他从底层做起,每天除了排得满满的工作,还要参与办公室政斗,对明朗这个逍遥了二十多年的大少爷而言,无异于一朝坠入地狱。 高压之下,他很难维持风度,跟长风见面聊天时,语气自然没以前好。 四年的相处,两人的感情已经日臻成熟,对彼此了若指掌,本该一个皱眉就能看出对方心情,但那时空前的压力落在他俩身上,两人都有些急躁,倒苦水时希望对方能更关注自己。 某个周六他俩约了在S大附近吃晚饭,结果双双迟到不说,要去的那家小餐馆还关了门。 见状,长风提议就在旁边的面馆将就一下,可明朗加了一天班,自然不愿意,拉上她就走,他那天没开车,直接走到路边伸手招出租车,又被长风拦了一下。 “地铁就在前面50米,多走两步别浪费这个钱了。” 那几天暴雨不断,明朗站在路边被疾驰而过的车贱了一身水,脾气也上来了,一把拖过长风将她塞进了车厢:“能多花几个钱啊?至于每天算计得这么累吗!” 长风听他说出这话,便闭了嘴,不再开口。 到餐厅坐下后,两人的情绪还没缓和,刚点完菜,明朗的电话来了,是经理追着他要一份文件,他气急败坏地拿出电脑,按照经理的指示改了十多分钟后发了过去,这才算了事。 菜刚上来,长风的电话也来了,她看了看来电人名,有几分犹豫。 明朗探头看了一眼,见又是谢家湾那些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亲戚,不由得皱起了眉。 “你还跟他们有联系?这些人要吸血吸到什么时候?” 长风拿起电话,转身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起来,听筒那边的声音却很嘈杂,只能听到模糊的‘暴雨’、‘垮塌’等字眼,然后就是不停地吼着要长风快回去。 长风心里隐隐不安,返回座位想跟明朗商量一下,却发现他人已经不见了,桌上就留了张便条,说是回公司加班,让她自己吃,不用等了。 长风没工夫抱怨,冒雨买了长途汽车票,坐夜车往七凉山赶。 一路上暴雨造成山道多处塌方,大巴车走走停停,又绕过塌方严重的路段,等她回到山上,已经是三天后了。 下了车,长风终于意识到不对了,通往谢家村的山路全被山洪冲没了,到处都是连根栽倒的大树,她想起村里那些低矮的山墙,心慌得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等她连摸带爬地赶回到村子里,看到的是山体全垮,爷爷奶奶的老屋连一片瓦都找不到的惨状。 “对不起啊,长风。” 村长红着眼跟她道歉,“雨太大了,塌方就是那么一眨眼的事,根本来不及救人……你家又在半山坡上,我们想爬上去,可那坡不停的垮,好几个都被石头砸了脚,等它不垮了,屋顶都被埋得看不见了……” 当天,谢长风跪在垮塌的老屋前,哭得厥了过去。 等她清醒过来后,她知道这事谁也怪不了,可她谁也无法原谅,对村长说了一句‘从此我跟谢家湾没有任何关系’便回了宣城,甚至连爷爷奶奶的尸骨都没法收—— 山体垮得太厉害,得用大型机械来挖,整个七凉山都不可能有那种机械。 在回去的路上,长风接到了雪鸮网通过面试的电话,她想也没想的答应了。 长风离开了五天,明朗也离开了五天——被经理抓去出差谈项目,最后因他一个口误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被骂成了孙子。 这期间他给长风发过几条信息,有些长风收到了没回,有些因为山里信号原因直接没收到,所以他俩对对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当明朗蔫耷耷地来找长风时,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样,把自己这一周的委屈噼里啪啦倒了个精光,最后长风怔怔地看着他,告诉了他自己马上要出国的消息。 明朗一听就炸了,指责她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提前跟他商量,说自己现在拼得这么苦,就是为了两人的未来,说长风自私,从不为他考虑,说……说了很多,长风以前不曾听过的抱怨和责难。 长风木然地听完了所有指控,站起身,表情空洞地跟明朗提了分手。 “我们还是算了吧。努力了四年,到最后也不能成为对方想要的人,没必要再折磨下去了。” 这是他俩第一次提分手,明朗怔了好一会儿,负气地重重一点头:“好,你说的,分手就分手!”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分卷阅读14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等明朗知道长风爷爷奶奶的事后,再多的后悔也拉不回长风了。 她去意已决,不管明朗在寝室楼下站几个通宵,不见就是不见。 最后当明朗追到机场,长风只留了一句话给他—— “这四年,你跟我都过得很压抑,或许我们被想象中的爱情蒙住了眼,并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能不能跟你在一起,现在我给不了你答案,等我们下次见面时,再做了断吧。” …… 这段往事,是谢长风心口插得最深的那根刺,就算是无意掠过,都会让她疼出眼泪。 现在,明朗要带她回七凉山,去面对仍然埋在山下的爷爷奶奶,她无法做到平静。 明朗去超市买了些食物和水放进车里,再走过来,扶着长风的肩,吻了吻她的发。 “有些事,总要去面对的,不然你心里的刺永远拔不去。” 他把长风拥进怀里,直视她的双眼,轻声问:“这次有我陪你,一切都交给我,好吗?” 接下来的路程,长风极为沉默,三餐都吃得很少。 到桐谷县后,她对着绵延起伏的七凉山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不知道租一辆挖掘机上山需要多少钱。” 明朗没答话,只催着她回屋睡觉,“明天上去看看再说,现在山里变化挺大的。” 第二天,车行自半山腰,长风才知道明朗说的变化大是什么意思。 通过谢家湾的路,不再是山道,变成了石子马路,不时有小货车穿梭其中,车厢里都拉着山里的特产。 长风愣了半天,忽地想起了明朗之前带回来的柿饼,总算有了答案。 “这些都是肖老师的功劳?” 长风看着马路两旁的风景,有些不敢相信眼睛:“一个网红,竟能带来这么大的改变?现在村里人去县城,岂不是很容易了?” “是啊。” 明朗笑着说道:“要想富,先修路。这话一点都不假。” 除了崭新的马路,长风还看到山里建起了电信的基站,再拿出手机看看,这一路的信号都不错,随便看视频也没问题。 她张了张嘴,被这样的变化震撼了。 不过改变最大的还是谢家湾。 二十多栋外形一致的小楼房,沿着山势错落而建,以前那些危房全都没了影,整个村子焕然一新。 村口的学校多了两座建筑,操场变成了干净的水泥地,大门也修葺过了,不再只是寒酸的一扇锈铁门。 年初三,村子里还挺热闹,田间林边都有人在穿行,学校旁的空地上还搞了庙会,各种网□□曲震天响。 村里的楼房前,大多停了车,明朗的车开在村里也不显突兀,他在村口停下让长风瞧了一会儿,再拉着她往后村开。 长风知道他要带她去看谢家老屋,攥着拳头,快把下唇咬出血来了。 这五年,她时常梦到爷爷奶奶,不管一开始的场景多么温馨,最后总是以他俩血糊糊的脸为结尾,把她生生吓醒,接着便是一个难眠的夜。 她知道两位老人尸骨未安,可她真的没办法,那山垮下去又滑进一道深沟里,根本无法定位,想要寻骨,得把半座山都挖开,谁也没有财力去做这样的事。 每逢清明跟中元,无论长风身在何处,一定会给爷爷奶奶烧纸钱,一遍遍地请求他们原谅。 在自然面前,人类何其渺小,谢长风何其渺小,除了悔恨,她别无办法。 这时,车停了。 明朗下车走到长风这边,替她打开了车门:“下来看看吧。” 长风抬起头,霎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后山被夷为平地,建起了一座花园——真正的,有蜿蜒小径和假山凉亭的花园。 “这、这是谁来开发过吗?” 长风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可、可是我们这里地势太偏,并不适合旅游啊,谁会来开发这个穷山村?” 明朗牵着目瞪口呆的长风,缓步朝花园深处走去。 “开发不见得就一定为了旅游,还可以是发展和怀念。” 他转头冲长风温柔一笑,松开了手。 “去吧,爷爷奶奶等你很久了。” 长风愕然抬头—— 花园尽头,立着一块庄严墓碑,上面没有照片,大理石的碑面刻着几行烫金楷体:显考谢公逸之 显妣李氏文莺合葬墓 贤孙谢长风立 第58章 临近正午, 山风刮得有些猛, 把墓碑上的挂青吹得直打转, 扯出呼哧哧的响声。 明朗站在上风口挡住风,把香烛一一递给长风,待火盆里的纸钱燃起来后, 他悄悄撤开,把这方墓地留给了长风。 谢长风跪在地上, 把叠在一起的黄纸钱慢慢扯开, 一小沓一小沓的扔进火盆里。 墓地里, 真的有爷爷奶奶的骨灰。 两年前,明朗带 分卷阅读14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着挖掘机, 掘地三尺找出来的,只可惜两位老人没留下任何影像资料,墓碑上只能刻字,无法留下他们的音容笑貌。 但这对谢长风而言, 已是足够了。 她认认真真地烧纸钱,看火舌把每一寸黄纸舔成灰烬,小时候奶奶教过她,烧纸钱得把烧透, 不然在地府里的亲人是收不到的。 “爷爷, 奶奶,长风来看你们了。” 长风冲着墓碑微笑, “我回国了,以后都不出去了, 给你们烧的钱,估计能更快到你们手里吧?明朗找到你们也没跟我说,不然我早两年就来看你们了……” 长风的泪成串掉落,但她脸上还是挂着笑,语气也没什么变化,像以前无数个吃饭聊天的傍晚,平平静静地话家常。 “我比以前胖了,不过身体好些了,没那么容易生病,这几年连感冒都很少得。我……我跟明朗和好了,他很努力,我也很努力,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我也能得到幸福的吧?” “他对我很好,像爷爷对奶奶那样好,爷爷应该没见过他吧,奶奶见过的,您给爷爷讲讲好不好?今天他也在,你们看看他跟以前有没有变化?” “其实我觉得他变帅了,他以前就很帅,现在是成熟男人的帅……我是不是自卖自夸了?我真是个特别幸运的人啊,小时候遇到爷爷奶奶,长大后遇到明朗,还有我的同学、同事……一定是爷爷奶奶把你们的福气都给了我,才会让我的人生这么顺利。” “谢谢你们……这话我以前没说过吧,说了估计你们也不高兴,一家人不应该说谢谢,但我真的忍不住……爷爷奶奶,如果有下辈子,让我继续做你们的孙女好吗?” “我这辈子多攒福报,下辈子……” 说到这里,长风已经语不成句,她努力想扯出笑容,可眼泪下坠的速度太快,擦也擦不完,喘息连成哽咽,终变为嚎啕。 “我好后悔……没尽早把你们接进城里……没让你们过一天好日子……我真的好后悔……如果没有下辈子,我不能补偿给你们,可怎么办啊……我好想你们啊……” 墓园小径两边栽的是矮松,风过叶动,沙沙作响。 明朗站在东南角,默默地抽完了半包烟,再转身,看到长风垂着头走出来了。 他几步迎上去,握着她冰凉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兜里。 “以前清明我都给他们烧过纸,你现在回来了,我觉得你应该想来看看。” 长风哭得有些脱力,靠着明朗的肩膀,眼皮肿得发痒,她抬手揉了揉,又带出一串眼泪。 “我自己、也做不到这样好……谢谢你……” 明朗弯了弯唇角,牵着长风缓步走进墓园中的凉亭里,让她坐下歇脚。 “我很喜欢他们。” 他从兜里翻出湿纸巾,打开后递给长风,“奶奶非常可爱,跟我讲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就是挺遗憾没见过爷爷。不过能养出你的人,一定是这世上最善良的灵魂。” 长风抬起微肿的眼,看向明朗:“我奶奶……她什么时候跟你讲过我的事?” “我第一次来谢家湾的时候。” 明朗盯着她眼睛有些心疼,抬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刘海。 “那时候奶奶特意把你支开,就为了跟我讲话。奶奶非常爱你。” 听了这话,长风吸着鼻子眼里又有了湿意,明朗看不下去了,赶紧捧起她的脸,边擦泪痕边岔开话题:“再哭下去,晚上爷爷奶奶该来找我算账了。眼睛肿了,待会儿怎么去见人?不想看看如今的大V红人‘肖恩羊’吗?” 长风愣愣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问:“肖老师没回去过年吗?” “你太不关心他了。” 明朗起身领着长风往外走,“他昨晚才发了新vlog,就是拍的谢家湾的年夜饭,你看村里来了那么多人,不少都是来网红地打卡的。” 明朗拉着她说了会儿村子如今的变化,又开车带她转了一圈,才在学校大门口停了下来。 虽说在放寒假,可学校的大门依然开着,操场上有孩子在玩老鹰捉小鸡,笑闹个不停,不时有人穿行在教师宿舍跟教学楼之间,有扛摄像机的,有拿话筒的,脚步匆匆很是忙碌。 长风正想开口问,就看见一个久违的身影从宿舍走出来,跟扛器材的工人说起了什么,明朗笑了笑,抬手叫人:“肖老师!” 肖哲蓦地转过身,先是冲明朗挥了挥手:“明朗来了。” 接着,他看到了明朗身边的长风,顿了顿,挥得更用力了:“谢长风,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 “……粉丝快五百万了,视频的点击量也在百万以上。” 肖哲带着长风参观他建在宿舍背后的工作室,指着那些村里原汁原味的土灶、锅碗,向长风一一介绍着。 “正式运营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大概两周会发一条视频,从拍摄剪辑到配音,都是团队操作。” 肖哲跟以前没什么变化,说起工作室来倒是 分卷阅读14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滔滔不绝的,眼里有光,是很喜欢这份差事。 之前长风看过肖哲的几个视频,叙事、构图和音效都是上乘水准,这样高质量的自媒体,大火是指日可待的。 她打量着工作室里的布景,不禁有些好奇:“肖老师,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个的?这些年你都没离开过七凉山吗?” “没有。” 肖哲笑着摇摇头,“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其实早就想拍点什么,但水平有限,一直不成形。后来是明朗听了我的设想,觉得还有点意思,就给我找来了这个团队。” “山里的生活,真没城里人想的那么苦。生火做饭、下河摸鱼、上树摘果,这些都是古人津津乐道的趣事,我们把这些闲趣复制出来,让大家看到一粥一食里也可以这么有意思。” 说到这里,肖哲冲长风一笑:“当然了,我们自媒体是不敢在你们传统媒体面前班门弄斧的,请别用专业眼光来看我们,就是个小作坊而已啊。” 长风喝了一口肖哲给她冲的茶,不赞同地摇摇头:“好的自媒体影响能比官媒还要大,你们的视频基本让谢家湾脱贫致富了,这是传统媒体无法做到的。” “不是无法做到,是没人想去做。” 肖哲推了推眼镜,淡笑道:“自媒体也好,传统媒体也好,重要的不是报道的介质和途径,而是报道内容。” “山里的农产品一直都还算丰富,只是没有宣传的途径,或者说有途径,但手法落后,引不起人们的注意。什么都得与时俱进啊。” 长风抬头看着肖哲,算算年纪,他已经接近四十,但五官还是清癯如初,眼里闪着澄澈的光。 她有些惭愧,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谢家湾人,成为媒体人后都没为村子做这样的考虑,而他一个城里人,抛弃繁华来到这里,扎根十多年,影响了一批又一批山里人,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他? 而且,他还没结婚吧,不打算结婚了? 长风有一肚子话想问肖哲,却不想村长知道她回来了,摆了大宴,等着请她跟明朗上坐,她知道推脱不了,只能无奈地跟去了。 宴席摆在庙会的场子里,本来春节期间谢家湾就有百家宴,村长又叫人现烤了乳猪,给长风和明朗接风洗尘。 推杯换盏间,村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长风道歉:“孩子,我们对不起你们谢家啊,可我们当年是真穷,没钱没本事,去城里只能找你,苦了你了啊……” “你家爷爷奶奶的死,我们也难过啊,可那时候下起雨来,我们家家都在漏水,谁也不比谁家好,你说我能把两个老人弄到哪儿去?” 长风皱着眉,让村长不要再提旧事,她这次回来只是扫墓,没有别的意思。 村长知道她心结难解,哗啦站起身,冲着在场众人高声喊道:“当年去城里麻烦过长风的,都给老子站起来!” 立刻有人从不同的桌边站了起来,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 他们从四面八方朝长风走来,不管什么年纪辈分,过来就给长风鞠躬—— “我妈的病就是你介绍的那个医生看好的,我妈一直让我要好好谢谢你。” “我侄子当年在你那儿住了两个月,花了你不少钱,后来他在宣城找到工作,如今在城里都结婚了。” “我当年离家出走,是你带我去吃饭,又给了我回家的钱,不然我早跟那些混混走了。” “谢长风,谢谢你。” “谢家村谢谢你和明朗,我们能有今天,全靠了你们!” …… 这一整天,谢长风哭了又哭,双眼是彻底废掉了,宴席吃到一半,她躲到临时搭起来的舞台后面,抓了个冻得梆硬的梨冰敷她的眼睛。 明朗在前面被灌得昏天黑地的,她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他。 没过多久,有脚步声走到长风身边,接着,有人挨着她坐了下来。 “明朗开始吐了,” 肖哲带着笑意开口:“你不去看看?等会儿又该胡言乱语了。” “让他喝吧,” 长风挺没良心地回道:“我去了,吐的人就该是我了。我们俩总得有人清醒着,不然怎么开车下山。” “这么快就回去了?” 肖哲有些意外,“不多住几天?” 长风放下手里的冻梨,抬头看着西坠的太阳,缓缓摇了摇头:“不住了,这儿没我的家。有些伤口还得再等等,没法痊愈得这么快。” 肖哲也跟她一同看向天空,轻叹:“还是年轻啊,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什么都能放下了。” 长风转头看了看他,问道:“肖老师,你来这里的初衷究竟是什么啊?这个穷村子怎么能让你待十多年,还为它付出这么多?” 肖哲笑了笑,“如果我说是因为我情操高尚呢?” 长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也说得通。” “你还真信啊,” 肖哲瞥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 不 分卷阅读14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远处有小孩在放鞭炮,噼里啪啦炸响成片,肖哲在鞭炮声中开口,语气淡然又疏离。 “我大学有个恋人,也是贫困县出来的,我父母当然不同意,毕业后硬拆散了我们。我听父母的话进公司上了一段时间的班,回头去找他时,他已经因为抑郁症自杀了。” “我本来想去他的县城支教,但怕自己到了地方会崩溃,就来了七凉山,遇见了你们。” 肖哲转过头,深深地看了眼长风,“你跟他很像,个性、脾气、甚至连相貌都有些相似。当时我就想,我一定要让你出人头地,完成他没有完成的心愿。” “再后来,我已经适应了山里的生活,对城市没什么留恋,也不想再回去了。” 长风认识肖哲十多年,到现在才知道他的故事,望着天空沉默了很久,才转头冲他微笑:“你的恋人,她一定很漂亮吧。” “不能说漂亮吧,” 人到中年的肖哲,提起恋人,眼角眉梢都软了下来,透着丝丝暖意。 “应该说好看,他不喜欢别人说他漂亮,觉得太娘了。” 他低头一笑,补充道:“他是我上铺的室友,死于22岁的生日当天。” “他家在离桐谷县两百多公里的镇上,7岁时,家里新添了个妹妹,生下来当天就被家里人送走了,后来他打听到,那个妹妹被人收养,活了下来。” 长风心口猛地一怔,她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盯住肖哲,肖哲也转头看向她,眼神缓缓滑过她的五官,似乎想从中找到什么痕迹。 “长风,他是你的哥哥,历南。” 第59章 黄昏过后, 光线沉了下来, 又开始飘起雪花, 雾灯利剑般破开晦暗,引领着车身在高速上疾驰而过,搅起纷乱雪片。 谢长风稳稳地握着方向盘, 目视前方,神情专注得有些呆滞, 副驾上的明朗正睡得昏天黑地的, 酒气微微散开, 和着车厢里低声吟唱的旋律,让长风觉得有些憋闷。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这是肖哲告诉长风的一首歌,他在她惊愕的眼神下, 淡然笑着,语气平静如昔,还透着几分禅意。 “当然会想起他,毕竟曾在我生命中, 浓墨重彩的登过场, 忘了他就等于忘了那时的自己。” “我不是很喜欢回忆过去,‘逝者已矣, 生者当如斯’。对于无可挽回的事情,想再多也于事无补, 不如多看看现在和未来。” “其实来七凉山之前,并不确定你们俩的关系,但看到你的第一眼,所有的怀疑不攻自破。你们的五官太相似了。” “上山后的日子,一直过得挺平静,就是前两年有首大火的民谣,那歌让我难受了一段时间。” “这不是能不能忘记的问题,平凡如我,一生能有多少感情?好比一只蜡烛,轰轰烈烈地燃过了,便油尽灯枯了。这感受你也能体会吧,遇上像明朗那样的人后,你还会对谁动心吗?” “长风,你要健康、幸福,事业成功,婚姻美满,将来子孙绕膝。你哥哥不曾拥有的,你代他实现吧。” ……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 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 明朗还在沉睡,过高的暖气让他有些不适,皱着眉动了动,把衣领扯得半开,这才安静了下来。 中控台的指示灯光映在他脸上,照出弯弯的一段唇角,刚才他叫了两声‘长风’,估计是做起了美梦。 高速上的指示牌愈加稠密,意味着下一个路口即将到来。 吴口县 2KM 吴口县 1KM 吴口县 800M 吴口县 500M 吴口县 【右转指示箭头】 长风目不斜视地直行,以109的车速瞬间通过了那个岔道。 被抛弃的女婴,从丢出手的那一刻起,便斩断了血缘,往后人生,彼此只是路人。 * 这个年算是谢长风出生以来,休息得最长的假期。 前前后后有大半个月之久,她迷上了动漫,天天跟石佳对着电视屏幕哈哈大笑,从《蜡笔小新》看到《爱,死亡和机器人》,石佳看不下去的番,她能追到深夜。 明朗三请四催得不到回应,每晚只能强制断网,再把人扛回卧室惩罚。 “你这是要把童年失去的都补回来吗?” 明朗咬着她的脖子,愤愤不平:“动漫能比我好看?看得都不要睡觉了,像什么样子!” 长风笑着躲他,两人在大床上滚了几圈,长风翻身压住明朗,下巴搁在他胸口上,一脸深思:“干脆我也做自媒体好了,开公X号、百X号,自己做专栏!” “要不要再给你配上摄影师、视频剪辑跟后期啊?” 明朗伸手拈着长风的耳垂,那里软软糯糯的,手感非常好。 分卷阅读14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嗯……” 长风果然歪着头思考起来,“目前应该还不需要,我先把名号打出去,等有了知名度,再考虑转型。” 明朗是抓人来睡觉的,不是来夜谈的,明天就要上班了,社畜有权享受开工前的最后一顿的晚餐。 长风还在喋喋不休地进行职业规划,冷不防天旋地转,自己被放倒在了床上,她杏眼圆睁,试图把对话拉回到不需要上马赛克的尺度:“你说好不好嘛,我、过完年……就得开始……嗯……” 明日事明日毕,今晚的盛宴才刚刚开始。 * 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长风接到了于淳的电话。 “公司上层大换血,马上要成立新媒体中心,现在在大量招新,职位都很不错,你来试试吧。” 长风想了下,还是拒绝了,“算了,虽然对公司有感情,但跟同事的三观差异太大,难保以后不会有冲突。” 于淳的电话挂了没多久,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啦。 “你好,是谢长风女士吗?我是雪鸮网新媒体中心的经理,张枫。我了解到你在公司的离职流程还没走完,能暂停一下,先到我们部门来看看吗?这里虚位以待,急缺人才。” 长风拿着电话,怔住了。 当天下午,她出现在了公司28层刚挂上牌子的‘新媒体中心’里。 “谢小姐,你好。” 张枫是个沉稳的中年男人,说话干净利落,用词准确,没意外的话应该是多年的老编辑。 他朝长风伸出手,礼貌一握:“你的简历我看过了,非常优秀。你之前的报道和专题视角独特,观点新颖,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朝国内实事方向转型?” 长风看着张枫,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顾虑:“之前我在国内部待过一段时间,我的想法跟主编……不太融合,所以才提出了辞职。” “我、算是个守旧派,不太习惯用博人眼球的方式制造热点,并且在有些问题上,无法做出让步,不算是个好相处的同事。” 张枫淡然一笑:“记者是引领者而不是附和者,能成为大众舆论的导向,自身素质必须拔尖。至于好相处,我是挑员工,不是挑朋友,工作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新媒体中心是公司倾力打造的新品牌,将全面进驻各大社交平台,畅谈民生,追击热点,用更多元的表现形式,让新闻变得有趣,受众更广。” “所以我们需要年轻有创造力的专业人才,你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说完这些,坐在沙发上的张枫身子微微前倾,放低声音:“这,也是明总的特别交代。如果我请不回谢小姐,部门的经费估计会大打折扣了。” 长风怔怔地眨了眨眼,朱唇微启又合上,最终把话咽回了肚子。 十几分钟后,明朗不意外地接到了长风的电话。 “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长风一边查看公司注册信息,一边问明朗:“董事里没你的名字,注册信息里也看不到出资记录,为什么你能对我们公司造成影响?” “什么影响?” 明朗答得很无辜:“你想指控我以权谋私?如果我是这样的人,自己女朋友被人怼了,早该出面帮她怼回去,而不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当个怯懦的缩头乌龟。” 长风有些无语:“王城被调走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明朗,在职场上我真的不需要你来提供保护伞,你对我应该有这点信心吧。” “当然,我的长风是无所不能的。” 明朗轻笑了声,语气转为低缓:“我只是作为一个男人,为自己的女人提供保护,毕竟除恶狗之类的体力活,得由男人来干。” “长风,我无意影响你的任何决定,只是多提供一个平台而已。我相信,你在任何地方都能闪闪发光的。” 挂掉电话后,长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当记者,是她还在七凉山时,就懵懂生出的志愿。 她记得小时候,村里来过几个陌生人,扛着黑乎乎的匣子到处转了转,跟村长和村民聊了几句,没过多久,村里就得到了物资捐赠。 虽然只是一批旧衣服,但让村里的孩子们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们从邮包里扯出七八成新的衣服,长长短短地套在身上,相互指着笑个不停。 长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漂亮衣服,激动之余大为不解,跑去问村长衣服是哪儿来的,村长告诉她,先前来的那几个陌生人是记者,报道了村子里的情况,让外面的人知道这里很穷,很需要帮助,所以就有好心人寄来了衣服。 记者,就是能把消息传播到大山外的人! “那我长大后也要当记者!” 小长风攥起拳头,信誓旦旦:“我要把大山里的所有事情都告诉外面的人,让他们知道我们这里有什么,缺什么,让他们都来做客!” 奶奶摸着长风的头,笑道:“那长风一定会是个最好的记者,每天像小蜜蜂一样忙碌,把消息传来传去,让大家不用 分卷阅读14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出门,就能知道山那边发生的事。” 后来,长风的确成了这样的小蜜蜂,把欧洲发生的事,源源不断地传回国内,让大家知道这个地球上,其他国家的人都在做什么。 再后来,长风意识到,光是信息的传播,还不够,如何让大众了解信息背后的情况,更为重要。 记者的使命太多:真实记录、客观评价、是社会公平的守望者,是社会进步的推动人。 同时,还肩负弘扬人文理念、人文关怀,使诸如公平、正义、自由、民主、科学等常识性的“普世价值”深入人心。 社会责任感,是记者的最高使命。 长风翘首回望,她过去的二十八年,从出生、到活下来、再到成长,每一步,都是社会伸出的援手,她受恩于社会,自当全力回报社会。 能拥有并履行这样的使命,长风倍感自豪。 当年那颗随手丢在风里的草芥种子,挨过了风雨,终长成了能庇护后人的大树。 * 两个月后的清明,谢长风跟明朗再次回到了七凉山。 墓园里,爷爷奶奶的墓碑旁,多了一座无字新墓。 “他不会想在墓碑上留下名字。” 肖哲凝望着那块墓碑,语气萧索,“他想做一个被世人遗忘的人,立这个衣冠冢,只是让我多个发呆的地方罢了。” 长风冲着那块无字墓笑了笑,淡道:“总得要有人惦记,他在黄泉那头,才不会彻底消失。肖老师,我怕你四大皆空后,就要遁入空门了。我的新媒体事业还需要你,所以得让你有个离不开的地方。” 肖哲也笑了,垂头低叹:“他的墓碑早就有了,锁在我心里,谁也拿不走。” 四月沾衣欲湿的轻雨落在头顶,结起了袅袅水雾,氤氲花香中,长风和明朗缓步离开了墓地,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阴阳两隔的恋人。 回程途中,两人聊着工作日常。 过年后的两个月,明朗依旧忙碌,出差频繁,长风送走了石佳,在新媒体中心的工作也走上了正轨,接下来,就该操心婚礼了。 “你想定在几月?” 明朗边开车边回头看向长风,“我觉得夏天比冬天好,至少你穿婚纱不会冷。” 长风拿着手机随口嗯了一声,手速飞快地翻动页面。 “都行。不过在婚礼之前,还有件事要办。” 她转过头,平静地看着明朗,“我查过了,下个月18号是孝城监狱的探监日,这次,能带我一起去吗?” 明朗身子一僵,收回视线,过了好半天,才闷闷回道:“去了也没用,他从来不愿意见我。” 长风笑了笑,伸手托住下巴,歪着头提议道:“那我陪你一起在外面傻坐着,行吗?” 明朗的眼神闪了闪,无数句话涌到嘴边,最终化成了一个轻不可闻的鼻音,“嗯。” 桃李带笑,草长莺飞,人间四月天。 第60章 大学篇 每年过了元旦, 就进入了大学的期末季, 哪怕一学期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 到这会儿也得老老实实回到学校,去啃自己那几本专业书,在课堂上微信群里花式求老师画重点。 研究生则更惨, 在期末和导师的双重摧残下,连睡觉都是奢侈,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 一屋子的人拉上窗帘, 关掉闹钟,誓要睡个饱。 大家睡得正香, 忽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下铺传来,动作极轻,声量极小,但持续了好几分钟, 让一向浅眠的于淳彻底清醒了。 她从被子探出头,睡眼惺忪地看着楼下的谢长风,打着哈欠问:“长风你起这么早干嘛,不是说今天休息不打工吗?” 长风刚洗漱完, 从阳台回来, 轻手轻脚地放下毛巾牙具,冲于淳比了个‘嘘’的手势, 绽开浅笑用气声回道:“今天明朗过生日!” 呵,虐狗! 于淳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反正睡不着了,干脆翻身起来,趴在栏杆上看长风收拾。 她见长风随意扎了头发,套上平时穿的黑色棉服,就准备拎包出门,不由得开口问:“你就穿这身去见明朗啊?” 于淳的声音吵醒了寝室的其他人,床上相继传来了咳嗽翻身的声音,接着,于淳对面床上的女生从蚊帐里探出脑袋,冲着谢长风瘪嘴:“你男朋友过生日你好歹打扮一下吧,不说化妆,换件衣服也行啊,你这样跟平时去打工有什么区别?” 长风右手都摸上了门锁,听见这话愣了愣,转过身来打量着自己,有些懵:“我、我换了条新裤子,鞋也擦过了……” 于淳跟那女生同时翻了个白眼,长叹了口气:“你也是仗着自己漂亮哦,但是再漂亮也得打扮啊,你穿成这样跟明朗走在一起,自己不觉得很违和吗?” 长风身上那件棉服,至少穿了有一个月,因知道冬天的衣服没法洗,特意买的耐脏的黑色,被于淳这么一说,她自己也有点心虚,伸手挡住棉服下摆上的一块污迹 分卷阅读14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低声道:“我、我没时间……也不会打扮……” “谁天生会啊,不都得慢慢学嘛。”那女生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笑道:“咱们寝室有现成的美容女王,你不拜师好好学学,真不怕你那玉树临风的明大少爷被人抢了?” 长风以前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开始想了,愣在原地皱起了眉。 反正大家都醒了,于淳干脆踹了脚床尾,吆喝道:“笑笑,起来开讲座了!” 对床的女生也跟着附和:“笑笑大师,收徒弟了!” “笑笑死了!” 沉闷的嗓音从那床上响起,床身吱嘎动了两下,一只手撩开了蚊帐,沈笑从蚊帐里探出头,懒懒地扫了眼床下,“谁要学?谢长风啊,我教不了,你独自美丽吧。” 长风搬来研究生寝室住了一年多,跟沈笑很少能碰上面,这位美容社交达人,很少在寝室,就算在,不是敷面膜就是化妆,忙得根本没空理人,所以长风对她一直抱有敬畏之心,很少敢跟她搭话。 现在听沈笑这样一说,她尴尬地笑了笑,摸摸头发,整整衣摆再次准备出门。 这时,沈笑懒懒地打了哈欠,含糊不清的问:“还有多少时间?” 长风一怔,不确定这话是在问谁,低头看了眼手机,愣愣回道:“现在是9点。” “我问你在见你男朋友之前,还有多少时间来打扮!” 沈笑白了长风一眼,“时间不够可别来找我。” “我跟明朗约的吃午饭,” 长风犹豫地看着沈笑,“师姐,太麻烦就算了吧。” 沈笑冲她一抬下巴:“先去洗个头。” 洗头? 长风怔了怔,摸着头发不太能理解:“我前天才洗了的,现在不用洗吧……” 沈笑皱眉一瞪,“你这样的态度别指望我出手啊!” 于淳赶紧开口,催着长风快去洗头:“你听你师姐的,快去快去!等会儿还要给你做发型呢!” 长风无奈,只能放下包,端起脸盆往厕所走了。 等她洗完头回来,沈笑正好敷上了面膜,随手递了一片给她,冲书桌前的椅子一努嘴,命令长风:“坐下。” 长风拿着那片面膜,左右看了看不知该做什么,沈笑用毛巾包起长风的头发,歪头一瞧,冷冷道:“赶紧敷上,你那皮肤不用面膜等会儿上妆铁定卡粉。” 长风只好战战兢兢地撒开面膜,学沈笑那样敷上脸,感觉凉凉的,气味是好闻的花香。 她想起于淳说过沈笑的护肤品全是贵妇牌,心里略有些不安,透过书桌上的LED镜对沈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师姐,麻烦你了。你随便给我弄弄就好,不用太复杂。” 沈笑用毛巾把长风的头发吸到七八分干,再拿出了吹风,她一边拨弄着湿发,一边问长风:“你多久没剪发了?发型毫无层次,冗长又死板。” 剪发? 长风仰起头,眨了眨眼:“高三的时候剪过,后来就一直留着长发,不用剪了啊。” 高三?到现在大三,所以她是三年都没经过美发店? 沈笑看着长风半干的头发,双手抱胸长吐了口气。 “你这头发我看不下去,你要相信我,我就帮你剪短,发尾打点层次,再剪个刘海。” 她拉着长风的头发上下左右的看,再透过镜子询问长风的意见:“我的手艺肯定比不上专业发型师,但我刘海一向都是自己剪的,还算有心得。怎么样,剪不剪?” 长风对发型实在没什么想法,听沈笑说得头头是道的,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行啊,都听师姐的。” 沈笑挑了挑眉,从抽屉里拿出剪刀,在空气咔嚓剪了两下,哼哼一笑,开始了工作。 * 于淳被吵醒后,到外面逛了一圈,吃了早饭又去图书馆看了会儿书,周末有点静不下心来,11点过就坐不住了,收拾起东西朝大校门走,准备去外面吃午饭。 她正埋头走路,忽然听到身后哒哒哒的一串脚步声,余光瞥见一位红衣美女急匆匆地往校门口赶,再定睛一瞧——卧槽,这是谢长风?! 于淳看得一愣,想也没想地开口:“长风?是你吗?” 红衣美女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见于淳时瑟缩了一下,捋着耳后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问她:“师姐,我、我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于淳半张着嘴,把谢长风上下左右地一打量,猛地拍了下手:“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啊?” 长风吓得不敢动了。 “奇怪你怎么跑来学新闻,该去当明星啊!” 于淳笑眯眯地走上去,帮长风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卷发,抬起头仔细瞧着她的妆容:“笑笑给你剪的刘海?这样一弄,好看多了,她的审美是真高级!” 接着她扯了扯长风身上的羊毛呢大衣,问道:“里里外外都是她的衣服?鞋袜都是哦。” “嗯。” 分卷阅读14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长风习惯性地想咬下唇,突然想起涂了口红,只能作罢。 “都是沈笑师姐的,我、我特别不好意思,但不穿要被骂……” 于淳哈的笑了一声,拍拍她肩膀:“她就是那脾气,刀子嘴豆腐心。你穿的这大衣,我还没见她穿过,估计是新买的,能借给你穿,够大方了吧。” 长风摸着大衣的衣料,又惊又怕:“是不是很贵?万一我给穿脏了怎么办啊?还是算了吧……” “让你穿就穿呗,跟明朗吃个饭你能弄多脏?” 于淳低头看了眼时间,提醒道:“快12点了哦,你跟明朗约的几点?” “12点半!” 说完这话,长风猛地转身继续往校门口跑,边跑边喊:“帮我跟师姐道谢!我走得太急,没好好跟她说谢谢!” 于淳冲她摇了摇手,自己背着包优哉游哉地出了校门,等她吃了午饭,买了下午茶回到寝室准备睡午觉时,发现沈笑还坐在书桌前细致地描眉画黛。 “笑笑今天也有约会啊。” 于淳把奶茶蛋糕往书桌上一放,象征性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吃?”果然看见沈笑苛责的眼神。 “25岁还不戒糖,离衰老不远了!” 她忿忿收回目光,往唇上怼口红:“晚上我妈要带我参加严氏的晚宴,下了懿旨让我好好打扮。” “啧啧啧,上流社会人儿~” 于淳笑着打趣,“什么严氏啊,怎么不是慕容欧阳呢?” “三和集团的那个严氏。” 沈笑白了她一眼,“你能不知道?我妈说今晚是他们家哪个孙子的生日晚宴,抓我去钓金龟婿的。” 三和严氏的……孙子…… 于淳怔住了,她知道沈笑家也是开公司的,但不知道还跟三和有交往,这么说,今晚长风也会去参加那个晚宴了? 想到今天长风的那身打扮,于淳不禁笑了,“还好你早上出手救场,不然长风就会穿件脏兮兮的棉衣出现在宴会厅里了。” 说完,她瞥见沈笑疑惑的目光,解释道:“长风的男朋友就是明朗啊,严氏的外孙,今晚应该就是他的生日晚宴吧。” “她那个小白脸?” 沈笑在学校待的时间不多,对寝室其他三位姐妹的了解并不深入,只知道谢长风有个富二代男朋友,见过照片还没见过真人。 现在她听说长风的男朋友是严氏的外孙,眉头一皱,掏出手机:“不对吧,我妈说严氏就是想借这个生日宴,给这孙子介绍女朋友,还请了好多工商界的大佬,特意备注要携配偶子女参加。” 于淳也愣了,看着沈笑半天没出声,最后低低叹了口气,“长风找了这样的男朋友……也是辛苦。” “她男朋友那么有钱,怎么还见她一天到晚的打工?” 沈笑往眼尾扫着高光,不解地问:“干嘛,装先进吗?” “长风不是那样的女孩儿。” 于淳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笑笑,你能让你妈妈确认下今晚宴会的主角吗?” 沈笑立刻给她妈妈发了信息,很快,对方给了回答—— “明朗,21岁,C大金融系,没女朋友。” * 明朗跟长风约在餐厅见面,约定时间是12点半,他准时到达后,从容不迫地点好了菜,示意先别上菜,只要了杯饮料边喝边玩手机。 约会三年,他早习惯了长风的迟到,打工会延迟,路上会堵车,她从早到晚连轴转,能抽出时间来见他已是不易。 虽然明朗对长风的生活方式有一百万个不情愿,但他从不当着长风的面抱怨,自己女朋友的逆鳞他清楚得很,绝不会越雷池一步。 他俩也不是黏糊的人,况且长风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硬拉她进入自己的生活圈,对谁都没好处。 这些年,明朗家没少闹腾,都被他独自消化掉了,长风已是自顾不暇,很多事没必要知道。 等长风的时候,明朗刷了刷微信,家族群里人人都在at他,让他晚上要早点到,要穿正装,要系领结,要这样要那样,看得他烦不胜烦。 一个破生日会,屁要求那么多,他本人根本不想去,无非又是被些商界大佬抓着,说些不着边际的恭维话,有这时间,还不如拉长风去看场电影! 明朗刚准备把手机放下来,就听见长风喘着气跑过来的声音:“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 明朗眼神还没从屏幕上移开,嘴角先翘了起来,等他眼皮一抬看见长风时,霎时怔住了,手指不受控制地滑到相机,点开,连拍了好几张。 接着他蹭地站起来,边看长风,边不好意思的笑,好半天才问:“换、换发型了吗?今天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长风坐了两个多小时,剪了头卷了发,化了满脸亮闪闪的妆,穿了3厘米的高跟鞋、镂空丝袜毛衣裙,明朗却只看出她‘有点’不一样,真不知是喜还是悲。 “嗯,我们寝室的师姐给我弄的。” 分卷阅读14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长风低声回道,坐下后看了看桌面,小心翼翼地避开水壶,生怕让衣服溅到水渍。 “衣服是新买的?” 明朗盯着长风,眼神有些发直,他当然知道长风好看,素颜校服都能让他倾心,今天这样精心打扮后,美得让他口干舌燥的,内心奔涌着犯错的欲望。 “师姐借给我的。” 长风感受到明朗灼热的视线,愈发的害羞了,抿着唇低头一口接一口的喝水,还好服务员很快上菜来了,打破了两人的不自在。 明朗给长风剥了几只虾,开玩笑的问:“怎么,今天特意穿这么漂亮来给我庆生?” 长风面色微窘,咬着筷尖反问:“不可以吗?弄了一早上,费力好大的力气。” “当然可以。” 明朗笑吟吟望着她,语气里满是自得:“我们长风打扮起来,是整条街最漂亮的崽!” 长风噗嗤笑出了声,偷偷吐了下舌头:“哇我紧张死了,就怕整成这样不好看,被你笑话。” “你穿什么都好看。” 明朗立刻接了一句,顿了顿,再加重语气:“我说真的。” 长风笑着还想再问什么,手机一响,来了条微信信息。 她滑开手机看了看,脸上的笑容渐渐隐了下去。 “怎么了?” 明朗察觉到不对,问道:“学校有事找你?” 长风握着手机,犹豫片刻,抬起头直视明朗:“今晚,你要办生日宴会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学篇来了,这是两人矛盾最多的时间段,亲妈还是手下留情了,只选甜蜜的片段来写。 第61章 大学篇 明朗一愣, 下意识地点点头:“对, 所以跟你约的午饭……你怎么知道生日会的?” 长风没接话, 手机上‘208仙女’的群组里,还在不停地跳出信息。 笑美人儿:艹,我妈还打算让我去试试, 说明朗虽然是严家的外孙,但很得老爷子喜欢, 比亲孙还重视! 笑美人儿:说他平时挺爱出去玩的, 也没听说有女朋友。 笑美人儿:谢长风他真是你男朋友?缺管少教啊! 于小淳:@笑美人儿别瞎说, 他俩感情很好的,明朗不可能是渣男。 于小淳:@长风, 你先问问明朗看是怎么回事,出去玩这个挺正常的,他时间多,不出去玩天天待家里吗! 笑美人儿:我说的玩, 是指社交:泡吧唱歌、飙车潜水这些!他都有女朋友了,不带着女朋友玩这些,自己玩得风生水起的,就让女朋友在那儿昏天黑地的打工?什么玩意儿! 笑美人儿:他在你身上花过多少钱?@长风别说你们吃饭还要AA啊! 笑美人儿:你也太嫩了点, 男人喜不喜欢你, 别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啊!他这样的身家, 哪怕送个跑车也只把你当炮友……何况,我看那孙子屁都没送过给你吧? 笑美人儿:艹了他亲妈了!老娘今晚一定要狠狠羞辱他! 看这架势, 长风再不回信息,沈笑能把明朗祖宗十八代都提溜出来骂一顿了,她顾不上理明朗,赶紧打字—— 长风:@笑美人儿明朗不是师姐想的那种人,他对我很好的。 长风: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他对我很尊重,他的钱跟我没关系的,我不许他为我花钱。 明朗见长风不回话,急了,一把按住她的手机,皱着眉追问:“问你话呢,谁告诉你的?别人跟你瞎说什么了?” 长风跟明朗平均每周见两三次,周末打工缝隙里,两人能吃个饭再看场电影,三年来彼此都默认了这样的相处模式,长风很少思考自己打工的时候明朗在干嘛,在她看来,那是明朗的私人时间,自己没必要过问。 她对他不仅仅是信任,而是全然的依赖和放心,如果不是沈笑说的那番话,估计她脑子里永远不会有他跟别人一起玩闹嬉笑的画面。 但,现在仔细想想,明朗肯定会跟其他人一起玩啊!自己根本没什么时间陪他,明朗有自己的社交圈,不是挺正常的吗。 长风咬了咬下唇,抬头冲明朗笑笑:“我寝室的师姐,晚上要参加你的生日会,聊起来就知道了。” 她晃晃脑袋,提起筷子开始夹菜,边往嘴里塞吃的,边口齿不清地说:“你好好玩啊,听说会有很多人去……应该都是像我师姐那样的好人,我这身衣服全是她借给我的,对我很好吧……” 她夹着食物,不停地往嘴里塞,一副饿得心慌的样子,似乎没有食物堵着嘴,就会什么控制不住的倾泻出来。 几块糖醋里脊下肚,她不出意外地噎住了,明朗连忙递给她水杯,她喝了几口,又笑又咳地拍着胸口,折腾了好半天,才眼睛红红地咽了下去。 “好好吃!” 长风夸张地笑着,给明朗也夹了几块,“你也吃啊,这里菜味道好好!” “长 分卷阅读15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风。” 明朗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直视她双眼:“这种晚宴全是大叔大妈嚼舌根,是非谣言满场乱飞,所以我从来不带你去,是不想让你难受,明白吗?” “嗯嗯。” 长风随意点点头,又盛了一碗汤递给明朗:“你还不趁热吃,鱼汤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她仿佛完全没听到明朗在说什么,一个劲地催他吃饭,明朗眼眸一沉,劈手夺过她的手机,打开就看见了刚才的聊天界面。 “还给我!” 长风猛地站起来,倾着身子去抢手机,被明朗用左手制住,他皱着眉翻完了聊天记录,一脸阴郁地看向长风。 明明做错事的不是自己,但长风还是心虚地低下头,“师姐……沈笑,她不了解你,也不了解我们……” “你不是说这个寝室的人都很好,所以不让我在外面租房吗?” 明朗把手机扔还给她,压着火气质问:“没事就挑拨我们的关系,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我给你买的衣服,你从来不收,她借给你的,你就什么都穿?” 长风怔了怔,收了手机坐下,喝了好几口水还是没法冷静。 “借的我会还,你买的我还不起。” 她不是个善于吵架的人,生气了也要一条条地讲道理。 “她们只是朋友,朋友间的相互帮助,没必要算得那么清,力所能及的我也能做出回报。” “可你不同,我如果收了你的钱,性质就变了……严阿姨,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我要是再依附你,就真没了脊梁骨,会一辈子让人瞧不起。” “你要面子,我不要吗?” 明朗猛地拍了下桌面,怒道:“你以为我不想带着你去海岛、去滑雪?你让我带吗?连生日礼物都不让我买,街上的乞丐谈个恋爱也能送两朵花吧,我能送什么?我能送你回学校!” “你要自尊要立规矩,OK!我都能理解!但你有必要跟防狼一样防着我吗?正常情侣谈个恋爱,逢年过节的礼物也不会少吧!你非要把我搞得像他妈个白嫖的渣男,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 长风盯住明朗,火气也上来了,“就像你的朋友不知道你有个女朋友一样有意思。” 长风的话铮然落地,像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中,刺啦一声,火星飞溅。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僵持了十多秒,明朗舔了舔后槽牙,重重一点头:“好,今晚我就带你去生日会!” 他猛地站起身来,大声招呼服务员:“买单!” 接着转头问长风说:“别吃了,跟我去买衣服,晚宴要求正装,这个衣服钱,你总得让我花吧!” 长风梗着脖子,摇摇头:“不用,我找陈潇借就是,她家有很多礼服裙。” 明朗见她这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哼笑了一声,道:“行,那你自己吃。我还要去试礼服,晚上7点准时来接你。” “好。” 长风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请打扮好看点,这毕竟是你的生日会。” 明朗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没再说什么,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等明朗的身影出了餐厅,长风飞快掏出手机发信息:长风:我刚刚跟明朗吵架了,晚上的生日会我也要去! 长风:我得马上去找我同学借礼服裙,天哪我简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笑美人儿:@长风你找谁借?借什么裙子? 长风:我高中同学,她家是开婚纱店的,有很多伴娘裙。 笑美人儿:…… 笑美人儿:六星酒店一桌上万的晚宴,你穿个淘宝爆款199包邮的破烂裙子?你是去搞笑的还是去砸场子的? 长风:那要穿什么? 长风:我刚才真的脑子进水了,跟他争什么啊! 笑美人儿:怎么不吵!这渣男是故意的吧,知道你没衣服还带你去出丑! 长风:他真的不是!算了我解释不清楚,我得走了,找我同学去。 笑美人儿:你同学开婚纱店的?也行,有场地可以换装。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给你带裙子!妈的,今天就要让那渣男看看,女人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长风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也没心思跟沈笑解释,给陈潇打完电话后,把地址发给了沈笑,自己便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陈潇听完长风的话以后,也是一愣:“你要参加明朗家的晚宴?卧槽,你会跟那些人聊天吗?” “聊天?聊什么天?” 长风下了车就一路小跑着过来,气都没喘匀,“我干嘛,要、要跟他们聊天?” “你是以明朗女友的身份出席!” 陈潇眼睛瞪得贼大,一脸的不可思议:“你的家世、学历、三围,从小学了哪些乐器,上过什么补习班,有没有整容……什么都会被别人八出来!” 这话让长风倏地僵住了,陈潇说的这些……第一个家世,就摆不上台面,更别提后面的了! 分卷阅读15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你干嘛要去这种场合啊,” 陈潇皱起眉,想说她几句又骂不出口,为难得直跌脚:“我们家只有婚纱还有几件大牌,伴娘裙全都是没牌子的便宜货,哪能穿着去那种地方!你也真是的,以前从掺和明朗这些事,今天是发了什么神经啊!” “什么叫发神经?” 一个倨傲的女声从门口飘来,接着沈笑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慢吞吞地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陈潇身上。 “这店是你开的?” 她瞥着陈潇,径直朝她俩走去:“等会儿在更衣室里铺块干净地毯,别把我的裙子弄脏了。” 陈潇柳眉一竖,正想发作,长风赶紧站起身,介绍道:“陈潇,这是我寝室的师姐,叫沈笑,就是她告诉我明朗生日宴的事情。” 原来就是她这个八婆! 陈潇冲沈笑怒目相视,怒气在看到她脖子上那条钻石项链时,稍稍打了个折,再滑到她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和梨形粉钻时,彻底烟消云散了。 “师姐好!” 陈潇扯出职业笑容,殷勤地搬来椅子,用手拍了拍椅垫后,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您想喝点什么?鲜榨果汁还是手磨咖啡?” 沈笑挥了挥手,注意力放在了长风身上。 “我带了五六条裙子,等会儿你都试试。不过打扮只是其次,随便交给谁弄弄就行,关键是你的谈吐。” 她优雅地将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撑着肩展示出修长白皙的脖颈,垂眸看向长风:“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你得有个名媛的样子。” “啊?” 谢长风缩在椅背里,惶惶不安。 “首先,椅背不是用来靠的,” 沈笑逼视着长风,直到她把屁股往前挪了挪,不自然地挺起胸,才满意地点点头:“你很聪明,走路和坐姿相信一学就会,那么接下来,就是你的言谈。” 她微微笑了笑,下巴轻扬,“作为高净值客户,你或者你的家族今年的投资方向是哪一类?买海岛的话,是去加勒比还是欧洲?两地的优劣如何比较?” “你身上的这条裙子是哪一季的秀款?你的耳环是古董还是新款?你的手包有没有等位?” 陈潇和长风像俩傻子一样张开嘴,呆滞地看着沈笑,半个问题都回答不出。 沈笑睥睨地扫视着她俩,唇角一勾,抬手轻拍了两下:“动起来吧,姑娘们,这儿有个灰姑娘,亟待变身。” 第62章 大学篇 晚上7点整, 明朗准时出现在陈潇家的婚纱店门口。 其实中午一离开, 他就后悔了, 长风很少跟他闹脾气,这次也不是使性子瞎折腾,她室友那些话, 任谁看了也不会高兴。 一直以来,明朗以保护之姿把长风隔绝在自己的社交圈外, 他很清楚自己那圈子的人会对她给出怎样的评价, 她没必要去遭那样的罪, 光是他家人的冷嘲热讽,就够她受的了, 要再加上七姑八姨的白眼,那些人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这些话,明朗没法给长风讲,但他不说, 别人也会说,如今从人家嘴里说出来的话,就离他本意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他又不擅长处理争执,话赶话的, 却把长风赶鸭子上了架, 她今晚去那生日会干嘛,树个靶子让人扎飞镖玩吗? 明朗一个头两个大, 下午问陈潇,得到长风正在接受急训的消息。这个时候急训什么?又不是考试还能临时抱抱佛脚! 他在来的路上想了七八个方案, 个个都不满意,车子停下来时,他有些悲壮地想:干脆豁出去了,拉着长风找个地方躲一晚,把手机关装失踪,那个破生日会谁爱去谁去好了! 不过这些话,在见到长风后,悉数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一手推着婚纱店的玻璃门,后脚还停在门外,保持着进入的姿态,但身子已经僵了,目瞪口呆地盯着灯光下那个泛着星光的人影。 是真的闪闪发光。 谢长风穿了一条由浅蓝渐变至深蓝的薄纱长裙,裙上缀了无数银线,像是洒落在黛蓝天幕中的点点繁星,纱料极轻,无风也微动,宛若裁了段银河披在身上。 纱裙之上,是大片莹润雪肌,松松挽起的长发里缀着闪动的星星,耳畔晃动的是一对蓝宝耳环,锁骨上的钻石项链好似璀璨星河,她侧身瞥见明朗,蔷薇色的红唇勾起上扬的弧度,活脱脱一个从天上偷跑下凡的小仙子。 明朗看得口干舌燥,艰难地舔了舔嘴唇,试着叫了一声:“长、长风?” 长风牵着裙摆呼地转过身,眼神由下滑上,与明朗的目光相交后,再绽出一个甜笑:“好看吗?” “好看!” 明朗忙不迭地点头,除了这两个字,似乎再也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也不知是谁给长风的画的妆,明朗觉得她整个人都在闪,发丝间、眼皮上、锁骨肩膀、手腕,再加上那条星空裙,简直熠熠生辉! 他真情实感地看傻了眼, 分卷阅读15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回过神来后,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朝长风伸出手:“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等等!” 陌生的女声响起,一个裹着红裙的妖冶女子从旁边走过来,上下扫了眼明朗,冲长风一抬下巴:“这就是那渣男?” 这话顿时让明朗拧起了眉毛,火冒三丈地看向沈笑,长风赶紧当和事佬,摆着手柔声安抚着:“师姐别这么说,时间差不多了,你要跟我们的车走吗?” “不跟,我自己有车。” 沈笑转过身,看都懒得看明朗一眼,再次把长风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相貌身材都能上90分……打开肩!” 长风闻言立刻收腹挺胸压肩,扬起下巴。 接着,沈笑双眼一眯,压低声调,语速飞快地提问:“提拉紧致效果最好的是……” “超声刀。” 长风立刻做出反应,笑吟吟地回道:“会有些疼,但疗效最明显,能维持三到五年。” “香家护肤品值得一试,因为她隶属于……” “她家独立研发,不属于任何大集团,但品质上乘,彩妆跟护肤都有亮点。” “佳士得最近拍的那款爱马仕是……” “钻扣的喜马拉雅铂金包,318万。” 明朗像听天书一般,听着她俩过招,没弄明白这是在演哪出,陈潇拿着笔记本一脸严肃地站在他们身边,边听边核对笔记,频频点头。 这样快问快答了好几分钟,沈笑终于停了下来,赞许地看向长风:“700多分的高考成绩不是瞎吹的,你这脑子记什么都快。行了,走吧,上战场了!” 她伸手牵起长风,转过身,看到明朗时,眼眸一垂,侧身再次跟长风确认:“记住啊,等我进来后,你们俩一定要站在一起,最好是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角落,这样我的失误才不会惊动太多人。” “清楚!” 长风冲沈笑比了比拳头,路过明朗时拉了他一把,“走啊寿星,今天你是主角可不能迟到!” 直到两人坐进车里,明朗还没想明白,他小心翼翼地跟长风保持着距离,生怕自己坐坏了那条薄如蝉翼的纱裙,抬头瞥见长风裸露在外的肩部,漂亮是漂亮,但露了那么多,他还是有些不爽。 “这裙子哪儿来的?” 明朗伸手摸了摸纱料,哼道:“陈潇家可卖不起这种档次的东西。” “师姐借我的。” 长风坐在车上,也挺胸收腹,不敢靠着椅背,沉肩扩胸的动作,让总是微微驼背的她很不习惯,架子端了没多久,就有些腰酸背痛了。 “你干嘛要坐得这么奇怪?” 明朗拉了拉长风的胳膊,触手滑溜溜的,张开手掌一看,手上全是银屑般的细闪。 长风见状赶紧往旁边躲了躲,“呀,你别把我手臂上的高光粉蹭掉了!” 高光粉? 明朗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发光体,口气有些酸:“都是你那师姐整的吧?稀奇古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蹭了春联上的金粉呢!露着肩膀你不冷啊,也不披个外套啥的。” 长风已经是个时尚绝缘体了,但在明朗这种钢铁直男面前,她竟有了拿90分的底气。 她低头调整了下项链的位置,微侧过脸,看向明朗。 “明朗,中午跟你置气,是我的不对,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才不让我跟你的圈子的人接触。但,我不可能总在你的庇护下生活,把所有压力都推给你承担,我也要为自己的爱情战斗。” 长风说话时,仪态仍维持得很好,转体30度,下巴抬起15度,带着浅笑平视明朗。 “整个下午,师姐都在给我普及上流社会的知识,虽然那是我目前无法理解的世界,但那世界里有你,我想了解属于你的世界,想知道你的兴趣爱好,想成为能让你带着自豪介绍给别人的女朋友。” 他俩坐在后排座位上,街边的路灯灯光随着车速不断闪现,正好打在长风耳坠的一角上,像颗闪耀的小小恒星,她精致的妆容衬出五官的完美,漂亮得让明朗感觉有些陌生。 他笑了笑,后仰靠近椅背里,叹了口气,“我不带你去这种场合,不只是想保护你,而是……我没觉得这些人有什么好,不想你跟他们接触。” 长风只当明朗在忧心自己的表现,拍了拍他的手,安抚道:“别担心,师姐已经把所有重点都告诉我了,我全都背下来了!他们问什么都难不倒我的!” 明朗反手握住她的手,摩挲了几下,再抬头时,问起了别的问题:“刚才你那师姐说什么‘失误’?她想干嘛?” “啊这个呀,” 长风调皮地眨了眨眼,笑道:“那时候你就知道了,记得要一直站在我身边,别丢下我哦!” * 严家举办的宴会,自然得选在宣城最豪华的地方,全市唯一的六星级酒店,曾接待过M国国务卿的宴会厅,国宴档次的宴席,处处彰显身份。 长风跟明朗 分卷阅读15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站在电梯里,看着不断升高的楼层数,开始有了类似进高考考场的紧张。 “来了很多人吗?” 长风不自觉地向明朗靠拢,肩膀泛起丝丝寒意,她忽然开始担心自己穿成这样到底好不好看,脚下7厘米的高跟鞋,到底能不能走稳了不摔跤。 明朗觉出她的不安,这会儿也不顾什么高光低光的了,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冲她扬了扬眉:“来再多的人,都是为了巴结我外公的,我如果是今晚的主角,你就是女主角,还是艳压全场的那种!” 长风扯了扯嘴角,笑得不太自然,在楼层数字变成‘7’的那一刻,她倏地挣脱开明朗,站直身子,双手叠放在肚脐下方,露出蒙娜丽莎般神秘又淡然的微笑。 明朗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后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抓过她的手,领着她一起步出了电梯。 长风被炫目的灯光闪花了眼,等她适应过来后,已经被明朗带到了宴会厅里。 近旁很快有人认出了明朗,向他举杯打着招呼,目光很快从他身上移至两人交握住的手上,再往长风身上转了一圈,表情顿时就变得丰富起来。 长风保持着微笑,眼神扫过厅里珠光宝气的客人,紧张得直咽口水。 明朗抬手回了礼,把长风往身边拽了拽,继续往厅内走。 “刚才叫我的人都是我外公生意场上的伙伴,我也不太认识,他们知道我的脾气,不会来找你说话的。” 明朗边走边跟长风小声介绍:“这边几桌是我爸的同僚,他们就是来送个礼,坐不了多久就要走的,你也不用理会。” 长风边听边记,踩着高跟鞋努力跟上明朗的脚步,姿态还得保持优雅,面上的笑容也不能崩坏,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她感觉半个宴会厅的客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若眼神能化为有形,她的后背估计要被戳成马蜂窝。 明朗还在低语,“我外公要晚点到,到会儿宴席开场了,你就跟我坐一起,我估计要跟家里人坐,不过我们可以去跟我同辈的孩子那一桌,不跟长辈坐……” 话音未落,前方有人站起身,冲明朗招了招手:“明朗,过来这边,你今晚得坐主桌。” 长风感觉明朗的手臂一僵,脚步也停了下来,她赶紧抬头,就看见那桌全是长辈模样的人,正齐齐扭过头,瞧着他俩。 严宝华坐在席间,微微偏着头,审视地打量着长风。 长风的心速瞬间飙升,不等她有所反应,明朗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是我二舅……我们……得去我妈那桌了。” 第63章 大学篇 宴会厅里的灯光耀眼得有些刺目, 强烈的光线让长风的眼睛有些发酸, 戴着假睫毛的眼睛比平时累了许多, 她连续眨了几下,看东西时视线要穿过睫毛阴影和眼线附近的闪粉,使视野都变得模糊了。 她听见明朗的话, 瞥了眼那一桌衣冠楚楚的长辈,手心没由来的浸出汗来。 这就……见亲戚了? 背了那么多重点, 万一人家一上来就问‘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岂不是一击毙命? 长风脸上挂着僵笑, 连呼吸都开始颤抖,明朗察觉到她手心骤然升高的温度, 脚迈出一半转了个身,牵着长风往另一桌走去。 “来,认识下,这是我女朋友, 谢长风。” 明朗在桌边站定,一手扶着长风的腰,一手点着人挨个给她介绍:“这几个男的跟我从小就认识,彼此长辈的交情比我们年纪还大, 名字让他们自己说给你听” “这几个女的分别是小琪、美馨、云依, 跟我外公家也是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平时我跟他们这群人走得近,也常一起出去玩。”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向让长风蓦地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明朗,立刻领会他是在拖延自己跟长辈见面的时间, 瞬时打起精神,朝着那一桌的小伙伴露出招牌甜笑:“大家好,终于跟大家见面了,明朗常常提起你们,我一直对大家很好奇。” 那桌的男男女女本在喝酒聊天,明朗突然跑来跟他们爆了个惊天八卦,让整桌人都震惊了。 “卧槽,明少你有女朋友?!” “靠,这女朋友很漂亮啊!” “真的假的?这是你女朋友?你该不会花钱请个小明星来骗你外公吧?” “骗你妹!” 明朗笑着斥了一句,转头看了眼长风,语气温柔宠溺:“这我高中同学,在一起三年多了。” “哇~~~~” “三年多了!你现在才把人带来给我们看?太不够意思了你!” “明少是金屋藏娇呢,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舍不得带出来见人。” 相较于男生的惊叹,女生则平静多了,在场的几个女生相互交换了眼神,终于派出一个代表,起身笑着上下打量长风:“难怪明朗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放不开玩儿,原来是有人惦记着的啊。” 那女生一袭红裙,炙如烈焰,朝长 分卷阅读15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风伸出的右手上晃动着如血的红宝手链,“我是云依,‘诚丰’集团的孙女。你这条项链很漂亮,是Chopard今年的新款?” “你好。” 长风身子微倾,跟云依轻握了下手,收回来时抚了抚项链,笑道:“是Eternal系列的夏款,我姐姐借我戴的。” “哦?” 云依眉峰一挑,看看明朗在看看长风,“这个系列……是今夏的新款吗?你身上这条裙子我等了小半年,没想到这被你先到手了。” 她的眼神在长风身上转了好几圈,再似笑非笑地看向明朗:“朗哥,你女朋友穿了我想穿的裙子,我只能取消预订,损失的订金你能报销吗?” “找你亲哥去。” 钢铁直的明朗给出钢铁直的回答,让巧笑倩兮的云依顿时拉下了脸,转头瞟了长风几眼,下巴一抬,问道:“姓谢的我也知道几个,请问谢小姐是哪家的……” “行了你们自己招呼自己,别客气啊。” 明朗骤然打断云依的话,环顾着四周,一副很忙碌的模样:“我够意思了吧,把人第一个带来介绍给你们!她性子安静,不爱出门,跟你们这些混世魔王不是一样的人。” 几个男生作势要攻击明朗,被他笑着躲开了,“这一屋子的人,我都得打招呼,不跟你们瞎闹了。” 说完,他牵起长风再次转身。 “怕吗?” 等离开那桌之后,明朗借着搂腰的姿势,附在长风耳边低声问:“他们都是些富家子弟,口没遮拦的,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长风听他这么小心翼翼地解释,不禁笑出了声:“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放心,我不会怀疑你什么的。” “我也没什么能让你怀疑的。” 明朗扭头看了她一眼,叹气:“带你来这儿,我真是比你还紧张,怕这个怕那个的,所以你明白为什么以前都不带你来这样的场合了吧。” “明白。” 长风点点头,她进来这里不到十分钟,收到的注目比她过去二十年的总和还要多,明里暗里,每个缝隙每个角度,似乎都有双眼睛,在打量、审视她,这样密不透风的窥探,任何人都难以承受。 长风深吸一口气,冲明朗笑了笑:“但这是作为你女朋友必须要过的坎,我责无旁贷。而且,你别忘了,考题越难,我越有斗志!” 她下巴微扬,眼神坚定,仿佛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明朗也笑了,凑到她耳边轻吹了口气:“别这么看着我,让我想在大庭广众下吻你。走吧,我的灰姑娘,还有好多恶毒继母等着你去认识。” 明朗双手扶着长风的胳膊,带着她走了一大圈,跟各种亲戚朋友打招呼。 长风谨记要点,在别人问到家世时,只淡淡回一句“普通人家,肯定比不上明朗的”,再配以得体大方的笑容,让对方再怎么好奇也不好继续问下去了。 她虽不能做到游刃有余,挺直的腰板也稍显刻意,但胜在年轻貌美,眼神真诚反应迅速,在宾客中狠刷了一把好感,大家纷纷称赞他俩郎才女貌,溢美之词毫不吝啬地往外抛。 明朗带着长风在宴会厅里磨蹭了十多分钟,直到主持人上台叩响麦克风,宣布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他才咬咬牙,丢给长风一个‘挺住’的眼神,迈步朝严宝华在的那桌走去。 不料两人刚走了几步,端着酒杯的沈笑从旁边突然冲了过来,满满一杯酒泼了出来,把明朗跟长风的礼服都弄湿了。 “啊,不好意思!” 沈笑夸张地说了一句,伸手在长风裙上擦了两下,皱眉:“不行,酒沾上去必须得尽快清洗,否则这条裙子就毁了。是我犯的错,由我来解决,这位小姐,请跟我来!” 长风冲明朗轻轻挑了挑眉,立刻转身跟沈笑走出了宴会厅,留下一头雾水的明朗,愣在了原地。 ? 这就是她俩商量的计策?这就是那师姐说的‘失误’? 有机灵的服务生马上给明朗递来了毛巾,明朗一边擦着外套上的酒渍,一边愤愤不平:酒洒到长风裙子上不就够了,干嘛还要泼他?那女人肯定是故意的! 这时厅里的光线已经暗了下来,他快速处理了几下,回到了严家长辈所在的主桌。 大家见他一人回来了,纷纷问道:“你女朋友呢?” “身体不舒服,去休息了。” 明朗冲众人笑了笑:“她今天本来就有些感冒,是我非要拉她过来的,下次有机会再介绍给各位长辈啊。” “明朗,你这女朋友,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都没听你妈提过?” 明朗朝桌对面严宝华抬了抬下巴,“我妈还当我是小孩儿呢,当然不愿跟你们说。我跟她高中就在一起了,这次算官宣,以后你们也别折腾给我介绍谁谁谁了啊!” 这时,台上在叫明朗的名字,他答应了一声,整整衣服起身往台上走去。 剩下的舅舅、舅妈纷纷把目光转到严宝华身上 分卷阅读15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希望她能说点什么,严宝华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放,淡道:“孩子大了谁管得住?我也没想到他会把她带来,等会儿让他自己跟他外公解释吧,这生日宴算是白办了。” * 沈笑把长风带到卫生间,用纸巾吸干了裙上的残酒,又凑近闻了闻,这才放下心来:“多亏我机智,把香槟换成了矿泉水,不然我这还没上过身的裙子可真要被毁了!” “这裙子你还没穿过啊?” 长风抖了抖裙摆,有些不好意思:“崭新的裙子就借给我,师姐你对我太好了。我现在就把它换下来还你吧。” “不用,你穿着呗。” 沈笑帮她理了理耳鬓的发丝,笑道:“反正你穿过了,我也不能再穿,明天我就把它挂网上,卖给那些小网红。” “我穿过你就不能再穿?” 长风猛地想起刚才云依也说过类似的话,看来这个圈里的人衣服只能穿一次,别人穿过自己也不能再穿,真是……拿钱在烧。 沈笑双手抱胸退了两步,抵着卫生间的洗手台,含笑盯着长风:“怎么样,没露怯吧刚才?” “没!” 提到这个,长风有些兴奋,“他们真的问了好多问题,我都是按师姐教的回答的,没遇上答不出来的问题!” “这些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关注点。” 沈笑不在意地摇摇头,还想再说什么,手包里的手机一震,她拿出来看了看,对长风说:“我妈在催我了,你就在这边待着吧,穿成这样也不能跑外面去。渣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过来找你?” “明朗说开席以后就过来。” 长风忍不住解释:“师姐,他真不是渣男。” 沈笑撇撇嘴,把身上披着大衣留给长风后,转身离开了。 六星酒店的卫生间非常大,分成几个区,外面还有沙发椅供人休息,长风对着落地窗来来回回转了几个圈,再不爱打扮的女生,看到面目一新的自己,都忍不住反复打量,加上那纱裙裙摆大,转动时扬成一个漂亮的圆,让长风第一次找到了穿裙子的乐趣,顺时针转了逆时针转,开心得像个二十岁的小朋友。 就在长风玩得不亦乐乎之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你这身花了我家多少钱?” 长风一惊,收势没稳住,踉跄了几步,才回过身,对倚在门框边的严宝华弯了弯腰:“严阿姨,您好。” 严宝华睨着长风,冷哼:“不错啊,山鸡终于变凤凰了。你不是还很有骨气地拒绝了我们给你出学费吗,原来你能从明朗身上捞得更多啊,我算是小瞧你了。” 她缓步走进休息室,往沙发椅上一坐,扬起嘲弄的笑容,“先前看你说得那么斩钉截铁的,我还当你多有能耐,吃得了勤工俭学的苦,结果呢,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也真够损的啊,尽指着我们家这只羊薅,就算是童养媳,也不是这个养法吧!” 长风咬了咬唇,尽量保持挺胸抬头的姿态:“严阿姨您误会了,我今天的穿戴,都是我同寝室的师姐提供的,她刚好也要参加这个生日会,就告诉了我。” “所以你就逼宫来了?” 严宝不耐烦地垂下眼皮,语气又冷又硬:“你的算盘打得不错,在明朗二十一岁的生日会上,宣告你的地位和主权,让想给他介绍女朋友的长辈措手不及,败了观感,以后都没人愿意再做这事儿了。” 她缓缓抬起头,从下至上地扫视着长风:“谢长风,你可以啊,三年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样的手段?小白兔装了这么多年,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还是……” 她眼眸一眯,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后的声音也带着浓浓讥讽:“上过床之后,觉得自己多了底气和资本,想要更多了?” 休息室的暖光从头顶洒下,长风站在如午后阳光般温暖的光源里,从心底泛出寒意。 * 宴会开始没几分钟,明朗就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长风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在酒店外,他还有些纳闷,怎么跑外面去了? 他绕着酒店找了一圈没见着人,正想给长风打电话,忽然一声高喊从马路对面传了过来:“明朗——我在这里!” 明朗抬眼看过去,就见长风裹了件大衣,坐在一个小小的烤面摊前,正冲自己挥手,大冷天的,她大衣里就穿着刚才那件纱裙,小腿就这么裸|露在空气里,看得让人非常火大。 明朗气冲冲地穿过马路,聚起了骂人的气势,走到长风面前还没开口,却发现了不对劲——长风在……喝酒! “你在干嘛?” 明朗一声炸雷,把长风吓得打了个酒嗝,她好不容易聚起焦,冲明朗晃了晃手机的酒瓶:“我在吃饭呀,肚子饿了,就跑出来吃烤面,你要不要一份啊?” “要个屁!” 明朗伸手想拉她起来,还没靠近就闻到一身酒味,他转头问摊主:“她喝了几瓶?” 摊主侧头数了数酒瓶,“她手里那瓶是第三瓶,不过她没怎么吃东西,空腹喝的 分卷阅读15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容易醉。” “我没醉呀!” 长风不高兴地拍着桌面,要跟摊主理论:“你干嘛要说我醉了,我不会醉的!醉了的人,能被元素周期表吗?我就能!”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看吧,我就是没醉!” 摊主一脸无语地看了看长风,转头找明朗收钱:“一份烤面三瓶啤酒,一共32块,微信还是支付宝?” 明朗付完钱,脱下外套搭在长风腿上,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恶狠狠地凶道:“回去再收拾你!” “不、不要回去!不要回家!” 长风扑腾了两下,发现自己正在明朗怀里,赶紧靠过去,双手缠上他的脖子,认真谨慎地问:“你别回家好不好?我怕你回去后就出不来了,怕你回去后就、就不喜欢我了。” “瞎说什么呢!” 明朗拧起眉,把这小醉猫搂得更紧了些,抬脚朝酒店走:“得先把你送回学校啊,等会儿寝室关门了,你又得翻栏杆。” 长风纯得像蒸馏水,对男女之事毫无概念,明朗这些年虽然眼馋,但始终下不了手,到现在他俩还仅限于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小学生谈恋爱水平。 听到翻栏杆,长风顿了一下,接着她把脸贴在明朗肩窝里,哼唧了一声:“不想翻,那就不回去了,今晚跟明朗睡觉!” 明朗脚下一乱,差点把自己绊着,他扭头看见长风眼波流转的醉态,心跳都漏了一拍。 “就知道瞎撩!” 他恨声:“再撩我今天真把你吃了!反正是我生日,就当生日礼物了!你也快21了,养得够肥,可以宰了!” “嗯,吃吧。” 长风依在明朗怀里,乖得不像话:“我很喜欢很喜欢明朗,被明朗吃掉也没关系。” 说完这句,没等明朗回过味来,她扭了扭身子,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抬头鼻尖触到了明朗的下颌,让她愣了愣,忽地咯咯一笑,凑过去吧唧一口:“明朗你好帅哦!” 温润的吻,软软甜甜的声音,柔弱无骨的小手…… 明朗觉得自己再忍下去,就该去医院做检查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长风的眼睛,发出最后一次询问:“回学校还是跟我走,自己选一个。还有,我的生日礼物呢,今天都快过完了还没看到。” 长风眨了眨眼,似乎思考了那么一小下,最后还是依赖地缩回到明朗怀里,伸手拨弄他的衬衣衣扣:“跟明朗走。她们都说最好的生日礼物,就是把自己送出去,那我把自己送给明朗,你会不会喜欢呀?” 艹! 明朗也不管是不是在大街上,低头狠狠封住那张胡言乱语的小嘴,把人亲了个七荤八素,再大步流星地回了酒店,直接要了一间房,刷卡上楼。 等房门一关上,长风挣扎着下了地,反手摸着明朗就凑了上来,亲吻间隙里,她还在喃喃不休:“明朗,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真的……” “知道,我也很喜欢长风。” 明朗忙得不行,顾了上面顾不了下面,他是第一次见到喝醉的长风,没想到竟会块超级黏人的小年糕,让他欢喜得心都颤了起来。 他不是猜不到长风遇到了谁——从台上下来后,他就没见着严宝华的身影,也不是不知道长风为什么会喝酒,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跟她,注定会在一起,不管什么,也别想让他们分开,确定这一点,就足够了。 如果今晚能让长风更心安一些,这个‘牺牲’他乐意之至。 去他妈的家世背景,去他妈的门当户对,他就是喜欢怀里这个人,哪怕她只穿得起校服和一百块6件的T恤,哪怕她身后有一长串穷亲戚,哪怕她没什么时间来陪他。 看到她的笑脸,听到她的声音,感受到她的触碰,这些都是明朗梦寐以求的。 他不是个有大爱的人,对这个世界也没那么多好奇和善意,家境优渥让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这二十一年来,所有的斗志和心疼都给了身下正低泣着的女人。 嗯,早该让她变成女人了。 明朗快要燃起来的大脑这样想着,手上多用了些劲,让躺在床上的长风难受地皱起了眉。 “疼,明朗疼……” 她昏乎乎的,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全身都在烧,体内升起了一把火,有着燎原之势,就要破壁而出了。 “嗯,都会疼。” 明朗的吻密密实实地落在长风唇边、耳畔,他伸手压住长风的双手,十指纠缠,在冲破最后一关前,贴着她耳朵低叹:“长风,我爱你。” 夜很长,有足够的时间让这对小情侣互诉衷肠,跟所有热恋中的人一样,他们认为自己的爱会无往不胜,会地久天长。 越是禁忌,就越要冲破,在年轻人的眼里,规则就是用来打碎重组的。 他们尚年轻,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他们澄澈如清泉,觉得世界如所见一般简单。 分卷阅读157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他们正相爱。 而爱,终将战胜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大学篇总算完结。 写这个,是要展现两人的阶级矛盾(这话怎么这么奇怪?),正文没凸显,番外里也得交代。 OK,接下来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婚后甜宠了! 请注意自备胰岛素,甜不死你们算我输! 第64章 婚礼 五月的某个清晨, 明朗起得比平时早了些, 翻身时小心翼翼的, 没有惊动枕边的长风。 长风出了一周的长差,昨晚半夜才回的宣城,这会儿睡得正沉, 明朗盯着她的睡脸看了片刻,唇角一弯, 伸手掖了掖她的被角, 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来到厨房后, 明朗没让保姆帮忙,自己动手做了顿早餐, 简单的清粥小菜,蒸了速冻的奶黄小馒头,又拿出两个鸡蛋,准备等长风醒了后下锅。 长风虽然在国外待了好几年, 但是个顽固的中国胃,对西餐的所有都兴趣缺缺,在外那几年,吃饭就是凑合两口, 人瘦得不像话。 回国这几个月, 明朗格外留心她的饮食,愣是让她肉眼可见的丰腴了起来, 昨晚掐那小腰时,也不至于被肋骨硌着了。 想到昨晚, 明朗唇角的笑意渐深,他抬头看了看挂钟,想让长风多睡会儿,又有些憋不住,把粥菜端上餐桌后,转身回了卧室。 推门进去时,屋里的窗帘已经拉开了,卫生间有水声传来,长风已经起来了。 这个工作狂,不管前一晚有多累,第二天也会到点儿醒来,多五分钟都睡不了。 明朗走进去坐到床边,摸了摸还带着余温的床单,心跳得有些快。他把手伸进裤兜里摩挲着什么,忽然听到卫生间开门的声音,赶紧把手拿出来平放到膝盖上。 长风正用毛巾擦着湿发,看到明朗有些吃惊:“你还没去上班?” “嗯,今早不用去。” 明朗盯着长风,见她换了件绯红的连衣裙,眉毛一扬,又迅速地压了下去。 他起身拿起吹风机,来到长风身后,开始为她吹发,风筒轰鸣中,他附在长风耳边问:“你也不用去,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 “嗯?” 长风侧过脸,疑惑道:“为什么要请假?有什么事吗?” 明朗笑而不答,伸手捋着长风的发丝,长风习惯留中长直发,偶尔烫一下发梢,简单又清爽,才洗过的头发带着温柔花香,随着吹风机的热风散开来,让明朗的动作越发轻柔了。 他想起当年初见时,这头头发枯黄蓬乱,还间杂着不少白发,如今在长风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丝毫贫穷的影子,她优秀、优雅、自信、淡定,从内到外,从头到脚,都流淌着平和的美。 像开得正艳的花,像嗓音最甜的鸟,让人见之生喜。 明朗的心涨得满满的,他低头吻了吻长风的发顶,放下吹风时,状似不经意地牵起她的左手,低声笑道:“有事,还挺重要,你得陪我跑一趟。” “什么事……” 长风的话还没说完,忽感指间一凉,她低下头,就看见左手无名指上,被套了枚亮闪闪的钻戒,钻是水滴形的黄钻,切割完美,光芒四射。 明朗转到长风面前,握住她的手,含笑问道:“现在结婚不要钱了,你能陪我去领个红本回来吗?” 长风盯着那枚戒指看了好几秒,睫毛一扇,稍稍转过脸去,:“求婚、好像不该用这种颜色的钻戒吧……” “嗯,还有粉的跟黑的。” 明朗噙着笑,把长风的所有反应尽收眼底:“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这些都有,每天换着戴,一周不重样。” 长风曲了曲手指,嘴角的笑有些绷不住了:“干嘛,要堆个彩虹吗?” 明朗伸手捏了捏长风的下巴,半眯起眼:“要满足我们长风的少女心啊,你头一次看见彩宝时眼睛都迸出光来了,那稀罕劲,我可忘不了。” 长风的确有很重的少女心,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会在不经意的地方流露出来。 她喜欢一切五颜六色的东西,对迪士尼的公主系列动画片爱不释手,会跟所有动物讲话,甚至还会跟家具、手机这些每天用到的物品说话。 在她自己看来,这样的行为非常幼稚甚至有些羞耻,在外人面前捂得严严实实的,绝不透露丁点,只有明朗这样24小时把心放在她身上的人,才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 蔷薇花蕊里的晨露,西瓜最中心的那一勺,冬夜里香喷喷的烤栗子。 谢长风是由这些组成的。 又纯又甜又香的长风,脸羞得红红的,双眼浸出水雾,细声软语地问:“现在就去吗?我要找一下户口本。” “我都收拾好了。” 明朗凑过去吻了吻她的唇角,把人拉起来:“走,先去吃饭,然后去结婚。” * 去民政局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 分卷阅读158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说话,双双带着恍恍惚惚的笑容,不知情的看到,还以为是喝高了。 长风一直悄悄摸着那戒指,把指环转来转去的玩,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趁明朗专心开车时,把钻石放进阳光里晃动,对着车厢顶上反射出来的七彩光晕傻乐。 明朗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等两人下车后,他一把搂过长风,在她耳边吹气:“那么喜欢啊,今晚叫声好听的,以后天天给你买好看戒指。” 长风耳根子都红了,却不肯服输,忍着羞反问:“叫什么?……哥?” 明朗骤然听见这称呼,呼吸都重了几分,还没开口,长风又低眉顺眼地问:“还是……老公?” 噗—— 明朗要爆血管了! 他抓心挠肺地想把长风往怀里扯,被她矮身躲开,还往前蹿了两步,仰着小下巴回过头来:“走不走?没合法合规之前,你就是我同学而已。” 明朗眉毛一抬,追了上去:“马上合法!民政局我包了!” 民政局作为政府机构当然包不了,就算是天凉王破的霸道总裁,结婚也得排队。 更何况明朗挑的是吉日中的吉日,等结婚的情侣从没开门就排起了队,他俩到时,前面至少候了50多队。 “来,先填表,没照片的去走廊尽头照相。”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态度很好,给了明朗两张表,又指了照相的方向。 明朗拿着表怔了怔,才转头看向长风:“我忘了相片这事儿……说起来,我俩还没有一张像样的合照!” 大学四年,他们所有的合照都在手机里,那些照片的背景不是餐厅就是校园,他俩连个游乐场都没一起去过,自然没什么能拿出手的合照。 长风歪了歪头,挽着明朗的胳膊往走廊尽头走:“那现在就来拍第一张像样的合照吧!” 拍照的地方也得排队,来登记的情侣有大有小,队伍里最惹眼的是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看起来不过20出头,女生穿lo裙扎双马尾,声音又娇又嗲。 “老公你看西西的唇彩涂好了吗?” 锡纸烫的小男生邪魅一笑,吧唧一口亲得满嘴油光:“涂那玩意儿干啥,反正都要被我吃掉。” 女生立刻夸张地捂住嘴,不满地直跺脚:“嘤嘤嘤,老公好讨厌!欺负西西!” “哈哈哈哈,” 小男生一把搂住双马尾,亲个不停:“好可爱,我的西西宝贝儿好可爱!” 前后排队的人群默契地撤开一大步,把舞台留给这对如胶似漆的恋人。 长风瞧得目瞪口呆,连前面的队伍动了都没察觉,明朗闷笑着拖着她往前走,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的长风宝贝儿比她更可爱。” 长风抖了满地鸡皮疙瘩,从包里掏出唇膏来补了补,抬头冲明朗娇羞一笑:“老公你看长风的口红涂好了吗?” 明朗也邪气地扯了扯嘴角,鼻尖抵着她鼻尖问:“你也想被老公吃吗?” 成年人开这样的玩笑太限制级了! 长风脸红心跳地举起手,甘拜下风。 轮到他俩时,两人有些拘谨地在红幕前坐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有些不好意思。 “来来来,老公往你的左手边偏偏头,对对,老婆往右手边……都笑一笑,两位长得那么好看,要笑甜蜜点哦!” 摄影师在镜头后面比比划划地指挥着,两人像一对牵线木偶,表情愈发僵硬了。 聚光灯下温度有些高,长风被烤得有些发晕,蓦地转过头来看明朗,就见他额头渗出极细的汗珠,双眼睁得很大,下颌绷得紧紧的,连嘴角都在紧张。 突如其来的,长风心里一软,像被烤化的棉花糖,散着甜腻腻的香,她忽地凑过去,在明朗脸颊上啄了一下,明朗怔然回过头,就看见了灿若艳阳的笑。 长风抿了抿唇,脱口而出:“明朗,我今天就要嫁给你了!” 明朗的胸口顿时被塞进了一大团棉花,他的脸上冰消雪融,泛起温柔的笑:“嗯,我等好久好久了。” “哇非常棒!” 摄影师赶紧抢镜头:“请两位新人看过来看过来!对对,就是这样,非常好!” 相片冲印出来后,明朗拿着看了好半天,取出一张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夹层里,扶着长风往回走:“走,我们去结婚了,老婆。” 等填完表,按好手印,拿到红本本后,两人捧着各自的结婚证,神情都有些呆滞。 “这就……合法了?” 长风觑着明朗,小心翼翼地问。 “嗯!” 明朗重重一点头,看向长风的眼神极为复杂:“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合法妻子,直到死亡。” 这话他说得低缓深沉,宛如誓言。长风眼角一红,感动了不到三秒,就听见他继续道:“好了,你先回家,我还要去趟公司,中午我回来吃饭!” ?? 什么意思?拉她来扯个证就完 分卷阅读159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事儿了? 不仅完事儿,明朗还嫌她挡事儿,直接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我就不送你了,中午见!” ??! 这就是追到手后男人的态度吗? 长风望着手里的红本本,莫名觉得自己被卖了。 * 明朗风驰电掣地来到公司,等电梯时不耐烦地按了好几次上行键,出电梯时,猛地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从裤兜里掏出戒指戴上。 “明总?” 陈秘书看到明朗有些吃惊,“您今天不是休假吗?” 明朗摆摆手,命令道:“召集所有部门经理,明天的月会提前了,十分钟后开。” “月会?” 陈秘书吓得赶紧敲起键盘,“好的,我马上定会议室。” 明朗见他埋头忙活,有些许的小失落,不过很快他打起精神,走进了会议室。 原定于明天的月会突然提前,还只有十分钟完善材料的时间,让所有部门经理都吓软了腿,到最后三十秒,还有经理抱着电脑踉踉跄跄地冲进会议室。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会议提前开。” 明朗坐在席首,伸手慢慢地捋着头发,“明天开始我就要休假,时间还有点长,所以月会必须提前到现在来开,大家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 经理们纷纷回道,等着明朗宣布会议开始,可他捋头发的手停在半空,人也像愣住了似的,半天没动静,这时,坐在他身边的人资经理,终于察觉出异样了。 “明总,您这是……” 人资经理瞪大眼睛瞅着明朗左手上的戒指,不可置信又小心谨慎地发问:“这戒指,难道您……” 终于有人看到了! 明朗放下手,不在意地哦了一声:“这是婚戒。我结婚了,所以要休婚假。” 这话像晴天惊雷一般,把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好半天才有人回过神来,蓦地鼓起了掌—— “恭、恭喜明总!” 掌声顿时把大家都唤醒了,经理们赶紧跟着鼓掌:“恭喜明总啊!” “这么大的喜事儿,您怎么不早说啊!” “夫人是哪家的千金?您这保密工作做得太到位了,完全没听到风声啊!” “我老婆啊,” 明朗垂眸笑了笑,“在座的有人应该见过。去年集团年会上,挨着我坐的那位记者。” 说到这里,他抬头轻叹着补了一句:“十年长跑,今天总算修成正果了。” * 长风回家后,把结婚证爱不释手地翻看了好半天,才小心地放了起来,再转身快快乐乐地往厨房跑。 新婚的第一顿饭,她得亲自做给自己老公吃。 老公。 这两个糖分超标的字,光是想一想,就让长风的嘴角疯狂上扬。 明朗终于变成自己的老公了也。 好像做梦一样! 她堆着笑容,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热菜出锅时,明朗回来了。 他看见系着围裙的长风,二话不说地上前搂住就是一记深吻。 “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白切鸡、土豆烧牛肉,还有别的……” 长风被他吻得双眼潮润,话音蜜里调了油。 “嗯,快点吃,吃完我们还得赶去机场。” “机场?我们要去哪儿”长风一愣,没明白。 明朗绽开浅笑,半眯的眸子里倒映出长风讶异的脸。 “去参加我们的婚礼。” 吮晨露的蝴蝶,西瓜瓤上的刨冰屑,烤栗子旁的浓茶。 明朗是由这些组成的。 无论何种形式,明朗都要永远伴着长风。 第65章 婚礼 这是趟名副其实的‘说走就走的旅行’。谢长风什么都来不及做, 就被推上飞机, 直飞巴黎。 “行李我都收好了, 假也请好了。” 明朗拉下长风身边的遮光板,再递给她一个丝质眼罩:“晚婚晚育的我们有十五天婚假,你就别担心工作了。” “我都没跟经理说一声。” 长风有些小抱怨, 被明朗用薄毯裹了个严实,再让她喝了点热牛奶:“我都打过招呼了。你好好睡一觉, 以后最好都养成睡午觉的习惯。” 明朗审视地盯着长风的脸, 连轴转的一周长差, 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 长风的血色素一直偏低,是发育期粗劣的饮食带来的后遗症, 她比旁人更怕冷,易疲倦,但这些她是不会跟谁说的,还是大学时被明朗发现不对劲, 强拉她去医院查血后,才发现的。 明朗有些心疼,吻了吻她的唇角,不许她再发问。 十几个小时的行程, 长风睡了两觉, 下飞机时明显缓了过来,对着巴黎五月的清晨伸出双臂:“我又回来了!”b 分卷阅读160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r   不过他们并没在巴黎待太久, 出了戴高乐机场,一辆商务车直接把他们带到了郊外的私人机场, 换了架飞机继续飞。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这问题一路上长风问了好几次,每次明朗都只是笑笑,说到了地方她自然就知道了,这让长风对他们的目的地产生了强烈的好奇——究竟自己会跟明朗在哪里结婚?婚礼又是怎样的? 可是她连婚纱都还没有! 以及,其实她对婚礼并不太向往,参加过几次婚礼之后,长风非常明白自己没有家人亲戚,也没什么朋友,就算办婚礼,也是冷冷清清的,不会有什么感人至深的场景。 能嫁给自己爱的人,婚礼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一笔,对长风而言,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起来,她跟明朗一同旅行,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的头一次,能24小时黏在一起,感觉……非常好! 所以长风很快不去想什么婚礼不婚礼的,拉着明朗说起自己在欧洲的种种,过去五年,她基本跑遍了整个西欧大陆,她在这片土地上迅速成长,脱胎换骨,对这里抱有第二故乡的好感。 明朗很认真地听着,不时还问上几句,几个小时的飞行距离一晃而过,到午饭时间,长风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已经来到了碧波连天的海上。 “这是……” 看到海面散落的小岛,长风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她笑着看向明朗:“我们来地中海举行婚礼?” “嗯。” 明朗看了眼时间,微笑:“准确的说,是在岛上举行。还有半小时就降落了,你可以先从空中俯瞰一下全貌。” 岛上? 长风又朝下看了看,他们应该飞到了群岛上空,下面星星点点有不少大小不一的岛屿,这边的外岛并没有开发旅游,明朗是怎么找来的? 长风正纳闷,机长开始通知准备下降,她这时再次向窗外看去,发现他们要降落的是颇具规模的岛屿,成片的建筑群显示,岛上是有人居住的。 等落地后,长风发现这岛真不算小,马路上交通标志齐备,车来车往,依照车牌来看,临近国家的车都能过来。 在往岛中心开的路上,长风看到了牛羊成群的山坡,哥特建筑的教堂,圣托尼岛风格的居民区,看来这还是个人丁兴旺的岛屿。 “这是什么岛,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长风自认半个欧洲通,奇怪自己对这样一个大岛竟然毫无印象。 下飞机后,迎接他俩的是一辆中古敞篷跑车,明朗载着长风在沿海公路上穿行,任湿润的海风翻动两人的发。 “地中海上的岛多了去了,你哪能都知道?” 明朗开车时戴了副墨镜,架在挺直的鼻梁上,衬出五官的坚毅,长风多看了几眼,又有些脸红心跳,干脆扭过头,学着旧时电影里的那些女主角,散开发丝,把手伸到车外,纵情欢笑。 “我——好——快——乐——呀!” 她的笑声被海风拉长,吹向了海面,她笑得像孩子一样高兴,眼睛比阳光下的海水还要明亮。 就连明朗都极少看到她如此开怀的模样,不禁跟着她笑了起来:“出来玩就这么高兴啊?以后有空我们就出来好不好?” “好!” 长风毫不犹豫地点头,转头看向明朗,粲然笑着:“不是因为出来玩,是因为——我——嫁——给——你——了!” 她一字一句地拖长了音,最后抿着笑高喊了一句:“明朗我好爱你呀!” 有十年驾龄,记录良好的明朗少爷,一个没把住,车子蛇形了几下,差点在无人的沿海公路上撞墙。 “你安分点儿!” 明朗腾出一只手,压住躁动不已的长风,不知该笑还是该气:“等车停了你再跟我表白!说多少句都行!让蓝天大海作证!” “好!” 长风开心地仰起头,在碧蓝的天空下闭起了眼,这一刻,她真的幸福得要飞上天了。 车子很快到了岛中心,在一座酒店模样的建筑前停了下来,明朗背上行李,拉着长风往酒店大堂走。 长风的眼睛四处瞟个不停,这岛上什么语言都有,法语、德语、希腊语,还有不少标牌应该是拉丁语。 长风没什么语言天赋,法语都学得磕磕绊绊的,还是在关悦的突击下,才勉强混个交流流利,这岛上的标牌她能看懂的没几个,但记住了一个词‘longus ventus’,这个词出现的频率很高,按照各种语言习惯来看,估计就是这个岛的名字。 “我们先去房间放行李,再带你出来逛。” 明朗停在酒店招牌下,回身向长风伸出手来,“快点啊,明夫人。” 明夫人这个词,让长风的心猛地一跳,她的眼神正好落在酒店招牌里的‘longus ventus’上,福至心灵一般的,她突然记起了这两个词的含义。 Longus ventus,拉丁语,长长的风,长风。 分卷阅读161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这个岛的名字,叫长风? 长风怔了又怔,半张开嘴,不可思议地看向明朗:“你不会……买了一座岛吧?” 明朗神色一动,还没开口,忽然身后的酒店大门被推开了,一群人蓦地涌了出来,齐声大喊:“Surprise!” 长风惊讶地看着那群人:陈潇、于淳、关悦……甚至还有沈笑! 她愣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猛地呼出口气,不敢置信地笑问:“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来参加你的婚礼啊!” “你不需要伴娘吗?” “谁帮你藏婚鞋呢?” 长风急喘了好几下,余光瞥见了站在最边上的一个沉默的身影。 肖哲静静地看着她,微笑:“你的娘家人怎么会不来参加你的婚礼呢,长风。” 第66章 婚礼 谢长风明显被这些好友的到来吓懵住了, 喉咙里翻滚了几个音节后, 反手挡住嘴, 眼里泛起了泪光,场面一时变得极为感人,似乎下一秒就要奏响催人泪下的BGM, 这时,沈笑发话了。 “能进去感动吗?外面真的很晒。” 沈笑双手抱胸, 一幅墨镜遮了大半张脸, 她把脸转向明朗, 语气还是熟悉的讥诮:“明总你自己坐私人飞机,给我们这些客人就买个经济舱的票?” 于淳赶紧拉了她一把, “你可以去升舱啊,自己不愿意动就别抱怨。” “不跟你们坐一起有什么意思啊?” 沈笑很委屈,冲明朗一指:“还不是他太抠了,全部买商务舱能怎样?” “大小姐, 订票订得太晚,直飞的商务舱都没位了。” 明朗咬牙解释了一句,转头看了看长风,低声嘟囔:“全看在她对你很好的份上……” 长风破涕而笑, 吸了吸鼻子, 也小声回道:“她对你也不错了,都没叫你渣男了哦。” “那我谢谢她全家哦。” 明朗面无表情地刮了长风一眼, 招呼大家往酒店里走:“感谢各位远道而来,先回房休息吧, 晚上餐厅见。” 等众人转身返进酒店后,明朗伸手牵住长风,斜眼睨着她:“这个岛有三百多年历史,是人家S国的领地,你老公再有钱,也买不了别人的国土,谢谢抬举。” “那就好。” 长风松了一口大气,生怕明朗脑子抽风,学那些霸总一掷千金。 她在酒店大堂里四处打量,随口又问:“那你是怎么选的这个岛?巧合吗?” 奇怪的是,明朗听到这个问题并没有马上回答,眼神微动,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长风留了个心眼,准备待会儿就剩他俩时再盘问他,谁知一进房间,她就被落地窗外的无垠海景吸引住了,哇了一声跑过去,拉开了阳台门。 酒店就建在海边,15层的层高,让他们隐隐能听到海边沙滩上人群的嬉戏声,阳光下的海面闪着粼粼波光,空气里满是海水的清新味道。 长风满足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手还没放下来,就被身后的明朗抱了个满怀。 “喜欢这里吗?” 明朗咬着她的耳朵,鼻息有些重,热热的喷进她耳朵眼里,有些酥麻的痒。 长风勾起唇,转过头跟他接了个吻,“喜欢,大海好漂亮!” 明朗被那个吻撩拨得蠢蠢欲动,连啄她好几下,才断断续续地从嘴里逸出些字句:“……你生长在山里,我希望……你能在海边结婚……让山海成为……见证……” 在被吻得失去理智前,长风抓着最后清醒的片刻,用手抵着明朗胸口,软软地问:“所以特意选了这个‘longus ventus insula’?” “嗯。” 明朗盯着长风的眼睛看了一小会儿,忽地弯腰抱起她,转身回房,将她抛到大床上,自己也随即覆了上去,将人圈在了身下。 青天白日的,长风还有些害羞,伸手捂住脸,眼睛在指缝里眨了不停,但明朗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用手指缠上长风的发梢,温柔地笑。 “你走的那几年,‘长风’这两个字,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转个不停,我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你,一开始特别痛苦。” 他的语气很轻,像猫的爪尖,扫过长风的心口,泛起淡淡的疼。 “后来找到个玩法,在地图上搜‘长风’,看看中国有多少地方叫这个名字。中国的搜完了,搜世界,英文、法文、德文、拉丁文……” 他说着,撑起身子,在长风唇上落下一吻,再抬头锁住她的双眼,似叹似喃:“这世界上有五千多个‘长风’,但我想要的,只有眼前的这一个。” 长风再说不出什么,伸手拉下明朗的脑袋,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唇。 浮沉间,她想起前几天看过的一个提问:男朋友很会说情话是什么体验? 唔……谢邀,就是……就是脑子会时常处于不清醒 分卷阅读162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状态……说些不过脑的话,做些不过脑的事…… * 白日宣淫的下场就是,7点的自助晚宴,两个主角到7点半才姗姗来迟,女主角还散着半干的湿发,一看就是刚冲完澡。 “啧啧啧!” 陈潇一边给小蚊子喂饭,一边咋舌,用手肘拐了拐方文正:“你看他俩那黏糊劲,说不定已经带球跑了!” 方文正双眼一瞪,撸起袖子不服输道:“我们也来黏糊,整个海岛二胎!” 不是怕对孩子影响不好,陈潇真想就着手里的勺子给他一下,蠢直男连这个也要比吗! 晚宴选择自助餐,就是要个随意的气氛,长风跟好几个朋友多年未见,彼此还是和从前一样热络。 这次来观礼的客人,都是明朗挑选的,他这边就请了几个高中同学,但把长风喜欢的朋友,几乎都请了个遍,从高中、大学再到工作的同事,总共有十多个,数量不算多,但个个知心,就算让长风自己来定宾客名单,也超不出这些人之外。 大家说到明朗发邀请函、订机票的事情,对他赞不绝口,就连一向看不惯明朗的沈笑,这次也破天荒的没开嘲讽。 “还行,作为三和的公司老总,他的执行力能拿个良好吧。” 沈笑回房后睡了一觉换了身吊带长裙,人舒服了许多,口气也缓和了,她撩着大波浪的长发,举起手里的香槟杯,朝长风笑了笑:“恭喜你,找了个配得上你的老公。” “谢谢师姐!” 长风端着果汁跟她碰了碰,笑道:“师姐你没为难他吧?我都不知道他叫了你们。” 沈笑不满地啧了一声,“婚礼都还没办呢,就这么护着你家小狼狗了?” 长风被揶揄得脸上一红,皱着鼻子求饶:“师姐……” “知道啦,我不说了。” 沈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话中有话地开口:“你俩看着差那么远,居然能挺到现在,修成正果,不知道该说是谁的命好了。真让人羡慕啊……” 听着一向洒脱随性的沈笑,说出这么感慨的话,长风有些意外,正想问个究竟,沈笑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蓦地抬起头,双眼放光地看向长风:“你婚纱定了吗?我还带了几件礼物裙,你都可以试试,没人规定婚纱一定要穿白色的吧!” “谁说要穿婚纱?” 正宗婚纱店老板陈潇坐不住了,隔了老远伸长脖子冲她俩高呼:“长风的婚服可是我包了的啊!三大箱行李全是礼服,托运费都交了不少!明朗还没给报销!” 沈笑瞥了眼带娃的陈潇,不屑道:“你带的什么?C家秋款还是P家高定?淘宝199包邮的东西还值当万水千山的带来这儿?” “什么199!我们家档次最低的都是399了!” 陈潇拍案而起,坚决要维护婚纱店老板的尊严:“这位姐姐您结婚了吗?要来我们‘陈氏婚服’看看吗?我们龙凤褂,香港人争着买呢!” “是挺好看的,我去试过!” 站在一旁吃生蚝的关悦举起了手,乖巧作证:“长风也穿过他们的龙凤褂,很漂亮。” 长风端着果汁,悄悄离开三个女人的八卦圈,来到沉默看海的肖哲身边。 “肖老师。” 长风跟他打了个招呼,把手里的盘子递了过去:“这边的海鲜不错,你尝尝吧。” “我吃了,品质很好。” 肖哲淡笑着,把长风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容变得更深了:“当年那个豆芽菜一样的小女孩,终于变成公主了。长风,我真替你高兴。” 长风也笑了,看着肖哲鬓边的白发,她顿了顿,下定决心似的开口:“肖老师,后天我的婚礼,你能不能作为我的娘家人参加?” 肖哲眉毛一挑,笑道:“我本来就是你的娘家人啊。” “我是说……” 长风咬了咬唇,吐出一口气:“你可以领我出来吗?” 她抬起头,眼睛里有闪闪水光:“我没有父母,你算是我最后的亲人了……可以请你,像父亲那样牵着我出场吗?” 第67章 婚礼 第二天是兵荒马乱的一天。 即使请了一流的婚礼策划师, 临到头了还是有千头万绪需要两个新人确定, 明朗跟长风一大早就被各种电话叫醒, 连早饭都是匆匆吃完的,接着明朗便被人带走去现场查看,留下长风一人在房里被几个女的拉着试婚服。 “不是我说啊, 明朗想搞惊喜这个我能理解,但办婚礼这种大事,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你?” 陈潇一边用熨斗烫着从行李箱里取出来的婚纱, 一边抱怨:“半个月前才通知我们, 还说你不知道,希望我们帮忙准备下婚纱婚服, 这不是为难人嘛!” “对啊,他也问过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纱。” 关悦在一旁帮腔,不解道:“他干嘛不直接问你呢?” 长风坐在床上,眼珠子转了转, 笑了:“ 分卷阅读163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可能因为,他知道我并不想办婚礼吧。” “不想办婚礼?” 陈潇跟关悦同时问出声,齐齐转头看向她,两对眼睛里闪着问号。 “为什么不想办?” “婚礼耶, 女人一生中最美的一天, 绝对的主角!” 长风撇着嘴,耸耸肩:“大概是因为我没有能让场面活跃起来的亲友数量, 而明朗因为娶了我,自己的很多亲友也不能请来婚礼, 所以觉得这样的形式并不重要。” “什么话!” 婚纱店老板陈潇第一个站出来反驳:“婚礼可不是走形式,是仪式!是让这一天区别于剩下的平凡日子,让彼此铭记初心誓言的仪式!” 她取下一条鱼尾裙放到长风面前比了比,下巴一扬,催促道:“唉你试试这种,浅金色一向衬你,这条裙子的腰下的串珠和水钻非常精致,阳光下绝对吸睛!” 长风还没什么反应,门外却传来一声冷笑:“呵,用这种吸睛,还不如在身上挂led灯带呢!” 随着话音落地,沈笑跟于淳推着活动衣架走了进来,她扫了眼陈潇挂出来的那几条裙子,哼笑:“婚礼这样的场合,不是越花俏越好,长风的气质跟长相摆在那里的,只需用大师的审美去衬托出来就好。” 说着,她把衣架上的长裙一字排开,比了个手势:“全是最新一季的高定和秀场款,我自己最喜欢Z家的这条,结婚穿浅绿色也是一个亮点。” “呵,怎么不给明朗配个同色系的帽子呢?” 陈潇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拉出一条纯白婚纱:“简单的我们也有啊!这条还是Vera Wang的正版,连个花边都没有,素到极致了!” “你懂什么?这是今年最流行的莫兰蒂色系,只要顶级大师才能调出这么高级的色调!” “我祖上三代都是开婚服店的,从没听说有人在结婚当天穿绿色!你怎么也得考虑下国情吧!” 于淳懒得管那两个抬杠的女人,走到长风身边,冲她微笑:“新娘子紧不紧张啊?” 长风眨了眨眼,回道:“本来不紧张,你一问我,好像有点紧张了。” “哈哈,别紧张,” 于淳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反□□誓词的人又不是你,紧张啥?” “誓词?” 长风真的紧张起来了:“什么誓词?结婚誓词吗?我不知道啊,完全没准备!” “呃……你不知道?” 于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干脆和盘托出:“没事,明朗有准备就行,反正到时候你大概率会是在哭,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哭?” 长风紧张得有些发抖了:“他、他会说些什么?天哪,我一个字都没准备,是不是太对不起他了?” “呃,要不你现在开始准备?” 于淳好心地给出建议,“你的文笔也不差啊,往死里煽情,说不定哭的人是他!” 准备结婚誓词?现在? 长风简直想啃手指了,写什么?说什么?写多少?她没有丝毫的想法! 这时,沈笑跟陈潇已经杠得白热化了,纷纷拿着衣服往长风面前怼。 “长风去试试这件!” “不,先试这条!” 长风无所适从地接过两条裙子,换好出来后,大家围着她叽叽喳喳地给意见,吵得她头都晕了,脑子里全是‘结婚誓词’几个字在打转,神情懵懵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当长风换了七八条裙子之后,陈潇接了个电话,顿时趾高气扬了起来,冲众人比划:“好了不用争了,正宫送到了,你们等着!” 她风风火火地出了门,不一会儿推了个衣架进来,高声喊着:“长风,来看看这是什么!” 长风回过头,就看见了一套繁复又漂亮的龙凤褂,她正想说在国外办婚礼穿这个是不是不大合适,仔细瞧了眼那褂身上的绣纹,忽地睁大了眼:“这、这是?” 她不可置信地走过去,摸了摸那褂袍,抬头向陈潇求证:“这难道是十年前的那套?” “哈,怎么可能!” 陈潇笑了:“那套的衣料和绣线早就发黄了,只能放在玻璃柜里展示,这是1:1复刻的!” 说到这里,她骄傲地扬起下巴,“就半个月的时间,我都以为来不及了,求着老师傅加班加点的做,我出门前才收尾,结果今天居然寄到了!” 陈潇笑着看向长风:“你戴过的凤冠也寄来了,明天你穿这一身出场,明朗怕是会当场飙泪!” 长风的眼神闪了闪,蓦地转头看向于淳,兴奋地说:“我知道誓词该怎么写了!” 说完她就想跑到书桌前拿电脑,被陈潇拉着去试褂袍:“这是照十年前的版型做的,你这十年别的不说,至少胸是大了不少,赶紧试试,哪里不合适我好改!” 沈笑见长风选了龙凤褂,略微有些失望,哼了一声,推着衣架就要离开,被关悦悄悄拉住了。 分卷阅读164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姐姐,我能试试Z家那条绿裙子吗?” 沈笑扫了眼关悦,见她穿了件P家新款的泡泡袖裙,脸若芙蓉,声若黄鹂,顿时弯了弯唇角:“这个妹妹我喜欢。来来来,想试什么自己挑!” 于淳见房间里瞬间没了人,只好从冰箱里拿了听可乐,边喝边出了阳台看海景。 沙滩边,已经开始布置起婚礼现场了,忙碌的人群像蚂蚁一样不停穿行,宾客观礼坐的椅子已经摆上了,深蓝色的,跟白色的沙滩很搭。 再往前,闪着金光的海面跟天空连成一片,涌动的潮声夹着海鸥的鸣叫远远传来,让人心神宁静。 神仙般的海岛,配得上神仙般的爱情。 * 当晚明朗回到房间时,没看见长风,他客厅卧室找了一圈,才发现人抱着电脑坐在阳台上,不知在干嘛。 “写什么呢?” 明朗推门而出,话刚出口,就见长风啪地合上了电脑,转身看向自己时,神色有些紧张,“你回来了?吃饭了没啊?” “吃过了。” 明朗眉头一扬,走过去弯下腰抱住长风,歪着脑袋想要从没关严实的缝隙里看看屏幕上的内容,被长风捂住了眼睛:“不许看!” 她娇滴滴地笑着,随手把电脑放到了茶几上,转身光脚踩上藤制沙发椅,扑到了明朗身上,“明天你就知道了,今天不可以偷看。” 明朗顺势托住她的屁股,把人抱了起来,仰着头跟她亲了一下,笑道:“难道是婚礼誓言?谁那么多嘴跟你说的?” “没谁,我自己想写。” 长风说这话时,心里有点发虚,她写了一晚上,就憋出了几十个字,还很不满意,分分钟想全部删掉重来,但明朗这会儿回来了,她得先解决掉他,才能继续,不然这人会想方设法偷看,极其头疼! 至于解决此人的方式嘛…… 长风在明朗身上扭了扭身子,低头凑到他耳边撒娇:“老公今天辛苦了,累不累啊,要不要我给你按摩按摩?” 明朗虽然明知她意有所图,但这一连串的招式下来,心火已然被勾了起来,双臂一发力,把人箍得紧紧的往房间里走。 “为老婆服务永远不会累。” 他邪气地笑着,张口狠狠地咬了下她的唇,眼底燃起小火苗:“今晚我们来好好讨论下‘累’这个话题。” 事实证明,男人对于某种活动,累是不可能累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累。 这晚明朗存了心要折腾长风,手下毫不留情。 一开始,长风还卯足劲配合,老公长老公短的叫个不停,渐渐的,她叫不出来了,语不成句,嗯嗯呜呜。 再后来,连声音都哑了,只剩下喘气的力气,捶明朗肩膀的动作像在挠痒,最后被抱去浴室时,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直接在浴缸里睡了过去。 明朗把人洗好放回床上躺好后,去阳台打开了电脑,就看到这样几句话—— 托尔斯泰曾经说过“婚姻的全部含义蕴藏在家庭生活中”,我深以为然。跟其他女生不同,我的整个少女时期并没对‘婚姻’产生过什么遐思幻想,我那时只知道闷头学习,对爱情都缺乏认知。 短短几句话,看得明朗哑然失笑,这傻妞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会写作文。 他删掉那几行论文体的誓词,随手打下一句:往后余生,许你一世快乐无忧。 这是他誓词的中心思想,也是他对她的承诺。 写下这句之后,明朗把目光投向天边,日子选得凑巧,正好临近农历十五,海上的一轮圆月在海面投下破碎的影,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天地为誓,山海为证,明朗与长风会一辈子幸福美满。 * 第三天早上,长风是被敲门声吓醒的,她睁开眼,身边已经没人了,而房门被敲得山响,陈潇在门外不停地低喊:“谢长风你还敢睡!伴郎都要来闯门了你还睡!想当史上最丑的新娘子吗!!” 长风一骨碌爬起来,甩了甩头,连滚带爬地跑去开了门。 陈潇推着龙凤褂走进来,见长风还穿着睡衣,急得直跺脚:“老天爷,这都几点了?你还要化妆盘发穿衣!你别告诉我你连脸都还没洗吧?” 长风愧疚地点点头。 “那还不快去!” 陈潇中气十足地吼道,从化妆包里掏出片面膜怕地拍到她手里:“洗完赶紧敷上,准备化妆!” 长风刷牙的时候突然想起昨晚写誓词的事儿,急得牙也顾不上刷了,含着牙刷就跑去阳台,打开后看到明朗打的那句话,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含糊不清地直叫糟糕。 陈潇在屋里没听清,皱着眉叫她:“还在耽误什么?你真是不着急啊!” “誓词!” 长风吐掉嘴里的泡沫,苦兮兮地问陈潇:“你在婚礼上说过结婚誓词吗?能不能给我参考下?我完全没准备。” “谁说那玩意儿啊,肉麻死了。” 陈潇撇撇嘴,“你又 分卷阅读165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不是不知道我家方文正,比哈士奇还要直男。怎么,明朗要说?靠,他真的有点gay里gay气的,难怪当年会喜欢上你。” 这话说出口,陈潇立刻意识到失言,赶紧跟长风解释,“那个,我是说那时候还不知道你的性别,不是指别的啊。” 长风蓦地竖起一根手指,缓缓地摇了摇,“我好像知道方向了……有灵感了!” 见她又有朝电脑奔去的征兆,陈潇赶紧伸手抓着她,拖到镜子前坐好:“你慢慢灵,我很赶!坐着随便你怎么灵感,我要开始化妆了,不许动!” 长风只好像木头人一样坐在镜子前,打开手机备忘录往里打字。 陈潇边给她梳头,边念叨:“你们俩合适点啊,别整得太煽情,大家都是老同学,年纪大了哭起来不好看啊!” 长风透过镜子看向陈潇,嘴角一弯,叫了声‘陈潇姐’,听到这个称呼,陈潇明显一愣,抬头看着长风,怔怔地问:“干嘛突然这样叫我?” “高三时,我一直这样叫你的。” 长风含着笑,问她:“忘记了吗?” “没忘啊。” 陈潇眼皮一垂,继续给她梳头:“只是很久没听你这么叫过了。” “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姐。” 长风微笑着继续往下说:“那时候我就想啊,要是我真有你这样的姐姐,该多幸福啊。你那么漂亮、勇敢,在我有需要的时候,随时能变出一套衣服,跟神仙教母一样。没有你,我这个灰姑娘永远遇不到王子。”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跟明朗注定要认识的嘛。” “不,有关系。” 长风摇摇头,坚定地回答:“如果不是七班包容的环境,我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平和的心态,也绝不会让明朗喜欢上我。那时候班里的每个人,都算是我们俩的媒人。而你,陈潇姐,是我们的贵人。” 她伸手握了握陈潇的手,诚恳开口:“如果有下辈子,能让我当你的姐姐吗?我想下次换我照顾你。” 陈潇眨了眨眼睛,猛地一吸鼻子,“靠,你说话就说话,别扯这些啊!等会儿婚礼上发纸巾吗?” 两个正化着妆,其他几个女生也来了,叽叽喳喳地换上了伴娘服,沈笑不出意外地又嘲讽了几句,但很快拿出化妆品,给伴娘们化妆。 等大家都收拾妥当后,有人来敲门了,打开看时,发现来的是肖哲。 他看见端坐在床上一身龙凤褂的长风,和清一色旗袍装的伴娘,愣了愣,失笑道:“你们这边是中式的?新郎那边可全是西装哦。” “没关系,” 陈潇大手一挥,“我家的龙凤褂配什么都好看,混搭更有味道!” 她看了看肖哲背后,担心地问:“伴郎要来闯门了吗?” “不来了,” 肖哲笑了笑:“明朗说闯门有点吓人,怕吓着长风,取消了。你们收拾好了,就去现场等着吧,还有半小时正式开始。” “好好,那我们出去了。” 陈潇领着伴娘团往外走时,回身交给肖哲一样东西,笑道:“你给她披上吧。” 等人都完后,肖哲转过身,展开手里的红纱巾,冲长风微笑:“你还有盖头呢。” 长风乖乖地坐在床上,笑眯眯地仰起头:“请肖老师给我盖上吧。” 舒展的眉眼,嘴角翘起的弧度,看上去是那样的眼熟,让肖哲微微眯起了眼。长风已经彻底长大了,比起记忆里瘦削青嫩的模样,如今的她跟他心里的那个他更相似了几分,恍惚间,似乎能看到那个永远停留在22岁的少年的影子。 他慢慢走到长风面前,长久地凝视着她的五官,末了淡然一笑:“你哥哥会很高兴看到你幸福。新婚快乐,长风。” 长风回了他一个甜笑,“他也喜欢看到你幸福,肖哲。” 肖哲的眼神动了动,没再说什么,伸手给长风披上了纱巾,扶着她站起身,将她的手挽上自己的胳膊。 “走吧,我们去见那个能给你幸福的男人。” * 阳光、海滩、满目的鲜花和气球,二十来个翘首企盼的至交,这就是明朗给长风布置的婚礼。 伴娘团出场时,已然引起了不小轰动,不少住店的客人都涌出阳台,对他们又是吹口哨又是鼓掌的,等身着龙凤袍,头遮红盖头的新娘出现时,叫好声此起彼伏,响彻整个沙滩。 长风跟着肖哲,一步步朝地毯尽头等候着的明朗走去,隔着纱巾,他看到一身黑色燕尾服的明朗神情有些呆滞,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在鲜花与掌声中,肖哲把自己的手交给了明朗,被他紧紧握住,潮润的手心微微颤抖,看来明朗也在紧张。 意识到这点后,长风偷笑了一下,自己那点紧张顿时烟消云散,她侧过脸,轻声问明朗:“还背得出誓言吗?” 明朗身子僵了僵,用力握了下她的手,带着笑回道:“当然能,我的记性很好,当年你穿这身衣裳的样子,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现在比那 分卷阅读166 蜜桃咬一口 作者:九升君 时更美了。” 长风被夸得垂下了头,当做盖头的纱巾在海风中轻摇,忽隐忽现的露出她的绝色容貌,让一旁的明朗看得有些痴了。 直到证婚人说完了一大通证婚词,提示新郎发言时,他才松开牵着长风的手,轻咳一身,转身面对着自己的新娘,未语先笑了起来。 “抱歉,我实在忍不住笑。” 明朗冲台下的宾客抬了抬手,止不住地扬起嘴角:“这一天,我等太久了,梦想成真,终于明白什么叫喜不自禁了。” 台下发出一片哄笑,长风在笑声里红了脸,嗔怪地瞥了眼明朗,却看到他专注又深情的眼神。 “长风,这两个字贯穿了我过去十年的生活,每一天,我都会在心里念上很多遍,多到……我觉得自己都不像个男人,黏黏糊糊,儿女情长。” 明朗渐渐敛起笑,眼中再没别的景物,只剩下长风的影子。 “到现在,我都时常会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毫不起眼的假小子,挤在人群中,满脸的茫然。那个时候,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看似无害的脏兮兮的小兔子,会改变我的整个人生。” “如果没有你,我会是个被宠坏的富三代,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情世故,没有目标,毫无方向地过着日子,无知无觉的浑噩一生。” “是你让我看到了这个真实的世界,让我有了上进的动力和目标,让我想要一个充满爱和真诚的家。” “你有太多优点,强大、坚韧、善良……你在我眼中是独一无二的完美,我有时甚至会想,自己能让你喜欢,一定是前世做过太多好事,所以才有今生的福报吧。” “上帝在把你放入人间前,肯定做了很细致的筛查,只有他看得上的人,才能拥有你,所以你的爷爷奶奶得到了你,你的同学好友得到了你……最后,才让变优秀后的我得到了你。” 明朗伸出双手,握住长风颤抖的手,看着她泪光闪烁的双眼,轻笑:“余生还很长,明太太,请多指教。” 绵长的掌声中,长风两行泪滚下,她气息不稳地哭了近一分钟,才哽咽着开口:“遇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我非常非常高兴,可以嫁给你……You are always my sunshine!” 新娘哭成这样,让证婚人都傻眼了,他看了眼新郎,确认信息后,直接抬手欢呼:“礼成,放烟火!” 嗖嗖嗖—— 十几个礼花齐齐窜上天空,轰然炸开,沙滩沸腾了,酒店的客人也沸腾了,大家全都仰头惊叹,陈潇啧啧有声地赞叹道:“这烟火是从中国运过来吧?这不是一般人花钱就能解决的,这玩意儿怎么进的关啊!” 明朗在礼花炸响的声音里,揭开长风的盖头,用拇指拭去她的眼泪,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你想了一晚上的誓词啊?” “不是……不是被你删掉了嘛。” 长风哭过后,也觉出丢脸来,但哭得狠了,哽咽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住,还有打嗝的趋势,她被明朗无奈的笑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咬了咬唇,决定给这个害自己失态的男人一记反杀。 她含着泪抬起头,冲明朗温柔一笑,狠狠吸了吸鼻子,冲他招招手,明朗不明就里地俯下身,把耳朵附了过去—— “今早我测了一下,有个消息忘了告诉你。” 礼花放得越来越多,各种啸叫声由四面八方扑来,让明朗把耳朵凑得更近了些,就听到长风带着鼻音的话,轻飘飘地钻进耳朵眼里—— “恭喜明总,你要当爸爸了。” 作者有话要说: ok,婚礼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