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以安宁》 分卷阅读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情窦 2018年10月5号,19点50分 晋江首发 庄严肃穆的大殿落座许多罗汉和菩萨,袅袅沉沉的梵香飘散,沉稳敲击的木鱼声和燃灯佛庄严低沉的讲经声传遍每个角落,少顷,佛会毕,众罗汉仙家安静有序离开,燃灯佛留弥勒佛和大势至菩萨。 “菩萨,燃灯佛与你说了什么?”说话的是安宁,乃天吴与凰姬之女。 天吴、毕方、据比、坚亥、烛阴与女娲同是创世神,彼时初定六界,女娲造人,毕方、据比各自坚守南北两荒,坚亥、烛阴各守冥魔两界。而天吴,则是退处一十五重玄明恭庆天,后择选天帝,分封六界,浮沉十万载,创世神羽化或归隐,只余得毕方和天吴,也是这时,娶了四方神之一的陵光神君的女儿凰姬为妻,陵光神君乃凤之九子之一的朱雀,后涅槃为凤,一生得一幼女,以六万岁幼龄嫁与二十八万岁高龄的天吴,当时着实让人惊奇了一阵,天吴本因和毕方同辈,现娶毕方之徒的女儿为妻,不是硬生生矮了毕方三个辈分? 可天吴和毕方就跟没什么大不了一样,而陵光神君却是战战兢兢的适应了好几千年才适应了创世神之一的天吴是自己女婿。 而后千年,凰姬有幸孕得两枚蛋,因着夫妻俩一位是上古化出的第一条苍龙,一位为凰,此时并不知道此时的两个宝贝蛋是龙还是凤,唯有等两个自行孵化而出方能见分晓,六界安平,终日散闲的仙神们凑在一处便会偷偷估摸着天吴的两个宝贝蛋到底是龙还是凤? 说到高兴之处竟玩起押注之趣来,联想到亦有不少龙凤呈祥的仙神联婚,婚后凡有孕育者或随龙体化龙,或随凤成凤的也有,可都是一枚蛋的,像天吴与凰姬如今这般,一下子有两枚蛋的,还是六界中的头一遭,所以闹闹腾腾的近三四年,这是一奇。 第二奇便是按着别人家的蛋化生长,不管是龙蛋还是凤蛋不过百年便会破壳日出,破壳之后将近五百年是原身还得小心照顾,否则便会影响成人行的时机与日后修炼术法的根基,而天吴与凰姬的第一个宝贝蛋是整整三千年以后才破壳的,传闻破壳那日天吴出世之地龙吟不断,万山震动,云彩翻腾不息,破壳而出的乃是天吴的长子燧迟帝子了,一出壳便是三岁孩童模样,真真是又让六界沸腾了好一阵子,个个仙神都冲天吴道,“怕是帝君你功德无量才有这番儿女造化,帝 子化钟神秀,一看便知日后是有大作为的。” 亲眼看着长子出世让夫妻两人很是高兴,可也忧心,儿子已破壳而出,随父化龙,剩下一个宝贝蛋却毫无动静,是龙是凤?又是个什么章程? 这第三奇便是第二枚久未破壳的不知道是龙蛋还是凤蛋了,乃是燧迟破壳两千年后方才破壳,破壳那日也是蔚为壮观,南荒的百鸟皆不远千里的颉枝或花而来,亦有可能涅槃成凤的朱雀也来了,霎时间花落纷飞满天遥,百鸟鸣啼贺新凰,安宁便是这百鸟朝凤的景象中破壳,刚破壳时并不像哥哥燧迟那般是孩童模样,而是真真正正的小婴儿的模样,右边眼角还长有一朵似牡丹又似芙蓉的欲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安宁降生六界又沸腾了,处处都道,此乃奇事啊奇事。 安宁的眼角花,越大越是觉得殊异,三万岁升上仙时,花骨朵开了一点,第一个发现的还是燧迟,天吴与凰姬觉得新奇,却不知缘由,后来才得鸿钧老祖亲自点播。 后来天吴在燧迟五千岁时将他托教在三清灵宝天尊座下学艺,而安宁则是凰姬不舍,在身边照顾了近两万年,天吴与凰姬亲授术法,后大势至菩萨说与安宁有缘,亲开口说收安宁在座下,才在凰姬万般不舍下送至西天大势至菩萨座下禅养。 安宁在西天处学习佛学,难免枯燥孤寂,凰姬便求得一个安宁百年可归一次神界的恩典,今天燃灯佛佛会已完,已是又一个百年之期,大势至菩萨并未回答她,只是让她早些回去。 安宁行过礼,便和来接自己的重青回了二十九重无上常融天的樑罄宫,轿子刚在宫门停稳,安宁还未下轿,便听得母亲凰姬的声音了,“可盼到我儿了。” 重青扶着安宁,让她顺利的落轿,安宁脚刚着地,便迫不及待的扑进凰姬怀里,“母亲,安宁好想你啊。” 凰姬拍拍安宁的后背,“母亲也想你,快些进去吧。” 天吴与安宁手谈了一局上次未完的棋局,又说了些佛经,还被指教了一番术法,被天吴赞了一句,“尚可。”方才宽容的让安宁回去休息。 燧迟原本也是在安宁归家之时亦会回一趟樑罄宫,皆因最近是昆仑山的道教大会,三千年一期,一期一月,所以这次安宁归家,燧迟没能回来。 安宁问过父亲母亲,便在没有告知燧迟的情况下去了昆仑山听道教了,昆仑山鲜少有这样山门大开,盛况空前的时候,一色的仙风道骨、神采英拔的男神仙和惊鸿艳影下不过分妆容的如花似玉的女神仙皆携礼到场。 道教大会设在了昆仑山的北面那的卉封堂,安宁 分卷阅读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和重青随着各位仙家慢慢往那走,安宁今天只是头上只饰了一个银色花圈,着了一身淡粉色长裙,腰间两边各佩着一块婴儿巴掌大的白玉,长长的流苏几乎垂到地上,镶嵌了珍珠的宫鞋在走路间熠熠生辉,许多昆仑山在此习艺的小仙君小仙娥们,看的目不转睛,在这一片花团锦簇里居然有一朵令人见之便会失神的仙子,许多仙神看是眼角生来带花的安宁,纷纷彼此见礼。 “域谌域谌,你看,那才是真正的神女。”离卉封堂百丈远的婆凌山上的弟子舍堂,有两个少年,一个以书卷赋面躺在屋顶晒太阳,一个在兴致勃勃的指点今天来的仙神们,他看见传说中的神女安宁时还以为看错,搓了搓眼睛兴奋的把旁边的人摇醒,“域谌,快起来快起来,那是真正的神女,真是万年难得一见的人物。” 域谌有些无奈的坐起,把书卷在脸上扒拉下来,入眼的第一眼便是不远处那个头发长至小腿,粉色袅袅衣裙的身影,域谌指着那个身影,“那是谁?” 宥璠敲敲域谌的脑袋,“犯糊涂了不是,我刚刚不是说了,那是真正的神女。” “我问的是她是谁?”域谌一手把手里的书往宥璠身上甩。 宥璠接过书,“你想想,生来殊异,眼角带花的,六界还有哪个人物?” “是天吴帝君之女,燧迟的妹妹?” 宥璠跳下屋顶,整理了一番自己的有点皱的衣服,回头看看域谌,“我去混个脸,你去吗?” 域谌也跳下来,拍拍身上,“好。” 安宁和诸多仙神见礼,顺带说上几乎话,便耽误了许多时间,等把帝女的架子摆出来,许多仙神便只是彼此见礼便一路无话了,安宁乐得清静,和重青重新往里走,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 宥璠见她停下脚步,三部做两步跑上去,和域谌向安宁作揖,“见过帝女,帝女近日可好?” 安宁点点头,“劳宥璠君挂念,一切都好。” 宥璠乃南海龙王之三子,当初分封六界,龙族由四方神之一的孟章神君执掌,后孟章神君又分封四子为四海龙王,宥璠乃是孟章神君的孙子,孟章神君与安宁的外祖父陵光神君同辈,偏生人家陵光神君有个重权在握的女婿,是以本来是同辈,宥璠还是觉得自己硬生生矮了一辈,见了面少不得与之先行见礼。 “若是宥璠君没旁的事我就先行一步了。” “也没别的事。”宥璠拉过在一旁看安宁看的发呆的域谌,“这是我的好朋友域谌。” 安宁点点头,并不答话,绕过宥璠和域谌便往里走去。 域谌呆呆的看着安宁逐渐行远的身影,耳尖慢慢的红了,宥璠拿玉笛敲域谌脑袋,“瞧你那呆样。” 域谌没和他打闹,他现在这个脑海都在回想着刚刚近距离见到安宁时的样子,瓷白的脸上眼睛最为好看,左边眼角的微开的花瓣随着眼睑张合在开放似的,唇色淡红色,说话的时候有着好看的唇线。 宥璠踢了域谌一脚,“回神了回神了,道会马上开始了。” 域谌被宥璠连拉带拽的走进道场。 许多仙神都静静的看着灵宝天尊唯一的弟子燧迟在上面讲起了道卷,清灵坚韧的声音在道场传遍,燧迟讲的很认真,也很专注,并没有注意到有人一直注视着他,后来到结尾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往远处眺望,安宁坐在最里面含着浅笑看着他,燧迟那一瞬间笑容灿烂的和个三岁孩童,观席瞬间沸腾了起来,纷纷的往燧迟看的方向望去,见是安宁,纷纷作揖或者点头示意,重青在一旁对各位仙神拜礼,安宁指指燧迟,燧迟回神,把剩下的一点讲完便迫不及待的下到观席, 旁边一仙子立即起身,把座让给燧迟,燧迟谢过让座的仙神,坐在安宁身旁,“你怎么来了?” “父亲说三千年一次的道经开卷,值得一听。” 虽然安宁口是心非,但是一起长大又如何听不出,不和她计较,只笑呵呵的说,“呆多久?” “到回西天。” “在西天清修很苦吗?你又清减了不少。” “最近少食,不妨事。” “昆仑山的厨子厨艺尚可,安宁这两天多吃饭。” 说着见安宁的花环歪了,便动手替安宁把花环整理了一下,“你这也太素了,你看看昆仑山的小仙女们,就穿穿练功服,也得在头饰弄些花样出来。” 安宁默默无语的看了燧迟一眼,燧迟败下阵来,“好好好,随你随你,现在越发大了更说不得了。” 两人没有再续话,安静听道经,等夕阳沉下,晚霞满天的时候,第一天的道经会结束了,众仙家离席,离的近的回自己的去处,离的远了,一早打好招呼,由仙侍领路往婆凌山去,安宁跟着燧迟回了他的住处。 “燧迟。”宥璠又追上来,与燧迟很是要好的样子勾肩搭背,燧迟不习惯他这样对谁都这样的热乎劲,只得把他挣开, “做什么?” “晚上一起吃吧。” 在一旁的域谌倒是规矩,与燧迟互相行了平辈礼,便站 分卷阅读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在一边,任由宥璠缠着燧迟胡闹,燧迟见安宁摇着窕初扇与重青站到一旁。 “宥璠这性子与谁都好像玩得很好,但是能一直陪伴在侧的倒也少见,这域谌,或许还真有他的过人之处。” 燧迟落下一子,安宁望了燧迟一眼,紧跟着落下一子,“我看那域谌不像是仙神二界的人啊。” “魔界魔君之子,魔君就洺和君后来仪就这么一个儿子,少不得怕是以后的魔君了。” 安宁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看着棋盘白子已将黑子包围的并无突围之地了,落下最后一白子,“兄长,你输了。” 燧迟哀嚎一下,说下错子了要重来,安宁抿着唇笑了笑,重青铺好被子,从内室走出来,看燧迟耍赖只得再火上浇油的打击,“那天帝君和帝女一边下棋一边谈佛经,帝女还能和帝君打个平手。” “兄长,得下一番功夫了,若是父亲抽查怕是要罚了。” 燧迟趴在桌子上闷着一张脸,眼睁睁看着安宁走进内室准备休息了。 ¬e=11月20号,做了一些错别字的小修改。 情窦 宥璠总是在道会结束之后的傍晚登门蹭饭,同行的还有域谌,燧迟真是无话可说了,宥璠嘴里还含着口饭,说话含糊不清,“帝女,要我说,你就别回西天了,在我们昆仑山多好,还天天有人陪你吃饭。” 安宁坐在秋千上,重青在后面推她,闻言并没有做声,倒是燧迟没好气的的说,“安宁喜静,哪有你闹腾。” 宥璠扒了两口饭,放下饭碗舒服的叹出一口气,“话说,还是你们院里的饭菜好吃,这一个多月吃胖了不少。” 燧迟努努嘴,“还不是因为庖厨的人知道安宁来了,天天花那么多心思。” 宥璠与安宁作揖,“那还是托了帝女的福了。” 安宁点点头,扬扬手让重青停下,远处点点星晖下,一只体型庞大,羽毛洁丽的孔雀飞来了,站安宁面前幻成人停下。 一阵风划过,带起女子飘起的裙尾,男子笑容满面,“安宁。” “龄集,你怎么来了。” “奉神君之令,往毕方帝君那一趟,刚才远远看见是你,便来了。” “见过帝子。”龄集和燧迟互相见过礼,龄集看见宥璠便又行礼,“南海宥璠君。” “南荒龄集君,我与你也有千年未见了,难为你还记得我。”宥璠拍拍龄集的肩膀,然后双手抱胸,一副骄傲的样子。 “这位是?”龄集见宥璠旁边的域谌,沉默不语,刚才在和宥璠见礼时,跟着见礼,却并未自报家门,龄集才发问。 宥璠将域谌推出来,“这是魔界的域谌。” 龄集向着域谌作揖,域谌摆摆手,连说不用,见龄集坚持,只得互相再见礼,“见过域谌君。” “见过龄集君。” 龄集将身上一直带着的荷包拿出来,给安宁,“这里是神君最近采摘的察然花,助安神的,今见了你,就先给你,若用得好,神君会再采制的。” 安宁示意重青收下,“替我谢过外祖父。” 燧迟一脸茫然,“安宁,你最近不能安睡吗?” 安宁点点头,“无事,兄长不用担心。” “还是得注意一下的。”龄集看着燧迟,“听闻安宁前月整夜不能宿眠,神君很是担心,查阅古籍得知便制了这察然花。” “可有传药君看过。” 安宁扯着燧迟的袖子,“兄长,真的没事,只是佛会将近,抄经阅经,劳累些而已。” 燧迟反握住安宁的手腕,不再说,安宁扯他袖子时已反应过来,如今,还有外人在这,拿安宁如此隐秘的事来说,并不恰当。 “替安宁谢过外祖父和龄集君了,我会督促她的。” “那如此,我就不叨扰了。”龄集看着安宁,眼眸里盈盈笑意,“安宁,何时过来南荒?” “有时间会过去的,如今,菩萨准我在家休养几天,等兄长这里的道会结束,会去拜访外祖父的。” “那我在南荒等你 。” 安宁点点头,看龄集化成孔雀,在空中盘旋几圈才飞走,燧迟立马让重青泡了一壶察然花茶上来。 宥璠见他们两兄妹彼此沉默,知道有些话不适合当着他们的面说,便拉着域谌告辞了。 “安宁,你和我说实话。” 安宁喝了一口茶,没想象中好喝,有点涩,有点苦,片刻后才有点甘,安宁舌尖舔舔嘴唇,“兄长,上次冥界一事后便偶尔这样,无甚大事。” “那次,是你莽撞了。” 安宁转动着茶杯,茶杯中的茶叶微微打着旋,“兄长,我既应承便要做好,当时情况,根本不允许我慢慢筹划慢慢来。” “不管是什么理由,安宁,你要知道,我们在意的始终都是你。” “我知道,但是兄长,在西天这般岁月过来,与六界一体,将六界看的比自己还重要,这 分卷阅读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个我不知是否该称为信仰,已经根深蒂固了,变成了我的本性。” 两人沉默在夕阳下的暖光里,感受着这被众多仙神守护着的大千世界。 域谌看着安宁,头冠凤冠,凤翎一直长长的眼熟到后脑勺,两边长长的金穗吊着一颗东珠,脸上未施粉黛,唇色甚至有些泛白,眼角的花微开,眼神目下无尘,好像什么都进不了眼,她从未正眼瞧过自己一眼。 “帝女,这个给你。” 安宁睨眼看了一下,是一盒浅青色的小瓷盒,“这是什么?” “这是可以助你安睡的熏香。” 安宁郑重谢过域谌,婉拒了他,域谌或许一早猜到,也不恼,将瓷盒放在桌子上便走了。 安宁在昆仑山住了一个月,这天好不容易道会最后一天结束,还放了几天假,昆仑山修行的仙君仙娥们个个喜颜,随即收拾东西回家。 宥璠也在收拾东西,急急忙忙的把惯用的囫囵的塞进包袱里,见域谌呆呆的坐在窗子前发呆,走过去,摇摇他,“喂,你怎么了?你不回魔界吗?” 域谌回过神,见宥璠的包袱惨不忍睹,别过脸,“不了,母亲也不太爱见到我,回去作甚。” 宥璠捞过域谌的脖子,域谌气急的挣开,宥璠摁住域谌,“你知道为什么放假吗?” 域谌手握住宥璠禁锢在他脖子上的手,瓮声瓮气,“为什么?” 宥璠敲敲域谌脑袋,放开他,“因为燧迟和安宁及冠和及笄之礼,天吴帝君四五个月前已经向六界派发了请柬了,你们魔界没有收到吗?” 域谌掸衣服的手一顿,“那跟放假有何关系?” 宥璠气急败坏的敲了域谌的头,“傻呀,想想帝子帝女是谁的儿女,六界谁不得给天吴帝君面子啊,我们昆仑山许多仙家在此修炼,多数都是有机会可以去观礼的。” “所以干脆放假了,到时候在宴席上可能可以凑个十之七八。”宥璠一边继续往他的包袱里塞衣服,一边说,回头见域谌已经麻利的收拾好了,“哎,不是不回去了吗?” “回。”答的异常坚定。 生来仙胎的仙神们,历了劫成为上仙,然后再行及冠或者及笄礼,才能视为成年,燧迟不过三万余岁便历劫成了上仙,而后安宁也跟着历了上仙的劫,凰姬本准备着手操办两个儿女的及冠及笄礼,却不想冥君一时羽化,冥界大乱,安宁受命去冥界,便只能暂时停下来,谁知安宁伤重,养伤颇久,伤好之后没多久又是佛祖三千年的大佛会,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宴会选在了第一十五重玄明恭庆天的颐元殿进行,殿前殿后皆起糟引了无妄泉泉水一直通入殿心的青音湖,湖边的百花因着这活泉的灌溉争相开放,花香缭绕至殿前都能闻到。 天吴帝君上一次这般大肆宴请六界还是四万年前与凰姬大婚之时,所以此次宴请,各路仙神真皇并各界君主皆早早到场,按着品级就座或与其他仙神说着话。 燧迟头冠白玉雕祥云冠,着了一件白色纹金色祥云衣袍,系红色镶玉腰带,骑着青骢马,后面跟着八马拉黑顶茜纱香车,车后跟着十六个腾云的仙娥,到了颐元殿,燧迟先小马,行至宝马车前,轻声细语,“安宁,到了。” 一支素手从车内伸出,燧迟握住,安宁稳当的从马车下来,和燧迟一样的着装打扮,只是比燧迟多了两个巴掌大的压裙玉佩。 燧迟将安宁恶前的碎发别开,抚了抚花开半朵的眼角,再捏捏安宁的手,在安宁似怒的眼神下才放开她。 许多赴宴的仙神见两位在殿门口,便上前打招呼,燧迟一一见礼谢过,魔君携君后与太子域谌也到了。几人分别见礼,虽说魔界这几年颇不安分,如今神界宴请亦是踩点到场,但没彻底撕破脸皮,兼之域谌与燧迟还兼了同窗之谊,面子上还须彼此照顾。 “论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帝子与帝女。” 魔君就茗先开了话头,燧迟看了眼似神游的安宁,再看就茗,便接口,“是我们的不是,若以后魔君有宴请,燧迟定当携礼而拜访。” “说什么拜访就是见外了。”就茗微回身,示意域谌上前,“这是犬子域谌。” “认识,我们还是同窗。” “域谌见过帝子,帝女。”域谌只看着安宁,安宁眼角的花已开了一半,颜色似红似粉,似牡丹有似芙蓉。殊异之外添了些妖娆,偏安宁是一个清冷的,揉合起来竟感觉清丽之外又芙蓉娇媚,妖娆之外又莲花出尘。 “到底是钟灵毓秀的人物,谁见了都心生欢喜。”一直不做声的君后来仪说了这么一句,到底是一界之后,穿着高贵冷艳,周身气势更是威赫。 “谢君后,时辰快到了,君上,君后,域谌君,请先进殿吧。”燧迟拉着安宁让至一边,手伸向殿内,就茗点点头,先行走上前,来仪和域谌跟在后面。 殿里已经坐满了宾客,有些没有宴请在内的托了其他仙神进内,就是为了一睹传闻中那生来眼角带花的帝女,场面一时有些嘈杂,等天吴和凰姬到了,众仙神起身见礼,天吴 分卷阅读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推却一番,说了一些场面话,便让青华大帝主持今天的及冠礼。 “竟请的青华大帝做主持啊,听闻青华大帝许久未出山了呀。” “青华大帝和天吴帝君情同兄弟,从混沌便一直相互扶持作战走到今日,如今帝子及冠能不来吗?” “哎,你说等会帝女的及笄请了哪位仙神主持啊?” “等会不就知道了。” …… 青华手持天吴亲写的诏文,看着跪在殿前的燧迟,一时有感而发,看天吴与他相□□头致意,青华慢慢卷开诏文,“今月吉日,尔,弃秽暗,顺善德……始元服。” 当即有仙娥上前取下玉冠,另有仙娥托着一青玉冠站在一边等候,陵光神君上前,有点哆嗦的执起发梳,顺着额头往后梳,嘴里还念念有词,“亲孝下慈,顺恭谦守……吾儿,可晓?”然后将玉冠插戴好,燧迟起身,在陵光神君面前跪下,一字一字郑重回答,“儿虽不敏,莫不承意。” 座上的凰姬微微湿了眼眶,天吴握着凰姬的手,稍加安慰。 又听得青华大帝威声而朗,“今尔加元服,望尔,大公大义,律已律人,不渝坚贞,永承天修,正衣冠。” 又有仙娥上前,拆下青玉冠,毕方帝君上前,执起刚摘下来还带着刺的荆木枝,在仙娥托在托盘里的天河之水湿了,轻轻打在燧迟的额头,然后戴好金冠,荆条抚在衣襟上,毕方扶燧迟起来,看着毕方帝君执起荆条点了一下酒杯,燧迟看见有两滴水滴在了酒杯中,接过毕方递过来的酒杯,听着毕方帝君严肃庄穆的祝祷,“正身,正心,正义,正道,吾儿,可晓?” 燧迟一饮而尽,重新跪下,“儿将以此正则,莫不承意。” 最后一环便是谢亲了,燧迟在天吴和凰姬面前,正经行过三跪九叩,“吾幸尔乃吾之父母,尔今吾冠及,弃幼秽,承堂意,莫不承。” 天吴掺起燧迟,一时眼眶有点微红,“无儿长成,心甚慰,望儿正心承意。” ¬e=11月20号,做了一些小修改。 情窦 接下来便是安宁的及笄礼,请了掌管欲界四重天的洹姬娘娘做主持,洹姬打开诏文,里面也是天吴亲写的,看了眼跪好的安宁,郎朗出声,“今月吉辰,尔,弃幼秽,顺淑德,始元服” 仙娥捧着托盘上前,大势至菩萨座下的禅因替安宁正簪,取下玉冠,禅因执起发梳,细细从头梳到发尾,亦言,“承责修身,寿祺尔福。吾儿,可晓?” 域谌看着禅因替她梳发至发尾,不知怎的想起一句凡尘的话来,“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域谌心烧一般,打翻了酒杯,来仪有怒有憎的目光扫过来,域谌慌忙低下头,擦着衣摆上的酒。 禅因替安宁插好玉簪,安宁跪在禅因面前,“儿虽不敏,莫不承意。” 又听洹姬娘娘的声音,“今尔加元服,望尔,纯然襟谦,虚怀恭谨,敦贞洁魄,永承天修,正衣冠。” “刚才帝女谢亲时,帝后几乎哭出来。” “听闻帝女是帝君帝后亲自养在身边两万年,看着小小一个长成成人,心中的感受可想而知。” “这位仙友说的是。” …… 庄严肃穆的礼成便是宴席了,台下仙娥翩翩起舞,丝弦管乐靡靡之音,各路仙神们推杯换盏,各种佳肴轮番上来,安宁坐在凰姬旁边直昏昏欲睡,偎着凰姬肩膀脑袋一点一点的,凰姬便让重青跟着先回衍庆宫,留燧迟在那听那些仙神奉承也好,谆谆教导也好,总之,安宁先走了。 宴会慢慢兴至高潮,观了礼,喝过酒,气氛正好,便有一两个喝多了的仙神估摸着几天所有人都高兴,便开起了玩笑,“小仙观帝女越发美丽,以后不知哪家仙君神君有福气可以迎娶?” 天吴眼眸暗了一下,看了一眼刚才说话,已经喝的有点醉的仙君,默默记下了他,“安宁到底还小。” 燧迟在一旁搭腔,“总得打得过我。” 域谌听得这话,暗自想着,“自己奋力几百年是否可以打赢燧迟?”又暗自一惊,原来自己已到了这般地步,心底竟存了这般心思。 域谌又想,如今昆仑山道会结束,她怕是很长时间都不会来昆仑,那自己便见不着她了,域谌觉着,自己应该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的,即使她不理自己,于是起身告了个醒酒的罪便走出去。 行至殿前,见刚才送安宁的其中一个仙娥慌慌张张的疾步上前跪在殿上,神情虽慌乱,语言却简洁直明,“启帝君,帝女行至普璋门,门前停留的一妖物突然发狂冲撞了帝女的凤驾,如今,帝女正试图降服那妖物,婢子见那妖物厉害,怕伤着帝女,是以来请帝君援手。” 域谌一听,面露急色,连忙往普璋门而去,燧迟亦急切,先安慰了已经站起来了凰姬,“母亲,稍安勿躁,安宁修为不差,儿子这就过去看看。” 天吴负手而立,挑眉,“小女修炼三万余载,请诸君走一趟,指点指点小 分卷阅读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女,还认认是哪位仙君的坐骑玩宠。” 天吴即说了这话,仙神诸君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普璋门,还未至普璋门,便听见示吾萧的萧声,许多鸟儿已盘旋而来,有几个仙娥将卫退至一边即紧张又兴奋的看着安宁与那妖物厮杀,紧张的是,那妖物看起来修为不错,不知帝女是否能有把握拿下,兴奋的是六界安平几万年,历练的仙神都是往凡尘或是南北两荒,大庭广众之下拼杀的如此难解难分真是难得。 只见安宁划出了结界,与那妖物三首妖蛇并在结界内,萧声不停,百鸟成阵,群起攻之。 话说有一人见是自己的妖宠,一惊一怒一惶,妖君拘紊腿软差点跪在地上。 那妖物虽未化形,却是通了灵性,如今竟发起狂来,这是一惊。 宴会前明明将妖宠交给近侍照顾,好端端的如何发了狂,如今那近侍不知了踪迹,叫善疑的拘紊如何不疑起怒? 拘紊用袖子抹抹额头上冷岑岑的汗,兽宠一旦发了狂不说凶性残忍,要降服只能训至无反手之力加再施下束缚咒,现如今帝女与那三首妖蛇斗的如火如荼,如果不慎伤了帝女如何是好?不用等到天吴帝君问罪,只怕自己乖乖的把小命交待在这了,于是一惶。 拘紊脚步虚浮,从诸多仙神真君中走出,跪在天吴帝君面前,脸色即急又愧,“启帝君,这是臣的妖宠,想是受了刺激才会发狂,容臣将之收服,以免伤了帝女。” 天吴眼皮都没抬,“安宁施下的是生死界。” 拘紊听是生死界,都想骂娘了。 耳观鼻,鼻观心,燧迟在一旁急的脸色都白了两分,域谌脸色看起来也是不太好的样子,只想,能施下此生死界,必定还是有把握的,皆因生死界内死斗的两者,得有一个死去,生死界破,另外一个才能出来。 结界内情况越发炽烈,三首妖蛇已化出人形,便是拘紊近侍,双眼发红,血口獠牙,掺血的尖牙全力往安宁身上扑,安宁驱散百鸟,玉萧化剑,安宁只一招一式剑法,每一剑都凌厉刺进三首妖蛇的皮肉,血肉横飞,三首随处而攻,长尾乱扫,却连安宁衣角都碰不到,三首妖蛇越发癫狂。 燧迟看着安宁一招一式的剑法凌厉无比,打的三首妖蛇几乎无还手之力,只能连连败退,若不是人太多,还得维持一下帝子的威势,怕是早跳起来给自己的妹妹喝彩一声,“漂亮。” 那三首妖蛇再次化形,三头并一头,头上还有手掌般长的犄角,蛇身粗胀长出鳞片,竟比三首妖蛇的模样还大了三倍不止。 竟是修炼成蛟龙了。 众人倒吸一口气,连天吴的脸色也阴沉下来,拘紊冷汗涔涔之下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尿意了。 燧迟欲上前助安宁一臂之力,天吴叫住了他,“且看安宁是否能敌。”燧迟只能压下情绪,斜眼看见域谌已提着剑,随时一副上场的士兵。 燧迟没来由的烦躁,见母亲凰姬双手交握,满脸担心,只得揽过母亲的肩膀宽慰她。 那蛟龙围着安宁,龙尾横扫,安宁左手急速翻出经咒,结成一个伏魔印,那蛟龙看那光印急急飞来,仰天长啸飞腾而起,意欲冲破结界,安宁再结成一个封印,生死界四周泛起淡淡的光,还有佛经经文的字样,蛟龙连撞几次都不能破开封印,回头急急往安宁身上而去,大有将她穿体而过之势。 示吾剑直指着急速飞来的蛟龙,安宁不慌不忙的念出口诀,示吾剑裹着无数经文,直从蛟龙心口穿心而过,那蛟龙有一瞬间怔忡,轰然倒下,那利爪还犹不放弃的狠狠刮在安宁身上,距离太近,结界太小,安宁只能回身躲开,后背即时火辣辣的疼,安宁不用想也知道,怕是这个后背粗粝的爪痕,血流不止了。 “安宁!” 安宁不理会是谁叫住自己,只握起示吾剑,直直往又变成三首妖蛇的妖物上去,安宁起落之间,将还想负隅顽抗的三首妖蛇斩杀成两半。 结界破裂。 空气弥漫着一股腥臭味,还有满地都是三首妖蛇的蛇肉和血。 这个场面虽说对经历过六界混战时的仙神来说不算什么,可刚才还好酒好佳肴的享受着,现在看到这个场面顿时有些仙神受不了,想去旁边吐一吐便是了。 不过鉴于天吴帝君有些阴沉沉的脸色,诸仙只得忍了又忍。 安宁只觉脑袋有点发昏,余光看燧迟已经着手控制住三首妖蛇,凰姬也正走过来,安宁放开手,示吾剑化成玉镯稳当当套在手腕上。 燧迟才将斩龙锁化出,那三首妖蛇突然腾空而起,直直往安宁而去,燧迟化成龙形,龙吟阵阵,龙吟威压之下,那三首妖蛇竟还卷起蛇尾,将安宁横扫而起,蛇尾拍落身上,安宁直直往第一十四重观明端靖天掉,突遇此变故,众人都提了一口气。 那三首妖蛇不顾一切的最后反击,不过是想拉上安宁同归于尽而已。 青华大帝执起燧迟遗下的斩龙锁,念诀,锁链自三首妖蛇心脏三寸穿骨而过,这会只听见三首妖蛇似痛似怒又不甘心的嚎叫。 分卷阅读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加上那天那么多仙神在场,一传十,十传百的竟闹到六界都知道了,一时传安宁帝女果然肖其父,出手利落,若不是后来一时不察,彻底斩落此妖物也未必没有可能。 此事必定要调查一番的,因着这妖物是妖君的妖宠,自然而然的被留下来,而域谌当时也对安宁施以援手,也理所当然的留下来,然后再有便是对此妖物有所了解的仙神。 一行人被天君安排暂住在第一十三重虚明堂曜天,每天都是这个忙着去拷问三首妖蛇,那个区鞭打鞭打妖君,亦或着人去问问帝女如何和那妖物交上手的。 着的这个人便是域谌,喔,应该说是他自荐的。 情窦 “帝女,魔界大皇子求见。”重青轻轻推了推趴在池边睡着的安宁,安宁微微抬头,脸颊发红,眼睛未睁开,还迷迷糊糊的,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来干什么?” “说是来请教帝女那日为何与那妖物动了手。”重青抽掉安宁池边的枕头,换上了一个金线捻着白玉的小枕靠在安宁腰后。 “嗯。”安宁瓮声瓮气的,眼睛还不想睁开,重青轻手轻脚是出去请域谌进来。 域谌进来时,见安宁面色微红,眼睛未睁开,眼角的花半合着,颜色粉白,像主人一样无甚精神,素发未馆,因泡在舍念溏,身上穿了安睡时才穿的薄衫,披着软罗纱的外衣,朦朦胧胧看见安宁的肩膀上面是像蚯蚓一般扭曲的伤疤,不过已经结痂,域谌心里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那天眼看着安宁被那蛟龙龙尾扫出去,直直往下掉,域谌便什么都顾不得的往一十四重天,找到她时已经昏迷,浑身是血,后背从肩膀一直到腰下三条手指宽的血痕,几乎深可见骨,域谌的手抖了抖,仿佛用尽力气才抱起她。 喝下重青递过来的茶,安宁醒了一点神,身上还疼着,安宁不想费神,说话随意些,“域谌君随便坐。” 域谌拱手向安宁微俯身,“帝女如今可好些了?” “好多了,劳域谌君记挂。”又喊重青添了酒水来。 域谌看安宁喝下一杯酒,微微皱眉,如今还伤着,这么可以喝酒?“帝女还未大好,沾酒怕是不好。” “池水很冷,伤口也疼的睡不着。” 域谌不知是不是错觉,觉得安宁轻声细语,不意识的流露出来的软弱,好像是撒娇,让他心口痒痒的,听是伤口疼,又是很心疼,想着自己刚进来时看见她似是刚睡醒的样子,怕是自己的打扰吵醒她了,又觉得惭愧,若不是想早一点知道她现在如何了,早点见到她,没问清楚她是否在休息,她现在也不用强撑起精神来与自己说话,当下与她说话都软下来。 “这是我师傅调制的清露,涂抹在伤口很快便会好的。”从随身的乾坤荷包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安宁面前的小案上。 安宁看那瓶清露,抿着唇不说话,一会恢复以往的清冷,“域谌君请移步前厅,安宁稍后出来见你。” 没给域谌反应的机会,唤来仙娥将域谌请出去。 域谌有点反应不过来,怔忡间已被请出来,回头看,安宁已经从水里起来,衣服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削肩细腰,安宁走到屏风,朦朦胧胧间呈现了一个影影卓约的背影,几个仙娥已经拿着衣服上前替安宁换装,域谌没敢再看。 安宁不过片刻便出来了,穿了件浅蓝色的纹福字衣袍,在域谌对面坐下,仙娥上了茶便退下,安宁捧着茶杯,在水里泡过之后的细长的手指泛白异常。 “听说域谌君来询那天那三首妖蛇的?既如此我便将我的猜测直说了,那三首妖蛇应该是封闭了五识,所以妖君才会当它是个稀罕物,宠物一般养着,拿三首蛇便一直潜伏在妖君身边,三首蛇要修炼至蛟龙不容易,我见他章法狠厉,估计是拿人魂魄修炼的,那天无非是觉着我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普通女仙,夺了我的魂好修炼至更上一层楼。” 域谌想想甚有道理,从安宁斩落三首蛇后还存最后一口气化亦要拼死一搏两败俱伤便可以得知,自来蛇化龙而飞升并不是没有,只不过正正经经的修炼到蛟龙也得几万年。而那天与那妖物斗法,招招狠厉不留生机,并不是正经修炼的灵物会使的招数,是以安宁那天施生死界亦是存了一定要置之死地的想法手段。 安宁自觉话已经说完说通透,慢慢放下茶盏,便下逐客令了“想必域谌君已理清关系,我就不留你了。” 域谌看安宁站起盈盈一拜,站起时露出那双镶满粉红色小珍珠的宫鞋真好看。 安宁没等他有如何反应,便入了里间,到是域谌离开前,隔着屏风与安宁说了一句,“不知魔界送给帝女贺之成年的礼物,帝女还喜欢吗?” 安宁只是客套的答了句,“谢谢君上君后之礼,最近未曾得空看,待有空会看一看。”得了这话域谌才走。 半响,安宁阖着眼睁开,纤细的手指拢了拢眉心,“去衍庆宫把魔界送来的贺礼拿过来。” 依着仙神间的做派,如果请柬已经发至府邸,不管来或不 分卷阅读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来,礼总是先送上的,所以燧迟安宁的成年礼在玄凌帝君将请柬遍撒六界之时,多数贺礼早于成年礼举行前送至了衍庆宫。 一仙娥屈膝一恭,道声是,便往衍庆宫去了。 不过稍片刻,那仙娥捧着一凿刻花枝镶寿石玉黑木盒进来,放在池边打开,是棋子并芬陀木的棋盘,安宁捻了一颗白子,念道“倒是会投其所好。”放下那颗白子,挥挥手让仙娥一并拿下去,临了又把仙娥叫回来放下木盒才让她出去。 安宁打开木盒,稍微用力把放棋子那层抽出,安宁挑挑眉,心道,“果然。”原来是盒中还藏有一个暗格。 暗格里放置了一个玉雕。 一个和安宁模样一样的玉雕。 巴掌大的通体白玉,雕刻的及其传神,尤其眉眼,多一分嫌俗,少一分则无灵气。挽的随云簪亦是刻的丝丝入扣,手里还拿着一把扇子,这活灵活现的样子,安宁不得不赞叹一声好雕工。 这玉雕雕刻的极为传神,是一片拳拳心意,安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捏着这玉雕,手指都泛了白。 他……怎么看上了自己呢? 关于那妖物三首蛇的调查不过几天就搞清楚了,是妖君拘紊的手下献上的,因妖君只会饮酒作乐,做些可有可不有的消遣,手底下的人为了讨好他,所以四处搜刮新鲜玩意,这三首蛇也是听得妖君想寻些新鲜玩意聊以消遣,想着妖君身边魂魄纯净的肯定有,不必自己千辛万苦寻找的辛苦,所以自行送上了门,为了不让妖君怀疑和看出他的真实身份,很是聪明的封闭了自己的五识,这三首蛇封闭五识之后跟刚刚化灵的妖物还真没什么区别,妖君时常逗弄它,觉得甚有趣,是以此后呆在妖君的身边,有机会便将妖界较纯净的妖捉去以魂修炼,一千多年里,修炼更是突飞猛进,就是这不大管事的妖君自己管辖内少了许多女妖也只是听一耳朵便没当回事,所以更是滋长了三首蛇得寸进尺。 三百年前,三首蛇成功渡劫化了蛟龙,需要更纯净的魂魄以供给修炼,妖界已被他一千年来消化的差不多了,逐渐把魔爪伸向了人间,后来听得妖君要上九重天参加宴请,觉得这是个千年难逢的机会,又时常听得妖界之妖谈起九重天的仙女如何养尊处优,如何不加修炼,自有一身可驾驭腾云的法术,便偷懒不加修炼,更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偷拿了妖君的乾罗袋,准备逮几个仙娥小小女回妖界。 那天他远瞧着安宁的座驾驶来,身边亦跟着两个仙娥,想着跟两个仙娥的不过只是一般的仙子,自己肯定打得过,加上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乾罗袋当头一罩便能收了她们,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打得再好的算盘,也得遇上手无缚鸡之力的仙娥才使得好,可他遇上的却是安宁。 那天安宁在宝马车里,只听车外仙娥惊喝“此乃九重天,不得放肆!” 又闻到一股血腥气,安宁既飞身出了车,看的那三首蛇双眼发红,血口獠牙,已经伤了一个仙娥,立即寄了示梧萧唤起百鸟阻止,这惹怒了他,那三首蛇倒追安宁想擒获她,安宁自知那妖物已然发狂只能杀之,所以才施的生死界。 搞清楚了前因后果,天吴帝君帝君亲自跑了一趟去听了此事的裁决,可见帝君是很重视的,两位判官亦心里跟明镜似的,所以当下明里心里都统一的无论对妖君拘紊还是那三首蛇都毫不手软。 最后妖君拘紊被撤位,妖君之位交由拘紊的姐姐接管,拘紊亦被发派回妖界思过千年。 而那三首蛇判押入北荒伏魔境。 北荒伏魔境专是关押已起魔心邪意亦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仙神妖魔,只要进去了,不说里面弱肉强食的情况有多糟糕,最难熬的便是梵天的雷劫时不时的降下,无处可避。 而对域谌的奖赏,域谌拒绝了,说是自己也并没有出什么力,要赏赐什么的自己心里不安,所以拒绝,加之域谌将往凡尘历练,所以听宣了此案的判决,既下便向帝君与在座的仙神告辞回了魔界。 安宁养伤数月,回得西天时大势至菩萨说安宁禅修近万载,听得多不如去看看走走,是以让她往人间走一走,体会一下,回来前往昆仑山走一遭,请元始天尊赐下八荒堪舆图并九极八卦罗盘。 安宁虽疑惑此行让她出走得匆忙,但遵从菩萨禅令,既修书两封,一封给天吴帝君与凰姬娘娘,一封给燧迟,着两个仙娥分别送信,当下搖着窈初扇施施然的出现在了人间。 不同于九重天上的清冷肃穆,庄严神圣,人间是烟火繁华,整条街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路两旁的商铺林立,小二都在相互吆喝。 燧迟也有一段时间在人间流连,吃了许多凡尘美食献宝似的说与安宁,安宁弯了弯唇,摇着扇子慢慢走着。 初开 安宁坐在窗边,书桌上铺开了纸张,仰看着天光星点,想起安宁在下凡尘之前。 宥璠来找安宁时,天光微亮,银河星光点点着清冷,宥璠是听闻安宁受伤之后,域谌回魔界之前两人还见过面,几乎不加思考便来了九重天,“ 分卷阅读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帝女,这是域谌托我带给你的。” 安宁没看,也没接,宥璠有点尴尬,把手放下来。 “域谌回魔界了。” “嗯。” 宥璠负手而立,望着远处天边,有一颗星慢慢隐匿起光芒,微微叹气,“帝女,你知道吗?” 安宁提着笔迟迟未落下,墨汁滴下来晕染在纸上,安宁只得放下笔,把这封信叠好放在一旁,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想起宥璠与她说的那番话。 “六界皆知,魔界魔君与君后只有一子,便是域谌,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君后曾诞下两位皇子,域谌是长子,还有一位,生来便是病胎,多有不足,可君后不舍,一直放在身边亲自照料,而域谌,若只是被忽略怕是也不会长成如今这般,最重要的是,魔君和君后不喜,域谌生来原身是太阳烛照之一的神兽白虎,若论起来,怕是与四方神之一的白虎监兵神君有渊源。” 安宁点点头,已经明白了其中关联,现魔君乃是创世神之一的烛阴之后,真身应该是麒麟,而君后来仪是东荒淮俊神君之后,真身是大蟒,两人的结合,怎么会结下域谌这只白虎?怪不得三万年前有传闻魔君与君后互生嫌隙,甚至一度闹到了魔君欲有离妻之念。 “后来君后来仪再诞下一子,真身是蟒,就越发不喜域谌,可幼子弱,天生魂魄不全,五脏不稳,用尽办法却是难以维持生命,最后只得把注意打在了域谌身上。” 宥璠看着安宁,“帝女,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病弱不堪的人维持着如常人一般?” “献魂。” 宥璠点头,“对,可是域谌的灵魂纯净,不能为魔胎幼子所用,可偏偏域谌是纯净之人,就算魂魄不能取用,但是血液却能,君后便只能无所不用其极的,每百年取域谌一次心头血为幼子固守五脏。” 安宁听罢,转身回房,宥璠在身后叫住她。 安宁微微回头,“每个人都有他须得面对和经历的往事,我帮不了他,我更什么都给不了他。” 声音轻的散在将明未明的天光里,披着淡淡的无奈。 宥璠眼里的光一瞬间暗了下来,那天域谌来找自己,说自己答应了母亲回了魔界就得立刻入凡尘了,请他帮忙把一瓶养疤的清露送上九重天,那个傻小子,呵,人家没当他心意是一回事,也只有他这般纯净的人,宁愿伤的自己,脏的自己。 安宁并没有现身,看着凡尘之人匆匆忙忙,熙熙泱泱的,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商道热闹,相互吆喝的叫卖声,谈论声此起彼伏。 安宁听着一侍从追着一华服男子,“少爷,少爷,你这样莽撞,少不得老爷又要说教你了。” 那男子神情倨傲,“我管他天皇老子,我向安何时须得这般低声下气了。”脸上扬着少年人才有的喜怒分明。 安宁见他们两个从自己眼前而过,扯了扯嘴角。 这人感觉好熟悉。 便跟着向安一路往他家而去,向安气呼呼的走进一高门大院,安宁站在门前,抬头看看门匾,气势恢宏的著写着“向府”。 安宁站在门前,手指捻算了向安今生一世,大悲大苦大痛皆有,卒于五十六,却是死因不明,安宁走进去,一路寻至向安的房间,向安在气呼呼的换衣服,安宁连忙把扇子遮住脸,然后醒悟过来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便放下扇子,捏了一个诀在向安身上,便离开。 安宁选了一个清静的坐山围水的山庄住着,每天自己和自己下棋,或参悟佛经,或夏来垂钓,秋来赏枫,冬来烹雪煮茶,如此悠然的过了三年,这天安宁坐在庭院中垂钓,忽然桌子上的窕初扇扇坠剧烈的抖动起来,安宁轻手压下扇坠,捏指算了算,身形一闪,出现在了一郊外小道上。 十几个黑衣蒙面的人奋不顾身的拼杀着,随行的官兵不过三四人,一向养尊处优,自视地位无人能及的朝廷官兵如何敌得过蒙面人的不要命似得拼杀,而且怕受伤,无人真正出尽全力,慢慢的退出战圈,往别处而逃,留下一个囚牢,安宁看着囚牢里的那个人,不过几年,落魄到如此程度,身陷牢笼,全身重伤,几乎是奄奄一息,有个蒙面人做出抱拳的动作,“对不起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说着眼神狠厉,提着大刀欲从笼中刺去,安宁只得匆匆施法,把那些蒙面人定住,把向安提出来,回了自己暂时居住的山庄为他疗伤,看着床上的蓬头垢面的向安,安宁只得把土地公召唤出来,“上仙召唤小仙?” 安宁看了一眼身形消瘦的土地公,头低的低低的,“桌子上有两颗药丸,你且给他服下。” 土地公虽不明其意,但还是照做,喂进了药丸之后,还细心的撩开两边乱发,掖好被子。 安宁离开房间,土地公紧跟上,“这些日子麻烦你照看一下,他若是恢复了便让他走吧。” 土地公恭敬的称是,看着安宁捏诀淡了身影,打了水回到房间替向安简单擦洗了一下。 向安服下的那两颗药丸,是安宁向太上老君求的避毒丹和复愈丹,本 分卷阅读1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着是自用的,如今倒成全了向安。 向安乃一凡尘俗子,吃下只觉腹中犹如有火在烧一般炽烈疼痛,器官和血液一起倒腾着让他几乎呕吐,不过两个时辰之后却又感觉似温泉缓缓流入五脏六腑,全身血液经络重新贯通般的舒畅。 向安醒来是第二天大早,慢慢坐起来,他看看房里的摆设,雕花的沉香木柜子和桌子,又摸摸身上穿的稠丝睡衣,自己几年没有摸过这种料子了,一时间感叹万千,想了一会,向安掀开被子,习惯性的把右腿慢慢放下床,却发现右腿觉不到疼痛,撩开裤腿,之前被打断的右腿完好如初,向安试着两条腿立于床前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动,和一个健康的人无异,一时几乎落泪感涕。 土地公这时走进来,“公子醒了。” 向安和土地公作揖,“昨天可是你救得我,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土地公那句,并非我救了你,还未出口,安宁在他耳边响起一句,“人是你救的,身体恢复就让他走。” 土地公只能昧着心的承下了向安的答谢,“公子可还有什么不适?” 向安只觉身体舒爽,“并无不适,多谢恩公。” “既如此,公子穿戴好便出来用膳吧。”土地公放下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套新的衣服。 向安穿好衣服出来,土地公已在客厅摆好了膳食,谢过土地公之后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向安看土地公一脸慈祥的看着自己,还嘱咐自己慢点吃,突觉得自己吃相太难看,只得慢下,直到饱腹才放下碗筷,“还未请教恩公名讳,好让在下时时惦念,感恩在怀。” 土地公捻捻胡子,笑道,“老友都喊我魏老头子,你也如此称呼我便是。” “多谢魏老爷搭救。”向安正经的行了跪拜礼,“若不是你,向安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不必多礼。”魏老头虚扶了向安一把,“也是与你有此机缘,你快些吃吧,” 向安摆摆手,一再感谢,那魏老头点点头,看着向安不过双十的样子,可脸上的沧桑却在眉眼里盖不住。 “如今身子已经大好,我也不留你了。”魏老头说着把一个托盘推到向安面前,“这里有些盘缠,你拿去用吧。” 向安作揖,“多谢魏老爷替向安设想周到,承老爷大恩救下向安一命,如何还奢侈老爷赐下钱财。” 魏老头站起来,拍拍向安肩膀,“你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也只能帮你到这。” 向安重新谢过魏老头,拿了一半的盘缠便离开了,向安甫一离开,安宁便现出原形,魏老头立马见礼,安宁坐在庭院中,重新放下钓竿,“多谢魏老头了。” 魏老头连说不敢,作揖之后便隐去身形。 向安出城不过两三时辰,在城外郊道便被埋伏的官差捉住了,当下便马不停蹄的押着他送去流放之地的沧州,安宁一路跟着,捏指算算,叹一口气,总算走回原路了,这次是自己莽撞了,直接把他救走,改变了他今世应历尘劫的轨迹,安宁只得伪装告知官府,向安往了哪里走。把他往原定的轨迹上推。 若因自己的原因,干预过甚,向安身后在冥府怕是难过判官那一案。 此去沧州千余里,一路走走停停行了俩月却只行了一半路程,押送的官兵见路边有一茶寮,把牵着向安的绳索粗鲁的捆绑在木柱子旁边,向安似是麻木了,眼神呆滞。 那官兵走进茶寮,叫嚷着要上茶,向安慢慢挪着脚步,走进檐下,蹲在角落,气喘吁吁,嘴唇发白,燥热难耐,店家女儿不忍看他如此模样,偷偷地拿了一碗水给他,向安防备的看着她,那女子怕被人看到,只得放在他脚边就走了,向安慢慢伸出手,端起那碗水喝的极快,才感觉胸腔舒服了一点,一股猛力将手里的碗夺走,狠狠的摔在地上,押送他的其中一个官兵恶狠狠的指着他骂,“有让你喝水吗?” 向安猛的咳嗽两声,胸腔起伏不定,说话声音嘶哑难听,“我……我真的……真的很渴。” 那官兵一脚踹在向安胸口,向安甫在地上,咳出两口血,茶寮附件的百姓见此情形,小心翼翼的在指指点点,那凶恶的官兵只得凶神恶煞的朝那些围观的百姓破口大骂,另一个官兵走过来,拉住他,“何必与他计较,把他弄伤,我们只能更慢到沧州,过来吃些东西,休息好赶紧上路。” 那凶恶的官兵只得顺着这翻话回到座位,那官兵见向安这副模样,心有不忍,叫店家下了一碗面,再端一碗水给他。 安宁隐在暗处看着这一切,见他们休整一番准备启程,便走了,回到小屋的时候,魏老头已经把沉香木找来了,安宁谢过魏老头,自己动手做了一个现全境,等安宁把这个看起来像圆盘的东西架在了湖边亭台的悬阁上的时候,满山的枫叶已经红了,安宁施了法,圆盘慢慢浮现了许多人物,安宁坐在一旁,缓缓放下垂钓的鱼线,拿起一旁的经书,看了一眼现全境,把手中的经书翻开。 镜子中浮现的是许多穿着破烂,背着,拖着,拉着重物的犯人缓慢艰难的走着,身边有几个穿着厚重衣服的 分卷阅读1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官兵扬着手中的鞭子呵斥他们走快点,那些神情呆滞的人听着这些话,许多人麻木似得都不为所动,官兵那些鞭子便一遍一遍的落下来,许多人跌倒,爬起来,跌倒,又爬上来,像是傀儡,却还是慢吞吞的,向安背着一大袋木炭,这是刚刚炼出来没多久的木炭,要搬到围场外面的仓库,然后再送去各个地方,可能是京都,也可能是繁华重镇,向安背到仓库,见仓库只有门口守着人,现在门帘还放下来了,偷偷扯出一块碳,贴在肚皮,用腰带捆着。 走出来,手都在抖,双眼呆滞,嘴却抿的紧紧的,又走回围场,沧州近北,深秋的天气已经很冷,天也黑的很快,很快便到晚上分食,都自觉排好队,每人领到一碗已经凉透的白粥,和一个发灰的的糟面馒头,向安捧着那晚白粥,颤颤巍巍找了个角落缩着,慢慢啃着馒头,吃的呛了才会喝一点白粥,一天的劳作很是辛苦,围场只给两顿,中午和晚上一顿,还根本吃不饱,现在还越来越冷,而长年累月的劳作使手都裂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口子,当真是饥寒交迫。 深夜,向安叫醒了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两人裹着那张可有可无的烂被单,缩在一边角落,向安拿出那块碳。 “向安哥!”廖杰一看是碳,登时急了,这要是被发现了,非得活活打死不可,向安楼过廖杰,看他手脚发白发涨,是水泡的,脸色陀红,鼻子还挂着鼻涕,自己却无感觉。 有些犯人被安排去了背碳,背石头,还有一些被赶去下井挖矿,晚上上了矿再赶回来,现在这个天气,天天在水里泡着,哪能不废?向安心疼这个半大的孩子,也是别无他法了,只得偷碳。 “别哭,能活一天是一天,虽说现在是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那更不能放弃自己,任由自己自生自灭了。” 向安举着油灯,把那块碳燃起,两人围着那块碳取暖。 那是绝望中的一点温暖,也更是足以燎原的一点星火。 再怎么小心翼翼,向安还是被发现了,那天把碳扯出来刚绑好在腰带,走出仓库门口便被捉了,当场搜出藏在身上的那块碳。 鞭子已经飞了几十鞭了,向安还是一口咬定只是自己太冷了,所以才偷碳的,问有没有人同谋,向安只摇摇头,有气无力,“如果有同谋,只会被你们更早发现。” 鞭子毫不留情在落下几鞭。 一旁监刑的官兵想了想也是,如果人人都偷碳,也不会过了两三个月,官兵循例搜查,在向安卧睡附近挖出残碳才知道,现在快过年了,到时候雪化还有一场冷的,那官兵文质彬彬的样子,站起来和行刑的官兵道,“我这就回去回禀大人了,这人你看着办吧。” 那官兵把人送走之后,看一旁火盆里烧的旺旺的,把那铁钩都烧红了,把烧红的铁钩拿出来,扯着嘴角的贱笑,“很冷是吧,这就让你以后都不怕冷。” 初开 等安宁出现在向安面前的时候,向安已经被扔在了乱葬岗,人间还在新年,不远处的村庄还传来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乱葬岗腥臭味浓的让人作呕,怨气横生,见向安还有一口气,纷纷爬过来侵扰,安宁甫一出现,便把那些东西吓的唯恐躲藏不及。 安宁看见他的胸口敞开着,被铁烙过的伤口血肉翻飞,焦肉都已经结成黑块,还爬上一只老鼠,迫于安宁的威压,吱吱的逃走,把向安移到了附近可能有人经过的地方,喂他吃下了一枚丹药,确保他不死便离开了。 向安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农舍里,身上的伤都已经上过药了,嘴里发苦,胸腔疼痛不已,刚坐起来,房门便被推开了,一个少女端着一碗药进来了,见向安已经坐起来,开心道,“你醒了?”放下药碗出去叫人,很快有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起走进来了,“爹,你看,他真的醒了。” 向安匆匆下地,准备谢礼,却几乎跌倒在地,老人家连忙扶他坐下,给他把了把脉,“没什么大碍了,修养一番很快痊愈了。” “多谢老者施救,向安不胜感激。” “并非我救的你,我给你的只是一个休养的地方,真正救你的是我女儿。” “谢过姑娘。” “不客气,我上山采药见到你晕倒在地,当时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死了。” “向安谢过老者和姑娘,不知怎么称呼二位。” “我叫半夏,我爹是走脚医,大家都叫他老李头。” 向安拱拱手,半夏把桌子上的药碗拿过来,“光顾着说了,快喝药。” 向安在半夏家住下,能下地之后帮忙干点力所能及的事,半夏每每好奇向安身上的疤痕到底怎么来的,又怕问起他的伤心事只得按捺住,后来见向安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便小心的询问他,向安才跟半夏说起自己的事。 “哇,那你家肯定很富有,我偶尔随爹出城,见那些大户人家,出门都是坐马车的。哎,你家也有马车吗?”半夏挑挑拣拣的把药筐里的草药杂草挑出来。 向安点点头,推开地上晒着的谷物,“后来我们家被陷害,扣上叛国的罪名,全家入 分卷阅读1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狱,男丁判流放,女的充作官妓,我父亲在狱中不堪受辱,一头撞死在牢中,我母亲和我祖母也因焦心受怕之下病死牢中,最后我们家只剩下我了,被流放沧州。” 半夏听得眼里蓄满了泪,“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了,我在沧州围场服役四年,因为偷碳被打,他们以为我死了,所以把我扔在了乱葬岗,我福大命大,还好遇见你们,还能活下来。” 半夏吸吸鼻子,“可是我不是在乱葬岗救得你啊,那个地方那么恐怖,我从来都不过那边的。” 向安看着半夏,眼中一片震惊之色,如果不是半夏救的自己,那是谁救的自己?救了人不能明目张胆的救,要扔在半道上,等人来救?向安不会记错,他被扔在乱葬岗的时候连烂席子都没有,身边还听到加夹着风声呜咽凄厉的声音,那时全身伤痕累累,冷的连抖都不能,怎么可能有力气爬的到可能有人经过的道路? 临到晚上,向安还在想这件事,却怎么也没有头绪,只得抛开入睡。 这里离沧州围场近,向安有时候会偷偷跑去看看,看看廖杰怎么样了,那天向安偷偷从村子里跑出来,刚爬上围场后山的山顶,便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听见鞭子落下来的鞭打声和凄厉的哭喊。 “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向安哥!” “你们……都是……” 向安心一紧,这是!这是廖杰的声音! 那官兵鞭子毫不含糊的落下,廖杰连连躲闪不及,那鞭子连带着血肉飞起,廖杰疼的几乎晕过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向安几乎要一跃而出,可刚刚才逃离了这里,又要自讨罗网吗?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痛恨这样无能又可耻的自己。 那些官兵狠狠将鞭子甩在地上,空中响起撕破冰冷的刺啦声,许多人连忙不由自主的退后一点,“以后你们再学他偷碳,便是他这样的下场!” 官兵连夜将廖杰扔去了乱葬岗,阴气森森的让官兵几乎是把廖杰踹在地上就不管了,架着那辆破烂的马车连忙走了,向安在他们走后便出来,扯开烂席子,廖杰的脸还是陀红色,气息却是奄奄一息,向安拍拍他的脸,“别睡啊,别睡啊。” 向安把廖杰背回去,半夏没说什么,但是老李头怕了,冒险救了一个,现在又来一个,看向安跪在院子里沉默的等他应承,老李头心里也是颇为忐忑,半夏看不过去,把门打开,让向安把人抱进来。 老李头意欲说半夏,半夏倒先开口了,“爹,是你说的医者父母心,是你说的,医者眼里不分三六九等。” 老李头无话可说,敛下眉眼叹了口气,向安跪在地上,重重磕头,“李老爷,他一醒我就带他走,绝不会牵连你们。” 休养了近半个月,向安觉得自己已经大好,廖杰也可以下床了,刚好村子里来了人,说城里一家镖行招力气大的看家护院,向安想过之后,便辞谢了半夏和老李头,带着廖杰跟着镖行的人走了。 在镖局不过两三年,从一个卑微的看院小子到跟着走镖,向安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颇得镖管老陈的信任,大单子都是让这个沉默寡言不乱说话而又能力出众的向安走镖,而闲暇时又说镖管想着让自己女儿嫁给向安,觉得自己看好的人必定不错的,而且看自己女儿沛依,好像对向安也有那么一点意思,若向安在镖局,肯定跟在向安后面转。 “哥,你听说了吗?” 一个少年将马匹栓好,坐在向安对面,向安沉默着端起瓷碗喝水,廖杰吱吱喳喳不停,“听说镖管想把女儿嫁给你呢,这样就是亲上加亲了。” “砰。”廖杰吓了一跳,向安重重把碗磕在桌子上,眼里说不出来的严肃,这几年向安哥越来越古怪了,廖杰摸摸鼻子,小心翼翼的猜想,这一次推脱了镖管的交待,执意去了浙城,就是为了见一个人,可能没见到吧,亦或见到了,结局却不理想吧,廖杰想,便也闭口了,安静的吃着东西。 两人一路赶路,才在日暮黄昏下回到镖局,还未坐定,镖管已经着人来请了,向安胡乱的应着,把马绳扔给廖杰,往镖管的院子去了。 那些和廖杰一般大的少年围住他,有一个还攀扯着廖杰的脖子,“这几天跟着你向哥去哪里了?” “没,没去哪。”向安让廖杰呆在客栈,并没有带他一起去,所以是真不知道,廖杰小心的把捆在脖子上的手拿下来,那人用力的箍着,不让廖杰逃脱,“你小子,跟着你向哥出去吃香的喝辣的,这会才回来,还不给你陈哥交待交待。” “陈哥,真没去哪。”廖杰使力掰开陈哥的手,抚平胸口已经起了褶子的衣领。 另一个人拍拍龄廖杰的肩膀,“别和你陈哥瞎忙活了,快去厨房端饭吧,晚了可就没有了。” “嗯,还是裴大哥最好了。”说完眼睛亮晶晶的去了厨房端饭。 陈哥皱着眉头嚷嚷,“你裴大哥最好了,陈哥就不好了。” “陈哥也最好了。”廖杰回头,说了这么一句,匆匆往厨房去,真怕厨房已经不留饭菜给他 分卷阅读1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 镖管见向安来了,招呼他上桌,向安从善如流的坐下,看满桌菜肴,心下估摸着应该十之七八已经猜到镖管找他所谓何事了。 镖管替向安满上酒,向安连忙推辞说不敢,拦下酒壶替镖管满上,才给自己酒杯倒了酒。 “向安啊,今天我托大。”镖管喝下一杯酒,沉默片刻,向安也跟着沉默,“虽说你来我镖局时间不过几年,但是你是个怎么样的人,我老梁头自认还是看得清的。” 向安连说不敢,和老梁头连碰酒杯,酒上头了,话就好说开了。 “人啊,尤其是我们男人,讲究的是成家立业,要立业就得先成家,我知道,做我们这行,虽然算不上刀口舔血,但是刀光剑影还是有的,镖局里那几个臭小子难说媒,这个原因肯定有一些的。” “你看啊,这个镖局,我经营了数十年,这一片的人想要托镖请护,肯定先考虑我家,这些年来,自认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是过富足的日子还是可以的。” 向安还是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梁头有些醉了,自说自话,一直没反应过来向安的沉默。 “我女儿你知道的,人是蛮了些,表明她识大体,大度啊。” 老梁头和向安再碰一杯酒,老梁头已经醉眼迷蒙了,“向安,我说了一肚子的心里话,你明白吗?” 向安站起来,跪在老梁头面前,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可摧的坚定,“对不起了,师傅,我心里有人,不可能娶沛依的。” 老梁头的酒醒了大半。 向安已经站起来,重新坐下,烛光被风吹的晃来晃去,面容在这晃着的烛光里看不真切,老梁头忽然觉得,这个不过二十四五的年轻男子,带着沉沉的沉默里有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肆意的长出了触角来探视着这个让他悲凉的世界。 这一刻,老梁头觉得,其实他看不清他。 此后三月,向安离开了镖局,廖杰还是跟随着他,对于他来说,只要有向安的地方,不管哪里都可以,他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廖杰知道,若是可以,拼尽全力去甚至用自己的生命去帮他。 向安拍拍他的肩膀,“想好了?跟着我走,以后可能连饭都吃不上。” 廖杰拍拍胸脯,尚且稚嫩的脸上扬着向安羡慕的少年人才有的恣意,“不怕。” 向安红了眼,“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不怕吗?” “不怕。”廖杰握起拳头,“连沧州围场那样的日子我都活下来了,我相信,就算我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但是我依然保留希望,从过好今天开始。” 向安用力拍拍他的肩膀,随手抹了一把脸,廖杰看见他脸上还有一点水迹,“你听着,以后我是你亲大哥,你叫傅追杰。” “好,我是傅追杰。” “那大哥你呢?” 此后十二年间,向安化名傅追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山野村夫到新帝身边的得力心腹,一路走来风雨劫难,向安在生死线上徘徊数次,皆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数次为新帝以身犯险,助新帝登基,新帝登基后问他要什么,傅追项想了想,“皇上可以让微臣处理反贼之首的吗?” “哦,为何?” 傅追项跪下,语气铿锵有声,“因为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可他毕竟是我亲兄长啊。”轻飘飘的一句话,砸的傅追项眼眶都红了,两人一时无话,上面只有新帝翻看奏折的声音,新帝见傅追项跪着的姿势都没有变过,放下奏折,“做的干净点。” 傅追项重重磕了一个头,“谢主隆恩。” 新帝秦初云看傅追项退出去了,自己坐在高高在上的清政殿,品尝这经历了九死一生,双手鲜血才得来的皇帝宝座,到底有多孤独。 他不会忘记,七八年前的那个雨夜,傅追项翻窗找到他在驿馆的房间,问他,“你想不想当皇帝?” 当时自己怎么答的,哦,是了,父皇现在把我们这些皇子驱离出京,回各自的封地,无诏不得入京,怎么有可能争那个位子。 当年的自己,话都说的不利索,可三个月之后听得母妃自杀谢罪于清政殿的那一刻,自己疯了一般让管家准备快马要回京,可管家说,王爷,无诏不得入京,现在和昭仪已死,诏你入京的口谕怕是很快就会来了,不防再等等? 听管家的话,摁奈住性子等啊等,体谅那些使者山高水远的来这里,等了半个月,又体谅父皇怕是一时忘记了,隔了几天才发诏,又等了半个月,可是,可是,快马到浙城,不过六天啊,最后听得什么消息了呢? 母妃娘家全家被斩,上至高龄七十六的外祖母,下至不过满周岁的幼儿,罪名是叛国,秦初云那一刻崩溃了,后来囫囵病了一场,当时的太子还亲自来了一趟,为的不过是嘲笑。 秦初云这时想起了向安,派人去找他,向安不用他找,自己找上了门,把他约在一家酒楼,他是那时才知道,身边自以为亲近的人,都是别人派来监视自己的,有父皇的,有太子的,还有其他皇子的,问向安自己凭什么相 分卷阅读1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信他,他说了九年前那起皇商叛国案,那是太子一手策划的,目的只是为了太子妃,太子妃娘家亦是皇商,只不过没有向家做的大,当时还只有太子妃祖父担了一个不上不下的职位,所以把心思打在了向家,有了皇商便是自己袋里有了钱财,所以当时做的那么决绝,却想不到向安居然是向家唯一的血脉了。 所以蛰伏了这么多年依然不肯低头,无非就是等一个机会。 向安自认并不聪明,所以七八年过去了,才敢开始谋划洗冤。 秦初云听得伤心欲绝,只因两家被冠上的罪名,都是叛国。 这是最直接,也是让上位者最忌惮的,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肯放过一个。太子秦初澜用皇帝这一把刀,斩除了前面许多个阻碍他的人。 初开 向安走进大牢,看里面那人就算身处牢狱,却还是坐的端正不苟,听得脚步声,睁眼看了一下,又闭上,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毕竟是多年浸淫皇权的人物,就算身陷囹圄,还是带着皇家子弟睥睨天下的高傲。 “太子在这里可还适应,需要添点什么吩咐就是了。”向安摸摸木柱,“关皇家子弟的天字大牢是不一样,干净许多,连老鼠都没有。” 一个官兵走过来,“启禀大人,你请去给蒋氏把脉的太医已经过来了。” 秦初澜睁开眼,看着向安,向安微微一笑,“去,把太医叫过来,太子关心太子妃的身子,也该让他知道太医这脉把的怎么样了。” 太医很快过来,与向安见过礼后,便说,“受大人吩咐,给罪妇蒋氏请脉,发现她已有两月身孕。” 秦初澜猛的扑到门边,手欲捉住向安的衣服,向安退后一步,让秦初澜什么也没碰到,看秦初澜满脸不可置信和狠绝,向安又问,“那她情况怎么样?” “经常呕吐,难以下咽食物,而且有滑胎之兆,怕是……不保。” “可怜了,听闻女子十月怀胎极其不易,而且还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向安拍拍衣襟。把“第一个孩子。”咬的特别清晰。 “让我见见她,让我见见她。”秦初澜听得这个消息几欲癫狂,手伸出牢笼外狠狠捉住向安的衣摆,像捉住一颗救命的稻草。 向安扯出衣摆,居高临下的看着秦初澜。 “这样吧,太子,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让你见她,怎么样。” 太医把头低的不能再低,几乎想当自己不在场。 向安只是笃定他有着太子的骄傲,必定不会轻易下跪,可就是这不轻易,所以对他才是最很的侮辱。 秦初澜想也不想的跪下,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向安脸色阴沉着,但还是叫来了人,“把人移到这边来吧,和太子一道,还能有个一时片刻的天伦之乐。” 官兵很快押着一个人过来,秦初澜小心的扶着她进来,向安看着秦初澜这个样子,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当时他会娶这么一个女人了,无非真的是喜欢,不然以皇子之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要一个皇商之女?还十年无所出也不见秦初澜纳侧妃。 向安笑了笑,“真是可怜了这个孩子。” 说罢,转身便离开,秦初澜叫住了他,“等等。” “太子有何吩咐。” 秦初澜利落的跪在向安面前,蒋氏也跟着跪下,“自古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讲,我只求你,饶我妻子孩儿一命。”说完头重重的撞在地上。 向安笑道,“听起来情真意切啊。”一边太医知道接下来不是自己能听的了,小声告退,很快,只剩下三个人,向安蹲在秦初澜面前,语气嘲讽带着悲凉,“太子在陷害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别人也是有妻儿老小的呢。” 秦初澜跪在地上,额头渗出了汗,现在他可以确定,他肯定是没有清理干净的祸害,一时,恨的真是牙痒痒,可眼下败局已定。 秦初澜听的向安声音近在眼前,抬头看向安已经蹲下来看着他,他的面容看上去三十有五,官帽两边的鬓发已经有几缕白发,有些藏在官帽看不见,秦初澜突然觉得他很面熟,那个欲在嘴边冲出的名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秦初澜吞下这个想法,咬牙切齿的,“傅大人,你究竟要怎么样?” 向安轻轻一笑,“我怎敢怎么样。” 秦初澜慢慢站起来,与向安平视,向安道,“唉,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可是不知道太子想怎么样保住他。” 秦初澜羞愤难当,只得再跪下,蒋氏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不如这样吧,我给你两碗药,一碗□□,一碗安胎药,你们夫妻两,一人喝一碗,看谁命大一点。” 向安叫人端来两碗药,放在地上,秦初澜搂住蒋氏,抹去她脸上的泪痕,“以后只能你一个人了,你要坚强一些,我……我……”秦初澜仰着脸,闭着眼,嘴唇哆嗦着,用力的箍着蒋氏,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连走带爬的滚到木栏边,端起两碗药,饮完一碗再一碗。 蒋氏来不及阻止 分卷阅读1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发出痛苦的尖叫,“啊澜!” 向安似是猜到这个结果,自嘲笑笑,不再理会,欲提脚便走,秦初澜靠在木栏,手想伸出去捉住向安的衣摆,“你得答应我,放我妻儿一命,不然,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向安疾步冲过来,扯着秦初澜的衣襟,一脸恶狠,“我向家举家三十六条人命,何曾放过我!” 竟然是向家! 秦初澜呆滞的坐在地上,落下眼泪,又笑笑,蒋氏扶着秦初澜,眼神绝望,“啊澜。” 若当初自己不贪心,不对向家动手,是不是就不会落到如此田地,不,不是的,不是向家,便是其他人,没什么例外。 终究是要还的。 两天后,牢里传来消息,废太子急病去世,皇上感念兄弟之情,又得知废太子妃蒋氏已有遗腹子,恩释蒋氏,让她回祖乡,三代不得入京,可向安不这样想,他派了人,像当时秦初澜斩草除根一样,杀了蒋氏。 大局初定,新帝赐下府邸,是十六年前的向府,后来因为叛国罪,向府被充入国库,后来赐给官员,如今改革换朝,又回到了向安手中。 向安一一走过这个生养他的地方,其实很多地方已经面目全非了,可他还是不厌其烦的走了一遍又一遍,和傅追杰说,之前这里是又一个亭子的,这里是有个小池塘,养了好几尾锦鲤,傅追杰听的几乎抹眼泪,见向安兴致正高,只得压下所有情绪,陪他慢慢逛。 向安爬上一座假山,不高不低可以看见整个府邸,傅追杰在下面看着,连说让他下来,向安呢喃道,“父亲,母亲,儿子不孝,这么多年才带你们回家。” 傅追杰说不出话来,脸上已经湿了一片。 向安奉旨离京办事,出城已有两月,前些日子完事立马启程回京,紧赶慢赶终于到京城的郊外了,在回城路上突然下了雨,见离京还有十几里地,也不急在这一时,领着随身侍从走进路边的茶寮躲雨,向安随手接了雨水,想起了流放路上给他水的姑娘和在沧州救了他的半夏和老李头,又想起这里离魏老爷家没有多远,见雨小了一些,戴上笠帽往他家而去,到那山间小筑的时候,见漫山红枫甚是灿烂,刚刚下过雨的空气还混有一些泥土和雾气的味道,那小筑静静的在这漫山红里,自有一番味道。 向安摆摆手,谢绝侍从上前替他开门,自己走上前敲了敲门,门只是掩着,并没有锁,向安让侍从在外边,自己走了进去,湖边亭台,架了一座贵妃椅,有个袅袅身影躺在上面,还拿了本书盖住自己的脸,青丝缠绕着淡蓝色的纱裙散在地上,向安不敢再向前一步,眼睛往湖边看去,湖边放了个钓竿,应该是在垂钓,却又下起了雨,只得听雨小睡了。 向安看看四周的摆设,很简单,和之前看见的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如今,魏老爷不在,只有这个姑娘在小憩,向安缓缓假咳一声,躺在那里的人动了动,向安不敢眨眼。 安宁听的一声咳嗽,悠悠转醒,慢慢把书拉下盖住脸的下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见是向安,微微皱眉,向安怎么到这来了,只得怪自己大意,不记得施结界。 向安见那姑娘慢慢把书拉下来,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时而蹙眉,时而转动的眼珠,可能是觉得自己无理了,向安放缓了语气,“见过姑娘,请问……魏老爷在吗?” 安宁站起来,“稍等。”便走进里间,向安看着她的背影,青丝长至小腿,身形纤细,动作间自有一股仙气,向安觉得这个背影很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魏老爷很快就出来了,他更老了,背陀眼蒙的,向安上前和他见礼,“见过魏老爷。” 两人一番寒暄,向安期期艾艾的看着魏老爷,见魏老爷也不怎么看得见他,不知道他纠结的样子,便小心的问,“刚才那姑娘是魏老爷的家人吗?之前在此养伤竟从未见过。” 魏老头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了,看坐在旁边隐了身形的安宁,眼神询问她该怎么答,“你说我只是你远方亲戚,你收留我几日。” “她是我远方亲戚的孩子,只是过来陪我这个孤寡老人几日。” “她……可有婚配?” 魏老头皱眉,“当年你是半大少年,少说也有二十了吧,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却是没成家吗?” 向安捏着拳,“你知道的,我举家遭人陷害,为给家人沉冤昭雪,费尽心思,又有何时间风花雪月。” “我这小儿已有婚约。”魏老头叹口气,看他如今锦衣在身,大概猜想到如今的向安怕是地位尊然,“你走吧,以后莫要再来了。” 向安做了一个梦,有个女子的身影靠过来,身上有着淡淡的檀香味,清凉的手指探在他的额头上,然后有东西塞进嘴里,苦涩一片,吞下去之后,五脏六腑都钝痛,片刻后又全身舒畅,向安努力睁开眼,想看看她是什么样子,最终只看到一个青丝垂到小腿的纤细背影。 向安挣扎着醒了过来,向安越发确定,那个人,自己见过,而且接触过。 魏老头觉得很糟糕,向安又来了,这个 分卷阅读1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又字,是指一而再,再而三,魏老头看着安宁,“上仙,你看。” 安宁把窕初扇幻出拿在手上,“我回九重天了。”摇着扇子匆匆而去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魏老头见安宁离开,变幻成那天向安见到的那个模样,打开门,见向安满头满脸的细雪,连忙让他进来,“傅大人。” 向安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个女子,才接受了魏老头的说辞,“我那小儿已归家待嫁。” 向安知道魏老头没有说谎,因为这屋子里没有一点女子用的物件。只得失魂落魄的告辞。 安宁再回凡尘,凡尘已过了十五年,算算日子,向安第一世的劫快到了,安宁捏了个诀,往向安家中,如今的向府已经变成了相府,而手段狠辣的向安自然为人诟病,偏他还没有什么缺点,毕竟皇帝信任,许多皇帝不便出面的事情,他都能办的漂漂亮亮的,皇帝十几年前赐过两次婚,第一次,新娘却是个福薄的,在外随母亲在道观上香时,溺在道观池塘,第一桩婚事便作罢了,这第二桩,倒是顺顺利利,婚后第三年才有一子,可没多久这孩子便夭折了,而他妻子万念俱灰下也跟着去了。 然后向安克妻的名声便传开了。 向安觉着可能自己前半辈子杀伐太多,手上沾血太多,怕是孤独终老的命运,便自行上书,以后不再娶。可偶尔梦中出现的那道倩影,总是能让他有少年时的冲动,后来不是没去打扰过,可魏老头不过几年便离世了,离世前半年离开小筑,半年后,自称他远方亲戚来了一封信,告知魏老头已离世,向安甚至派人细细查探过,却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连那个小筑是什么时候存在的都无从考证。 安宁坐在树上,正好可以看见打开窗的书房,一个年老的人在看桌子上放着的一幅画,一个小厮捧着茶托走进来,“老爷,你已经看了一早上折子了,进些茶水吧。” 向安点点头,卷起画卷,猛的咳嗽一声止不住,小厮上前给他顺了几下背,把茶杯递过去,向安囫囵喝了两口,又剧烈的咳起来,茶杯中的茶水猛然成了血水,小厮吓坏了,“老……老爷,我……我去请大夫。” 安宁捏指一算,却是今日!可是寿数已尽的前因后果是什么? 初开 这时,那小厮看向安咳的越来越厉害,做贼心虚似得把房门关起来,话说声响这般大,怕早是有人过来看看究竟,这般久了,竟然都没有人过来,安宁穿墙而进,那小厮已经把向安扶好坐在书桌前,那小厮不在微微低着腰,而是把背挺的直直的,手里拿了一把匕首,“傅大人。” 向安看见那把晃眼的匕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粗踹着气,手臂用力抬起,手指指着那小厮,“你……你是谁?” 那小厮猛的一刀扎进去,血,渗出,立马在胸口染红了一朵血花。 安宁原想救下他,想了一下,还是免了,这一世,是到今天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厮癫狂的扎了向安十几刀,嘴里还疯疯癫癫的说着一些话。 “都是你,偿我父母命来。” “罪大恶极……” 没说一句,手里的刀便下一分,向安不住的往后倒,倒在椅子上,血汩汩的流出来,满地都是。 那小厮已然是癫狂了,脸上沾上了血还和着泪,显得尤其可怖,“你还我爹娘啊!” 向安喘着一口气,手指颤颤巍巍的握住还插在心口的匕首,梗着脖子说,“孩……孩子,我……” 那小厮猛的把刀抽出来,向安的手终是无力垂下。 向安觉得大脑越来越混沌,全身入骨的钝痛感觉开始慢慢没有感觉,连耳边嘈杂的声音,都混着凄厉的叫声,那小厮的癫狂的质问,向安想起那年在乱葬岗,也是这种声音,向安知道,一切都快结束了,鼻子闻到血腥味之外的淡淡檀香味,眼睛微微闭着,眼前却闪现出一个着纱裙的人影,向安瞪大眼睛,终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也是这一刻,向安寿数已尽。 那小厮终是被听到动静的人破屋拿下,临走还癫狂的大笑,叫着,“母亲,父亲,孩儿终于为你们报仇了。哈哈哈哈……” 安宁拂袖,那小厮的生平便已在眼前,安宁的手指微微拢了一下,似是不可置信,这小厮。 原是。 秦初澜与蒋氏的遗腹子。 当初在大牢时,安宁也隐身在暗处看着,看着那样的向安,安宁只觉陌生,还有她不能理解,为何须得这般赶尽杀绝?向安的杀心显露无疑,也派出了人去杀蒋氏,是安宁心有不忍救下了她,让她好生把孩子生下养大,本想着是让向安不要沾上太多血腥,留人一命造成阴德,熟知,这蒋氏竟疯狂至此!教唆自己的儿子来京都杀自己的杀父仇人。 怪不得安宁算不到向安的死因究竟是何,因为向安的死,前因后果都是她造成的。 安宁不懂凡尘之人为何如此执着,时间竟然冲不淡仇恨吗? 是了,连向安吃尽苦头,尝尽悲苦,都要回到这里。 一 分卷阅读1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叶障目。 大抵如此。 安宁转头,向安的魂魄已经离体,静静站在她身后不在看了他多久。 向安以为是自己死前的幻觉,谁知断气后,魂魄冲出肉体,还能看见安宁望着门口,看着安宁的背影,向安终于确定自己与她接触过,第一次被人劫道暗杀,是她救的走进,在乱葬岗也是她救的自己。 眼前的安宁,眼神淡漠,目下无尘,清冷至极。 她也看着自己,向安在她的眼神里,看见了厌恶。 不过片刻,外面狂风而起,天骤然黑了下来,似有一场大雨倾盆而至,冥界已有差使来了,两个穿的黑乎乎的长袍从头裹到脚,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见安宁在此,两人作揖之后,安宁扬扬手便让他们把向安带走了,向安想问她什么却没来得及,只得把那个身影深深的望尽自己的眼睛里。 安宁看书桌上放着的那幅画,卷了一半没有卷好,安宁摊开,是一个拿书挡着下半张脸的姑娘,坐在贵妃椅上,眼神冷淡。 有几个人过来收敛尸身,傅追杰和一个官宦走进来,指挥着那些侍从侍卫快点收拾,两人的谈话,自然落入安宁耳中。 “那小厮负责大哥日常的茶水,在大哥茶水中下毒,这日复一日的,身体怎能不废。” 那官宦扬扬拂尘,“现下说这些没用了,皇上让我来办,就是旨在办的好看点,皇上赐下许多东西,一起放进棺帛中吧。” 傅追杰摇摇头,作揖向皇宫的方向,“谢过皇上了,可大哥生前说过,死后,让这卷画随他带走就行。”说着,便把书桌上的那幅画卷好,亲自拿着,随向安的尸身一起走出去了,没人看见时,偷偷用袖子抹抹眼泪,感叹向安辛苦一生,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安宁那天看向安喝下孟婆汤,走过梵木桥,重新投胎,算着这辈子在何处投生,找了个不远不近的小村庄住着。 江南水乡,随处都是水绕人家,门前有溪,门后有河,最后汇流成村尾一处大湖泊,湖泊栽满了荷花,一到夏天,像人间诗人吟唱的两句诗,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这是安宁刚来这里的那一天,燧迟也来了,知道了缘由之后便和安宁定下了这里,雇人栽下了满塘荷花,到夏天便和燧迟乘着小舟采荷花莲蓬,花落之后有藕,也是让村里的村民过来挖,挖多少就拿多少回去,燧迟不止一年的吐槽,这里的荷田,受你我两人照料,结了藕,吃了不会成仙也可以延年益寿吧。 四通八达的是水上人家出行都是用的小舟,今天燧迟安宁收藕,许多村民撑着小舟过来装了满满一舟,跟着来玩闹的孩子也摘了好些荷花和莲蓬。途径见安宁摇着扇子路过,纷纷道谢,安宁点点头,不发一言,村民都习惯了,常年大门不开,人也不出来走动,便是开了门,也只是夏末挖藕的时候,可搬来十几年了,两人看着居然没什么变化,之前一度还以为他们兄妹两是什么妖怪精兽之类的,可来了这么些年,却一直没有发生过什么祸害村民的大事,甚至之前偶有作祟作怪的水怪都没有闹过事,所以村里都传,这两兄妹怕是已经得道的世外高人。 回到了小屋,安宁直接进了房,见燧迟端了碗莲藕汤走进来,“村民拿过来的,味道还可以。” 安宁喝了两口,放下碗,推开窗,看见外面只有泥土翻起,残荷乱枝。 燧迟敲敲安宁的头,“我往大荃山走一趟。” 安宁点点头,燧迟这些年坐不住,便会出去走走,顺便收拾一下在凡尘作怪的精祟,安宁看着燧迟已经出去,在庭院中坐下来,往日还有荷花时,架一长椅,放一钓线,执一卷经书,偶尔和燧迟争斗一下这是谁钓上来的鱼,或者滚一壶茶,两人对子。 安宁想,之前想不明白凡尘的人只有短短几十年,有的人活的计较,有的人活的恣意,活的计较的执念多,痛苦也多,无非是拿得起放不下,活的恣意的,看得开了,舍得下的,诸多烦恼都不是烦恼。 可多数人,都是一样的。每一天都活的无比认真和惬意,即使面对隅囹,也总是努力想办法渡过难关。可是神啊,在漫长无艮的岁月里走过,却什么都留不下。 向安的前世让安宁不明白,为何向安执着?为何蒋氏执着? 那晚安宁回到九重天,凰姬第一次在女儿脸上看到近似迷茫的东西,问她怎么了,安宁趴在凰姬的膝前,语气带着自己都不确定的疑惑,“母亲,佛经皆说一切众生,种种幻象,为何凡尘之人总是执着?” 凰姬摸着女儿的头,是凉滑的青丝,“安宁,佛经也有一句话,一心有滞,诸法不同。凡尘之人大多几十载的隅隙,所求的不过是少年情爱,锦衣玉食,一生功名。” “可是母亲,也说观法如化,三昧常寂。” “也有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凰姬替安宁把头发挽成一个簪,“安宁,每个人的心都是不一样的。” “凡尘之中,短短须臾,便要体会生老病死,爱恨离殇,悲苦欢乐,这是有限的岁月里的锻造,更是人心执念的因果之 分卷阅读1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化。” “母亲,那执念到底是什么?” “得不到的舍不下。” 天气已经到深冬了,安宁偶尔抄抄经书,坐坐禅,燧迟也还没回来,可外面却是翻天覆地了。 江南瘟疫。 来势汹汹,发现一例的时候已经病死十余人,可如今不是瘟疫蔓延最快,最不可控的夏季,却还是这般让人措手不及。 可村子一直没有发现过这样的事,外面瘟疫发展怎么凶猛也一直没有波及到村子,可是有些人听说,这里住着神仙,村里的人都没有人得瘟疫,便找上了门,很快便一发不可收拾,连村子里也有人染上瘟疫,求到安宁门口,安宁愣是连门都没有开,很快,官府的人发现已经超出自己预料和不能掌控的时候,下令封城, 不过半月,村子已经死了一半人了,也是这时,几个和尚,转着经幡,念着佛经,从城南一路走来,一直到这里,替那些瘟疫而死的无辜村民超渡。 走到村尾,只有一户人家了,一个和尚抬手敲响了门,没有人应答,再敲,还是没有人应答,那和尚只得转身离开,在一户农家,那老人年过半百的婆子,也已经身染瘟疫,精神却还好,见几个和尚来了,很是热情的招呼他们进来。还给他们一些水。 婆子把水端给几个和尚,“其他东西我不敢给你们,怕连累了几个师傅,这水倒是可以喝的。” 又一个稍年轻的和尚虚智端着水不解,“为什么水可以喝,东西不能吃呢?” 婆子晃晃悠悠的座下,“我们村啊,十几年前,来了两个得道高人,就住在村尾那大屋,他们还栽了一大片的荷田。夏天啊,很好看呢,到了挖藕时才会开门让我们进去。” 那虚智绕绕头,“那和喝水有什么关系?” 婆子扯了扯褶皮的嘴角,“这水啊,是我们在他那大屋取的,那时瘟疫蔓延到我们村,我们去求他,她只说,她救不了我们,但是让我们每天早上过去他们那里取水,这水只能让我们减轻痛苦,却不能根治啊。” 感染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多人涌进村子,等几个和尚再去敲门的时候,门开了,安宁看着站着的几个和尚,近两个月来的奔波劳累让他们的样子看起来颇为风霜。 有一个和尚看见安宁,嘴巴微张,不敢眨眼睛,怕再看,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个人,和梦里经常见到的人何其神似。 众人说明来意,安宁让开一边让他们进去,看虚云还在发呆,便叫了他一声,回过神来,和安宁双手合十,相互拜谒,走进内院,虚云闻到淡淡的檀香味。 皆说普度众生,众人不忍看江南城中百姓受病痛之苦,江南成为一座死城,安宁点点头,表示知道,“大荃山有一种药草,叫汏巍草,此草长相普通至极,一般人怕会错认成杂草。” 安宁从内室拿出一本草本卷,予众人看过,虚智握着卷,“请恕小和尚冒昧,施主即知道解药,为何不帮这些可怜百姓呢。” 安宁扫了一眼那虚智,虚智立马低下头,“言尽于此,你们走吧。” 虚云跟在最后面,踌躇间还是停下脚步,“请问施主芳名,日后佛祖面前替施主念几卷经。” 安宁冷声道,“不必。” 几个和尚在大荃山苦寻了七八天,才看见有几株类似的,虚云小心的采了一株,正想细细查看,那草茎动了动,虚云几乎把手中的药草扔出去,凝眼细看,草茎原是一条细长的青蛇,其他和尚也看见了,看虚云拿着汏巍草不敢动,虚智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虚云,你,小心些,把它先放下来。” 虚云满头是汗,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汏巍草放下,殊知刚放下,那蛇缠绕上虚云的手腕,竖起尖牙狠咬了一口虚云,虚云闷哼着捏起蛇的七寸,把它甩出去。 其他人围上来,虚智拿起虚云的手腕便想替他把毒吸出来,虚云躲过,“不必了,若你也染上了毒可怎么好。” 虚智急的不行,“那你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你……看你。”死吧,虚智说不出口,气呼呼的把脸转向一边,看见那株草药,惊呼,“快看。” 众人看去,被虚云甩出去的汏巍草一瞬间枯萎,那青蛇也迅速僵了变成木枝一样的颜色形状。 “这……” “这……” “这,莫不是,妖物吧?” 初开 “汏巍草本体就是这样。”话音从另一边传来,众人看过去,见一俊朗男子提剑而来,剑眉星目,眼神凌厉,他站定在众人面前,“汏巍草本就是蛇身花株的东西,花离土死,蛇离花死。”竟是燧迟。 “啊,那可真是闻所未闻。” 一众和尚你看我我看你的,还有几个摸摸自己的光头。 虚云气息慢慢减下来,嘴唇发白,虚智看他的样子怕是不大好,忙求那男子,“这位施主,你看看,他刚才被那蛇咬过,怎么才能救他?” “汏巍草本就是毒草。此毒,可解,只是要费些功 分卷阅读1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夫。”说完,封闭了虚云几处穴道,不让毒素蔓延太快。 燧迟心中却想,要解其实很容易,丹药一颗便可以,要不是你是凡人,不能随意改变你的命数,哪用我说谎,想着,摸了摸鼻子。 一旁的虚智若有所思,“不对啊。” “什么不对。”一旁的和尚搭腔,看着虚智。 “施主说这汏巍草是毒草。” “嗯,它的花朵才是最毒的东西。” “可,那女施主告诉我们,只有汏巍草可以解感染了瘟疫的百姓啊。” 燧迟想想,应该是安宁了,“是可以。” 众人忙看着他,“这场瘟疫是毒化的,感染了瘟疫的人面青如菜色,手脚僵硬,还不是中毒吗。” “所以,这不是瘟疫?而是全城的百姓都中毒了?” “所以,这是以毒攻毒?” “可这草要怎么采,若按施主你所说的,离草便死。” “连土一起挖起来啊。” 燧迟几乎无奈了,那些和尚仿佛恍然大悟的样子,忙准备铲子,背筐。 一时又想起一个问题,“可……这草上面的蛇……” 燧迟无可奈何的一剑连土带泥挑起整片汏巍草,装好在框里,众和尚谢过燧迟,匆匆忙忙的下山。 而燧迟留在大荃山还有一些事没有完成,便没有跟着一起回来,只是传了信给安宁,告诉她,已经采药下山了。 安宁屋里不知从来跑出来一个老人,穿的不伦不类,整个人都有些疯疯癫癫的,只见他把蛇的毒汁逼出来,花蕊的毒汁也挑出来,一众和尚看的胆战心惊,忙念“阿弥陀佛。”不敢再看。 熬药的水是安宁给的,配着一些寻常药材熬好喝下,已经有很多人慢慢好转,呕吐出一些污秽之物,再调理一下,便慢慢好起来了。 虚智和另外一个法号虚真的和尚把虚云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安宁看着他身上伤口已经血肉模糊,不过几天,脸颊凹陷,嘴唇干枯,连水都喂不进去,这已经是毒入心口的征兆。 那不伦不类的老人看见虚云很是兴奋,中了汏巍草的毒,解毒少说也得四五个步骤,每一个步骤折腾下来怕是得要十天八天的,这么算来,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让他好好试炼一下自己的药。 村民慢慢好转,等城门大开的时候,发现已经过了二月了,百花都已经慢慢开放了。虚云这时醒来病后的第一次。 刚醒的时候他还不能动,只是眼珠子转来转去,他一时还没想起这是哪里,安宁端着药碗走进来,看了一眼发呆的虚云,安宁淡淡叫了声,“药君。” 药君很快就进来了,见他已经醒了,把他扶在床头坐好,把药碗递过去,虚云接过,喝了两口,觉得这药苦的蔓延在整个胸腔,一鼓作气把剩下的喝完了。 见药君和安宁收了药碗就要出去,心一急,“等等。”声音嘶哑难听,像是扯烂了布条的声音,安宁接过药碗走出去,药君留下。 虚云一手撑在床沿撑起大半个身子,“多谢神医相救。” “小师傅说笑了,治病救人乃我的本分。”药君捻着胡子,“躺下,让我把把脉。” 虚云顺从的躺下,眼睛却往门口望,药君淡淡的,“百姓已经没事了,你的那些师兄弟也先你一步回去了。”把脉完毕,“放心吧,再吃一些药,做一些治疗,很快就好了。” “谢谢施主。”虚云只望见一角的青翠荷叶,只能把眼光转回来。 药君再扒拉下虚云的眼皮,嘴里念念道,“没理由啊。”看虚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又收敛起心思,“没事,你好好休息。”说完便回去了,还体贴的带上门,虚云连那一角的荷叶的看不到了。 遂闭上眼睛默念心经。 燧迟也回来了,算算时间,是时候回一趟九重天了,天君一千年一次凡尘历练的时间快到了,以前都是把公务交托给天吴,如今这次,天吴有心历练燧迟,便让燧迟回去,和安宁嘱咐两句便回去了。 “我回一趟九重天,你在这好好的,若是有事,及时传信或者回来。” 安宁点点头,“知道了,兄长。” 燧迟拍拍安宁的头,笑笑,“安宁,仁慈是好事,爱众生也是好事。” 安宁交握在一起的手,食指捏着食指,不敢动,眨眨眼睛,微微笑着,“嗯,知道了,兄长。” 药君每天都有新药给虚云试,今天泡药浴,明天蒸药浴,千奇百怪,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若不是虚云觉得自己好像一天比一天好,打死也不想药君如此折磨他,偏偏药君像个老顽童一般的让他无可奈何,每每脸上有些许迟疑,便会哭嚷着说他如何辛苦,虚云如何不领情。 靠着这一招,药君没少在他身上使绊子,不过虚云不知道罢了。 安宁每日只是把药和膳食拿进去给虚云,差不多就进去收碗,从来不主动搭腔,也不回虚云的话,被药君“折磨”了近一个月,身上的伤已经结疤了,虚云才敢落地,之前试一下都痛 分卷阅读2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的让他恨不得蜷缩起来的时光让他以为是另一种错觉,推开窗,看见荷田已经开始有小叶了。 安宁坐在湖边的贵妃椅,握了一卷经书在看,青丝垂落在地上也铺开了些许,身边的红泥小炉滚开了一壶茶。 虚云可以走动的时候,药君说他已经无什么大碍了,只是还有些许余毒直逼心口,药君用尽办法只能压制住,药君离开前,一再嘱咐不可大喜大悲大拗,否则余毒毒发,一击必中,绝无转圜的余地。又留下一枚护心丹。 虚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十几年来第一次做到这般真正的心如止水,他不愿意走,安宁偶尔还是会听他说话的,譬如看安宁抄经,便在一旁念经,或者和安宁谈论佛经,亦或见安宁在下棋,若安宁愿意,便和安宁手谈几局棋。 等虚云大好的时候,已经有荷花小露尖尖角,两人对面而坐,夕阳柔柔淡淡的披上了一层暖光,稍有徐风而来,便带着燥热散后的清淡荷香,虚云给安宁和自己上了一杯茶,看安宁静静想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眼睫毛垂下,打在眼睑下有些薄薄的阴影,小巧的鼻子有一半隐在黄昏的晕光里,嘴唇半殷红半苍白,安宁下意识的抿了抿唇,虚云看的耳红心跳,心虚的低下头,心念着“阿弥陀佛。” 安宁落下一子,虚云慌不可择的随意落下一子。 安宁不再执子,转看着满塘的荷花,拿起茶杯慢慢的喝着茶。 虚云突然说了句并不适合当下环境的话,“姑娘,你知道吗?其实我从小便是被家里抛弃,我才被主持抱回去的。” 安宁点点头,嗯了一声,虚云继续说,“我还记得我家姓向,这个姓氏很少见。所以我还记得。” 安宁不语,抬起头看他,眼睛里一片清淡,虚云被他盯的有点心里发虚,“你已大好,回去吧。” 虚云摇摇头,“我不想走。” 安宁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案上,起身离开。 那不轻不重的“砰”,让虚云心里镀上了一层叫慌张的东西。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自称是小僧,也不称安宁为施主,尽管他不知道安宁的名讳,却一直姑娘的叫着。 虚云看一眼棋盘,她今天下棋招数狠厉,围则堵,进则断,处处不留情,虚云坐到月上西弦,也没有见安宁出来,敲她房门也没有人应答,情急之下推开门才发现她根本不在房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最后只能垂头丧气的在湖边亭台打坐了一晚上。 虚云等了半个月也不见安宁回来,看了眼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田,已经有几朵荷花已经开了,虚云采了两朵花骨朵,留下一封书信便走了。 回到寺庙的虚云便把荷花插上,放在自己的禅房里,说来也奇怪,回来需要十天路程,这荷花跟摘下来却没什么两样,虚云还是和之前一样,打坐,念经,半个月后,虚云坐禅时,安静的逝去了,原是余毒未清,直逼心口,一朝毒发便无生机。 虚云那两朵荷花,在他逝去那个晚上也跟着枯萎,虚智把那两朵荷花,放在虚云的怀里。 虚云的魂魄没了禁锢,很快便来到想来的地方,他沿着荷田一直走,那屋子有些许的灯光,亭台下那贵妃椅躺了一个人,头发极长,和衣裙一起铺在地上,脸上用一把精致的扇子盖住了脸,虚云觉得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安宁已经坐起来了,眼光淡淡的看著他,虚云呐呐道,“我只是来看看你。” 安宁执起身边的经卷,慢慢念出声,虚云还是第一次听她说那么多话,念的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 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 色不异空 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 亦复如是 ……” 等安宁念完一卷,天光也微光了,虚云已满眼眼泪,他明白了一些东西,也放弃了一些东西,虚云念了一声“南无阿弥佗佛。” 冥界便有差使过来了,和安宁作揖见礼后,带着虚云走了。安宁看着满目青碧,不发一言。 安宁也明白了一些东西,凡尘不过须臾,许多东西不过眼前昙花。 可能,这就是凡人的执念吧? 因为时间短促,许多东西握不进,留不住,心生魔障,是执。舍不下,放不了,心留遗憾,是念 这一年,荷田的荷花茂盛的不成样子,莲藕也结的极多,村子里的人很是欢喜,做了糖醋藕,藕汤想拿去给安宁,谁知在那天开门挖藕那日之后竟一直未见过,那片荷田,虽说主人已经离开,却依旧年年开放结藕。 红豆 宥璠觉得这竹屋小了点,一厅一房,一桌一椅,转个身就能撞到人,打开门,四周都是一片青色竹林,偶尔上空盘旋几只漂亮的鸟儿。 宥璠猛的扇两下扇子,很不对自己胃口,这里真的是修行苦地,如若让宥璠留在这里,估计会抓狂,这里比昆仑还冷清,一时感 分卷阅读2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慨,帝女不愧为帝女,但又想到西天和这差不多,百转千回间就只剩下感慨了,那天他经过此山,在山顶腾云而过时,察觉到这里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下来一看竟是安宁。 “太子此番可是回南海?” 宥璠点点头,“是啊,快闷死了,域谌那家伙,回魔界这般久,都还不回来,帝子也回了九重天,我一个人闷的慌啊。” “域谌回魔界只是短短几个月吧。” “帝女,我跟你说。”宥璠贱兮兮的凑过来,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魔君和君后他们让域谌往凡尘历练去了。” 安宁蹙着眉,“魔君这是想传位给他?”皆因现在六界有着一条不成文的默契,想让自己看好的人接自己的重任,便有意让他在凡尘走一遭,体会人间的八苦,聊以成熟心智,故,安宁有此一问。 “非也。”宥璠叹口气,“你知道吗,魔界每一个魔都有魔心,可不是每个魔都能成为真正的魔。” “君后来仪发现域谌没有魔心,只能催生他的魔心。” “为了幼子。” “是,她认为,有魔心的心头血,可能更适合幼子。”宥璠把玉笛慢慢一下一下的敲在自己手上,“帝女,你知道怎么才会生出魔心吗?” 安宁点点头,“爱不得,求不得,怨憎苦,五阴炽盛。”这也是执念。 “是,所谓魔心,不过是变得执念不清。” 安宁坐在床前,看着床上沉睡的人,一个半大少年,估计只有十二三岁,睡相倒是很正经,平躺着,双手交叠在胸前,这个模样,和前两世都差不多,可仔细看看,眉眼的脸轮廓和域谌还是有点像的,想了很久,她施法想查探他的魂魄,被一股力反回来,安宁越发肯定心中猜测,见那少年皱着眉头,有要醒来的迹象,施下安睡诀,看他睡的安稳,安宁灵识入五感六息,片刻后,她已经确认了,向安便是域谌入凡尘的化身。 怪不得初次见他会有熟悉的感觉。 而如今,被禁锢的魂魄内,已经染上了灰黑暗沉的气。 这是五阴开始炽盛的现象! 第一世因为自己的原因,间接的造成了他的死,第二世,明明可以救他,却不能救他,也可以等同于间接造成他的死因,两世前因皆因自己而造,安宁第一次感到迷茫,所以,是做错了吗? 安宁闭上眼睛,觉得这一切好像有只手把他们拉在一起。 倘若这样下去,五阴炽盛一满,心生魔心,域谌,那时,你该如何是好? 安宁看外面天快亮了,隐隐微光透进来,鸡鸣也陆续响起来,遂隐了身形,床上的人很快便在鸡鸣前一刻醒来,利落的穿好衣服,提着墙上挂着的桃木剑出去练剑了。 外面校场已经很快聚集了许多和向安一样大的少年,时辰尚早,不过卯时初,半大的少年有几个精神抖擞,就有几个无精打采,呵欠连天的,却都是自觉练起了剑阵,安宁挑了挑眉,见他们整齐划一的阵法和一样的道袍,上一世当和尚,这辈子居然当道士了? 不久之后,道观师兄带领师弟下山除妖斩怪,大师兄不甚被捉,一众小师弟没了主心骨,一时间乱了套,向安在这群人里年纪最大,也最沉稳,商量一番,还是派两个人先回去禀报师傅,留两个胆大的和他一起守着这里。 向安没想到出山第一战这般曲折颇多,那妖物知道洞外有向安几个虎视眈眈竟然躲着不出来,可为了救大师兄,龙潭虎穴都得上,向安三人一人一边慢慢摸进去,却是小师弟一时不察弄出了声响,把那正酣睡的怪物吵醒了,小师弟当场毙命,向安一看,顾不得伤心,只得拉着另外一个师弟傅沉慌忙退出洞中,两人连夜奔回观里。 在山脚下已经看见点点的火光和浓烟,向安和傅沉彼此看着,顾不得惊讶,只拔腿就往山上跑,发现道观被焚毁,回去看见的第一眼是残埂乱壁,四处硝烟,随地的师兄弟的尸身,有些甚至手脚不全,刺鼻的浓烟和腥臭的血腥味缠在一起,几欲令人作呕。 明明,明明两天前还好端端的,明明两天前还彼此打闹,怎么,怎么如今……向安和傅沉默默哭出了声,傅沉越哭越大声,几恨不得倒在师兄弟尸身上狠狠哭一场,向安捂住他的嘴,说话的声音还打着嗝,“小点声,不知道观还有那些人在。” 傅沉点点头,眼眶里蓄满的泪落在向安的手指,烫的向安挪开了手,两人分开在道观里转,希望能找到还有幸存的人。 向安听到傅沉痛苦的大叫,连忙冲过去,远远看有人一身漆黑,连眼睛都看不见的提着剑,拿着斧,在一片残艮的火光中追过来,向安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令人下破胆子的恶鬼,向安只得拼命跑,在后山的一个小门逃出去,向安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很慌,只能不停的跑,也不敢回头,他只听到胸腔剧烈的心跳声和脑袋嗡嗡嗡的声音,听不到四周的声音,也听不到身后已经没有人追上来,他还是不停的跑,一边擦眼泪。 忽然向安停下来,他看见前面有间竹屋,只有微弱的灯光,回头看后面已经没人了,向安 分卷阅读2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擦了一把脸,走到竹屋前敲门。 安宁看向安狼狈不堪的样子,明明很慌乱,紧张,害怕,眼中却很坚定的看着戴着浅露的安宁,嘴里哆哆嗦嗦的说着话,“姑娘,你……” 向安把他扯进屋里,随即听到刀声劈下来的声音,向安被安宁一甩,这个人趴在地上,抬头看,那穿的黑衣袍的人拿着刀已经砍下来,安宁岿然不动,刀落不下来,黑衣人僵持着飘在半空中,两人僵持片刻,刀却落不下来,黑衣人只感觉到一阵威压,压下喉间快涌上来的腥甜,加重了力道,把刀压下三寸,又来了两个黑衣人,一起举刀提剑功向安宁,安宁翻起右手,以食指中指为笔,画出伏魔印,离得最近的黑衣人被印的梵文所伤,跌落在地,闷哼一声,全身包裹的只露出眼睛,并不知道是否流血,其他两人见状,只得扶起他逃离了。 向安把自己收拾好了之后和安宁道谢,安宁淡淡的点头,让他在客房歇下便离开,离开前随手在窗边施了法印,向安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看见的都是师傅,师兄,师弟的面容,听见的都是他们的叮嘱,玩笑和嬉闹的声音,向安坐在床上,紧紧的抱住自己,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无声的流着泪。 第二天安宁看见的便是眼睛红肿,口干唇裂的向安,“厨房有粥,洗了脸,自己去吃点。” “谢过姑娘。”说话的声音嘶哑难听,向安和安宁作揖一拜,自己找到厨房,喝了两碗粥,用袖子擦擦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告辞了。 向安下了山,打算找个地方落脚,本想回道观的,想想还是先把大师兄救出来先,向安觉得自己并没有成功的胜算,又回去了竹屋,安宁并不在。 向安坐在廊下等着,快夕阳西下了,才看见安宁摇着窕初扇慢慢踱着步回来,见向安在廊下看着他,并没有觉得很意外,“姑娘。” 安宁把手中的窕初扇递给他,“这个拿去用吧。”向安接过,耳中听得一句密音,“这是此扇的口诀,你用完之后自会回到我手里,你自去吧。” “谢过姑娘,是我连累了姑娘,倘若向安有命回来,定会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不必。” 向安作揖谢过,拿着扇子匆匆而去,安宁扯下面纱,走进竹屋。 向安拿着窕初扇,一路披荆斩棘,竟是一路所向披靡,很快便把大师兄焕易救出来,见焕易深受重伤,向安知道不宜恋战,两人慌忙逃出妖洞,那妖物见自己受伤惨重,越发癫狂,化成鸟头蛇身的怪物,嘴里喷出火球袭向向安,向安架着焕易,腾不出手,只得把窕初扇横在前面,窕初扇幻出布满梵文的伏魔印,那火球爆出剧烈的花火,听得那妖物狼嚎一声,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向安不敢看,架着焕易赶忙离开。 道观里的许多半大少年都是父母为了锻炼他们,起码能让他们强身健体才把他们送去道观学习,很多都会在一段时间归家一次,像向安这种已经无父无母的不过几个,眼下,向安带着重伤的焕易无处可去只得回了小时候住过几年的村子。 石头村。 向安请了好几位大夫替焕易看诊,来的都摇摇头,焕易伤的地方太多,而且根本不是伦理内的受伤,都是邪气,妖毒,向安无法,只得去竹屋求人,在屋子里翻了一翻都没有找到窕初扇,想起安宁说的,那扇子会自主归位,便顾不了那么多,在门口和四周布下驱邪符,匆匆赶往竹林。 安宁并不诧异向安会来找自己,转了几转茶杯,放下茶杯,摇着窕初扇施施然跟在向安后面,向安急得不行,怕那妖物找到他们,担心符咒顶不顶用,又怕焕易流血过多撑不撑的住,向安扯了一下安宁的手,安宁轻轻杨过,向安只抓住了安宁的衣袖,安宁皱眉,捏个诀,两人都到了石头村。 安宁在随身的荷包里拿了一颗药丸,让向安喂给他吃下,又施下法印驱逐焕易体内的妖毒,安宁闻到了些许的血腥味,不同于焕易身上的有些腐臭,那是新鲜的。 安宁在房间施下伏魔印,走出屋门,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已经黑下来,几块黑色浓云在村子上空翻滚,不多时,雷声大动。 那是,錾雷。 安宁似是不可置信,这錾雷是切落贪嗔痴的天光净火之一,人化仙,妖化仙,鬼化仙,受的第一道雷劫,便是第二重太明玉完天的二十七道錾雷,而仙进神,神洗练魂魄须受的是圣境四天的梵天八十一道雷火。 可在人界,越过一重太黄黄曾天引来了錾雷,已经不是有人或物化仙,而是想引来,魔。 这妖物,要化的,不是仙,而是,魔。 安宁回头看向安,他也一脸茫然,又惊又怕,看安宁看着他,他也看着安宁,那眼光淡淡的,看的他心里有些发虚,可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知道为何心虚。 安宁觉得自己过于紧张和狭隘了,他现在是个凡人,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他能怎么样呢? 风越来越大,卷起沙石尘土,慢慢的连带着屋顶的瓦片也卷飞起来。 有一巨吼从山间发出,安宁看那妖物血盆大口,往这边 分卷阅读2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飞驰而来,村民见异象怪生,本就心慌,各自逃奔,见那蛇头鸟身的妖物越发庞大的身躯和嘶哑的怒吼越来越近,慌不择路,私下逃窜。 安宁手腕的白玉手镯化为玉萧,凑在唇边吹起一阵梵音,从安宁周身散出许多符文,飞快飘在四处,渐渐围起将整个村子包围。 向安见安宁吹出的符文像一条条绳索将村子包围住,那妖物见那符文似活的那般活跃,自知穿不进冲不进这禁锢,只能更加焦心的怒吼,那錾雷随即落下第一道,那妖物侧身躲开,怒吼连连,錾雷紧跟落下第二道,那妖物仍旧躲开了,山间传来另一个妖物的厮吼,是掳了焕易那鸟头蛇身的妖物,向安立即拔出剑严阵以待。 那两个妖物彼此对视一眼,鸟头蛇身的妖物飞向錾雷最为剧烈的中心处,錾雷落下第三道,那妖物使出浑身解数往安宁施下的符文包围住的村子疾驰。 向安见那妖物猛的往这飞,立即猜到了那妖物想把天雷引来这边,试图破开安宁施下的法界。 錾雷落在焕易房间的上方,却穿不过安宁所施的法界,那妖物在那附近徘徊,试图再将錾雷引落至此,安宁蹙着眉,看那虎视眈眈的两只妖物,难道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向安? 安宁快步走进房间,躺在床上的人,只有胸膛些微的起伏,似乎只有一口气了,安宁施法查看焕易的魂魄。 听得錾雷落在屋顶的声音,向安捂住耳朵,那巨声却似穿透耳膜,恨不得打在心上,让人为之一颤,痛苦的龇牙咧嘴,安宁把向安和焕易放在同一个结界里,向安在结界里大声的呼喊着,“姑娘、姑娘。” 红豆 向安看安宁走出去的背影,步子坚定,带着不可能的孤注一掷,在这剧烈雷声中,向安脑海突然里闪现过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出现一个画面,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伴着月光,一个声音清冷念着经的女子。 那个名字已经在嘴边了,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安宁看那妖物居然已经合为一体了,竟然是大风,传闻皆说龙生九子,凤育九雏,大风是九雏中最小的那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承继了凤之涅火的幼子,却也是唯一一个涅槃失败入了魔道的,传闻几千年前涅槃失败,为祸八荒,至南荒焚了太帧境,至青丘毁了泉道盘,后来被八荒众神合力斩杀于东荒扶泽。 看来传说毕竟是传说,所谓的斩杀,不过是暂时的封印,现如今这大风的破坏力比起传说没差多少,村子已经毁的差不多了,许多村民罔顾安宁施下的结界,执意偷跑出去,被大风卷起,没落在撕裂天际的錾雷和漫天黄土飞沙中。 安宁扯开面纱,将萧凑在唇边,唤起一阵召唤之音,那大风化成一个青俊的少年人模样,看着那吹笛的人,“你……你想召唤谁?”竟然是重音,看来这两个妖物竟是重合为一体了。 安宁看着大风猩红的眉眼,头顶的翎羽燃起青蓝色的火光,继续吹奏笛子,笛声穿过錾雷,穿过漫天黄土飞沙,直达九天云霄,大风愤怒的红了眼睛,“不要再吹了,不许再吹了,不可以再吹了!” 翎羽上的火光大盛,渐渐烧成红色,大风捂住疼痛不已的头,怒嚎叫嚣,身上慢慢敷上一片鸟羽,大风掐住自己的脖子,眼神继而愤恨的看着安宁,安宁吹奏不停,看见大风身上慢慢变成鳞片,吹奏的速度快了起来。 大风已癫狂,化成鸟头蛇身,猛力的向安宁冲击,却一头撞在那符文的结界上,那符文一时符光大盛,大风被符文灼伤,然无处不在,无所不落的錾雷落下大风身上,大风痛苦的鸣啼一声,再化成那个青俊的少年,錾雷落下一道又一道,那少年在地上翻滚着,脸上的表情忽狰狞忽受伤痛苦,一会一句怒吼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一会一句痛苦的近乎卑微的乞求,“杀了我,杀了我啊。” 那錾雷在大风周身落下,安宁离的极近,錾雷落下时安宁只能一边躲闪,一边压制大风,大风脸上裂出许多血痕,大吼一声,化为原身,是一条巨蟒,向安宁袭去,錾雷一道一道接着落下,大蟒速度极快,錾雷的速度也快,安宁一边吹笛,一边躲闪,一心二用下,大风忽至面前,避闪不及下,錾雷落下,大风痛苦的吼叫一声,安宁也被錾雷下一击差点跌落在地,浑身像是撕裂至皮开肉绽后再血液倒流似得塑回原身,安宁强忍住心口想吐出来的那口血,稍稳住身形,继续吹起笛子。 大风被击中数道錾雷,重击之下再次化成少年模样,头发散乱,双眼无神,看那吹笛的神女,低低的唤出一声,“安……安宁。” 二十七道錾雷已经全部落下,风骤雨歇般的天空开始散去黑云,有些白光透出来,伴着星星点点的雨水落下。 安宁笛声一转,吹起一首清心音,少年神色在狠厉愤怒和痛苦不忍中变换,安宁飞身上前,在那少年面现狠厉决绝的时候,用笛当笔,抵住少年的额头,笛子引出一点灰黑色的水雾,笛子从额头走笔至心口,安宁一气呵成画了一个封印咒,那少年魂魄在身体内怒动,脸上的表情狰狞,狠绝又凶残,想冲破安宁施下的封印禁锢,安宁只得飞快结 分卷阅读2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出将第一道封印,手指敲了一下少年的头,以手画印,画出镇元令,再手一挥,右手食指割出一条细微的口子,凝出一滴血珠,安宁扬手将那滴血落在令中,封住了少年的暴动。 天彻底晴了,却是将近黄昏,天地都在一片暖暖光影中,安宁吐出一大口血,缓缓蹲坐在地上,结在村子的结界自行消散,向安从房里跑出来,“你,你怎么样?” 向安看安宁身上许多血迹,嘴角还挂着血,向安第一次看清安宁的模样,觉得很是熟悉,见安宁反应冷淡,自己站起来,走到大风面前。 大风像是禅坐一样坐着,眼睛闭着,衣服破烂,身上血迹模糊,虽然样子看起来很是狼狈,但是却又一些祥和的气息,他慢慢睁开眼,“安宁。” “安宁见过小外祖父。” 大风乃凤之九子的幼子,与安宁外祖父陵光神君乃一母同胞,按理说,安宁该称其为外祖父。 她看大风一会化蟒一会化凤,猜只是两物相互压制,却不曾想原是两物修成一身,相互依存,相互压制,如此痛苦,便吹奏起只能是凤凰一脉才能听到的召唤音,意欲将真正的大风从禁锢中召唤出来。 大风慢慢站起来,整理一番并不如何好看的容貌,见安宁眼神冷淡的看著他,手上的动作一顿,食指捏着拇指,声音无奈,“你和你父亲一样,看人的时候看到人心里发虚。” 安宁并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看著他。 大风拍拍衣摆,扭头准备走人,安宁的示吾剑随即指在大风面前,大风回头,摊开手掌,是安宁刚才施下的封印咒,还泛起淡淡金光,透着些许红色的印记,安宁压下喉间的痒意,并不出声,只点点头,示吾剑回旋之下化成玉镯套在了安宁的手腕中。 “我自知罪孽深重,我自会去你父亲那走一遭的。” 安宁亲施的血封,除了安宁,只得血缘亲近的人才能解开,大风若不想被封印和魔气夹击反噬,只能找天吴了,更重要的一点,大风已经下定决心摆脱这个噩梦。 安宁点点头,“我也会回一趟九重天,在衍庆宫等候小外祖父。” 大风挂起一抹自嘲的笑,又看看安宁,感觉她的气息似是不稳,“你这小丫头片子,跟你父亲倒是很像,逞强,你去吧,我回去的。” 看着他远去,安宁回头看向安呆呆的看著她,越过他,走进房里,看了一眼焕易,再取出一颗丹丸让他服下,察看过他魂魄已固,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向安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安宁淡淡的说了声,“不必。”踏出房门便隐没了身形,向安记住的便是一个身形纤细的隐没在黄昏的余光里,青丝长长垂落到小腿的背影。 安宁回了一趟九重天,处理了大风的事之后,再回到凡尘,凡尘已经过去几年了,正直初夏,竹林的竹子苍翠欲滴,郁郁葱葱,微风拂过,一片翻滚的青海,安宁推开门,房里却意外的整洁,安宁拂袖,现全镜已经摆在了玄阁之上,现全镜里出现一个人影,正提着一个篮子穿行在竹海,是向安往这边来了。 安宁隐身在暗处,看向安提着一篮子的鲜竹笋放在门槛边,推开门之后,稍微打扫了一下,又将竹笋处理腌制了,关好门才下山,安宁看着向安比几年前高了许多,少年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开心,而且,越来越像域谌了。 说起域谌,向安这辈子的命数,安宁居然不能看到,不知是上次大风一事干扰太甚,还是魔界已经别有动作了。 亦或,五阴炽盛到魂魄都已开始破裂重新滋长。 向安在十天后又来了,这次还带了条鲜鱼,和刚在外面回来的安宁撞了个正着,向安看见他很是开心和兴奋,几乎是手舞足蹈,带着点少年人才有的朝气蓬勃,安宁抿了抿嘴唇,他如今,不过十七八而已。 向安当然没看见遮了脸的安宁做过什么表情,还在意犹未尽的说着许多不着边际的话,“仙子,你知道吗?我每隔十天来一回这里,替你看好这里,你放心,你的东西我都没动过。” “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总觉得你会回来的。” “……” 向安聒噪的让安宁有些头疼,一个旋即飞身躺在屋顶上,幻出窕初扇盖在脸上假寐,向安看她在屋顶躺下,便停住了嘴,回屋在角落找到上次腌下的竹笋,已经慢慢变成酸竹笋了,利落的剥鱼切笋,架起一个小锅,煨起了一锅酸笋鱼汤。 向安叫了两声仙子并没有收到回应,只得小心使着自己并不是很精湛的道术飞身上去,安宁脸上扑着窕初扇在睡觉,向安隐隐觉得这个样子的安宁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是什么时候看见过这样一幅画面,安宁的手慢慢抬起,将窕初扇扒拉下来,安宁已经坐起,见向安半蹲半跪在屋檐边看着她,“你上来做什么?” “叫你吃饭。”向安如实回答。 安宁捏个诀,身影已经站在檐下,看着不上不下的向安,“还不下来。” “啊……”向安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往下掉,安宁抬手拂了一下,向安稳当落地,向 分卷阅读2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安笑了笑,走到在小桌边舀起一碗还在旁边小炉微沸着的鱼汤,递到安宁面前,“你尝尝看,可鲜了。” 安宁喝了两口,汤真的是很鲜,向安又端了两碟菜出来,一个炒鸡蛋,一个木耳炒山药,安宁觉得,倒是对自己胃口。 向安看未遮面的安宁,看起来不过豆蔻的年纪,却端了自成一派的稳重与冷淡,向安只觉那种见过的熟悉感又涌上心头,明明那个名字已经在嘴边,却怎么都叫不出来。 见向安在发呆,安宁蹙着眉,看了一眼向安,向安回过神,给安宁添上一碗饭。一时两人无话。 饭毕,向安见安宁坐在廊下,手里执了一卷经书在看,默默站的三尺远,小心的问道,“我,我还可以过来这里找你吗” “若是有事需要帮忙的,可以来,若不是,不要来。” 向安呆呆的点了点头,踌躇了几次才慢慢下山。 他不知道,安宁一直看着他,直到看不见身影才收回目光。 向安梦见一个袅袅身影靠近自己,素手慢慢贴上自己的额头,随后有东西喂进自己嘴里,入口即化,即时四肢百骸如坠火中,细细麻麻的烧伤感,不一会又似温水慢慢袭来,流动的在全身走过,可是头却很疼,眼睛也很疼,他感觉自己流眼泪了,眼睛睁不开,想抬手抹眼泪,手有千斤重的并不能抬起分毫,那个素手用自己的手指偕去了眼睑旁的泪,然后听得传来一声轻声的叹息,这个梦,嘎然而止。 向安挣扎着醒了过来,已经日上中天,村子里已经活泛开了,向安推开门,见村头的晓葵拿着提篮从自家门前走过,见向安站在门口,还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向安哥,才起呢。” “嗯,是去给肖伯伯送饭呢?” 小葵轻扬了提篮,“是啊,向安哥,你要是没煮,就过来我家吃吧。” 向安摆摆手,“不了不了,等会要出去了,随便应付就好了。” 两人一番寒暄过后,向安收拾了一下便上山了,想着半个月没去过,他只想在附近看见她的地方看她一眼就好。 他不是没感受到安宁对他那似有似无的疏离和不喜,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忍不住去靠近她,即便不能说话,亦或之前一样,让他在竹屋中睹物思人也好。 睹物思人? 向安觉得这一瞬间心跳很快,一时紧握的手心湿了汗,喉咙像被人掐住,向安涨红了脸,原是一时情急之下,忘记了呼吸,向安拍拍心口,缓缓呼出一口气,惊疑不定,徘徊挣扎之下挂起一抹类似羞涩的笑容。 红豆 安宁执起黑子落下一子,宥璠捏着白子举棋不定,看安宁从容淡定的一手执了经卷,一手放下茶杯,颇为艳羡,“我要是能像你这样,一心二用还能掌控全局就好了。” 安宁看了看他,“若是你像我一样,一天都是习经练术,你也很快进步的。” 宥璠摇摇头,“免了免了,我可不想做苦行僧。”随即落下一子,安宁看了一眼,目光移回经卷,轻声道,“你输了。” 宥璠将手心里的棋子一个一个抛回棋箩,答的漫不经心的,“你都将我杀的片甲不留了。” 安宁放下经卷,执起宥璠刚才落下的白子,落在另一处,另执起一颗黑子落下,这个棋局立马局势扭转。 宥璠从头将局势走了一遍,连连叫道,“妙哉妙哉。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三劫循环棋局?听闻连棋圣王桀都是与一位高手对棋时破了这盘棋局,自此后便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的能力并不能成为棋圣,最妙的是这一步一子解双征,简直神来之笔,妙哉,妙哉。” 宥璠突然停下了嘴,看安宁看着经书并不答他话,“那个,帝女,将王桀对棋对到他甘愿不称棋圣的那个高人,该不会是你吧?” 虽是问,宥璠却肯定了,虽然王桀并没有说是谁,可放眼六界,能赢过王桀的并不多,而安宁自小是天吴与凰姬亲自教导的,后又在以无上智慧著称的大势至菩萨座下禅养,修为可见一般,别人不知道,可宥璠是亲眼见过,安宁徒手以手画就经咒,将凶兽三首貉封印在昆仑山的秘境中的。 再说,前不久,以一己之力,将冲出众神合力都无法彻底封印了的大风再度封印,修为怕是比燧迟都要高一点,宥璠如是想,可又想不通,以安宁如今的修为,怕是早已能够在六界领职,只是却不骄不躁的仍然在西天习艺。 安宁点点头,“那天王桀上门说要与父亲讨教一番棋艺,刚好我在,父亲说我可以试着与他对棋一局。” 宥璠疑惑,不甚相信,要是被王桀那棋痴碰上,对棋一局可服气?“只是一局?” “三局。”安宁放下经卷,“全输。” 宥璠手中的玉笛幻成折扇,颇为风流的扇着,“怪不得怪不得,那天来南海找我父王手谈一局,感叹了一句若是在与衍庆宫那位再下一盘棋,真是死也甘愿。”其实还有一句话,只是衍庆宫那位多是闭门不出,最近又听闻不在衍庆宫,不知往哪去了,宥璠猜想 分卷阅读2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应该是安宁了,这才有了宥璠又从南海跑出来,谁知真是一碰一个准,宥璠都想要夸夸自己的聪颖无比,若不是在有六界智绝之称的安宁面前还须保留些颜面,宥璠都想大张旗鼓的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了。 安宁淡淡的看了宥璠一眼,“无稽之谈。” 向安看着眼前的画面,心想这才是她原有的样子,恍惚中不知该下山还是该继续傻站在原地,殊不知,安宁和宥璠皆看着他,宥璠摇摇头,小声道,“帝女,这域谌现如今是到第三世了吧?” 安宁点点头,并不想说关于域谌的任何事,“请你查探的事怎么样了?” 宥璠也察觉到了,给安宁续上一杯茶,“如帝女所料,魔君派人入凡尘了,上次大风一事,难保没有魔界的人插手。” 安宁点点头,“大风乃凤之九子的幼子,自小任性妄为一些,几千年前的事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知道一点,凤留一命脉,便是大风承继了,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涅槃?还有没有什么隐秘的原因,导致他入了魔。”上回在衍庆宫,天吴替大风解印,将那大蟒彻底压制,连夜发送北荒。 而大风,问他许多,却终是什么都不答,只答封印自己莫名其妙的破开了,就连陵光神君私下问他,也不肯说,便只得作罢。 宥璠摇摇头,“我听到的与帝女听到的,并不一样。”宥璠站起来,整理了一番衣冠,“帝女,你听过玄天娘娘的幼女涤乔吗?” 安宁点点头,宥璠接着说,“这件事原本极其隐秘,几千年前,是我父王压制下来,玄天娘娘与父王一母同胞,合该着,我该尊玄天娘娘一句姑母,那涤乔是她与大风的幼女。” “玄天不是嫁给了紫炁星主?” “是,所以说是极其隐秘,大风与我姑母乃同门师兄弟,若不是紫炁星主求娶姑母,怕是与大风结一桩佳话的,可为什么姑母愿意嫁给紫炁星主,我并不知道,只知道在两人长女幼窕降生之后,很快有孕,降下一个青鸟。” 玄天娘娘与南海龙王同出一脉,乃是孟章之后,真身是尾南方青龙,而紫炁星主乃天地化物应运而生,两人的孩子只能是龙或是人,并不可能会结成青鸟。 “那幼窕真身是什么?” “青龙。” “接下来呢” “两人之事被紫炁星主知晓,伤心溃败之下将收服的一蟒妖放出,意欲杀害大风。” 可没能杀掉大风,可大风也讨不了好,大蟒被收服压制在斩妖塔,就算紫炁星主冒险将他放出来,也怕再祸害其他人,便只是放了大蟒的魂魄出来,大风一时不敌,便被大蟒寄主在身,受妖气入体的侵蚀,遭修为束缚的反噬,大风与蟒妖相互搏斗时竟融合一体产生出两种人格,一个是原本正直善良的大风,一个是凶残的蟒妖,这几千年来,两人相互结合与搏斗,竟生成另一个物种,就像之前看见的蛇头鸟身和鸟头蛇身的两个怪物。 蟒妖不甘受缚于大风,在某一年月破体而出,可两人宿怨已久,共用一个身体的时间太长,纵然蟒妖或大风可以离体一些时间,却不能长期分离,而相互受制的两个人却不得不合作,所以那天蟒妖见安宁自身威压过甚,怕形势流转,才召唤大风前来。 这一次大风被逼出现到底是谁在谋划些什么? 安宁之前回九重天,一是为了大风之事,二是为了…… 大风自己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说那时是蟒妖压制了他,在他神智不清醒的情况下,蟒妖冲破封印,离体而出,却把大风留在残破封印内,大风醒来后,一直在找他,恐他危害了六界。 大风自己都说不清楚,天吴等人更加不清楚,除了六界诸神合力的封印,大风也给自己下过一道封印,蟒妖是怎样无声无息把大风暂时压制住而冲破两道封印,还有,这一次是冲着向安来的,还是知道安宁也入了凡尘,冲着安宁来的?亦或,是……? 天吴老神在在的将这件事甩手给燧迟,让燧迟把它调查清楚,而燧迟焦头烂额,只得天天缠着大风,缠着陵光神君,别无他法之下便去找安宁。 安宁有时怀疑自己和兄长真是一个母亲结孕的?为什么就不动脑子呢?安宁有些恼,当天便躲到凡尘来了。 宥璠看安宁看起来在发呆,眼睛看远处却没有目标,手上的茶杯却在转来转去,想了一会不再想了,放下茶杯,“那涤乔现如今在何处?” “不知。” “这般说来,紫炁星主几千年前不理俗世遁入修寂,怕是这事打击过甚了。” 宥璠点点头,倚在门边,“而我姑母玄天娘娘,也好久没出来走动过了,这事一出,虽然许多人不知缘由,但还是有点风雨,被我父王全力压下来。” 怪不得几千年都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要知道,现在六界算平和,若真是有点秘闻,肯定很快便不是秘闻了。 安宁点点头,看向竹林,“你既然来了,便过来吧。” 宥璠看向那边,两人早就察觉到有人靠近,但安宁并未出言,自己也没有发声,现在安宁发 分卷阅读2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声了,只看那竹林处,有一个人影,踱步几次才慢慢走出来。 真的和域谌一模一样了。 连为人处世的态度都在脸上。 因着父母不喜的自卑,自卑之下不愿锋芒过甚的小心,宥璠睨眼看了一眼安宁,又看看向安,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傻子,可偏偏对着她,却是一副想勇敢又踌躇的模样。 向安捏着衣角,脸色涨红,说话支支吾吾的,“我不是……有意……听你们,说……说话的。” 安宁声音很轻,很淡,没有喜怒,“坐吧。” 向安扭扭捏捏坐下,还来不及感受宥璠看着他的复杂眼光,听得安宁问他,“这几年查清楚你们道观被毁的原因了吗?” 向安木讷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宥璠“哗”一声打开折扇,“不用怕,有什么说什么。” 向安点点头,“是之前师傅收服了一个鸟妖,将它关在后山的碧庚洞,那天听到一阵萧声,像什么号召,冲破了封印逃了出来,可是奇怪的是,那天火烧道观,那些人,不,他们不是人……”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人?”向安还没说完,被宥璠打断了,向安小心的看宥璠一眼,见他只是好奇打断,呐呐道,“因为我们道观的符印是避邪驱魔的,他们有些被符印伤的肉体发黑,身冒黑气。” 宥璠和安宁交换了眼神,同时确定了,那些人,是魔界的人。 宥璠点点头,“继续说。” 向安小心的吞了吞口水,“那些人原来只是为了救那鸟妖,见道观焚毁的差不多了,也没有计较我们还有多少人活着,我们还有些师兄弟还活着,只是受了重伤,将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你知道那鸟妖是什么样子吗?” “一只青色的鸟。化成人形是一个很年轻的姑娘。” “青鸟。” 向安只是傻愣着点点头,并不明白安宁怎么突然敛着眉眼,像是陷入了沉思。 安宁突然站起来,声音带着些许的急切,“你大师兄呢?” 向安也跟着站起来,回答的结结巴巴的,“大师兄……自三个月前道观落好之后,大师兄往南海方向去,说要去历练。” 安宁听完,很快淡了身影不见,向安愣愣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又看看宥璠,也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弯起唇,抱胸,看一脸懵懂的域谌,这一局棋,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那个,其实,她是天上哪位仙子?” 宥璠弯了弯唇,声音似是深幽传来,“神族帝脉。” 向安打了个寒碜,额头迅速凝起薄薄的冷汗。 红豆 安宁在南海荒岛找到焕易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那青衫女子正欲下手,执着焕易的剑,慢慢顺着他的心脏的位置刺下,焕易手指用力,想抬起来,却无济于事,眼看着剑没入心脏,一寸,又一寸,带着不甘心的无可奈何放弃,焕易闭着眼,听见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剑入胸腔三分,焕易牵起一抹笑,又想流泪。 胸腔的痛感越来越明显,感觉剑顺着心脏走了一圈,焕易听见呼呼冷风外,剑走在皮肉中,血肉分离的声音。 “叮。” 剑被打飞,焕易睁开眼,走来一位脸带着些许怒气,周身威压强大的女子。 只看见一片衣角,焕易仰视着,看见她修长的手指和细白的下巴。 自己是不是也这般仰视过她,乞她一个眼神。 焕易捉住那片衣角,“安……安宁。” 安宁只是睥睨的看了他一眼,焕易在那一瞬间竟看到了怜悯,抓住衣角的手不自然的放开,安宁看向那女子。 “涤乔,犯下不可宽恕的罪,不怕天谴吗?” 涤乔看见安宁时,脸色已经不太好,像是欺骗被戳穿了的羞愧,又像是平衡被打破之后的恼怒。 “我遭不遭天谴,与你何干!?” “你父亲……” “我没有父亲!”截断安宁的话,涤乔脸上一瞬间有一种可称为气急败坏的掩盖神情,看安宁皓腕上的白玉镯,自嘲一笑,握紧了拳头,把焕易的剑扔在地上,转头就走。 “涤乔。” 涤乔没有回头,安宁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她垂在两侧紧紧握着的手让安宁知道,怕是极力忍着什么,安宁心下有些不忍说这些话。 “你父亲……” “我说了我没有父亲!”涤乔暴怒的回过身,脸上是龟裂般的崩溃,安宁走过去,涤乔惊慌之下退后一步,“你不要过来!” “涤乔,不要一错再错。” 是安宁的声音太过冷清,像是陈诉着一件事不关己的无谓劝告,涤乔怒意燃燃烧起,头顶的翎羽青色烧成了白色。 “关你什么事?你做什么好人?!” “涤乔,停手吧。” 涤乔哈哈大笑,她承认她是嫉妒了,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 一个是高高在上,受 分卷阅读2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万人敬仰的神女,一个是不见得光的私生女,一个活的光明正大,一个被藏在地宫不得出,两相比较在下,涤乔觉得自己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一开始她只是艳羡啊,她有地位超然的父亲,母亲疼爱,兄长宠爱,连每年生辰,六界各处都会准备贺礼,涤乔见过母亲亲自准备贺礼以贺安宁的及笄礼,那时母亲和蔼可亲的样子,涤乔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和她庆祝过一次生日。 一次都没有。 涤乔眼睛红红的,像是积攒了许多的委屈和不甘。 而那个男人,送了和安宁一样的玉镯给她,也是可以化箫召百鸟的,是补偿吗?连修习的术法都按着安宁的路来走,怎么可能是补偿,不过是可怜罢了,偏偏自己当了真。 安宁看她泫然欲泣的脸,带着无助,不甘,愤恨,还有自暴自弃的绝望,安宁慢慢走上前来,涤乔看她一步一步走过来,脸上没有表情,回身化成原身飞走了。 安宁脚步顿了顿,想起什么,回头看焕易,最终并没有追上去。 风越来越大。 安宁带着浑身是伤的焕易回了向安的石头村,看他心脏差点被整个切出来,给他一连服下三枚丹丸,留了句让向安照顾号他之后便回了九重天。 燧迟在批公文,眉头紧锁,脸上只差显一些雷霆之气了。 “兄长。” 燧迟放下朱笔,“安宁,你怎么来了。” 安宁将一绢布给燧迟,燧迟接过,一目十行的看完,“你是说?” 安宁点点头,“现下魔界有人入了凡尘,上次大风一事后,我便察看不了向安的命数了。” “安宁,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个向安已经超脱轮回了。” 超脱轮回,一是六界最后入凡尘锻造的这一世之后便回归原身,二是这一世之后不得入六界之内。 安宁点点头,“有可能。”看了一眼燧迟桌前的奏章,“天君也入了凡尘,魔界动作也越来越多了。” 燧迟将那一绢布化去,捏了捏眉,“你说的事我会派人查探的,你在凡尘要小心点。” “如今虽不知道魔界在谋划些什么,到底小心些为好,兄长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可以问问父亲的意见。” “我晓得,大风那一案有些眉目了。” “是吗?” 燧迟捏捏眉间,捏出一道红痕,“据说有一个人最近经常在魔界出入,不过全身黑衣包到连眼睛都看不见,是男是女都还未查证,更别说是何方神圣了。” “不必在意,到时候自然会现出真面目。” 燧迟点点头,“那个黑衣人曾经接触过大风,不过大风并没有被蛊惑到。” 大风没有,大蟒却有,两人共用一具身体,三识五感都是共通的,这么说来,许多东西都说得通了,可是大蟒为什么会帮他呢?他又有着怎样的高修为,可以让大蟒在大风察觉不到的情况下连破两道封印。 还有这次,虽然涤乔没有变现的太明显,见着自己压制着没有动手,可安宁却看出来了,头顶的翎羽没落成青灰色,这分明是强弩之末的表现。 燧迟在袖子里找出一个瓷瓶,“这是母亲让我交给你的,这些时日忙忘了。” 安宁接过,“谢过母亲了。” 燧迟笑笑,捏了一下安宁的脸,“去吧。” 燧迟看着安宁离开,想起自己听见父亲、母亲与大势至菩萨的对话,安宁有一劫,不死不生,已经来了。 凰姬急得不行,问可有破解,大势至菩萨摇摇头,劫数之所以为劫数,便是因为在劫难逃。 天吴问,即便在劫难逃,可是又是因果造成? 大势至菩萨摇摇头,不悲不喜的面容,眼角却流下一泪,凰姬接住,燧迟看见,静静凝在母亲手掌心的泪,呈现出万千世界,最后归于黯淡无光。 凰姬把那滴泪放在一个瓷瓶里。 那个瓷瓶是一瓶西天梵澄海的海水,便是燧迟给安宁的那个瓷瓶。 燧迟叹息一声,想起菩萨最后一句话,“安宁降生时,佛祖乃至上清天有批命,你可曾还记得。” 死生不复死,生死不复生。拈花一笑,万缘归法。 这是佛祖的批命。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这是上清天的批命。 安宁真正降世时,燧迟已经一千岁了,虽然在神界来说还是孩童,可他已经懂得许多东西,安宁降世那天,百鸟来贺,千芬盛开,是一片祥和盛世之景,安宁降世,眼角有一朵花骨朵般的小花,六界称奇,可第二天,上清天鸿钧老祖亲自批命,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同时,佛祖也批命,死生不复死,生死不复生。拈花一笑,万缘归法。 凰姬惶惶不安,鸿钧老祖不忍其凤凰泣血,才道出天机,安宁眼角的花是天父盘古开天辟地,身归混沌之时,眼角落下一泪才有这破土而出的伽洁花,泱泱六界,只此一朵,却是凰姬与她有缘,那日自盘古羽化 分卷阅读2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之地断蓝山而过,让她有此因缘际会可以化人出世,否则,凭着水土灌溉,天生地养,怕是再几十万年也未得真正出世。 安宁自幼聪慧,两万岁时,天吴带去佛祖法会,大势至菩萨说安宁佛根清慧,让安宁在她座下禅养,天吴与凰姬不得不从,到如今四万余岁,在西天禅养了两万余年。 安宁再回凡尘前去了一趟昆仑,逗留不过一天时日便去了凡尘,凡尘又过去几年了,安宁隐身,看向安在屋前劈柴,手起斧落很快劈好一堆,零散堆在周边,向安见差不多了,便码好一堆一堆的抱进厨房里。 “向安哥,向安哥。”小葵提着一篮子鸡蛋过来,“多谢上次你帮我家劈柴挑水的,着实辛苦,我爹让我送些鸡蛋过来。” 向安摆摆手,示意不用了,码好一堆柴,用绳捆好,放在小葵脚边,“这些柴,拿回去吧,肖伯伤了脚,一时还不能下床,以后我弄好会送过去的。” 小葵忙放下鸡蛋,转身就回去,向安抱起柴,提着鸡蛋追上去,两人一路推搡着,村里的人看见,忙打趣两句,“哎呦,我说,推什么推,进了一家门不就不用推了吗?” 小葵听得这话,脸上红的跟苹果似得,向安手顿了顿,抱着柴,提着鸡蛋快步往小葵家里去。 旁边有几个也跟着起哄,小葵站在那里,追也不是,应答也不是,一时之间,尴尬至极,跺跺脚,忙追上去。 刚进门,向安已经走出来了,和小葵说了句,“我先回去了。”真的头也不回的回去了。 肖母看小葵看着向安离去,不舍的眼神,叹口气,两年前,肖伯做主,请了城里还算比较有名的媒婆,往向安家里去,当时媒婆也觉着新鲜,往来都是男方请媒人到女方家提亲的,如今却反了过来,还猜想是想男方入赘女家,便应承做了这门生意,谁知被向安一口回绝。 向安回到去之后,煮了一碗面条,放至起陀都没有动,呆呆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向安看床头那片木板,深深浅浅很多划痕,并不是随意划的,而是有规律的,向安数了数,已经三年多没有见到她了。 自那天之后,再去,竹屋已经不见了,而伤重的大师兄也什么都不知道。 向安此后梦见越来越多的东西,枫林小筑里,穿薄裘锦衣的他,拿书遮了半张脸的她,月色荷花塘边,身着袈裟的他,清冷诵经的她,每个人都是他,却又不是他,可每个梦里,都有她。 可向安确定,那是自己的前世。 和如今这般,清冷之极的对待着他,可他又不得不多情的想,每一世都在不同地方,自己可不可以想,她一直关注着自己,或许在暗处观察着自己? 向安躺在床上,不一会便睡着了,安宁打算走了,却见一黑影闪进来,安宁连气息都隐匿起来。 来了一个黑衣黑袍黑面的人,浑身包的不见一丝可让人分辨模样的地方,说话的声音老成嘶哑,像一个垂垂老矣,“域谌啊域谌,爱而不得有多苦,你知道吗?”说完喂向安一颗丹药。 安宁觉察到他身上的魂魄气息,虚弱近无。 那黑袍人再看向安一眼,便离开,安宁施法,将那颗药丸提出来,已经溶了大半。 丹丸漆黑一枚,安宁闻到,里面溶着些许断魂草。 向安已经坐起来,傻愣愣的看着她,“你……”狠狠搓了搓眼睛,“真的是你。” 安宁一挥手,向安已经倒下去,重新入睡了。 安宁拿绢布包了那枚丹药,便离开了。 红豆 向安醒来后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事,可什么都不记得了,正好大师兄来信,大峪山中发现妖怪,自己一人之力不及,来信让向安过去帮忙,向安买了一匹快马,便往大峪山赶,几天时间才赶到大峪山, 焕易和向安说了一些关于那妖物的事,两人商量好明天上山便各自回房。 焕易打开门,见安宁坐在那悠然的喝着茶,焕易前后左右看看,一脸惊疑不定,慢慢坐在安宁对面,“仙子。” 自从上次唤出安宁的名字,焕易觉得自己心底里有些东西被撬动了,这些心思本来藏的很深,突然被挖掘出来,焕易细想之下只觉自己心思龌龊,感觉玷污了安宁,本来压制的很好,不再多惦念着,如今贸然出现,焕易只觉得,这可能是他最无措的时刻。 安宁把那孚郴剑幻出,焕易只觉只把剑甚是熟悉,心念之下,孚郴剑脱鞘而出,焕易稳稳的握住。 焕易虽疑惑这剑为何与自己有种与生俱来的熟悉,但又不好发问,安宁只留下一句,“这剑原本便是你的,好生收着。”便离开了。 第二天,向安发现焕易换了一把剑,青碧色的剑身,通体流光异彩,剑气隐隐,配着三枚青碧色的玉环,还有长长的穗子,单凭样子,便能赞叹一句“好剑。” “大师兄,你这剑,从前从未见你使用过。” 焕易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有些不自然的说着,“我家祖传,从不轻易示人,如今这妖甚是难对付, 分卷阅读3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只能把它找出来了。” 焕易悄悄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心念,“并非有意说谎,只是迫不得已。” 向安虽然有些羡慕,但想到自己的修为,还是算了,自己的兵器还是师傅赐下的均秋剑,用了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而且,向安偷偷看焕易一眼,觉得只有大师兄这样丰神俊朗的人,用着这把剑才是相得益彰。 两人一路小心的往山中行驶,越往里雾气越浓,山下还是白色的雾气,上了山,却慢慢凝重成灰白色,形象颇为妖异,两人不约而同握住别在腰间的剑柄,孚郴剑隐隐在震动,而且两人走的越里面,震动的越厉害,焕易几乎握不住剑柄,想忽视都不行了,向安听见那孚郴剑震动的剑鸣隐隐,山里雾气更浓,面对面几乎看不见焕易,轻声唤了句,“大师兄。” 无人应答,却还能听见孚郴剑隐隐的震动,“大师兄。” 向安慢慢往焕易那边挪去,孚郴剑的震动声愈发厉害,向安从怀里摸出一贴符纸。 符纸自燃。 向安大惊,提剑出鞘,挥剑劈开浓雾,孚郴剑也响起了挥剑的气势声音,焕易很快来到向安面前,“看来今天是我们莽撞了,先回去,从长计议。” 向安点点头,和焕易摸索着下山,在一片浓雾里转来转去,却怎么都是在原地打转,饶是焕易在外行走多年,敢自称一句见多识广,眼下还是开始有点心慌,鉴于向安还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只得压下心悸,耐着性子宽慰向安两句,慢慢找出口。 日近中天,有些许阳光透过浓浓的雾气照进来,焕易和向安沿着阳光的地方走,不一会浓雾慢慢散去,焕易和向安走到了一户房子前,房子漆黑,也不知是被烧过还是用的什么木头,让人看了不由得打个寒碜,焕易和向安两人对望,焕易握着孚郴剑越发的紧,刚才还一路震动的孚郴剑走到这房子时已经不再震动,也不知是他引两人过来还是真的误打误撞。 向安吞了吞口水,“大师兄,这是……” 焕易沉声道,“这怕是那妖物的老巢了。” 忽地,周边许多鸟儿飞腾起来,刚刚竟是没有察觉到有鸟禽!那些鸟儿奋力扎进黑屋,全都是通体黑色的卷尾,乌鸫,兀鹫之类的黑鸟。 向安和焕易握紧剑柄,听得黑屋里发出鸟儿扑腾和啼血的鸣泣,两人头皮有些发麻。不多时,黑屋大门打开,那些鸟儿又扑出来,往向安两人攻击。 那些鸟儿爪子甚利,不甚被抓伤,立即见血,见了血那些鸟儿更扑腾的厉害,像飞蛾那般前仆后继,焕易心念出口诀,孚郴剑散出隐隐碧青色剑气,那些鸟被剑气所伤,却还是前仆后继,向安隐隐听见有笛子的声音,是那黑屋里传出来的。 焕易也听到了,挥着孚郴剑用尽全力撕开一条口子,提着剑往屋里去,剑气将门弹开,里面空无一人,笛子声却悠然在树林里响起,孚郴剑剑指向安,焕易看那与黑鸟搏斗里,除了向安拼死殊斗,还有一位浅青色衣袍的袅袅背影在慢慢靠近,焕易重新进入打斗,一边打一边退,将向安推出了这场混杂的争斗里。 向安急乎乎的从怀里拿出许多符纸,撒向鸟群,符纸燃起,鸟儿跌落或扑腾着飞开,笛声不停,还有许多鸟前仆后继的飞过来。 焕易将孚郴剑插入土里,青碧色剑气从土里散出,直冲云天,剑气将焕易和向安弹开倒在一边。 鸟儿旋即俯冲又向下攻击两人。焕易慌忙间扔出许多符纸。 那青衫女子退至门前站着,看向安两人疲于应付那些鸟儿,冷淡出声,“来了怎么不现身。” 安宁现出身形,那些鸟儿一下子似惊恐的飞散开,扑散不及有几只掉落在地,再扑腾两下便僵了身子,没了气息。 那青衫女子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诡异笑容。 “又见面了。” 安宁冷淡的看著她,她也看著她,眼神有不屑,有愤恨,有羡慕,有嫉恨。 向安与焕易两人累极,瘫坐在地上,粗踹着气,向安眼睛紧紧盯着安宁的背影,些许风吹过,衣袍上肩膀边垂着长长的流苏随风荡了几下。 向安的心却是定了下来,像是抓住了最为珍视的东西。 焕易见向安,两只眼睛恨不得黏在安宁身上,他知道,什么都要藏在心里了。 “涤乔。” “你不要叫我名字!”涤乔一下子癫狂起来,眉眼上挑迸出一抹青色,周身也泛起一股妖异的青色。 安宁眼角的花也慢慢浮现出来,缓势盛开至半开半合。 涤乔身后现出真身,一身青羽头冠朱雀之火的青鸟,鸣啼发出来自朱雀一脉的威压,安宁的身后也现出一抹淡影,是红羽金尾的凤凰,鸣啼清丽,青鸟偃旗息鼓,平静于涤乔的眼中。 涤乔自嘲一笑,“是我自不量力了。” 涤乔指着向安和焕易,眼神狠绝和残忍,“他们两个必须死!” 两股力量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让谁,涤乔用尽全力施出一技,安宁随手结印包围两人,玉镯化萧,安宁奏起 分卷阅读3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笛音。 涤乔听得笛声头疼欲裂,停下对两人的攻击,抱着脑袋大声的抗拒着,“不要吹了,不要吹了!”涤乔吐出一口血,几欲昏死过去,仍强撑着一口气,手指着安宁,有气无力,“若你父亲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吴,你以为你会比我好吗?”语气急速而嫉恨,手指微微颤抖,眼角留下浅青色的眼泪,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哪有什么如果?!” “涤乔,错的是你的误以为。” 涤乔抹去眼角的泪,“小时候我问母亲,父亲为何从来不抱抱我,我也很想像姐姐一样,被父亲关心一下,甚至,他只是问我一句可有食膳,我都能满足,可是,可是,可是,他看我的眼神从来只有厌恶!直到我懂得了我与姐姐的差别在哪。姐姐真身是青龙,我母亲的真身也是青龙,而我是青鸟啊!自从我知道自己的真身之后,母亲更加严厉,逼我练习术法,不得轻易展露真身。” 涤乔慢慢坐在地上,看着地上那管碧青色玉笛发呆,回想起一个笑容温和的男人,给了这一管玉笛给她。 “好漂亮啊。”年幼的涤乔很容易满足,怕是摘一朵野花给她,她都能高兴几天,第一次收到礼物,涤乔觉得很珍贵,那玉笛化为玉镯,涤乔惊叹,将那青碧色的玉镯套在自己手腕,竟是刚刚好。 “谢谢你,我很喜欢。”男人摸摸她的发顶,“之前你不是说喜欢安宁的那个玉镯子吗,我亲自雕琢,以后你修炼的术法精益了,自然也能像安宁一样,玉镯化萧驱使百鸟。” 涤乔一下子慌了,想把玉镯取下来,越是急,玉镯卡在虎口,更加取不出来,把涤乔都快急哭了,男人握住涤乔的手腕,“怎么了。” 涤乔说,“我真身乃是一尾青龙,怎么驱使百鸟?” 男人疾言厉色,“怎么可能!” 施法将涤乔的真身现出来,是一只幼小的青鸟。 涤乔嚎啕大哭。 那时候是伤心还是失望?伤心一直不敢面对的还是□□裸被披露人前,失望以后不能自欺欺人。 涤乔自那以后转为修习凤凰一脉的术法,不过几百年便能化镯为萧驱使百鸟共舞,如果不是那天母亲心血来潮来自己寝殿,看见百鸟成群,鸣啼旋舞,估计她永远不会发现,自己面前听话乖巧的小女儿,竟背着她偷偷练习更适合自己的术法。 涤乔忘不掉母亲失望之极的眼神,也忘不掉母亲下令消减她修为时的冷酷面容。 那个男人急匆匆赶来,与母亲争执一番,两人吵的越来越激烈,涤乔疼痛间,朦朦胧胧知道了,那个才是自己的父亲,凤之九子之一的幼子大风。 大风也没能将涤乔从玄天娘娘手中带走,涤乔被藏在玄天宫的后池,在那冷冽彻骨的池水里泡了整整三年,身上的伤才好完全,但却是术法尽失。 涤乔从那时开始恨自己的母亲,恨自己的父亲。 直至听到大风入魔失踪,涤乔趁人不备偷跑出来,拿着那个残缺不全的玉镯,第一次走出玄天宫,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相思 安宁转头,看他们两人,“回去吧。” 焕易剑抵着地,慢慢站起来,“在这之前,我有一个疑问。”焕易看着涤乔,“你为什么伤我师尊师兄弟,为什么焚我观?” 涤乔不语,身形晃荡,几乎站不稳,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慢慢趴在地上,人形散去,化成一只奄奄一息的青鸟。 “这些事情问与不问无甚意义。”安宁抱起涤乔,摸摸她灰白的头顶,心念道,“我带你去见你父亲。” “怎会没有意义,遭遇无妄之灾,连问一句都没权利吗?” 安宁微阖上眼,沉默的吞下所有千言万语,“现在不说,是因为你们还未到时间知道。”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安宁看着焕易,“之后诸多劫难,自此小心。”又飞快撇了一眼向安,眼神里带着的欲望让安宁不敢直视他,遂掠过他,不去看他。是一副冷清的模样。 说完便消失了,向安手捏捏衣角,竟是一句话都没留给自己,连眼神都吝与施舍。 焕易压下心中所有的疑惑和隐隐的不安,扶起向安,“幸好仙子一助,不然,我们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和她。”向安胡乱抹了一把脸,“大师兄,你告诉我,你和她,是不是,是不是……” 焕易福至心灵的知道向安想问什么,拍拍向安的肩膀,“别多想,她是什么身份。” 向安看焕易执起孚郴剑,联想焕易不忍说谎又不忍说真话的表情,心里突然清明一片,这剑,怕是,她予他的。 那剑穗在飘荡,向安的心跟着不上不下,难以平静。 南荒由百鸟之王的凤凰,陵光神君管辖,南荒气候宜人,许多鸟类都会选择南荒繁衍生息,自安宁来到南荒,百鸟悦鸣,携花而来,纷纷砸在安宁身上,那些花瓣、新叶遥遥落在安宁身上,安宁一手抱着涤乔,一手掌心托了一只幼鸟,安宁浅笑,“外祖 分卷阅读3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父呢?” 小鸟飞出掌心,往远处飞去,不一会又飞回来,落在安宁肩膀,安宁伴着百鸟鸣啼往陵光神君的珑蔷宫里去,走到百里水堤,湖面微微涟漪,安宁踏足而过,湖面倒映出所有的景象,还有一只腾飞的凤凰和一只垂垂危矣的青鸟。 一声孔雀的鸣啼越来越近,急速的往这边飞来,围着安宁旋了两圈,终于化成人形,“安宁。” “龄集。” 龄集看安宁抱了一只青鸟,毛色已经暗淡,头顶翎羽灰白,鸟目紧闭,如此羸弱,怕是不太好,“这是?” 安宁抚了抚青鸟的头顶,“此事说来话长,外祖父可在?” “在的。” 安宁点点头,抱着青鸟踏过百里水堤和九曲花廊,在珑蔷宫的后山找到陵光神君,陵光神君正在和大风悠然的喝着茶,谈着经,“安宁见过外祖父,见过小外祖父。” 大风看见安宁抱着的青鸟,脸色一下子变了,急忙走向安宁,“安宁,这……” 安宁轻声道,“这是涤乔,魂魄不全,我施下佛兰因保她真身不坏,魂魄一固,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小外祖父。”安宁将青鸟慢慢托在大风双手上,看大风轻柔的抱好青鸟,看向陵光神君,“若要救她还得另寻办法。” 陵光神君施法看她的魂魄,了无生息,紧紧散在五识中,并不愿将魂魄凝聚一点点,大有自此消散的意思,陵光神君皱着眉头,沉沉道,“她的求生欲,着实低啊。” 更因涤乔连头顶的雷火都已熄灭,断绝自己涅槃的机会。 大风觉得心疼,自从听闻她离家出走之后,并不是没有找过,只是玄天宫闯了两回皆无所获,近千年的遍寻六界也不得所踪,大风只能安慰自己她只是躲起来,可一想到她连修为术法都没有,如何傍身?比之大蟒的反噬与互相压制。担心她一人无所依靠更让他难受。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魂魄不全,心脉几乎全断,连真身都只能勉强的维持着。 “兄长,可有法子救救她。” 陵光神君叹息,“办法是有,太过于冒险。” “兄长,你说,我去办。” “听闻龙族一脉,龙骨第六节乃真身外的命脉,用之可生人骨,圆魂魄,本是自留保命的。” 不止是龙族,每一个种族都有其保命的命门,龙族是第六节龙骨,譬如鸟族,凤凰是头顶的涅槃之火,涅槃之火里藏了自身的半魂,又或者朱雀、青鸟、孔雀,头顶亦有雷火或燧火,又譬如麒麟,魂魄藏在了自身的心脏里 ,只要心脏不死,魂魄不散,便有复生的机会。 大风喃喃道,“不,不用寻龙族。”抚着涤乔的头顶,眼里的心疼藏不住,“不能再等了,只能怎么办了。” 陵光神君甚至来不及问一句,“你想怎么办?”便被一股强力牵引住。 大风身上聚起一股强力,陵光神君将安宁拉开一边,看大风周身凝聚起火光,慢慢由白烧成红色,再烧成金色。 “这是?” 陵光神君将安宁拉到自己身后,“这是涅槃之火。” 大风施下法界护住涤乔真身,化成原身,似孔雀又似凤凰,长尾覆着独有的青蓝色羽毛,在涅槃之火下亮的如同第二种火光,大风展翅翱翔于九天,长啸一声,燃起头顶的涅槃之火,比刚燃起的涅槃之火更红,也更盛,慢慢的,大风青蓝色的尾羽燃成了青色,火光似要将一切所及之处炼化。 陵光神君惊诧之下不由得唤回大风,“大风,回来!” 声音被燃在无尽涅火的术术火声中。 “兄长,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大风的声音远远似在九天之上传来,带着孤注一掷的力量。 云群开始染上涅火,连天空的颜色都像是火烧红了一般,安宁看许多鸟儿不由自主的靠近,却被涅火伤的一瞬间灰飞烟灭,安宁祭出示吾萧,奏起驱逐之音。 可惜效果不大,萧声散在涅火里,百鸟听到的声音并不大,现在安宁只觉涅火有点灼心了,脸上带了些薄汗。 陵光神君唤龄集过来,“等下若有变故,你将安宁带出去。” 龄集点点头,又听得陵光神君在说,“上次给大风疗伤,本就伤了根本,如今,只怕是逞强了。” 龄集握紧拳头,问陵光神君,“上次安宁受伤了?” 陵光神君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能说伤,大风就好像现在这样,释出凤之涅火,安宁是还未涅槃的凤凰,被涅火灼到了,她虽未说,可气息紊乱,几欲昏倒。” 龄集点点头,眼光放在那个吹奏驱逐心音的身影身上,涅火燃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盛,安宁吹奏的声音也越来越急促,火光将安宁的脸映成一片红色,看起来少了冷漠,多了些人情。 涅火火光已是最盛,亮如太阳,恍的叫人睁不开眼睛,安宁以袖挡在眼前,亮光仍穿透广袖露出光亮来。 只觉五体不稳,喉间痒疼有血腥气,眼前终于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恍惚 分卷阅读3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间听谁在声嘶力竭唤她,“安宁” 凤在羽化时留一命脉由大风承继,命脉可渡生劫,亦可跨死劫,不得生死关头不得用,一生只能用一次,涅火乃凤之一生修为炼化,可燃一切,只渡至亲血脉,凤将命脉留给最小的幼子,知他生性不羁恐遭生死劫,意欲保他平安,上回安宁解除封印,大风无意中释出涅火,虽即时止下,却还是伤了隔了三个辈份的安宁,安宁是个只有四万余岁还未涅槃的凤凰,勉强称的上成年,修为怎与炼化了凤之几十万年的修为的命脉相比?大风承继涅火,如今又用涅火炼化自己的半生修为渡与涤乔。 大风释出涅火之后还炼化了自身一半修为予涤乔,自己不堪重负深受内伤,涤乔初醒很是羸弱,见父亲也是这个模样,还有什么怨言?只得两人都静心下来,休养的休养,重新修炼的重新修炼。 倒是几天后,玄天娘娘找上门了,见小女儿平安才恍然落泪,只是两人相见心情不一样。 “母亲。”涤乔给玄天到了杯茶,“女儿如今在这很好,这些时日劳母亲忧心,是女儿的不是。” 玄天见幼女如此懂事,一时激动、愧疚,“涤乔。”拉过涤乔的手,轻轻的握着,“你可愿和母亲回玄天宫。” “不了,母亲。”涤乔抽出双手,“我做了许多错事,罪孽深重,如今在这修炼之余偶尔还能照看这些幼鸟,以当赎罪,还有,母亲,我很喜欢这里。” 玄天不再劝,只是嘱咐了一些让她注意保养,切勿修炼过激的话,留下一枚丹丸,这是当时玄天消减她修为时将尽数修为炼化成的丹丸,涤乔想了想,之前修炼的大半都是修炼龙族的术法,自己是只鸟,还是跟着父亲好好修炼本家的术法,还是将丹丸放好,不再动用吧。 再与玄天说过一些话,涤乔看着玄天眼角那红红的泪影,握上玄天的手,玄天似是不敢置信的手抖了抖,看女儿微微笑着的样子,只紧紧的握住涤乔的手,一时间几乎落泪。 “母亲,女儿知道,你一直都疼爱女儿,过去,是女儿过于任性了。” “不。”眼角的泪滚烫滚烫的落下,覆在玄涤乔的手背上,“是我错了,若是,没有逼你,或许,这些事就不会让你一个人孤苦无依几百年。” 其实由始至终,玄天带着结孕了涤乔的害怕,不安,对紫炁的愧疚与对涤乔的生而为母的疼惜,她不是不知道涤乔想要自己对幼窕一般的对待,可是她做不到,看到涤乔,会想起错付情意的大风,会想起对紫炁的愧疚,会想起对幼窕的不公,所以,愧疚与爱,愧疚先崩溃了,所以几千年来的对涤乔近似残酷的严苛,不择手段的掩饰,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一个障眼法罢了。 很多东西,一开始,都错了。 “母亲,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涤乔觉得死过一回,所有东西的开明了,执着于一件无意义的往事,只会让自己迷失本性不得知而被人利用。 “谢谢你。”玄天将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这瓶凝露有益于你疗伤。” “你应该送给安宁。”大风握拳在嘴边,大声的咳嗽,脸色涨红,玄天想给他拍拍背,手伸出一半,又犹豫,只能缩回去,顺手给大风倒了茶,“若不是安宁救下涤乔,我怎知她伤的如此重。” 玄天点点头,“我早前已经送去了,只是她在三十一重四禅天闭门不见客,我的东西并未收下。” 大风缓缓坐下,“四禅天有舍念溏,最适合她养伤了。” 玄天点点头,心想那过段时间在送过去吧,看大风已有些风霜的面容,一时感慨万千,“经过此事,我不会在逼迫涤乔了,她也说了,她喜欢这里,想留在这里。” “谢谢你。” “应该是我道声谢谢,若不是你,涤乔怕是……”玄天梗住想说的话,和涌上来的那股愧疚,难堪一起咽下去,“不说这个了,以后,可不可以,让我不时过来看涤乔。” “你想来就来吧。” “说到底,是我错了。”大风直直看着玄天,除了在西玄天脸上看到不安,愧疚,大风看不出其他,只能把所有情绪压下。 “回去吧。” 大风送玄天到珑蔷宫宫门前,“玄天,我自知负了你。此后,彼此安生吧。” 玄天忍住不回头,怕一回头看见那张让自己又爱又恨的脸,只得压下所有情绪,“照顾好女儿。” “我会的。” 听不到任何回答,所有千言万语都藏匿在无尽的和煦微风里。 相思 安宁昏睡了几天,当龄集送回衍庆宫的时候吓坏了凰姬,魂魄不稳,周身气息乱窜,当下天吴便让安宁到舍念溏泡着,凰姬看安宁身上的伤已好了十之七八,但却一直未醒,提着的那颗心一直没安定过,燧迟放下政务每天过来一趟,发现安宁眼角花又盛开了一点,已经是半开,层层叠叠的花瓣盈着微光,魂魄的气息也更平稳一点了,这时已经醒了,之后都是又醒一会睡一会的持续了三天才算大好。 分卷阅读3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安宁一清醒便想起了向安和焕易,捏指算算,焕易和向安,如今两人都还好生着,安宁也不急,在南荒呆了两日。 天光五彩的云层流转,百鸟成群盘桓来去,微风和煦,如此大好春光,一桌一茶,已是逍遥至极。 安宁落下一子,大风紧跟其后,涤乔站在大风后面看的昏昏欲睡,见两日下棋下的认真,强打起精神看着,而安宁身后的龄集,一直脸带着微笑,若是安宁有一棋下的好,恨不得当场跳跃一番,整个脸上就是与有荣焉的样子。 陵光神君淡定的不得了,坐在一旁垂钓,偶尔听两耳朵这边的动作。 “既如此说来,魔界动作频频,是冲着那个来的?” “应该是。”大风毫不犹豫落下一子,安宁望着大杀四方的黑子将白子逼得以险死为生的棋局,弯了弯唇,“我认输了,小外祖父。” “明明是我输了,何须你让我。”大风把棋扔回棋箩里,看安宁敛着眉眼不知想什么,“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不,没那么简单。” “如何说。” “你们算是我身边亲近的人,是随意就遇上你们,把你们当做棋子,还是早有预谋?将你们所有的一切掌握的那么通透。” 大风只觉后背一阵冷汗,若是细想想,这一环连着一环的,怎么并不像是随意发挥,从大风不知为何与大蟒分释,到遇上安宁,对了,又怎知安宁在凡尘?看看涤乔,还在懵着。 还有,本是涤乔被捉在前,梵人道观,辱杀道人在先,再到大蟒捉了焕易,这一桩桩一件件,真的怎么看都不是巧合。 安宁也在沉思着,魔界这般动作,到底为了什么?到底冲着谁来,若真的冲着域谌来,大可不必如此麻烦,想要一个言听必从的傀儡,不过生杀辱尸,直接让他成魔。 可这脚步,几乎是安宁一如凡尘便有动作,还有,安宁若伤,不再凡尘,域谌倒是相安无事。 “总之,有事便和你父亲商量着来吧,你还小,有些事情想的不够透彻,很容易棋差一招的。” 安宁点点头,不在说什么,和陵光神君道个别便往凡尘而去,才走出珑蔷宫,涤乔已经追出来了。 “我来跟你说声谢谢的。” 安宁摇摇头,“若论起来,你辈分比我大,当不起你这一声谢谢。” 涤乔释怀的笑了笑,“那不说了,你这次是去人间吗?” “嗯。” “安宁,小心些,他的青羽有毒。” “什么意思?” “我被囚禁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感受到,他的青羽有毒。” “好,多谢。” 涤乔小心拉过安宁的一只手,把一支青蓝色的羽毛放进安宁手心,“父亲说你是六界最为难得聪慧之人,我也知道很多东西,你只是听说了,便能猜到,我能力低微,帮你的有限,这支青羽,给你,你留着傍身。” 安宁一眼就看出这是大风的尾羽,给了涤乔,望她平安,自己怎能收下,安宁反手握住涤乔,“不必了,你父亲给你的,你就好生收着吧。” 说着便回头走了,涤乔看安宁的背影,心底里那些许死后余生的不快,也全都消失了,到底是自己狭隘了。 安宁隐了身形慢慢逛着,人间的烟火气总是熙熙泱泱,人来人往,此街通彼岸,人或马车接踵而来,有一女子,着广袖锦衣却身形笨重,肚大如罗,热汗沉沉,想必这就是怀胎时的妇人了,安宁想,摇着窕初扇慢慢走开,与女子擦肩而过时却闻到女子身上有股不属于凡尘的味道,安宁轻挥窕初扇,女子肚子里浮现的居然是一条小青龙。 安宁再挥窕初扇,女子头顶现出生平,名唤韵桃,年十九,头顶论过评绩的字体已经黯淡无光。 安宁看她肚子里的小青龙不停顶撞,韵桃不过几步路便汗如雨下,慢慢坐在一旁的石墩休息,旁边客栈小儿见了还好心的还给了一碗温水,韵桃谢过小儿,只听小儿颇为八卦的打听,“夫人,你这快生了吧,出来身边还是得有个人照应着。” 韵桃喝了两口水,“不妨事,我只是肚子大些。” 安宁一边跟着韵桃,看她买了米面和鸡蛋,慢慢走回一户深巷的房子里,整个房子周边淡淡的青光,原是施了结界,韵桃走进去,安宁也跟着走进去,却被门口符篆挡住,安宁跺跺脚,符篆消失,安宁才踏入屋子里,四四方方的屋子,一进门还有个露天的天井,安宁站在客厅,望着高堂上悬着的画像看,是一条飞腾九天的青龙。 六界初定,分封四海八荒时,孟章神君便执掌四海,膝下四子各自掌管一海,东海乃黄龙,南海青龙,西海红龙,北海蓝龙,如今,堂上悬挂的正是青龙,安宁若没有认错,这怕是南海三王子宥璠了。 忽听到有些许异响,安宁连忙隐匿身形,推门而入的宥璠,韵桃迎上来,“子真,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子真扶过韵桃,让她在一旁坐好,“今天又出去了吗?”子真细心的替韵桃别开额前的碎发 分卷阅读3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韵桃颇为羞涩的抿嘴笑笑,“以后少些出门吧,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韵桃握着子真的手,眼中的绵绵情意,“没事的,距离咱们孩子降世还有两三月呢。再说了,多走动对到时候生产有好处。” 子真宠溺的刮了刮韵桃的鼻子,“准备做饭了吗?你坐着休息吧,我来。” 安宁只觉哪里怪异,又说不出来,那子真分明便是宥璠,可感觉又不是,安宁压下疑惑,看肚大如罗却一脸甘之如饴的韵桃,悄悄走进后厨,宥璠在仔细的切着菜,手上的动作不停,脸上却有一半面容被隐在昏暗里,安宁感觉隐住的面容扯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定下心神,想着此后再找他问清楚,离开前莫名的回头看那画像,安宁捏着窕初扇的手一紧,脚步有些匆忙的走了。 向安在街上胡乱逛着,刚刚走完一趟镖,收获还算可以,掂掂荷包走进一家街边小店,“董婆子,来碗馄饨。” “好勒。”那董婆子手脚很快便上了一碗馄饨,稳稳放在向安面前,看向安心情不错还开口揶揄两句,“虎娃,好些天没看见你了,你这是哪回来啊,莫不是被姑娘勾跑了魂。” 向安一阵红脸,“都说别叫我虎娃了。” 董婆子见他脸红便不说他了,转身干自己的活计,向安捏着瓷白的汤羹些微出神,自八年前大峪山后,大师兄继续往其他地方历练,而自己拒绝大师兄一起历练的邀请,回到这个小地方,自己都不知道在坚持还是在怄气,坚持什么呢?又和谁怄气? 只不过向安忆起越来越多的前世,前两世的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第一世时娶了妻子,因着自己从未对她有过旖旎心思,自己从来都没有碰过她,后来却生下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明知道是自己误了人家,却不肯大度放他走,那时自己是多心狠手辣,连妇人幼儿都下得去手。 那女人的眼神太过可怕,她声声泣血的诅咒他,“傅追项,我诅咒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不得所爱,哈哈哈……” 向安闭上眼,觉得这样的自己特别陌生,也特别可耻,骤然想起第一世临终之时,看到她的第一面,她对他有厌恶。 后来真的如她所说,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从未正眼瞧过自己。 安宁站在向安背后,看着他落寞无助的背影,不过二十六七,却双鬓已有丝丝白发,安宁现出身形,坐在向安对面。 向安余光见有一绣锦鲤戏荷图的广袖纱裙落在对面,抬头一看,猝不及防的将安宁微微一笑的样子撞进心里。 向安毫无预兆的落下一滴泪,恰好落在那碗快要凉的馄饨里。 此后经年,这是向安永远都珍藏在脑海里的画面。 秋天的夜晚,微风习习,连着门口那颗桂花树的香味一起飘进来,安宁坐在书桌前,正细细翻阅典籍,偌大的空间只有竹卷翻动的声音和小炉翻滚了茶壶的声音,向安把饭菜端上来,把沸腾的水倒在茶壶里,小炉还烧的正旺,向安用铁夹拨松了,再把壶放回去。 “吃饭吧。” “你吃吧。” 安宁一时翻动竹卷,一边在旁边记下来,已经写满了几张纸,向安看不懂,密密麻麻的都是梵文或者甲文,和他们的篆书一点也不一样。 向安扒拉着饭,时不时看安宁,安宁抬头看他一眼,向安连忙低下头,恨不得把头都埋进碗里,安宁看了眼桌上的茶,不过一锅鱼汤,一碟烧茄子和一碟焖豆腐。 安宁拂袖,还有竹卷纸笔已经不见了,执起筷子,夹了豆腐吃。 向安赶紧给她舀了汤,“好吃吗?” 安宁点点头,喝了一碗汤,几口菜便停筷了,看着向安倒是胃口很好的进了两碗饭。 院子里,向安不知哪倒腾出一张藤椅,安宁悠悠躺在上面,任微风带着桂花香拂过,看星空点点,月上西弦。 抬头仰天看,星星分散,每一颗都熠熠生辉,是比俯视看要好看的多了。 “在看什么?” “银河。” 向安抬头看看漫天星空,才知她说的是这满目星空,向安把一小碟子青枣放在小案前,“之前听师傅说,每个神仙都有一颗属于他的星星,是真的吗?” 安宁点点头,“是命星,若这颗星陨落或暗淡,代表这个人已经羽化了。” “你呢?你是哪一颗?” 安宁指着两颗靠的极近的星星,“那。” “有两颗。” “嗯,有一颗是我兄长。” “兄妹间的会靠的这般近吗?” “并不是,我和我兄长是母亲一胎双子。” “啊,我们这叫龙凤胎呢。” 安宁想了想,“那我们可能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吧。” 向安噎了一下,差点忘记她是什么身份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安宁。” “安宁。”这两个字在向安唇边呢喃数次,“可有寓意?” “济世安人,深根宁极。” 分卷阅读3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安宁幻出窕初扇,扇了两下,把窕初扇盖在脸上,慢慢阖上眼睛,向安等一会都不见安宁出声,小心的把扑在脸上的扇子拿下来,见她脸色有点红,便给她打起扇子。 安宁在半夜被异响吵醒,还好藏在了悬梁之上,还隐去身形,见那黑衣黑袍的人又出现了,声音比上次更为难听,“域谌,现在幸福吗?现在有多幸福,以后便有多痛。” 相思 安宁看了一眼熟睡的向安,见他蹙着眉,手捉住被子不放,给他施了一个安睡诀,看他睡好了再出去。 还未天亮,深夜的风最是冷人心脾,安宁慢悠悠走着,影子长长的铺在前面,路上只有大门紧闭的房舍,随风晃荡的灯笼和深巷处的犬吠。 安宁突然回头,示吾剑一指,看清来人,迅速收剑,剑气从向安耳边划过,擦去一条细微的血痕,安宁提着剑,淡淡问,“你怎么出来了?” 向安一脸迷惑,“我也不知,见你外出,我就跟着起来了。” 不对。 向安是怎么冲破那个昏睡诀的? 安宁提剑指着向安,身形极快,与向安擦肩而过,向安只觉耳旁剑气冷冽,后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有安宁身上冷冽清幽的檀香钻进鼻子,头脑恢复清明,安宁已经和一个黑影拼杀起来。 那黑影,若不是向安感觉到他隐隐散出来极寒的寒意和风刮到衣袍的动静,向安会是以为安宁在练剑而已。 只见那黑影几个呼吸之间,整个街道已经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安宁示吾剑剑气极盛,盈着淡淡的光华,剑术招招杀机,黑影皆能轻松躲过。 安宁右眼燃起淡淡火光,那朵花从眼角慢慢开至半开,周身燃起梵文,梵文化为光练,从袖中挥出,黑影脚下被梵文圈成的结印在当下动弹不得,安宁甩过来的梵文将他缠住,黑影在梵文的光阵中试图破印,却被燃起的梵文灼伤,隐隐的闷哼一声,却还是有条不紊的释出破解之法,那黑影周身浓雾更甚,符咒的光都快遮住。 安宁提剑,极快刺去,安静的深夜在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凄厉绝望的痛叫,安宁剑一顿,黑影蓄势破阵而出,安宁极快的以剑划出一片光印。 那黑影身影逐渐远去,传来的声音极阴森,透着深冬冰雪里的伤人寒气,“安宁,我们会再见的。” 向安倒是聪明,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上忙,但不能拖后腿,安宁与黑影斗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藏在巷子那里观望,见那黑影已经走掉,才走出来,“你没事吧。” 安宁摇摇头,那凄厉的痛叫又响起,安宁拉过向安的手腕,不过瞬息之间便来到那发出痛叫声的屋子。 向安顺势握紧了安宁的手,站在她右边正好可以看清安宁眼角的那朵花,似芙蓉吐蕊,又似荷花盛开,层层叠叠,半粉半紫,盈着荧光,衬的安宁的半脸即妖媚又清冷。 血腥气飘上来,掺着隐隐青龙独有的龙檀味,很是难闻,安宁带着向安缓缓降下,门口的符纸已经燃成灰烬,结界也已经撤掉,安宁缓步踏入屋子,向安握着安宁的手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屋子里满地是血,向安觉得已经浸上自己的鞋底几分,随目看去,不过只有一具开膛破肚,死不瞑目的女尸,是韵桃。 向安见此场面几欲昏倒,见安宁还能淡定自若,放开向安,察看起那女尸,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不见了,旁边只有些微的碎蛋壳,竟是如此残忍的在她面前破壳取子? 连魂魄也不见了,安宁脚尖敲敲地,窗边已经破烂的窗纸呼呼摇起来,四周空气都冷凝下来,地上甚至快速结有一层霜,向安觉得突然冷了很多,四周的冷气突然浓郁聚集在此,有两个黑衣人来了,佝偻着背,头低的低低的,向安捉住一旁的凳背,一脸几欲牙嗞目裂的恐惧,因为,他们没有下半身,只有虚虚的黑色晃影。 “见过帝女,帝女急召,所谓何事。”遍体生寒,明明在面前说话,听着却像是地底上传来。 “此人魂魄你们冥界可收去了?” 传来一阵竹卷翻开的声音,细细的,在阴冷的空气中,撩着一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惧意。 “回帝女,并未。” 安宁挥挥手,两人消失的极快,呼吸之间已经不见了,连带着冷冽的阴风也散去了,向安一直自觉自己胆子大,如今看来,胆小如鼠,一下子见识这般多,向安觉得自己现在头皮还在发麻。 安宁拿出一个荷包,念出口诀,韵桃周身包着符咒,然后越来越小,缩进荷包里。 向安跟着安宁走,在大厅见到一副极大的画,画上一条云腾的青龙,鳞片几乎片片清晰可见,若是那青龙不是怒目圆睁,向安估计马上忘记今晚看到的,叫一声好画。 安宁挥手,画卷卷起落入安宁手中,“拿着。” 向安双手有些抖,颤颤巍巍接过画,“好……” 天光微亮,风走过,还带着细碎的血腥味,整条街都还在睡着,没有人知道发生过什么。 安宁看着那画像,那青龙从怒目圆睁变成 分卷阅读3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了眼中含泪,安宁施法,一条巨龙从画中飞出,在空中盘旋两圈变成一青衫男子,是宥璠,二话不说,跪在安宁面前。 宥璠眼中蓄泪,安宁坐着,既不应,又不拒。 “帝女。”声音嘶哑。 “我没有把握。”安宁扶他起来,宥璠执意跪着,安宁不再劝,坐在一边,似是妥协,“宥璠,你把你知道的和我说。” 向安把宥璠扶起来在一边坐着,宥璠强忍下伤痛,“三年前,我听闻你受伤,所以我来了凡尘看护域谌,然后认识了韵桃,那个孩子,那个孩子。” 宥璠闭着眼睛,眼睑微颤,嘴唇哆嗦,片刻才继续道,“是我的错,其实那晚我也很模糊,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等我醒悟过来时已铸成大错,我施法截下韵桃有孕的可能,她两个月后还是找到了我,说自己有了身孕,才两个月,肚子却比普通妇人四五个月的都要大,我看过她肚子,确定是我的孩子,那时我起了杀心,韵桃哭着求我不要伤她,不要舍弃这个孩子,我一时心软,只能护她平安生产。” 宥璠吞下一口口水,眼底慢慢泛红,继续说,“后来,我有事回了一趟昆仑,等回来时,韵桃屋子的结界已经变了,我怕她有危险,不顾一切的冲进去,然后我就被困在画中了,天天看着幻化成我的那个人和韵桃在一起。” 安宁秀气的打了个呵欠,“兄长你怎么来了。” 宥璠和向安回头,果然见燧迟帝子一脸怒气的站在门口。 燧迟大步跨进来,拉起安宁,“跟我回去,越来越胡闹了。” 安宁挣开燧迟禁着自己手臂的手,“这事一了我就回去了。” “你不久前动了伽洁花是不是?” 安宁手一顿,不情不愿的点头,燧迟气急,“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帝子。” 宥璠站起来,欲与燧迟解释一番,那燧迟气急,什么也不听,扯着安宁就走,向安情急之下拉住安宁的手,“安宁。” 燧迟狠狠瞪他一眼,向安顶住压力不肯放手,安宁挣开两人的手,将燧迟拉过一边,两人不知说些什么,最后燧迟拿出一张方帕,安宁看完眼神冷淡,不知说了什么,燧迟脸上隐隐有些怒气,朝向安看过来,向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再说些什么,燧迟无奈的捏了捏安宁的脸,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边两人观望着他们,见燧迟捏了捏安宁的脸,便知道帝子还是拿帝女没有办法,宥璠拍拍他肩膀,“放心吧,帝女不会走的。” 向安问宥璠,“那个伽洁花是什么?” 宥璠捏捏眉眼,压下所有烦躁和恼怒,“帝女眼角有朵花,降世之时便有了,帝君封印了自身三成修为在内,一是护帝女周全,二是压制一些帝女的修炼,帝女动用了伽洁花内的修为,帝君自会感应的到,帝女修为不差,若是紧急到要动用帝君留给她护她周全的修为,可想而知,帝女是遇到连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事了。” “为什么要压制呢,修为越高不是越好?” “帝女修为越高,伽洁花会跟着盛开,帝君可能怕帝女年纪尚小修为却盛,俗话说,花盛必败,恐折了她,所以才会稍稍压制一下吧。” “我昨天看过,盛开一半了。” “帝女降世时,还是小花骨朵,三万岁开了一点,那时候就能凭一己之力将凶兽三尾貉封印,可见若是那伽洁花全然盛开会是怎生厉害。” 怪不得帝女会说自己没有把握,动用了帝君留给她的修为,可见她真的没有把握。宥璠说她不会走,也不过是指安宁重信,即应了你,必会做到,可天吴帝君过问,安宁怕不会这么快能回凡尘,宥璠看懵懵懂懂的向安,如今魔界动作频频,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域谌在这之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我要去一趟南海。” “我也去。” 安宁问,“宥璠呢?” 向安摇摇头,“不知,他只说他先行一步。” 外面起风了,携着桂花香一路卷进屋里,安宁用扇子挡住鼻子,向安看见安宁露出一截皓腕,瓷白的腕上有几抹红痕,向安握过安宁的手,指腹抚过那些红痕,“疼吗?” 安宁不习惯,手抽出来,把袖子拉上去遮住,不答话,只说,“你若想去,收拾东西。” 向安呐呐点头,压下心下的不安、难过、不被重视的委屈和被拒绝的难堪,进房很快收拾好一些贴身衣物,拿了一把久未开锋的剑。 走至村口,肖父架着牛车,小葵坐在牛车上,远远看见向安和一个袅袅仙姿的人慢慢走过来了,即撞上了,哪有不打招呼的理由,安宁和向安说了一句,“我在前面带等你。”便走开一边。 “向安哥。” “见过肖伯父。”肖父笑呵呵的拿了两个苹果给他,“向侄这是往哪去啊。” “往外地去一趟,办些事情。” “我看那姑娘,年纪尚小便有仙人之姿,你与她一道,相互照应些吧。” “我知道了,谢过肖伯父。” 分卷阅读3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去吧,我也不留你了。” 小葵见向安并未和她说过一句话,也未给过她一个眼神,有些焦急的想拦下他离开,“向安哥。” “小葵,早些回去吧,虽说秋天风凉,可是到中午,日头还是很盛。” 眼睁睁看向安快步走到那女子面前,两人小声说了两句话,便启程离开,风将枯叶打落,就跟小葵如今的心情一样,见到喜欢之人高高挂起的心,被无视时飘然落下,坠在地上。远远看见向安身边那身影,小葵就知道自己输的一塌糊涂,咬着牙不肯嫁的坚持一瞬间成了笑话,看那万物皆下尘的高傲和慈济苍生的气度,自己如何比得上? 小葵也说不上为什么怎么觉得,可就是觉得她就是这样的人,也应该是这样的人。 听得肖伯父轻轻一声叹息,小葵回过神,抹去快涌出眼角的泪,“爹。” “小葵,爹从不强求与你,可如今,还未醒悟吗?” “爹。”这一声,似哀求,又似不甘心的诉衷,肖父闭嘴并不再言,沉默的架起牛车归去。 随行的影子就像是谁的执念。 有光便影子随行,无光便心生暗鬼。 相思 安宁带着向安乘风而去,不过片刻便到了一座岛上,整座岛载满了梨花,白的,粉的,浅色的,深色的,地上也落满了梨花,可树上的花还是那么多,这个时节,梨花居然还在盛开,向安想着这里或许是座仙山,便小心跟在安宁后面,穿过这梨花树林,偶尔听到两声琴音,越往里,琴音越清晰,清雅悠长的琴音从那八角亭阁里传出来。 亭前还零散的有几只小兽,或走动,或趴在台沿晒着肚皮,那走着的小马模样的小兽见着安宁,兴奋的扑上来,安宁蹲下,摸摸他的脑袋,那小马很是享受,用脑袋蹭着安宁的手心,那正睡觉的小狐狸也噔噔的跑过来,颇为心机的用屁股挤开小马,脑袋撞进安宁的手心,还呜呜叫着,安宁轻笑,把狐狸抱起来,抚了几下小马当做安慰。那小马许是怕生,见从未见过的向安在旁边,扒拉着安宁的裙边不敢乱动。 琴音停下,里面传出一个淡淡的女声,似调侃,“你许久未来便罢了,你一来,那两只小家伙都忘记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主人了。” 一双素手拨开云纱,走出一个面容精致大气的女子,着一身灰色衣袍却不显暗淡老沉,头上随手挽个道姑发髻,仅有一支木枝固定。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安宁放下小狐狸,提步走上亭台,回头见向安还愣愣的,“过来。” “想着许久未见师姐,路过你的贵岛,就停下脚步来叨扰了。” 原是大势至菩萨座下弟子之一的禅因,拜入大势至菩萨几千年便了悟佛性得已归于六界之外,后寻了一孤岛,亲手栽下万株梨花,便在此定下作为修悟之地,因着梨花成海,绵延万里,外人便称为梨花岛或禅因为梨花岛主,禅因年长安宁几岁,以痴张几岁一直对安宁颇为照顾,而安宁与禅因有着彼此不说也能彼此心明之缘,在禅因落岛这里的时候,还偶尔会过来小住,而那两只宠物,每每见着安宁都兴奋无比。 安宁见向安有些惴惴不安,既不敢走进,又不敢走开,“你在此处四处逛逛,师姐这里的风景好,还是值得一看的。”幻出窕初扇,将他递给向安,“你拿着扇子,等下我去寻你。” 向安向禅因作揖之后,才拿着窕初扇离开,那小狐狸倒是不怕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禅因和安宁坐下,禅因给安宁倒了一杯茶,“那人是谁,难得师妹紧张。” “魔界域谌。” “魔界?我看他是凡人啊。” “嗯,现在是,他入凡尘锻造。” “如此。”禅因放下茶杯,了然笑笑,“我知道你找我何事了。” 禅因幻出一个巴掌大的琉璃盒子,里面装着几颗淡红色的丹丸,推到安宁面前。 “谢过师姐。”安宁打开盒盖,只取了一枚丹丸收下,“一颗便够了,这生人固魂的丹丸我是为另外一个凡人所求。” 然后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都和禅因说了,“魔界动作如此频繁?” 安宁点点头,“嗯,大风被害,然后到涤乔,明明修为尽失,却还有操控百鸟之力,还有这一次,他们要那龙子做什么?” “当然自有用途,只是如今他们的意欲还没有那么明显,所以看不透罢了。” “安宁,前几世他们都没有动手,这一世却迫不及待,说明,他们时间越来越紧迫,根本顾不上精细筹划。” 安宁点点头,“我知道。” “如今慢慢走向清明,却是连是什么身份都未探明,而父亲兄长亦在调查此事,可惜所悉不多。” “安宁,若是众观全盘呢。” 安宁一瞬间突然清明了,看着禅因慈祥的面容,是啊,若是以大局观呢,一步一步棋下,总会有痕迹的,那这样是不是会看见更多? “都说我聪慧,其实不及师姐千万 分卷阅读3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分之一。” 禅因摇摇头,“不,安宁,现下你只是被蒙了心眼了。” 安宁脸上出现近似呆滞的表情,抿着唇,袖下的手交握在一起,用力到另一只手都掐到了月牙,安宁闭上眼,默念清心经。 云纱飘扬,些许梨花被风卷进来,一时卷进一旁的棋娄里或者落在琴弦上,还有许多碎花随帐纱飘扬进来,沾在了两人的衣襟上。 两人一时相顾无话,各自沉默……禅因看着安宁侧脸,觉出不同于以往的另外一种感受,之前虽是性子冷淡,但人极其通透,不谙俗世却慈济苍生,那时她是怎样的风采,以一人之力封印三尾貉,几千年前的天君反乱,安宁与燧迟安仙界动乱,定魔界疆域,还有,冥界千年前的大乱还历历在目,万鬼同哭,怨气冲天,许多仙神治而不为,怕反噬,怕染上心魔,安宁只身入无根之地的冥府,不知经历了什么,只是伤痕累累的回来,那时她才是真正的一个神女,不像现在这般,少有的流露出些许的浮躁,懊悔,还有,她已经不自知的去过多关注那个人了,这般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安宁些微出神,想起父亲那句话,“我不阻止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能背负,能承担,但是安宁,永远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除了是我的女儿,更是神族的帝女。” “师姐,我该走了。” “安宁。”禅因一道站起来,双手拉过安宁的手,“我虚大你几日,只是你一向聪慧,我也没什么好担心你的,如今,我只一句话。” 安宁看着禅因,眼睛里是一如既往的慈爱,像母亲般的温柔,若是为什么喜欢来这里,可能,禅因给她的感觉便是母亲一般吧,在初在西天时,禅因不仅像姐姐般照顾她,也像母亲一样关心呵护她,所以禅因的话,安宁一向听进心里。 “也没什么重要的,只一句,问心无愧。”禅因掸去安宁头顶的碎花,“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问心无愧即可。” “安宁知道了,师姐保重。” 向安胡乱走着,却迷了路,连小狐狸都甚是迷糊,两人只能在原地徘徊,“我为什么跟着你这么个笨蛋在这里瞎乱逛。” 小狐狸气呼呼的昂首挺胸,身后五条尾巴扬起放下又扬起,像是在说着不耐烦,向安在它刚开口说话时当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照这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又不觉得大惊小怪了,看那傲娇又淘气的小狐狸只想逗逗它,“这是你的地盘,你为什么也不会走啊。” “我不会就是不会啊,有什么好奇怪,你为什么不会判定方向啊。” “我就是随便逛逛啊。” “我也是跟着你这么个笨蛋随便逛逛。”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啊。” 小狐狸把头别在一边不看他,“我乐意。”又悄悄回过头看他,心下却嫌弃的想,“不就是个凡人,为什么帝女对他那么好,连扇子都给他用,那是……”又悄悄的看一眼那扇子,向安回过头感受到他的目光,看看这扇子,是什么让它频频看过来,又看看那小狐狸,那小狐狸已经反应过来,特别高傲的回过头。 “啊。” 小狐狸被打断思绪,回头看,哪还有向安的身影,脚下在原地噔哒两圈,还是没看见人影,只得闻着那凡人的味道,一路随着味道找,最后在一棵树下,味道嘎然而止,小狐狸化成人形,只不过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对着那颗树气极的破口大骂,“老东西,看清楚他手上拿的东西没有,等下正主来了,怕是有你好果子吃。” 那树抖着枝叶,阳光透进来,斑驳的树影下映着一大片梨花,还是带着颜色的梨花,树枝迅速收拢,梨花也纷纷扬扬的散了满天,向安被大树从树干中抛出。 小狐狸赶紧躲开,向安在地上摔的结结实实,小狐狸哈哈大笑。 向安爬起来,“这是什么树啊。” 小狐狸不答他,只管笑够了,“这是我们梨花岛的榕树,原来都走到这里了。”小狐狸指着大树后,“从这一直走,便能出去了。” “我们进来时好像没有这颗树啊。” “这里是凡尘的出入口。”小狐狸扯着榕树的枝叶,那树枝抖了抖,小狐狸抓的更紧,“这颗树就是让那些无意进入这里的凡人拦截住的。” “可我们不是要回凡尘。” “那你去哪里。” “南海。” “你一个凡人,怎么进南海。” 跟着安宁不就好了,向安不再说,只是往回走,小狐狸化成原形跟着他,“你去南海干什么?” …… 不管小狐狸问什么,向安一概都不回答了,脚步却越发急躁,刚才被那大树困在其中,漆黑一片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向安不想承认自己害怕了,怕看不见她,怕不能再好好说一次话,向安心里隐隐觉得,要见到她,心里才能安定下来。 不多时,那小狐狸沮丧的眼神突然兴奋起来,兴冲冲的往前面跑,安宁踏着夕阳而来,影子拉的极长,周身沐浴在余晖里,暖光中看不清表情,向安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一瞬 分卷阅读4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间改变了,往不可控的方向而去,而自己无能为力。 安宁抱起小狐狸,低声两句,那小狐狸扒拉着她的肩膀,眼皮耷拉着,似在撒娇,安宁拍拍它,放它下来,那小狐狸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走吧。” 向安拉过安宁的手,那手小的不可思议,软软的,没什么温度,有些不可想象,这样一双手,握剑极稳,出剑极快,向安握的有些用力,安宁只皱着眉头,却没说什么,向安见她不抽开,越发开心,“安宁,你和我讲讲你小时候吧。” “不记得了。” “怎会不记得?看起来你只有十四五岁吧。” “我四万岁。” 向安不说话了,另寻一话题说起,落日余晖里,一个清冷,一个热情,相携而去。 相思 到南海时已是月上西弦的时候,安宁给向安一枚丹丸,让他服下,可以让他在水里面也能呼吸,向安服下之后,安宁慢慢走向水面,那水面像一幅蓝色水幕的大门,缓缓在两人面前推开,见一条长长的琉璃石梯出现,安宁缓步下去,向安紧紧跟着。 当走到可以没过头顶时,那水自动合上,融为一体,刚才那一幕像没发生过,抬头还可以还看见弯月正准备悄悄的躲起来。 向安看见扑面而来的水卷着巨浪翻过来,向安闭上眼睛,没有预料中拍打在身上的感觉,向安睁开眼,那巨浪略过他,往身后而去,安宁已经前他几步,赶紧跟上去。 顺着石梯越往下,便看见许多斑斓多彩的鱼群或成群结队游过或形影单只的看见向安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害怕的飞快游开,还有极其美丽的珊瑚,珊瑚丛里,偶尔还跑出几条顽皮的小鱼。 有一头顶发光的大鱼游过来,真的很大,估计三四个人圈成圈才能堪堪抱住它,那大鱼在安宁面前停下,幻成一个人鱼模样,裸露着上身,背部似银河星闪的男子,“见过帝女。” 安宁不知何时身上已不是刚踏入南海时的浅蓝色衣裙,现着了件白色宫装样式的衣袍,长长的拖尾绣着百鸟朝凤,那展翅的凤凰几乎要翱翔于九天,连袖子都绣了几只快飞出来的鸟,腰间两边各垂着一块向安不认识的图腾玉珏,长长的流苏直落到脚上那双珍珠拢成的绣鞋鞋面上,头上是回鹤髻,双鬓间各两支一长一短的银色步摇,眼角的花层层叠叠间欲似绽放。 那是一个帝女的安宁,下午时那种无可掌控和惴惴不安又绕上向安心头,心里一阵发苦,连嘴里都有苦味,默默和自己说,“一早就知道的不是吗?那个是高高在上,并非他可以亵渎的仙神。”向安突然觉得一直以来的执着和念念不忘,成了最大的讽刺,在无情的嘲笑他,击溃他心里那不堪一击的自以为安宁对他有一点的特别。 “我有要事找南海龙君,有劳菏青君了。” “帝女客气了,请随我来。” 菏青在前面带路,见向安并没有跟上来,停下脚步,“帝女这位朋友不一起吗?” 安宁回头,见那向安傻傻呆呆的模样,伸出手,“来。” 向安走上前,轻轻握住安宁的手,心下忽然坚定了一件事,几世的执着,才换来今生相携,虽是短短岁月,可终全了自己的执念,只愿到时候她在时间长河中不会忘了自己,倘若她怜悯,下一世,是否还能成全自己? 向安觉得自己贪心了,有这一生,便足够了。 菏青看安宁主动牵手向安,眸色一暗,压下心里的震惊,走在前面专心带路,路过许多珊瑚礁丛和琉璃青宫,一行人终于到了南海龙宫,琉璃青瓦的屋顶五彩斑斓,屋檐上一左一右盘桓着两条青色巨龙,龙目圆睁,恣意举爪,长长的龙尾一直往屋檐后延伸,两条巨龙似盘桓住整座宫殿。 菏青引着两人一直到正殿,客气的引二人坐下便入了内殿通报,许多打扮露体的仙娥端着茶上来,向安不敢看,忙低下头。 夜光杯里青盈一片,盛着的是南海独有的琉璃清露,安宁示意向安喝一点,对他大有裨益,向安抿着唇喝两口,入口纯甘,入海之时还颇于水压之下的头疼竟消失了,连忙喝多两口。 “竟是帝女亲临,照顾不周,是本王的不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向安放下夜光杯,学着安宁淡定自若的样子正襟危坐着,上来一位着青色纹龙袍,头冠白玉,极其年轻的男人,安宁起身,微微一屈膝,那男人忙推辞,并还一礼。“见过龙君。” “折煞老夫了。” 龙君在安宁对面坐下,安宁也不客套,将来意说明,龙君听得几乎两眼昏过去,压下怒意,“那宥璠现如今在何处?” “我不知。”安宁拿出一荷包,“里面是那女子的尸体,龙君若想自行处置,我便留下。” 龙君示意菏青接过,安宁幽幽的问出,“自古龙族一脉得孟章神君庇护,在四海繁衍生息,至今十几万年,除却十万年前,神君幼女羽化,魂入孚郴剑,如今,我只问龙君,此事,是真是假?” 龙君听得那神君幼女羽化,魂入孚郴剑便知安 分卷阅读4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宁想问什么,在安宁告知宥璠一事时也隐隐有预兆,谁知安宁竟如此直白, 龙君敛着眉眼,似在思考,又似在准备开罪,片刻,他看着安宁,安宁眼中无波无澜,似败下阵来,看一眼菏青,菏青心领神会,带着一众仙娥和请了向安一道出去。 “这事涉及到我父亲的隐秘。”龙君放在膝上的手,拇指摩擦着食指,安宁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清露。从不催促,龙君看安宁这般样子,怎知不是有备而来,只得缓缓将所有知道的说出口。 “我母亲孕着我小妹时,正好六界初定不过万年,在和父亲收服了黔魔之后身染奇毒,那时候根本不知孕着小妹,得知时,母亲仍执意生下,甫一降世,我母亲便因毒发羽化,小妹生来便带奇毒,父亲想要祛除却万般不得法,沉疴两千年,小妹羽化之际正逢你父亲锻造出孚郴剑,还未封印收在泰梓宫,可能是天意吧。” 龙君眨了眨眼睛,“我父亲听得帝后凰姬娘娘的凤凰涅槃之火可渡死劫,便想请帝后施以援手,谁知帝后说小妹毒入魂魄,就算倾注修为,勉强涅火而生,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等等,听闻龙族,龙骨第六节是可以渡死劫的,难道……” “怎么可能没有用这个方法,只是失败了。” “那孚郴剑乃盘古羽化之地断蓝山所采的玄铁所造,其内干净纯净,可阻世间万毒,那时小妹不堪其毒负身,自愿入剑为灵。” 这也是第一把有自我意识的灵剑。 后来得孟章神君同意,以天君传承之剑佩与每一任天君,而焕易乃是孚郴剑选出的第二个主人,也是天吴避世后,第二任天君。 怪不得当时会想谋害焕易,若天君在凡尘历劫,最后死于魔界之手,再次以天君身份醒来只怕心生魔心了,那时只怕焕易成了魔界傀儡,而六界,便任由魔界插足了。 仙神二界有规定,非天君大道不公,导致生灵涂炭,不得轻易弑君。 魔界敢走这一步,不就是想静静的取而代之? 菏青一旁陪着向安在花园里坐着,菏青微微笑着,应向安要求讲起许多关于安宁的事。“我印象最深的是我参与过的一起天君叛乱。” “做了天君居然还会叛乱吗?” 菏青替向安满上清露,“帝女的父亲乃是创世神之一的天吴帝君,避世几万年,他不想管理六界自然要推举一个明德心正之人作为天君的,那是一万年前,那时还是第一任天君悟渊在位,天君管理仙界,人界,冥界三界,而神界,魔界,妖界,还有我们四海,并不在他统管之内,悟渊任天君几万年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犹不满足,妄想统一六界,做真正的六界之主,所以叛变了。” “悟渊起兵第一十五重玄明恭庆的衍庆宫,意欲先挟持天吴帝君,帝女那时正在西天禅修,听闻之后即刻回归神界,那时我们都在第一十三重虚明堂曜天的仙界校场,各大神兵天将都驻扎在那,我们四海是孟章神君座下,而帝子帝女便在陵光神君座下,帝女一归,以天吴帝君之令连下三道军令。” “一,请出青天梵雷,拿下悟渊可先斩后奏。二,监兵神君在前,我们四海在后,神界兵力一半驻守校场,一半归帝子燧迟。三,布下太极玄机阵。” “雷厉风行,决断迅速,如此魄力。”菏青舔舔嘴角,继续说,“太极玄机阵需九位神格圆满的上神一起来完成,四方神君,毕方帝君,紫炁星主,太古猿君,那时天吴被软禁,还差两人,帝女和帝子只得亲荐而上,布阵时,因帝子帝女年幼,神格未圆满,活生受了三道雷劫,帝子还好,不过自行调息便大好,只是帝女,此后不提伤重,坐镇校场,与悟渊智斗十三天,终是伏法,燧迟帝子亲启太极玄机阵,请出梵雷。” 菏青突然笑了笑,“这里扯出一段小八卦,那悟渊终了自嘲一笑,道出一句,我原本所求不过一个安宁。终是死于你手,倒也不枉。” “这句话许多人都听见了,不过帝女坚持到帝子开启了太极玄机阵便昏迷了,听说在四禅天养伤数年。” 也是那时,定下了天君每千年便入凡尘锻造历劫一世的规矩。 向安只听的血气沸腾,纵然自己想象的多么荡气,怕也是没有所诉的千万分之一。 向安握起拳头,满脸与有荣焉,“还有吗?” 菏青好久没有说过这般多的话,连喝下几口清露,似回忆起当时风采,压下那点旖旎心思,“还有一件,我比较深刻的。” 向安主动替菏青满上清露,“千年前冥界冥君羽化,冥界一时大乱,许多孤魂野鬼无了束缚进了凡尘,妖界,魔界,不愿回到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一时六界动荡,那时已有了第二任天君,天君上位时还年轻,许多派遣出去处理此事的仙神并不是全力而为,一是怕反噬,二是仙神入无根之地的冥界,必损仙格神格,天君无法,请求于天吴帝君,天吴帝君有心历练二子,问帝子和帝女谁愿意去,帝女主动揽下,当即入了冥界,帝女入冥界百年,听闻是以自血在黄泉边养了一株傀木,托住了冥界,还把冥界在凡尘的 分卷阅读4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进出口施下阵法,让人或冥界的……不得随意来往,还亲选了一位冥君,而后才出冥界,回神界时一身伤痕累累,身上几乎无完好之地。” 向安嘴皮子颤了颤,“她……每次都伤的如此之重?” “她生来便是神族的帝女,这是她无法推诿的责任。” 向安耷拉着眼皮,声音听不出情绪,“其实这才是你想说的话。” 菏青笑笑,背部一时光芒大盛,菏青幻出双脚,走到向安面前,“你只是一个只能浮沉几十载的凡人,不要拖累她。” “你知不知道,她若执意和你在一起,她要遭受什么,你若真心心悦她,应该知道怎么做。” “这是我的事情,菏青君关心过度了。”安宁站在他们面前,冷冷的,菏青一时面上尴尬,想解释,安宁拉过向安便离开了。 碧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南海,安宁在出海时幻成了另外一套浅粉色衣裙,头发全部散下,只松松垮垮的别了一个银色花环。 两人沉默无言的走在附近的村落,人群涌动,街道上张灯结彩,个个脸上喜气洋洋,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向安看见有人聚集在一起猜灯谜的时候才想起,“今天是团圆的中秋节。” 向安扯着安宁的衣袖,把她拉进挂着灯谜灯笼的摊位前,让她也猜一个,安宁随目看了一个,便撇开目光,向安随她目光看去,看周围的人没有注意这里,偷偷摘下来,忽略看了一眼,心虚般的藏在袖子里。 向安把安宁正在看的灯谜拿下来,简朴的纸质写着,“话别之后弃前嫌。” “这是什么谜底。” “谦。” 向安兴冲冲的去兑奖了,提着一只小兔子样式的灯笼回来给安宁。 安宁提着那灯笼看了看,抿起一抹淡笑,在一旁高高看台上有一公子看到安宁,惊鸿一撇,连忙从看台下来,“这位姑娘,我这里还有几个灯谜可有兴趣猜试,奖品是这个。”那公子摊开手,掌心里方方正正一枚玉,色泽青碧,不失为一枚好玉,安宁摇摇头,提着那盏灯笼便要走开。 那公子伸手便要拦,向安揽过安宁肩膀,一脸气愤和周身的敌意,“这是我娘子,你想干什么你。” 安宁看他眼神立马凌厉起来。 那公子讪笑,只得让开退到一边。 “别生气,我只是……”向安挠挠头,脸上染上红晕,“他……我……” “这种玩笑开不得。”安宁把那灯笼递给向安,向安手背在后面,不肯接,安宁转身便慢慢走,向安看着安宁的背影,在满街的灿烂灯光中,衬托的飘渺无艮,向安心念一动,叫出一声,“安宁。” 安宁回头,天空正好燃起第一朵烟火,璀璨的烟火像盛开在她头顶,脸上只是淡淡的,可她眼里倒映着他的那许多情衷要诉的面容,向安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上前拉过安宁,跑进一条巷子。 “干什么?” “干坏事。” 捧起安宁的脸亲了下去。 向安脑海中只有刚才藏在袖中的灯谜,虽是匆匆一撇,但此时却无比清晰的出现在脑海。 鸳鸯双双溪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 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 红豆本是相思豆,前世种在我心头。 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与秋冬。 谜底是,情投意合,天长地久。 向安自觉不能天长地久,可前几世已经种下的红豆,又让他怎么割舍? 罢了。 放弃所有,自私一回,奢求一回。 无数烟火在头顶燃起盛开这极美丽的一瞬,终其一生,不过就是为了这片刻的绚烂。 小兔子灯笼掉在了地上,安宁第一次听见自己如此清晰、剧烈的心跳声,仓促,无措,安宁的手指微微蜷缩。 向安后来发现安宁虽还是冷淡,但对比着能让自己牵着她的手,她看经阅卷时自己在一边添茶,感觉好上太多,只是偶尔,向安耍点小无赖,想要一亲芳泽时,安宁肯定会施下安睡诀,让他一觉睡到天亮,试过几次,向安规矩了,知道安宁接受他不容易,又不知能做些什么让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只得在其他方面照顾的仔细一点。 两人已在这船上住了几天,皆因几天前路过这里,见了一桩惨案,不知什么妖物,专挑即将临产的孕妇下手,开膛破肚,取走腹子,闹的一时人心惶惶,安宁看过,和韵桃死状一模一样,若无关联,怎么都说不通,安宁马上召唤宥璠前来,让他去查探。 近着水乡,向安觉着那码头停着的大船比住客栈有意思多了,辗转租下了一艘两层的船,每天风起时看日升月落,雨来时看鱼游涟漪,好不惬意。 向安端着饭菜准备进去,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了交谈声,一会说到魔界,一会说到域谌,一会又说到焕易。 大师兄? 大师兄怎么了? 还有,刚刚 分卷阅读4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听到域谌两字时竟是感觉特别熟悉,向安站在门口傻愣愣的在想,直听到安宁叫他,“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向安推开门,原是宥璠来了,两人再说了一会话,向安还在想着域谌这个名字,便没多注意他们说了什么。 “你若执意往魔界走一趟那自己小心些。” “多谢帝女,若有消息,我会立刻传来。” “还有一事,查探一下域谌的肉身在哪里。” 宥璠看了眼正发呆的向安,点点头,“我知道了。” “多谢了。” “那我这就启程。” 等安宁再将他唤回神之后,宥璠已经不在了。 向安给安宁添上饭,“刚刚我听到你们说大师兄,是大师兄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焕易是现任天君,现在你的大师兄只是他在凡尘锻造的身份。” “大师兄,他……竟是天君?”向安干巴巴的咽下两口饭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又巴巴的望了一眼安静吃饭的安宁,“所以你才那么护着他。” “嗯。”安宁看着向安,“难道我不护着你吗?” 一句话让向安无比的开心,扯着安宁的衣袖,“嗯,你对我最好了。” 安宁不理他,安静喝汤,向安自讨了个无趣,握着安宁的手细细的摩擦着。 手上很多细微的伤痕,经久的年月让那些伤痕淡了下来,只留下轻微的痕迹,“安宁,答应我,以后不要把自己弄的那么伤了。” “没事。” “我心疼啊。” 安宁的手指微不可闻的颤了颤,“向安……” “嗯?” 安宁压下心里话,抽出手,“没什么。” 向安又拽住安宁的手,“你想和我说什么?” 说什么?说你是除父母兄长外第一个对她说,会心疼她的人,这让她无所适从,本能的想去逃避,还是说,我不想逃避,但是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对得起你的一腔情意? 这几天安宁不是感受不到,向安对她的情意,因着这腔情意,发至内心的将她当作自己心上人来对待,处处都流露出他的心思,安宁第一次感受除血缘之外的这般重的情意馈赠,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又惴惴不安的抗拒着。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师姐说不论做什么只问心无愧,可安宁发现,她好像怎么做,都问心有愧。 更重要的一点,若是自己回应了他的情意,他日他回归魔界,以当下的局面,魔界所谋之事可能牵连甚广,如若两人此时心意相通,以后不管局面如何,只要站在对立面了,不是让彼此难堪? “想说什么?”向安拉着安宁的两只手,催促她。 “你每天把静心咒抄一遍,从今天开始。” “啊?” “去吧。” “安宁……” “去吧。” 见安宁表情并不像开玩笑,“我知道你想起了你的前两世。”言外之意,做了二十几年和尚,抄经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向安讪讪的,只能一步三回头不情愿的去了。 安宁看向安走出去,回想起太上老君把那药炼出来后写来的书信。 断魂草,碎其魂魄,断其肉身融合在一起的可能。 安宁也不知道那黑影喂了多少给向安,怪不得已经看不到这一世的命数,若这样下去,魂魄尽碎向安他日断可不能回归魔界,到底什么原因,足以让魔君和君后不顾一切的下这般狠手? 当晚,安宁看他抄经的样子,便知道他静不下来。 “你让我抱一下,明天我肯定抄好,怎么样?” 安宁睨他一眼,微微笑了,向安一下把她拥入怀里。 趴在安宁肩膀,闻着她身上清淡的檀香味,向安想,这样一辈子也很好。 “明天抄两遍。” “好。”把安宁抱的更用力,抱了好一会,放开她,捧着脸,慢慢亲下去。 这一次,安宁听见了自己心里的声音。 向安一手扶着安宁的腰,一手捧着安宁的脑袋不让他挣脱,身上某处在这情动之下渐渐苏醒。 安宁察觉不对,向安已经不满足于亲吻,渐渐抚上后背和腰下,安宁猛的清醒过来,推了推向安,推不开,安宁有些慌,不敢看向安的眼睛,只匆匆施了个安睡诀让向安睡下了。 第二天醒来,向安觉得自己很是荒唐,一天都不敢看安宁,真的认认真真的抄了两遍经,等抄完经,外面已经下起了雨,雨落在海面便融入海里,所以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只有轻微的风声夹着雨滴打在窗上面的声音,向安把几个窗都关上,经过安宁的房间,看里面还亮着灯,轻轻推开门,只看见书案前有一个趴着睡觉的人,向安轻轻笑笑,走过去,看着安宁安睡的侧脸,不忍打搅她,认真看着安宁第一次在他面前熟睡的脸孔。 长长的睫毛投在眼睑下的阴影像是一只睑着翅膀的蝴蝶,向安俯下身,轻轻亲了亲安宁的脸,看她还未 分卷阅读4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醒,心疼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碌着,天天不是查阅典籍便是将那向安看不懂的阵法图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推演了许多次。 轻轻抱她起来,看见书案上,安宁刚刚压着的一直图纸,类似一个阵法,向安看了看,看不懂,只好先把安宁放置在床上,回头想踢安宁收拾,谁知书案上干干净净,只有窈初扇。 向安已经见怪不怪了,之前好几次,安宁的东西一旦用完,书案上便只有那把扇子了。 向安趴在床边,看着安宁安睡的脸庞,不自觉的带着点满足的笑意就这样趴在床边睡着了。 碧海 城南陈家已怀孕七月的儿媳昨晚也被开膛破肚取走腹子,可奇怪的是,整整一晚,仅一墙之隔的公婆,或者隔壁邻居,都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今早如往常一般,在儿媳门前叫着,却不听人回应,也没有出来开门,公婆撞门而入,入目便是满地是血,儿媳已僵了身子,死不瞑目的样子,当下把公婆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这事传扬的极快,一时间人人心慌不已,家里有孕的妇人连忙送去可靠的人家,无处可去的便只能往道观庵堂里去,在这人心惶惶不得安之时,安宁隐了身,认真查看着那具尸体。 和韵桃一样,先是极其的痛苦的开膛破肚,再是血流而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取走,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流干净,最后才断气,不可谓不惨。 和韵桃不一样的便是,满地的血里还掺和着清淡的水样,应该是羊水。这个孕妇尸体上还留有残魂,安宁提了出来,装在随身的荷包里。 回了船,安宁将那残魂放在现全镜中,镜中慢慢浮现当晚的情景,漆黑一片,只听闻床上均匀的呼吸声,看起来约莫半夜时分,窗外传来两声狗吠,孕妇醒觉,听得动静慢慢醒了,窗外的狗吠声停下来了,孕妇侧过身继续睡。 床里侧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两三岁的孩子,孕妇登的坐起来,那孩子也跟着坐起来,看着孕妇如罗的肚子笑的阴森森的,孕妇匆忙后退,跌落在地,动作太大,肚子抽痛,来不及捂住肚子,张开喉咙想大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那孩子慢慢走向她,孕妇又怕又惊,肚子开始抽痛起来,只一步一步往后退,嘴巴张大,有着说话的口型,却没有任何声音。 孕妇听见那孩子蹲在她面前,看着他的肚子发呆,伸出手,不,是一双布满鳞片的爪子,指尖是利利的,如刀片般薄,隔着衣服将那肚子划开,孕妇大拗之下,拼命躲开,那孩子看她动的如此“不配合”,手指点她额头,那孕妇悄无声息倒下去,却还有感觉,眼睁睁看肚皮划开,血流了一地,看自己的孩子还被整个胎衣包着,拿出来时还动了两下手脚,那孕妇伸出手,想摸摸,那孩子露出尖尖的牙,一口咬穿了胎衣,羊水破开,汩汩流了一地,胎衣覆下去,那孕妇的孩子骤然间像被一张血腥的肉皮包住,呜呜的挣着自己的小手小脚。 孕妇眼睁睁的看那怪物将自己孩子整个吞下,不能动,身上还不停的流着血,恨的,气的,整个身子如抖糠筛,恨恨的瞪大眼睛看着他,直到断气。 最后的画面是那孩子钻进一把通体墨黑的剑里。 剑在那个黑影手里。 “太惨了。” 向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鸡皮疙瘩,那种直面感官的冲击让他几乎吐出来,他现在不仅脚底发凉,连脑袋都发凉。 安宁挥手,镜子恢复原样,如同一面普通的镜子,映出安宁沉思的侧脸。 向安知道她在想东西,不再打扰她,走出去,黄昏的暖光映海天上,向安坐在甲板上,吹着和煦的暖风,看海水清起涟漪。 看了一会,向安看到海里好像有团光,红红的,还以为是鱼群聚集在一起发出来的,可慢慢却觉得不对劲了,那光越来越往海面上来,越来越大,像火一样蔓延。 对了,就是像火。 不不不,海里怎么会者火呢? 向安连忙起身,想回船仓找安宁,却发现船不见了,自己正腾空在海面上,脚底下是慢慢醒来,即将翻腾怒吼的海水,还有那直逼眼前的炙热火光。 向安稍稳住身形,望向四周,哪有船的影子?哪有安宁的影子? 那火光直冲出来,像触角一般卷着他的脚,将他扯入海里,向安只呼出一声,“安宁。” 海面彻底平息下来,连那诡异的火光也不见了,可真正涌动的,从来都是暗流。 向安在一片漆黑里走来走去,他看不见东西,听不见声音,也摸不到任何东西,更觉得自己踩在脚底的不是土地,不是海水,而是虚无缥缈的空气。 刚刚被卷进海里的时候,周身处在海水的寒凉和火光的炙热里,真实感受了一把冰火两重天的折磨,慢慢挣扎着发现,自己越坠越深,海水慢慢在自己身上褪开,火光也慢慢消失,最后在一片漆黑里。 他摸索的走了很久,才慢慢看见有点亮光,犹如看到希望的盛光,向安顺着那光跑,跑的气喘吁吁,饥肠辘辘,向安累的摊坐在“地上”, 分卷阅读4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看那光亮就在自己面前,却怎么也追不上。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没人回答他,甚至连空旷的回音都没有,向安慢慢又说了两句话,发现声音不会回传,向安站起来,想起安宁前两天说的,“不管遇到什么,先静下心来。” 向安重新打坐,心里默念这两天抄的静心咒,念到第三遍,心已经冷静下来,在不知念到第几遍的时候,向安耳边听到了声音。 睁开眼,看见许多仙气缥缈的男女,结伴两人,成群几人或独一人的都脚步匆匆往那不远处的巍峨宫殿走去。 向安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慢慢发现那些人都不理他,只顾着往前走,向安随意在一个男子面前停下,还未说话,那男子已从向安身边穿过去,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向安又跑到另外一个人面前,“这位公子……” 那男子又是心无旁骛的往前走,向安疑惑不已,慢慢想来,怕是自己还困在这里吧?或许,刚才那里是幻象?那这里也是幻象? 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向安听到后面有说话的声音传来,“这次事发突然,连天吴帝君现下也被软禁在衍庆宫……” 向安回头,是一位年轻的男子,着了一身斑斓的彩衣,却不显庸俗,它正跟身边的一位长者说话,那长者只是头发花白,样貌倒是年轻,却有一派年长者的气势,只听他沉沉的发问,“燧迟可归了?” “帝子已经从昆仑山回来了,现在在校场了。” 燧迟?帝子? 这不是安宁的兄长吗?向安决定跟着他们。 那长者点点头,又问,“安宁知道了没有,若没有给安宁报信,便不要去了。” “还未。” 安宁?听到安宁的名字,向安竖起了耳朵认真听,那男子疑惑的问道,“为何不告诉安宁。” “安宁性子一向沉稳,也聪慧,可就是太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了,若让她知道,如今悟渊已经软禁了天吴和凰姬,以她的性子,宁愿自己丢命也得护她父母。”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怕我们这些老家伙阻止不了这场浩劫吗?”那长者不欲再说,那年轻的男子便吞下所有话语,沉默的跟在长者后面,脚步匆匆的往校场赶。 向安隐隐觉得那长者说的话是对的,从他听到的安天界动乱和冥界大乱的时候就知道了,还有就是不久前和那黑影的打斗,已经动用了他父亲留给她的修为,可见,就是没有把握,可过问插手了,便宁愿自伤八百,也要损敌一千,也不知道该说她对自己太自信,还是真的没当自己性命一回事。 “吼。” 突然地面剧烈的抖动一下,听得高高云阙上传来一阵龙吟,向安随着他们的目光看上去,只看见层层的云层,什么也没看见,可龙吟却停止了。 “神君,那,那是……” 神君凝了眸,“快。”两人不管此处乃是仙界,不得腾云,遂腾起了云,向安眼疾手快的捉住那男子的衣尾。 风拼命灌进嘴里,衣袖里,向安感觉自己被风呛住了,想咳嗽,张口又被风灌了一大口,只得压下喉咙的痒意,死命扯着那男子的衣尾。 很快便停了下来,两人急匆匆的往里走,向安顾不上喘气,只能跟赶着往里走,里面极其空旷,现聚集许多人,像是练兵场,中心一个巨大的八卦,向外慢慢展露出层层阶梯,大约二十级阶梯,最后一级阶梯每一面都有一扇门,门外还有士兵走来走去,向安看见许多旗帜,每一面旗帜占据八卦的一方,向安看那男子和神君往自己的方阵里走去,是一面绣着牡丹,牡丹中有只腾飞的鸟,原来这个神君是掌管南荒的陵光神君。 向安看燧迟迎上来,“见过外祖父,见过龄集君。” “见过帝子。” “外祖父,刚才吗听到了吗?那是?” 陵光神君点点头, “我听到了,是天吴的龙吟。” 陵光神君先走近案前,看了一眼燧迟铺在上面的第一十五重玄明恭庆天的堪舆图和悟渊寝宫宫殿和观朝殿的样图。 “陵光神君。”有一着白袍,神情严肃的神君走过来,陵光神君与他相互见礼。“监兵神君,你来的正好,布图列阵你最在行了。” “过奖了,如今仙神二界遭此劫难,我等本就责无旁贷。”陵光神君让开主位,监兵神君也不推辞,坐下细细察看起堪舆图,偶尔与陵光神君和燧迟说上两句。 向安觉得这监兵神君,怎么那么熟悉呢,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一会,孟章神君,执明神君都过来了,一群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若按执明你的方法根本行不通,我们现在并不知道悟渊到底有多少兵力,而且,若执意先攻衍庆宫,天吴怎么办?” “我不信天吴连在紧急关头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别忘了,他是天吴。” “就算他能力再大,现下也被悟渊囚住了,谁知道悟渊用了什么办法,若我们贸然 分卷阅读4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我们是不是也会被囚?” “说来说去,孟章,如果怕这怕那,这场仗怎么打?想想六界未定时,我们是怎样在一场又一场的浴血中厮杀出来的?” “那时与现在不同。”孟章看着执明,眼神里是从那些残酷里走出来的苍凉,“那时我们并肩作战,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求一个清明太平,所以我们可以不计后果,而如今的局面,明明我们可以想办法保天吴,为什么不保?他也是我们一路走来,已经为数不多还记得那些苍凉的人。” 执明没有再说话,孟章语重心长的说,“你看看,如今的后辈,像燧迟,龄集,还未彻底成长起来,还要靠我们这些老家伙。” 执明一时沉默住,不知想什么,而后,转过身,在燧迟面前,拍拍燧迟的肩膀,“对不起,燧迟,我只是……”我只是急躁了先,天吴被困我也忧心。 “我知道,执明祖父,我知道,父亲了解你,你也了解父亲。”燧迟觉得,如若再没有办法,以对父亲的了解,他宁愿牺牲自己,也不肯在悟渊面前低头。 可那是自己的父亲啊,就像孟章神君所说,如今还不到最后关头,不是非得牺牲父亲,总得想办法啊,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们连悟渊是用何种方法将父亲拿下的都不知道,该想什么办法救父亲? 地上又震了起来,这一次比先头一次更厉害,也更久,龙吟也不断,似要冲出桎梏般的挣扎用力的嘶吼。 向安似要站不住脚,扯着身旁人的衣摆,摇摇晃晃间并不知道自己捉住的是谁的衣服,然后又听见那威严伴着痛苦的龙吟声,带着龙族的威压,向安只觉脑袋被一股强力压下来,脑海里有旋涡一般的呜呜叫,向安蹲下来,觉得好些。 “外祖父,我们……” 燧迟脸上带了些急色,带着少年人对长辈的依赖和还未过多经历风雨不自持看着陵光神君,陵光神君看着燧迟,想到安宁,此刻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若安宁在,是不是不一样呢? 不。 他们这些老家伙还在,未定六界时,比这大的浩劫都经历过,一定会有办法的。 “若将青天梵雷请下来不知可行?”梵雷乃是仙者渡劫要历的最后一关,陵光神君说出此方法,只不过是想压制住悟渊,若悟渊在梵雷中仍能扛下来,怎么也得是重伤,拿下他便容易许多。 “若梵雷落下的位置不对,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自找苦吃?” “还有,青天梵雷岂是那么容易请的,要……” 碧海 “要六界签令。” 而这六界签令在天吴处,当时六界初定,六位创世神羽化或归隐,羽化时通常留下最为紧要的东西,以泽备六界,可怎么存放起来却是个问题,天吴不忍他们羽化留下的瑰宝就这样消散,想了一个办法,把这些创世神留下的东西都融入其中,便有了这足以号令六界的六界签令。 六界签令一开始是女娲娘娘保管,后来女娲娘娘羽化,自身全部修为炼入令中,便交由天吴保管至今。 有一个声音传来,众人回头,燧迟见了来人,忙上前,“你怎么来了?” 这时,地已经停止震动,龙吟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我怎能不来,父亲的龙吟声传彻六界,我在西天都听到了。” “见过帝女。”向安看自己扯着衣摆的人对着来人行礼,抬头一看,原是南海菏青,怪不得这衣服滑不溜秋的,向安嫌弃的放开,还拍拍自己的手,站起来,看着眼前的安宁。 和凡尘不一样,她眼角的花正娇妍的开了一半,层层叠叠的花瓣缠在眼睑下,眼下有些生气,眼角诡异的染上一些红色,未施粉黛的脸上就只有这一朵花衬着这出尘的天人之姿,未饰珠翠的头上只有一抹白色绣祥云的长条松松的绑着,可能赶着过来这边,头发有些凌乱。 “见过菏青君。” 安宁和诸位神君见过礼之后,向上伸出手掌,一方方正正有着六边的牌形现在安宁的手掌,正面雕刻着许多梵文和经咒。 “六界签令!” “安宁,这六界签令怎么会在你这里。” 安宁挥手,六界签令重新融入掌心中,“此事说来话长。” 安宁站出来,在诸位神君的对立面,“如今这六界签令只有一半,还有一半在父亲手中,眼下情况危急,安宁托大,便代父亲,执掌签令。” 陵光神君、监兵神君先拱手作揖,其他两位神君也跟着做此动作,其他仙君也顺从的跟着自家神君,只听安宁声音清冷,发出不犹疑 ,令人信服的声音, “一,请执明神君执签令,请出青天梵雷。” “只有一半的六界签令,可以把青天梵雷请下来吗?”执明出言,看着安宁微低下头,似在思索。 “姑且一试吧。”安宁眨了眨眼睛,宽袖中的手交握在一起,看着诸位神君,继续说,“二,监兵神君在前,孟章神君在后,陵光神君聚兵力布在衍庆宫附近,龄集领神界一半兵力驻守校场,燧迟 分卷阅读4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领另一半做接应监兵神君。三,布下太极玄机阵。” “太极玄机阵?” “太极玄机阵乃困仙阵,入阵之人不得使用术法,否则阵法反噬,此阵是对付悟渊最好的办法,可是若要布下太极玄机阵需九位神格圆满的上神一起来完成,如今。” 孟章神君说完,陵光神君数数身边的人,只有四位神格圆满的四方神。 向安看见安宁的手不自然的握紧了,想她可能是担忧着自己的父母,自己如今这般看着,只能暗自心疼。 “我来吧。” “那我也一起。” “你们两个这不是胡闹吗?”陵光神君听闻安宁说要跟着布阵还未出言喝止,燧迟也跟着出声,陵光神君觉得自己不让安宁回来的决定是正确的,若此次浩劫,两人有什么要紧,他日怎么面对天吴和凰姬? “外祖父,已经来不及慢慢筹划了。” 说完,地又开始了震动,这次不再是龙吟,而是泣血的凤凰之鸣,向安看安宁的脸一瞬间白了。 “那是,母亲的声音。”安宁看着几位神君,又看看陵光神君,“外祖父,真的不能再等了。” 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密集,凤凰的鸣啼声声泣血。燧迟握着安宁的手,很是用力,是相互安慰,更是对眼下局面无奈的相互依存。 “你知不知道,若布阵之人数不够,强行布阵,须得牺牲一位上神献出魂魄稳定阵法,否则阵法反噬,布阵之人会全部覆灭。” “我知道。” 陵光神君几乎是吼出声,安宁的声音却很轻,一旁的燧迟猛的扯住安宁,“你知道,你知道你还这样说,所以你是打算布阵时,若阵法开始有反噬之象就牺牲你自己?” “是。” “安宁!” “兄长,如今不单单是救父亲母亲,而是要救这六界,你知不知道妖界已经开了一个缺口,毕方帝君已经赶去了,你知不知道第一重太皇黄曾天已有天崩之象,若真的天崩,凡尘会怎样,紫炁星主与玄天娘娘如今正在一重天。” 安宁甩开燧迟捉住的衣袖,“六界那次浩劫不是在座所有人前仆后继浴血而归?我们要做的不是悠游寡断,多少人正等着我们拿出章程。” 燧迟想说什么,只是如今局面下,并不适合说,压下心底灼心的怒火和挠心的苦痛,只是这些感觉,全部涌上喉间,嘴里发苦。 安宁看着陵光神君,“外祖父!” “我来晚了。”众人一看来人,是太古猿君,陵光神君心下稍安,即使现在多了一个人,也还差两位,布阵着实勉强。 “若不是耳边传来杀戮之声,我还不知道此事。” “无事,多个人,便多份胜算。” “神君,让我来吧。”陵光神君看着龄集,叹口气,“你还未涅槃,太危险了。” “安宁不也没有涅槃。” 可安宁,到底是神族,如今这场浩劫,她与燧迟,都是责无旁贷。 “我们也来了。” 毕方帝君,紫炁星主都来了,“毕方帝君,如今妖界情况如何?” “还好,我见缺口不是很大,已经施法加印,留人看管着,便过来看看这里是否需要帮忙。” “我也是,玄天一个人暂时还撑得住。” 安宁看着陵光神君,眼神已经开始急切起来,陵光神君逐一看过这些人,“布阵。” 毕方帝君,紫炁星主,太古猿君,四位方神,加上燧迟、安宁,凑足九人,一人占据一边,开始布阵。 向安一直跟着安宁,见安宁走入那阵法,意欲跟上,却被阻拦在一道玄光之外,只得停住脚。 众人开始施法,以毕方帝君在中心店,先开启太极阵,太极阵显,六爻而动,其他八人轮流施入法术,一时玄光大盛,晃的人睁不开眼睛,眼看太极玄机阵,六爻流动,纷纷归位,已然施阵成功的预兆,突然地又开始震动,龙吟凤鸣一时响彻九天,六爻也跟着震动,有些方位甚至开始消散。 “燧迟!” 燧迟看向陵光神君,身旁的陵光神君速度极快,稳住自己的方形,便接替燧迟,燧迟当下动作也极快,换到陵光神君原来的位置。 执明看身旁的安宁隐隐面白额头渗汗,也叫住她,“安宁,你过来。” 安宁当下也逞强,点点头,看执明神君稳住方位,迅速往他的方位移,执明神君还未施法稳住安宁这边的方位,太极一时大动,所有方位都开始慢慢消散,毕方帝君寄出武器,是一副锏,各驻守在中心的两仪,一白一黑两个点上,太极阵慢慢稳下来,地动却越发厉害,连带着气场紊乱,所有物体失去平衡,倾斜或者坠落。 安宁感觉眼睛有些发白,几欲要跪在地上,离自己最近的那两仪,似乎隐隐中要把她吸进去一般,安宁咬破了嘴唇,强迫自己清醒着,加重了施法的力度。 “轰隆!” 燧迟已经满头是汗,眼看着六爻归位,阵法快成了,这雷劫又来凑什么热闹 分卷阅读4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分心看安宁一眼,便有些焦急了,看她嘴角都出血了,燧迟发现,太极阵旋动的时候,离安宁最近的两仪靠近时,安宁总有些站不住脚的感觉,还未细想,眼睁睁看着安宁被强力扯进两仪中,化成原身,飞入其中一仪。 这时却落下第一道雷劫,正好吉在安宁的凤尾。 陵光神君一时几乎目裂,龄集连忙入阵顶住安宁的空缺,陵光神君稍稳心神,喝止一声,“有哪位仙君原助一臂之力?” 菏青即时上前,准备入阵,陵光神君喝住燧迟,“燧迟,快,入阵眼,把安宁带回来。” 燧迟几乎毫不犹疑的化成原身落入另外一仪,雷劫也落在燧迟身上,击中头顶,龙吟啸啸,淹没在阵眼里。 陵光神君空出一手,咬破手指,看血凝出来,在空中飞快的结出一个印,那印飞升,隐隐罩在两仪上,随着两仪转动而转动。 “请各位,再坚持一会,燧迟,安宁一定会回来的。” “陵光,不用你说,我们也会的,毕竟,这两个孩子,我们也是看着他们长大的。” 执明神君说着,也飞快结出一个印,将雷劫挡在阵法以外。 向安几乎趴在玄光边,眼睁睁看着安宁落入那阵眼,发出几乎啼血的凤鸣,一时几乎心碎,不管不顾的冲上来,却被玄光挡住。 时间慢慢的过去,地动没有停止,太极玄机阵也已经完成,却迟迟没有结印落阵,几位神君虽不言语,可看龄集和菏青已脸色灰白之样,陵光神君心下焦急,连施几道法印,还未到阵眼便消散掉。 陵光神君大惊,闻寻印居然湮灭了?为什么? 诸位神君看陵光神君的印记湮灭,心里当下有数,孟章神君也施下法印,试图召唤燧迟,那法印也是在阵眼处消散了。 “陵光,燧迟,安宁可能……” 入阵许久,可能献魂与阵了,连发几道闻寻印皆无所应。 “这……帝子帝女入阵再不出来,是不是……” “是什么?” 向安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回头一看,一时惊住,这,这,不是,自己吗?。 旁边那个不是宥璠吗? 向安知道宥璠是神仙,可他为什么和一个自己那么像的人在一起? 只听见宥璠说,“太极玄机阵许九位神格圆满的上神来完成,帝子帝女虽是神族,神格却是未修炼圆满,若强行施阵,只能有一位仙神献魂来稳定阵法,否则,阵法反噬施阵之人。” “此阵听闻是大圆满之阵,可渡一切浩劫厄难,怎会如此刁钻,要仙神献魂才能稳定阵法。” “你要知道万物相生即相克的道理,即有生便有克,听闻上古时,伏篙一战,当时六位创世神强行施阵,幸得元始天尊出手相助,震住玄机阵,否则,六位创世神都要被阵法反噬,克与此阵中。” “你这是听谁说的。” “有空跟着我到我曾祖父那,很多故事听的,他老人家最喜欢讲故事了,老是说要我们忆苦思甜。” 向安走到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面前,认真的打量着他,还未看出什么花来,听的阵中陵光神君厉声。 陵光神君不得不接受现实,闭着眼睛,咬了一下牙,厉声道,“结印。” 一声龙吟,一声凤鸣从阵眼发出,陵光神君大喜过望,“等等!” 龙头先从阵眼出来,挣扎两下,龙吟急促,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绊住脚而不得出力挣脱,孟章神君飞快的结下印,稳住自己的方位,化成原形,龙爪一提,将燧迟提了出来,凤凰拽住燧迟的龙尾出来,诸位神君纷纷结印,太极玄机阵成。 向安看安宁已经平安出来,一身伤痕累累,身上灰白色的衣袍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全身都是血,燧迟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好在终究是平安归来了,还未来得及开心,便见雷劫却直透执明神君施下的结界,当头落下,燧迟与安宁活生生受了三道雷劫。 在雷劫落下之际,燧迟扑在安宁身上,替她挡住了最为难捱的一处。 雷劫落下三道,自行消去,陵光神君拿出丹丸给燧迟安宁服下,燧迟服下丹丸便在一旁调息,安宁好不容易咽下去,却是筋疲力尽,连打坐调息都做不到,陵光神君只得扶她坐好,施法替她疗伤。 碧海 安宁刚醒,立马交出那一半六界签令,执明神君取了签令立马往太青天去,然后按着所说的,光神君先领兵前往,兵力布在衍庆宫附近,龄集点兵一半驻守校场,监兵神君领兵在前,燧迟领另一半跟在后面接应。孟章神君在后,先围住观朝殿。 有一个士兵穿过层层兵将和仙神诸君,拿着一封书信前来。 “见过帝女,这是我们天君给你的。” 安宁坐在案前,看着台下那小兵,在众人面前仍然不慌不忙,是个人物,只是选错了方阵,点点头,让递上来,安宁打开,只寥寥几和字,燧迟几乎拍案而起,安宁握住燧迟的手,只看着那小兵,声音清冷。 分卷阅读4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你回去吧,告诉他,降,他还有一线生机。” 向安靠在案一旁,看到了信上的内容,“若降,帝君帝后平安。” 向安觉得这天君很聪明,知道拿安宁最在意的父母来要挟她,熟知神族到底是神族,就算身陷囹圄,也要一份自然而来的傲气。 那小兵想必早就料到,又从怀里拿出第二封信,“天君说了,若帝子帝女不肯,便看这封信。” 向安一看第二封信,也要拍案而起了,信上赫然写着,“你们必败,帝女归我。” 安宁难得扯出一个笑,却没有温度,“拿下悟渊可先斩后奏。” 可见是生气了。 向安看见安宁眼角的花,本是敛着,现下确实慢慢张开,燧迟也发现了,握住她的手,“安宁,静心。” 安宁闭上眼睛,眼角的花,很快便静止,随后才睁开眼,“是我急躁了。” 陵光神君很快有信传来,悟渊只是暂时压制住了天吴的修为,并未作出任何不利于天吴的事,只是现下悟渊就守在衍庆宫,不适合强攻。 围地则要谋,安宁看着衍庆宫的地形图,一遍又一遍,不知道是找可以破解的地方,还是可以施展的地方。 向安看着安宁,仔细的在一旁看着地图,燧迟也离开领兵而去,向安站起身,随处望望,看在场的人都来去匆匆,只有安宁极其认真的在案前,一片岿然不动。 悟渊与天吴两人对立而坐,面前的棋盘已经走到最为紧要也最关键的时候了,天吴不甚在意的落下一子。 “帝君,我这棋,若下这里,你可就输了。”悟渊执着一枚黑子,在纵横交错,棋路诡谲的一片棋子空位中示意。 天吴不置可否,只淡然的喝了两口茶,“悟渊,心不定,如何赢,这棋如何走向,还看不明白吗?” 悟渊细细将棋盘的棋路走向细细看来,食指与拇指之间捏着棋子,漫不经心的笑笑,把棋子丢回棋娄,扬手把棋盘推翻在地。 “帝君,这样,你还是输了。” “棋局输了无所谓。” “帝君,我说过的,你再考虑考虑,若是点头,我们重修旧好。” “你一直居心苟测,我们之间哪有旧好?” “只要你点头把安宁嫁给我,我马上撤兵。”悟渊揪着天吴的领子,凶狠的看着他,眼睛里都是炽烈的欲望。 “你知道的,安宁降世上清天乃西天都有批命。”天吴用力推开悟渊的桎梏,整整衣领,“她虽是我的女儿,却不是我可以左右的。” “你只要点头,她如此敬重你们,必会予嫁给我!” 天吴不语,亦不看他,悟渊气急了他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念出口诀,天吴自锁骨穿出一条铁链,天吴手撑着桌边,看悟渊手心凝出天光净火之一的业火,猛地燃在身上,天吴压低声音,一声龙吟自喉间发出,业火直击心口。 “你点头,马上传信给安宁。” 悟渊近似癫狂,不断燃起业火攻在天吴身上,被囚在殿内的凰姬听得外面烈烈的业火尾巴呼啸甩在窗上,还有天吴的压低声音的龙吟,默默将凤翎全部释出,凤翎在半空中,随着凰姬的口诀迅速交织在一起,慢慢变成披风大小的羽衣。 羽衣从殿内飞出,稳当的罩在天吴身上,业火烧不透羽衣,天吴得已喘口气,却见悟渊已经往内殿去了。 “凰姬。” 悟渊将门摔的震天响,凰姬看着他面色可怖的走进来,站定身子,眼神极冷淡的看著他。 “帝后,既然帝君不肯写这封信,不如由你来代劳?” 悟渊一半面容隐在纱帐里,凰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无情无温的语调,凰姬心突突跳了两下,“不可能。” “就算我肯写,安宁也不肯嫁你的。” 悟渊的脸布上一层阴云,沉的快要滴水,眼睛里悠悠转着又气又急的怒火。 “那你们一起死吧,等你们死后,最好还留有一魂,看我怎么爱怜她。” 转身甩袖而去,手下却动作不停的落下业火,一瞬间,内殿燃起,困住凰姬的结界也破开,凰姬连忙往外跑,被门口的玄光发回来,是结界,凰姬眼睁睁看着悟渊命人押着天吴,匆匆往外走,凰姬感觉背后的炙热感越来越近,匆匆施法想破开结界,却不想结界吸收掉所有力量,却依然无动于衷。 天光净火分为六等,第一等便是凤之命脉,第二等便是业火,业火里又细分三种,包括了上清天的梵雷,天道的业火,第二重太明玉完天的錾雷等,第三种便是凤凰之翎的涅火,第四种便是四荒的荒火,一向由四方神掌管,第五种便是龙族的昧火,第六种便是凡尘的雷劫。 而天君任位,自承天道,所以悟渊的业火乃是天道之火。 凰姬感觉后背已经烧起来了,没了凤翎,凰姬觉着自己不用很久就会变成一只烧鸡了,按捺下所有焦虑、恐慌,释出所有凤凰的威压,凝出一片光晕绕在自身周围。 希望能挡得了一时吧。 分卷阅读5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凰姬看外面亭亭如盖了几万年的梧桐,被悟渊毁的差不多了,根都翻了出来,叶子掉了大片,只剩下些吸收不了营养的枯枝和粗壮裂开的树干,终是到根断叶落的时候了。 一支羽箭直射过来,凰姬看他稳稳插在门边,踉跄的站起身,认出这是南荒的鸟族羽箭。 “是父亲来了。”凰姬大喜过望,伸出手想拿下羽箭,被结界挡住,凰姬看外面的梧桐树,施法将一片树叶送出羽箭飞来的方向。 不多时,陵光神君领着人冲了进来,“父亲。” “我儿莫慌。”陵光神君一等人被屋里的业火惊到,看着凰姬燃在火中,已有脱虚之相,施法想破开结界,却无济于事,想看着凰姬身后的业火越燃越烈。 “父亲,这道结界,悟渊凝了他一丝气息,要破除非他伤,亦或。” “断魂印。”陵光神君双手凝起一股力,手掌心慢慢燃起一阵蓝色火光,陵光神君看着龄集,“你们离远些,莫要误伤了。” 龄集点点头,伸出手,随着一众仙神退至几十步之外。 陵光神君缓缓念起口诀,蓝色火光燃着淡黄色文字,掌心火光愈盛,凰姬看陵光神君印已结成,忙退后两步,那两束火光携着一股巨大的力道直冲过来,带着比业火更强烈的炙热。 凰姬化成原形,在火光冲过来撞破一个洞的时候迅速躲避开火光,从那砸出来的洞中飞出来。 悟渊感觉胸口一闷,捂住胸口,压下涌上喉间的腥甜,随即听闻九天之上的凤啼,抬头看去,那是,凰姬,正直直的往这边飞来。 一旁的天吴看凰姬脱困,还未来得及开心,看她直冲冲的往这边飞来,看悟渊手心而燃起业火,猛的撞上悟渊,悟渊一时不备,跌落在地。 “凰姬,回去,回孩子身边去。” 天吴抽出禁锢住手的铁链,不顾满手的血,手心现出一枚令牌,直直扔给凰姬,“拿去,给安宁。” 悟渊手心甩出一阵极电,抽在天吴身上,看天吴咬着牙一声不吭,愤然回头,迅速起身,直飞上去想拿下那枚令牌,手上动作不停,看凰姬越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业火当面扑来,凰姬堪堪躲过,眼见悟渊离令牌越来越近,只奋力盘旋过去,业火再直面扑过来,凰姬不再逃避,更加迅勇的从业火中穿过,叼住那枚令牌,业火在凤尾疾疾燃烧起来,火光一路往下坠,些许星火落下,凰姬扑腾着翅膀似要奋力而飞,越用力越往下,回头看去,凤尾而燃至焦黑,化成人形,不顾身后业火,拿着令牌便往校场去。 陵光神君匆匆赶来,截住悟渊,“悟渊,回头是岸。”又看一眼天吴,只对着陵光神君点点头,示意自己还撑的住。 “回头?”悟渊自嘲一笑,看着陵光神君搂住凰姬,凰姬手死死拽住那块令牌,眼神狠狠的瞪着他,“帝后,且放过你,回去告诉安宁,若允我,六界会恢复和平的。” “你做梦!”陵光神君不再言语,亦不再看悟渊恼羞成怒的样子,带着凰姬往校场去。 向安看着安宁,脸色几乎白的透明,只有眼睑轻轻的颤动泄露出些许焦急的情绪,眼角的花慢慢合上,成微开的样子,安宁闭上眼睛,咽了咽口水,听得有多人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睁开眼,看见陵光神君半搂半拖着凰姬进来。 “母亲。” 安宁起身,脚步匆匆,站定在凰姬面前,扑腾一声跪在凰姬面前,“母亲。” 凰姬站直身子,陵光神君放开她,凰姬一步一踉跄的走到安宁面前,蹲坐在安宁前,摸摸她的脸,“母亲没事。”把手中的令牌塞给安宁,“这是你父亲给你的。” 安宁低头看,躺在手心的那块令牌,有一面雕刻了九级八卦,摩擦着上面的纹路,槽壑间都是鲜血,几乎快落下泪来。 “速请执明神君。” 龄集站出来,“我去吧。”看一眼纤弱的背影,泛着青黑的发顶,正对着母亲流露出的软弱,忍下所有疼惜,匆匆往青天去。 凰姬抚过安宁的鬓角,手上的血沾在安宁脸上,看着这个酷似自己的女儿,“安宁,父亲母亲相信你和燧迟。” 安宁点点头,扶凰姬起来,让人扶凰姬去休息,向安轻轻抱住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体会着她的过往,看到她藏在心底的辛酸、强撑起来的坚强、不得不振作起来的运筹帷幄,向安更心疼她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无人替她让她安心。 看到菏青在一旁,隐隐将目光放在这边,不,放在安宁身上,带着向安懂的心疼和心悦之情,目光随着安宁转,向安没有反感他的目光,只是想起他那句话,“她生来便是神族的帝女,这是她无法推诿的责任。” 是吗?这便是她的使命,她生来带着无上尊荣,也带来无上的责任,就像向安宁愿放弃所有,化名傅追项也要回京都讨回一个公道般,除了无法舍下的父母恩情,便是生为人子血骨责任,向安突然想落泪,傅追项不怕失去是因为没什么可失去了,横竖都是死,不如算计所有,也要完成这个责任。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看 分卷阅读5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懂了她与他之间那无法跨越的鸿沟,隔着的不是凡尘的须臾几十载,更不是天地,而是她不能舍弃的父母和六界。 碧海 执明神君匆匆赶回来,还未出言询问,安宁拿出另一半签令,执明神君亦拿出另一半签令,两枚签令立即自动缓缓上升,慢慢合在一起,像两块相互吸引的磁石,六角对齐相对应的六角,合上的一瞬间感觉签令一沉,几乎要坠落在地,执明神君连忙接住,这已经齐整的签令更有份量了。流动着的暖光是几位创世神披泽六界的心血。 只有一半的签令自然不能把青天梵雷请下来,刚才在青天,几乎要被梵雷击中,如今签令完整,执明神君握紧了签令,看了安宁一眼,冲她点点头,又往青天赶去。 “报!” 一天兵领着一卷染血的竹卷进来,执明神君停下脚步,担忧的看着那小兵,安宁往前两步,接过竹卷,未打开看,只说,“神君放心。” 执明点点头,大步流星的走了,只到执明神君的背影看不见,安宁才打开竹卷,燧迟报来的,监兵神君本已突破重围,却不料这是悟渊的请君入瓮,监兵神君一路顺利的杀进殿内,一路疑惑怎会防守如此松动,等反应过来时已被悟渊的兵马包围,如今监兵神君连带着两万兵将被困观朝殿。 燧迟不敢轻举妄动,怕遭悟渊圈套,只得报信回来,安宁看完,“立马让帝子回来。” 小兵领命而去,安宁想到什么,“等等,把孟章神君也请回来。” 两人领兵迅速回到校场,安宁握着燧迟的手,不等安宁想说什么,燧迟急急的问,“母亲可是归来了?” 安宁点点头,“兄长,你现在听我说。” “你说。” “如今悟渊将父亲,监兵祖父都困在观朝殿,我们不能再这么莽撞了,围地则谋,死地则战,我们只能先谋再战。” “对,安宁说的是。”孟章神君附和着,沉着一张脸,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现在告诉你,悟渊他的软肋是什么。” 燧迟带着遗憾看着安宁,安宁也看出来了,“先不要问那么多,你听好,悟渊此人乃真人而渡劫,顺应天道,承继天道,大正之心,更是玲珑之心,如今不过是心有障目,他的弱点就是他的心,他现在若控制不住自己便会入魔。” “安宁,你说了这么多,既然他的心是弱点,那我要怎么做?” “激怒他,一个没了理智的人才更容易拿下。” “若他真的入魔,我们怎么可能拿的下他?” “帝子。”孟章神君颇有些心累,捏捏眉间,心道,“这天吴和凰姬结孕时,智慧都给了安宁?” “你忘了安宁说的请青天梵雷和我们布下的太极玄机阵吗?” 燧迟讪讪的,摸摸脑袋,“一时着急忘记了。” 若悟渊入魔,梵雷及时落下,悟渊在梵雷下根本手无还手之力,等梵雷消散,太极玄机阵出,悟渊更是避无可避。 其实向安一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若是真的激怒悟渊,不是更麻烦吗?就和凡尘的练武之人一样,若走火入魔,武力值可比之前更甚,破坏力更强,一个没有理智的人根本控制不住,若真的控制住,就算不提伤亡,要付出的代价何其惨烈,安宁怎会不懂这个道理? 两方僵持,悟渊先派兵出击,校场北部乃是监兵神君的阵营,如今监兵神君背悟渊所困,一时群龙无首,便被悟渊兵马先扰的军心不稳,几乎全军覆没,离得最近的孟章神君率兵镇压,悟渊本就是试探,并没有多少兵力,第一场战役算是平手而过。 后来,监兵神君座下复祁君私下密谋,私闯观朝殿,被悟渊撞的正着又被悟渊囚困在观朝殿,至此,悟渊正式点兵二十万,亲自领兵,兵压校场,陵光神君和孟章神君清点四大神君座下兵力,全部加上只有十一万。 执明神君在青天逗留已久,已有四天却迟迟未归,几人合计,陵光神君和孟章神君各统领两方兵力,一前一后准备迎敌。 校场外布下十方覆罗网,悟渊一时还攻不进来,这只是暂时的屏障,并不是长久之计,悟渊也知道,他只是兵压校场周边,还未有起攻之意。 校场近着北荒,风大的很,把悟渊的披风吹得飒飒作响,他站在高高的山上,望着下面那白玉苍穹顶的校场,在想,她现在在干什么? 她可能很恨自己吧?! 怎么可能不恨,连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可是有什么办法,当一个人心有欲念,便滋生出许多贪嗔痴,它就像虫子一样啃咬着自己的内心,让自己内心不宁,生出许多狂妄,却控制不了它,不得不服从于它,终有一天,誓会打破平衡,变成另一个连自己都陌生的自己。 悟渊也说不清这样的自己是否喜闻乐见,可在这做了许多不合时宜,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后,心里又隐隐期待着最后的结局如自己所预料。 这种矛盾一直持续着,病态又幽暗的思想让自己的内心即愤恨又不舍。 分卷阅读5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眼中突然看见那身影,悟渊定定的看着,就像以往一样,看着她没有喜悲,不着情绪的身影。 忽然,那身影转过来,也在看着他,风吹起她的发,她的衣袖,她的发带,可望着他的眼神却是岿然不动,隔着万千重的距离,悟渊还是在她脸上看见了嫉恨,但更多的是失望。 你在失望什么? 悟渊喃喃细语,安宁也嘴巴微张,不知在说什么,随后转身回到校场里,那纤细的背影带着决绝,最后定格在悟渊眼里。 当下悟渊下令进攻,一时,号角声,鼓声,旌旗飘飘,悟渊命所有天兵慢慢围住校场。 很快,战鼓也响起来了,校场一直整备以待的神兵天将纷纷拿好自己的武器,各自守好离自己最近的门口,外面十方覆罗网现出转动着太极的模样,泛着淡金色光芒,守住八个大门、穹顶两边。 陵光神君见对面的领兵的仙君,是悟渊最为得力的蓓赋,一时间心有百感交集,这蓓赋之前曾接触过,是不可多得极为纯良之人,如今,也…… 之见那蓓赋眉间有些少戾气,剑指着陵光神君,喝声下令,“攻。” 许多箭矢从蓓赋身后射出,排在前头的天兵们纷纷拿出盾牌挡在陵光神君面前,只见箭矢穿过覆罗网,却像是融入了网中,并未见射中任何天兵,蓓赋见状,改用火球攻击,燃着的火球砸在网上,裂出细细的裂纹,蓓赋下令让火球攻击更快更多。 陵光神君施法稳住覆罗网,偶尔回头,刚刚还在旁边的燧迟已经不知往哪去了,一时也顾不上这么多,只得稳住身形先把覆罗网修补好。 燧迟已经偷偷潜进观朝殿,也不知是悟渊太过于放心,还是有意,燧迟可以说的上是大摇大摆走进观朝殿,和龄集在后殿顺利找到天吴和监兵神君,还有复祁。 “父亲,监兵祖父。” 天吴不意外看见燧迟,脸色淡淡的,“父亲,我先帮你打开这枷锁。” 燧迟和龄集合力,把三人的锁链打开,一人扶着一个,复祁只是轻伤,便跟在后面,慢慢走出殿内。 “如今战况如何?” “昨晚悟渊已下令攻进校场,因着覆罗网,用火球攻击,我们上来之时,覆罗网已有破裂之势了。” 天吴点点头,“安宁呢?” “安宁没事,和母亲在一起。” 彼此耗战六天,悟渊的天兵终于都攻破覆罗网,从而堂而皇之的进入校场,陵光神君和孟章神君誓不让一寸地方,两方的交战极其激烈,不知疲倦的前仆后继。 向安看着安宁疲惫的捏了捏眉间,力道有些重,在眉间捏出一条痕印,眼角的花也跟着无精打采的敛着花瓣,向安的手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后背。 看她细微的叹出一口气,扬手叫人把燧迟叫来。 “你将这方帕,亲自交给他。”安宁给了一方方帕给燧迟,素净的方帕上只绣着同色的祥云,翻动间才莹着些微的光彩,“这是什么?” “你给他吧。” 燧迟接过,马上便去了,向安看见安宁的眼底有种近似放弃的情愫,心下一乱,望着安宁的背影不知该如何办? 什么该如何办? 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魂魄,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也看不见自己,而且,这是几千年前的事,自己一个旁观者,怎么置噱别人? 向安第一次这般痛恨自己是个凡人。 如安宁所料,悟渊收到这方方帕,顾不上的郎朗清俊,将方帕紧撰在手里,先是震惊,再是不可思议,后是怒不可竭,几乎是一瞬间,喉间一痒,喷出一大口血,那方帕绽开几朵红梅,悟渊神情俱裂,“她怎么说的,她怎么说的!” “她什么都没说。” “她说了什么?” 燧迟还是那句话,“她什么都没说。” 悟渊站稳身形,自嘲一笑,将手中的方帕化为碎片,落在一地的碎片中,燧迟听见悟渊心底裂变出让人恐惧的东西,几乎是一瞬间,悟渊头发变成如墨的黑色,瞳孔是黑如漫天无星的天空,盛着的是无端的怒火和无处可载的贪嗔痴。 燧迟看着眼前和之前一样却又不一样的的悟渊,提着剑,剑锋隐隐泛着玄光,燧迟挥剑,悟渊稳稳的捉住剑锋,燧迟大惊,猛的抽动剑,却拽不动分毫,见悟渊闪着业火的手心快要击落下来,回身躲开,悟渊在身后穷追不舍。 “燧迟,让开。” 听得头顶传来的喝止声,燧迟往旁边躲开,站定后看见执明神君以六界签令为媒介,引着青天梵雷落下,如此同时,燧迟双掌合并在胸前,缓缓念出咒语,一丝白光从掌中释出,燧迟打开双掌,太极玄机阵自掌心飞起然后在正在遭受梵雷的悟渊头顶落下。 悟渊在玄机阵中动弹不得,在梵雷中无处可避,很快便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恍惚中听得谁的声音在高声呼喊,“悟渊已败,速速投降。” “悟渊已败,速速投降。” “悟渊已败,速速投降。” 败了吗 分卷阅读5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 悟渊已经挣扎不动了,闭着眼睛,心里此时却一片安宁,想到最后她的表情,悟渊终于猜到她想说的话。 “回头是岸。” 从一开始,我想靠的岸便不是我能靠的。 燧迟、陵光神君、执明神君皆执了武器对着他,悟渊看着这一张张脸孔,没有自己想见的那张脸,自嘲一笑,“我原本所求不过一个安宁,终是死于你手,倒也不枉。” 天吴和安宁在下棋,向安看着这棋路,高深莫测,谁也探不了谁的棋路,再观两人的神情,皆是肃穆。 “知错了吗?” “知错了。” “错在哪?” “不该动恻隐之心,不该举棋不定。” 向安后来才知道,原来安宁一早便猜到悟渊迟早会举兵有谋,所以在西天时,她才会收下悟渊赠的方帕,一个本着宽存安慰之心,想他知足,停下所有不该有的念头,而悟渊却理解成了安宁接受他的心意,所以收下他的方帕,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之后更是得了空便往西天找安宁,一开始安宁并没有往那方面想,毕竟这些情感,她从未接触过,在她认知里,一直把悟渊当朋友。 后来悟渊直接找到了天吴,说自己想要求娶安宁,天吴只说安宁的事她自己做主,却不想安宁是不愿意的,从那时起,悟渊的心思已经变了,因为得不到,所以起了贪嗔痴。 向安听见天吴落下一子,“心有杂念,今天到这吧。” 安宁起身,行了礼,便往外走,向安亦步亦趋的跟着,却发现安宁的身影越来越远,奋起直追也追不上,最后模糊在一片光影里,向安感觉有人拉住自己的脚,然后迅速往下落,最后沉寂与一片黑暗之中。 青天 向安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肉身还是魂魄,这里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身体却轻的像踩在云端,他已在这一片黑暗中已摸索了许久,久到忘记了时间。 向安觉得累了,慢慢蹲下,手却摸到一片彻骨的阴冷,向安看不见,只手在摸索,只大概觉出是一长长的东西,两边还有凸起的块状,向安心下虽疑,却还是大着胆子摸,越摸背后一片冷汗。 是人骨。 向安摊在地上,往后退两步,背脊像是撞到什么东西,向安手一划,惊恐的往旁边躲,然后向安听见了有呵气声,那气息就像是打在自己脸上,向安僵着脖子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向安跌跌撞撞的走,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大声喘气,慢慢身边有些动静,向安隐约看见那些“影子”飞快的往前掠过,向安追着那些影子,也飞快的往前跑,最后在聚集了许多“影子”的地方停下。 那颗青翠有劲的数木不过几十丈高,树干碗口粗,所有叶子蜷缩着,泛着幽幽青光,是这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向安终于看清那些“影子”,全都看不清脸,脸上只有一层灰蒙蒙的,像纱挡着似得,下半身似乎隐匿在地里,只有矮矮的上半身,联想到上次在韵桃家里看到的,“难道,这些是……”光是想,向安就心跳如鼓,后背冷汗连连。 惊疑不定,再看看自己,向安咽了咽口水,也是这个样子。 难不成自己死了,现在聚在一起是要干什么?投胎吗? 不,还没和安宁好好道别,她还没找到自己,不能这样,要回去,要回去! 向安急得不行,明明现在这个样子不可能出汗,却还是感觉自己一身阴沉的凉意从脚底透上有些混沌的脑海,一瞬间清明了许多。 那树慢慢青光大盛,树叶全部开放,那些“影子”一拥而上,被那光反弹回来,散落在四周,向安终于看清,那树下,包裹在宽衣广袖里清媚女子,割了自己的手腕,正用血浇灌着那树,血渗入树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十丈,粗两分。 似是坚持不住,女子收回手,青白着脸,撕下一片衣角包住手腕,有些哆嗦的在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枚丹丸吞下。 靠在树干闭着眼睛,向安以为她是晕倒了,连忙冲过去,“安宁,安宁。” 手根本摸不到她,是了,看样子,自己还是魂魄状态,向安镇定下来,看着一脸苍白的安宁,想起,这不过是安宁的曾经。 向安细细的看着她,可能是失血过多,眼角的花彻底敛成了一个花蕊,广袖下的手腕向安能看见的,便有六七条布条随便绑住的伤口。 向安几乎要哭出来,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靠在她身边,沉默的陪着她。 也不知安宁是怎么计算时间的,等她醒来,不过打坐调息片刻,眼见她脸色好看了一些,又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手一划,割出一条伤痕,血慢慢凝出,安宁将手放在树根处,血渗入树根,那树又开放树叶,大盛着光芒,慢慢的长高,长粗。 向安看安宁的额头都是汗,想帮她擦擦,却碰不到,只能懊悔无力的垂下手,那些“影子”徘徊在周围,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向安还是感觉出他们似在虎视眈眈,向安张开双手,坚定的以护着的姿 分卷阅读5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态站在安宁面前。 向安看见背后无力的倒下的声音,回头,安宁已倒在地上,手却还在汩汩出血,那些“影子”很是兴奋,呼呼的一涌而上,向安先倒下抱住安宁,却直直扑了个空,自己的身体穿过安宁,贴在树上,向安慌忙回头,那些“影子”已有两只甫在安宁伤口处细细的啄吸起来,那些“影子”吸了血,慢慢以肉眼看到的速度长大,慢慢有五官,却是一副极凶神恶煞的模样,满脸的血和污臭的青黑色液体,向安听见类似猪啃食食物的声音,向安一阵头皮发麻,趴在安宁身上想帮她赶开,却毫无办法。 突然安宁落在地上的扇子,盛着一片光,正竖起来,在安宁面前,挡住那些“影子”。 “影子”不理会,仍往前扑,扇子急急抖动,慢慢现出一个方阵,向安逆着光未看清,只见那阵越来越大,最后悬在半空,慢慢浮现出六爻,圆形,最后整个阵都显现出来。 居然是太极玄机阵! 那些“影子”感受到了灼热,纷纷鬼哭狼嚎的,渐渐都消散了,那些阴森的哭泣似刮来的一阵阴风,让人从骨子里感觉到冷,向安恨不得堵上耳朵。 只见那阵中慢慢走出一个人影。 居然是 悟渊?! 只见那悟渊全身泛着淡光,一身玄衣,脸却异常苍白,他背对着站定在安宁面前,看那些魑魅魍魉的小鬼们,手上慢慢凝出一道细碎的火光,猛的袭向那已成人形的鬼影身上,那鬼影双目呆滞,刚刚被阵法玄光弹开却还是无甚反击,估计是刚成人形,还蠢顿的很,那火光袭来,也不会闪避,也好像不会感觉到疼痛,只直直的站在那里,火光燃在身上,很快便烧至全身,向安隐约闻到,像翻开馊掉了很久的饭菜和混着尸体的味道。 悟渊不再看那鬼影,回头细细的察看安宁的伤势,蹙着眉,解下安宁腰间的荷包,找出两枚丹丸送入她嘴里,看安宁咽下,稍舒了一口气,坐在地上,侧过脸,看见那扇子落在地上,太极玄机阵只有小小一方,悬在扇子上面,转动着六爻,悟渊动了动身子,对着那方阵说,“等她醒了我就回去。” 玄机阵倏地隐入扇子,悟渊执起安宁的手,把手腕缠到手臂的布条全部解下,伤口好像很新鲜,因为全部都还汩汩出血,悟渊在荷包里找出一枚丹丸,置于两掌之间,用术法碾成粉末,细细的挑在伤口处,然后再撕下布条包好,等两只手都这样处理好,安宁已经醒了。 “你怎么出来了。” “安宁,回去吧。”悟渊绑好最后一个伤口,看着两只伤痕累累的手,直皱眉头,“你不是不知道,冥界是无根之地,你若长时间留在这里,你的伤口根本好不了。” 安宁扯下袖子盖住那些伤口,“我知道,快了。” 悟渊随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树已经长成百丈高,树干已经有两人合抱才能抱到那么粗。树叶已经微微张开,远目眺望,还能看见树冠上隐约透出来的白光。 “这树根连接着凡尘和冥界,树冠盛住了通往仙、魔、妖界的寰极门。” “还差什么。” “这树还差一些灵性,我的血若再浇灌些时日……” “安宁。”悟渊满目疼惜的看着她,眼神里盛满了心疼,“若可以,你可以按着我的方法做。” “悟渊。”安宁打断他,手捏着衣袖,语气听不出情绪,“若这样,你要永生永世于它一体,在这无根之地受尽苦楚,你……” 冥界乃是无根之地,想要植一棵树在这里封住凡尘与冥界之间的通道,除了神族的血可以养成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办法,就算如今安宁植了树,无根之地的环境却让这棵树不能触根生长,非得授血浇灌至它养成神识灵性。 悟渊捉住安宁的手,用力的有些泛了白,“若要永生永世困在玄机阵,我宁愿灵识入树,就当我是赎罪。” 起码,我还能为你撑住这一冥界。 安宁没有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悟渊只看见她满头的青丝,想起当时在玄机阵中醒来时,还以为自己尚存一丝气息,不知也不能脱困于玄机阵,后来安宁开启阵法,悟渊从里面走出,才知道,自己还未羽化,只是安宁护住了自己的一点心脉,不至于立即魂飞魄散。 只是当时修为尽失,不能随意出入玄机阵,而且安宁将阵法设在窕初扇中,自己若出入阵法,安宁必然会知道,后来安宁和自己说了很多,悟渊有些想不起来了,只还清楚的忆起陪着她渡过了一个又一个清静抄经的晚上,一天又一天诵经听经的清晨,等真的大彻大悟了“万目皆空”的时候,悟渊发现自己已经能随意出入玄机阵了,只是当时修为还不够,不能彻底从玄机阵离体,所以一直没有离开。 其实悟渊清楚的知道,心底里,到底还是贪念着有她的日子,所以陪伴着她。 那树慢慢蜷缩着树叶,树干慢慢干枯起皱,像是迅速衰老,安宁撩开衣袖,割出一条血痕,将血滴入那树根中,那树因着神女之血浇灌,慢慢开始恢复生机,悟渊看她皱着眉头坚持的样子,蹲着的腿往 分卷阅读5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前挪两步,用力的抱着她,头抵在安宁的肩膀,嘴唇轻轻吻在安宁脖子。 向安一时又气又怒,扯住安宁的衣角不放,狠狠的瞪着悟渊,他忘了,悟渊和安宁都看不见他,一时又沮丧的不行。 安宁只愣愣的,回神过后只仔细的将血落在树根中,还未出言喝止悟渊,只见悟渊放开她,站起来,安宁仰望着他,只见他眼睛里含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那颗树里,一滴血落在悟渊的衣角,最后消失。 “悟渊。” 无人回答,那大树迅速再长高,长粗,安宁踉跄的退开一边,堪堪站稳,那树已经粗壮的安宁觉着得好几十人才能合抱住,树冠也高耸到连那些微的白光也看不见了,整个冥界重新淹于黑暗。 向安也两眼一抹黑,刚刚发生的太突然,来不及扯住安宁的衣角,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离安宁到底多远,只得慢慢摸着,直到摸到粗壮的树干,向安靠着树干慢慢转着,然后听到安宁浅浅的呼吸声。 突然,那大树周身慢慢盛出绿光,所有树叶蜷叶绽开,离安宁不远处的树干伸出一条长长的树枝,像一双手,树叶轻轻抚过安宁刚才的伤口,很快便止住了血。 树干下慢慢淡出悟渊的样子,“安宁。” 悟渊看看她,眼神是不舍,却又怜惜,看她最后一眼,“回去吧。” “还不行,冥界还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在掌管。” 悟渊慢慢从树里走出来,“当我这几千年的天君白当的吗,交给我吧,以后莫要再来了。” “你。” 悟渊笑了笑,“我交付了神识,我们是一体了,一时片刻离体而出,不是什么大问题。” 悟渊挥手,冥界重新亮起微光,向安在这朦胧昏光中终于看清,原来有那么多“影子”一直在这“站着”,却无声无息的,向安回头,身边也有很多,头皮发麻挪动脚步,站在安宁身边。 安宁点点头,从袖里拿出一卷竹卷,递给悟渊,“这是我抄的心经,若心神不定,记得诵经。” 悟渊笑笑,她怕是忘了,现在的自己只能努力适应冥界,于冥界一体,怎么可能还可以诵经,以定心神,也罢,就当是最后的念想。 悟渊接过,“保重。” “保重。” 说完,重新进入树里,大树伸出树枝,缠在安宁腰间,把安宁往上送,向安连忙抓紧安宁的衣袖,上到树冠处,所有枝叶往一门边倾斜,缠在安宁腰间的枝叶迅速抽开,安宁站在树冠上,随目可见都是无艮的荒凉。 “安宁,就送你到这了。” 安宁点点头,从容的沿着树冠走落到门边,那门自动打开,安宁踏入,向安也紧跟着,却发现被一片无形的屏障挡在门外,眼睁睁看着安宁头也不回的离开。 “安宁。” “安宁。” 青天 安宁发现向安不见的时候连施三道术法,最后却石沉大海般的均无回应。最后使了追魂术也查不到魂魄去了哪里,安宁第一次觉得有些事情是她不能控制的住的,在向安失踪了十天以后,安宁潜入了魔界,在魔界与正在查探那小龙的宥璠里里外外找了一番却还是没有找到向安。 安宁隐匿了身形,藏在屋檐上,看君后来仪甚是细心的给躺在床上的包的只露一张苍白无神的脸的人喂了汤药,那人喝完汤药砸砸嘴,“母亲,这药好苦。” 来仪用手帕给那人擦去嘴边的药渍,唇边是一抹慈爱的笑容,拿起一枚蜜饯,“我儿听话,吃了药好的快些。” 那人不情不愿的吃下来仪送到嘴边的蜜饯,来仪顺了顺他的心口,笑了笑,“歇着吧,晚些过来看你。” “嗯,母亲慢走。” 等来仪一走,立马苦着脸,看着窗外大好的阳光出神。 安宁慢慢落地,准备走了,听得背后有声音响起,“姐姐,你从哪里来啊,我怎么没见过你。” 安宁回头,“你,看得见我。” “嗯,你坐在屋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说完,轻轻眯起眼睛,像轮新月。 “我来找人。” “找谁?我可以让人帮你找。” “向安。” 那人听这名字笑容不变,“我不认识,我让人帮你找吧。” “不用了。”安宁回身,抬脚走人,又听得后面那人说话,“姐姐,我叫沉央,你有空可以来看我吗?” 安宁回头,看见他如孩童般的眼神,毫无掺夹着任何情愫和欲望,有的只是干干净净的纯净。 “我很闷,除了父母,我没有见过外面的人,姐姐,你是我除了父母见到的第一个人。” 安宁没有回答他,回过头便走了。 安宁第一次有些慌,从魔界出来以后又去了一趟冥界,皆说没有见过向安的魂魄。回到船上,安宁站在书架前,拿出现全镜,当时现全镜铸好,里面还藏有向安的一丝气息,若现全镜都不能找到向安,安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分卷阅读5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安宁提笔,写下域谌的名字,丢入现全镜,那镜中慢慢浮现出一片辽阔的海域,只见那海面上泛着鳞鳞的波光,海面有一艘船,站在甲板上的男子正在远目着海边,突然,海面不轻不重的扬起了些水拍打在甲板上,向安露出惊恐的表情,海水慢慢旋着出现了一个漩涡,从海底里涌上了火,把向安直直拉入海里,向安的身体不停的挣扎着,直到没入海里,看不见身影,然后现全镜恢复原样。 安宁立马下了南海。 安宁跟在菏青后面,看着那人身鱼尾的背影,如星海般的背部暗淡无光,有些地方甚至褪去了鳞片,露出可怖的伤口,想起刚刚找到他时的样子,脸色苍白的不成样子,夹着失望,挣扎,不舍,最后只是自嘲笑笑,“没想到你会那么快找来。” “到了。” 这是南海最为深入之处,远离鱼群和龙族聚集繁衍之地,这里没有珊瑚,没有鱼群,有的只是湿黏的泥沙,偶有海底风行过,卷起泥沙,便像是沙漠上的沙尘暴肆虐而过,迷的人争不开眼。 菏青让开一边,安宁看见一个巨大的铁笼,铁笼缠绕着许多枯藤,那些拇指粗细的枯藤上细密的篆刻着南海独有的符文,将整座铁笼紧固的,紧密的牵连在一起,其实里面的人根本逃脱不了。 向安飘在半空中,只有头发如海藻般漂浮着,脸上是安静的表情,和睡着了一样,“打开。” 闻言,菏青施法打开铁笼,那些枯藤慢慢抽离开铁笼,最后敛于泥沙里,不见踪影,安宁走进去,查探了一番向安的气息和魂魄,发现无气无息,魂魄不在。 “他的魂魄呢?” “我,我不知道。” 示吾剑精准的刺在菏青的心口,“他的魂魄呢?” 菏青捂住心口,看那示吾剑,泛着清冽的剑光,倒影着她清冷绝美的容颜,菏青低声吟出一身苦痛,额头凝出细汗,若剑再入三分,非得当场毙命不可,缓缓蹲下,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着地。 “我只是想把他关在这里,我并不知道他的魂魄去了哪里。” 示吾剑被安宁召回,菏青捂住胸口,看那青蓝色的血流出,混入这无艮的海水里,最后淡于海水中,抬头,哪有安宁和那凡人的影子。 “帝女,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那晚跟着他们上岸,亲眼目睹了两人在暗巷中的亲吻,菏青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感受,彷徨,失望,失落,甚至心里的信仰与尊敬被打破,与他而言,她是高高在上,自认为自己配不上这不能亵渎的神女,所以他敬她,尊她,不敢过分靠近,却不想有一天,她会被人拥在怀里细细亲吻。 还是一个凡人。 那天,他远远看见这个凡人站在甲板上出神,所以把他虏了来,他只是想把他关在这里,然后以他的名义留书一封,让帝女以后不再相见,没想到…… 菏青站起来,慢慢走着,背部那灼烈的疼痛越发厉害,咬着牙坚持回到自己寝殿,摊坐在床上,几欲昏过去,在失去意识前,菏青最后看到的是一片青色的衣角。 呵。 向安‘飘’在案前,看着桌上的没有飘烟的茶杯出神,偶尔抬起头看对面那人,如此昏暗的地方,只有他桌案旁的两盏手臂粗的烛火是明亮的,映着他的一袭白衣,头冠白玉,仿若他自身处在的是威严端正的天宫,而不是让人望而却步的冥界,哦,忘了忘了,人家可是当了几千年的天君的,到底是年月积累出来的不凡气势,不管身在何处,依然保持着那一份浑然天成的气度。 悟渊从桌案前抬起头,看着这个凡人,发现他的时候是在那傀木旁,白着一张魂魄脸在流连,嘴里还振振有词,见到自己竟可以准确无比的叫出自己的名字,“悟渊?” 悟渊愣住,脸上龟裂般的不可置信,有多久没有听到别人叫他的名字了?悟渊都险些忘了,那些岁月倏的从眼前掠过,做天君的几千年,冥界的几千年,都要忘了自己还有名字了。 悟渊只是自嘲一笑,再看看这个一脸戒备看着他的魂魄,眼里有太多的东西,悟渊不敢忽略,妒忌,不喜,羡慕,敬佩,“你认识我?” 问完这句话悟渊就后悔了,若真的认识,便可能是仙神二界的人,怎会魂魄流落到冥界?若不认识,如何叫得出自己的名字,如今,这六界之中,怕是极少数人还记得前任天君悟渊了吧? 而现任冥君,根本不需要别人记得。 再仔细一看,是一介凡人,本以为是命数已终的魂魄,无故流失到此,却不想,完全查看不了命数,可他却是真真切切的一个凡人,若这样,怕是,哪一界的人入了凡尘吧。 “她来了。” 悟渊起身,负手而立,看着大殿外,向安也看过去,幽暗的大殿只恍惚着几簇幽火,偌大的空间阴冷异常,偶有阴风刮进来,不,不是刮进来的,是地底上飘出来的。 向安缩着脖子,只听到大殿门口鬼兽睡得呼哧呼哧的声音,除此外没听到什么声音,更没见什么人影。 很快,向安看见有人撑着一 分卷阅读5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把伞只露出小巧的下巴,慢慢朝这边走近,一直到殿内,才收起伞,向安几乎是蹦上去的。 “安宁。”捉着安宁的手,开心的恨不得贴上去,安宁点点头,回头看着悟渊。 悟渊笑笑,走到她面前,“好久不见了。” “嗯。” “最近好吗?” “嗯。” 悟渊细细看她,和以往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又大大的不同,“安宁……”看着向安拉住安宁的手臂不放,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又看看安宁,并没有多嫌弃要放开的样子,突然间,那些话,不知怎么说出口,“算了,安宁,你一向聪慧,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安宁点点头,“我知道。”拍拍向安,把伞递给他,“先出去。” 向安摇摇头,不肯接,安宁垂下眉眼,嘴唇轻轻开合,最终没有说出口,向安见状,放开安宁,拿着伞,一步三回头的退到殿外。 悟渊微微一笑,率先坐在茶桌前,从茶屉的暗格里拿出一小盒茶叶,熟练的倒水烹茶,安宁亦落坐在对面,“你变了很多。” “嗯。” “安宁,这样很好,也不好。” “嗯。”安宁只看着悟渊修长的手指在翻飞着茶杯,茶盏。 “若两情相悦自然很好,若为情所困,安宁,不要步我后尘。” “他是魔界的人。” “嗯?”悟渊手指顿了顿,僵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练茶,“是谁?” “域谌。” “魔君之子?” “嗯。” “魔君想退位了?” “不是,不喜长子,所以,把他赶到凡尘来了。” 悟渊把茶杯推到安宁面前,袅袅生烟,模糊了安宁的脸,“长子?魔君最近新添了小儿了?” 安宁摇摇头,喝下一口茶,“还是你泡的茶好喝。”悟渊只是笑笑,又听得她说,“域谌千年之后降生,不过生来病胎,魔君和君后并未让人知晓过。” “你又是如何知晓?” “他与南海宥璠玩得好,便告诉了他。” 悟渊给安宁茶杯满上茶,“安宁,若怀疑,便怀疑一切。” 安宁抬起头,直视着悟渊,轻声笑笑,“其实最为聪慧的那个是你,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 “不是你没想到,只是你私心不愿意相信。” “可能吧。” 一阵阴风刮过来,大殿高悬的几簇幽火晃晃要灭,向安吓得靠在门边,想进来,又不敢进来,“我该走了。” 悟渊跟着起身,“安宁,你是因为同情他,才会喜欢他吗?” 安宁没有回头,袖下的手却紧紧交握着,抿紧了唇,提脚往外走,向安连忙走到她面前,安宁接过伞,打开,把向安遮在伞下,“走吧。” 悟渊看着她的身影淡在大殿外,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的坐回案前,她没有回头,看不到她的表情,可他读懂了她的回答。 “没有。” 人总是最擅长自欺欺人,若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唉。” 青天 向安休息了两天,这两天一直呆在船上没有出去过,向安推开窗,海风夹着咸湿的味道吹进来,向安头抵着手,手又抵着窗沿,看着外面阴沉的快要下雨的天边,手摩擦着腰间坠着的半个巴掌大的白玉玉佩,这是那天回来之后,安宁给他的,只说让他随身带着,不要轻易离身,想想,安宁还是在乎自己的,毕竟都东西是仙神的东西,说不定,比皇帝的玉玺还要珍贵。 “帝女可在?” 听得声音,向安起身,打开船仓的门,见宥璠撑着一把纸伞站在甲板上,身后是狂起的雷电和历历风声,宥璠的脸在可怖的雷电下显得有些苍白。 “她不在。” “可有说,多久回来?” 向安让开一边,“我并不清楚,你先进来吧。” 宥璠从容的走进去,收好伞,立在门边,看风把伞吹落,宥璠点点手指,风雨飘摇中伞又安放好在门边,向安端着茶上来,“先喝茶。” “谢了。” 宥璠状似不经意的看了向安腰间那盈盈白玉一眼,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听闻前几日你失踪了,帝女很着急,魔界冥界找了一轮。“宥璠放下茶盏,“你这是流落到何处了?” 向安一震,想不到她为了找自己,竟然到魔界和冥界去了,看着宥璠有些试探的眼神,向安压下所有情绪,只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朦朦胧胧的像做了个梦,休息了这两天,有些都不太记得了。”这倒是实话,更重要的一点,向安觉得自己像一个不太光明的人,虽不是自己意愿,但到底偷窥了别人的往事,虽然安宁不知情,也未与安宁说过这件事,但是向安还是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再者,那些都是和安宁密切相关的。就算宥璠和安宁是好友,也不能拿 分卷阅读5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这些事随意说吧。虽有许多东西不明白,这些轻重,向安还是能分的明白的。 “不记得了也是好事,平安回来就好了。” 向安点点头,“安宁也是这么说。” 宥璠看着向安,想了想,若以后向安回归魔界,与帝女又如何呢?“你有没有想过修仙?” “啊?” 向安张着嘴巴,似是不可置信,“修?修仙?” 宥璠点点头,“对,修仙。“宥璠贴近了向安,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不知是劝慰还是诱导,“你看,你只是一介凡人,若你修仙得道,拥有长生,是不是以后都可以和帝女在一起了。” 向安忽略宥璠嘴边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觉得很有道理很赞同的点点头,随后想到自己一介凡人,如何才能得道,宥璠似看出他的疑问,趴在他的耳边,“上昆仑山,拜师学艺。” “昆仑山在哪里?” “一路往南,有缘自会得见。” “若是无缘呢?” “无缘自是见不到。” “那怎样才有缘?” 宥璠挑起自己耳边一缕头发顺好,“其实若算起来,帝女,我,与你都是无缘之人,毕竟我们皆不属于凡尘,但我们还是遇见了,可见缘分这东西实在殊异的很。” 向安点点头,觉得宥璠说的太对了,自己何德何能可以遇到安宁,不就是缘分使然么?她身份特殊,若真想与她长相厮守,谋一个永久,不就得需自己修炼成仙才有可能吗?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向安正经和宥璠作揖,宥璠连忙推脱,“受不起,受不起。” “受的起,若不是你点醒我,我估计我会懵懂的过一辈子。” “哎,就算我点醒了你,这些事都是靠个人造化的。” “总之,先谢过宥璠公子了。” 宥璠点点头,一脸笑容。 安宁临近傍晚才回来,外面瓢泼大雨,风急浪涌的,船在风雨里飘摇着,安宁开门时还带进了一点风雨,向安赶忙迎上去,看她仍旧干干爽爽的,松了一口气。 “帝女。” 向安看他们两个,知道他们有话说,自行退回房间里,把空间留给他们,宥璠跟着安宁走进书房,“那龙子已经不在魔界了。” “嗯,我知道。” “那帝女可知他去了哪里?” “就快出现了,韵桃的肉身我给了你父亲,你回一趟南海,要回来。” “啊?”宥璠负手踱着步,眉头紧锁,一脸乞求的看着安宁,“那个,帝女,你能再跑一趟南海吗?” 安宁坐在案前,执了一卷经卷,闻言只是轻声说了句“不行。”便又将目光放回经卷。 宥璠站在案前,“要是我父亲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你要是早点回去,估计打的还少一点。” “不是啊,帝女,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安宁放下经卷,眼睛直直的看着宥璠,宥璠被她看的有些心底发虚,“龙君寻你的消息已有很多天了吧,回去一趟吧。” 在安宁找了一趟南海龙君之后,龙君立马下了诏令召唤宥璠回南海,可宥璠却一直没有回去,当下宥璠扯着嘴皮,随意作揖,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的走出船仓。 安宁看着宥璠的离开的背影,眼睛深处是探究,是冷漠。 安宁看着窗外那星点明亮的晚空,声音轻的散在风里,“向安,你的本心是什么?” 向安颇不好意思,挠挠头,耳尖悄悄红了,“和你,在一起。” 安宁蹙着眉,冷着一张脸,“你想清楚,你想要什么?” “你。”向安捉住安宁的手,“和你在一起。” 安宁看着他,“你和宥璠的话我知道,向安,你不适合修仙,所以,放弃这个念头。” “为什么?” 怎么说,说你迟早回归原身,现在何必自寻苦颉,还是说,我与你之间,本无可能,现下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般的朦胧情意? 不管怎么说,好像都不对,安宁看着向安,眼里是藏不住的深情,可同时,也是藏不住的执着。 “向安,修仙一道何其艰辛,若有一点行差踏错……” “我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但是,若你修仙后后悔了呢?” “不会的。” 看向安信誓旦旦的样子,安宁有些无力,心底那一点烦躁愈甚,“就算你修仙,我们也不可能。”安宁顺势抽开手,不去看向安瞬间面如死灰的脸。 “安,安宁。”向安蹲在安宁面前,脸上是受伤,是悲伤,是不甘,是颓废,安宁闭着眼,不忍再看,“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接受,我?” 那一字一字似泣血般的询问,几乎用尽了他的力气,向安跌坐在地板上,手却仍旧用力的牵上安宁的手,脸上还带着一丝期待的看着那闭目不语的,缄默如同无悲无喜的石像的神女。 分卷阅读5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神女终究没有怜悯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安宁看着向安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压下心下的烦躁,想着他带着那枚玉佩,应该没什么事,而且,眼下还是先把宥璠的事情处理好,若再拖沓下去,不知还会发生什么变故,当即在一方方帕上写好信,方帕自化。 随后拿着窕初扇,慢慢走在沉寂无人的道理上,隐着身形,走进了陈家,那晚的惨案已经过去一月,陈家人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匆匆下葬了儿媳的尸身,便搬离这里,连旁边的邻居也搬离了这里,总觉得这是个不太干净的地方。 安宁在屋子里走着,看着地上那一大滩未清的血迹,已经干涸成印,沾染上的桌角桌腿也慢慢融入木头里,分不出时间的长短,床上凌乱的被褥已经发臭,蚊帐被扯的东倒西歪,有一些颜色很深很脏的血迹,安宁仔细看看,不像是人血,倒像是…… 背后有冷光闪过,安宁轻身避开,看那融入黑夜里的“人”,虽看不到灰蒙蒙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安宁却觉出他压抑的痛苦和怒火。 安宁看着他手上的剑,剑身极薄却极长,比平常的剑还多长出三寸,泛着冷冽的幽光,极其凌厉,而剑柄还缠着一条手指粗细的龙形。 那人不适合控剑,倒像是剑控制着他,只见那剑毫无章法,只靠着自身的凌厉横冲直撞,肆意出招,挥出的剑气不是浩然的正气,而是让人为之背脊发凉的阴怨之气。 那剑气行过,地上那一滩本已干涸的血迹突像“复活”般的鲜艳起来,飘出一股湿气,变成温热的血液,迅速凝结成一滴一滴的血珠随剑身甩出,直往安宁身上攻击。 安宁双手盘印,双手现出一个个梵文,似飞舞的蝴蝶般,纷纷黏在那人和剑身上,很快便动弹不得,那“人”扯着剑,却动不得,那血珠从剑身骤然划落而下,变成干涸的血迹。 安宁拿出现全镜,本像一个圆盘,照着他们的时候却现出一个人影,正是怀胎的韵桃。 安宁端着镜子,“韵桃,进来。” 那人明明没有眼睛,却能感受到她极怒的眼神,夹着痛苦和不甘,“不。” “你的孩子还有一线生机,若你执迷不悟,我只能代行天罚了。” 韵桃松开剑身,那剑被梵文牵制住没有往下掉,韵桃走到镜前,“这剑,我可以拿进去吗?” 外面刮进来一股怪风,夹着难闻的腥臭,安宁抬手把镜子往前送一点,韵桃立刻像被吸进去一般,隐入镜子中。 那黑影稳稳当当的握着剑,笑声阴森,“安宁,我们又见面了。” 安宁挥手,现全镜不见了踪影,看着那黑影冷冷道,“把剑给我。” “呵呵。”你黑影围着安宁转了一圈,“在人间呆了这么些日子,高高在上的神女也有了烟火气了。” 安宁不和他废话,示吾剑剑势极快,黑影有些措手不及,用那剑挡了一下,示吾剑力压下去,那剑轻轻颤动,安宁倏地收回剑,张开双手,两掌之间凝着星光,徒手上前,满手的光亮从剑身擦过,剑快速的结冰,那黑影似沉不住这足以坠手的冰冻,丢下剑,欲回身遁走,却被飞来的一支玉笛打的几乎跌落在地。 黑影连退两步,稍站稳,看着前方,一袭青衣的宥璠正怒气冲冲的走来,身后是执了那剑看着他的安宁。 虎视眈眈,进退两难。 那黑影咬咬牙,双手合握在胸前,快速念动口诀,自脚底下现出一条裂缝,黑影在宥璠提剑攻过来之前迅速往裂缝一钻,不见了踪影。 宥璠看着安宁手上的剑,一脸疑惑,“帝女,这剑,有什么特别吗?” 安宁看着剑,“韵桃的尸身你带出来了吗?” 宥璠从袖兜里拿出那一枚当时还是安宁装着韵桃尸身的荷包,安宁点点头,“回南荒。”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即将天明的长街上,长街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起灯笼的晃影和偶尔鸡鸣犬吠,两人身影淡于长街尽头,就像刚才这里刚才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青天 月色很淡,风也很轻,已经半夜了,整个村落静悄悄的,屋子里只有豆大的烛火在燃烧着,韵桃一脸惊恐的看着宥璠,他举着匕首,阴沉沉的看着她的肚子,正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韵桃看他走进一步,便退一步,最后倒坐在床上,韵桃握着宥璠的举着刀的手,“子真,你醒醒,子真!” 韵桃顾不上满脸的泪和汗,更顾不上因为紧张、害怕而导致的肚皮紧抽和控制不住的尿意,她只捉住宥璠的手,大声而凄厉的呼喊着,“子真,我是韵桃啊。” 宥璠似没有听到她的话,用力的甩开韵桃的手,韵桃被他甩手的强力带落在地,韵桃不敢抬头看,肚子传来的疼痛越来越甚,韵桃捂住肚子,用力推向宥璠的脚,宥璠猝不及防的被推到一边,韵桃连爬带撞的走出房间,慌不择路间走到大厅,慌忙间看见正堂挂的那副画,里面那条龙本是腾云在天,却变成怒目圆睁的看着屋子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韵 分卷阅读6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桃无暇顾及那幅画为什么变成这样,她跌跌撞撞的想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宥璠举着刀从后面追上来了,韵桃捂住肚子,咬着唇,快步的走到门口,身下突然濡湿一片,韵桃更慌了,在上阶梯的时候被绊倒,肚子被压在下面,韵桃疼的嚎叫起来。 宥璠的手捉住韵桃的脚,脸色狠厉着,手下更用力捉住韵桃挣扎不停的脚往回拖,韵桃肚皮擦着地,很快血和羊水一起渗出来,一路蔓延到正厅,韵桃两只手抱住廊下的柱子不放,泪眼朦胧间看见那幅画,画上的龙正缓慢动着龙爪,眼里似怒似痛。 宥璠也看见了,手一挥,龙爪动弹不得,连那怒目的龙头也不动分毫,只剩龙目怒睁,那画像被死死钉在墙上,回头看着韵桃,放开手,蹲在韵桃面前,脸色阴沉可怖,眼神里露出的是阴寒的冷意,对上如此可怖的眼神,韵桃吓得一时不敢哭,死心一般的闭上眼睛,那四肢百骸传来的疼痛让她疲于再去挣扎,她无力的放开那柱子,手颤抖的摸摸肚子,还感受到孩子踢在肚皮上的动作,特别用力。 “你是不是也在挣扎?” 韵桃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完全哑掉,她扯住宥璠的衣角,“子真,我,求你,放过他。到底,是你的孩子啊。” 宥璠不理会他,举着匕首,把韵桃趴着的样子翻过来变成躺着,看着韵桃衣服已经破裂而露出肚皮和细碎的血痕时,皱了皱眉,沉默的撕下自己的衣角,用力的擦在韵桃的肚皮上,韵桃不受这般重力想挣扎却无力,只得死死忍住。 韵桃看了一眼头上的天空,乌云闭月,不见一丝光亮。 韵桃清楚的听到,那匕首划在自己的肚皮上的声音,背脊一阵发麻发冷,韵桃动了动,手捉着阶梯,死死的咬住唇,呜呜的流下控制不住的眼泪。 宥璠的动作停了下来,整个人就这样盯着韵桃的肚皮看着,也不动,像是在思考的样子,韵桃微微撑起身子,缓缓动了动有些麻掉的腿,突然奋起,将宥璠推落在地,两手捧着汩汩出血的肚子往外跑。 被一股强力厄住咽喉和绑住了手脚,韵桃僵在离门口两步路动弹不得,死死的盯着门口,手上还稳当的捧着肚子。 那力用力抽着自己的身体回过身,韵桃看见宥璠充血的眼睛里面是散不尽的黑气,他面无表情的举着匕首,直直插入肚子。 “啊!” 宥璠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韵桃双手感受到许多温热,她不敢去想,这是自己的血还是孩子的,那疼痛剧烈异常,捧不住肚子的往下掉,四肢抽蓄,双目圆瞪着宥璠,只见他也蹲下来,嫌恶的看了一眼满身的血迹,举着匕首又靠近韵桃的肚子。 韵桃真的是没有力气了,任由他了,只见宥璠把那龙蛋直接从肚子里捧出来,韵桃死死盯住那个蛋,看到薄薄的蛋壳里,那孩子转动着的身影,手伸出来,似想摸摸,宥璠一刀刺下,直穿蛋壳,韵桃被惊吓的又大叫一声,“啊!” 看着孩子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韵桃彻底失去气息。 涤乔看的头皮直发麻,脸上是同情愤恨,即对韵桃可怜遭遇的同情,又对宥璠如此无情狠厉的作为感到愤恨。 陵光神君摸摸自己的山羊胡,微叹口气,压下心中似要滔天的怒火和气愤,看着宥璠站在一边,悲痛不敢看的样子。 “安宁,这就是韵桃生前遭遇的事?” 安宁点点头,“还有,死后的事。” 听闻,众人把眼睛又放回现全镜,韵桃死后魂魄出窍,不敢看自己的死状,看着宥璠抱着孩子准备要走,便也跟在他后面,一路走到了魔界,只见那是一个极为隐秘的地宫,隐约听到打铁的声音和扑面而来的热气,韵桃小心的跟在后面,只见宥璠走进地宫就变成了一身黑色衣袍的人,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韵桃捂住嘴,怕自己发出声音,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只见有个年老,佝偻着背,也是穿了一身的黑色衣袍的人迎了上来,宥璠,不,那黑影把那孩子给了那老者。 “这小龙入剑为灵倒是极好,恭喜主人了。” 那老者微抬起头,众人终于看清他的真面目,满脸皱纹和疤痕,陵光神君认真瞧了两眼,“这,这不是前任魔君护法昙固吗?他不是羽化了吗?” 无人能解陵光神君的疑惑,只继续把眼睛放回镜中,只见镜中是剑鼎里燃起熊熊烈火,昙固施法将在烈火中燃烧着的剑竖了起来,然后将手中的奄奄一息的龙子送出去。 “不要!” 韵桃情急之下慌忙跑出来,昙固扯着诸多褶皱的嘴角笑着,在烈火映射下极其阴森,眼里闪着精光看韵桃就像是看等待入笼的猎物。 “放了我孩子!” 昙固高高举起龙子,看烈火的火舌舔到孩子的手脚,韵桃举着手,小心翼翼的靠近,“我求你,放了我的孩子。” 昙固手一翻,孩子往下掉,韵桃飞身上去抱住那孩子,却直直穿过那孩子,是啊,现在只是个魂魄,怎么能抱住他,韵桃瞬息之间坠入烈火中,却未感受到炙热,韵桃四处望望,自己被封印在了一片寒凉里, 分卷阅读6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看着昙固做法将龙子固定在了上方,韵桃抬头看,是剑柄。 韵桃身上的力气像要被抽尽,只感觉脑袋混沌,最后只听到两句话。 “恭喜主人,剑已练成,请主人赐名。“ “碧阅剑。” 镜中的景象嘎然而止,现全镜恢复原样,安宁施法将韵桃的魂魄提了出来,宥璠连忙把韵桃尸身从荷包里拿出来,陵光神君亲施术法,将韵桃魂魄连着之前在禅因那求来的固魂丹丸一起封入肉身,不过片刻,韵桃悠悠转醒,醒来见到一副一脸急切的样子,凶狠的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他,用刀插他两刀,涤乔和龄集拉开两人。 “看清楚,他是宥璠,不是那个假装是他的黑影。” 韵桃认真看清楚,垂下脸不再看他,摸摸自己平整的小腹,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你为何对陈家媳妇下手,让她和你一般死法?” “我不知,我控制不住我自己。”韵桃的眼泪落下,脸上掩饰不住的悔恨,痛苦,挣扎,“那时我发现我能自由出入剑身,便想办法逃了出来,我……”韵桃捂住脸,眼泪从五指细缝中濡湿落下,双肩微微颤抖,整个人沉浸在不可自抑的悲伤里,她的眼泪是最清楚的回答,宥璠握着拳头不知在想什么。 涤乔和龄集轻轻叹了口气,于遭受了这般折磨的凡人来说,有怨有恨实属正常,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坚毅非常的心去平和一切,这也难怪那黑影会设计让韵桃自愿入剑为剑灵,以他的修为怎么会不知韵桃魂魄离体,一路跟着小青龙。等的无非就是她自愿而已,毕竟,一个凡人怨气颇深的魂魄比任何剑灵都更能发挥剑的威力,也能更好控制。 当然,这只是对于黑影那种心术不正的人来说,陵光神君看了一眼安宁,见她神情平静便知道她已有主意。 涤乔倒是极为好心的搬来凳子让她做,还奉上一杯茶,安宁挥手,将碧阅剑现出,韵桃激动的扔下茶杯上前来,安宁立马定住了她。 涤乔看着韵桃,小心的说着,“你不要急,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韵桃含着泪,看着涤乔,涤乔安慰的点点头。 只见陵光神君施法,把那碧阅剑剑柄上的小龙脱离出剑,见那小龙即将脱剑而出,龄集立马把一装着璞治湖湖水的琉璃盆端好。 只见陵光神君引着那极幼小的青龙往琉璃盆中去,那青龙翻腾着身子,不知是痛苦还是高兴,宥璠看着,亦跟着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的看那小青龙顺利进入琉璃盆。 安宁放开韵桃的定身咒,韵桃激动的扑上去,看那小青龙在盆里游的欢快,激动的落下眼泪。 “韵桃。”听得安宁唤她,韵桃回身,直直跪在安宁面前,“仙子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我亦知我闯下大祸,罪无可赦,我只求仙子可怜这个孩子,留他一条生路。” “这孩子,终究是要回归南海的。”陵光神君看那游的欢腾的小青龙,又看看泪如雨下的韵桃,再看看跟着跪在韵桃旁边的宥璠,这,怎么看,都有点糟心,“至于你。唉。” 宥璠看着陵光神君,目光切切,“神君,千错万错都是宥璠的错,还请神君责罚我一人就好。” 涤乔扯扯安宁的衣角,安宁回头看着她,涤乔俯下身,小声的说着,“安宁,他们都太可怜了,放过他们吧。” 安宁不语,回过头,看着韵桃,“你下辈子投胎会是在一个富贵家庭,平安顺遂一生。这个孩子,到底是南海的孩子,迟早都是要回南海的。” 韵桃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我不奢求我犯下如此弥天大祸还能得到如此宽待,我只求这个孩子以后平安健康。” 又回过身看着宥璠,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最后都是释然一笑,“以后,待孩子好一些。” 宥璠目光切切的看着她,“那我呢?” 韵桃笑笑,擦了擦眼泪,“你说得对,我们本就是不应该在一起的,是我妄想了,现在终于明白了,只希望你可以待这个孩子好一些。”说完又目光切切的看着安宁,“仙子,我能看看这个孩子长什么样子吗?” 安宁看着宥璠,韵桃顺着目光又看向他,宥璠结手施法,现出小青龙的人形,是一个极其孱弱的初生婴儿,连眉眼都没有睁开,韵桃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扒着盆边,又笑又哭的,纵然千般不舍,还是毅然扭头,安宁看着眼前的韵桃,已经闭上眼睛,脸上一片平静,挥挥手,韵桃的身形皆散去。 “韵桃!” 宥璠往空气里一捉,却什么都没捉到,龄集拍拍他的肩膀,“她已气绝多日,今日魂魄再入肉身已是强迫,看开些。”说着把琉璃盆小心的放在宥璠的手心里,宥璠看着盆里游的欢快的小青龙不知什么心情,又听得涤乔和龄集的劝慰。 “这孩子那么小,还得你好好照顾着。” “是啊,振作些。” 各自归位,何尝不是一种圆满。 宥璠压下心里翻到嘴里的苦涩,扯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多谢两位宽慰。” “帝女,宥璠谢过帝女。”安宁点 分卷阅读6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点头,看了一眼那小青龙。 “打算将他送回南海吗?” “不了,父亲应该很是不喜,我打算先回昆仑山了。” 当下与众人辞谢,离开南荒,而此事即了,安宁后脚也跟着去了凡尘。 青天 “我儿,乃神族帝女,你一介凡子,竟切图妄想与她一生一世,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你将坠入阿鼻地狱,永堕万劫不复之地!” “啊!” 向安挣扎着醒了过来,喘着气,耳边还响着梦里那威严俊赫,睥睨天下,神情肃穆的男人厉声的呵斥,向安捂着脸,试图摆脱脑海里那一副景象,却怎么都甩不开,那声音尤为清晰在脑海里回荡。 “你将坠入阿鼻地狱,永堕万劫不复之地!” “你将坠入阿鼻地狱。” “永堕万劫不复之地。” “坠入阿鼻地狱。” “万劫不复之地。” “啊啊啊~”向安捂着耳朵,凄厉的叫喊出声,直到脑中,耳朵,充血疼痛,似要暴涨,喉咙撕裂,才停下来。 看看四周,不过烂草残桌漏屋寮,许多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神情呆滞,偶有露出手臂大腿的人纷纷看着他。 向安看盖在自己身上合着稻草的烂被子,慢慢想起来,是了,那天晚上向安便一个人跑出来了,在酒馆买醉之后,因为醉的不成样子,说不清楚家住哪里,被店家抬到门口,就这样睡了一晚。 向安拔开盖在身上的稻草烂席子,看套在自己身上甚是不合身的粗衣烂布,摸摸腰间,那块玉佩已不见了踪影,向安惊慌的站起来,全身翻着,摸着,甚至在原地弹跳两下,都没有那枚玉佩。 “我的玉佩呢?” “我的玉佩呢?” “我的玉佩到哪去了?” 外面天气晴朗,阳光洒进来,扬起一些灰尘,那些乞丐沉默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席子衣服塞到角落里,拿了碗,执了棍,无言的各自出门去乞讨。 旁边有一个年老的乞丐看他的样子甚是不忍,驻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身边,“小伙子,别找啦,那枚玉佩,你不是给了别人吗?” 向安正在稻草堆里翻着,听得这话,爬起来,捉着老乞丐的消瘦的肩膀,“谁?给了谁?” 正说着,门口大大咧咧的走进几人,穿的倒是正经,不过模样倒是很玩味,像是常年过度肆欲的消极下又带着玩世不恭的嘲讽,“呦,老头,你也在啊。” 那老头好像很怕着几个人,颤颤巍巍的拾了自己的拐棍就走了,那些人也不为难他,只叉着腰看那老乞丐走出去,还玩笑的说,“慢点啊,老头。” 那带头的人眼下的乌黑很是明显,一路走走踢踢的走到向安面前,拍拍向安的肩膀,“兄弟,拖了我两天钱,今天该还了。” “什么钱?”向安一脸疑惑,肚子正慢慢又痉挛的感觉,隐隐带了些恶心想吐,向安微俯下身,清楚的感受着那痉挛似一条虫子,慢慢游移到胸腔,带着酸痒的痛觉,让心里有了空虚的错觉,向安觉得自己需要点什么来释放这些空虚。 那人扯着向安的领子,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两张脸离的极近,向安闻到他身上是粗鄙的胭脂味,混着些烟味,甚至还有那些腥臭味,混在一起,向安更觉脑子发昏到想吐,那人拍了拍他的脸,“吃了我的逍遥散,不用给钱吗?” 逍遥散? 是了,吃了可以忘记一切的逍遥散真是个好东西,“我没钱。” 那人推开他,一脚踹在向安胸口,向安被踹的躺在地上,那脚却还放在自己心口上,一下一下的碾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给我搜,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嘉哥,这穷小子,之前不是搜过了吗,除了那枚玉佩,哪有什么值钱东西。” 向安猛的掰开他的脚,起身捉着那嘉哥的衣领,“是你拿了我玉佩,是你!还给我,还给我!” 嘉哥有力推开他,看他近似发狂的样子,对着两个跟班大呼小叫。“愣着干什么,给我打,让他好好想想,那玉佩是我拿了,还是他给我的。” 两人听闻随即目露凶光,撸起袖子上去就是把向安打了一顿,随着拳打脚踢的痛感袭来,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和内心的某种渴望,向安终于记起,自己是如何摇尾乞怜的让嘉哥给自己逍遥散,又是怎样百般讨好的把玉佩双手奉上,只为一点让自己能够逍遥快活的逍遥散。 那种噬心的感觉又上来了,向安甫甸在地上,感觉身上有许多只蚂蚁行过,留下的是无穷无尽的空虚和心痒难当,向安对那些暴力的拳脚相加并没有多大感觉,只有心里那酸痛抽尽了他所有理智,所有力气,他拽着那嘉哥的裤脚,乞求道,“求。求你。” 嘉哥举起手,两人停下动作,看着向安伤痕累累的脸混着不甘的乞求,嘉哥觉得特别有快感,他将脚踩在向安脸上,语气戏谑,“求我什么?” “求你,把,逍遥散。给我。” 分卷阅读6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你没有钱我怎么给逍遥散给你啊。” 向安觉得有虫子顺着血管爬到心脏,啃咬着自己的心脏,又酸又疼又痒,控制不住的觉得冷和颤抖。 嘉哥看着他深陷的眼窝和消瘦的不成样子的身板,挪开脚,感觉特别晦气,呸了一口,带着两个手下走了。 “嘉哥,不收他钱了吗?” 嘉哥还朝里呸了一口气, “看他那死样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晦气,走走走。” 向安蜷缩在一起,觉得越来越冷,意识也越来越溃散,朦胧间看见一片浅色衣角在门前划过。 焕易找到向安的时候,正在吸食着逍遥散,见他满面涨红,头脑发热般的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眼神飘忽,皮肤却是空洞的白皙。 “向安?!” 向安微睁开眼,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如玉而冠的男子,想了好一会才想起,他是焕易,向安动了动身子,坐直,焕易扶着他,“你还认得我吗?” 向安看他一眼,又迫不及待的把脸凑到自己手心里的那所剩无几的逍遥散里,焕易把它全部打落在地,向安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然后突然像被激怒的凶兽,猛的扑在焕易身上,“还给我,你还给我!” 焕易轻而易举的把他控制在地,死死钳住他,不让他动弹,怒其不争的一拳一拳的打在他身上,“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谁会可怜你?” “你看看你自甘堕落的样子,值得谁对你好?” “自私,胆小,懦弱,你还是一个男人吗?” 焕易下手颇重,向安觉得身上的钝痛很清晰了,夹着焕易的不忿和失望,向安缓缓流出眼泪,含着所有疼痛呜咽着,焕易最后一拳重重落在向安心口,向安和着泪吐出一口血。 “倘若你一直不敢付出,就不要把自己想的多伟大,多深情。” 说完,焕易瘫坐在地上,看着半死不活的向安,踢踢他,“没死就起来。” 向安手臂遮住眼睛,不说话也不动,焕易也不催他,只想起几天前安宁找到他的时候,那脸上淡淡的失望和隐忍的放弃。 一直到日上中天,向安才动了动,然后慢慢爬起来,扯着焕易的手臂,“大师兄,我这辈子算是毁了,你走吧,由我自生自灭吧。” 焕易握起拳头,“你再说一遍。”语气是说不出的愤怒,却还是极力忍着,向安无所谓的道,“你走吧,让我自生自灭吧。” 焕易握着拳头的手忍了又忍,终止不想忍,重重挥在向安的脸上,向安承受不住的跌在地,更加无所谓的去挣扎站起来,焕易拉着他,像拖一条狗一样拖着他,不管他在地上摩擦出多大多伤的血痕和泥土,也不管他因为逍遥散发作时隐忍颤抖的身子,只一股怒气的拖着他,从那破庙,一路被人指指点点的拖到城外的一条小溪里,把向安甩了进去。 向安跌在溪里,扑腾的挣扎着腰起来,全身却没有力气,深秋清凉的水渗入全身,洗却全身的伤痕累累之外,暂时也压制住了逍遥散带来疼痛难忍,向安扑腾两下发现溪水并不深,只拉住一块溪石慢慢爬着坐起来,看焕易负手站在溪边冷冷的看着他。 向安努力克制住想颤抖的身躯和保持着头脑的清醒,脸上背上火辣辣的痛,眼睛酸涩的想一倒了事,却碍于焕易冰冷的眼神和溪水的寒凉,向安所有的理智回笼。 狠狠的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焕易看他扇了自己一巴掌,似是不可置信,然后慢慢涉入溪水里,捉着向安的肩膀,“向安,你……” 向安看着焕易,眼里清明一片,笑笑,低下头,看着焕易别在腰间的孚郴剑,想到那个遥不可及的神女,心里泛着一片酸涩与不甘。 “大师兄,我要戒掉逍遥散,我要去昆仑山。” 焕易捉着向安肩膀不由自主的捉的更紧,望着向安坚定的眼神,慢慢点头,“好。” 此后两年,焕易一直陪着向安,陪他戒掉了逍遥散和传授他简单的心法,向安也拾起少年时所学的东西,慢慢的觉得自己越来越稳定,便提出要去寻找昆仑山。 昨晚下了一夜雨,打开门还卷进一些寒凉,雨水还滴答滴答的从屋檐落下,不过初春的天气,外面的百花被雨打落的满地都是,却纷纷出挑了许多鲜叶的嫩芽,向安看着院子里那颗长高许多的桂花树出神。 “不知她现在在何处?在干什么?” 焕易走进,恰好听到他无意识的呢喃出这一句,焕易心里叹气,其实很想告诉他,其实她一直在你身边。 看着这个经历了两年时间脱胎换骨的向安,想起安宁所说教他的心法,暗自摇摇头,一个藏在心里不说,一个想说不得说。 其实焕易很想知道,向安到底有什么,可以让她另眼相看?默默的守着他,默许他所有的不合适,却又没有抛下所有固执世俗和他在一起,焕易也知道,凭她的修为能力,让向安长生很容易的事,或者若向安修仙,得道长生,不就可以匹配她吗,又为何说起这事又隐隐的抗拒? 焕易想起前两天,安宁 分卷阅读6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似是无可奈何的声音,“倘若他执意去昆仑,便去吧。” 向安回神才发现焕易已在自己的身旁,“大师兄。” 焕易点头,看着向安看着他的目光带了隐隐的期待和勇往直前的无畏,突然释然的笑笑,罢了,且看他的造化吧。 离魂 仲夏的天,中午的太阳正是最猛烈的时候,感觉这一片世界都要被消融进无尽的炎热里,向安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摸出水袋,已经没有水了,遂放下手臂,焕易便把他的递过来了。 向安摆摆手,“不了,大师兄,还能坚持。” 焕易僵着不肯接回,向安只得接过,小口的抿了两口,又递还给焕易,看焕易不发一言的挺直了背脊,目光端正的看着前方,向安也学着焕易的样子,挺直的腰,正经的跪好。 任由汗水滴落在乱石上,变成水汽消散于这炎热中。 时间一晃到了黄昏,两人僵直了身上,慢慢坐在地上,向安两眼发昏的从包袱里摸出一个饼,分成两半,给一半焕易,“大师兄,休息一会。” 焕易咽下干燥的饼干,只点点头不说话,看了眼昆仑山前无形的屏障,里面是雪白的一片,只偶尔看见有仙鹤从昆仑山飞出,往不同的地方去。 两人一月前就找到了这座让人向往不已的昆仑仙山,却是乱石堆,连颗树,连株花都没有,若不是撞到那无形的屏障结界,两人还以为来错了地方,只是昆仑山山门不开,不管是大声呼叫,还是诚心跪拜,都皆无所应,向安为了来这里,受了许多苦难,如今昆仑山就近在眼前,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只是苦于不得进,只用了最笨的方法,每天清晨到昆仑山前跪着,希望自己的诚心能够感动仙者。 那一天两人跪着,听的里面传来悠远的声音,“无缘不进,你们走吧。” 向安听了,只握紧了拳头,声音藏着不甘的苦痛,“若无缘,我如何找得到此处,仙长你不开门让我们进去,才是让我们无缘。” “仙尊在上,往仙尊看到我们的诚意,收我们进山吧。”焕易跪拜磕头,一脸诚恳,向安亦跟着跪拜,两人额头抵着那晒的炎热的石头,俯下身的姿势像是等待听从宣判的姿态。 昆仑山里传来的还是哪一句,“无缘不进,你们走吧。” 向安梗着脖子,“不,向安会跪在这里,到仙者把门打开为止。” 这一跪,就跪了一月。 焕易咽下饼干,仰起头喝了一口水,看见远处天边远远往这里驶来一辆精致大气的四马拉的马车,焕易用手一抹嘴巴,站起来,“向安,你看。” 向安顺着焕易指的方向看,却什么也没看见,“大师兄,看什么?” 焕易忘了,向安到底还是脱胎于凡,不似自己已修炼到半真人地步,能够看的远一些。 “有一辆马车驶过来了。” 话说着,那辆马车已疾驰至昆仑山大门前,焕易和向安两人抬着头,看着那恢宏大气的马车,惊叹于那不掺一丝杂毛的白马如何驰骏有神,那马车如何巧夺天工。 只见马车内走出一个娉婷仙子,扬声呼道,“帝女亲临,望天尊始开山门。” 风吹起马车的纱帐,隐约露出一片浅色的衣角和朦胧的侧脸,纱帐飘然落下,一切掩于平静。 帝女? 是安宁吗? 向安以仰望直视的姿态看着,只觉眼睛被太阳的余热刺的有些发酸发涨的疼痛,眼里有些泪水好像在打转。 昆仑山那无形的屏障慢慢打开,那仙子站在马车前,看那屏障张开至足以让马车进去,亲自架着马车进入昆仑山,焕易拉着发愣的向安跟在那马车后面也进入了昆仑山。 只见那马车速度极快,在进入昆仑山之后疾驰间只留下残影,焕易只得拉着向安,小心的腾着云,向安将目光转回现下,看着自己正腾在空中,觉得脚下一冷,几欲滑到,焕易眼疾手快的扶着他。 “不用怕。” 向安只得把所有的心思掩藏,专心的看着脚下那巍巍山峰,两人一路腾云往有声音的地方去,只见昆仑山极大,绵延几座山,路过这座山听得郎朗读书声,再行下一座山又听得整齐划一的练习剑法兵阵的声音。 “大师兄,昆仑山那么大,我们应该去哪里啊?” 向安张口,觉得呼啸而过的风灌进自己的喉咙,呛的想咳嗽。 “我亦不知,不如我们下去问问人吧?” “好。” 两人说着,焕易控制着腾云的速度慢慢往下落,却见前面极快的速度飞来一个人,只见模糊一片浅青色一团,向安拉住焕易的衣服,焕易稳下身形,想控制住自己落下的速度,却躲避不及那人横冲直撞的飞来飞去,撞成一堆,纷纷往下掉。 只听那人大声呼叫,“父亲救我。” 向安看那山在眼前入春笋般迅速往上升高,风从耳边刮过,听到几声鹤鸣,向安控制不住的想大叫,却听撞到他们的那人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扑腾 分卷阅读6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着又嚎又叫,向安觉得自己应该闭嘴。 身下突然被什么托住了自己,向安试着坐起来,发现是一片柔软的云朵,看向焕易,也被一片云给托住了,两人慢慢往下落,那嚎叫也停止了,两人抬头看去,一青衫男子抱住那人,慢慢的于他们先落下。 原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那青衫男子放开那孩子,看向安和焕易也已落下,“原来是你啊,你真的来了昆仑山。” 向安赶紧和宥璠作揖,宥璠还一礼,“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 宥璠拍拍不过到大腿高的孩子,“铭岳,刚才因为你的鲁莽,撞到了人,赶快给两位公子道歉。” 铭岳乖乖的站在向安和焕易面前,正经作揖,惊讶于他的样子于宥璠那么像,宥璠自然也看出来了,“这孩子是我的。” “那个,不是……” 宥璠摆摆手,“其中的曲折日后说与你们听,反正一切得益于帝女相助,否则,怕是……” 向安一下子陷入沉默,宥璠也知一点两人的事,一时间苦恼自己说错了话,正想如何补救,只听铭岳扯着他的袖子,一脸天真的看著他,“父亲,你不是说安宁姑姑今天会来看我的吗?” 好吧,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了,宥璠扯着笑,蹲下,与铭岳平视,“应该快到了,你先回去等她好不好?” “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不了,你看,这两位公子都是父亲的朋友,他们第一次进来,还不知道路怎么走呢,父亲把他们带去云师长那里就回去找你好不好?” 铭岳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往自己要去的方向去,宥璠摇摇手,站起来看着神情受伤的向安和平静等待的焕易,“你们都是刚进来吗?” “嗯,是啊,想不到昆仑山那么大,我们本想先下来找人问清楚的。”焕易后面的话没有说,宥璠了然的笑笑,“我带你们去吧,就当是赔罪了。” 焕易与向安一起作揖,“劳烦了。” “哪里话,若你们真能留在昆仑山,我们可是师兄弟了。” 向安一路沉默的跟在宥璠后面,看着宥璠欲言又止,宥璠干脆停下脚步,“你想问什么?” “她好吗?”到底是问出了口,向安拽紧了拳头,不想自己的情绪泄露出去,却不想从进入安宁的马车到昆仑山山门前开始,他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写在脸上了。 焕易看得出来,宥璠更加看得出来,他深知不管是域谌还是如今的向安,所求的不过是那一个人罢了,可是那个人啊,宥璠心里叹息一声,无情无爱,如同一个真正的神,可若真的无爱,岂会宁愿重伤自己,也要平复冥界,若真的无情,怎会这般帮助大风、涤乔和自己,说到底,她是因为西天锻造了几万年来的慈济心性,勉强算得上是大爱无情吧?可是一个不真正入世的神女,又如何真正懂得慈济苍生? 所以一直以来,她伤的都是自己,这种付出,于生身父母和在乎她的人来说,何其沉重。 宥璠笑笑,“我只知她回了九重天,听闻一直在帝君帝后身边。”宥璠顿了顿,又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与你而言是几年光阴,可如她而言,不过是片刻。” 向安眨眨眼睛,然后不再开口,宥璠也继续走在前面带路,焕易拍拍向安的肩膀,小声的说,“别忘了你千辛万苦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向安亦轻声回答,“我知道,我只是心里。”有些失落。 所有的不言都沉默在漫山的风轻鸟语里,化成缱绻的深情只掩埋在多情人的心里。 三人很快翻越一座山,走到一处巍峨宫殿,只见那宫殿四面环山,环抱着郁郁葱葱,殿前有一个大大的太极八卦,认真看清楚,是黑白两玉铺就,跟着宥璠轻步踏入殿内,只有几人侍童模样的人在点灯或捧着经书进出,偌大的宫殿,极是安静,焕易和向安不由自主的放慢呼吸。 宥璠拦下一个捧着经书出来的侍童,“云师长可在?” “在的,不过如今杂事缠身,眼下可能没什么时间见你。” “既如此,那我明日再来,我是灵宝天尊座下宥璠。” 那童子点点头,“我记下了,明日巳时你过来吧。” “多谢。”焕易与向安跟着向那童子作揖,然后退出殿外,站在殿外,宥璠不知何时变幻出一把折扇,颇为风骚的摇了摇扇子,“我们明天再来吧。” “不是直接拜见师傅吗?” 宥璠听得向安的问话,收起折扇,“当然不是了,因着你们是凡人,得先在云师长处记下名讳,然后由云师长领着往大似山锻炼一番,如若成功出关,才能收入昆仑山的。” “那大似山怎么才算过关呢?” “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昆仑山鲜少收凡人入山锻造,皆因凡尘而来带着生来的三痴,要斩下尘根就得用非常法,所以元始天尊设下一个阵法,只为了锻炼凡尘之人的心性,其实大似山中的一切都是幻象,所以,你只要知道他是幻象,并不会有性命之忧,勇往直前便是了,只要 分卷阅读6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出来了,便是过关了。” “谢过宥璠公子。” 宥璠摆摆手,谢绝焕易一本正经的拜谢,“出来之后也是由云师长因你资质和适合修炼术法的底子去为你们挑选师傅,所以,一定要把自己最擅长的那面表现出来。” 因着宥璠的宽慰和对明天需要经历的事透了底,向安没了那种惶恐,甚至隐隐有些运筹帷幄的必胜感,忽略了心里底那一抹的不安,只有焕易,在认真思考着明天如何才能过关,是否可以使用武器?即便是幻象,但真的威胁到生命时又是否可以杀生? 这些没有说明的问题,宥璠没有说,焕易只当他是忘记了,见他们两人已经在聊别的话题,只好压下心底的疑问,只想着明天见一步走一步。 离魂 向安一大早就收拾好在宥璠安排的客居等着他过来带他们去云师长那里,可一直等啊等,快过了巳时也没见人过来,看着不远处层峦的山峰上方覆着飘渺的白云,偶有微风拂过,传来的读书声和习剑声,向安有些心急了,向安与焕易商量了一下,打算先自己过去了,走到门口却见宥璠过来了。 “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耽搁了。” “没事,我们正打算过去了。” “不好意思,今早铭岳有些不舒服,所以耽搁了。” “他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昨晚闹的太晚,吃的太杂,所以今早闹肚子。”宥璠看向安一眼,其实是昨晚缠安宁缠的紧,今天早上一大早又跑去安宁房里等着了,想要和安宁一起用早膳,怎么劝都不听,若不是记挂着向安吩咐他乖乖在房门前等着,估计还没那么快赶过来。 向安忽视宥璠探讨意味的眼神,“小孩子是要多注意一些。” 三人一路沿着昨日的路一路走,焕易走到半道,气喘吁吁的发问,“为什么我们不腾云过去呢?” 宥璠将折扇翻开,猛的扇两下,“这座山后面封印了三首貉,为了不惊扰他,途径这里,都是徒步而过。” “昆仑山怎么会有妖……妖怪?” “不是妖怪,是凶兽。” 宥璠摇着扇子,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大概是三千年前吧,这里以前还是贵生道人的修炼之地,他收服了三首貉,并镇压在此,但是他羽化后,三首貉冲出封印,为祸六界,在南荒被帝女擒住,并以一人之力封印在这里。” “好生厉害啊。”焕易话语里是掩藏不住的钦佩。 宥璠指着一个被树叶掩盖住的地方,向安往前扒开,石壁上刻着的是一些梵文,原本应该是红色的,这么多年过去,已经风蚀成了与石壁一样的颜色,只勉强能够认得是一种镇压的梵文之意。 “三首貉最喜食人魂魄,也擅迷魂之术,若是心性不定之人必会陷入他的迷魂阵,被他吞下魂魄,还有一点,三首貉对于术法感应甚是灵敏,所以我们途径这里,只能徒步穿过,不能使用术法,免得唤醒了他。” 两人听得点点头,向安又问,“他从昆仑山冲出封印,昆仑山竟没有人可以擒住他吗?” 宥璠扯了一抹尴尬的笑,“那时候刚好是九重天第二任天君继任的时候,宴请了六界,我们昆仑山大多数弟子家里都是在宴请范围内,所以我们大多数人都去了天宫准备待宴,不在昆仑山,所以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那时候天君继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到底是仙界的一个大事,六界众人还是要给些面子的,毕竟,以后少不得是要互相打交道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因着悟渊的事,那时仙神二界乱成一锅粥,几大神君和一些仙神,体谅天吴要整顿仙神二界,无法分神去给各位仙神论功行赏,所以都特别懂事的做好交接各回各家了,既如此,新天君继任时,便少不得提起这桩旧事,也更是因为休养生息了几百年,仙神二界也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便有了大肆宴请六界的缘由。 两人点点头,算是似懂非懂,却没多计较,毕竟这些事情在他们眼里看来,是遥远之至的事情。 焕易认真看着那封印的梵文,悠悠问出声,“那为什么要封印在昆仑山呢?” 宥璠头也没回,身影沐浴在阳光里,声音带着些不真实的飘渺,“因为许多得道高人在昆仑山清修,自那次之后昆仑山再不会不留人在此了,而且昆仑山的坐势便是一个方阵。” 焕易一听便明白了,昆仑山绵延的几座山,看似不远不近,一山隔着一山,或大或小,每座山之间都有千步石梯作为桥梁相互连接着,其实看整个昆仑山,就是一个自然的太极阵,几座大山围坐成一个圆形,周围错落的小山和溪流怕是就是六爻了,而两个阴阳鱼的阵眼,就是这座山下的一个碧青色湖泊,与之相对的,怕是对面那座山的金黄色湖水的湖泊。 昨天腾云而过时,粗略扫了一眼,还奇怪怎么会有金黄色的湖水,等晚上客居在此山时,发现山下有个碧青色的湖泊,那时隐隐明白可能是一个方阵,却没想到整个昆仑山都是一个太极。 实在是妙及。 分卷阅读6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而且昆仑山有道天然的屏障,三首貉之后天尊重新修复过了,所以还是把它封印在这里。” 三人走了大半个时辰方走到云师长的度灯殿,向安气喘吁吁,舔舔干燥的嘴唇,余光看见焕易放慢呼吸在自我调息,宥璠已经脚步匆匆的走进殿内了,向安挺直腰背,学着焕易那样放慢了呼吸,缓了缓有些急躁的心,只见宥璠与昨天见过的童子互相一礼,然后说了什么,那童子便往殿内去了,很快便出来了,宥璠回头,冲两人招招手,两人携步而上,跟着进入内殿。 走进去是极大的厅堂,盈盈白玉映着点点摇晃的烛光,极高的悬壁上雕刻了一幅幅图,有四君子,也有人物图,向安没有幅幅看清,只有匆匆一撇看见有幅雕刻着一个腾云九天之上,发带和衣裙翻飞,手持长剑,眉眼冷清严肃的神女,向安莫名不敢看那幅图的眼睛,只匆匆扭过头,跟上焕易。 安静的大堂上只有高座那慈眉善目,目如阳春的长者翻阅经卷的轻脆声,宥璠见他动笔的手势停了下来,负手作揖,焕易和向安亦跟着作礼。 “宥璠见过云师长。” “焕易、向安见过云师长。” 云师长放下笔,看了眼宥璠,又认真的看了眼站在宥璠后面的那两个人,手指捏着经卷的一角,漫不经心的说,“这就是你推荐下要昆仑山的那两个人。” “是。” 云师长把经卷放好,负着手漫步走下来,认真看看向安,又看看焕易,再看看宥璠,前者两个是紧张,焕易却多了些心虚,常年挂在嘴边的笑险的有些欲盖弥彰,后者是尴尬。 宥璠冲云师长笑笑,云师长收回目光,往外面走,宥璠拍拍向安的肩膀,“走。” 一行人又走出来,一路往度云殿后面而去,宥璠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掌心大小的珠子,悄悄递给向安,并在他耳边小声的说,“这珠子你拿着,这是我们南海的龙珠,可避妖邪,你放在身上。” 向安点点头,看那平淡无奇的龙珠慢慢变成一个拇指大小,放进了随身的荷包里,扭头又看看焕易,“那大师兄?” 宥璠也跟着回过头,冲焕易歉然一笑,焕易亦报以理解的一笑,宥璠搭着向安的肩膀,“你们应该是一起进去的,所以你们两个不是离得太远就行了。” 说着,已经等走到一个石门前停了下来,云师长看着吸纳两人,“准备好了吗?” 两人相互看看,又冲着云师长点点头,云师长敛下眉眼,回身对着石门施法,口里念出口诀,那石门缓缓开启,现出一片春和日丽的光景。 两人一起走进了石门,在踏入石门那一刻,身后的石门轰的关闭上,然后传来云师长掺夹着担忧的声音,“等你们过关,会出现在度云殿,我在那里等你们。” 焕易和向安一路小心翼翼的从石梯下来,不敢大意松懈,这里山花烂漫,春风和煦,阳光温暖,偶有倦鸟归林,鸟鸣阵阵,甚至还有小动物不怕人的匆匆在跟前走过,向安似好久没有看过这般风景,慢慢沉浸在这一片温暖里,焕易却仍是不敢大意,越往深山里走,焕易心里那说不上来的心慌就越甚。 向安看焕易严肃的样子,一边踩着脚下晨露打湿的石梯,一边和焕易说,“大师兄,其实看来这个阵法也没什么可怕的。” “向安,你忘了宥璠公子说的了吗?这里一切都是幻象。” 向安收起笑容,换上一副端正的样子,一路沿着石梯走,走到半道,向安看着着越来越窄的石梯,石梯边上是覆盖着浓郁的藤叶,说,“大师兄,我怎么觉得这条石梯我们好像走过啊?” 焕易一早就有这个感觉,在外历练了这么久,对于陌生的环境总是多一分的警惕,只是随着向安一路走来都没什么突发的情况,焕易只能安慰自己可能并不会有什么难以预料的情况,只是心底里的那抹挥之不去的无缘由的焦虑让焕易从到昆仑山脚下便坐立难安至今,若不是担心向安,也不会一直陪到上昆仑山。 焕易道,“像是镇压了三首貉的那座山。” “嗯,只是这里多些树木杂草。”向安觉得有些黏鞋底,挪了一下脚步,“之前是在这个位置看到封印的印记的。” “小心些。”说着把孚郴剑拔了出来,一副随时应对的模样,向安亦不敢大意,跟着拔出剑。 向安用剑撩开那一片藤叶,朦胧间只见那黑灰的石壁上是深深浅浅,杂乱无章的刻印,还有一些黑红色的东西沿着流下来。 向安慢慢凑近,终于看清那些印记,是一些涂改过的不知名的阵法,向安记忆里从未见过这些,但却是莫名肯定它是一种阵法,而且,还是一种很诡异的阵法。 那些黑红色的液体不是别的,是施阵者用来唤醒阵法的血,混着阵法的的沟壑流走,慢慢变成这个颜色。 向安从脚底开始感到有些凉,回头,焕易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阵法。 脚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藤叶剧烈的抖动着,忽而全部散开,露出大片的原本石壁的模样,也看清了那个诡异的阵 分卷阅读6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法,从几人高的石壁上一路向下凿刻到脚边,脚底下原是晨露打湿的石梯满是黑红色的血,泛着黑哑的光,缓缓沿着石梯流下,往那山脚掉下去,脚底下又是一时猛烈冗长一时轻缓的震动,踩着即便隔着厚重的石梯,亦感觉到脚底下那像是猛兽方醒时,即将暴怒。 “快走。” 那些树突然像活了一般,纷纷拔地而起,连带着泥土根枝,围住了两人,那些树像有意识般,排成紧密的一排,最后神奇的融合成一片,慢慢向两人靠近,两人被逼的往后退,向安眼尖的看到后面那诡异的阵法和那黑红色的血,拉住焕易,“大师兄,不能退了,后面……” 焕易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如今这般紧急的情况下,处在一样的境地,面对着同样的困境,焕易当然知道向安接下来要说的,握紧了孚郴剑,朝着那些树挥去一剑,淡淡的青光扫在树上,只是片刻的静止不动,若那些树有表情,可能会是一个懵懂呆滞的样子。 焕易再挥一剑,那些树像被激怒般的排山倒海而来,所有枝叶全部伸向两人,树叶化成片片凌厉如刀的刀片,泛着冷冽厚重的青光,从枝中飞出,势同破竹的击向两人。 向安荷包剧烈的抖动,情急中向安打开了荷包,那枚龙珠自行飞出来,慢慢变大,最后如同一个屏障包裹住两人。 那些树叶还未接触到屏障,一瞬间泛黄,枯叶掉落在周围,眼看那些树叶是一瞬间干涸了生命,枝干全部枯萎,迅速收拢,慢慢脱落外面的树皮,露出黝黑,长着如鱼鳞一般的树干。 头顶的石壁像是在移动,慢慢盖过了头顶,把太阳也遮住了,所有的一切浸在黑暗里。 离魂 所有一切归于黑暗和灰色之间,耳边只听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剧烈的喘息声,还有蠢蠢欲动的呜咽,似有一个庞然大物,准备伸出利爪来窥探这个世界。 不见一丝光亮。 没有一丝人气。 灰败晦暗的气息萦绕在四周,像是张牙舞爪的窥视着,随时准备着无孔不入的入侵。 连魂魄都想撕扯逃离出这个让人心底里发凉的地方,向安捂着胸口,脸上是忍痛的表情,剑抵着地上,不肯屈服的蹲下,怕一蹲下就站不起来了。 向安感觉背部有一股力,拉扯着身体最深处的东西,整个胸腔是剧烈的疼痛,那股力拉扯着往背部破开,脸上身上清晰可见所有血液倒流、逆流流动归于回心脏一处,向安觉得自己眼睛酸涩合不上眼,鼻子痒痒的,耳朵嗡嗡的响,向安知道,自己这几窍流出血来了。 有什么东西在背部泄出去,手脚酸酸软软的快要支撑不住的要倒下。 孚郴剑的剑光一时大盛,将这灰黑劈开两半,焕易借着这微弱的光,看到几乎人形将干涸瘦柴的向安,几乎握不住剑,快走两步走过来,朝他背后那一团灰黑挥去一剑。 焕易接住即将往下倒的向安,已经是骨瘦如柴,皱皮包骨,慌乱间看见龙珠迸发出诡异的青光,那灰黑的影子见着那光,口里传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似要蠢蠢欲动的扑上来,焕易来不及想这么多,只下意识的把那龙珠扔出去。 龙珠掉落山底,那灰黑影子循着那光而去,灰黑散开,终于看清周遭一切,已是残艮断壁,杂乱无章。还散发出说不出的阵阵恶臭。 焕易只扶着向安,手掌凝起真气往向安身体里输送,却像是石沉大海般的无所回应,焕易急的眼眶都有些发红,手上输送真气不断加大。 但向安却无任何起色,甚至连微弱的呼吸都没顺畅起来。 如同琉璃一般的天空裂开一点,属于真正的太阳光透了些许进来,天空慢慢龟裂,最后破开一个仅容一人身的洞口。 那个人,披着满身的太阳光辉,逆着光,看不见表情,只身从那洞口飞进来,稳稳落在焕易面前,现下没有风,焕易却觉得那飘扬起来的长发虚幻了那张令人失神的脸。 整座山在安宁进入后开始暴怒般的嚎叫着,那些本已枯萎的数木重新排列起来,安宁一手捉住焕易,一手捉住向安,急急往后退,手腕上的玉镯化成一叶青白羽毛,三人落在上面,刚站稳,只见那山地动山摇的,所有数木迅速枯萎重新排列,直直排起了三面如同柱子一般形状,那山背如同一个沉睡已久的老者,缓缓弓起背部,不少石头排成柱子在山背四周,像伸拉着四肢,这般模样,如同一个即将醒来的巨兽。 安宁手握孚郴剑,看着焕易,风沉飞沙走石之中,焕易听见她有些焦急的声音,“焕易,你该归位了。” 还未反应过来,孚郴剑被刺入胸口,喉间一滞,血涌而上,双眼发昏,头脑却无比清晰的将在脑海中乱窜的画面一幕幕整理好。 外界的声音已经听不到,只感觉脚下一轻,身体正慢慢往上飞升着,挣扎着看了最后一眼,看见安宁护法将向安封印在示吾萧中,那山已经组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身上脱落着碎石,慢慢现成原本模样,是一只三个貉头,牛身马蹄的怪物。 三首貉。 焕易 分卷阅读6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出来之后,僵着身子动不了,看那洞口慢慢合上,分辨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最后的意识也归于混沌。 那三首貉张着血盆大口,发出呜咽的声音,看到安宁完好而圆满的魂魄兴奋的举起蹄子,兴冲冲的当头拍下。 安宁周身燃起梵文,那蹄子落下来被炙了一下,恼怒的伸出蹄子,龇牙咧嘴的朝安宁吼叫两声,三个嘴里一起迸发出灰黑色的火球。 那可熔炼人心的火球带着三首貉沉淀了千年的闷臭往安宁袭来。 安宁被这气息呛的差点站不住脚,只急急催动梵文,那些梵文更甚的燃起光火,光亮在这一片灰黑中犹为明显。 安宁趁着这个空隙,想将玉镯稳当的套回手腕,余光见那宽大的蹄子毫无预兆的将要落下。 三首貉见那三个火球不耐她何,更暴怒的拍起蹄子,却又被安宁的梵文炙伤。 安宁将镯子套进手腕,双手合掌在胸前,闭着眼睛默念佛经,周身的梵文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盛着无数的盈盈光亮将安宁包裹住。 安宁眼角的那花,花瓣正悄悄的伸到眼皮,眼睑下,缓缓开出一朵娇妍的姿态。 三首貉似乎认出了她是谁,更是暴怒至似没有理智,只见举起两蹄,拜山式的落下蹄子,两蹄合握住那团炙热的光亮,俯下一个头在两蹄间,鼻孔呼出热气,吹开一点空隙,朝那闭目念经的女子张开血盆大口,意欲连着光亮一起吞下。 安宁睁开眼,手上翻转着姿势,那光凝于指尖,手一翻,直指着三首貉,那光直直冲向三首貉张开的大嘴。 三首貉吞下那光,仰着头大嚎,嘴里散出被烤过的烂肉翻起的腐臭味和飘出一阵白烟,四蹄在原地不停的打转。 四周的更是漫上灰黑色的浓雾,和让人几欲作呕的腐烂腥臭。身上散出浓烈的气味,混着浓雾一起。 皓腕上的玉镯散出淡淡的光,安宁抬起手,另一只手摸上去,轻微的抚了两下,似是安慰。 那浓雾越来越浓,直到伸手不见五指,只听闻三首貉气急败坏的喘气声和类似风刮在树上的声音。 安宁感觉三首貉在围着她转,它的气息在四周晃荡着,有些几乎扑在脸上,安宁放慢呼吸,尽量隐着身形,小心的躲藏在乱石的间隙中。 三首貉试探的伸出蹄子,巨掌带着阴风从脸上刮过,安宁堪堪避过,身体贴着墙壁不敢动。 安宁眼尖的看见脚底下那深渊万丈有着点点微光,与皓腕上玉镯的光一般,安宁敛着眉眼,小心的往下落,快到那光的时候,手指往上轻轻一提,那光飞上来,落在安宁掌心,原来是龙珠。 玉镯却震动着,从安宁手中脱下,与那龙珠贴合在一起。安宁大惊,几乎想分离开两物,捉住玉镯,龙珠却仍落在掌心。 已经来不及扔出去了,巨掌落下,带着狠厉,带着碎石,安宁躲藏不及,被拍在背上,利爪划过,还在背上刮开几条血痕,立马出了血,很快浸湿衣服,安宁靠着石壁手一松,那玉镯和龙珠掉下山渊,不顾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和那三首貉闻见血气越发的暴动,安宁也直直往下,最着那玉镯龙珠去。 三首貉也紧追其后,不停的举着重蹄落下和张开血口,意欲吞下那完满的魂魄。 安宁压住喉间的腥甜,手上凝出梵文,那梵文化成光练,急速往下卷着不断往下落的玉镯龙珠,背后传来千斤压顶般的感觉,安宁捉住光练卷上来的东西,旋着身,将光练缠住巨蹄。 梵文化成的光练如同绳索,将那巨蹄缠绕几圈,直至无法落下,光练越收越紧,勒出巨蹄粗壮的三指,利爪微微弯起利刃的样子,三首貉举着巨蹄,却不能落下,也不能动,另一只前蹄挣扎着扑在空中,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安宁看已经制住了他,怕等下挣出束缚,手下快速动作,指尖凝起梵文,那梵文还未挥出去,听得身后有人叫她。 “安宁。” 安宁忍住不回头,手上的光却弱了下来,安宁皱着眉头,指尖凝出盛光,无数梵文在指尖跳跃,那梵文盘旋着,化成一朵莲花的样子,化成光练,极快的往三首貉的心脏位置而去。 一片浓雾中只听见三首貉压制着愤怒的闷哼,还有四蹄挣扎着坠在地上的轰然。 安宁召回玉镯,化成示吾剑,剑锋极利,穿过厚重的浓雾,狠狠刺入身后之人。 向安大惊,看着刺进胸膛的剑一脸的不可思议,血染红胸前衣襟,如同一朵鲜红的梅花,然后又大拗,向安瞪大眼睛,来不及说一句话,缓缓倒落在地。 安宁面无表情的抽回剑,示吾剑上并没有血迹,只沾上些许浅蓝色的灰烬。 这一瞬间,浓雾散去,现出原本山岗的模样,天上慢慢透射着几缕阳光,云层开始褪去灰黑色,所有青翠数木复原,所有碎石也已归位重新完整成石壁,三首貉的身影慢慢淡去,还徒留着几声不甘的嚎叫。 安宁的身影在越来越盛的阳光下虚幻的只有一个模样的轮廓,逆着光看不到她脸,不然能看清她回头之后有些错愕的表情。 分卷阅读7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向安居然消失了,刚才倒下的地方空空如也。 安宁那地上的龙珠捡起来,已经淡去所有光芒,安宁用示吾剑划开两半,里面只有一张符篆,摊开,笔势极其诡异,一笔带过,首尾几乎重合在一起,这就很难分辨到底哪头是开始,哪头是收笔,安宁拇指与食指互相摩擦着上面符篆已经用过失效后的淡蓝色灰砂,用的是北荒特有的浅红色岸阕朱砂所制。 这种朱砂只有北荒的岸阕山有,听闻万年前坚亥在此山羽化,羽化时留下了一只眼睛,这只眼睛埋在岸阕山,长年累月下竟染了地里秽气,化出类朱砂的东西,却是似浅红色。 而这种朱砂,能够困住太阳烛照的神兽白虎魂魄在其他身躯内。开发白虎的修为能力为其所用,用过后会看操纵者的修为和魂魄,肉身所历的经过到底有多损伤。 若用完,灰烬呈现浅蓝色,证明被困住的魂魄无事,若灰烬浅红色掺杂着浅蓝色,说明,魂魄已经有所不全。 所以万年来,由白虎一族掌管的北荒每位荒主君者都很注意岸阕山的朱砂会不会落入不仁不义之人的手里。 掌心燃起点点星光,安宁将化成灰烬的符篆覆手任由其落下,如此看来,向安现下倒是无事,只是不知在何处。 安宁抬起手腕,那莹白的玉镯安静的套在手腕上,感应不到丁点向安的气息,当时将向安困住在玉镯时,在感应到龙珠里散出的光,奋不顾身的要相互交融在一起,可能就是魂魄间的紧紧的磁力相吸吧? 可,向安,你是什么时候丢失了魂魄呢? 安宁想了想,之前让他带好,能固住他魂魄的玉佩已经不见了,可能从不见的那时起,就已经被人勾去了魂魄吧。 如此步步密谋到不差分毫,安宁只认为心思缜密到比不上万分之一。 三首貉慢慢化成最幼小的原身,只不过是能抱在怀里,如同小宠物一般的大小,中间的脑袋在四处张望着,眼里是对初识外界时怯怯的恐惧,另外两只脑袋耷拉在背上,紧紧的闭着眼睛。 看着已经恢复往常的周遭,安宁感觉心头上萦绕着的不安越来越盛。 现在看到的,才是幻境吧? 安宁提脚便走,三首貉似本能的跟上了安宁,安宁走两步,它也蹦两步,安宁慢一步,它也悄悄的挪着脚步,安宁不理睬它,只把它定在了原地,让它动弹不得。 三首貉不能动,只能目露忧伤心急的看着安宁的背影越来越远,嘴里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在这山中转了许久,也施了许多术法确认过向安的魂魄已不在这里,安宁拂拂还算平坦的石块,坐了上去,身上半倚在身后的石壁,看着这里已经月上了西弦,慢慢合上了眼睛,想的却是在与三首貉交战时,动用了父亲留给自己的修为,不知在这幻境中父亲是否可以感应的到? 安宁不欲再想,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先停下来,在这幻境中,感觉丹丸都起不了作用。想着休息一会便找机会出去。 那三首貉不知从哪冒出,三个脑袋正精神的抬起,看着假寐的安宁,慢慢蹲在她脚下。 离魂 青山空谷,微风和煦,鸟鸣花香,几瓣花瓣顺着流溪漂流下来,那蜿蜒的溪流一直到一个澄净的湖泊,湖边有一颗粗壮的高山榕,有一颗树枝伸出长枝,垂落一半隐入水里,靠着树枝上斜躺了一个闭目养神的女子,袅袅薄衫半披半开,露出里面绣莲的碧色贴衣,腰间松垮的别了个半新旧的缠金线绣百福的荷包,衣尾垂了些许在水面,一双瓷白的脚浸在溪水里,偶尔有鱼游过,轻啄那纤足,那女子只是轻微晃晃脚,把那些鱼吓得游开。 听得岸边有几声小兽的吼叫,那女子眼皮动了动,眼角似粉似红的花骨朵轻轻颤着,手微微撑起来,捂住嘴,秀气的打了个呵欠,才缓慢睁开了眼,眼中已是一片清亮,背后那小兽的吼叫声又响起,女子抬起浸在溪水里的脚,从树枝上站起来,赤着脚沿着树枝落到岸边,抱起一只全身无甚杂色的半大白虎。 那白虎看见她走来,兴奋的两脚趴在岸边扒着地,将那些受晨露滋润的青草扒拉的东倒西歪。 女子抱着这半大白虎有些费力,额头正中有一簇浅蓝色的毛,只顺着抚了两下头顶,轻声问它,“今天去哪淘气了?” 那白虎呜呜的爪子扒拉着女子的衣襟,那女子笑笑,将它放落在地,白虎呆了下,仰着头看着女子,眼神流露出可怜的神色,女子蹲下来,拍拍他头,白虎头在手心里轻轻顶着,“你现在长大了,我抱不动你了。” 白虎呜呜,爪子扒住女子的衣尾,女子站起来,看了脚边撒娇的白虎,“回去吧。” 白虎跟在女子身边一蹦一跳的,偶尔跑到前面,偶尔扒一下女子的衣尾,一人一兽沐着暖阳回到了住处。 是搭在林中的一座简单木屋,木屋四周环树,偶尔鸟鸣携着清风而来,女子坐在廊下,倒了水在桌边的木碗里,看白虎凑过来喝了,才倒了一杯给自己,是清香的花茶。 女子 分卷阅读7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也不知这里是哪里,只醒来之后便是在这木屋里,想不起在这醒来之前的事了,之前尝试着走出这座山,却无论如何,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这里,而且,这里除了自己,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这只小兽,说到这只小兽,不过一月前,自己又一次尝试走出这片树林时,在树林深处遇到捡回来的。 第一次看见它是埋在杂草堆里,只听见它可怜的呜呜声,便循着声音找过去,便看见这只像是刚出生不久眼睛还未睁开的羸弱小兽,全身都是纯白色的毛,只额头正中有一点淡蓝色毛印,还以为是一只小狗,抱回木屋之后给它水喝,睁不开眼睛的舔了两口,便开始极其可怜的呜咽起来。 一下子急了,便又喂了两口,还是不喝,最后在角落的提篮里找到放了几天的不知是鸟蛋还是鸡蛋,混着一些野菜煮稀了喂给它吃,只勉强吃进去一点,又用爪子扒拉着嘴,呜呜的叫唤着。 “我只有这些东西,你若不吃,便没有了。” 那小兽似是听明白了,极力吃了几口,后面一直都是这样弄吃的给它,小兽长的很快,不过养了半月,已经可以抱满怀了,还跑跑跳跳,四处撒野了,那时候才看出来是只白虎,而不是小狗,到如今一月有余,已经和成年的白虎差不多大了,照着它如此快的生长速度,估计再有半月,已经可以长成和成年白虎一般了。 白虎已经喝完水,正舔着女子的脚背,女子怕酸的将脚藏起来,缩进衣摆里,白虎两爪跃上女子膝盖,各搭在一边,宽厚的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女子拍拍它的头,笑着说,“自己去玩。” 白虎不依,咬住一边袖口,扯着要将她拉起来,女子只得站起来,带着它走进林子,打算找一些可以吃的东西。 一人一兽慢慢的在转悠,女子走在后面,偶尔见树上挂有鲜脆的苹果,旋身而上,坐在树上摘了好些苹果,见那白虎端正的坐在树下等着自己,女子朝着它头顶扔下一个不大的苹果,白虎快速的跃起,将苹果叼在嘴里。 “又进步了。” 女子抱着怀里的几个苹果下来,在树旁落下,还未站稳,崴了一下脚,树旁一支枯枝稳插进脚心,有鲜血渗出来,白虎闻见血腥味,急躁的扒拉着女子周围的草,见女子没有反应,舔了舔女子的脚背,女子只皱着眉头,靠着树缓缓坐下,抬起自己的脚,那树枝尖尖的一头插进脚心不过半寸,但是鲜血直流,整个脚底都是血。 白虎不敢乱动,连粗气也不敢喘。 “没事。” 稳稳将枯枝抽出来,将衣服撕拉成布条包好脚,手上还沾上一点血迹,拍拍手,看了眼眼神可怜兮兮,好像很担心的白虎,想着自己一手血,还是不摸它了,便拾起掉落的苹果,白虎把刚刚叼在嘴里后来却落在地上的又叼起来放在女子手心,还舔干净女子手上的血。 “回去吧。” 女子没感觉到脚下的痛,行走仍如平常一样,却不知,在她离开后,那些草和数木,以肉眼的速度极快的生长粗大,那些草疯狂的长至如同碗口粗,叶子极厚,花苞极大,数木也是极粗,那些果实也如同小盆那么大,树枝不堪挂着那么重的果实,掉下来好些,却又迅速腐化入泥。 月朗星稀,夜风微凉,女子给桌边睡着的白虎披了一件薄衣,便也进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刚睡下没多久,意识朦胧中听见房外厅里传来类似挣扎的声音,伴着猛兽的嚎叫和物体跌落四处的声音,女子立马清醒过来,匆匆下床,走到厅里,看见已经混乱的厅里,只有倒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一个赤身裸体,只腰间盖了见薄衣的男子。 女子不敢动,她这是第一次看见“人”? 只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男子直直的站起来,他也一脸愕然的看着女子,然后像想起什么,做了一个类似咧开嘴的动作,扑倒女子身上,那如同风一样的奔跑过来的男子像一个庞然大物,将女子压在地上。 他身上带着白虎独有的味道,脑袋在女子颈间拱着,又舔又啃,脖子处传来一阵呼吸间的热气,还有口水湿在那里的黏腻,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感觉,只拍拍他宽厚的背部,让他停下。 白虎坐起来,女子下意识看不下去,扯过那件薄衣盖在他下半身,看着这个面如青玉,剑眉星目的少年人,额头正中有一个淡蓝色的印记闪现着淡淡的光,及腰的长发散乱的披着。 现下很安静,女子面红耳赤的只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你,会说话吗?” 白虎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听她说话又想本能的拱上来,女子双手撑住地板,退开一步,见白虎神情极其受伤的样子,看女子后退又不敢贸然再上前,女子抵在木板墙,“我教你,说话。” 白虎点点头,“说,发!” 女子被它逗笑,白虎见她笑了学着她的样子咧开嘴,扯出一个笑的弧度,却是比哭还难看,见女子还是笑着,还未脱白虎本性的连滚带爬的爬到女子身边,学着她的样子,背部靠着木板坐着。 自那天以后,女子笑容更多了,看见白虎说话一天比一天顺,甚至还学会 分卷阅读7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自己穿衣服,女子觉得这里不会那么无趣了,只是一样,白虎很喜欢缠着她,无时无刻,连女子洗澡都要化成原身守在不远处。 女子一身湿漉漉的从湖泊上来,白虎立马跑了过来,跑着便化成了人形,女子拉着他,走到岸边,“去,洗澡,我回去等你。” 白虎听话的脱下上衣,走进湖泊,再回头,女子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只匆匆湿了身子,便从水里起来,捞过地上的衣服便要回去。 房里的门合上了,不严实的有一条小缝,白虎凑在缝隙看,女子细白的背和圆润的肩膀,只见她穿上贴衣,又套好外套,然后将盘的松垮的头发放下来,垂到小腿肚。 白虎感觉身下一阵燥热,见女子已经回身准备出来,又跑出去,跑到湖边,扑通整个人挣下去。 晚上到了入睡的时间,女子已经睡着,白虎侧着身看着她,初时她不愿意白虎睡在床上,后来见他躺地上睡了两天打了好几个喷嚏,无精打采了好几天,才主动让白虎睡到床上去,只是两人睡觉真的是睡觉,不会也不懂其他,只是下午女子那光洁的背和纤细的身影一直浮现在脑海,白虎发现自己心跳声好快,那种想冲凉水的感觉又来了。 小心的掀开被子下床,跑到湖里浸了许久,感觉没有那种燥热感和平复了心跳声,抱着衣服回到木屋,刚躺下,鼻子钻进一股女子身上清甜的味道,白虎觉得自己心跳声又乱了,想冲凉水的感觉又来了,可现在还忍受的住,白虎躺好,闭上眼睛,心里强迫自己快点入睡,却越平复越急躁。 白虎侧过身,背对着女子,那如鼓跳的心跳却难以平复,又翻过身,天将明的昏暗中看女子安静的侧脸,鼻子特别小,但是很挺,嘴也特别小,眉毛很好看,眉眼旁的那朵花最好看,想着,伸出手摸了一下,女子微皱眉头,白虎赶快伸回手,见她又睡的平复了,拉过她放在腹部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只有自己的大半个手掌大,白虎握着那手,凑到嘴边舔了舔。 小心看女子一眼,毫无反应,白虎凑过去,舔了舔她的脸,女子皱着眉头侧过身,白虎一手撑住身子,一边爬起来,一边将身子侧过女子脸正对的那边,又舔了舔她的脸,女子终于醒了,看见白虎正撑着身子,将自己包在他怀里。 “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饿了。” 本想说不是,却又不知缘由的点点头,“嗯。” “煮粥给你吃吧。”女子手撑住床板想起来,白虎却还是一动不动,女子正想出声,却看见白虎盯着她的脸,一脸的若有所思。 “起来。” 白虎俯下身,将女子压在身下,捧着那张脸,轻轻的把自己的嘴唇也贴上去,只是贴着,女子已经很是震惊,已经忘了反应,直到感觉到白虎把头埋进脖子时又舔又啃酸痒传来,女子推推他,却推不动,只更激烈的扯开她的衣襟,露出圆润的肩膀,白虎一口咬了上去,女子大力的打在白虎身上。 白虎似乎感觉到她生气了,却还是固住她的手臂不让她乱动,看着她似怒似羞的表情,白虎轻轻笑了,女子呆住,只是第一次听见白虎笑出声,只是现在他眼里不似纯秉时的干净,还掺杂着女子看不懂的欲望。 白虎整个人压上去,嘴唇轻轻咬着女子的嘴唇,又不甘只是这样,尝试的伸出舌头,知道女子不排斥,又拉开她的衣服,从脖子到胸前,一路往下,又亲又啃。 女子被白虎这激烈又毫无章法的亲吻弄的心里一时不知什么感觉,皮肤相触的感觉让她有点颤栗的想停下,心里却又享受着这样的感觉,她觉得应该推开他,却又舍不得。 白虎盯着女子衣衫不整,露出胸前瓷白泛着粉红的皮肤,脑中一时闪过一个画面,快的让他抓不住,只嘴里已经喊出那个冲出嘴边的名字。 “安宁。” 离魂 从白虎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安宁只是呆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这是叫自己,其实他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安宁脑中像被打破了一个缺口,脑海翻腾海潮般源源不断的浮现出很多东西,快的让她分辨不出那人物是否是她自己。 这两天,安宁已经想起很多东西,只不过是在九重天和西天的记忆,关于白虎,她只是想起魔界域谌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她不知,他们两个为何流落地此地,若他真的是域谌,魔界魔君乃烛阴之后,真身应该是麒麟,君后来仪真身是大蟒,可如今域谌却是一只白虎? 若他不是域谌,又为何与域谌那般相似? 看域谌的样子,他连自己是谁都没有想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给自己起了一个叫“向安”的名字。 只因与安宁相反,域谌想起的都是在凡尘的那几世,自己是向安,一直追着安宁的背影,记忆在与安宁船上相互分离前嘎然而止,向安只是以为自己和安宁一直在一起,只是不知又为何落入这里。 夕阳已经慢慢落下,地上铺上一层暖光,所有东西都在沉默却暗自较劲的吸收着这最后的余热,向安看着已经沉默了好 分卷阅读7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些天的安宁,“安宁,我们先回去吧。” 安宁说必须走出这里,可是已经在这里转了许久,最后还是会回到这里,安宁猜想,这可能是一个阵法,可自己怎么会和域谌一起掉入这阵法呢? 安宁只得压下焦躁,点点头,域谌化成原身,已经是一只成年的白虎,让安宁坐在自己背上,看着被杂草树枝划出许多细小伤痕的脚,安宁没有推辞。 白虎驮着安宁奔跑起来,极快便回到那木屋,域谌又化成人形,在房里找了布条,捧了一盆清水出来。 安宁正坐在廊下不知想什么,域谌不好打扰她,又担心她的脚,沉默的蹲下,将她的脚放进盆里,仔细的清洗,安宁从思绪中抽出神来,蜷缩着脚,“没事,不用。” “怎会没事,你的脚不疼吗?” 安宁沉默又繁衍的点点头,回应过来问域谌,声音即急又冷,“你说什么?” 域谌呆住,安宁这些天消沉的沉默,域谌不太敢往她面前凑,怕惹了她心烦,现下她如此疾言厉色,域谌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只喃喃陈府,“你的脚不疼吗?” 安宁起身,脚却还在盆里,看了看脚下的盆,脚浸在那温润的水里,如同平常,安宁提脚走出来,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不是很大,尚算细小的脚印。 域谌回过神,连忙跟进房内,见安宁拿着那一把之前给他裁衣的剪刀,面无表情的刺向自己的手心。 “安宁!” 域谌冲进去,握着安宁流血的手,慌乱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想替她包扎止血,安宁甩开域谌,看着那血流的满手都是,手一翻,血迹消失,伤口像从未出现过。 域谌满头汗,看安宁的手已经没事,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域谌,我们现在在幻境里。” 域谌愣了一下,从那天起,安宁总是叫他域谌,明明和她说了,自己叫向安,却从未叫过,还是叫他域谌。 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熟悉,可是向安确认,自己在凡尘几世,从未叫过这个名字。 安宁看他还是没有反应,便又说了一次,“域谌,我们现在在幻境里,我们要想办法出去。” 要不是域谌刚才说,安宁根本醒悟不过来,安宁忽略了一件事,她如今感受不到任何痛感,刚才那坚定刺入手心没有感觉,血流出来没有感觉,安宁终于确定,这是一个幻境,怪不得走不出这里,哪个幻境还有路能走出来,除了…… 毁了幻境。 域谌还是那副呆模样,安宁也不管他了,想起那次脚底被刺穿的那一次,也是流了很多血,匆匆往外面去,走到外面,看见一片青翠草地,安宁脚一动,提脚间已经穿上了鞋子。 域谌还是跟着安宁后面,看她走到那次被刺伤脚那颗苹果树那里,那颗苹果树树干特别粗,可能两三个人才能合抱住,树上那些苹果特别大,如盆一般,挂在树上摇摇欲坠,树旁的那颗草也是碗口粗,叶子和手掌一样厚,花已经开了,和盆一样大,居然还会转着“脸”,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安宁手一伸,手上已握稳示吾剑,毫不留情的将那一树一草斩于剑下。 那草似是发出婴儿一般的呜咽,花被斩下,迅速枯萎没入泥里,草茎流出青色的汁液,极快的速度干涸,最后变成原来的样子,不过已经枯死了。 那树轰然倒下,那些巨果接触到泥的时候迅速渗入,树干肉眼的速度干涸,变成原来的样子,和花一样,枯死了。 “果真如此。” 域谌在她身边那么久,对这些已经很淡定了,况且,如今,自己自认也算是半个已经修成道的人了。 “什么?” “这个幻境,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土地下的世界才是真的。” “怎么说?” “我一直忽略了两件事,一是我没有痛感,二是,这里所有的一切因为是幻境,所以就算他们有生命,那也是假的,可要维持幻境,还需供给幻境营养,否则很容易被识破是在幻境中,如若要创造出这么强大的幻境,要借住一种可承托的媒介,有什么媒介比养育自然万物的土地要好呢?” 域谌听不明白,只是看安宁脸上的严肃,域谌也知道此事不简单,安宁还在说着,“这棵树可以凭着我的血生长至如此强大,除了那颗我亲手植下的傀木,我想不到还有哪颗树,受得住我的血。” 可这如此说来不是自相矛盾?若这地下那颗是冥界的傀木,那人是如何将傀木从无根之地的冥界强行植在这里,若不是傀木,植在有根之地的万木,根本受不住一个神族的血,除非,悟渊判出冥界? 不,悟渊如今和傀木一体,就算他如今能力再大,修为再高,他也不能将傀木随意带离冥界,无根之地的傀木当然也是无根之树,如此植在土地里?既如此,即便悟渊有心,他也并没有这么大能耐。 安宁还想到一个可能,或许,傀木被强行的注入了第二种力量,被人操控了。 那树一瞬间枯萎之后,露出些许树根,正慢慢的往土里缩, 分卷阅读7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眼见快要全部缩进去,土地重新封存,安宁握着剑,剑身泛出冷光,“域谌,退后。” 域谌闻言退后一步,安宁握着剑使出凌厉的剑法,剑气划到还露在外面的树根,那些树根被惊到般,树根长长的伸出,如同鞭子一般抽在泛着冷光的剑上,安宁旋身后退,小心的避开,不让那些树根的触角缠到。 无数树根从地里钻出来,长长的如同藤条一般,粗粝的挂着让人恶心的凸起的鳞片。 只追着那刚才伤到它的剑气而去,安宁握着剑,一边躲避,一边斩开,被切断的树根如同面条一样软下来,却又在断口出重新长出新的一段,然继续挥舞起来。 那些树根似乎感触到域谌这个人了,有几条往域谌身上缠了上去,安宁正处在树根最近的地方,算是打斗的中心,只是余光看见域谌双手慌乱的使出术法,手掌凝起白光,朝那些树根甩去,那些树根被光击中只是躲闪开,然后如蛇一般伸直,似在观望,又似在试探。 安宁双手结印,梵文缠上树根之后,树根动不了,安宁提着剑,将树根整个撬起来,那些树根看起来很大一堆,扭曲着,正准备一剑全部斩下,听见域谌挣扎呼喊的声音。 “安宁!” 安宁错愕间回头,只看见那些树根紧紧缠住他的腰,将四肢和腰禁锢在一起,安宁只回过头,准备挥剑将树根全部斩开。 剑还未落下,听见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急急的叫住她,“帝女。” 这声音有点像,宥璠? 安宁只得又停住手,树根也全部停下了动作,只有一根树根,在空中比划些什么,见安宁没有反应,比划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像是越来越急躁的样子,那些树根上的鳞片有些已经脱落,落在地上泛着冷冷的青光。 那树根还在比划,急的几乎快伸到安宁脸上了,安宁点点头,树根像松了口气,猛的摇上摇下,似在做一个点头的动作,然后那些树根全部缠在示吾剑,土地慢慢打开,树根全部敛于无形,那个树根散开后是一个巨大的树洞,一眼望下去,只有如碗口大的白光,看来这树洞应该很深。 也已经被树根放下来的域谌走到安宁身边,他看着那个树洞,觉得如同一口枯井,想要吞没一切。 “走。” 说完,安宁先跳了下去,域谌只得也跟着跳了下去,看安宁的身影越来越快,自己往下坠的速度已然追不上她,耳边是呼呼而过的历历风声,还有那些“影子”的若有若无的哈气声,域谌觉得嘴里蔓延上一层苦,将他所有思考的能力变成了无用的心酸,最后她的身影已经到底洞口,淡淡稍微刺眼的光将身影淡成了虚影。 域谌眼一黑,只喊出那个让他几乎肝肠寸断的名字,“安宁!” 安宁走出树洞,果然不出所料的发现自己现下正处于冥界,安宁站在傀木旁等了一会,却发现域谌迟迟未出来,皱着眉头将傀木的洞口现开,那个幽深的树洞通道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想吞噬人心的黑暗。 还未等安宁做出是否要进入树洞的决定,悟渊已经出现在安宁面前了。 “你来的正好,魔界域谌还在里面。” “安宁。”悟渊嘴里泛苦,想说些什么,又沉默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只施法,将傀木里外用神识扫了一遍,“里面没有人。” “什么?” “里面没有人。” 安宁已经重新进入树洞,可哪有什么树洞,那是一个无比粗壮而生机勃勃的树,盛着冥界淡淡绿光。 “我刚刚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幻境而已,安宁。” 安宁跟在悟渊后面,仔细的将所有记忆重新想了一遍,却发现自己好像丢失了很重要的一块记忆。 悟渊和安宁走进大殿,发现有个人一身锦衣,正正襟危坐在茶案前,看见两人进来,连忙起身。 “帝女。” 原是现任天君焕易,“你怎么来了?” “我自昆仑山归位,回到九重天之后一直想不明白,加上帝女你和向安又掉入大似山的幻境中,我秘密循返才查到冥界这里来。” 其实是焕易归位之后,想来想去,三首貉就算胆子再大,它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吞噬掉安宁的魂魄,但是三首貉是贪心的,他必然想将差不多神格圆满的魂魄吞下的,想来想去,只有无根之地的冥界能隐匿所有仙神的气息。 果然,他来冥界等是对的。 安宁坐下,喝了一杯水,感觉喉咙那种干涩的感觉好多了,焕易口中所说的向安,安宁知道是域谌,但是现下她还未想起来自己怎么和域谌一起在昆仑山的大似山掉入幻境,怎么焕易会知道。 脑海中有条线,已经趋于明显,可安宁觉得还是很模糊的抓不住。 “你怎说我在大似山掉入的幻境。” 焕易脸上一时有些愣,反应过来,试探的问安宁,“帝女,你该不会忘记了吧。” “忘记什么?” 悟渊也觉得疑惑了,和焕易两 分卷阅读7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人眼神对上,又立即挪开,悟渊捉住安宁的手腕,“安宁,你且忍耐一下。” 焕易也一礼,“得罪了。” 焕易施法,安宁周身泛起淡光,身形是透明的。 安宁也看出了自己的不同,现在的自己,居然是魂魄? 自己的肉身呢? 倩女 三人又回到傀木边,那颗傀木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可悟渊清楚,内里的东西,已经变了,只得匆匆打开傀木最内的一个空门,傀木被打开,立刻飘出一股类似檀香和荷香的木香,将冥界所有的鬼都吸引了过来,但却不敢靠近,只在附近徘徊。 傀木打开之后是一面昏暗的镜子,照映出三人模糊的身形,镜子里是三具沉沉睡着的人,悟渊愣住了,里面的三个人不是别人,是安宁,域谌,还有,南海的宥璠。 傀木的最里面是一面可容纳万物的虚洞,还是他偶然间得知,他敢说,除了自己,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可如今不仅有人知道,还在自己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三个人藏在这里,胆子和谋略的大胆,让人不得不心生寒意。 安宁控制不住自己的上前,魂魄钻入镜子里,进入自己的身体,重新睁开眼时,安宁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想起来了,眼光里尽是冷然,挥挥手,将域谌和宥璠的肉身也带出来,却发现宥璠的肉身居然紧贴住傀木,只得把域谌先带出来。 域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额头上淡蓝色的印记尤为明显,安宁挥挥手,那印记消去,却发现他的胸膛有一处,衣服软软的耷拉在上面,安宁僵了下手指,最后还是翻开了衣襟,心脏的那个位置空洞洞的,安宁扯开衣服,将整个胸膛露出来,整个胸膛是极为诡异的图案,用血掺着岸阕山的朱砂画成一个类类似阵法的模样,看这走势,最重要的一个印记应该是心脏的那个位置,如今连着那块皮肤不见,只剩下一个空洞。 “这?”悟渊蹲下,凝着眉细细察看起这诡异的阵法图案,连焕易也跟着蹲下,看着那苍白的脸出神。 悟渊和焕易两人面面相觑,悟渊看安宁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洞,心里终于肯定了那个可能。 焕易则是接受不了,怎会这样,在大似山的幻境中,就算最后在幻境里死了,现实中也应该是可以活过来的。 除非,他本就是。 这一刻,焕易终于想起眼熟的向安是谁了。 安宁觉得心突然一滞,手指僵住不能动,连思考的能力都作废了。 良久,将喉咙涌上来的腥甜和作呕的意思全部吞下。 安宁站起来,悟渊不说话,焕易也不敢说话,只见她一脸冷漠,冷声让悟渊将宥璠从里面移出来。 悟渊与傀木神识一体,他融入树里,傀木自动将宥璠剥离开,带着宥璠的肉身,悟渊将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里,两人合力将域谌和宥璠的肉身搬放在床上。 安宁召唤出示吾剑,那些缠在剑上的树根立马脱离剑身,前呼后拥的想附在宥璠身上。 安宁双手合握,默念着口诀,手掌凝起一阵光,那些树根急急抖动着,鳞片全部脱落下来,最后一丝丝一缕缕如烟一般的东西慢慢飘散出来,重新组合着魂魄。 宥璠脸色苍白的很,魂魄进入他的身体之后很久都没醒,查探了他的神识,是魂魄不能融合,正想着要不要先把他带回南海,焕易从袖兜里掏出一个镜子。 现全镜。 “这怎么在你这里。” “帝子知我归位,交托时顺便交给我的,他说,现全镜在凡尘浸染多年,早已通晓凡尘一切,给我用正合适。” 安宁点点头,之前因为韵桃一事,将他留在了南荒,想来是外祖父给予兄长的,其实就算兄长不给焕易,现全镜,也只会封印了,放在泰梓宫的。 现全镜除了能看天下事,还能现魂魄,扫清魂魄之污,现下宥璠魂魄不能融合,何尝不是离体太久,魂魄已经不干净的缘故? 只能用现全镜试一试,将魂魄提出来,再洗练了。 现全镜正悬挂在宥璠脸上,现出宥璠魂魄在内挣扎着,安宁看了两眼,担心域谌,如今域谌只剩下肉身,心脏也不见了,若魂魄再丢了,他就只能等着肉身自行消散了。 安宁和焕易道,“你看着他,等他醒了带回九重天。” “好。” 拂袖将域谌的肉身收进荷包,安宁提脚匆匆往外走,悟渊正好走进来,见她神色匆匆,“安宁,你要回去了吗?” 安宁微回头,“嗯。这里麻烦你多看顾。” 不等悟渊说什么,人已经慢慢淡去了身影。 安宁最后是在魔界大琛山找到域谌残留的魂魄,那时那黑影正将一股力泄出来,真好撞上安宁。 那黑影好像在压制着痛苦,只见他弯下腰极力的想把嘴里的东西呕吐出来,三首貉安静的趴在他的脚边,远远的闻到安宁的味道,三首貉一下子爬起来,一只蹄子扒着地,中间的脑袋咧开一个露出尖牙的弧度,一副极凶狠的模样 分卷阅读7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 黑影看见安宁找来并不慌张,好像早已知道安宁迟早会找来一样。 夜晚并没有风,却还是将黑影宽厚的黑袍吹得飒飒作响,他人裹在那么大的袍里,似乎有些站不住脚,手一手捂住腹部,以一个半俯身的姿势。 又有一些东西从黑影嘴里吐出来,像一个气泡,里面是一些虚影,三首貉其中一个脑袋连忙用口叼住,看黑影并没有再想吃的意思,兴冲冲的用尖牙戳破了气泡,嚼的咔咔声。 示吾剑出,竖在三首貉的背部下一点,这里才是三首貉的死穴。 安宁手一指,示吾剑落,三首貉还沉浸在吞下魂魄的兴奋中,来不及躲开安宁的剑,也不知安宁的剑何时竖在背上,只痛苦的嚎叫,差满地打滚。 黑影也亮出剑,剑身是青色的,剑身极长,剑柄上缠了一条青色的龙形。原是碧阅剑。 安宁脚下一动,脚下便出现了一朵都是梵文的莲花。安宁也不惧那碧阅剑直划开天际的凌厉,她走一步,莲花也跟着移动一步,碧阅剑离安宁还有十寸距离的时候,碧阅剑怎么也前进不了一步,剑身在震动着,最后只能被黑影召回。 三首貉背部被破开,他吞下的魂魄全部飘出来,安宁在这一堆不算多的魂魄里找到了几缕魂魄。 “他的魂魄呢?” 黑影见指着自己的示吾剑,泛着冷冷剑光,剑身上还篆刻着无数细密的梵文,黑影回过头,“你不是已经找到。” “这只是残魂。” “恕我爱莫能助。” 说完,极快的消失,安宁根本来不及唤示吾剑阻止他,看一眼开始消散的三首貉,拘在手心里的魂魄再细细的一个一个察看,还是没有。 携着这几缕已经无神无识的残魂,找到一个还算隐蔽的地方,安宁试着将残魂引进肉身,那残魂如今无任何神识,无法容纳进肉身,若不是再三确认过,安宁还以为找错了魂魄。 安宁何尝不知,现下域谌肉身被毁,丢失了心脏,就算魂魄尚全,进入肉身,也只不过是勉强维持着,一具没有心的肉身,或者一个没有心的人,怎护住三魂七魄? 安宁想了很久,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偶尔风夹着雨水飘进来。 安宁摸着域谌的脸,俯下身,唇贴上域谌早已冰凉的唇,声音轻的似乎要散在风雨声中。 “域谌,我带你回家。” “轰” 雷声大作,屋子里是一片刺目的光亮,不知是雷光还是? 雨越来越大,似是倒下来的,风呜咽着,雷声响着,窗被雨水翻打,风涌的推开,地上滴落了两滴血。 一声泣血的凤鸣响起。 良久,风雨都歇了,露出一片清朗的星空,两颗挨的极近的星星,有一颗已经暗了些许。 宥璠醒来之后,焕易把他带回九重天,安宁几天前从北荒回来之后便在四禅天,这几天都没有出现过,听闻是受伤了,不过帝君和帝后,甚至帝子都三缄其口,让众多仙神愣是一点风声都猜不到。 宥璠坐在厅里,捧着茶杯,看着这雕梁画栋的悬檐石画,感觉如坐针毡,等了好一会,才听见里面有脚步声传来,宥璠立马将茶杯放在茶案上。 那女子鲜少的穿一身深色衣袍,身旁的女官稳稳的扶住她走出来,宥璠跟着站起来,看见她的样子的时候似是不可接受的呆住了。 安宁坐下,看了看宥璠,声音很轻,“坐吧。” 宥璠呐呐的,“帝女,你怎么……” 宥璠不知安宁是不是笑了笑,因为她的脸太过于苍白,只看见眼睛里的黑色,连眼角的花都彻底敛着,淡成如同勾勒出残影之后又擦去了的印记。 “只是受了些小伤。” 知安宁不会答,宥璠不敢再问,两人陷入了沉默,一个是不知从何问起,一个是不知从何说起,见重青进去几回,一回捧着茶水,一回催促安宁快点回舍念溏泡着,最后,宥璠终于说起,只不过断断续续,想起一段说一段 “那时帝子和帝女的及冠及笄礼遍请六界,我们四海也在邀约内,我们南海,父亲是点了我和菏青一起赴宴,可在途中路过大琛山,觉得时辰还早,便想在这里等域谌一起去九重天的。” “可等了许久都不见域谌,以为他是和魔君先行去了,我便也离开了,却不想,大琛山原早已设下困龙阵法,我挣斗一番不敌,便被擒住,魂魄便被一股黑影抽离出来。” 当时并未留意,现下想起,及笄礼那天,当真没有看见宥璠。 “后来有一段时间他把我放出来,不过仍控制着我的意识,我只知我被迫与一个凡人结孕,之后便被锁进了画里,眼睁睁看着他如何披着我的脸,做下那种丧心病狂的事!”说着,手狠狠捉住椅子,青筋尽露。 “可是后来我把你放出来了。” “那时只是我的肉身,魂魄还在他手里,也是那时他把我强行植在傀木中。” 怪不得那天认出了域谌,把他缠住,其实不是想伤害他 分卷阅读7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而是想保护他。 安宁将宥璠所说的话连起来,一切都很明白了,其实从一开始,安宁便怀疑宥璠了,怎会无端端出现在自己面前,说起域谌不是魔君之子的事来,这等隐秘,就算域谌再心大,再不当一回事,也不会和别人乱说,尽管是朝夕相处的好友,毕竟域谌在昆仑山怀揣着隐隐的自卑对昆仑山的一切都小心翼翼,怎么会对宥璠如此吐露真心? 再有,大风和涤乔一事,现下想来,已经可以说是那黑影借着“宥璠”一手引导的,后来想到魔君想要一颗魔心,又立即紧张到正在凡尘的焕易,一颗天君的心,不比域谌的好?也没猜错,涤乔对焕易下手,可涤乔放手和放弃的速度太快,根本不是志在必得,任由安宁将涤乔带回南荒,所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倘若是掩耳盗铃,向安却没有出什么错差,安宁突然想到,从一开始,“宥璠”说魔君让域谌入凡尘锻造是因为要炼出一颗魔心给幼子,便是这个理由,让安宁不得不小心的靠近向安,不让他因为心生怨恨而五阴炙盛而生出魔心。 那时“宥璠”总是不时出现在安宁和向安面前,故意引导着向安,也故意引导着安宁,所以第三世时忍不住了,频繁的出手和试探。 自己在凡尘时,和向安在一起时,那黑影总是缠着,若自己回了九重天或者在南荒,向安那几年都是平安无事的。 原来,是想域谌对自己起魔心啊。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将一切都计谋的如此完美,让安宁看到有这么一个人对她几生几世的情愫,然后对一个人心生怜悯,然后是欢喜,心甘情愿的去走进这一场纷争中。 倩女 最近六界热闹的很,盖因出了两件大事,让人茶余饭后不得不拿出来感叹赞叹,评头论足一番,第一件是四方神之一的监兵神君四万年前丢失的儿子居然找回来了,不,是他自己回来了,听说是几个月前监兵神君在执明神君处赴宴回到北荒,在自家宫殿门口捡到的,只不过一身伤重,不知这几个月养伤养成如何了,当下就有不少闲暇且八卦的仙神跑去探望,发现居然是魔界的大皇子域谌,这真是奇了奇了。 监兵神君即找回了儿子,还是魔界的大皇子,当然要问魔君讨一个明了,君后来仪受不住监兵神君咄咄逼人的质问才哭哭啼啼的说出了原委,原是以为自己无法生育,刚好在妖界的莽苍山见到监兵神君的夫人刚诞下一子就羽化了,一时想岔了才把域谌抱回魔界,说是自己所出。 这样便对上了,监兵神君的夫人冬晓乃是四季神之一的冬神,孕着监兵神君骨肉之时正领旨往妖界布下冬时,期间一直有书信往来,却在大雪那天断了音讯,监兵神君匆匆赶往妖界,却发现妖界漫天大雪,几乎有几十丈厚,妖界许多人承受不住这寒雪,死伤无数,即便还能走,也都匆匆出逃妖界,即便四季神的其他三位仙神来了,也无法化去这场大雪,雪整整下了一个多月,最后连着胎中子一起了无音讯,监兵神君一直以来都在查探这些事,只寻到冬晓的一缕残魂,再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和消息。 那天域谌躺在自家门口,若不是露出肩膀处有一个白虎一族的标志,监兵神君是不会说察看他的真身,只会让他在自己这里养好伤就让他回魔界的。 后来域谌醒了,监兵神君还不放心的刺了域谌一滴血,拿着这滴血滴入了冬晓残留的魂魄里,域谌的血融进那颗残魂里,在走过无数年岁的监兵神君如同一个暌违,等待多年终于失而复得的老人,嚎啕哭出声。 这第二件事便是魔界在大皇子域谌回归正身之后,君后来仪倒是不见得有多伤心,倒是极为高兴的办起了宴会,遍请六界,原因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已经完全康复,是时候在众人面前露露脸。 哎?! 这魔君和君后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儿子,敢情,那个不是亲生的刚回到亲生父亲那,君后立马就能蹦出一个儿子来。 据赴宴回来的仙神一传十,十传百的讲,最后传到监兵神君耳朵里的却是,君后在抚养域谌之后已有孕了,但小儿降生之后体弱多病,君后怕小儿夭折,大儿又送回亲生父母那,自己又回到无子难立的状态,所以一直没有把域谌送回去,现下域谌因缘巧合已回归神界,自己的小儿也已经身体康复,六界一直都以为魔君只有域谌一个儿子,现下域谌不是魔君儿子了,自己亲生的儿子当然要公之于众了。 监兵神君看域谌面无表情的喝下了药,扬手让药君上前闻脉,域谌抬了一下眼皮,伸出手,药君连忙把手搭在域谌的脉象上。 片刻,药君停止了闻脉,“心脏浮力的感觉还有吗?” 域谌摇摇头,监兵神君已经问出口,“那这样,是不是已经大好?” 药君点点头,“还是要休息一段日子。” 只因域谌当时伤的太重,几乎气息全无,魂魄似乎被重新洗练过,只凭着一口气吊着命,监兵神君只得求上九重天,将药君请来北荒。 两人慢慢走出去,域谌倚坐在床头,不知想什么,听到监兵神君和药君 分卷阅读7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说到什么九重天、什么帝君,域谌竖起耳朵认真听。 只听药君说,“帝君宴请在三月后,你若不去,怎好?” “天吴不会计较这些,现下我儿刚回来,如此羸弱,我怎敢走开半步,届时我会修书一封说明的,他会体谅的。” 只听见药君无奈的声音,“也罢,域谌现下身体真的很弱,好好休养些时日吧。” 然后是监兵神君真诚的和药君道谢,药君连连推辞,最后药君告辞离去,监兵神君再度走入房里。 “父亲。” “你,喊我什么?” 监兵神君一时愣住,域谌回来也有几个月了,该知晓的也都知晓了,懊恼自己明明儿子离自己特别近,却一直没有发现,所以监兵神君怕吓着他,不好把他逼的太紧,加上域谌醒来后甚是沉默,几乎无言,极少说话,更别说开口叫自己父亲,如今毫无准备的听到域谌叫了自己,几乎快要老泪纵横。 “父亲” “哎。” 域谌手捏着棉被,语气听不出情绪,“父亲,我想去帝君的宴会。” 监兵神君看着域谌,却没看出什么,只好压下疑惑点点头,“还有三个多月,你好好休养,若无大碍,我们就去。” 域谌点点头,当天就下床走动了,不过一两月,锻炼的和从前一样,只是修为还是极弱,只能慢慢修炼了。 天吴因着自己三十万岁的寿辰宴请六界,众人早早在收到请帖时便已经将寿礼贺礼送上了九重天天吴所在的衍庆宫,当下只是携眷而来。 宴会设在了一十三重虚明堂曜天的桓梧宫,整座桓梧宫用红木砌成,前院一进院便有一个偌大的湖,听闻是引一十四重观明端靖天的璞治湖水,而湖四周铺了细细的鹅卵石一直延到正厅,正厅极大,足足可容纳千人。 当下许多仙侍仙娥端着捧着许多瓜果酒水匆匆进出,或有几个仙娥领着那些仙神往自己的位置而去。 监兵神君和域谌一同走着,偶尔和域谌说话,偶尔遇上相识的仙神便邀着一起进场,走到宫门。魔君和君后还携了一个少年人一起走上来了。 “见过监兵神君。”魔君首先见礼,伸手不打笑脸人,监兵神君虽然对君后来仪的那一套说词并不是很相信,但到底养育了域谌这么多年,“见过魔君,君后。” 来仪看见监兵神君身后的域谌,只笑了笑,往前一步,拉过域谌的手,“域谌,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域谌挣开来仪的手,声音冷淡的回应她,“谢君后关心,很好。” 来仪不在意,只交握着两只手,一脸的欣慰,“好就行,若以后想回来了,便回来让我看看你也好。” 域谌不答话,站在来仪身后的少年倒是一直挂着笑脸,他也跟着往前一步,兴冲冲的叫域谌,“兄长。” “我不是你兄长。” 似是没想到,域谌连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气氛登时有些尴尬,监兵神君想的更多的是,怕是域谌在魔界过的极不好,不然如何接连冷落相处了几万年的几人。 监兵神君敛下心思,现下不是相互计较的时候,只打着马虎,“这孩子便是魔君的儿子吧。” 来仪笑笑,“是了,名字叫沉央。”说着,拉过沉央到监兵神君面前,“沉央,给监兵上神见礼。” 沉央倒是极乖巧,连作礼的姿势也很好,“见过监兵上神。” 监兵神君摆摆手,“免了免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来仪看看四周的仙神已经看见传闻中的两个人物已经凑到一起,不时的将目光撇过来,有些甚至来回进出几次,就是想听些不一样的八卦。 来仪敛下了笑容,顺从的拉过儿子,跟在魔君后面,监兵神君先带着域谌走进去,魔君和君后慢两步跟在后面,见监兵神君已经坐好在自己位置了,也敛下所有心思和四周的仙神交谈起来。 而后院也有宴会,前厅坐满了男仙神和一些各界来的仙神,后院便开了一场只谈乐论茶赏花的宴会,让那些喜欢安静的仙神能静静在这享受着茗茶,赏着从六界各处搜罗来的百花,偶尔听一些懂音律的仙神谱出一曲曲悠远绵长的乐声。 一时桓梧宫热闹非凡,前院是觥筹交错,一番盛世太平之景,后院是姹紫嫣红,言笑晏晏。 域谌坐了许久,只见燧迟在各处招呼着那些仙神,连龄集也在一处帮忙招呼着,直耐下性子等,听到后桌的在说话,域谌看去,不太认识,不知是不是哪位刚晋升的仙神。 “那个金色衣袍的那个就是帝君的长子燧迟帝子吗?” “正是。”那着白衣的男子回答着那着蓝色锦衣的男子。 “听闻帝君的一双子女是六界有史以来的第一对双胎,如今怎么不见帝子的妹妹呢?” 那白衣拿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连忙放下茶杯,朝四周看了看,见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把茶杯放在案上,细声的说,“听闻帝女犯了错,被帝君勒令面壁思过。” “啊,怎么会?”那男子也压 分卷阅读7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低声音,一脸的疑惑,域谌听得这句几乎要回头问个大概了,又听那白衣男子又说,“真的,半年前的事了,只听闻帝君大怒,帝女不得再出九重天。” 半年前? 不就是自己回归原身的时候? 域谌动了动,想站起来,又听得那男子说,“哎,也真是可怜,若不是我姑母在衍庆宫亲眼见到,也不知帝君竟能如此狠心,帝女伤重至数月昏迷,醒来后便立即关禁闭。” 域谌彻底坐不住了,只起身往外走,走出桓梧宫才知道自己不知去哪里找她,如今她在哪里?伤重昏迷数月,如今又如何了? “域谌。” 回头,看是监兵神君,域谌低下头,听见监兵神君若有若无的叹息,“她在衍庆宫,去吧。早些回来。” 从域谌要求要来这场宴会时,监兵神君已经猜到一二,域谌在凡尘历劫发生的事,他也已经了解过,有些事,并不是他可以阻止的,再者,到底是亏欠,监兵神君默许了域谌的这般任性。 域谌点点头,匆匆往衍庆宫去,刚走到衍庆宫,天吴和凰姬刚走出来,域谌躲在一边,看他们走远之后才走进衍庆宫,因着现下许多人都聚在桓梧宫,衍庆宫人很少,一路走来只见几个仙娥,域谌想着,若直说找安宁,或许那些仙娥并不会告知,想了想经常跟在安宁身边的女官,只说找重青,便被一路带到了内院。 重青走出来,看见是域谌,楞了一下,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把域谌带进去了。 域谌跟着重青一路行过青瓦红墙,穿过琉璃雕窗,转过弯看见一个极大的庭院,植满了花和两颗极高壮的树, 域谌看见那个人,坐在秋千上,面前是层叠翻滚的云海,青丝裁去了,只留到腰下,有些毛躁,只用一根浅色布条轻轻馆着,穿了一身极厚的滚边绣莲衣袍,却仍能看出瘦弱的肩膀勉强撑住这件衣袍。 域谌好想走过去,脚却像灌了铅似得沉重的很,竟挪动不了一步,只看着那极度消瘦的背影热泪盈眶,心疼的无以复加。 域谌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缓缓蹲在地上,安宁正闭着眼睛假寐,手颤抖着握上她交叠在双腿上的手,本来就很纤细的一双手,现在只有皮包着骨头的顿挫感,看着她苍白至几乎透明的脸,眼角的花彻底合上,只有一点浅淡的痕迹,域谌几乎要落下泪来。 安宁眼皮轻轻阖了,眨了眨眼睛,看见是域谌,轻轻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域谌挂起一抹一抹笑,却比哭还难看,“我来看看你。” 安宁抽开手,声音很细,“域谌,如果是来赴宴,早些过去吧。” 域谌又重新握着她的手,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质问,“安宁,你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子的。” 安宁没有说话,只遥遥头,域谌也倔,只看着她似乎听不到答案便不罢休。 两人僵持着,安宁只看着那些云海翻滚着涌现了雷电,最后才说了一句,“不过是小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安宁,我听闻你伤了有半年了。”要真的是小伤,早就好了。 安宁眼皮颤了颤,“真的无事,你知道的,凤凰一脉,气息清奇,难调理好也是真的。” “安宁,你和我说实话。”域谌明显不相信安宁的这套说词,固执的穷追不舍让安宁觉得难堪。 刚好重青走进来,打断两人的对话,“仙君,神君遣人来催了,宴会快开始了。” 域谌只握着安宁的手,越发用力,握了一会看见安宁皱眉才放开,“我过些时候过来看你。” 安宁看着域谌走出去了,脸却红了,因为憋涨着梗在心口的血气翻涌,却是病态的红,终于坚持不住,阖上了沉重的眼皮。 没有听到重青慌张的叫唤。 倩女 自从帝君的宴会过去没多久,凰姬想着南荒如今是初春,最适合难休养,便带着安宁去了南荒,域谌打听到之后,便天天半夜翻墙进安宁房间,域谌隐着身形,看重青喂安宁吃下丹丸,喝下了水,凰姬给她顺背,扶着她躺好,看凰姬和重青都出去了,安宁咳嗽两声,翻过了身,域谌才走出来,坐在床边。 安宁压抑的咳了两声,肩膀在微微颤抖,域谌给他拍拍背,安宁迷迷糊糊的转过身,“你怎么来了?” 看她脸上因为咳,特别的红润,却不是正常的脸色,域谌只问,“要喝水吗?” 安宁点点头,域谌倒了杯水过来,凑到嘴边让她喝,一边给她顺着背,安宁抿了两口,推开他,“不喝了。” 域谌坐在床边,握着安宁几乎没什么重量的手,冰凉冰凉的,只紧紧握着,像是要捂热这双手。 “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 安宁摇摇头,控制着想咳嗽,血气翻涌在喉间的痒意,“回去吧。” “怎么总是赶我走?” 安宁吞下那股腥甜,“域谌,你刚回北荒,认回父亲,多和他相处 分卷阅读8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 “嗯,我看你睡了就走。” 安宁躺下,闭着眼睛,片刻想到什么又开口,“对了,以后遇到魔界的人,避而远之吧。” “好,我听你的。” 域谌掖好被子,看安宁沉沉睡下,自己也和衣躺在一边,看着她的睡颜慢慢阖上眼睛。 重青站在房门,看着凰姬一脸的为难,“帝后,这?” 凰姬交握着双手,将帕子捏紧了,“罢了,由他吧,或许,他陪着安宁,安宁安心些,好的还快些。” “可是?” 凰姬眼神慢慢有些湿润,“重青,我到底只是一个母亲,只想她快乐。” 重青垂下头,“是。” 凰姬走在前面,重青跟在后面,恍惚间听见凰姬的声音,“不管别人说她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在我眼里,她只是我的孩子。” “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重青看着凰姬进了自己房间,这个母亲的背影披满了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悲痛,心里却是想,“不管做对做错,拿自己的生命不当一回事,如今这般怎么可能好的了,唉。” 安宁在南荒休养了几个月,倒真的是好了许多,域谌也在南荒住着,不过龄集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理不睬的,域谌也不在意,反正又不是来看他的,只天天守在安宁身边。 安宁坐在院里的藤椅上,阳光洒下来暖暖的,今天是百花司职的花日,所有花都开了,涤乔忙着采摘百花酿蜜,安宁靠在藤椅上,青丝全部放下,重青小心的给她梳发,域谌在旁边和她说话。 凰姬和陵光神君站在廊下看着这一群孩子,“安宁到底是任性了。” 凰姬眼一酸,无奈的点头,“既然事情已经这样的,也多说无益。” “可想到办法了吗?” 凰姬脸上蒙上一层类似迷茫的伤痛,“父亲,这种事,能有补救的办法吗?” 陵光神君也跟着眼一酸,“大势至菩萨可有说什么?” 凰姬摇摇头,“菩萨还是那一句,死生不复死,生死不复生。” 域谌不知说了句什么,安宁轻轻的笑了,凰姬看女儿这样,压下心中的酸楚,“罢了,现下安宁觉得开心就行了。” 陵光神君跟着叹气,不再言语。 自从域谌归位神界,魔君的亲生儿子也走到人前,魔界便开始动作频频,今天魔君就茗带着沉央不是往这个仙神家中去,便是君后来仪带着往佛祖道祖的法会去,好不热闹的要和六界打成一片,让所有人都知道,魔界现如今的皇子是沉央,而不是现监兵神君的儿子域谌了。 今日本是监兵神君带着域谌往九重天上籍的一天,监兵神君之前想着域谌刚回归北荒,而且伤重养伤,便没有催促他往九重天改换纪籍,如今都南荒北荒两边跑,监兵神君还是叫住今早一早准备去南荒的域谌,让他今天一起到九重天更籍。 现六界除开冥界,人界二界,其他四界的人生来是要在魁斗大帝座下记录下父母名讳,仙神真身,姓名生辰,以便日后拜师学艺和六界拜升会之后的封职,魁斗大帝住在第十重玄明恭华天的谙鎏宫,监兵带着域谌到的时候,君后带着沉央刚好在里面出来。 沉央远远看见域谌走来,很是兴奋的越过来仪,跑到域谌面前,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还未开口叫域谌,意识到监兵神君在旁边,又正经的给监兵神君一礼,见监兵神君脸色不好不坏,只点点头,沉央笑容滞了一下,倒没多在意,只转向域谌,笑容不变,“兄长,在这里见到你真高兴。” 域谌沉着一张脸,也不回应,直看的沉央觉得有些心虚,眼睛溜溜的转,最后余光见来仪已经走到自己身边才送一口气。 “见过神君。”来仪到底是一界之后,周身气势当然不用说,沉央站在来仪身边,立马觉得自己的底气都足了,“域谌,你看起来脸色好多了。” 域谌向来仪一礼,“谢君后关心了。” 明显的不想和你废话,但是又不得不敷衍你,来仪也不恼,反正见着了是点头之交,来仪也没想过,对他做过那些事之后,他一点都不恨自己,到底是阳光烛照的神兽白虎之后,该有的傲气在回归本身之后,一点都不藏匿的开始显露出来。 来仪笑了笑,“你们今天过来是要更籍的吧,我们今天也刚好更了籍,域谌的籍薄我也已经拿过来了。” 来仪从袖中拿出一本浅黄色的折本,监兵神君接过,翻开看了两眼,合上,“谢过君后了。” “既如此,我们便不耽误你们了。”来仪看看脸色冷漠的域谌,拉过一脸茫然的沉央,离开了第十重天。 “走吧。”监兵神君出言打断域谌的沉思,域谌回过神,跟着监兵神君走进谙鎏宫。 谙鎏宫现下很安静,临近中午的光景,却是人影可寂,若不是前两天已经修书上来说明今天要来更籍,监兵神君还以为魁斗大帝出去参加谁的法会了。 魁斗大帝座下的仙侍晨均亲自捧着茶盏上来 分卷阅读8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招呼两人落座并上了茶之后才道,“烦请神君等一会了,我家神君如今在给刚才送来的魔界的籍本更籍。” “无妨,若魁斗大帝今天没空,我便改日再来吧。” 晨均忙拦下准备告辞的监兵神君,“我家神君说了,今天务必请神君等他一等。” 晨均搭在监兵神君的手上有些用力,监兵神君看着晨均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是一丝丝的急切,只得又坐回椅子,晨均放开监兵神君的手,轻轻的送来口气。 看着域谌,“请仙君跟我来。” 监兵神君点点头,“去吧,晨均仙君是要查看过你的真身无误了,要记载在籍上的。” 域谌点点头,跟着晨均到一间宽敞的雅间,全屋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玄冰床冒着寒气,晨均示意域谌躺上去。 晨均看域谌已经躺好,双手结印,域谌眼前一片炫光,这片炫光让他眼睛酸涩的想流泪,慢慢闭上了眼。 监兵神君在域谌出去之后走进了内院,魁斗大帝正提笔写着什么,见监兵神君进来,示意他坐下,等魁斗大帝写完了籍本,合上之后,扬手,那本籍本已经安放在监兵神君的面前案桌上。 监兵神君打开一看,记录了当时魔界君后来仪当年给域谌上籍时的情况。 只见匆匆一撇,“名,域谌,真身乃蟒,早生体弱……” 监兵神君匆匆看完,“当初来仪究竟是怎么把域谌的真身瞒天过海的?” 魁斗监兵神君看籍本的时候已经走下来,落座在对面,闻言只挑了挑白色的长眉,“当时我因佛祖法会不在宫里,是晨因给他做的验视真身,但晨因在这之后不久居然陨落了,如今想来,大有蹊跷。” 监兵神君也想到了,魁斗大帝的能力他是知道的,要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几乎不可能,只听魁斗大帝又说,“我回来之后晨因说给魔君儿子上了籍,我没多想,当时来仪诞下一子时,几乎闹的人人轰动,心急要给儿子上籍可以理解,可在这不过几十年,晨因居然陨落了,可如今想来,怕是早料到我不在,所以才来上籍的吧。” 监兵神君放下籍本,因着年岁已久,籍本上面是淡去了的花样纹路,“今天很是巧合,我们刚刚在外面还遇见了。” “说起这个,刚刚是晨均给做的真身检视,发现这个沉央,魂魄里居然掺夹着和本身不同的气息。” “哦?”监兵神君两根手指敲敲桌面,“看来幼子羸弱的原因竟是真的?” 魁斗大帝眼神深深的看他一眼,“监兵,我实话实说,这缕不同的气息,倒有些像你们白虎一脉。” 监兵神君一震,“你说什么?” 刚好晨均在外面走进来,向两人请礼,眼神放在魁斗大帝身上,似是询问,看魁斗大帝轻微的点点头。 “秉两位神君,刚刚在给域谌仙君真身检视时,发现他的情况和魔界沉央一样,魂魄掺夹着不同本身的气息。” 监兵神君一下子站起来,“你说什么?” 晨均又将话说了一遍,又说了其他的,“比之沉央的那股气息,域谌仙君的气息倒是在慢慢融合,若不是那气息太过于强大,而且几乎与本身快要融合在一起,几乎发现不了。” “可能看出来,是那股气息?” “凤凰。” 监兵神君一时愣神,没反应过来,突然喃喃道,“原来是那样,原来真是那样。” 魁斗大帝挥挥手,示意晨均先退下,监兵神君重新坐下,声音却悠远起来,“那天我在执明出赴宴回北荒,刚到自家宫门,看见一个浑身是血,几乎昏迷还在硬撑着踉踉跄跄离开的人影,吓得我酒醒了一半,我就是在门口看见重伤的域谌。” “如此说来,是有人救了域谌,他是不知情的,而你是一知半解的。” 监兵神君点点头,敛下思绪,“若这样说起来,沉央之所以降生以来就病弱不是因为真的病弱,而是魂魄不全之固?” 魁斗大帝点点头,“听闻白虎一脉的心头血可固魂魄,可是真的?” 监兵神君一震,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煞白了,魁斗大帝看着那本陈旧的籍本,心里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最复杂的,到底是人心。” 域谌见监兵神君一路沉默,沉着一张脸不知想什么,偶尔对上域谌疑惑的眼神下说些什么,有不说,如此几次,域谌便不理会他了,在回归白虎一族时,监兵神君这个父亲经常用这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他,先前还被勾起过好奇心,不过这些日子来,总待在南荒,监兵神君想说什么,时间到了。想说的,总会说出口的。域谌便不太理会他。 “父亲,若没事了,我去南荒了。” 监兵神君没听到,只点点头,又回身过来,叫住域谌,“你先跟我回一趟北荒,有些东西,你帮我交给陵光神君。” 域谌看监兵神君皱着眉头,神情肃穆的样子只好点点头,回到北荒,监兵神君只留下一句等等,便回了房,域谌在后院来回徘徊了十几圈,才看见他出来。 “ 分卷阅读8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帮我把这个给他。”域谌接过那薄薄的竹卷,上面还有监兵神君的封印,域谌知道这不是自己该看的。只点点头,往外走,监兵神君有叫住他,域谌回头,看着监兵神君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出言催促,最后监兵神君像是很无奈,只说,“去吧,早些回来。” 倩女 今天南荒的风很和煦,百花争艳中敛藏各人的心思。 涤乔捧着一大堆花,很是粗俗的把它们摊在石桌上,“安宁,听闻凡尘有一道叫插花,你会吗?” 安宁摇摇头,涤乔甚是得意,“我会我会,我插给你看啊,等我找两个花瓶先。”说着风风火火的去了,重青倒是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还是得有个好身体,干什么都兴趣盎然。” 安宁无奈的撇重青一眼,重青目光躲闪的低下头,域谌握着安宁的手,“重青说的是,你要赶快好起来。” “知道了。” 域谌问过很多次,不管是安宁还是其他人,没有人原意告诉他,安宁到底为何伤的那么重,休养了近一年还是如此孱弱。 不过好在这几个月终于能走动了,偶尔还可以使用术法。 涤乔捧着两个琉璃花瓶过来,放在安宁面前一个,自己面前一个,然后把那些花挑挑捡捡着,一时插支芙蓉,一时插支海棠,安宁学着她的样子,执起花枝插进去,相比起涤乔没有层次的插花,域谌和重青都觉得安宁的好看多了,起码都是高低错落着摆放,不同的观赏面有不同的花和叶子配着,比涤乔那拥挤在一起的好看多了。 “你的怎么比我还好看啊。” 安宁笑笑,“因为我手巧啊。” 涤乔哀嚎着安宁欺负她,安宁也不做声,只挂起一抹笑,看着这亲手插好的花愣了会神。 涤乔看她又默不作声了,便也停下说话的声音,其实安宁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突然的就会陷入沉默,不知在想什么,叫她也不回神,偶尔还会出现迷茫的表情。 域谌握着安宁的手,将那冰凉的手暖到有温度了,才放开,安宁已经回过神了,看着他笑了笑。 “在想什么?” 安宁摇摇头,“重青,把这花放到房间去。” “我去吧。”域谌已经起身,重青只得又拿起梳子,开始给安宁琯头发,域谌捧着那瓶花进了房间。 域谌把花放在书桌上,正准备走出来,看见安宁床案上放着今天要吃的丹丸还没有吃,便想拿出去让她吃了,刚拿起来,便闻见一股类似扶莉花的味道,域谌再闻,还有一些其他的闻道。 只是伤重,怎么会要吃扶莉花的丹丸? 扶莉花只有四禅天舍念溏旁才有,天生天养,有生魂固魂的奇效,在域谌刚回北荒时,也不过是吃了一颗,慢慢休养便可以痊愈了,足见这药有多霸道,可安宁却是每天一粒,从未看她间断过,难道伤重的是魂魄? 域谌不再想,放下了丹丸,心里却打定主意,晚上趁安宁睡下查探一番。 域谌跟安宁宿在一个房间,众人都已经习惯了,只有燧迟气呼呼的守着安宁到半夜,域谌不得下手,只好敛下心思,宿在另外的房间。 燧迟今天是过来送丹丸的,每隔三天,燧迟就会过来将扶莉花炼好的丹丸送来,今天刚好又是一个第三天,只生气的把域谌赶出去,亲自守了安宁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离开南荒,域谌知他离开,脚步轻轻的走进安宁房间。 不过天刚亮,安宁还没有醒,域谌双手合起,默默念动口诀,把手探在安宁额头上,还未进去灵识查探一番,便被一股力反了回来。 域谌再试一次,还是不行,看安宁皱着眉头好像要醒的样子,便作罢,怕反扰了她,只和衣躺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再睡一觉。 凰姬和陵光神君都去参加法会了,连涤乔都跟着大风去外游历了,南荒除了整天忙碌的龄集,便只有安宁和域谌最得闲了,连重青都另有差使需要回一趟九重天。 域谌便拉着安宁往北荒去,北荒不同于南荒万物生机的样子,北荒是很荒凉的地方,只有粗狂的山和一年四季都灰蒙蒙的天空。 域谌带着安宁光明正大的走进自家的沛禾宫,仙侍见他回来连忙迎上来,“仙君回来了。” 域谌点点头,“我父亲呢?” 那仙侍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倒是安宁一语中的,“是不是魔界有人来了。” 那仙侍反应过来这是谁,连忙见礼,“回帝女的话,是,魔界王子今日一早便来了,如今还在,神君在招呼着。” 域谌皱了皱眉,握着安宁的手几乎想回头出去,便听见那少年清朗的声音,“我都说兄长会回来的。” 域谌只好站在原地不动,看着那一身白色,一脸笑容的沉央走上来,后面跟着监兵神君,“原来姐姐也在?” “你来做什么?” 面对域谌不算友好的发问,沉央一脸无辜,“我实在是太无聊了,兄长你如今不在魔界,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 分卷阅读8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我不过万岁就到了昆仑山学艺,跟你见面的次数不过了了。”什么叫不留面子,好吧,这就是了。 监兵神君走上来,看了眼安宁,“安宁小女过于消瘦了些。” 安宁一礼,“谢过神君关怀,安宁休养数月,已经大好了。” 监兵神君点点头,又看向域谌,“来者是客,域谌,你带小王子在宫里四处转转吧。” 域谌勉强点点头,牵着安宁的手想往外走了,安宁却甩开他,“你去吧,我和神君说些事情。” 域谌更加不情不愿的走在了前头,沉央扬着一张笑脸和监兵神君,安宁还了一礼,快步跟上域谌。 监兵神君看安宁坐下沉默了半刻钟都还未说话,看着那极纤弱的人,心中涌上一股酸涩,虽然心中早已确认了救了域谌的到底是谁,可如今正直白的面对着,监兵却感觉到那种亏欠却有无能为力的感觉。 最后只得自己先打开话题,“不知安宁想和我说什么?” “神君,其实你不必这样,这些事,我是心甘情愿的。” 监兵神君的手放在两膝,闻言蜷缩了一下,“你,都知道了。” “外祖父和我说了。”安宁将那竹卷幻出来,放到监兵神君面前,上面的封印已经开封了,“这卷经,神君还是收回去吧。” “安宁,你知不知道你……” “我知道,我就是知道,所以更不应该浪费神君你的一片好心。” 监兵神君几乎红了眼睛,他似乎穿越了漫长的岁月后,听见了另外一个声音,也是这般孤注一掷的让人心疼。 监兵神君翻开那竹卷,竹卷平摊像一块肥沃的土地,肆意疯狂的长着如花如草,如青如白的东西。 那是玄门印,白虎一族的命门所在,和凤凰的涅火,龙族的第六节龙骨一样,这玄门印,是白虎渡生死劫时留用的命门,只需要躲在印中,将自身所有修为和灵识封住,以不死不活的姿态在印中存活一段日子,便可以重获新生。 可没有人说得准这一段日子到底是多久,古往今来,成功渡劫的不过了了,监兵神君是其中之一,他用了近半年的时间,所以这几千年来,白虎一族的人也越来越少,北荒那么荒凉,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花草长成如碗口大,监兵神君将她盖在安宁头顶,安宁似在发呆,愣愣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有光从自己头顶罩下,安宁抬起头,眼角的花一瞬间迸出光芒,那光被反了回去。 监兵神君被强力反倒,踉跄的退了几步,看着也愣愣看着他的安宁,那眼角的光芒已经消失,花的印记也淡了什么。 监兵神君翻手,将玄门印收回。 他目光如炬的看着安宁,如果没有感应错,安宁如今在体内游走的那股力,根本不是她自身的,难道伤的连自身的修为都控制不了吗? “安宁,域谌……”监兵神君感觉喉咙很痒,吞了吞口水,“域谌,他知道吗?” 安宁愣着神,闻言只是摇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监兵神君,然后想起了什么,从袖兜里拿出一枚荷包,推到监兵神君面前,监兵神君拿起,打开看看,是一枚浅褐色的丹丸,“这是?” 喉间涌上来的腥味促使安宁回过神,看着监兵神君捏着那枚丹丸,只淡淡的道,“忘情丹。” “安宁” 安宁看着那枚浅褐色的丹丸,露出一个近乎绝望的笑,“其实,把他送回北荒的时候就应该喂他吃下的,只是……” “神君,我没有时间了。” “此话怎讲?”监兵神君紧握着那荷包,听着安宁讲出这句话,几乎想象的到域谌是什么反应了。 “神君若留意一下,我的命星,已经暗下去了。” 监兵神君猛的站起来,推开窗,猝不及防的刮进一股凌冽的北风,监兵神君眯着眼,看到远处挨的极近的两颗星,旁边的一颗几乎暗淡无光。 监兵神君关好窗, “安宁,我没有这个权利,域谌,他” 安宁打断他,“神君,你想他以后和你一样,几十万年岁月里尝尽孤苦吗。”安宁撑着桌子站起来,说话有些急,也有些喘,“我不是有意揭你伤疤,只是我希望,你能疼惜他,别让他往后活的痛苦。” 安宁似乎有些站不稳,又重新坐下,监兵眼尖的看见安宁似乎往下坠了一下,“我在凡尘护了他三世,他对我什么感情,我知道,所以我不能让他这般无望的孤苦活着。” 这个活在别人嘴里如何无上尊贵,如何修为高深的帝女,终于有软弱的一天,因为情爱在人面前落下泪水。 监兵神君拿起桌子上的荷包,默默的放在自己的袖兜里,安宁泪痕未干的脸上牵起一抹笑。 让监兵神君为之一痛,“安宁,那你怎么办呢?” “不用担心我。” “亏欠你太多了。”监兵神君叹息,嘴边是一抹自嘲的笑。 “我在西天修习两万年,学的是如何慈济六界,从没有人教过我爱,连母亲也没有,神 分卷阅读8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君,我只是任性了一次。” 但是代价太大,却还是不后悔。 安宁和监兵神君聊完没多久,域谌便回来了,安宁便想着回去了,域谌连忙跟着走,安宁拦下他,“既然好不容易回来,陪陪监兵神君吧,我先回去了。” “你如今还未大好……” 安宁打断他,“没事,假若明天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过来吧,今天你就留在北荒吧。” 域谌点点头,握着安宁的手絮絮叨叨的讲了好多让她注意点,安宁听了听,眼里泛上一层水雾,安宁眨眨眼睛,“你唠叨的样子真的很像神君。” 监兵神君只笑笑,不反驳,域谌又说了一些,才放她走,安宁走前,最后看了一眼监兵神君,意味不明,看见监兵神君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安宁才离开。 刚走出北荒,安宁停下脚步,淡淡的说,“出来吧。” 沉央笑嘻嘻的,脸上是少年人的明媚,“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你啊。” “不辞辛苦的借着涤乔送信给我,到底要做什么?” 原是那天插花时,安宁发现了涤乔插的花混乱不堪,不管怎么插都不好看,只懊恼的任由其这样,连收拾都懒得收拾,安宁想替她摆好,刚接过那个花瓶,却发现瓶底有东西掉下来,当时只有重青在,不过她没有太在意,安宁只悄悄看了看,只两个字,北荒,不过想了想,安宁便知道这是谁送来的,其实没打算理会,但到底还是来了。 沉央笑笑,“也没什么,就是太想念姐姐了,兄长不理会我,若是姐姐你再不理会我,我就要闷死了。” 安宁不再搭话,回身便走,一道光极快的拦在自己面前。 “姐姐,你如今这般孱弱,怕是没有能力走出我的封印吧。”声音不复少年的明媚轻快,压着沉沉的嗓音,透露出一丝愤恨。 安宁回头,他脸上还是那副表情,可眼底里是翻涌着的情绪。 太多的不甘,太多的嫉恨,太多的不舍,甚至还有一些悄然无声的情愫? 倩女 北荒这时起了风,卷起了沙,将只剩下一点光亮的太阳也晃的看不见了,荒荒凉凉的空旷里,也不知风从哪里来,只觉得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利刀一般割在人身上。 沉央设下的那个阵法如同一片乌云,大网一般的罩在安宁头顶,越来越靠近,感觉到的是黑压压的束缚。 安宁不理会他,只转身就走,沉央见她漠视还提脚就走,一愣,反应过来手中动作不停,急急催动大网罩下的速度。 见那大网当头罩下,抬手就能碰到那黑沉的网面,安宁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口诀,眼角的花浮现最初的模样,是一个妍丽的花苞,安宁再睁开眼,那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盛开。 沉央似没有想到,在她身体如此羸弱的时候,她竟还能催动内力修为来和他对抗。 “姐姐,你为何对我如此冰冷。” 早知不会听到回答,可安宁异常坚定的脚步和脸上的冷漠还是让他很生气。 沉央沉着一张常年不见阳光的脸,白净的脸上是越来越盛的怒意,如同这张网一样的黑沉,“安宁,这是你逼我的。” 更多乌云沉沉的压在网上,罩下的速度也更快了,似乎快要没过安宁的头顶。 不远不近的天边云层滚起,其中还闪现着几束雷电,风越来越疾,不知是迫不及待想要加入这场一触即发的斗争还是猝不及防的要离开,总之,疾风历历如刀,刮在身上生疼生疼的,卷起的黄沙漫天扬着,几乎迷的让人睁不开眼。 示吾剑出,稳稳被握在安宁手中,剑气呖呖的划到风和沙子的声音穿过,划开了那张大网,随即四分五裂的乌云散开,耳边呼啸而过的是北荒极其荒凉的风。 安宁被吹的有些站不稳。 沉央见她划破了那印也不恼,脸上挂上了单纯的笑容,“姐姐,都说你别逞强。”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和你做朋友,因为姐姐你太漂亮了。” “可是当我好了能下床的时候,问遍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名唤什么,我就很生气了。” 像没看到安宁苍白无力的脸上紧紧蹙着眉,仍在自顾自说着。 “可是,我还是想见见你。” “还是母亲告诉我的。”沉央脸上是纯真开心的笑容,“她或许是知道我在大张旗鼓的找一个人,然后我问她,母亲告诉我,眼角带花的仙子只有天吴帝君的幼女,安宁。” “那就是你。”沉央的声音带了点欢快,像知道并掌握了一个秘密之后的如释重负,其实是沉央缠着来仪,让她告诉他的,来仪对他一向是盲目的宠溺,问了便答了。 一脸的笑容,慢慢走到安宁面前,安宁却跟着退一步,沉央笑的跟欢快了,故意走快几步,安宁也跟着退快两步,却有些踉跄。 “哈哈哈” 安宁剑抵着地,不再退,平复了胸腔几乎要跳出来的紧张,安宁抬起 分卷阅读8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头,眼里是不会再退的坚定。 “沉央,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 示吾剑极快,沉央正听着她说话,没料到她也会有此小人行径突然出手,只见白色的衣服被剑气划开,腹部也开了一条口子,汩汩的往外冒血。 沉央愣愣的看着那血不停的冒出来,怔然过后脸上重新挂上那种单纯的笑容,“姐姐,你把我刺伤了,还把我衣服弄脏了。” “得赔。” 最后两字森森的从他嘴里说出,和着北荒常年的风沙,像是鬼魅的低吟。 安宁提着剑只靠耳边听见他有些气急败坏却又轻松游弋的嗤笑,示吾剑剑光大盛,划开风沙往沉央身上而去。 沉央不急不慢的后退,碧阅剑不知从什么地方现出,将示吾剑的剑气挡住了。 那个黑影也悄无声息的站在安宁身后。 “噗”安宁终是支撑不住的想昏昏欲睡了,眼前的东西都是重影,黑糊糊的一片是掺夹着风沙和两个一白一黑不断重合的人影,耳边嗡嗡的响,安宁只听见胸腔微弱的,自己的心跳声。 那黑影与沉央并肩站在一起,侧着头好像是在看沉央,沉央嘴边是邪魅的笑容,眼睛里是不复单纯,已经变成了贪婪、嫉恨、与野心勃勃下的狂喜。 “我要她的魂魄。” 那黑影稍低头,是一个臣服听令的动作。 沉央突然捂住胸口。脸上出现类似迷茫和挣扎的僵持,那黑影看着他,沉央脸色阴沉的要滴水,“看什么!快!” 示吾剑已经变回玉镯套在安宁几乎干枯的手腕上,摇摇欲坠的往后退,眼角的花也彻底的敛着。 风从身后刮来,似要把她往那边推,安宁咬牙站住脚,努力维持着不再往后退的动作。 那黑影双手结印,双手流转的光是浅淡的绿色,安宁看着那黑影,声音在这飒飒风声中听不清,可那黑影还是顿住了。 “悟渊,你还要再错一次吗?” 安宁身上无端燃起了火,轰然从脚下烧到头顶,那火光却是诡异的青蓝色,最后是浅淡的红色,那黑影手指紧紧握成拳头,看安宁慢慢闭上眼睛,脸上被火映着红光,像一个正常人的脸色,似是判了自己死刑之后的全然接受,悟渊最后惊愕一般的发出声音,“安宁!” 沉央也呆住,在这一瞬间怎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他还是捂住那凸凸跳的生疼的胸口,尤其在安宁随着火光消失的时候,如许多针刺在上面的钝痛一下子传遍四肢百骸,沉央脸上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几乎是变形的。 “怎么回事!”喘过气来的沉央气急败坏的,厉声质问着悟渊,只见悟渊撕扯下头套,露出常年待在冥界才有的极其苍白的脸色,现下是迷茫的无奈,“她燃起了自己的涅火。” “我问的是为什么你停手!?” 悟渊颓废的扔掉头套,不顾沉央的质问,自顾自的说道,“她如今这般,如何撑得住涅火,不是找死吗?” “呵!” 悟渊站住不动,脑子里那团乱麻搅的他生疼,甩了甩头,不再想,“沉央,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沉央只觉那心脏的跳动异常剧烈,隐隐的牵绊着疼痛,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顾不上悟渊那冷漠的话,沉央甩甩手,“你以为只要开了头便可以随时停止吗?” 看悟渊不理会他,只淡去了身影,沉央生气的跪在地上,手狠狠捉进沙里,扬起黄沙,那心脏还是剧烈的跳个不停,沉央的脸终于绷不住,怒嚎出声,随即化身一条大蟒,飞快的遁走了。 悟渊在他走后又出现了,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只有更觉凄凉的风声呜咽,在漫天黑沙里,悟渊站在安宁刚才消失的地方,用双手做耙,拼命的挖着,那些沙都是流动的,那头悟渊挖出一个小坑,那边又被风刮过,连带着沙一起再覆盖掉。 悟渊越来越心急,这黄沙之下她根本撑不了多久,怕使用术法会伤了她,便没有冒用,可如今不能再这般等下去了,悟渊拍拍那些沙子,“安宁,你忍着点。” 并没有人应答他,只有风卷过沙,悟渊双手合起,双手间凝起绿光,那黄沙自行分开两路,慢慢越来越往下,悟渊看黄沙分开,可越深,心就越不定,已经半人高了,却连人影都没有看见。 直到黄沙几乎要没落头顶,悟渊才看见埋在沙里,一身泥沙的安宁,眼睛合着,不动分毫,悟渊几乎是手颤的把手探在她鼻子,又猛的收回,又探在额头上,片刻后,脸上的惊惧和恐慌被那一点微弱的气息稍稍安慰了,露出清淡的笑容。 一手从安宁颈下穿过扶她起来,拍拍她的脸,“安宁,安宁,醒醒。” 安宁没有反应,悟渊当下也顾不得了,赶紧抱起安宁,匆匆去了。 安宁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多日之后了,整个六界都在传安宁已经失踪,南北两荒,仙神二界,不断派人往六界之中,可消息却是寥寥无几,不理俗事许久的天吴第一次在众仙神面前大发雷霆,甚至不顾监兵神君颜面,众目睽睽 分卷阅读8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之下将域谌骂的几乎是狗血淋头。 可这依旧改变不了安宁失踪多日的事实。 若不是并肩着燧迟的命星还暗淡着一些光亮,安慰自己安宁还并没有完全陨落,否则天吴一家,估计会把安宁弄丢的北荒给掀了。 这些安宁都不知道,她被悟渊藏在了冥界连接凡尘的傀木旁的那口井里,冥界的消息最是不灵通,她只混混沌沌的,一会醒着,一会昏迷,悟渊看着实在焦急,却又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可以送她出冥界,如今地步,若直接把她交还给天吴帝君,势必会败露自己还未身死魂灭,从而又牵扯出几千年前的那桩往事,悟渊倒不是怕被再次量判,只是若让眼里容不得沙子,对两个儿女一向严苛的天吴知道,安宁想必又会被惩戒一番,她如今这般孱弱的身子,如何遭的住刑罚。 悟渊是陷入两难,最后想了许久,暗中给焕易递了消息,请他往冥界一趟。 焕易砸咂嘴,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让我捋捋。” 焕易纠结了一会,方才试探的开口,“你的意思是说,从沉央来找你的那一刻,你和帝女就已经开始布局了?这一切要发生的其实你们都知道?如果这样算来,岂不是千年前你们就开始布局了?” “可以这么说。”悟渊皱着眉头,“只是没想到,她到底对他动了那样的心思。”看焕易一脸迷茫又好奇的样子,悟渊只说回正题,“沉央怕是没有想到,这冥界的傀木是她的心血养成,我又灵识入树驻守冥界,所以算起来,我和她,算得上是心意相通的吧。” 悟渊开始诉说一个不算是起因的故事,焕易沉默的当一个听众,冥界的大殿很安静,只有两人浅淡的呼吸声,和悟渊几乎放空的声音。 沉央那时还是一个残魂,偶尔游离出孱弱的身体,在外界游走,不经意间来到冥界,见识过傀木百年一开花的盛景,那傀木开出的花是极其妖艳的红色,散出迷人浓郁的香气,沉央第一次来冥界便看见傀木开花,傀木开出的花可使魂魄暂时拥有一个浅薄的身躯供给使用,但是就算傀木花炼化成身躯,也不过只能使用数年或是数十年,全凭个人缘分,所以每百年,傀木开花时,便算得上是冥界的一大盛事,不过戒于悟渊治理的严厉,即使傀木开花,也不过寥寥数朵可以赠与某些有善缘的魂魄,久而久之,那些魂魄为了那些傀木花,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大打出手,暗中较劲。 沉央是好巧不巧的钻了个空子,那天悟渊已经将这百年开的花分配好与众魂魄,沉央隐匿在魂魄群里眼睁睁看着那些得到傀木花的魂魄可以瞬间拥有身躯,便暗自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最后一朵傀木花在悟渊抛出时,飞快的从众多魂魄里跑出来,抢到了那朵傀木花。 这一变故,着实惊了在场的许多魂魄们,更把那个本可以得到傀木花的不过半大孩子的魂魄吓了一跳,只扒拉着悟渊的裤腿可怜兮兮的呜咽起来。 沉央在得到傀木花便迫不及待学着那些魂魄一样将花揉进自己的残缺的灵识里,等待着傀木花生成身躯。 不过,失败了。 那些魂魄只围着他骂骂咧咧,沉央可能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围观,只耷拉着头像一个做错事而受训的孩子,悟渊只好答应那小孩百年后将第一朵傀木花赠给他,把众魂魄遣散了,沉央才得以脱困。 “你并非真的身陨神灭,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不是凡尘之人,这傀木花,与你而言,是无用的。” 沉央只恹恹的,那时的他还是一个从未被染上色彩的单纯孩子,悟渊也从未过问他的身世,只当他是一个身体孱弱的孩子,只要他来冥界,便好生招待,偶尔还会教他一些简单术法。 之后有一段时间和悟渊失去了联系,大概百年的时间,有一天是凡尘的七月十四,冥界开了凡阕门,所有魂魄往外涌,只有他,穿过一路的模糊呜咽和鬼哭狼嚎,一身寂寥的来到了冥界,那是悟渊第一次看见有肉身的他。 不过是一位凡尘的人,他的魂魄强行驻在里面,两方神识争斗中,两败俱伤。 沉央不舍这俱好不容易得来的健康的身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而生人入冥界,不过两天时间,阳气尽失,肉身迅速萎靡,沉央不得不脱身出来,连累着那个凡人魂飞魄散,那是沉央第一次做下如此有违天道的事情。 悟渊还记得他的表情,惴惴不安中带了些解脱,不忍中又带了些残忍,悲悯中带了些如释重负,悟渊清晰的感觉到,那时的沉央,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沉央,他变了,因为身体孱弱的原因,他比任何人都渴望一个健康的身躯,在年月长久得不所愿之后,他也开始比任何人都能狠的下心。 那也是第一次和悟渊和盘托出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想谋夺一个健康的身躯,一个能够心甘情愿为他所用的身躯,那也是悟渊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是魔界魔君的亲生儿子,悟渊恼怒之下把他赶出去了,并表示不会和他合流做这些事情,让他以后都不要来冥界了,可他到底低估了沉央的耐性和狠毒。 第二次气势汹汹找上门的时候,做足了准备,甚至悟渊先前是谁,如何 分卷阅读8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流落冥界都一清二楚,悟渊心下讶异之余更是恼怒,他如何打探的这么清楚,连有些细枝末节都知道的一分不差。 沉央很满意悟渊的样子,只淡淡的说,“我只求你办一件事。” “什么事?” 沉央忽略悟渊你拿着茶杯手抖的模样,只觉得心情舒畅,“帮我把南海的宥璠控制起来就行了。” 连枝 安宁一边在大殿转着,一边听悟渊讲完始末,等悟渊已经讲完许久,安宁还是一言未发,悟渊只按下性子等着,最后只听到安宁浅浅的叹气,“控制宥璠,南海宥璠乃是孟章神君之孙,青龙之后,果然,找你这个前任天君制服他果然是一个最好的办法,毕竟你到底也是得道成龙身的天君,单凭着你的业火,宥璠便毫无还手之力。” 悟渊只略显尴尬的笑笑,又听得安宁在说,“说来也怪,你在玄机阵中许久,竟未将你的业火给消了。” “可能我到底还是良心未泯,不然,你也不会掩人耳目救我不是?” 似是试探,也是求一个心安,不过悟渊失望了,安宁并未回答他,只又说回了宥璠身上,“现下他应该是在昆仑习艺,与之交好的是我兄长还有魔界域谌,龙族,他想要的是生人肉长白骨的龙族第六节骨头?不是我兄长的龙骨是最好的吗?”安宁打断自己这个思维,“他既然敢冒险动宥璠,看来是有计划的,既然不是龙骨,便会是其他的,宥璠不过是他用来过桥的一块板,也是敲响他计划的第一块砖,怕若这样算起来,他想得到,终究是一副他能融合的身躯。” 安宁笑笑,眼角的花在这深幽寂静的冥界大殿里开的犹为诡异,“他想要的是一个他受了几万年心头血的域谌吧?” 悟渊已经知道沉央受了域谌几万年心头血的事,不过简单一提,沉央和盘托出了域谌的身份,神兽白虎的心头血,听闻能固魂护身,还以为真的是传闻,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沉央竟有此机缘可以受了几万年之久,更没想到的是神兽白虎一族居然会有人落入魔界,而几万年过去甚至一点波澜都没有掀起来,听说了宥璠与域谌在昆仑是同住在一起的,这样一联想,悟渊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联,也明白了安宁所说的。 在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域谌乃是监兵神君丢了几万年的儿子,只是除了一个真身白虎之外就毫无关联,所以安宁并没有贸然告知监兵神君,一是怕监兵神君失望,二是怕沉央察觉,不仅打断他的计谋,也打断安宁的计谋。 只是两人都不明白,为何沉央受几万年白虎的心头血都没能摆脱孱弱,甚至还一度比之前更虚弱? 之后一直相安无事,沉央也一直并未催促悟渊要将宥璠制服,因着沉央多疑的性子,悟渊暗中有在观察着,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消失一段时间,而君后来仪是知道的,只不过还是做出一副每天给病弱幼子送药的假象。 后来在燧迟安宁及冠及笄前突然找上门来,让他将宥璠控制起来,还透露了域谌神界归来之后会往凡尘历练的事,这也是安宁为何在昆仑住了一个多月,一是为了观察域谌,二是为了观察宥璠,后来三首妖蛇事了之后便跟着域谌入了凡尘,大势至菩萨让她入世是假,她不忍域谌最终在这场阴谋里陨落是真,却不想,她这样,也是走进了别人的阴谋里。 从最初向安的第一世,虽不明白他为何又不急着动手,任由域谌过了极其平凡的一世,但第二世时却是急转直下,那场瘟疫不是凡尘之人可承受的简单瘟疫,安宁后来才知道,不过是沉央看上了一位凡尘之人的身躯,觉得那个身躯甚是健康和合他心意,到底是怕域谌白虎的身份最终会败露,所以他一边等着域谌的魔心可以生成,一边又急不可耐的寻找着合适自己,自己也喜欢的身躯,他强夺了那个凡人的躯体,却不想那是一位修道成地仙的得道之人,就算沉央强驻在他体内,也被那人早已百毒不侵的体质弄的不堪其苦,只因沉央魂魄不全,魔气太甚,最后只能感受着那俱躯体腐化,肉身俎生出许多毒素,不得不放弃,但是那俱躯体腐化出的毒却是魔界的萜祯毒,传染的速度极快,使人神识涣散,心抑不止,在凡人身上却是持续高热,心跳狂发,最后血液倒置凝固而亡。 只有仙界的汏巍草可以解,可此草却是仙界的土地才能适养,凡尘如何养得? 最后只能在燧迟龙背上种,整个身躯化成大荃山,让虚云他们去采,这也是为何燧迟在瘟疫前会离开荷花屋,不过是早知会发生此事,得早作布置,因着植了汏巍草,燧迟的背溃烂了许久,有些鳞片许久才长了出来,而虚云也因中了萜祯毒却不得救,安宁如何能救他? 微观他的第一世,纵使魔界想做些什么,因着安宁的看护,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一些小动作,所以安宁觉得只要看护好域谌,在凡尘正常历劫,不沾染上任何凡尘以外的事,届时回归魔界,便还是那个域谌,安宁到底是天真了,不懂有些人为着可以达成目的,是可以不计一切的,所以沉央在那俱凡人身躯腐化出萜祯毒的时候顺从的将他染在凡间,任由凡尘的人染上自以为的瘟 分卷阅读8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疫,看他们痛苦和不堪,来聊以慰藉自己的挫败,那是安宁第一次见识到沉央的自私和狠毒。 向安的第一世,因着安宁的慈心,放了蒋氏,却不知蒋氏恨毒了向安,恨的不惜搭上亲生儿子的一生,也要替秦初澜报仇,在向安的第二世,明知他大限将至,明知他的毒可以解,却还是不救,向安的死,虚云的死,梗在安宁心头,后来虚云魂魄不管不顾的来到荷花屋,与之相对的那个眼神,令安宁一向平静的心有了不一样的东西,那晚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说是读给虚云,更是读给安宁自己。 只有安宁知道,那晚虚云离开后,独对满塘莲荷,她开始去思考,那个不管何时何地,总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的人。 可是虚云已经往了下一世,魔界的动作更是频频,不过少年时期,便喂向安吃下断魂草,看来已经是急不可耐了,不想向安在凡尘顺利历劫十世,出于不知何种情感的恻隐之心,安宁尽量的跟在向安周围,尽量的护他周全,他吃下多少断魂草,安宁就给他吃下多少固魂丹。 可变故的就是变故,总是让人措手不及,还未来得及把大风一事掌握的透彻,向安便已经出了事,安宁不得已亮出身份和所有底牌,却不想沉央更是穷追不舍,逼的大蟒引来了錾雷,不能退,便只能战了,好在结果还算好,起码还掌握在安宁的预料之中,也算是控制得当,后来大风一事,沉央借由宥璠的身份说出了那段连宥璠都不知情的隐秘往事,却不知安宁早已暗中调查此事了,亦知涤乔入世的事情,隐隐约约的猜到了沉央想要做的事,他想要那早已与大风一体的大蟒的魂魄,还有什么比同类的魂魄躯体更合适自己呢?但是大蟒与大风一体,想要得到大蟒的魂魄,只得大蟒心甘情愿的从大风体内分体出来,可大蟒就算与大风分体,两人共有的神识还是存在,却不想安宁将错就错间将那大蟒斩杀于剑下,沉央的计划再一次被安宁打断,也是那时,沉央盯上了这个让他无所适从的神女。 要不是涤乔说了一句“他的青羽有毒。”安宁懵懂的以为沉央他只要挟了悟渊替他办事,却不想还有一位,是陵光神君也没有料到的魔界前任魔君护法昙固,说起这个昙固,在入魔界前是西方往来仙神两界的信使青鸟,因着偶然间做错了事被罚了一十三道天雷,便怀恨在心,后来在定六界疆域时,带着一身愤恨孤勇自愿走进魔界。 若不是那次涤乔提醒,“他的青羽有毒。”安宁绝不会想到,沉央背后之人竟会有他。 而后的碧阅剑,也不过是沉央自以为自己计划快要成功了,提前将物色兵器的计划提前了,可那时他已经怀疑悟渊,昙固亦刚好出言谋划说可以锻造一柄剑当做沉央的兵器,沉央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他也遵从了,那时控制住的宥璠甚是乖巧,借用了他的身份身体,寻了一个心比天高想长生不老的凡尘女子,让她顺利结了孕,却不想剖腹取子那日正好撞上安宁,只得取子匆匆了事,连困住宥璠魂魄的画卷都没来得及处理,好在宥璠的魂魄最终还是回到肉身,便让沉央有了可乘之机,重新替换掉宥璠。 后来在南海,施下强大的幻境之术,向安如愿的掉入了幻境,却不是如他所想的经历着让他心神崩溃的事,向安的意念太过强大,竟硬生生的将幻境扯到了现实发生过的事情,竟全都是安宁的过往,沉央气急败坏的要杀了作为媒介的菏青,却被即将苏醒在体内的宥璠压制住,沉央只得稳住宥璠,只匆匆逃回了魔界。 那天沉央借着宥璠的身子,在凡尘四处乱逛,偶然发现已经喝醉四处乱转的向安,联想起在凡尘见识过的逍遥散,沉央让那嘉哥接近他,失意的向安哪有什么意志力,只是简单哄哄,便染上了这种毒瘾,看着向安比之他还要不如意,沉央觉得那是他最心生舒畅的一次。 不过安宁很快发现,她没有管,以为他要放弃他了,更暗自窃喜向安彻底如他一般,沦落成一个万事皆不可得的人,不成想,不过几日,那焕易已经找到了向安,把他带走,受她所托,一直在他身边,不知是警惕焕易手里的孚郴剑,还是他身后之人,沉央没有再现向安动手,在得知他会去昆仑山时,沉央便又找上了悟渊,说他等不及了,这一次若拿不下向安的魂魄,他会不顾一切的将安宁的心脏摘下来,悟渊被沉央阴沉沉的脸色,狠毒的语气滞在了原地,他脸上犹带着癫狂和不知所以的兴奋。 这无疑是将悟渊的软肋捉住了,这也是悟渊第一次没有告诉安宁沉央准备要做的事,知道沉央在域谌进入大似山时拿着的那颗龙珠,不过有压制白虎魂魄岸阕山的朱砂,他没有告诉安宁,只眼睁睁的看着安宁久等域谌未出,撕开大似山的幻境,自愿走入幻境,被困住在龙珠里的域谌魂魄被放出,两人重新进入新一轮的幻境,看着她在幻境里和白虎的相依为命的在一起,悟渊已经平静了几千年的心再起波澜,有那么一瞬间,他亦是希望域谌在幻境中死去。 到底理智比情感占了上风,他更担心安宁的安危,好在安宁也觉醒了这是彻头彻尾的幻境,不过这时的沉央已经将域谌的心脏摘去了,安宁在出幻境时,域谌的魂魄也被沉央夺去,藏在傀木中 分卷阅读8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的域谌,已经是元神俱灭的一俱随时消散的躯体。 “那他们三人怎会被藏在傀木中?”焕易小心的问着,听完整个过程,只惴惴不安的觉着两人一直在做的事过于冒险,却又不得不叹服与两人的智慧和耐性。 “最早被我藏在这里的是宥璠,却不想沉央早有预谋的将他残存的神识与傀木生成一体,作为承托,连接着三首貉的幻境,这个是我大意了。” 悟渊揉揉眉心,一副极尽疲累的神情,“后来安宁掉入幻境,趁着三首貉还未开始吞噬安宁的魂魄,冒险入了幻境,将他们两人的肉身带回,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把他们还是放在了傀木中,至少我可以切身的保护着,至于域谌,在我将安宁带出再返回时,他已经被沉央指使三首貉摘掉了心脏。” “那照你这般说来,域谌若魂魄尽失,心脏丢失,应是羽化或是消散了,可如今域谌竟还好端端的。”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但肯定和安宁现下如此孱弱有关。”悟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一句,眼底是猩红的,悟渊闭上眼睛,狠狠的揉两下眉心,把升腾起的怒火压制下,他不是没有一点怀疑安宁做了些什么,只是他不愿去承认。 焕易敛着眉眼,片刻后便站起身,“走吧,帝女由我带回去。” “你……”悟渊也跟着站起来,只见焕易笑了笑,“除了与帝女闹过一些似是而非的传闻的前任天君悟渊,我想不出还有哪个,能让帝女如此信任。” 或许是似是而非的传闻,也或许是信任一词,悟渊常年苍白的脸上泛起点点红晕,嘴角抿着一抹尚属羞涩的笑容,在这清幽的大殿,阴晃晃的烛光中显得有些突兀,让焕易挂在嘴边礼貌的笑容差点垮掉,见他跨过高高案桌后推开一道石门。 沉重的石门磨在地上的是沉闷的声响,石门推开后仅有一些光亮,焕易跟在悟渊身后探出头,昏昏沉沉的暗室里,只有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婴儿拳头大的明珠,只幽暗的亮着微弱的光芒,只能勉强视物,偶有不知从来刮来一阵阴风,呜呜的像是嚎哭的声音,焕易忍住纷扰在耳边的声音,只朦胧看见一个身形极其消瘦,气息极为微弱,躺在暖玉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那人慢慢的将头转过来,眼神黯淡无光,无波无澜,连眼角花都彻底暗淡,只手指轻轻动了下,看清楚了来人,又将头转过去,她如今这般样子,是油尽灯枯时的苟延残喘,焕易喃喃出言,“帝女。” 连枝 天吴帝君在安宁失踪六天后放出口谕,安宁已归,派往六界的人可以回来了,域谌听闻这个消息,本还在南荒找着,第一时间赶到了九重天,却连衍庆宫的宫门都靠近不了,天吴施下结界,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域谌只得用着最蠢的办法了,死等。 从天光正明到银河璀璨,一天的时间衍庆宫都没有人进出来往,域谌偏又不甘心,只得压着担心和急躁在原地徘徊。 域谌靠在树下,刚闭上眼,听见衍庆宫宫门打开了一点的声响,立马起身,抿着唇,带着些许紧张,看着那大门推开一条隙缝,走出来的是披着浅青色斗篷的重青。 看见域谌站在宫门前似乎是等了很久,脚步一滞,皱着眉头,看着域谌殷切的眼神,终于败下阵来,缓缓走过去。 “见过域谌君。” “重青,她怎么样?” 重青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神里带着些许悲伤的绝望,“还好,丑时末睡下了。” 如今不过卯时初,这样算来,睡下不过两个时辰,彼时东方微微泛起白光,再过一个时辰,卯日星君便会当值了,太阳也会出来了。 重青看着域谌,不再回答域谌啰嗦繁琐的问题,只打断他,“帝女说了,若见了你,转告一句话,域谌君以后见了魔界的人避而远之,不要踏足魔界,以后也不要来衍庆宫了。” “你说什么?”将域谌推落失望是最后一句话,重青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了一遍,域谌只觉胸间的那股子不知是气还是什么,搅的他又闷又痛,几乎想吐出来才能为快,却如鲠在喉。 “重青,你只告诉我。”域谌的手触在结界上,结界泛起一阵水波样的纹路,域谌用力推了推,没有任何作用,站在门前的重青已经模糊了面容。 “重青,你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 “帝女,她……”话都已经冲出口边,重青还是活生生忍住了,只忍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重青眨眨眼,将眼泪逼回去,平复了一下气息,看着域谌,恢复往日不苟言笑的端正女官的气势,“域谌君,话已带到,重青便下去了。” 说完,没有再理会域谌在后面用尽猛力敲打着结界的和厮声呼喊她。 域谌无法,回了北荒求着监兵神君带他去一趟,监兵神君叹气,只好带着域谌去了一趟衍庆宫,天吴没见。 “放宽心,有天吴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那人什么情形,监兵神君再清楚不过,却还是只能这般安慰他,想到那颗忘情丹,监兵神君凝了 分卷阅读9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凝眸。 域谌胡乱抹了一把脸,眉眼深沉的眼睑处多日担忧下的疲累,无奈的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急躁跟着监兵神君先回了北荒。 却在这时听闻了南海的菏青几日前已经羽化了的消息,听闻此消息时域谌不免大吃一惊,自从回归北荒之后,所有的事情本来趋向明朗,只要询问清楚从自己如何掉入那如此强大的幻境中,亦或者在昆仑时如何走进了大似山不同以往的幻境,域谌便能自己贯通到底所有事情,可安宁失踪以后,所有事情像被人剪断了线,再也没有踪迹可寻。 这些没搞清楚原因的事,想来想去,只能求问菏青,如今却是突然之间羽化了。 连那一向“乖巧”的沉央也真的乖巧的不得了,躲在魔界几乎闭门不出。 域谌只觉现在这是一团雾,所有人都在雾中敛藏起真实的面孔,谁也看不出谁才是真实的。 域谌后来再去,衍庆宫已经撤掉了结界,不过,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仙侍仙娥,连重青也不在,问了多次才知道,天吴带着帝子帝女说是云游四海去了,域谌只觉这个消息不可信,如今安宁的身体这般孱弱,如何经得起颠簸折腾,怕是又是不想让他见她的一个借口。 域谌失魂落魄的往回走,走到半道,被一位仙侍拦了下来,一时晃神没有听清那仙侍说了什么,只懵懵懂懂的听见说是天君有请,请他去一趟。 域谌又失魂落魄的跟着那仙侍去了,直到一处连域谌都没有不知道的地方,还未走进,便听见一阵靡靡之音,似管弦又似琴筝,偶尔变幻成铿锵尖锐的声音,像是兵器激烈碰撞在一起。 域谌抬起头,走进了一处漫天炫彩的世界,有一面大瀑布,瀑布飞驰下来的水落在一面湖泊里,焕易握着孚郴剑就站在湖泊里练剑,他的周身是不同的景色。 譬如域谌脚下,是一块白色的玉,上面淡淡又极快速的浮现出一幕幕的场景,域谌认真看了看,认出遵循着日夜循环,这些忙忙碌碌但又认真活着的人,是自己尚属熟悉的凡尘,瀑布正对着的那一面是一颗极高大的树木,蜷缩着叶子,只莹着淡淡的光芒,域谌皱着眉头,若没猜错,这便是冥界的那颗傀木了吧? 那树慢慢现出一个如人高的大镜子,匆匆闪过一些画面,最后又消失。 除了那面瀑布,就连焕易脚下的湖泊都是一面镜子般,呈现着六界不同的人物景色。 焕易收起剑,从湖泊里上来,在湖泊边挥挥袖子,幻出一张案桌,招呼着域谌过来坐下,域谌提起精神走过去,“见过天君。” 焕易先行坐下,见他作揖的正经样子,摆摆手,“不用客气,坐吧。” 动手给他上了一杯茶,域谌再一礼,焕易没再理会,只说,“听闻最近老是跑来九重天,可是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别人不知道,焕易还不知道吗?看焕易一眼,正凑近茶杯,闻着那茶香,耐心的等着域谌的话。 “没什么。”牛嚼牡丹般的将茶水一饮而尽,自己动手给自己续上一杯。 那缓缓流落成湖泊的瀑布飞溅了星星点点的水花,溅在沉默的两人身上。 焕易放下茶杯,“我知道你是来找她的。” 域谌抬起头,“你知道她在哪吗?” 域谌的眼神太过殷切,焕易手指相互捻搓了一下,“若我没猜错,她如今正在昆仑莲花境。” “昆仑莲花境?”域谌脚动了动,似乎是想站起来,焕易有说,“昆仑莲花境不是在昆仑。” “在哪?” “这个得问帝君才知道了。” “自从悟渊一事了后,帝女交出六界签令,可签令却释放出巨大的修为力量,几乎要将签令震碎,帝君料想若签令的全部力量释出,但又没有人加以正确的引导和加持,怕危及六界,帝君为了压制住六界签令的这种力量,便只能冒险开创了一个如同太极玄机阵的阵法来互相压制平衡住签令。” “这个阵法便是昆仑莲花境。” “和安宁有何关系?” “那是帝君偶然发现的,心明清正者进入昆仑莲花境竟可以保持原身不毁,魂魄不散。所以我才会猜想他可能……”说到这焕易突然停了下来,看域谌一脸凝重和迷茫,他突然想到,那次在北荒边境与魔界沉央的打斗,域谌竟是毫不知情?若这样说来,是不是帝女现如今的情况他竟是一无所知的? 域谌见他说了一半有不说了,催促他,“安宁为何会在昆仑莲花境里?” 焕易咽下了口水,“域谌,你先诚实和我说。” 焕易不自然的压低声音,域谌也只能尽量的俯过身去,两人仅一掌之隔,只听见焕易问,“你知不知道,帝女她魂……” “天君,急事启奏。” 仙侍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走进来,两人的对话被打断,域谌被他那句话吊的不上不下,又忍不住猜测,魂什么?是魂魄的魂?还是什么,如果真的虚弱到进入那个昆仑莲花镜里来保持着自身的原身和魂魄,那安宁她是伤的多重? 分卷阅读9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域谌不是没有想过去查探安宁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不管暗中他怎么查,好像什么都查不到一样,不是没有怀疑过一向病弱的沉央为何突然恢复了健康,大光明正大的以自身的身份出现在六界中,可是什么都查不到,魔界上下都是和当初对着六界的那一个说词一样。 焕易更是梗了一口气在心口,悄悄端正好了坐姿,看着那咋咋呼呼的仙侍,他跟在自己身边,几乎是自己坐上天君之位就跟着自己,鲜少有这样慌张的时候,“怎么了?” 仙侍绛酉像是缓过来了,抚着跑了上气不接下气,心跳如鼓的胸膛几下,不急不慢的说,“秉天君,今日清点泰梓宫的法器,发现之前被点了拜升会要用的法器丢了几件。” “什么?” 绛酉拱拱手,“现下我已让人封锁泰梓宫,再仔细清点了,只是现下过来讨了法旨,这丢了几件法器,是否要在九重天先搜寻?” 焕易已经站起身,看着域谌一脸的歉然,“域谌,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回去吧。” 域谌点点头,与焕易一礼,默默先离开了,绛酉看了一眼域谌的背影,回过神,焕易已经负着手走出这片呈现着六界之景的幻象之地了。 按着六界如今的规矩,一千年有一次的拜升会,让那些勤苦修炼的仙神或真人有个比试相互较量的机会,譬如燧迟、宥璠和域谌在昆仑山修习两万年,已经够资格上场争一争名次了,比试讲究点到即止,并不能存着伤人的心思将对方置于死地,如若犯戒,当场可能便会判一个不仁不义,重犯者可能会被抽离所有修为流放北荒浊裂谷,而拜升会最后会选出一百零八名的仙神,这脱颖而出的一百零八名仙神还得过梵天的一十三道雷劫方能往第十重玄明恭华天的泰梓宫选一件自己喜欢而且称心如意的兵器,然后由六界君王封职。 泰梓宫所有兵器都由天吴封印了才能入泰梓宫奉上,拜升会后才会开启宫门,让那些已经有资格封职的仙神进去挑选自己喜欢的兵器,再到天吴门下听封职,听封之后才能由天吴替兵器解除封印,让兵器认主,这才是拜升会最关键的。 而如今却说早已准备好的法器居然丢了,偌大的九重天如何能悄无声息的丢法器,焕易沉吟片刻,“丢了哪几件法器?” 久等不到回答,焕易回头看,绛酉还一脸若有所思的在后面慢腾腾的走着,焕易只站住不动,看走神的绛酉撞了上来。 “天、天君。”绛酉低下头,焕易看不见他的表情,绛酉也看不见焕易的表情,只见那银白色的衣角飘然转过,“丢了哪几件法器?”俨然焕易又无可奈何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秉天君,丢了的法器共有三件,分别是怀乾弓,破旋斩,沧夷剑三样。” “可查过是谁封印的没有,什么时候安放在泰梓宫的。” “丢什么不好,竟丢了沧夷剑。”焕易不经意的喃喃自语,絳酉听见这么一句,头低的更低了。 话音刚落,两人已经走进泰梓宫,从外面看,泰梓宫是一个九层宝塔的样子,里面是只有两条旋梯交错着延伸到最上边,所有法器都封印好被悬挂在墙壁上,如今是正面那一副强不见了一柄沧夷剑,离焕易最近的门边,不见了一把破旋斩,也是门这一边最高的地方不见了一张怀乾弓。 本来在清点的仙侍见了焕易纷纷过来作礼,焕易摆摆手,走入殿内。 绛酉跟在后面,小心的答着话,“已经查到是怀乾弓和沧夷剑是北荒所出,由监兵神君封印,大概七十年前被安放在泰梓宫中,破旋斩是近期妖界交上来的,帝君遁世前亲自封印的。” “泰梓宫一直都有人轮值,可有问过也没有什么异常。” 焕易在四处转着,看那些悬挂的法器都好好的,而且殿内并没有什么异样。 绛酉点了一个负责泰梓宫值守的仙侍过来,那仙侍头低的低低的,声音带着些惶恐,“秉、秉天君,这几天泰梓宫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绛酉,安排下去,让人查清楚,另外,拜升会快开始了,不见了的法器,尽快找寻合适的替换上去。” “是。”绛酉想了想,“天君,是否需要告知帝君,毕竟拜升会后,法器还需帝君解除封印的。” “本君自有打算,你先把本君说的安排下去。” “是。” 看着焕易疾步如风的走出泰梓宫,绛酉抬起头,挺直了腰背,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暗了暗眸子。 连枝 这一次的拜升会按惯例在第一十九重显定极风天的练兵场,这是北荒和南荒将士操练的地方,位置空旷较于施展身手,此次拜升会的名单上的六界诸人也已早到三四日到此准备了,天君为了此次拜升会开放了第一十八重□□皇崖天的端青宫给各界预备上场或者观场的仙神真人们休息。 拜升会按着往常的规矩,第一天须得拜过三清和诸位创世神,所以拜升会第一天的时候由各界君主带领着各自座下的仙神真人,而凡尘飞升上来的便统一由天君派遣的仙侍领着一起往 分卷阅读9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三十三重太清境大赤天的太极宫参拜过三清,再去三十一重龙变梵度天的焕蓁宫拜过创世神,然后才回到练兵场准备比试的事宜。 因着这场盛事,泱泱六界不少人前来参加,连燧迟都来了,只见他一个人,在陵光神君的座下,一边擦拭着剑一边和龄集说话。 域谌在参拜三清的时候便看见他了,一直想找机会问问安宁的近况,可一直没有找着机会,如今好不容易空闲下来,各自占据了一方,却突然没了勇气。 只见一袭青衫的宥璠摇着一把扇子笑呵呵的和陵光神君一礼,聊了两句,便走进燧迟身边,域谌再也坐不住了。 “见过陵光神君。” 陵光神君回头,看见是域谌,神情立马古怪起来,像是冲动的憋屈着什么,又像是几乎要咬牙切齿的愤恨。 “域谌,这里。” 陵光神君只僵着脖子转开一边,域谌尴尬的笑笑,走向了宥璠,路过时和走出去的龄集点点头,不过龄集没理他就对了,域谌也不在意,反正每次见他,他都是这个样子。 “见过帝子。” 燧迟眼皮都没抬,扔下擦剑的帕子,“唰。”剑已入鞘,冷着脸走开。 域谌忙追着他出去,“帝子,等等。” 燧迟似是没有听见,脚下步履匆匆,域谌只得再快两步拦下他,“帝子,请你等等。” “唰。” “燧迟!” 不知是燧迟出剑指着域谌的那一下动静太大,还是陵光神君阻止呵斥的声音太大,一下子把在场许多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龄集也惊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沉着脸的陵光神君,自己硬着头皮走上前,握住燧迟的手臂,想把剑按下来。 燧迟僵硬着没动一分,只冷冷的看着域谌。 四周已经慢慢聚集起了人,渐渐的围成一个圈,都在小心翼翼的交头接耳的说着这两人,或是讨论着一些关于两人的小八卦。 看着那剑离自己心脏只有一寸距离,域谌眨眨眼睛,“帝子,我只想问,她好吗?” 燧迟的隋刃剑剑锋已经抵上薄薄的衣服,燧迟的话几乎是口齿间一字一句泣血而出, “想要她好,你、离她远点。” 域谌读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燧迟盯着域谌心脏的位置看,像要看出一个窟窿来,最后倏地收回手,提着剑气冲冲的离去,本来围成一个包围圈,见燧迟气冲冲的要走,纷纷让开一条路。 宥璠拍拍自己的心口,尴尬的笑笑,与还未散的众人说,“都散了吧散了吧。” 一场不算是八卦的热闹很快就散了,许多人都不知头尾,只暗自猜测着,有些知道一些“情况”的仙神凑在一处八卦,不多时,很快就有不同版本在九重天传的人人都知道了。 宥璠一手搭在一处肩膀上,拢着他往北荒帐下走,“现下既然回归了原身,还是好生修炼,争取吧以前的修为都修炼回来。” “宥璠,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宥璠放开域谌,气呼呼的打开摇扇,“不就是男男女女的那些旖旎心思,至于吗你?” “宥璠,你真的不懂。”域谌不搭理他,走到自家阵营便坐下,宥璠也跟着一屁股坐下,“好,就算我不懂。” “我只是想知道她如今怎么样,我……”很久没有看见她了。 “放心吧,有帝君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我没有亲眼看见,怎么放得下心,养伤将近一年,却还是孱弱不堪的样子。”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剜心头血喂给她,可是发现只要刀进一寸,心就疼的厉害,忍着几乎足以让他癫狂的疼痛,剜了小半碗混在药碗里,却看见安宁才喝下一口便全部吐出来,还把剩下的打翻了。 域谌想起安宁趴在床边吐的难受,却勉力抬起头来看他的眼神,眼角的花如同被灌溉了一半疯狂生长,却是昙花一现的迅速敛起至重新黯淡无光,眼神里隐约有些许水光,掺夹着痛苦和委屈,不舍和放弃,质疑和一些或许可以称之为爱的东西。 那个眼神让域谌想起都觉得心痛。 “域谌,如若你这般不爱惜自己,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 她说完这句话几乎是失去所有力气摊下,把域谌吓坏了,只得答应她以后不再剜心取血。 域谌回过神,练兵场的中心处,已经闹哄哄的开始了第一次比试,宥璠听见了声音,那颗想凑热闹的心也跟着热起来,他站起来推了一下域谌,“域谌,我们也去看吧。” 域谌无力的摆摆手,“不了,你是后天上场吗?我后天再去看。” “好吧,随你随你,我先去了。” 域谌、燧迟都被安排在拜升会的第三天,燧迟握着剑,扫了一下全场,几位位高权重的仙神都不在场内,就连天君也只是派了个随身仙侍坐镇,拧着眉,只能将目光放在校场上,一场打斗平和的结束了,在宣告仙侍宣告胜者的声音中,燧迟走下台阶准备上场。 宣告仙侍郎 分卷阅读9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朗声在练兵场响起,“接下来是神界燧迟与魔界瑭臻。请各做准备。” 在场多数人都知道燧迟的身份,因着知道今天燧迟要上场,人都比前两天多一点, 域谌似是难以置信,慢慢的手心里有了汗,不因别的,他是紧张、忐忑,因为与燧迟对战的瑭臻,不是别人,是魔君君后来仪的亲侄子,也就是沉央的表哥。 瑭臻真身乃是大蟒,修炼几万余年,在域谌下凡尘之前听闻已经修炼成蟠龙,蟠龙全身皆毒,如若比试上有什么差错,燧迟该怎么办? 如今魔界动作日益频频,若说只是单纯的交往,谁也不信,都不是傻子,这暂时平静的盛景下,谁知道会有怎样的暗涌? 燧迟已经上台,与之对立的瑭臻倒是文质彬彬的向燧迟一礼,燧迟亦一礼,瑭臻先行剑出鞘,燧迟为寄出兵器,随着宣官仙侍的一声喝下,瑭臻已然提剑往前,往燧迟而去。 燧迟侧过身以剑鞘挡住瑭臻的一剑,随后旋身转手,将瑭臻推了出去。 瑭臻握着剑,再次奋力上前,剑挑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带起一点火光,燧迟看着那剑尖极其凌厉的往脸划来,只得连连后退,隋刃剑出鞘剑锋制着那剑锋,压制住瑭臻的动作。 域谌松了一口气,绷直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到底是灵宝天尊的唯一弟子,又是帝君的儿子,修为应是不差。 那一边,燧迟被瑭臻连续的出剑逼的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还有两步掉下比试台,燧迟就算输了。 燧迟旋身而起,剑尖触地,已经到了瑭臻的后面,瑭臻反应也很快,提着剑气势汹汹的往后刺去,燧迟一再旋身而退,燧迟的隋刃剑与瑭臻的剑一再擦身而过,“砰砰”的激烈起星火。 燧迟手松开,剑在手腕擦着瑭臻的剑翻转起剑花,瑭臻看着翻转的隋刃剑,额头慢慢鼓起了青筋,瑭臻手猛地抽回,另一只手成掌,凝起一股力击向燧迟的心脏。 众人看着瑭臻的动作,暗地一抽,纷纷停止了彼此间的谈话声,紧张的看着台上。 一时人群哗然,域谌顺着众人的眼光看过去,安宁已站在场上。 域谌看着与自己隔了好几个人的安宁,今天穿的很是朴素,一身月牙白的暗纹衣袍,长发只是侧边两边编起两股用一个银扣别住,素净的脸上只有眼角那朵花肆意的焕发着颜色,似红似粉,欲冲突禁锢盛开似的。 将燧迟护在身后,燧迟单膝跪地,以剑锋抵着地,重重咳出一口血,场上哗然,在场许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下手毫不留情,招招狠厉,燧迟没有以全部能力去抵抗,被横掌击向心脏位置时,燧迟堪堪躲开,瑭臻竟反应极快的一剑刺至胸膛,燧迟几乎笃定他那一掌不过是声东击而已。 域谌看瑭臻已念出口诀,顿时站起来,准备制止这一场比试,却只见安宁翻手结出一个诀,在瑭臻周身结出一个伏魔印,符光大盛,将瑭臻整个圈在里面,瑭臻见伏魔印的莲火烧在自己身上,隐隐想化成原身去抵抗这一焚心的炽热,瑭臻愤然捏诀欲冲破封印,安宁手指翻飞再施一印,未等印出,瑭臻已冲破封印,提剑往安宁而来,安宁只得寄出兵器,白玉镯脱腕而出化萧再化剑,挡住瑭臻劈头盖脸的一击,燧迟本在打坐调养生息,见此只得匆匆结束,提前剑加入这场斗争中,这时天吴和凰姬,还有天君,魔君君主君后都来了。 燧迟走上前,将安宁护在身后,“安宁,快下去。” “兄长,若是勉力,认输便是。” 燧迟握着隋刃剑一翻,隋刃剑泛出冷冽的光,照出瑭臻已经开始显现虎视眈眈的模样“不用管我,先下去。” “好,兄长,你自己小心。” 天君准备让人上前制止这场比试,天吴淡然的挥挥手,“随他们吧。我也想看看吾儿这几万年学到了什么。” 魔君君主就茗摸摸自己的山羊胡,笑呵呵的,“不过这两个打一个,有点不公平啊。” 天吴扫了一眼就茗,“你们再派一人去吧。” 魔君君后来仪看着场上如火如荼的比拼,拧着眉叫了本该下场上场的瑭霖上去。 就茗手负在身后,笑意不减,“两兄妹对两兄妹,甚好甚好。” 瑭霖人还未至,鞭子便远远的飞来,燧迟眼疾手快的拉住那欲扬的鞭子,用力一扯,竟被瑭霖更用力的往她那边拽去,燧迟只得放手,那边估计一个措手不及,鞭子很快被收了回去。 安宁见瑭霖已经飞身过来,再看向父亲,只隐隐的点点头,安宁已经来不及听从燧迟的话下场了,随手拂袖而过,一簇凤凰的莲火向瑭霖袭来,瑭霖退后,再进入场中。 “帝女,刚才可是小人行径。”瑭霖说着将手中的鞭子往安宁甩去,安宁侧身躲过,握住鞭尾,用力将瑭霖扯过来,“人还未至,兵器先行,不是如你一般?” 瑭臻见安宁将瑭霖摁住动不得,只得用剑划开缠住自己不放的燧迟,剑一挥往安宁身上刺去,燧迟边跑过去边喊,“安宁,躲开。” 安宁推开瑭霖,自己往旁边躲去,瑭 分卷阅读9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臻的剑气还是安宁,后背破开一条口子,鲜血流出,还有几缕青丝随风零落在地上。 安宁眼角的花,缓慢的开了,开到半开便停下,安宁阖上眼,微微咬住已经泛白的嘴唇,微蹙着眉,像是经历什么痛苦一样。 域谌看着安宁,周身泛起淡紫的光,可脸色过于苍白,闭着眼睛不动,手指微微蜷缩震动,像是在经受什么。 天吴和凰姬颇为忧心的看着安宁,就茗扫了一眼天吴,密语传音给瑭臻,“她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杀了她!” 瑭臻看向就茗,就茗一副冷漠的样子,瑭臻提剑念出口诀,翻手提剑往安宁身上去,燧迟只得露出真身,围在安宁四周,龙吟阵阵,许多人在龙威下纷纷捂住耳朵。 瑭臻被龙吟发出的威压震住,耳朵几乎在一瞬间失去所有知觉,只有嗡嗡的响声,和外界如今将他夹击在两股强力之间,如同被扼制住呼吸一般。 瑭臻看不远处的太瑭霖,到底还是修为浅薄,在燧迟施下的龙族威压下已经五孔流血,瑭臻胸腔满满的被压制住的酸胀。 “吼” 在场许多六界仙神到底时来参加拜升会,以望顺利通过谋的一官半职,这样以后修炼便可以事半功倍,若能分得六界之内的仙山继续修炼,那再好不过,一是可以持续清静高效的修炼,二是可以承继一些香火。 可没想到,这一届的拜升会,远比他们所听闻的要残酷和血雨腥风,并不适合平和修炼了许久的六界未封职的仙神们。 只见瑭臻也现出原形,学着燧迟护安宁一样,瑭臻也把瑭霖护在自己的圈成圈的原身内。 瑭霖被瑭臻护住,极高的坐下调息,不过片刻,已经站起身来,鞭子狠狠的甩出去,往安宁的方向而去,燧迟龙头调转向着瑭霖,极为恼怒的吼出声,瑭霖被加重了三分力道的龙威吓得手一抖,龙爪将鞭子拍落在地。 瑭臻乘势,一口咬住燧迟的脖子处,燧迟吃痛,龙威不断,却回不到头,龙爪猛的捉在瑭臻的背脊上,瑭臻只是蟠龙,肉身还未完全长成鳞片,被燧迟似怒似急的一爪上去,立即划开极深的痕迹。 瑭臻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呜呜的放开口,燧迟亦乘胜追击,化成人形,提着隋刃剑猛地刺进瑭臻的胸膛。 “兄长!” 瑭霖眼睁睁看着燧迟一剑刺入瑭臻的胸膛,几乎全身一抖,扭头看见地上孤零零的鞭子和不远处亦一脸肃穆看着战况的安宁,念诀,鞭子回到手里,手心凝起一股力,然后极快的往安宁身上甩去。 域谌一直把目光放在安宁身上,看见瑭霖收起鞭子便直觉大事不好,果然,看那鞭子直冲冲往安宁而去,大惊,一边往安宁那边飞去,一边大声呼叫着。 “安宁!” 连枝 域谌没有想到,再一次见到她,即便自己用尽全力,却还是一个擦身便遥遥之远,只见那鞭子就快卷上了安宁,自己手上亦凝起一股力,还未出手,一个速度极快的白影将安宁拦腰抱开,域谌只生生扯住瑭霖的鞭子,堪堪停在安宁刚才站的位置。 域谌握着鞭子,一脸阴沉的看着瑭霖,在魔界的几万年,这个被宠坏的瑭霖一向看不起他,亦爱欺负他,但如今,域谌到底不是魔界的域谌,而是监兵神君的儿子域谌,瑭霖看着他,明明想拿出以往的理直气壮,却发现不管怎样说服自己,因着现在的身份对换而造成心下的那股不安还是让她心虚,脸上的表情便像是吃了极不喜欢的东西和为难的样子。 域谌冷冷放开,抽回手,回头找,却发现救下安宁的人却是, 沉央!? 随着瑭臻重伤跌落在地,燧迟一身伤的重落地面,这场比试算是结束了,众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只高台上的几人,魔君就茗、君后来仪,脸上的脸色极不好,魔君就茗的脸色不好是因为只差一点,竟没能杀掉安宁,或者重伤燧迟,来仪的脸色不好,是因为,她想到了所有可能,偏偏没想到,冲出去救下安宁的偏是自己的儿子。 而天君焕易脸上还是那一副礼貌不显疏离亦不尴尬的笑,只暗中观察着几人的神情,只看天吴是往常一样的神色,只凰姬,眼睛只忧心忡忡的看着安宁。 就茗撇了一眼来仪,又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让自己又气又爱的儿子,就茗把心底的怒火压力又压,重新挂上笑容,“到底是帝子一直勤奋有加,用功刻苦,我魔界输了这一场,到底是心服口服。” 天吴颔首,“魔君说笑了。” 这一句极其敷衍简单的回应,就茗拿不准是承了还是没承,承了,到底是两界的事,如今还没有要撕破脸的程度,不承,以天吴对两个儿女的看重,若强行把人留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就茗突然摸不清天吴的想法,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安静看向比试台,宣告仙侍宣布了燧迟是胜者,然后魔界有人将瑭臻和受了惊吓比较多的瑭霖扶了下去。 安宁连眼神都吝啬给沉央,便从他身边走开,走到燧迟身边,“兄长,你没事吧?” 分卷阅读9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燧迟收回剑,“没事,你呢?” 安宁摇摇头,燧迟看见沉央已经一副自讨没趣的样子下了台,只有域谌,一直脚步期期艾艾的想靠近,又不敢贸然走近。 燧迟气从心上来,捉过安宁手腕,往台下去,安宁被拉的走的有些踉跄,匆匆撇过神情受伤的域谌和父亲。 任燧迟拉着,回头看父亲,父亲和以往一样,又和以往不一样,他还是风淡云轻,万事皆不在他眼里的样子,可是安宁却看出了,父亲眼中较之以往的平淡里有着深深的担忧和挣扎。 安宁走到台下,余光看见域谌已经跟着过来,只得站住,甩开燧迟的手,燧迟看着安宁,和后面慢慢走上前来的域谌,脸色一度难看再难看,对着已经走到面前的域谌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安宁。” “安宁,回去。” 两人一同出声,安宁面对着疾言厉色的燧迟,拉过燧迟的袖子,“兄长,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回。” “安宁!” “兄长,我一会就回。” 燧迟看着这个妹妹,她很少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类似撒娇求人的表情,压下对域谌的怒火,只恶狠狠对着域谌的道,“安宁晚一些要进药,你一会就把她送回来。” 域谌一礼,“谢过帝子。” “安宁……”话到嘴边不知该说什么了,只看着“病了”之后一向消瘦的不成样子,不见了几个月,或许已经调养的好一些了,看着脸色比往常好很多,握着安宁的手,细细的,轻轻的抚过,“安宁。” “嗯。” 在域谌走向安宁时,燧迟的怒意,域谌的无措,众人都看再眼里,眼下看安宁把燧迟打发走了,站在那和域谌说话,众人都愣了愣,见域谌握着安宁的手却没拒绝,众人又惊了惊,原来,传闻不是传闻啊。 “你,这些日子……” “没事,只是静养了些时日。”安宁手指动了动,说话有些不太自然,若燧迟在这,肯定知道安宁这时说谎了。 “那天你在北荒独自一人离开,到底遇着了什么?” 安宁摇摇头,“没事,都过去了。” 这时宣告仙侍的声音响起,“下一场,北荒域谌对人界璋黎。” 域谌回头看着那高高的比试台,只见一个人头慢慢往上,最后整个人站到了台上,是一个穿着一身醒目的红衣,极其年轻张扬的女子,明媚的笑容和跋扈的气质,往那一站,顿时好些俊朗男仙神被吸引住了目光。 安宁笑笑,“去吧,我坐一会。” 域谌点点头,往台上去,临了又回头,“你等等我,很快的。” 安宁点点头,“嗯。” 域谌看着她脸色苍白牵着一抹笑,心疼的好想抱抱她,心中酸涩不已,握住安宁的手稍微用点力,捏出一道红印子,才放开。 走到台上,回头看安宁已经坐在观席上,才回过头,看着面前的璋黎,璋黎看见是他,笑容越发灿烂,明媚的晃人眼。 璋黎双手合握,向域谌一礼,“在下妖界璋黎。” 众人哗然,刚刚宣告仙侍宣告时不是说的是人界璋黎吗?如今到自己嘴里,怎么成了妖界璋黎了? 能够拉进人与人之间距离的,最快的便是对同一件事发出同样的疑惑和感兴趣,当下你一眼我一语的便说开了,安宁一边安静的听着众多仙神的八卦附和,一边看着台上,最后在听了个大概里拼凑出了了大概,璋黎原是妖与人的结合,父亲是极其平凡的凡人,母亲是妖界的蝶妖,璋黎母亲在凡尘步步为营岌岌可危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被本就有异于凡人的女儿打破了平静,璋黎父亲见识了璋黎兴高采烈的展示自己的蝴蝶翅膀时被吓死了,璋黎母亲一急一怒亲手折了璋黎的翅膀,又苦于自己璋黎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只得带着她逃回了妖界。 安宁觉得怪了,因着大千世界不同,所以创世神们才会开创六界,六界间的不同导致种类交错便会发生许多倒逆或者命数的改变,例如,几万年前,魔界有人与妖界成亲,结孕一子,出生便是死胎,再结孕便是一位生来沾染了两界混质的人,在魔界生活许久不得出,除魔界外,其他地方根本存活不了。 也不是没有与凡人结孕的例子,听闻过妖界与凡人成亲,只是最后的结果太过于惨烈,凡人命数被改变,连带着结孕而生的无辜孩子被降下的天雷击的一瞬间灰飞烟灭,最后凡人被打入无间地狱,妖界之人亦魂飞魄散。 安宁不知,璋黎母亲当初如何逃过天罚的天雷,还平安长大,若不是无意展露真身,或许她的父亲也不会那么早死。 不仅安宁觉得奇怪,在座的许多人都觉得奇怪,可如今不是对着别人指指点点感到奇怪的时期,只见璋黎行事做法如同一个顽童,只逗弄着域谌玩,一味的躲,却不出手,鉴于她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域谌也没下狠手,只被璋黎闹着玩的态度搅的心里有了火气。 余光中撇到监兵神君坐到了安宁身边,两人不知说些什么,安宁微蹙着眉,然后说了句什么, 分卷阅读9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域谌看不出,只见监兵神君沉重的点点头,似有似无的看了眼域谌,然后走开,安宁看着他,笑了笑。 璋黎的掌风混着难闻的粉末味道袭来,域谌回神,手掌虚张,剑已握在手上,璋黎看他寄出兵器,嘴角扯出一个极尖锐的笑,也连忙寄出了自己的兵器,是一把胡蝶形状的扇子。 璋黎挥扇,许多胡蝶从扇里飞出,团团围住了域谌,域谌连连挥剑,冲出了重围,剑气极盛,凌厉的往璋黎而去,璋黎扇出漫天的蝴蝶,却被击的满地都是。 味道有些冲,安宁手捂住嘴,猛的咳嗽两下,因着咳的厉害,胸腔起伏不定,脸色涨红,连带着眼角的花都有些灿烂的颜色,抬起眼看了眼台上如火如荼的打斗,另一只手在广袖下握成拳,握在唇边的手若无其事的擦去嘴边的痕迹。 旁边有一人期期艾艾,战战兢兢的递来一方巾帕,安宁看那素净的帕子,顺着看过去,看起来大概有三十几岁的道姑,挽着一丝不苟的道姑髻,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宽大道袍,一手端握着一柄拂尘。 安宁摇摇头,“谢谢。” “你看起来,脸色好像很差。” “没事。” 安宁看她极不自然的挪了一下脚步,露出一小截粗烂的布鞋,感受到安宁盯着她看,似有探究的目光,极尴尬的缩回脚,藏在道袍下。 “你是凡人?” 那道姑愣愣的点头,“是,我在人间的大荃山修炼了几百年,得道飞升没多久。” 安宁听闻是大荃山,了然的点点头,那时燧迟以自身化山在大荃山,植了汏巍草,汏巍草味极浓,不是香味,亦不是臭味,会散出浓郁的气味,反正很奇怪,那时凡人不喜如此奇怪的草植,而且没有人见过,多数人对这草说不出个所以然,燧迟怕他们一时冲动误了事,托梦给一户农家女让她照看着,也多的这女子的照料,汏巍草才得以保全下来,顺利解了萜祯毒。 从这后,那农家女便投入了大荃山下的道观,本着慈悲善良的心一直潜心修炼,不过三十岁,已经辟谷,可以不染烟火,再修炼几百年,竟可以肉身成仙,飞升得道了。 想来,便是这个女子了。 “你唤什么名字。” “素雪。” 安宁挥挥手,素雪身上那不合身的衣袍焕然一新,变成了束腰广袖的暗绣祥云的衣袍,脚上也变成了一双拢祥云的宫鞋,素雪惊呆了,摸摸自己的头,一半头发放了下来,一半挽成了一个高高的发髻。 许多人的目光便又集中在这里,台上璋黎那无赖似的纠缠已经没有了意思,当下看安宁给一位凡尘飞升上来的地仙施法换了装,众人又在猜测这人什么来头,然后说来说去,最后除了知道是凡尘大荃山得道飞升的地仙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也不知怎么得了安宁的青睐。 “这……” “就当我提前贺你在拜升会可以成功封职吧。” “谢……”素雪一下子想不起来他们怎么称呼她的,好像是,安宁?还是帝?帝女?最后还是一礼,“谢安宁。” 素雪呐呐道,旁边有人小声的提醒着她,“快别乱说,这是天吴帝君的小女,安宁帝女。” 素雪赶忙正正经经的惶惶一礼,“谢,谢过帝女。” 安宁摇摇头,将目光重新放回台上,只素雪战战兢兢坐在一边,一会抬起袖子看看那繁复绣纹的衣袍,一会摸摸那看起来极其昂贵的布料,一会悄悄撇首看安宁,看她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顺着目光看到那个刚才与她颇为亲密的男子,已经额头隐隐约约渗出了汗。 域谌到底是发了狠,被璋黎缠的烦了,剑一划,再一抽回,璋黎被一股力扯来又击退,连连退着,眼看就到比试台的边缘了,想稳住身形,域谌已经提着剑攻上来,璋黎被击落比试台。 璋黎愤愤站起来,对着那匆匆下台的身影大喊,“如此没有风度的对一个女孩子,你好意思吗?” 域谌握着安宁的手,刚打完一场,域谌的气息还未平复下来,手心染着薄汗,安宁只觉自己干燥冰凉的手像是浸泡在温热的水里,黏糊的让她觉得有些痒。 璋黎走到域谌面前,两手叉腰,一副凡尘波辣妇人的样子,“说你呢,有没有风度?” 这一届的拜升会真的很多传闻八卦和意料之外,一出接着一出,闹的有些人都兴奋的忘乎所以,几乎要忘了来干什么的了。 域谌眼神都没给璋黎,只细心的擦去安宁沾上汗的手,再擦擦自己的手,拉着安宁便想离开。 璋黎拦住他们,域谌只觉头疼,极其厌烦这张在眼前如同苍蝇一般晃荡不停的脸,说出的话自然无情至极,“你以为你是谁。” 璋黎表情一下子凝滞,接着白了。 域谌已经和安宁慢慢往外走去,没有见到回过神来璋黎气急败坏的模样。 连枝 一路上那些仙神仙娥看见域谌拉着安宁一直往衍庆宫的方向走,看着颇为亲密的两人,不多时两人牵手闲逛的消息已 分卷阅读9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经传开了,域谌带着安宁跑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宫殿里,安宁扯住他,“来这里做什么?” 看眼前高高阙楼上,悬着一块匾额,题写着“寰应殿”。 原是天君焕易的藏书阁,域谌握着安宁的手不放,“做坏事。” 将安宁拉进殿内,手一挥,殿门关上,将安宁圈在墙壁和自己怀里,捧着脸便亲下去。 泄进来的天光暖暖的铺陈在两人身上,周身漂浮着的些微尘土纷扬着落下,似不忍打扰这美好的温存。 域谌温软的唇在自己唇上不轻不重的啃咬着,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安宁只觉酸酸痒痒的,心跳的很快,几乎要冲出胸腔,心下一滞,疼了一下,那梗住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涌上来,安宁皱着眉头推开了域谌,看域谌捂住心口,皱着眉头,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气息。 见安宁脸色苍白许久都未恢复过来,域谌有些紧张,“怎么了?是不是……” 安宁有气无力的说着,“没事,我休息一会便好。” 域谌将安宁圈进自己怀里,唇落在安宁的耳边,“安宁,我们成亲好不好?” 域谌没有看到,也不知道,安宁手顿了下,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过后是极为麻木钝痛的表情。 域谌抚着安宁的背,又追问了一遍,“安宁,嫁我好不好?” 安宁只觉喉间一梗,腥甜的感觉又涌上来,只咬牙压下,摇摇头,域谌放开她,看她眼里都是泪水,一下子慌了,如何说得出责问的话,“是不是吓到你了?我……安宁,我,是我不好,你,迟些日子再说,好不好?” 安宁到底是忍不住了,吐出一口血,域谌吓坏了,看安宁有些慌张扯着自己的荷包,配合着从安宁腰间扯了出来,倒了两颗丹丸出来,喂进安宁嘴里,吞下丹丸,安宁扶着柱子顺势坐在窗沿,外面的天光穿过琉璃窗透进来,域谌看见安宁在光下几乎透明的脸,两人的衣摆上都沾上了血,域谌挥挥手,淡去了痕迹,安宁只闭着眼睛,脸上没有表情,只眼角的花,在安宁吐出那口血时一瞬间敛了起来,如今是一个暗淡的轮廓。 域谌坐在旁边,拉着她的手,沐着这不算温暖的天光,刚刚亲吻的时候,心里那钝痛钝痛的感觉好像是心脏被撕扯一般,那剧烈不安接近慌张的跳动几乎要从胸腔剖开才得到释放。 有那么一瞬间,域谌几乎错觉的听到安宁近乎绝望的哭泣声。 域谌带着安宁回了衍庆宫,重青见着她回来,立马把药碗端上来,安宁眼也不眨的喝完,重青又利落的把药碗端下去,一次捧着一旁的蜜饯,送到安宁嘴边,“吃一个。” 安宁顺从的捏了一颗送进嘴里,燧迟刚好从内殿出来,看安宁已经喝完药了,对域谌终于脸色好了一点,“安宁。” “帝子。” 燧迟摆摆手,坐在一旁,“域谌君,天色将晚,衍庆宫就不留你了。”明目张胆的赶人,域谌看着安宁,安宁似是反应迟钝的想了一会,才对域谌说,“回去吧。” “我明天过来。” “哼。”燧迟几乎是从鼻子发出的声音,也不看他,周身气息都是抗拒,意思是让他快点走。 域谌和燧迟一礼,在看了眼发呆的安宁,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走了,两人坐了许久,久到燧迟几乎要出声让安宁回房,安宁便出声了,“兄长,那次我去北荒时给了一颗绝情丹给监兵神君,让他给域谌服下。” “所以呢,现在看来,域谌并没有服下那颗绝情丹。” “对,监兵神君到底下不了手。” 燧迟坐直了身子,捧着茶盏喝了一口茶,“怎么,想我帮你?” 安宁摇摇头,“今天比试时,监兵神君过来,我和他说好了,这两天,应该回让他服下的。” 燧迟有些恼怒的放下茶杯,“哐”的一声在静谧的屋子里尤其刺耳,“安宁,值得吗?要为他做到如此地步,所有后果一个人扛,所有痛苦一个人去默默承受。” 安宁嘴唇颤了颤,一瞬间落下泪,燧迟的火气再看到那两行清泪更是暴躁到无以复加,“安宁!你看看你现在,你以为只有你难受吗?你想想父亲,他虽然责怪你如此任性妄为,但到底是他舍了大半修为渡予你,更是冒险开了昆仑莲花境让你稳固残魂,还有母亲,自从你出事,她可有在你面前掉过一滴泪,那是她强撑着不想让你担心。本就怕心有惶惶的你再度承受不住!” “我,我,做错了?”听完燧迟几乎是责骂的话,安宁苍白着一张脸,身子止不住的抖。 “除了他什么不知道,被你艰难的蒙在鼓里,你以为你这是为他好?”燧迟说到这,看见安宁几乎快要晕眩过去的身影,还是咬咬牙说完了积攒在心里许久的话,“你以为你做了件多了不起的事?你凭什么要别人替你担着你任性之后所有的困苦?安宁,在做这件事前,你有没有想过会忍不住失望的父亲,和视你如命的母亲?” “够了,燧迟。”凰姬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脸严肃的天吴和监兵神君。 看见来人, 分卷阅读9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燧迟梗着脖子转过头不理人,看见凰姬极为心疼的将悲戚出声的安宁揽入怀里,轻声的安抚着这个在她眼里永远年幼的女儿,燧迟看见凰姬满头珠翠都遮不住不经意跳脱出来的白发,更加觉得自己没有说错。 这些日子以来,凰姬急的白发横生,在安宁面前却从没有说过一句重话,不单单是母亲,还有父亲,外界总传安宁被父亲罚了禁闭,其实只有自己知道,关上了门,天吴是怎样毅然决然的剖稀了自己所有的修为,只为了给安宁争取多一点活命的机会。 就连昆仑莲花境,也不过是几万年前,鸿钧老祖玩笑间说起的一个阵法,可天吴还是用仅剩的修为强行以六界签令为媒介,释放出六界签令所有的力量来开启了昆仑莲花境,让安宁在境内得意喘气片刻,也让天吴和凰姬喘气片刻。 这才是昆仑莲花境开启的真正原因,并非焕易所知的为了制衡六界签令释出强大力量,为了安宁,一向秉正的天吴到底也徇私了一回。 监兵神君脚步滞住,不敢贸然再上前,看被悲伤不舍笼罩了的天吴一家,监兵神君突然间觉得自己在这特别多余,也特别尴尬。 燧迟接触到天吴的眼神,连忙拉起了凰姬,凰姬顺带半抱半拉的将安宁拉起来,三人进了内殿。 “天吴,终究欠你良多。” “坐吧。”天吴先行坐下,监兵神君叹口气,也跟着坐下,“现在说这些没有用了。” “就照安宁说的做吧,域谌他,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 监兵神君看着几乎泄了气的天吴,这一瞬间,监兵神君看见天吴无法释怀的苍凉和悲戚萦绕在自身,一年来的操心和呕心沥血,终于疲累无望成了顺应天命的无奈。 “我终究觉得,瞒着他,并非是一件好事。”监兵神君手放在膝盖上轻轻的摩擦着,这是紧张和难以抉择的变现。 天吴没有做声,沉默的不知在想什么,久到燧迟从里面出来,天吴回神,“安宁呢?” “入了境休养。” “安宁可是入了昆仑莲花境?” 燧迟点点头,走到天吴身后站着默不出声,只听见天吴说,“按安宁说的做吧,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那安宁”监兵神君不忍说出那几个字,其实说不说出来,彼此间都心知肚明,天吴敛着眉,“那是安宁的选择,我们可以做的都做了,其他的,看天意吧。” “当年上清天和西天都有批命,这么多年过去,竟是未参透过吗?” “上清境的批命是,死生不复死,生死不复生。” “而西天是弥勒佛给出批命,拈花一笑,万缘归法。” 天吴摇摇头,安宁在西天禅修两万年都未曾参透,天吴和凰姬即使遍访了六界,也未见到可以参透这两句批语的人。 只是后来知晓了安宁那眼角生来便带着那花的来历,自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古往今来从没有过这样的事,教天吴和凰姬怎敢随意冒险? 监兵神君唏嘘的叹口气,“如今,竟是到了最后了吗?” 天吴艰难的点点头,一直低着头不言语的燧迟肩膀颤了颤,“安宁,她,残魂已经不受肉身控制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燧迟抬起头,眼里殷红一片,“活生生” “燧迟!”天吴严厉的喝止,打断燧迟的话,疲惫的捏了捏眉眼,“不要说了。” 监兵神君紧握住扶手,“天吴,就让我……” 天吴摆摆手,“这种事如同仇恨,两相计较何时能了,再说,域谌难得可以回归,你这个做父亲的,还得替他多担待,也还得替他掌眼。” “只是苦了安宁,让我如何心安?” “罢了。”天吴闭上眼睛,让人不发现他想敛藏起来的泪,声音带着些微不能释怀的悲凉,“皆是命数。” “半点不由人。” 凰姬细心的替安宁梳发,看手里握着那一小缕枯燥无泽的发,凰姬心酸的几乎要哭出来,看着安宁的发顶,将眼泪忍了又忍,拿梳子的手颤颤的抖,眼泪模样了视线,凰姬不知该怎样继续,只好放弃的垂下手,改为一下一下的抚着安宁的发顶。 “母亲,我是不是做错了?” 凰姬将转过来的安宁楼进自己怀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安宁,在父亲母亲眼里,你是做错了,不顾自己的性命,罔顾了父母予你的感情,你错在不自爱,这是对父母最为残酷的凌迟,你知道吗,以亲情为理由的肆无忌惮,这是对母亲,对父亲,对燧迟,对一切在乎你的人来说,是最不成熟和残忍的惩罚。” 凰姬悄悄抹去眼角快溢出来的眼泪,叹口气,“可安宁,于情爱道德上,你并没有做错,为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舍弃自己的一切,不过是你遵从了自己的内心而已,你觉得你可以付出便这样付出,是你在没有以亲情为先的情况下做出的衡量。” “母亲,禅因师姐说,男女之间,只讲顺从心意。” 分卷阅读9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安宁抬起头,凰姬看着还困惑的安宁,轻捏了捏她苍白的脸,“是,所以你没有做错,燧迟说的话重了些,听过便算了。” 想起燧迟的严厉和气急败坏,安宁敛下眉眼,“母亲,到底还是错了。” “我的安宁,在西天禅修两万年,学的是如何慈济六界,担起一个神女的责任,却忘了你到底还是未谙□□的女孩,或许在那时,你想的更多的是不想域谌就此羽化吧,就像佛祖割肉喂鹰一般,宁愿伤了自己,也要想办法保全了他。” 凰姬低头看,安宁已经合上眼,似乎已经睡了过去,“不,安宁,说到底,还是母亲的错。”凰姬拍拍安宁的背,“若母亲早点察觉到域谌对你的心思,或是魔界的动作,或许就能替你挡一挡了,也或许,在更早之前,母亲有意识教予你男女之间的感情,或许你在面对域谌时,才会更有理智一些。” 声音很轻,只在凰姬的嘴边呢喃着,不知是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才能安慰到自己,让自己好受些,还是这样在不久后,就算安宁不在,也能少些悲痛? 凰姬不知,只低声呢喃着,“你保全了他,我又该如何保全你呢?” 凰姬没有看到,安宁的眼睑颤了颤,唇慢慢抿紧了。 共冢 历经十五天的拜升会顺利结束,最让人兴奋的不是谁谁谁在拜升会上脱颖而出取得了好名次,而是这一届拜升会太多八卦可以传了,例如和帝子燧迟帝女、安宁比试的魔界两兄妹,瑭臻和瑭霖,四人间几乎是直取命门的打斗在拜升会后好长一段时间还为人津津乐道,例如帝女安宁和北荒域谌的传闻,原来传闻是真的,域谌一直喜欢着安宁,听闻前些日子域谌下了凡尘锻造便是为了安宁,而安宁感动他的情意,在凡尘陪了他锻造的几世,再例如在拜升会就对域谌死缠烂打的璋黎,在比试之后依然穷追不舍的追到了北荒,不过传闻是,域谌连门都没让她进,直接轰出了北荒。 传闻到底是传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因着这份真假之间的扑朔迷离,众人才对这些传闻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尚异,不过人人口里流传的几位当事人,除了一位胆大张扬的璋黎,并没有人把自己的事大咧咧的拿出来与人分享。 “是啊,就是追上了北荒啊。” “那他真的连门都没有给你进吗?” 只见泰梓宫前聚集了许多人,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最多人最中间的的人群里,是穿的极暴露的璋黎,衣领低的快要看见隐隐约约的起伏的丘壑,露出瓷白的双肩,肩一边有一只栩栩如生,几乎要冲破禁锢的紫蓝色蝴蝶,腰间围了一条巴掌宽的腰带,将细腰勒出,甚至还露出三四指宽的肚皮,下身穿了条极薄的裙子,可以看见修长的腿。 有些男仙神不怀好意又明目张胆的盯着璋黎的胸前和腿看,有些胆大的,甚至还暗自摸上了腿。 璋黎回身,踢了一脚那摸她腿的人,“呸”了一声,“也不看看你是什么□□样。” 众人看着那跌倒在地的人哈哈大笑,那男子又气又怒又羞,脸色白一会青一会黑一会,最后站起身,想逃离这里,走出宫门,想起今天来这是为何的,又折返回来,只是不再凑近那堆人那里。 那些人看他走出又回来,没有出声,只闹着璋黎,“说啊,是不是连门都没有进。” “说什么进门呢?还没想好让他当我夫君呢!”说着,状似娇羞的做了一个敛眉低头含羞不语的表情,引得众人一哄而起哈哈大笑,纷纷吵闹起来。 只听门前站着的门侍唱到,“安宁帝女到。” 众人停下动作,不再言语,人群也都散开,把主道让出来,只见安宁在前,重青慢两步跟在后面,后面跟着几位仙神,再后头还有一众仙娥。 素雪站在最角落,看着安宁穿了极为隆重的粉白色绣荷衣袍,裙摆处绣着的游鲤在安宁走动时似乎也活了过来,摇摆着鱼尾,广袖绣着半盛半开的浅粉色荷花,腰间佩了巴掌大的祥云样式的玉佩,头发全部挽起,浅绿色的玉饰,一顶飞梁九天的玉冠固定住发髻,各两边和脑后垂着长长的金色流苏。 众人纷纷对着安宁见礼,素雪学着他们的样子,对着安宁的方向拱手作揖,“见过帝女。” 安宁冷淡的点头,重青代表着安宁向诸位仙神见礼,礼毕,重青挥挥手,一众仙娥的最后面走出来两个武将,往前面走快了两步,在泰梓宫前的钟楼敲了十三下钟声,又走出两个仙娥,缓缓推开了泰梓宫的宫门。 安宁先行走了进去,后面跟着几位六界之中位高权重的仙神,匆匆掠过泰梓宫的众多兵器,安宁终于走上了高位,落座在泰梓宫的最高处,重青扬手让外面的仙神一个一个进来。 众人都走进殿内,各自站好,没有人说话,静的只有安宁翻着竹卷的声音,片刻后,听见巨大的雷声,伴着几乎淹没在雷声中的怒嚎,在安宁身后响起。 众人隐隐约约的才看见,安宁身后是另一方世界,只要转个身,或是把椅子转过去,看见的便是青天雷劫。 分卷阅读10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素雪看见雷声响起时,安宁几乎透明的脸上有藏不住的疲倦。 雷声轰烈的响了十三道,安宁的声音才响起,“神界燧迟,恭肃谨持,德厚流光,遂今日起,接管南荒苇莱军。” 此言一出,有些知晓其中关联的仙神已经暗自称奇,南荒苇莱军一向受陵光神君管束,守护着南荒,如今交由燧迟接管,而陵光神君还是燧迟的外祖父,莫不是有意让他承继南荒? 只听一阵龙吟,一阵风在殿内扫过,燧迟已站在众仙神最前面,一身银灰色铠甲,衬的是威风凛凛,燧迟双手抱拳,一礼,然后接过陵光神君捧着托盘里的还未启封的竹卷。 “哎,他不用挑选兵器吗?”一位看起来尚属年轻的仙神偷偷扯着旁边的一位男子问道,看他眼里都是好奇,只淡漠的答,“帝子燧迟,用的是天吴帝君的隋刃剑,这隋刃剑跟随天吴帝君开创六界,威力威望可想而知,所以,泰梓宫的兵器,燧迟哪有看的上眼的。” “那座上的神女呢?她为何不参加拜升会,还替帝君主持今天的封职?” “她是帝君的幼女,她的兵器,就是她手腕上的玉镯,听闻帝君走遍六界寻的一块上古白玉,亲自锻造了万年,才打磨出了这样一件兵器。” 那人低着头,悄声说道,“帝女在西天禅修两万年,性子颇为冷淡,自然不屑学我们为争一仙位神籍而头破血流了。” “她已经是神籍了呀。” 那人讶异,嘴边抿起一抹苦笑,这口直心快的一句,不就道明一切了吗?看着台上那位清冷威严的神女,男子低下头摇摇头。 又听雷声响起,一阵惨烈过一阵,众人在下面听的心有戚戚然,心想,等下遭遇雷劫,不知是否能挺过去。 “北荒域谌,德言容功,积善成德,遂今日起,接管北荒甫奎军。” 看来帝女今天是要把四海八荒,手握重军的职位全部安排妥当了,域谌现在接管北荒甫奎军,过不了多久,监兵神君退下来,域谌也救名正言顺的接管北荒了。 一声虎啸,域谌已现身刚才燧迟站的位置,同样接过监兵神君放着未启封竹卷的托盘。 接下来便很快了,有些人未能过雷劫,只能先退下,再行修炼千年,再参加拜升会。 看着殿内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未过雷劫的比已经封职了的多,素雪撑着一口气终于过了雷劫,出来看见安宁近身的女官在外面等着她,见她出来,便递上一颗丹丸。 “这是?” “这是我们帝女的意思。” 素雪手颤颤的拿起那颗丹丸,吞下,只觉腹中炙热非常,全身都是酸胀的疼痛,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大概片刻,素雪才缓过劲来,身上所有伤痛都消失不见,连带着渡雷劫时的深深浅浅的伤痕也都消失不见,整个人清爽的不行。 只听不远不近安宁的声音传来,“人界素雪,玉洁松贞,怀真抱素,遂今日起,事从欲界四重天应事女官,赐名沅淮,赐翠筠笔。” 素雪心下默念口诀,身形已经出现在大殿,看着翠筠笔从一面墙上脱力而出,缓缓落在安宁面前,安宁捻起手指,默念口诀,替翠筠笔解除了封印,素雪手指一疼,摊开手掌,食指细细划开一条浅痕,凝出一滴血,那滴血被安宁牵引住滴入翠筠笔。 翠筠笔已经认主,重青将笔拿下,和竹卷放在一个托盘里。 素雪正经跪拜过安宁,接过欲界洹姬娘娘送过来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封竹卷和一管青紫色的笔,默默念着自己新赐下的名字,沅淮退至一边,看着那未启封的竹卷,上面的封印莹着淡淡光华,暖了一颗坚持了数百年的心。 最后进去的是璋黎,只见她笑的颇为得意,丝毫不惧这雷劫,走的摇曳生姿,原来裙摆岔开,一走一动间露出一小截小腿,若步子跨的大了,甚至露出到大腿,路过域谌时还特意抛了个媚眼,域谌眉眼一皱,嫌恶的别过脸不去看她,璋黎也不恼,摇着她的扇子便走进漫天雷电的世界。 燧迟一直站在安宁身边,此刻正蹲下,与安宁平视,轻声问她什么,安宁只摇摇头,燧迟拍拍她头顶,再站好,看见域谌的眼神放在安宁身上没有离开过,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域谌那天说第二天要去寻她,也真的去了衍庆宫,谁知衍庆宫的宫人皆说帝君帝后晚上已外出,帝女在哪里他们不知道,连重青也不在衍庆宫,域谌猜想或是入了昆仑莲花境,却不知何时可以出来,便再没有去过,只是一直派人暗中留意着,昨天都未听闻安宁出来了,甚至整个六界都未听闻今天的封职会由安宁主持。 当下不是问清缘由的时候,域谌只按捺住急躁,只想着还有一会就结束了,希望等下安宁咳和自己好好说一会话。 只听“轰”的一声,这一声雷劫似响在自己耳边,域谌回过神,看见那雷劫不知为何穿过了禁锢,连带着泰梓宫的穹顶都被劈开,那雷劫闪着最凌厉的威力,如利剑般的当头朝安宁落下,域谌几乎要失去心跳,“安宁!”想也没想的以最快的速度到她身边 分卷阅读10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把她抱在怀里。 众人被这一瞬间的突变扰的措手不及,有些胆子小的吓得脸色惨白,那经历雷劫的惨痛还在体内未停止,如今见那雷劫就在自己当头,吓得他们几乎夺门而出。 有些胆子大的,赶忙冲上去,希望在雷劫落下之前把安宁拉下来,例如宥璠、龄集,例如沅淮。 一声长啸的龙吟自安宁身上发出,盘旋出一条玄黑色的苍龙,传彻六界的龙吟几乎要震碎了泰梓宫,那雷劫似有意识的弱了两分,最后打着旋落在没有人的一处。 那苍龙的出现不过一瞬,很快便淡去了,燧迟爬起来,猛的推开域谌,扶过已经晕厥的安宁,她的唇边流出了血,甚至眼角的花,花瓣颜色尽失,只有一点血沿着花瓣渗出,大概还能看出是花的形状,燧迟拍拍她的脸,“安宁,醒醒。” “安宁,醒醒。” “安宁,醒醒。” “安宁,你给我醒过来!” 燧迟近乎歇斯底里的喊着,手抱住安宁的肩,用力的几乎要陷入里面,身子也开始忍不住的似在颤抖,龄集见燧迟将要失控的样子连忙拉住他,“帝子,帝子,还是将安宁送回去先,帝君一定有办法的。” 域谌几乎是想也没想的跟上去,域谌凌厉的回头,凶狠的看着他,“你别跟过来,不然我杀了你!”那句话是从唇齿间的细缝崩出来的。 域谌也不恼,他虽不知燧迟为何如此气急败坏,但到底自从自己醒来之后便对自己诸多不满,想来,怕是和安宁有关,可到底是为了什么,不管域谌如何查证,所知的不过少之又少。 才走出宫门,天吴已经到了,手上拿着似八卦的木盒,见燧迟抱着脸色惨白的安宁,不用看燧迟几乎慌张失控的表情,天吴已经打开了木盒,现出一个无态无景的黑色空间,燧迟将安宁送进了里面。 域谌错步一步上前,那句请求的话还未出口,就见天吴手一翻,木盒也消失无踪,似有似无的撇来一眼,有警告和警惕,转而看着燧迟,神情严肃,“遇事不得慌张,冷静自持,这么多年,你竟是一点也没学会?” “我” 天吴没有听燧迟的自辩,他亦自知是因为安宁才会如此,一母同胞,燧迟对自己妹妹,一向都是如此,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天吴负着手走进泰梓宫,泰梓宫被刚才那雷劫毁的差不多,满地狼藉,眼下雷劫的通道暂时关闭了,龄集向天吴一礼,大概说了经过,天吴听完后,才问道,“那如今,那璋黎在何处?” “应该还在雷劫通道。” 天吴绕过地上那些零碎的碎片,走到雷劫的通道前。紧闭的石门上有被兵器划过的痕迹,“不,她不在里面。” 龄集和宥璠相互看看,“那她是怎么出来的呢?” “因为她根本没有进去啊。” 天君焕易的声音传来,身后跟着两位武将押着一人走进来,众人一看,原是璋黎。 共冢 就算是被拘着,那璋黎气势也是极嚣张的,脸上尽是耻笑,当转看向域谌时,眼睛眯起,嘴角的弧度凌厉起来,说不出的森然。 “天君,你是如何知晓的。”有一位仙神问道,当下的变故人人都看在眼里,不过看天君和帝君胸有成竹的样子,众位仙神都没有显露出太多的慌张。 “这个,我觉得我最亲近的仙侍绛酉可能知道。”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转向焕易后面一直低着头模样恭敬有加的绛酉身上,绛酉在天君身边许久,在焕易当上天君不久后,天吴推荐给焕易,原是在天吴宫里掌管宫事,天吴因着避世,宫里的人也遣的差不多,因着他的能力还不错,便把他安排在焕易身边,。 既是天吴之前的仙侍,又是现天君的近侍,自然许多人认识。 绛酉像没反应过来一般的白着脸,慌着神,不自主的微抖着身子,看着严肃的天吴,又看看高深莫测的焕易,终于,脸色白转了红,又转了青紫。 “呵呵。”绛酉的声音变得极其苍老和嘶哑。 “没错,是我做的。” 一片哗然声,然后眼睁睁看绛酉身上水蓝色的官服慢慢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燃烧殆尽后是紫黑色的束身衣袍,身形极其干瘦,背微微驼起,皮肤迅速枯萎,露出又细又奇异凸出的筋脉,头发迅速变短变成黑色,眉峰隆起如一座小山峰,瞳孔裂变出两个,连眼白都泛着紫黑色的雾气,森森的像要滴出墨汁来,嘴角乌黑开裂,露出极白色的牙龈。 天吴入远山一般静定不动,亦如沉狮窥物一般等待机会,在绛酉最后变得极其丑陋时,淡然出声,“昙固,好久不见。” 昙固哈哈大笑,声音却是极其苍老,干涸的嘶哑磨砺,“天吴,没想到,我竟是一早被你们识穿了真身。” 到了这一步昙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早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却一直都不戳破,昙固还是只哈哈大笑,“你们一直就识破了我,却不戳破,还陪着一起演戏,六界中最虚伪的便是你们这些满嘴仁义 分卷阅读10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道德,道貌岸然的神仙。哈哈哈” 昙固出剑速度极快,或是他类似疯疯癫癫的其实是想迷惑人,眼下不知何时,昙固手中已握了一柄极长的剑,剑柄上还缠又一条极细小的青黑色的龙,剑身泛着冷光,晃晃的朝着最近的璋黎刺去。 碧阅剑。 天君焕易彻底冷着一张脸。 璋黎倒是不惧,看着那剑直直的快要刺过来,嘴角那一抹笑改为讽刺,押着她的两个武将纷纷亮出自己的兵器,一人放开璋黎,兵器在前,挡在璋黎面前,另一人再施一法,将捆住璋黎的绳索紧了两分。璋黎只愤恨的微转过头看着那武将,手不安分的动了动,确定挣不脱,冲那武将投去极凌厉的一眼。 “哐” “砰” 先是是兵器被击落的声音,再是重物坠落在地的声音,璋黎看去,挡在面前的武将已经眼含不可思议和被兵器穿过的钝痛,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地上很快形成了一滩血,蔓延到璋黎的脚下,璋黎嫌恶的撇开眼,不去看那僵化后连肉身都迅速消散的武将。 身后押着璋黎的武将想不到昙固下手竟如此狠辣,竟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看那同伴转瞬间灰飞烟灭,已然红了眼,握着兵器,先刺了璋黎一剑。 昙固见他出剑意欲往璋黎身上去,眸子暗了一下,出剑更快,几乎呼吸之间,碧阅剑擦着璋黎颈脖而过,那剑尖几乎快要刺过来了,武将慌张之下,手扯着璋黎,将璋黎错了位,昙固硬生生的停了手,碧阅剑从璋黎肩膀划过。 燧迟凌厉出剑,将昙固击的几乎无还手之力,只乱了章法,一边胡乱的挥着碧阅剑,一边连连后退,域谌站在最里面,昙固一直往后退,再有几步,便到他这里了,便也握着剑,似是等着昙固退到他这里,退无可退了之后便擒住他。 昙固却连脚步也乱了,慌忙回头眼神乱瞟,域谌直觉他看的是自己,眸子暗了下,心一横,不再等,主动出击。 因着域谌的加入,昙固更加慌乱,出剑不似出剑,避让不似避让。 昙固接连似躲似试探的打法,燧迟一怒,隋刃剑散出无比凌厉的冷光,域谌被隋刃剑的剑光晃的差点也晃了眼,但几乎肯定的燧迟要做什么,只反着剑,将昙固往燧迟那边逼。 “噗” 昙固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那个血痕,隋刃剑刺入又极快被燧迟拔出,眼下那个伤口汩汩出血,昙固没反应过来的愣了一愣,随后不可思议,凶神恶煞的看着燧迟,“你竟敢伤我!” “你又竟敢伤害安宁!” “你说什么?”域谌几乎在燧迟说出那句话时便立马追问出口,燧迟只冷冷看他一眼,鼻子里骄傲的“哼”了一声,却不答域谌的话。 “燧迟,拿下。” 天吴当机立断的下令,燧迟立即执行了命令,昙固被燧迟施下圈魂印,像陷入沉睡一般缓缓静坐在地上闭目不动。 “啊!” 一直押着璋黎的武将发出极凌厉的一声,众人讶然间回头,璋黎已然挣脱束缚,背后挥着巨大的蝴蝶翅膀,呼呼的将要靠近的人都扇的不敢轻易靠近。 燧迟斜眼看了眼已经安静不动的昙固,又看向璋黎,几乎怒极的要咬碎一口牙,当下出手也毫无顾忌,一手捻指控制着隋刃剑攻向璋黎后背,一手召唤出一把扇子。 域谌心下讶异,燧迟召唤出的居然是窕初扇。 窕初扇带起一阵缓风,虽是柔和,却将一直强硬的璋黎困在了一个旋风一样的阵法里,出入不得,只越发挣扎。 也是这时,昙固慢慢睁开眼,转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再看向被困的璋黎,又看看离自己的不远的焕易和天吴。 以为现在都被璋黎所困吸去了所有目光,便慢慢活动着自己的手脚,沅淮却是看见了,见他睁开眼时,已是讶异,本想悄悄上前告诉离自己最近的域谌,却见昙固一下子伏地而起,手指捉成一个凌厉的爪形,往天吴的广袖探去。 “帝君小心。” 沅淮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昙固反应极快的向她的方向挥出一袖,卷着紫黑色气息扑面而来,沅淮站在原地忘记了反应。 域谌也反应过来,追着昙固而去,与那卷气擦肩而过,稍回头看了眼沅淮,心下叹了声可惜,却见沅淮身上散出一股柔和的光,将那卷气挡在身前,近不得身。 域谌看天吴已经和昙固交上手,焕易也幻出孚郴剑一起对付,域谌便掉转身形,往沅淮的身边去,将那卷气挥散,沅淮身上的光也暗下来。 “你身上的法障是怎么来的?” 沅淮也是一脸的疑惑,摇摇头,然后恍悟的说道,“在经雷劫出来之后,帝女身边的女官给我吃过一枚丹丸。” 域谌点点头,回过身,见天吴竟被击的连后退了两步,捂住胸口极力忍耐着什么,见他平复了气息,昙固阴沉沉的笑着,“呵呵呵。” 随后昙固手指伸着向着天吴,指尖化出细细的如发丝一般的细线,直往天吴袖中,天吴几个回闪,焕 分卷阅读10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易亦在一旁挥剑想斩断细线,却在剑落下那一刻化成无形,焕易斩到的都是空气。 另一边,燧迟已暂时压制住了璋黎,见父亲被昙固追击的快要暴露自己快无还手之力,只得给璋黎再施一印,便匆匆加入天吴打斗的圈子中。 也不知昙固是如何做到的,天吴袖中的木盒已被他拿到手。 天吴几乎裂目,梗着一口气,气急的怒嚎,“找死。” 周身隐隐散出来自上古龙族的威压,昙固只嗤笑着,“帝君,你还是不要逞强了。” 燧迟心一沉,隋刃剑出,追着昙固不放,域谌在见到那个安宁将养的木盒被昙固拿下,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的追上去。 昙固在这危迫的瞬间,竟还能破了燧迟施下的法印,将璋黎也一并救走。 燧迟亦跟着夺门而出,追着璋黎和昙固而去,在出了泰梓宫后,两人同时一个眼神,一人往一个方向逃去,域谌和燧迟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分开两边,一人追一个。 燧迟追着璋黎而去,域谌便追着昙固而去,只见昙固居然是往北荒而去,域谌不由得再快两分,堪堪追到,也已出剑,昙固突然急停下来,站定之后,眼都不眨的看着域谌提剑而来。 剑尖对着昙固的眉心,只要域谌再进一步,昙固便会当场陨落,“把那木盒交出来。” 昙固裂开嘴,露出其丑无比的牙齿,笑的阴沉沉的,“当然会还给你,毕竟我们的目的并不在此。” “那就是在我。”域谌剑入一寸,昙固不躲,血从眉心落下,也不理会,还是笑的极其阴沉。 “兄长回了北荒之后倒是聪慧了许多。” 沉央不知从哪冒出,负着手悠然的在域谌身边转悠,看域谌不理会他,不介意的了然笑了笑,“想来,到底不是兄长的底子变好了,而是那个智绝六界的神女底子太好。” “你什么意思?” 沉央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疑惑,也不看昙固忍到极致快要扭曲的面孔,“你居然会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心意相通了?” “原来她竟狠到了这般地步。” 沉央不知是自嘲还是懊恼,居然难得的叹出这么一句,域谌也不理会他,剑又入一寸,昙固眼珠子直聚着望着剑,几乎想一退而就。 沉央摇摇头笑了,“我告诉你所有真相,如何?” 域谌身形未动,目光凌厉看着沉央,“你所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似是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沉央也不恼,只说,“你在凡尘第一世时,杀死你的是蒋氏的遗腹子,你从来没想过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你的第二世,身中瘟疫却无为而治,你没想过你为何没能活下来吗?你的第三世,进了大似山之后便一无所知,直到回归北荒,发生了什么呢不好奇吗?你不是想知道她为何羸弱到连术法都使用的勉强吗?” 域谌越听,剑就越抖,却努力维持着样子,域谌不敢看沉央,他总是这样,凭着一张嘴,便能轻易蛊惑他,偏他太知道自己在意什么了,总是一击即中,一针见血,让自己不得不心甘情愿的去俯首帖耳。 沉央声音低下来,“我全都告诉你如何?” 沉央身上有一股域谌熟悉的味道钻进鼻腔,域谌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想起安宁和重青都曾转达过,要离魔界,魔界的人远点。 “不,要知道,迟早都会知道,我不需要你告诉我。” 沉央怒极反笑,说出几乎压垮域谌的最后一句话,“你难到不知她即将羽化了吗?” 域谌手一抖,剑歪了一分,气息也不稳了,心下的疼痛如同针扎的传遍四肢百骸,让他几乎落荒而逃。 昙固脸上的表情彻底崩裂,若不是沉央投来一个极深沉的目光,他差点就出掌击向了域谌。 满意域谌现下的反应,沉央笑的眉眼俱弯,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 “你刚才没有看到天吴的修为大不如前吗,连昙固都能轻易伤他。”沉央恍然大悟道,“哦,我忘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天吴为了她,几乎舍去了毕生修为。” 沉央看见域谌惨烈的一张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和对沉央说的话有怀疑和松动。 沉央继续说着,“像你上次一般,只需入了梦,便什么都清楚了。” 早已笃定域谌的所想,在看到域谌将剑抽出的那一刻,沉央知道自己又赢了。 沉央得意的拍拍掌,璋黎从昙固身后走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对着沉央笑了一下,极为邪魅,沉央点点头,将昙固手上的木盒施法立在自己手心上,璋黎立即施法,璋黎后背的蝴蝶翅膀缓慢扇动,如同轻柔的催眠,域谌眼皮沉重的快要昏睡过去,快要闭上眼的时候,见着那木盒缓缓打开,是漆黑一片。 脑海只匆匆来不及反应的想到,璋黎她是如何逃脱燧迟的追击的? 耳边传来沉央低沉魅惑的声音。 “无欲无求的佛,有欲无求的是神,有欲有求的是人,你说,你的境界到了哪里?她的境界, 分卷阅读10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又到了哪里?” 共冢 如同那次那般,域谌置身于一片无光的漆黑中,四周没有声音,一点涟漪波澜都没有。不同于上次的浮沉般的飘在其中,当下域谌觉得这个空间特别狭小,让他有些不适应的局促。 域谌重复当时刚刚掉入幻境时,静下心来,心中默念静心咒,不一会,听见细微的声音,域谌猛的睁开眼,眼前还是漆黑一片,域谌伸手往外摸摸,什么都没有,那声音却断断续续的只有零星半点,域谌屏住呼吸,认真听了半响。 是压抑的哭声。 听的人几乎胸口一闷,域谌捂住那不安跳动的心,那心酸痒的疼着,似乎想与那哭声呼应着什么。 域谌仔细听,不敢确定,最后那声音消失,什么也没有,域谌急不可耐的想站起来,心却蓦然疼了一下,耳边又响起那细微的哭声,域谌尝试着站起来,这才发现这空间狭小的竟然连转身都困难。 想起进入昏睡前,看见缓缓打开的木盒,自己现在是否就在那木盒里? 若在那木盒里,安宁是不是也在这,域谌半跪半爬着的慢慢摸着,却什么也没摸到,除了那虚无缥缈的漆黑,什么也没有了。 域谌也不知为何这样,时间匆匆流逝,也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除了初时那一点微弱的哭泣声,到如今已经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了,整个空间重新恢复了无波无澜,漆黑一片。 域谌试着摸了一下四周,什么都没有,有些无力,看样子,自己这一次是中了沉央的计了,现下该如何出去? 忽然一阵震动,域谌在那狭小的空间里左右翻摆着,什么都没有,域谌也不知如何借力让自己不再两边摆动或是可以站起来。 那震动只持续了一小会,域谌瘫坐着,得已喘气片刻,不一会头顶有一束光,域谌大喜过望,看着那光慢慢形成一个圈子,域谌被光刺的用袖子遮住那璨目的光。 满目的红色,窗上贴上了红色的大喜字,连摆放的花瓶也细心的贴了一对细小的双喜字,红色窗纱被微凉的晚风吹的扬起,大红木的富贵百花屏风后,燃着的龙凤烛映着一些旖旎的影子。 宽大的床上铺满了寓意吉祥的花生莲子,入眼是满目的青丝,有几撂垂在床沿,女子的身躯包在薄薄的红色衾衣里,凌乱散开只露出清致的锁骨,和瓷白色的皮肤。 域谌只见那女子眉目如画,褪去平时的清冷之后是略带懵懂的羞涩,盈着水光的双目看着自己,唇上的口脂已经淡了一点,下巴上微微蹭上一点。 域谌微微俯下身,双手捧着那那脸,哑声道,“安宁,唤我一声。” “嗯?” “域谌。” 域谌凑近那唇,轻啄了一下,微抬起头,“安宁,唤我一声。” 安宁愣了愣,反应过来轻轻笑了,“夫君。” 域谌的眼神一下子暗了,略显慌张和急促的亲下去,手也不安分的动着。 域谌耳边响起的是自己急促难耐的喘息和安宁细细的呢喃。 域谌不敢再看,慌忙间要走出来,却怎么都在原地打转着,身后是域谌和安宁,眼前是一片漆黑,域谌现下确定,身后是自己的想要的梦境。 眼前, 是安宁的梦境。 她,没有梦。 域谌听见兵器相击在一起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里特别明显,身后的梦境一瞬间破裂,域谌提着剑,从身后挥去一剑,斩开了一丝裂缝,慢慢形成一个缺口。 从那缺口出来之后,域谌看见的是一片混战,燧迟追着璋黎,一剑比一剑凌厉,璋黎也不甘示弱,翅膀抖动的越来越急速,扇出的蝴蝶也越来越多。 焕易身边的四大武将一起对付着昙固,不见了沉央,更不见天吴,域谌提着剑,匆忙加入了战争,燧迟手快,将他化出打斗的圈子,语速又急又快,“往颐元殿,有人抢了木盒往那边去了。” 域谌心下一滞,只得匆匆掉头,往颐元殿去,一路上许多仙侍仙娥只匆匆施礼,便往泰梓宫那边去,一路上还颇为八卦的谈论着此事。 域谌顾不得,只想赶快赶到颐元殿,到颐元殿外,隔着宫墙,便听见一阵痛苦的龙吟,域谌匆匆赶上,听见一个黑影,持着碧阅剑挥向那木盒,天吴化成龙形,龙头怒目而对,周身散出龙族威压,龙爪凌厉的捉向那木盒,黑影轻轻闪过,碧阅剑剑身凝起一阵黑色雾气,天吴似是怒极,龙爪不停捉向那黑影,黑影看也不看,朝他挥去一剑,天吴擦身躲过,坚持不住的化成人形,踉跄的退开几步,扶住一旁的石柱。 域谌连忙出剑,那黑影这个脸都蒙住,可域谌却清楚的知道他看着自己,眼神凌厉又带着嫉恨。 只听见难听至极的一声,“呵。” 不知是不是那黑影发出极压抑和愤怒的,只手上不断凝起星光一般的光点,从碧阅剑擦剑而过,混着雾气,一时剑身大亮,发出混着雾气的星光,缭绕出炫目的光,黑影连连出招,剑剑狠厉,直取域谌身上的肩膀而去。b 分卷阅读10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r   域谌已来不及反应他是如何清晰知晓自己的弱点在哪了,只不断进与退之间,见那黑影不留余地的狠手,域谌咬牙假意凑近,被碧阅剑伤了一剑,趁那黑影滞住,剑一带,极力刺出一剑。 一身黑袍,域谌也不知刺到他没有,那黑影只是呆住,然后怒不可竭的提剑想要再挥一剑,域谌不躲不避,也刺去一剑,黑影闷哼一声,地上终于见着一小摊血迹。 域谌退开一步,碧阅剑上凝着血,域谌皱着眉头,出剑更加迅速,在黑影怔愣之间狠狠刺进他的腹部。 黑影手指着域谌,却未发出声音,便已倒落在地,天吴上前,连忙结出一印,将黑影封印住。 焕易和燧迟也到了,燧迟接过天吴封印黑影的后续,给那黑影再加上一道封印。 焕易走到域谌面前,“你没事吧?” 域谌摇摇头,撇见那个木盒,匆匆走过去捡起,那木盒染上了一点血迹,边角也损了一点,域谌眼一湿,将木盒揽在怀里,用袖子细细的将血迹擦干净,嘴巴呢喃着,“没事了,没事了。” 余光撇见天吴帝君颇有些费力的被燧迟扶着站起,域谌看着那木盒,“帝君没事,燧迟也没事。” 燧迟走过来,眼神复杂的看他一眼,手伸向他,“给我。” 域谌抱住盒子不动,燧迟上前一步,域谌退后一步,燧迟横眉一拧,“给我,现下安宁不知什么情况,岂是你任性的时候。” 域谌不情不愿的递出了盒子,燧迟连施两道术法,然后向着天吴点点头,天吴也点点头,手伸着,燧迟连忙过去,将盒子递给他,天吴收进自己的袖子里。 “焕易,此事牵连甚广,若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来西天寻我。” 焕易点点头,对着天吴一礼,眼看着燧迟和天吴离去了,命人将黑影暂时押下去,又另外命人清理了颐元殿。 “天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域谌随意擦去嘴边的血迹。 焕易苦恼的拧着眉,“我知的不是很清楚,只泰梓宫上次丢失不见的三件兵器时便着手暗中调查此事,后来有些眉目了,乃是魔界和妖界所为,都怪我,若我及时拿出章程来,此次拜升会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璋黎呢?” “璋黎被燧迟帝子暂时封印住了,昙固当场羽化。” 还有一点焕易没说,他想不到燧迟竟会恼怒至此,亲手折了璋黎的翅膀,满地扑腾的蝴蝶和璋黎血流不止的后背,那几乎穿透九天的痛苦厉声让人听了脑袋不由得为之一麻。 “你如何说,璋黎没有入雷劫?” “自古以来,六界生灵想要得道飞升都是要经历雷劫的,不管是凡尘的錾雷,还是青天的梵雷,经历时都是无比的痛苦,若能寻到女娲娘娘留下的破旋斩,一切就好说了。” “破旋斩?” “对,破旋斩,传闻破旋斩乃是女娲娘娘羽化前锻造的最后一件兵器,取四方材,炼四方力量,本想着留在妖界用以镇守妖界的,无意中被妖君纤画知晓这破旋斩可以消去雷劫的力量,便用它来渡了升任妖君时的雷劫,帝君知道后,便叫妖君交上来,并亲自封印了放在泰梓宫的。” “璋黎就是用这破旋斩过了雷劫?” “不,她没有进雷劫。” 域谌一瞬间懂了,璋黎,由此至终,都是为了他而来。 不,应该是,沉央,由此至终都是他。 域谌急切的问焕易,“昙固羽化时,魔界可有人在场?” “并无,除了璋黎便是昙固了。你们刚才合力拿下的黑影把身份弄清楚之后,便知道是不是魔界的人了。” “丢失的三件兵器,除了这破旋斩,还有哪两件?” “怀乾弓,沧夷剑。”焕易头疼的拍了一下脑袋,嘴边挂起一抹笑,“说起这沧夷剑,起初帝女原本是想留给你的。” “什、什么?” 焕易拍拍域谌的肩膀,“真的,在兵器还未丢失前,帝女亲口说要留给你的。” 域谌面上不显,可心却在跳的极快,域谌眨眨眼睛,缓缓的捂住胸口,那剧烈的心疼几乎要跳出胸口。 焕易没有察觉域谌的异样,只继续说,“这沧夷剑,原是监兵神君的夫人,呃,就是你母亲用过的兵器,当年冬晓夫人突然间消失无踪,连你也了无踪迹,监兵神君睹物思人许久,知你母子两生还的机会甚渺,便把沧夷剑交到了泰梓宫,自你回来之后,监兵神君不是没有动过想要把沧夷剑领回交由到你手上,可是那时,帝女……后来还是帝女亲自找上了我,说要把沧夷剑留给你。” 域谌握紧了拳头,“知是谁偷走了吗?” 不管是那素未谋面的母亲留下的唯一东西,还是冲着安宁替他择选了这剑为兵器,域谌觉着,自己都应该去寻回来。 焕易摇摇头,“只知是魔界和妖界都有人觊觎,丢失的三件兵器,他们未必不是一伙的,眼下看审问过璋黎之后是否有发现了。” “若有发现,烦请天君通知 分卷阅读10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我一声。” 一时又仙侍上来,低声的请示着焕易该怎么办,焕易点点头,说了声知晓了,那仙侍退下,焕易看了眼拧着眉沉思的域谌,“域谌,还是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我先去忙了。” 域谌一礼,目送焕易离开,看了眼身上大大小小的剑伤划痕,准备先回北荒。 才到了北荒,沉央不知从哪冒出来,见着域谌甚是乖巧的裂开嘴笑,“兄长。” 域谌不理他,绕过他,沉央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一直到宫门前,域谌回头,声音极冷,“你跟在我做什么。” “好歹和兄长也做了几万年兄弟,怎么,如今兄长回归仙神身份,就看不起昔日魔界的弟弟了吗?” “我与你非亲非故。” “非亲非故?”沉央一边嘴角向上,眼底慢慢变成红色,如即将狂怒的蛇,要吐出危险的信子。 “兄长,你的梦里,和那个人做出那般事情,你可知你亵渎的是谁?”沉央语气带着生气的狠厉和蔑视。 域谌眼神一滞,狠狠的看着沉央,沉央还是笑着,又啧啧可怜的对着域谌摇摇头,“你身在梦中,可知她的梦?” “她没有梦,她无欲无求。” “哈哈哈,你不觉得你可笑吗?” “你求一人,那人却什么也不求,无欲无求,好一个无欲无求。” “你不知道她在西天禅修,学的都是如何慈济六界,人性之中的七情六欲她是没有的!多么完美的神啊。” “哈哈哈。” 域谌终于都是恼羞成怒了,“闭嘴!” “闭嘴?不!”沉央笑的有些癫狂,几乎要笑出泪来,“我索性全告诉你。” “你的第一世,蒋氏是她放生的,她更是眼睁睁看着你被蒋氏遗腹子杀死,你的第二世,明明一颗丹丸便可以救你命,她还是没有救你。你的第三世,她彻底走进你的世界,可她对你却是你可有可无,留在你身边不过是可怜你罢了,在你进入大似山之后便死了,为什么,因为她进入之后打破了幻境的平衡,所以还是凡人的你们死了,焕易倒是直接做回了天君,可你呢,她怕你记恨与她,所以消掉了你所有的记忆,只记得她认为你该记得的。” 听到这个消息,脑中好像只有一片空白,域谌一下子做不出任何反应。 共冢 沉央悄悄靠近,声音低的只在域谌耳边说着。 “哈哈哈,域谌,我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 “还沾沾自喜的以为两人两情相悦,谁知不过是别人的一个无聊消遣。” 域谌退后两步,即愤又怒的看着沉央,“你……你说谎。”心口疼的发慌,心里明明抗拒着沉央所说的话,却又死心的想相信他的话,域谌觉得心口疼的发堵,回想起第一世时,气绝之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她,若真如沉央所说,她是一直看着自己被蒋氏遗腹子一刀一刀之后血流不止而死! 域谌猛的咳嗽一声,突然间想起往事,愤慨下竟忘记了呼吸,域谌缓缓半跪半坐在地,眼眶含着热泪,紧抿住唇。 现在想来,到了第二世,凡尘的普通瘟疫,她竟吝啬于一颗丹丸,眼睁睁看自己死去,到了第三世,域谌好像突然间好多东西想不起来,只记得和她两相冷眼之后,自己独自离去的深夜,只记得自己摇尾乞怜的在乎一个她亲手给的玉佩。 一幕一幕走过,域谌发现自己不是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一直和自己说不能太急,不能吓着她,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孟浪,体谅她的慢热,晓她的许多说不出口。 原来,原来竟是讽刺一场! 重现在眼前的都是安宁一个一个略带厌弃,极清冷的眼神,推脱他的靠近和亲近,更拒绝和他有更深的交心。 域谌现在才发现,他和她,终究,没有说过多少有意义的话。 都是些不痛不痒,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域谌闭上眼睛,脸上很快有条浅浅的泪痕。 看着域谌流出的泪,沉央脸上说不出的怪异,好像是残忍,又好像是不忍,好像是嘲讽,又好像是痛苦,但都隐约带了点高兴。 沉央眸子暗了暗,唇色殷红一片,疯疯癫癫的上前扯住域谌的衣领,强迫域谌看着他,域谌看见他的眼里太多疯狂、嫉恨和压抑住的痛苦。 “南海菏青羽化之后,她可是伤心的哭了好大一通,你若不信,可以问问衍庆宫的仙侍仙娥,个个有目共睹,哦,你和宥璠玩得好,问问他也行。” 域谌挣开沉央的桎梏,不再听他疯疯癫癫有头没尾的一句接一句。 可就算清楚知道了沉央说的话太多不可信,但还是心中埋下了一个又疑又悲的种子。 让域谌崩溃的无非是这么一句,沉央言笑晏晏的告诉他,“她准备了一颗忘情丹给你,让你父亲私下秘密的喂你吃进去,你要被他彻底放弃了。” “哈哈哈哈” 域谌的表情已经龟裂,在听到安宁绝情要以忘情丹斩断 分卷阅读10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两人之间的过往,一瞬间是死灰般的麻木,“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听闻这话的沉央突然愣住,脸上是来不及收的嗤笑,犹带着迷茫和不解,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慢慢龟裂,最后气急败坏的说道,“我就是要看你活在痛苦之中,永永远远不能自拔。” 域谌将自己关在房里许多天,不吃不喝,也不出声,不管怎么问域谌还是一言未发,监兵神君强行闯进一回,域谌只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发呆,听见监兵神君推门进来的声音,也未曾回头看一眼。 不过几天,域谌颓废的不成样子,嘴唇干涸开裂,极深的眼窝,这个样子,和一个遭受了重大打击的凡人怨天尤人的样子没有区别。 “域谌。” 监兵神君慢慢走近,看着这个未在自己身边成长过的儿子,他想些什么,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也不敢去过度猜测,怕他厌烦,怕他不喜,和他接近,又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彼此的距离。 可在知道沉央找上门的时候,他隐隐觉得,有些平衡要打破了。 果然,听见域谌哑着声问他,“父亲,她是不是给了你一颗忘情丹。” 监兵神君还未说话,域谌又问起,“她什么时候给的?” 监兵神君手抖了抖,拍了拍域谌的肩膀,“她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 监兵神君有些急眼,“不,她是嫌我碍眼了。” “域谌,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管是怎样,都已经不重要了。” 监兵神君看着域谌摊开在面前的手掌,看着域谌一字一句从嘶哑的喉咙说出话,“父亲,给我。” “域谌。” 域谌的手掌就横在面前,看着他疲累的快要滴血的眼,监兵神君思量片刻,还是从袖中掏出那枚用荷包包着的忘情丹,连着荷包一起给了域谌。 域谌看平躺在掌心几乎没重量的荷包,却像承了万般重量的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域谌,你去哪?” 监兵神君急急追着域谌出去,看着域谌萧条的背影,困在周身的悲伤,慢慢释出,变成孤注一掷的愤慨。 “父亲,我去见她最后一面。” 说完,域谌的身影便消失了,监兵神君想想,到底域谌的表情太吓人,还是跟着上了九重天。 衍庆宫的人不是没见过域谌来此,可是每次见到不是满脸笑容便是满脸的期待,像如今这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伤心和孤愤,不管不顾的往里闯。 听见外面的吵闹,重青走了出来,见是域谌,惊讶于他的不修边幅的颓废和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悲凉,“见过域谌君。” “她在哪?” 重青皱着眉头,“帝女刚歇下,不如仙君改日再来。” “不行。” 说完,便往里闯,重青赶忙拦住他,却被他极为愤怒的推开,重青顾不上责问,连忙追上他。 “域谌君。” 域谌推门而进,重青也跟着进去,域谌胡乱扫了一眼,不见安宁,便往里走,重青错一步上前,拦住他,“域谌君。” “我说了,帝女刚歇下。” “滚开!” 重青气狠,扬手施下一个结界,“域谌君,不管你今天有什么急事,也烦请过几天过来,帝女昨天已经很累了。” 域谌挥手碎了那结界,无视她,只往里走,忽然听见一声极为压抑的咳嗽。 域谌生生停住了脚步,重青神色不明的看他一眼,越过他进去,透着屏风,域谌模糊的看见重青扶起一个极瘦弱的人,小心的给她顺着背。 安宁喝了重青递过来的茶水,扬扬手,一手撑住床沿,抬起头看着外面站着的人,透着屏风看见是极其消沉的样子,安宁慢慢坐起来,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你先下去吧。” 重青担忧,看域谌今天的状态,明显不是以往那般的平和,“帝女。” “去吧。”见安宁不欲多说的样子,重青脸上蒙上了无奈,放下茶杯,先一步出去了,不过在门外庭院中站着,不敢走开的太远,不时看一下殿内的状况。 安宁平复了一下气息,自己穿了一件薄衫走出来,见域谌站在外面,想抿出一抹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不知道,她想笑,在域谌眼里变成了欲哭无泪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 域谌上前,轻轻拥住她,唇落在安宁眼角花的残影之上,闭上眼许久,才缓慢睁开眼,神情看起来平复了些,只轻声说,“我来,就问你一件事。” “你问。” “忘情丹是不是你给我父亲的。” 安宁手指缩了一下,抬起头,现在才认真看域谌的模样,颓废,孤寂,安宁眨眨酸涩的眼睛,“你,你知道了。” 域谌放开她,“为什么?” 语气悲凉的让安宁不知怎么回答他,域谌看她沉默不语的样子,不知是恼火还是无力,“我的第一世,你是不是亲眼看着我被蒋 分卷阅读10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氏遗腹子刀刀致命。” 安宁舔了舔嘴唇,点点头,“那时……” 域谌有些激动,退后了两步,狐疑,审判,不舍,失望的纠结目光看的安宁有些不安,“不要说那时,我再问你,第二世,虚云得了瘟疫,一颗简单的丹丸便可以救他一命,你为什么不救?” 安宁觉得有些疲累,想坐下,踱着步慢慢走到椅子前,听见域谌这一句,不知该如何回答,回什么,回其实后悔过没有救你吗? “向安的第三世,你明知我身染逍遥散却连一面都未曾出现过,我与你而言,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安宁想出声,喉咙却痒的想咳,猛的咳出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域谌的影子已里自己极近,安宁看着那影子,眼睛里一片浅淡的水光。 久等不到回答的域谌摇摇头,当下安静的空间里只有域谌无力的话语,“你总是这样,总是沉默,什么都不说。” 安宁微微抬起头,目光正视着他,“域谌,有些事,我不知怎么说与你听。” “你说啊。” 域谌半蹲在安宁面前,目光切切的看着她,安宁终于笑了,混着眼泪,域谌心一疼,下意识只想揽她入怀,却又活生生忍住了。 那些话在安宁唇边兜转许久,想说却已经迟了,“域谌,那些事,都过去了,你只要知道,我是为你好。” 域谌眼里蓄起的光,一瞬间湮灭了,“安宁,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安宁舔舔干裂的嘴唇,心口的闷窒越来越盛,恨不得立马昏过去,看着这个神情悲怆的域谌,却只能忍下,耐着性子和他说话。 “域谌,当时听闻你入了凡尘,微观你的一生,平平淡淡的历劫,过完在凡尘普通的日子,当时我只是想看顾你,只要魔界不要干预过甚,我是不会插手的。” 域谌红了眼,眼泪都快流下来,却又强忍着,额头上的青筋的显露出来,“安宁,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不是。”后面两个字咬的极其重,是域谌最后的挣扎也是最执着的念头。 安宁声音放轻,“那你想知道什么,大似山之后的事吗?大似山之后,我们……” 域谌捉住安宁的手,很用力,看安宁好像有些受到了惊吓的呆住,又放开手,纤细瘦弱的手上已经浮现了几道红痕。 安宁看着他,露出些少的迷茫,“域谌,我实在不知你想知道些什么。” 域谌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又笑笑,极力压制着的声音都是悲呛,“安宁,我只问你,你的心里,可有我?” 安宁微抬起头,不去看他,眼睛眨了眨,嘴唇哆嗦着,手指相互绞着,域谌只全神贯注的看着她的动作,安宁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域谌笑笑,好像早已预料到,笑中带泪,“安宁,我以为我们心意相通,那远在天边并非是远,就算我们不能时常见面,你不在我眼前,我思你,念你,虽尝相思之苦,却得心里慰藉,现如今你在我眼前,近在喆尺才是远,虽喜得相见之欢,彼此间却无心意可诉。” “当我是向安,是凡人时,跨不过的是天,是我的生老病死,如今,跨不过的不过是你不想接受我。” “你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神女,你爱众生而不能偏爱我一人。” 安宁越听越心痛,控制不住的想颤抖,紧咬住牙关不想泄露一丝情绪,感觉自己视线都模糊了,看不见域谌的表情,只听见他越来越悲凉的声音,这些时日来的悲苦和委屈,差点脱口而出,但心里一直被束缚住的无力和无奈,在这一刻,终于崩塌了。 安宁摇摇头,声音很轻,“你怨我恨我实属正常,一腔热血一颗暖心,偏我是个无心的人,无视你的心意,无视你的付出。” 域谌心痛的都有了幻觉,安宁在说到一颗暖心的时候,眼皮轻轻颤抖了一下,还未仔细听完安宁的话,便又听见安宁说,“你我本就殊途,何必纠缠。” 域谌发笑,一字一句重复安宁刚才所说的话,“本就殊途?本就殊途!好一个本就殊途!何必纠缠?!何必!纠缠!” 当所有的画面清晰无比的涌入脑中时,安宁以往的表情全被放大,她一个一个坚决离去的背影,她是如何用清冷至极的话来隔绝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是如何用冷淡的表情来抗拒着他,虚云死去的那一晚,她诵的那篇经,如今看来,不过是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只怪我当局者迷,入戏太深,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自以为可以实现的梦,却忘记了你原是那么厌恶我!甚至不愿意见我!你放生我吧,我不愿意只看见你的背影而无能为力,不愿意诉了一腔情意却始终得不到应答,不想岁岁月月苦恋却无疾而终。” 安宁抿着唇,也笑了,眼睛里黯淡无光,如同被牵线的木偶,终于失去了所有生命的鲜活。 域谌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不可自抑,不管安宁现下作何表现,看了眼这个自己一眼钟情,求之不得的女子,几乎透明的侧脸是以往的清冷,没有表情。 域谌闭上眼睛良久,再睁开眼时, 分卷阅读10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眼睛里毫无神采,只余下死灰般的平静,域谌从袖兜里掏出那枚忘情丹,浅褐色的,域谌苦笑,觉得这枚忘情丹的颜色,像极了他如今的心情,“多谢帝女赐下忘情丹。”说完,将忘情丹仰头吞下。 安宁错愕且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吞下那颗忘情丹,心跳的很快,在看他吞下之后,心里有些东西悄无声息的泄出去,无力的瘫坐着,一手紧紧握住扶手,怕自己从椅子上摔下去,脸色突然涨红,几乎要咳起来。 域谌再手一翻,幻出一把匕首,声音也是极度清冷决绝,“今日我域谌自断一指,断我对你的情意,断我对你所有念想,今日之后,你我之间,如陌生人并无分别。” 不过手起刀落的一瞬间,安宁还未反应过来,地上已经慢慢有一小摊血,和一尾断指,安宁吓的脸色苍白的站起,又猝不及防的吓的摊坐回去。 安宁觉得嘴里的苦涩蔓延至全身,微张着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看着域谌,因为忍着痛,额头暴出青筋,咬着唇没出声,看断指不停出血,从袖中找了块帕子随意包住。 重青在外看见此等情形,吓的立马冲进殿内,看安宁只是脸色苍白的坐在那,整理了脸上的表情之后连忙进殿找了止血的丹丸和干净帕子出来。 域谌躲开了重青想给他包扎的动作,毫不顾忌的从那摊血踩过,慢慢走近安宁,与之对望,看见她眼里的慌张和无措,心酸和心疼,域谌自嘲笑笑。 安宁终于听到,自己的心,彻底碎掉的声音,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晰且深刻的认知到自己与他,像是他狠绝断了自己一指般,终是到了断了所有念想,情意的时候了。 安宁像失去所有力气般的整个人陷进椅子里,灰白的脸色上是无声自嘲的笑,笑中含泪。 抿起嘴,将目光移开,心里却在想,这不是如自己所愿吗?可为什么心会那么痛呢? 安宁不知道域谌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监兵神君匆匆来了又走了,更不知重青将域谌那尾断指包起来让监兵神君带走了,只回过神来,地上已经干干净净,像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只夕阳的天光照进来,将影子拉的冗长。 重青将药碗放好,叹口气,“帝女,早知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还不如把真相告诉他。” 安宁摇摇头,“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反而负担更重,我将要消散了,又何苦留这些给他,这些事,都会过去的。” 安宁靠在床上,眼睛不知看向哪里,片刻后才呢喃出声,“一切不过因果关系,他喜我在前,是因,我晓他心意,喜他在后,是果,即我喜他是因,因我而遭受苦难是果,他遭受苦难是因,即我献魂是果,然,他回归是因,我魂灭是果。一切,不过因果循环而已。” “我只是替你不值。”重青眨眨眼,心酸的替安宁掖好被子。 “有些事怎么计较得失,怎么衡量对错,爱了就是爱了。” “纵然我有很多话想说,可他已经不想听了。罢了。” 共冢 域谌自接管了北荒的甫奎军之后,天天都会进行操练,原先懒散的甫奎军在见识到域谌独自一人穿过黄土漠和各种搏杀技能之后彻底拜服下来,加上域谌天天加码加量的操练下,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这六万甫奎军个个都能力见涨,近能博杀,远能围剿。 北荒的风沙厉害,黄昏时风一起,不多时便会迎来黑夜,今天的操练已经结束,谢绝了将士相聚的邀请,回了自己的帐子。 刚脱下盔甲,拧起毛巾胡乱的擦一把脸,把毛巾扔回盆里,看着自己少了一尾指的手发呆。 还是猝不及防的想起那人,当时决绝的吃下那颗忘情丹,本以为自己会忘掉的,却是一点都没忘,域谌疲累心死的已经不想去追究是什么缘由了,或许在那一天,和她之间的种种,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吧? 想起监兵神君小心翼翼的试探,域谌装作忘记了,还问他是谁,监兵神君松了一口气,说替他接上断指,域谌谢绝了,或许,这样可以提醒自己,真的断了吧,在断指之后手指根极疼痛的时候,域谌想,她在昆仑莲花境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难熬的熬过所有疼痛?域谌不敢想,怕想过了自己受不了,会后悔,可转念一想,觉得这次以白虎身份醒来,以监兵神君儿子的身份在众人面前,许多事,他好像都不清楚不知道,这种被人瞒着、骗着、哄着的滋味,就像被人剥了衣服还说这是为了你好,在别人眼里自己是□□裸的,域谌觉得这是自己最为失败的地方。 此后,便跑来了这里,每天与这帮将士在一起,每天的操练,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想起那么多不想想起的。 一大早,焕易就将域谌召到了九重天,安排在了寰应殿等他,看了眼靠近门口的白玉石柱,猛地想起那天在这里,将安宁揽在怀里亲吻的画面,域谌生硬的别开脸,往里走去。 在寰应殿东南方的案桌上,随意摆放着几本奏章,域谌走过,带落几本,域谌蹲下捡起,看着章面上写着裴谙上书,落款写妖界璋黎一案 分卷阅读11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域谌手指在奏章上磨搓了一下。 裴谙是青华大帝座下仙官,青华大帝统掌着六界的刑罚训示,裴谙是他座下的得力干将,青华大帝把璋黎一案交给他来办,也是应当的。 只是不知,为何此案居然审了两月之久。 因着这是焕易的书房,这里出现奏章域谌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到底对璋黎那时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解,域谌说服了自己,只看一眼,翻开了奏章。 只匆匆看完,便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域谌把奏章合上,刚好,焕易已经走进来,“等很久了吗?” 域谌向焕易一礼,“见过天君,并没有。” 焕易摆摆手,在东南方与之相对的案桌前落座,招呼着域谌过去,“来,坐这来。” 域谌从善如流的走到焕易面前,坐下,焕易给添上了一杯茶,域谌谢过,捧起茶杯喝了,焕易见他端起茶杯的手,那缺失一指的手,眸光暗了暗。 焕易放下茶杯,“请你来是想和你说,沧夷剑的下落有线索了。” “是吗?还请天君告知。” “不急,此外还有一事,关于帝女的。” 焕易仔细看着域谌的反应,见着他听到这个称呼之后,不仅脸上的表情没有变,连手的动作都没有变,焕易笑笑,终于相信域谌吃下了那颗忘情丹之后把关于她的所有记忆都忘掉了。 “是帝君之女吗?” 焕易笑笑,“是,因着璋黎此举有违天道,而且重伤帝女,帝君亲自罚判,璋黎判罚入北荒炼妖境,不出三日应该会有旨意到你帐前,届时还得麻烦域谌君亲自监刑。” 域谌点点头,算应承了,焕易给域谌添茶水,域谌摆摆手,表示自己来,焕易顺从的放下茶壶,“沧夷剑据说在魔界出现了。” “魔界?” 域谌从寰应殿出来,没有乘风腾云,只慢慢的顺着九曲花道走着,一边走一边想刚才在奏章看见的内容,偶尔听见花架后侍花仙娥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魔界的沉央前几日向帝君提亲,说要求娶帝女。” “听说了听说了,听说沉央浩浩荡荡的抬了三十三抬大箱的礼物,说只是见面礼。” 平和的六界,漫长的岁月,终日的重复劳作,懒散了下来的仙侍仙娥们在九重天上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八卦见闻,不多时便会传唱的人尽皆知。 域谌透过花架看去,几位仙娥或站在梯子上细心的给花架剪枝,或施肥、浇水,又一边不时回头搭话,聊着现下九重天最大的八卦。 “那帝君答应了没有。” 一拿着小铁揪的仙娥回过身看着刚才问话的仙娥,“傻了不是?他魔界沉央如今又不是什么人物,帝君凭什么要将帝女嫁给他,而且魔界那种地方,也不适合帝女长期居住。” 那仙娥同意的点头,“是是是,姐姐你说的是。” 沉央竟向帝君提亲,要娶她,域谌嘴边挂起一抹笑,让人看不透其中意味。 另外有一个仙娥神秘兮兮的凑近,“听闻北荒的域谌君与帝女决裂,可是连手指断了,此事可是真的?” 那拿着铁揪的仙娥脸色白了百,四处看了眼,才又惊又慌的揪着那仙娥的袖子,说,“此事衍庆宫明令过,不许四处传扬,以后莫要再说,否则,被衍庆宫的重青女官知晓了,谁也保不了你。” 或许是那仙娥的表情太过严肃,警告的话也过于严厉,问话的仙娥只愣愣的点头,随后才走开一边。 域谌面无表情的走开,在转弯时便碰见了沉央,脸上是常挂着的笑,后面跟着几人捧着大大小小的箱子一路往衍庆宫的方向去。 域谌眸子眯起,看来沉央向安宁提亲是真的?迅速隐去了身形,脚步却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跟上去。 到衍庆宫宫门前,沉央特别有耐心风度的让人先去敲门,说明来意,等了一会,重青出来了。 因着怕被察觉不敢靠的太近,域谌只看见重青的神情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重青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终于让开一边,让沉央进去。 沉央笑笑,对着重青直作揖,回头捧过一个比巴掌大一点的木盒,便自己先行走进去。 域谌想了想,终于臣服心底最自私的想法,跟着进了衍庆宫。 跟着沉央一路轻车熟路的往安宁的房里去,域谌只觉心里有隐隐的妒意在慢慢肆虐,却不得不忍耐,终于发现自己跟进来不过是自讨没趣。 域谌突然站住了脚,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因为他只看到一个背影,极其的瘦骨嶙峋,裹着极宽极厚的衣袍,却掩不住的枯槁,头发随意的挽着,可以看见侧脸几乎是透明的,脸颊毫无血色,眼窝也深深的凹陷下去,眼角的花,只不过一个模糊的轮廓。 其实若说起来,安宁现下这个样子,如凡尘那些行将就木的凡人没什么区别。 安宁回过头,表情有些僵住,看见是沉央,好一会才把头转过去,域谌却觉得,她那眼神似乎透过沉央,看的是自己。b 分卷阅读11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r   沉央看着安宁,一脸的笑意,把木盒捧到她面前,讨好道,“送你的,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安宁摇摇头,撇开脸不去看他,沉央也不恼,兴奋的打开,殷勤的送到她眼前,“你看看嘛,这是我找了好久,除了四海,集了几乎所有能产珍珠的蚌和鲛人。” 安宁看了一眼,不同颜色不同形态的大大小小的珍珠,却是每一颗都那么饱满丰润,晶莹透亮。 安宁抬头看着他,把沉央看的有些发虚,端着木盒的手想退又不退,“沉央,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 沉央气急,把木盒盖上,揽在自己怀里,“我没有。” 沉央随意在盒里捡起一颗珍珠,“我知道你喜欢珍珠,所以我找了很久,这些珍珠,是我再一堆珍珠里面挑了很久的,每一颗都比对过,不然怎么只有那么一匣子。” 安宁看着他,“你又何必。” 沉央梗着脖子,“我欢喜。” “沉央,不要做这种事,毫无意义。” 沉央一下子捉住她的手,一直关注着重青的立马上前,疾言厉色,“还请沉央君松手。” 域谌也走上前,手伸出看见自己缺了一指的手掌,又默默的把手收回。 沉央没松开,眼睛里是风雨欲来的阴沉,“你觉得毫无意义不过是因为这不是他送你的吧?” 安宁摇摇头,“你不懂,而且,你终究不是他。” 沉央表情僵住,这句话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在听闻他竟如此决绝吞下忘情丹并自断一指的时候,沉央心里说不出的痛快和轻松,不过第二天,大大咧咧,张扬肆意的跑来衍庆宫找她,不是不知道不仅父亲母亲不赞成,就连天吴帝君和凰姬娘娘都对此颇有微词,可他还是来了,甚至求了母亲替他提亲,甚至大张旗鼓的传扬的六界人尽皆知,如此,就算天吴想要怪罪,也得衡量一下当下的形势,只是他没想到,她到底真的是凉血清冷至此。 这一颗心,怎么都捂不热。 终究是败下阵来,沉央神情缓和下来,“我可以改,就算是改成他那样,也行。” 安宁苦涩的笑笑,“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就是你,不管怎么改变,你都还是你。” 沉央看着安宁抽开手,不大自然的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安宁半死不活的样子,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其实你知道的,我和他是一样的。” “你终究不是他。” 若第一次说出这句话时是感慨,那现在这一句,便是肯定。 如预料中的,沉央暴跳如雷,强硬的捉住安宁的手臂,将她推进了秋千椅里,“你明明知道……” 重青已经上前,连域谌也准备露出真身,但隋刃剑“唰”的一声指在沉央的后颈。 燧迟的隋刃剑比人快,只闻铿锵的剑身划破空气的声音,沉央回头,那剑直指着他,沉央拧着眉,不甘的笑笑,“呵,燧迟帝子真是每一次都是剑比人快。” “每一次?”域谌来不及细细琢磨这每一次是什么意思,便听见燧迟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 “看对付什么人。” 沉央气的反笑,将那木盒放在安宁的旁边,和安宁轻声说,“我过几天还来。” 沉央走后,域谌慢慢走到她身后,看她咳的厉害,燧迟给她顺着背,哑着声叫重青送来一杯水。 “安宁,等下便回到昆仑莲花境里去。” 安宁没有答,眼睛木然的看着前方,燧迟皱着眉想再说什么,重青适时先出声了。 “帝女,这怎么办?”重青指着那木盒问道。 安宁已经阖上眼,燧迟闻言只说,“交给我吧。” 重青轻轻应了,听得安宁说,“以后莫让他进来了。” 重青捧起那木盒,低声应下,“是。” 破镜 域谌入了魔界,一路按着焕易给的线索,顺利的找到了梓波湖,在魔界生活数万年,域谌不知道原来平湖山多的魔界竟有如此大的沼泽森林,这里与妖界接壤,只要跨过这片森林,便是妖界了。 也不知这里的树到底有多高,只颗颗树都极高壮茂盛,如伞一般的叶子顶盖,将天光遮住,只留下些微的天光透进来,脚下是湿濡黏腻的土地。 域谌凭着白虎的嗅觉一路循着那一股时有时无,似曾相识的味道一路过来。 从进入魔界到如今,只过去了两天。 梓波湖极大,湖水却是妖冶的红色,整个湖平静无波,如同一面红面的镜子,域谌把湖边的一枚小石头轻轻踢下去了。 湖面还是很平静,连涟漪都没起,正当域谌想着要不要下湖一探究竟时,听见沉央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兄长。” 域谌抬起头,看见的只有沉央一人,“你跟踪我。” 沉央难得穿的极妖娆的紫色,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笑笑,更衬的是邪魅,“这里是魔界的地界,我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沉央 分卷阅读11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眯起眼,“你现在不是应当在北荒待着吗?” 域谌也笑,将手负在身后,“你现在不也应该在魔界芙郦宫待着吗?” 沉央意味不明的笑笑, “这魔界景色,我还未好好逛过呢。” “嗯,魔界有些地方还是值得一看的。” 沉央从下往上看了域谌一眼,没看出什么,双手负在身后,看不见他的断指的手,“兄长今天是来魔界一游的?” 沉央勒着马绳前了一步,“怎么也不叫上我。” 域谌顺着他的话道,“不过逗留几天,不麻烦魔界太子了。” 沉央笑笑,松开马绳,突然幻出一把弓箭,箭指着域谌,“忘了告诉你,我是来打猎的。” 域谌也召唤出剑,“忘了告诉你,我也是来打猎的。” 两人倒是极有默契的笑笑,沉央箭先发,从湖面穿过来,域谌发现,湖面竟然没有影子,不管是箭的影子,还是对面湖边沉央的倒影,就连四周的影子也没有。 域谌眼一沉,将沉央势如破竹的羽箭徒手捉住,手一转,剑隐去,手上多了一把弓,用着沉央的箭,又射了回去。 沉央纵然从马身上飞起,往那羽箭而去,在湖边堪堪停住,脚步落在湖面上,与那羽箭擦颈而过。 只听林深处惊起了几只鸟,沉央没有回头,从容的从湖面一路往域谌走来,弓随意一扬,不见了踪影。 域谌看着沉央,也将弓箭隐去了,见那湖面被沉央走的如履平地般,只是湖面诡异的没有影子。 沉央没有走上岸,站在岸边,“兄长,我终于确定,你吃下的忘情丹,根本没有用。” 域谌眼一凝,手比思绪快,已经握剑挥向了沉央,沉央急速往后退,还不忘将域谌拉向湖里,域谌也往后退,两人一同跌跌撞撞的跌落。 域谌挥出的一剑将湖面划开一痕,不像平常的水,划开之后会恢复如常,现下的梓波湖如同被利刃划开之后的布匹,撕拉出更大的缺口。 同时,湖水如同沸腾开的水,湖面上急促的跳跃着水滴,又落下。 沉央看着,脸上的阴狠一览无余,“兄长,你看,你把那怪物惊到了。” 域谌已经不想去探究式什么怪物了,在魔界的几万年,被沉央大大小小的欺骗和陷阱的把戏经历过无数次,以往顾忌着来仪不喜和这是自己的弟弟,一味的忍让和逆来顺受,可这一次,不一样了。 沉央拧着眉,双手交错在一起不停的互相绞着,仔细看,原是被域谌施法捆在一起,沉央气急败坏的对着域谌大吼,“你居然、你居然阴我。” 域谌嗤之以鼻,“这与你比,不过万分之一而已。” 沉央双手用力摩擦着,确定弄不掉,眼睛即时猩红一片,域谌也不在意,只看着翻腾的湖面。 沉央咬着牙,看着被域谌捆绑住的手脚,气急的坐在树根下,看着域谌一脸严肃,又看着即将怒腾的湖面,嘴角牵起一抹邪笑。 湖水不断从湖面那缺口翻出,是透明的颜色,有生命般的流淌上来,漫过岸边,一路往林深之处去,却把岸边不远去的一道结界激活,又挡了回来,反弹般的把湖水撞回去。 如此试了几次,那湖水愈发焦躁,往岸边涌起更多的湖水,域谌见状,提着剑,准备上前破开那结界。 沉央猜到他的意味,立马蹦蹦跳跳的跑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不能去。” “为何?” “这时我们魔界关押着的一个罪大恶极的重犯。” “这样。” 域谌挑眉,“既然你说不能,那就是能了。” 便越过沉央,走上前去,沉央气急,化成原形,一条大蟒,左右不自然的拧着尾巴滋溜上前,堪堪挡住他,和那又一次翻涌上来的湖水。 域谌还未来得及动手,那湖水倒是先怒了。 湖水从缺口翻涌出更多湖水,一起往岸上倒灌,急匆匆的往那大蟒身上扑。 沉央被那湖水撞的踉跄,只翻滚着蟒身在原地滚了两圈,湖水再一次撞上结界。 一次提着剑,“前辈,若你能听懂我说话,还请退后,容我替你碎了这结界。” 那湖水像是才反应过来,除了大蟒的沉央,“身边”竟还站了一人,湖水拍在结界上又反了回去,又涌上来,似是站立在湖面,可以看出大概的人形的轮廓,只是静站着,“身上”缓慢聚集的流动着湖水,有些踉跄,像是勉力维持着人形,看域谌提着剑蓄势待发的样子,并未莽撞的在孤注一掷的再撞上去。 域谌点点头,挥剑而去,沉央在原地滚了两圈,把束缚住手脚的术法挣脱了些许,看着域谌的脸色裂变,“域谌,你会后悔的。” 剑带着凌厉的气势而去,结界仅裂开了一条隙缝,在结界边边的沉央终于破开了束缚。 域谌再挥一剑,沉央站起身闪过,幻出一把似半月的弯刀,将域谌的剑气斩断,域谌眉眼一挑,神色不明的看向沉央,沉央也不惧,握着那弯刀 分卷阅读11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的手紧了紧,斜眼看去那湖水,似乎是等急了,已经慢慢涌成一团,准备着一拥而上。 沉央先向域谌的方向划去一刀,又向着那湖水去,当头的从湖水上端斩下。 域谌眼疾手快的躲过他那几乎是用尽全力的一斩,错开一步飞奔上前,想将沉央拦下来,怎知那湖水似是感知到了危险,竟一瞬间散了,哗哗的全部涌进湖里。 域谌那一剑已经挥来,沉央一边以斩挡住那剑挥下来的不断的施压,一边急急往后退,余光瞧见旁边的大树,借势退到大树前,一脚顶住树干让自己不再退,一边将域谌的剑逼了回去。 那湖水又窜了出来,没有留意到两人的动静,只略冒出一个人形,后面拖拽着的湖水像是长长的裙摆,费力且急促的往前去。 域谌一脚扫过去沉央腰部,沉央转着圈往旁边躲,手中不停的旋着那把斩,域谌也不能步步紧追,只以剑挡住那斩,两人离的好些距离,域谌不再管他,提着剑上前,一剑一剑超那结界挥去。 沉央捂住胸口,一脸沉闷的样子,看域谌的动作几乎气的要咬牙,手里幻出刚才那把弓,箭发在弦,弓弦崩的紧紧的,直对着域谌。 那湖水的人形似是又回头的动作,“见”是沉央拿着那弓,突发起怒的扬起一片湖水,只把集中精神想射出一箭的沉央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域谌听闻动静回头,沉央已是一身湿漉漉的跌坐在地,地上是被他放开了的弓,域谌仔细看了看,原是怀乾弓。 “原来那三样兵器都是你偷的 。” 沉央爬起来,那弓也不捡了,假意拍拍身上的衣服,“不,我们只偷了两样。” 域谌微抬起下颌,不再对沉央的话做出反应,手向着怀乾弓一捉,那弓已经到域谌手里,“这弓,我拿走了。” 沉央笑笑,漫不经心,“随你吧,既然杀不了你,这弓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对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怪物可厉害的很,今日你既助了他,难保他日他想起来你见过他如此不堪的时候,回头想杀了你。” 域谌眼一沉,“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沉央脸一凝,又笑笑,对了,当下不是最好的例子? 不再说话,只长吹了一声口哨,许多人便从树下飞倒而下,或有二三十人,个个身穿黑衣,包的只露出眼睛。 域谌握着剑紧了紧,这些人,和当初破坏道观和追杀他的人是一样的。 那些人纷纷亮出兵器,皆对着域谌,只听见沉央笑笑,“把他的头提回见我。” 没有人应答,沉央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应答,转身便走了,但那些人的肃杀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域谌沉眼看了下围住自己的那些人,只扬声一句,“还请前辈先回湖里。” 那湖水期期艾艾的“抬”了一下头,忽然说了一句,“那弓聚集了天地正气,你可以用那弓。”竟是力竭声嘶之后的极其嘶哑的女声。 说完,便急流勇退的退回到湖里,湖面霎时平静无波,只留一片诡异的红色。 域谌听完这话,将怀乾弓幻出,拉上了弓弦,却无论如何也拉不动,竟是未动分毫,如何会现出箭来? 那些人沉默且又默契的一拥而上,域谌连连后退,从树干上旋身而上又下来,那些人分工明确,对着域谌穷追不舍,也招招狠厉不留生机。 域谌仍是用尽全力也没有拉开那弓,正准备弃弓换成剑,听见那湖水的声音,直从耳边冲进脑海,“怀乾弓应是认了刚刚那人为主,现下你擦出手心血,滴在上面。” 域谌照做,一边小心避开那些几乎要直取命门的人,一边将手心划出一个细口,手从弓弦上擦过,一时怀乾弓大震,域谌几乎握不住,却又强握着,试着对准那些人,想拉开弓。 有一人速度极快,从后面挥着大刀而来,域谌只觉后面一股染着怨气的刀气像是藤蔓般的想从后面缠上来,只匆匆略过,被那刀气将后背划开一个长口。 域谌对着那刀就快当头劈下的人射出了第一箭。 “咻” “砰” 箭发出,那人即时羽化,刀却重重跌落在地,域谌不敢大意,握紧怀乾弓纷纷发出几箭。 怀乾弓箭无虚发,几支箭出,已有好些人当场倒下羽化,连灰都没有留下。 偶有些人想退缩,皆纷纷侧目看着离域谌最近的那一人,那人眼极阴沉,几乎是怒吼出一句,“谁敢退!” 那些人犹豫间握紧了兵器,咬牙上前,域谌接连再发几支箭,有几人堪堪避过,极凶神恶煞的挥剑挥刀上前。 几乎是一臂的距离,域谌斜眼看后面只有几棵树,已经不能再退了,咬咬牙,想收起怀乾弓,换回剑。 那湖水升腾而起,形成一面水帘,如同一匹透明的绫布,挡在了域谌前面,刀剑挥下,被重力卡住在水帘中,那刀尖剑锋离域谌胸膛不过几寸长,微微后退几步,紧贴着树干,域谌飞快的射出几箭。 水帘退的很快,几乎 分卷阅读11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是一瞬间就收进湖里,域谌一鼓作气的把前仆后继、一拥而上的黑衣人全解决了。 一时只剩下那领头的人。 那人许久不动,周身酝着几乎让人遮目的怨气,域谌只握着怀乾弓,弓上那箭几乎要破势而出,他不动,域谌也未动,两人僵持许久,那人终是先一步闪身纷纷没了踪影。 待没人,域谌先是用怀乾弓射出几箭,却被结界融掉,只能挥着剑,不知疲倦的挥下一剑又一剑,最后终于听到破碎的声音,在湖边维持着微弱人形的湖水立即全部涌上前,域谌退开一边,眼睁睁看着那湖水全部倒灌而出,穿过结界往妖界而去。 想着这样也好,自己便可以下到湖底寻沧夷剑了。 不想,湖水“身上”竟拖着一把剑身约有四指宽,剑五尺长,剑柄篆刻着细密的符文,还吊着一颗挽莲的玉雕,穗子却已经脱落。 那是, 沧夷剑。 域谌紧紧跟上。 只见那湖水一直往前,越是靠近妖界,人形便越是清晰,等到了临着妖界袅阐山时,已经大概能看出样貌了,是一个极其虚弱的妇人模样,只是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域谌握着剑不敢放松,看那人慢慢恢复了些力气,微回过头对着域谌说,“你跟我来。”虚拿着沧夷剑,未停下脚步,一直往妖界里去。 破镜 域谌一路追着那人而去,直到妖界的匪伶山才停下,匪伶山处于妖界的边界,常年大雪不化,入目都是皑皑雪白,透着一股没有人气的极其荒凉。 那人遁入雪中,与那雪融为一体,域谌跑上前,站在刚才那人消失的位置,四处张望,已不见人影,只好随意一个方向一礼,“前辈,可否现身一见。” 没有人应答,域谌只得再说了一遍,“前辈,在下是为了沧夷剑而来,还请前辈现身。” 莫名的刮来一阵风,掺夹着雪花,轻柔的打在域谌的脸上,却不觉得冷,域谌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听见那妇人的声音。 “你唤什么名字?” 域谌手握成拳,将那几片未化的雪花虚拽在手心里,听闻那妇人问了,便低声答了,“域谌。” 那人似是将域谌这两字呢喃了一遍又一遍,忽的飘来一阵大雪,这次掺夹了些微的冷意,域谌眯了眼,手不由自主的张开,那几片雪花已经飘然坠地。 那只是一个勉力维持着的人形,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站在域谌面前,域谌却觉着她正用一种怜爱又愧疚的眼神看着他,“可以让我探一下你的魂魄吗?” 域谌后退一步,那妇人像是早预料到,看着域谌犹带疑惑不解的眼神,一瞬间散了那人形,域谌有些惊愕的看着那妇人竟一瞬间消散在眼前。 “你别怕,我只是现在很是虚弱,人形都难以维持。” 域谌脚步顿了顿,“既然这样……” 那妇人的声音有些急,“你且等等。” 域谌停住脚,站在原地等了很久,久到月色都亏了西弦,站在雪中已有大半天的域谌都忍不住要活动活动了手脚。 那雪聚在一起,现出一个人形,那妇人站在域谌面前,有点远,像是想要小心翼翼靠近之后的迟疑的不敢贸然往前,只是言辞恳切的道,“你是一只白虎吧?” 域谌点点头,那妇人像是欣喜,匆匆往前一步,怕唐突的又敛了笑容踌躇退到原地,“你可以让我探一下你的魂魄吗?” 域谌看着眼前喜不自胜却又极力克制的妇人,虽看不清表情,但是那欣喜冲动的语气和不自主压低声音的温柔,让域谌不忍拒绝,只点点头。 那雪散去,又扬起一片如绫一般的雪色光练,在空中飞扬了两圈,最后如同一张薄衾绕在域谌的肩膀化去了形状。 域谌觉得有股力在胸腔和脑海里飞快的一窜而过,那因大雪闯入的血液却在一瞬间炙热起来,与那在体内游走的力量两相呼应。 大雪更是纷纷扬扬不停,将本就是皑皑白雪的大地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月亮也已慢慢隐去了身形,离自己不远处的雪凭地而起,域谌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雪慢慢垒成一个人形,然后慢慢现出五官。 域谌微张着嘴,似是不可置信,看着那妇人面含浅笑的一步一步走来,她,竟和父亲房里常年悬挂的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 那人像是极其虚弱,走的也极慢,等走到域谌面前时,用欣慰的眼神看了看他,笑的一脸慈祥,“你好吗?” 域谌只点点头,那句话在嘴边转,眼泪也在眼眶里盈着水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还是那人笑了,微踮着脚,拍了拍域谌的肩膀。 域谌梗咽着,终于说出那一句,“母亲。” 冬晓的眼泪即时夺眶而出,似是欣慰又似内疚,颤着声问,“你,你父亲还好吗?” 域谌点点头,“都好,只是很想念你。” 冬晓点点头,域谌幻出一个亭台,扶着她坐到一边,“母亲,你……” 冬晓握住域谌的手,在域谌的断 分卷阅读11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指处细细抚过,不敢猜测他之前经历了什么,只怕自己想的过于惨烈而更加心痛,“此事说来话长。” 冬晓一脸复杂的看着域谌,“你如今都成年了吧?” 域谌点点头,反握住冬晓的手,那冰凉凉的手却是域谌觉得最为温暖,“嗯,前几个月拜升会比试后,让我接管了北荒的甫奎军。” 冬晓点点头,“理当如此,你是监兵的儿子,以后自是你承继北荒。” 域谌握着冬晓的手有些紧,“母亲,四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冬晓沉默了一瞬,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冬晓以指拭去,“四万年前,那时我奉旨在妖界布下冬时时还孕着你,本想着在春暖时便会回北荒待产,却不想那妖界公主纤画竟趁我不备!对我施以幻术,等我有了知觉再醒来时,竟被封印在湖里,而你却不在了。” 不过寥寥数语,却是几万年的不甘遗憾和愤恨,域谌只觉心酸心疼的搂过冬晓,又听冬晓说,“竟过去了几万年了。” 冬晓两手握紧了拳头,眼神愤恨不甘,“不是没有想过要逃离出来,只是纤画不仅封印了湖泊,还在岸边也施下了结界,让我逃无可逃。”冬晓没有说,在无数次全力冲破湖面而倒灌出岸边时,每撞上结界一次,魂魄便会被噬掉一分,几万年下来,竟已是魂魄不全。 “父亲寻你许久,只寻得一缕残魂。” 冬晓心酸的眨眨眼,将溢出唇边的痛苦压抑住,只眼泪流了下来,“若我当初多一分留心,怕也不会到如此地步了。” 冬晓看域谌几乎是握住自己的肩膀,知他也不好受,便不再提,只道,“你是如何回得北荒认回你的父亲?” 域谌沉默了片刻,方舔舔嘴唇,“我幼时是在魔界中长大的,两万岁时托南海龙君的福,便被送到昆仑山习艺,后来魔界君后来仪让我入了凡尘,在历经三世后,回来便是在北荒了。” 冬晓心中酸楚,明白域谌所讲怎么可能只有短短两句话,怕是有许多事,只忽略了不说,冬晓点点头,只看着这个自己未亲眼看着降生,从未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域谌,一时心头无比心痛和苦涩。 冬晓抚着域谌的脸,终是崩溃的哭出了声,苍茫的雪地里,清凉如水,只听见压抑着的哭声。 冬晓靠在域谌的肩膀,看着微亮的天光快要冲出黑夜,嘴边呢喃着,“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便是你和你父亲了,以后,你要好好的,替我,多陪陪你父亲。” “母亲!”域谌看着她,“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冬晓抬起头,“不了,我快要羽化了。” “母亲!” 冬晓看着眼前与自己眉眼极其相似的域谌,那些几万年来的愤恨和不甘,都化为无形,只是遗憾,用力握着域谌的手,慢慢抚平他的紧张无措,笑笑,“对不起。” 域谌眨眨眼,将眼泪忍下,嘴边是苦涩的弧度,冬晓抱住了他,手一边抚着,像一个母亲哄着自己年幼的小孩。 看着域谌的发顶,冬晓轻轻的抚着,轻声的叹口气,虽是不甘,也是感激,“你喜欢的那个女子,她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女子。” 域谌一下子僵住了身子,冬晓感知到,放开了域谌,“怎么了?” “母亲,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怎么知道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子,而是怎么知道他喜欢了一个女子。 冬晓了然的笑笑,“在你与那人缠斗时,我的魂魄对你产生了共鸣,所以冒险微观了你的魂魄,确定了你是白虎的身份,刚才更是探过你的魂魄,才确定你是我的孩子,知你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奇怪的。” “跟母亲说说,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那些苦楚毫无预兆的涌上心头,域谌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冬晓也不催他,片刻后,才听见域谌无奈又心酸的说,“她很好,只是不喜我。” “怎么会呢?”冬晓拍拍域谌的肩膀,“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域谌苦笑的摇摇头,“不说这个了母亲。”嘴边溢出那句,“过去了。”是极其的无奈。 冬晓转念想想,“她是一位凤凰吧?” “母亲。你又……”怎么知道的? “剥魂那么痛苦的事,她都做了,怎么可能不爱你?” 域谌听不清冬晓似是无意识轻声呢喃的话,微微靠近,冬晓却停下,域谌只追问,“母亲,你方才说什么?” 冬晓拍拍域谌的肩膀,“你的魂魄里敛藏着几缕凤凰的魂魄,你不知道吗?” 域谌错愕的看着冬晓,手控制不住的抖了抖,一下子心慌的不行,冬晓看域谌捂住胸口,像是强忍住不适,一时也有些慌了,“怎么了?”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域谌像是捉住救命的稻草般紧紧捉住冬晓的手,“母亲,你方才说什么?” “域谌,甚至你的心,都是只有一半的,若我没看错,那一半怕是凤凰的心吧,你难道不知道吗?” 眼泪从眼眶里掉落,域谌心慌的不行 分卷阅读11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霎时间想起之前的种种,所有的都对的上号了,怪不得燧迟他们对他厌恶和不喜,怪不得她如此残弱,不管怎么将养,都是一副极其虚弱的样子,皆是因为她魂魄不全。 残魂? 呵。 怪不得天君焕易会说只要安宁呆在昆仑莲花境才可以保持原身不毁,魂魄不散。 不过是这个原因,不过是因为把自己的魂魄补在了自己的魂魄里。 怪不得吃下多少扶莉花的丹丸都无济于事,怪不得自己的心头血与她而言是极其的痛苦,这一半的心虽是在自己体内,但到底还是她的,让她喝下自己的心头血,何其残忍? 怪不得她不敢答应自己的求亲,那天自己如此狠绝的吞下忘情丹和断下一指,她是怎样的心痛,又是怎样的绝望,域谌不敢想,只得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冬晓看域谌一脸悔痛之后是自嘲的笑,再见他扇了自己一巴,连忙拉住他,“域谌,你怎么了?” 域谌眼底都红了,呜咽道, “母亲,这些我一直不知晓。” “我甚至不敢猜她是忍着怎样的剧痛来做下剖心剥魂这样极其痛苦的事。”域谌痛苦的捂住脸,盖住哭出来的声音,只有些泪水在指间的缝隙里流出。 冬晓眼泪盈在眼眶里,心疼的那个女子,也心疼域谌,出于母亲的本能,搂过域谌,只能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 冬晓看见自己的脚下慢慢开始散去了形体,手缩了缩,看一眼呆住无神的域谌,暗下用尽了力气,将脚下的形体维持住。 冬晓唤他,“域谌,你听我说。” “扶莉花可以固魂生魄,此花极娇,只有四禅天的……” 域谌苦笑着摇头,“母亲,她此前每日进一颗。”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不过听到每日一颗冬晓便已明了,扶莉花极其霸道,若需要每日进一颗却不痊愈,可见,域谌当时情况到底有多紧急,紧急到她需得剥离自己大半的魂魄来补全了域谌的魂魄,又可见,她伤重至何种程度。 冬晓说不出话来,是心疼梗在心口让她发酸发疼,让她愧疚的痛恨自己,余光瞥见域谌的那断了一指的手,想来,那个也是和她有关吧? 域谌也在看自己的断了一指的手,轻声的便把自己在凡尘的经历全告诉了冬晓,冬晓听完之后不免唏嘘,“万事皆有迹可循,若你当初细心的留意一下,或许就不一样了。再者,她没有说,自然有她没有说的道理,但你却是太冲动了。” 冬晓拿起域谌的手,那断了一指的手,如同过往一般,如今想起来只剩下悔恨和愧疚。 域谌的手不自然的缩了缩,冬晓放开他的手,“回去之后,和她好好说清楚。” 域谌按捺住想立刻出现在她身边的冲动,陪着冬晓,等太阳普照大地的时候,万年未化的雪开始融化,域谌感知到什么似的侧过脸去看冬晓,她已经开始羽化了,脚下已经开始淡去形体。 “母亲。” 冬晓微睁开眼,“孩子,你别怪母亲,母亲只是累了,想好好休息。” 域谌紧紧握住冬晓的手,冬晓极其的冰凉,如同冰块一般。 “沧夷剑,留给你。” 说完这句,脸上还带着浅笑,便慢慢消散了身影,覆盖了几万年未化的大雪在这一瞬间化去,雪水汇流成一条小溪,在亭台附近流淌了一圈,慢慢往下流去,域谌想抓却什么也没抓住,只悲呛低沉的唤出一句,“母亲。” 冬晓消散后的原地,只有一把剑势锋利的沧夷剑。 破镜 域谌刚回到北荒,想把母亲冬晓的事告诉了监兵神君,便去九重天找她的,才踏入宫门,便听见了九天之上传来一声又一声响彻六界的钟声,从九天之上第三十重玉隆腾胜天的染华之巅传来, 域谌顿住的脚马上调转了方向,往外奔去,钟声却在这时停止了,域谌心慌之下随意扯住一人,疾声历历,“多少声?” 那人被域谌的眼神吓到,只惶恐的答出声,“什、什么?” 域谌双手揪着那人的领子,几乎要把那人提起来了,“我问你,钟声响了多少声?” 那人结结巴巴不确定的答道,“一、一十、一十三声吧?” 一十三声,大丧之声,六界之中,神格圆满或大功德之人羽化消散,第三十重玉隆腾胜天的染华之巅上的梵度钟便会自行响起,以示警告。 域谌心神恍惚,只呢喃着,“不会是她的,她虽是神族,但不会是她的。不会的” 听见钟声的监兵神君出来便看见的精神恍惚域谌,连忙扶住他,域谌抓着监兵神君的袖子,关节用力的泛了白,“父亲,你告诉我,是谁?” 监兵神君看着如此慌张焦急的域谌,那一缕念头越发肯定,“是天吴之女,安宁。” 不过短短几字,域谌却是判了刑,突然咳出一口血,监兵神君几乎要扶他不住,却还是强撑着,踉踉跄跄的跑去了九重天。 在衍庆宫的 分卷阅读11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宫门前,不过和往前一样,并未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宫门前聚的人多了些,纷纷在小声的交头接耳,一时衍庆宫宫门全部大开,众仙神纷纷让道,燧迟在前,一身素衣,脸上无悲无喜,一手拿着自己的通体黑色的隋刃剑,一手拿着安宁的白玉而成的示吾剑,身后是一十六位黑色铠甲的武将抬着一副还未封棺的白玉棺,天吴揽着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凰姬跟在后面,在陵光神君、大风后面便是龄集和涤乔,再后面是天吴座下的仙官仙神和南荒的仙神们, 众人纷纷站开成两边,皆对着那副棺沉默作揖。 域谌在人群中跑出来,直趴在棺上,看着在棺中似熟睡过去的安宁,狠狠的抹了两下脸,认真看了看安宁的脸,或许是上了妆,脸色红润,连唇都点上了浅红色,只有眼角的花,只剩下淡淡的浅红浅粉的残影,域谌又抹了抹被眼泪模糊了的双眼,“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说着,伸出手想去拉她,“安宁,你不要睡,醒醒,醒醒,好不好。” “我错了,我错了,你起来。” 众人被突然闯出来的域谌吓傻了,几个武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走。 而众仙神也是在议论纷纷,难道域谌并没有吃下忘情丹?可他自断一指却是真真切切的,毕竟他那缺了一指的手,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当下只能说,传闻到底是传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信三分刚好,信太多则过,此乃后话。 鉴于天吴帝君和几位位高权重的仙神在场,一些仙神很有默契的仅以眼神交流,一下子便错开了。 燧迟没有表情的脸上几乎是怒不可竭,提着隋刃剑从域谌趴着的棺沿走过,将域谌一剑挑开,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域谌不管胸口一划出一条血痕,只踉跄的又爬起来,想往那棺上趴, “够了,她已经去了,让她安息些。” 域谌眼泪顺着流下来掉进棺里,融入那锦衣里,嘴里却还是那一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监兵神君穿过人群走出来,拉住域谌,“域谌,她已经去了,让她走的安心些。” “不!她又抛下了我。” “域谌!”域谌双手紧抓住棺沿,不肯松一步,凰姬从后面走上来,像是腿受了伤,轻一步重一步,走的有些吃力。 凰姬先是抹了抹眼泪,拉过域谌的手,域谌呆呆的任她拉着,“域谌,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但是她已经去了,她的半颗心在你身体里,你活着,她就还活着。” “你明白吗?” 最后一句是带着无尽的悲伤和哀戚,域谌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又不知有没有将凰姬的话听进去,只傻站着,既不肯让开,也不肯走开。 无数飞鸟衔枝从四面八方而来,围着衍庆宫绕行几周之后将嘴里衔着的枝和花纷纷落在棺里。 众人纷纷称奇,有些人虽然小声,但还是在这肃穆深沉的时刻传了出来,只听一人说道,“听闻当年帝女降生时也是这般光景。” 一时间人人皆想起当年安宁降生时的情景,又联想当下和何种情况,众人脸上各有表情,低下头,将自己的想法全部潜藏起来。 旁边一人忙扯住那人衣袖,示意他看凰姬和天吴,只见天吴沉着脸,凰姬几乎快要掩面哭泣,那人醒悟过来,对着凰姬的方向,深深作揖,不敢抬头。 是啊,降生时,百鸟来贺,羽化时,也百鸟来送。 躲在后面的龄集和涤乔,一时伤感不已,因为他们听懂了他们鸣啼时的不舍,有些已经可以化灵的鸟儿那一声声如同悲鸣。 一时天光大盛,上方出现鸿钧道祖和西天佛祖的真身。 众人纷纷作礼,闭着眼睛的鸿钧道祖先是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死生不复死,生死不复生。”说完手指凝起一片浅淡的光,鸿钧道祖往那棺一点,那光便细细浅浅的流进棺里,润物细无声般的钻进安宁的身体里。 佛祖却是一笑,“拈花一笑,万缘归法。”手掌相互合成翻转着动作,一朵花便从指尖脱出,缓缓落在棺里,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 又见无数梵文在棺边四周沸腾而起,如同细密的绳索,将棺紧紧缠住。 异常趴上棺沿,梵文似是被激起,活跃的在跳动着,将域谌的手都烧伤了,不过一会,域谌的手骨都被灼伤,血顺着棺沿流下去,域谌眼尖的发现,安宁双手交握在腹前,域谌手伸进去抓,却被缠住棺的梵文反弹回去。 凰姬离他最近,监兵神君也赶紧过来,一同将域谌扶起来,域谌看着凰姬,“帝后” 凰姬似是知道他问什么,只点点头,“她一直带在身边。” 眼泪终于不负重担从域谌眼眶里流下,他看到安宁护在双手间的是他亲手雕刻,贺她及笄礼的玉雕。 鸿钧道祖和佛祖皆离去,众仙神被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去的两位都搞蒙了,只有天吴,凰姬,陵光神君,燧迟这几位知晓这是安宁降生时的两句批命,顿时脸上都是一脸的高深。 域谌被监兵神君拉开,强 分卷阅读11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硬的塞进一颗丹丸在域谌嘴里,确保他的手不再流血后,才放开他。 燧迟让抬棺的武将继续走,自己走在前面开路,眼看着天吴一行人拉着那棺,一路往第九重赤明和阳天的阙阳山而去。 域谌想跟过去,被监兵神君及时拉住,域谌固执的挣开监兵神君,“父亲,我没事。” 燧迟一路跌跌撞撞的跟着那一行人而去,最后亲眼看见安宁被葬在了阙阳山下。 天气很是晴朗,万里无云,过境无风,燧迟先是将手中的示吾剑放进了棺里,悲伤不舍的看了眼安宁,最后猛的扭头,不再去看,似是不忍,也是不舍,也只有天吴和凰姬看见,那示吾剑,化成镯,套在了安宁的手腕。 凰姬眼一酸,手捂住帕子在嘴边,不让自己哭出声,那棺由天吴亲自封了棺,施法推进了凿出一个刚好可以放进棺的山壁里,郁郁葱葱的阙阳山,只有那一处被塞进一副棺,从远处看,像极了一片绿叶中放进了一枚白玉棋子。 燧迟从衍庆宫下来,果然,域谌还在这里,坐在山边望着那棺发呆,双手倒是包扎过了,燧迟也没理他,手负在身后对着那山壁看了眼,轻声的说道,“安宁,我明天去南荒了,来跟你说一声。” 没再去看那颓废至极的域谌一眼,说完,转身便想离开。 “燧迟,我知道你恨我。” 燧迟回过身,眼神晦暗不明,抿着唇没有出声,域谌也没有转过头来,又自顾自说道,“我也恨我自己。” 燧迟倒是笑了,却是嗤笑,已经起风的月夜,月亮如水光的披照下来,将两人的身影晃在一片水中。 “我恨的是那个我自作主张,愚钝至极的妹妹,不是你。” 域谌也笑,掺着眼泪,无所谓的摆摆手,站起身,“燧迟,你告诉我,她做了什么?” 燧迟笑笑,“事到如今,她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想起安宁气绝的那天,她已经瘦弱到皮透可见骨,浑身上下的血液已经不再流动,好像凝固在血管里,使得全身纵横交错遍布着红色,她懵懵懂懂的嚷着疼,母亲急的掉眼泪,父亲也是不忍再看,最后被强灌下两碗药汤,才恢复了一些神志,似回光返照一般,脸色稍好看一些,依偎着母亲,说出一句“女儿不孝”之后便气绝。 燧迟几乎一瞬间红了眼,冲上去扯住域谌的衣襟,“你凭什么说她对你无情,你知不知道你入凡尘三世,她护了你三世,你被夺心还能重生难道没有怀疑过你体内这颗心是怎么来的吗?我告诉你!”燧迟戳着域谌的心口,眼里的火光几乎快要喷到域谌的脸上,“你现在跳着的这颗心,是安宁剖了半颗心,还有你的魂魄,你以为你剩下的两缕残魂和安宁的半颗心便可以救活你吗,不是,还有她的一魂两魄。” “你知不知道她为了你能重生复活,生受剖心之痛,再受魂魄剥离之痛,魂魄剥离下来不得超过三个时辰,须得立马固封在琼伽印,我根本想不到她是怎么忍着这般剧痛,剖心之后再取血去浇灌琼伽印,你又知不知道她给你的是哪一魂哪两魄,她给你的是魂是命魂,魄是雀吟、除阴,她还是一个未涅槃的凤凰啊,她若是没有大劫不经涅槃倒还好,若要涅槃渡劫,她如何是好?还有那一魄,将最为珍贵的雀吟给你,护你不再被魔气侵蚀,你说他对你无情,我看最为无情的其实是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枉顾他人心意,口口声声说付出,你到底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安宁又到底欠了你什么,须的连命都搭上。” 燧迟推开他,看他跌坐在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出话的却还是如刀子一般的扎在域谌的心上,“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她,满身伤痕,浑身是血,有些甚至深刻见骨。” “她不敢告诉父亲,母亲,她一身伤痕累累的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痛?” “不是我低估了他对我的感情,而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自以为缺魂少魄对有神格护体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影响,可现在每况愈下,连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燃气涅火,即使能燃起涅火,自己能不能通过涅火涅槃重生都是未知数,又何必两相互通心意,让他最后孤独。”想起安宁说过的话,燧迟几乎心窒一般,到现在为止,他除了骂一句她傻之外,竟找不到任何词来说她。 “那琼伽印是什么?” 既然话的说开了,燧迟也不介意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擦擦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雾水,就地的席地而坐,域谌看他喉结上下滚动的几下,才说出话来,“琼伽印是一种佛门术法,可以将生人魂魄禁锢在其中,使其去秽,保其命数。只是琼伽印一次只能使用三个时辰,不然便会吞噬魂魄,那时你只残存了一魂两魄,心还丢了,到底也是安宁领悟高,情急之下居然参透了大势至菩萨的那一滴泪,她说,一滴泪,看透诸相,被她看透诸相的那滴泪,安宁用来为你筑了一魂三魄,加上安宁的一魂两魄,勉强为你聚齐了魂魄,还剖了半颗心给你。” “也是琼伽印,一颗心,一分为二之后居然没有任何相关联的。” 域谌捂住心口,脸上的表情像是想吐 分卷阅读11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又像是想哭,又像是想叫喊出来,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脸上暴涨着青筋,眼泪模糊了视线,极其的痛苦,燧迟知道,那是失去至亲至爱之后那种言语不出的撕心裂肺。 域谌很久才平复下来,捂住一阵阵发酸发涩的心口,头埋在两腿间,突然想起那个梦,当时只道她是近乎神佛一般的无欲无求,却不想原是心如死灰。 原来她竟狠到这般地步,不是说她对域谌狠,连让他知情的权利都没有,而是对自己狠,为了不让域谌背负,无情且绝情的斩断了同一颗心的联系。 域谌抬起头,“我的心,是被沉央摘了吧。” 破镜 当安宁羽化的消息在传遍六界的时候不过才两天,妖界的现任君主纤画便集了五万兵力,聚在了第二重太明玉完天,妖界与仙界与魔界之间的太彼岸,叫嚣着让仙界天君焕易,将妖界公主交出来,否则将举兵进攻从第二重天直到打上九重天。 来势之汹汹,气势之嚣张,声势之浩大,言语之蔑视,让无聊了万年的仙界将士们啼笑皆非。 “呃,我们什么时候捉了妖界的公主啊。” 一仙侍紧张兮兮的低下头,假意忙弄着自己手上的活,话却不由自主的搭起来,“就是在拜升会上出尽“风头”的璋黎。” “她居然是妖界的公主?” “听闻是妖君纤画的亲外甥女,可怜她小小年纪便失去父母,在璋黎母亲羽化后,亲自接回妖界抚养。” “哦,难怪没有听过了,如今怎么传扬的人人的都知道了?” “嗨,世上哪有不通风的墙,还不是妖界自己人说的,在拜升会时有些妖界之人说出来的,不过那时看帝女和域谌的八卦都看不过来,所以才没有传的人尽皆知。”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毕竟璋黎的出身,有一半还是来自他凡人的父亲。” “他父亲是她吓死的,那她母亲是怎么死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和她自己有关,不过你想想,能把自己父亲吓死之后还像无事之人一样的,能是什么善茬?” “再说,如今妖界这般行为,在凡尘有一句话叫,滑天下之大稽,鸡蛋碰石头,邯郸学步,令人贻笑大方,就是这样的。” 那仙侍一愣,“最后两句话是这样用的?” 那仙侍停下手上动作,一脸正经,“当然是啦。” “哦。”那仙侍低下头,余光瞥见有一威严肃穆,穿着浅红色铠甲的男子,后面领着几十人的士兵,仙侍忙恭敬的低下头,余光看见那行人匆匆往天君焕易的寰应殿去了。 他往旁边的仙侍凑,“刚才过去的是谁啊?” 那仙侍手上没停过,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燧迟帝子。” “哇,好生厉害的样子。” 好生厉害的燧迟一进寰应殿便看见殿内已有几位仙神在了,看见他进来,纷纷站起来行礼,燧迟颔首应了,走近前面,向焕易一礼,焕易放下手上的奏章,“帝子来了,坐吧。” 燧迟从善如流的在旁边空出来的位置坐下,见自己对面是监兵神君和域谌,对着监兵神君微颔首,监兵神君脸色深沉,只敷衍的点点头。 燧迟也不恼,转看向焕易,焕易递来刚刚看的奏章,燧迟接过,一目十行的看完了。 “啪。”是奏章被燧迟拍在桌上的声音,接着是燧迟即恼却疑的声音。 “此事当真?” 坐在对面的域谌先监兵神君一步站起来,先是对着焕易一礼,再对着燧迟一礼,“此事确切属实,六界皆知我是在魔界长大的,若不是此次机缘巧合得以回归本身身份,怕是永远不知我的母亲遭遇了什么?此奏章上所说乃是母亲一言一语相告,绝不会有假。” 燧迟眉一拧,端坐着,目光如炬的看着域谌,片刻后轻笑了一声,“怕不是有人想报私仇。” 域谌走出来,跪在焕易面前,“天君,现下妖界为何敢与我们叫嚣,无非仗着背后有魔界撑腰,就算我们想着息事宁人,魔界也未必会压下气焰。” 焕易眯着眼,看了眼台下跪着的域谌,又余光看了眼神色不明的燧迟,还未说什么,监兵神君也站出来了,“域谌早些日子已归还泰梓宫丢失的两件兵器,除了沧夷剑,由此可见,那三样兵器本就是魔界所为,而且我夫人被他们封印在魔界内四万年也是事实,奏章上也已经详细注明缘由经过。先不说此时妖界来犯与魔界是否有关系,但魔界欺辱我北荒乃是不争的事实,我北荒咽不下这口气。” 焕易站起来,亲自把域谌扶起来,“我晓得。” 负着手望了眼墙壁上悬着的“众德悉备”的匾额,又响起与那人临了前见面时说的话,“六界若乱,自有披泽。你只管放手去干。” 焕易转过身,坚定的看着监兵神君,“好,监兵神君,那就麻烦你出山了,兵发北荒至魔界。”说完焕易向监兵神君一礼,监兵神君忙说不敢,又向他一礼。 燧迟站起来, 分卷阅读12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眼神坚定,“既如此,那我集兵做北荒的后援。” “好。” 当下有些兵将出身的仙神纷纷摩拳擦掌,毛遂自荐的向焕易请示自己可以上战场。 第二天,北荒以魔界君后来仪残害仙界仙神冬晓,私自抱养仙族后嗣,甚至与妖界联手偷盗九重天宝物为名,北荒域谌亲领着六万甫奎军兵直压魔界边界。 与此同时,燧迟在南荒点兵四万,各一半驻扎在第二重天和北荒。 天君焕易也交出法旨,称妖界璋黎一在六界拜升会上滥用术法,二在封职会上滥用九重天宝物破旋斩消去雷劫,三是在九重天对仙神施以幻术,不恭不敬,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处以魂飞魄散的极刑。 “你倒是给我个章程!”一身极其张扬的大红色,脸上画着浓重的妆容,被吊长的眼尾只看见几欲喷薄而出的怒火和焦急。 被她粗俗无礼大声呵斥的男子,像是习惯般的面无表情,只拿起眼前的茶杯,慢悠悠的喝完,才假装看见纤画的焦急,也跟着拧着眉,面露难色的说道,“我能有什么章程?我被母亲关在房里哪也不许去,外面的情况一概不知,我怎么给你拿章程?” 纤画气急败坏的踢翻了一张凳子,还不满足的扬手打翻了一个花瓶,稍冷静下来之后,看着这个面带微笑的男子说道,“你对外面的情况一概不知?呵。” 假装听不见纤画话里的嗤笑,低下头看在茶杯中旋着的茶叶,猝不及防的听见纤画说了一句,“听闻天吴的女儿羽化了,现在正是伤心的时候,我晚上偷偷潜进去,拿下他就好办了。” 男子站起来,不顾茶杯打翻在衣袍上留下茶水,只捉住纤画的手,疾言厉色,“你刚才说什么?” 纤画看了眼男子捉住她手极其用力的样子,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怎么,都说你沉央对他求亲,原是真心的?” 纤画一把甩开沉央,“怎么?你沉央也会有真心的时候?” 沉央扶着身后的桌子站好,“我的心当然是真的。” “不过是别人的。”纤画不甚在意的补充道。 沉央气急的拧住了纤画的脖子,语气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恶煞,“你说什么?” 纤画被他拧住脖子,直觉被他提了上来,脚尖稍微离地,呼吸开始困难,只有眼白在翻着。 纤画的手不停的往沉央身上乱扑,沉央看把她压制的差不多了才毫不心软的放开她,纤画跌在地上,手紧张又恐惧的摸着自己还好好的,没有被沉央折断的脖子,狠狠的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了,不要自以为可以拿捏住我,在我这里蹬鼻子上脸。”或许是沉央的眼神太过深沉可怖,也或许是沉央说的话如同地上飘散上来的凉气一般让她后背生寒,纤画双手撑在身后,对着距离自己不过两掌远的沉央惶恐的点头,不敢言语。 沉央很高兴纤画的反应,眼眸里的暗沉散去,笑的眉眼弯弯,手捏住纤画的下巴,抬起强迫她看着他,“这样才乖。” 纤画从地上爬起来,收起所有的不甘和怒意,压下心底的恐惧和害怕,换上一副谄媚讨好的表情,小心的从沉央手臂缠上沉央的胸膛上,涂着红色丹蔻的手慢慢从衣襟探进去,“你别生气,我只是担心璋黎。” 沉央抽开纤画的手,又冷冷的甩开她,脸上的阴郁一览无余,“她什么时候羽化的?” 纤画像是习惯了,也不在意,扭着腰坐到了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慢吞吞的说,“不过几天前的事。” 沉央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搭在他手上的椅背被他活生生掰下一块,然后气狠的甩门而去,留下咬牙切齿的纤画看着他离去有些急切的背影差点捏碎一只杯子! “母亲,我听你的话,哪也不去,什么也不做,可是我听到的是什么好消息?” 来仪看着沉央不管不顾的冲进来,也不看在场有这么多的人在这,大大咧咧的声声质问着自己,来仪还未说什么,倒是魔君就茗先呵斥住了他,“这里岂是你胡闹的地方?赶快给我回去!” 沉央梗着脖子不动,殿中许多人彼此眼神相互交换,来仪站了出来,向着众人歉意一笑后道,“今日也晚了,烦请诸位先回去吧,剩下的我们明天再讨论。” 众人一时整齐划一的向就茗和来仪行礼后安静的退出大殿,很快殿内只剩下就茗三人。 来仪走到沉央面前,“沉央,她羽化了,是真的。” “可是母亲,你答应过我,会让我娶她的。” “我是答应过你,但是她已经羽化了。” 沉央沉着脸阴沉沉的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早知道她会死。” 来仪交握在小腹前的双手一紧,又一松,沉央看的清楚,抬起一张极其阴沉的脸,“母亲,你早知道她会死,你还是答应我快要娶她,不过是哄我的?” 来仪伸出手想拉住他,沉央后退一步,眼泪毫无预兆的流下来,沉央几乎的声嘶力竭的对着来仪吼 分卷阅读12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你骗我,你骗我!” “啪!” 沉央不可置信的捂住被打的脸回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来仪,在给了他一巴掌之后竟然还能毫无心疼的,用那种高高在上,威严赫赫的眼神看着他,“母亲,你居然打我。” “打的就是你,自从你换了域谌的心之后就跟着了魔似得,和他一样喜欢上那个人就算了,交给你办的事还一件也没有办成,连域谌那个废物你也没能杀掉。” “你是我来仪的儿子,更是这魔界日后的主人,你若没有点能耐,你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可是你最近的表现真是让人太失望了!” 沉央听见来仪的话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就醒悟过来,嗤笑一声,“我以为我是不同的,至少我还是你亲生的,如今看来,其实我和域谌一样,从头到尾不过是你们野心的工具!” “住口!” 就茗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把桌上的地方震的微微跳起又散落下来,眼神极度凶恶的看着沉央,一副你在多言便要杀了你的表情。 沉央倒也不惧,直起了腰板,看着就茗笑的如同单纯的少年,“父亲别生气,我会杀了域谌,给你们看看,你们的儿子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说完,回头便走,也不管来仪在后面叫他,和就茗气的几乎嘴歪大声嚷着沉央如何不孝。 沉央回到自己的地宫,先发了好大一通火,把整个地宫搅的不安生,那些人刚刚眼神溃散,形如木头,看沉央这个样子也不敢上前,只安静 的站在一边,看沉央把有的东西摔完了,踢烂了,踩坏了,把气全撒出来之后才慢慢走上前,如同牵线木偶一般的僵硬着身子去收拾烂摊子。 有一人走了过来,给沉央倒好了茶水,沉央瞄他一眼,一身包的漆黑,连眼睛都看不见,“坐吧。” 那人木讷的应下,便老实安静的坐在一旁,沉央不出声,那人也不出声,一人捧着茶杯眼神涣散没有聚光,不知在想什么,一人脸对着地板不肯抬头,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看怎么怪。 “砰。” 沉央将茶盏重重放在桌面上,那黑衣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沉央沉声的让他坐回去,然后那人又坐了回去。 “昙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主子,一不做二不休,不可心慈手软。” 破镜 北荒兵发魔界边界,魔界在一天之内也清点出了近七万的兵力来对抗北荒,两军交战在即,战火随时一点即燃,可两方却又同时按兵不动,大家互相猜度着对方下一步到底要干什么。 魔界和北荒都没有轻举妄动的时候,倒是妖界先动了,妖界璋黎被押解往第四重玄胎平育天的行刑场时,纤画亲自带人杀进刑场,双方厮杀一番,两方皆是伤亡惨重,仙界不敌蝶妖一族的幻术,妖界不敌仙界修为高深的术法,两方都讨不了好,但也不能耐对方何,但到底纤画不惜命似得打法让她最后还是把璋黎带回了自己的驻扎地。 只不过璋黎伤的极重,身上,甚至脸上都有伤,有深有浅,几乎是错综复杂,纤画忍不住大骂仙界,竟如此折磨人,再看到被折下双翅后的后背到如今已是伤口溃烂,脓血不止,加上牢笼环境又差,现下璋黎的后背都已经发臭了,隐隐还生了疽虫。 纤画看的心一颤一颤的,若不是强忍着,怕是忍受不了的想冲出去吐了起来。 璋黎微微睁开眼,看着床榻旁的纤画,不顾后背的疼痛,甫甸着往床边移,抓住纤画的手,“姨母,姨母。” 纤画握住他的手,试图劝慰着让她安静下来,“我在,我在呢,先别说话,让药医给你上了药先。” 璋黎恍若没有听到纤画的话,挣扎的越发厉害,药医拿着药罐不敢给她上药,纤画只得稍微用些力摁住她,“璋黎,你听我说,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出来了,以后不会回到那里去了。” 璋黎还是动的厉害,嘴里乱吼乱叫,纤画烦躁的施下一个昏睡诀,让璋黎彻底睡死过去,“给她好好上药。” 药医点点头,向已经启步走出去的纤画低头一礼,回头看着自己手上的药膏罐子阴森的笑了一下,接着将药罐里散着些微黑气的药膏抹在璋黎背上。 宥璠过来的时候域谌和燧迟刚好讨论完此次与魔界的战役到底该用什么战术,两人说完正事已无事可说,正尴尬,璠宥刚好就到了。 “见过帝子。” “宥璠君,好久不见。” 宥璠笑笑,“是很久,我刚在曾祖父那里出关出来,便听见妖界,魔界和我们要交战的消息,便过来看看是否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 “如今战事刚起,你来的正是时候。”燧迟说完,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域谌,接着又说道,“我还有事,便先出去了,有什么想问的你问域谌君也是一样的。” “谢过帝子。”宥璠向燧迟一礼。 “慢走,不送。” 域谌向燧迟一礼,燧迟背着身,随意摆摆手,不甚在意的模 分卷阅读12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样,把空间留给两人。 “最近怎样?”域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宥璠从善如流的坐下,端起面前刚倒好的茶杯抿了一口,“还好,没伤根本,调理一下就好了。” 域谌自嘲的笑笑,“说起来,还是因为我,你才遭此劫难的。” “说什么?”宥璠把茶杯重放在桌案上,桌面洒出了一些,佯装生气的道,“若我们的交情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还是不要交这个朋友了。” “你别激动,我只是感到内疚,让你这么平白无故的受了一罪。本来想去看你的,但一直没有得空。” 宥璠听完这话也沉默了,一时间也是敛着眉眼,“你母亲和帝女的事,我听说了,域谌,节哀。” 域谌呆了一下,不知是想到只见过一面的母亲,还是想起让他心疼的无以复加的安宁,一瞬间红了眼底,嘴里蹦出的一字一句却是让人心惊,“不,辱母杀妻之仇,一日不报,如何节哀?” 宥璠听完,也是低着眉,一副难过的样子,“我听闻这个消息时,也是吓了一跳,却不想,她竟是伤的那么深。” 域谌手紧紧握成拳,不知是怒还是悲,竟全身都在隐隐发抖,闭上眼睛,又睁开,如此反复几次,才慢慢送开自己的手,小声的呢喃道,“最浑的便是我了。” 宥璠靠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却是域谌觉得最好的安慰。 宥璠又突然坐直了身子,神情也是一本正经的,域谌看他这样子知他有正经事要说,便也收起随意的表情,坐的端正的看着他,宥璠见他也是一本正经的模样,猜想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表情太过严肃,到嘴边的话便思量再思量才说出口。 “域谌,我只说一句话,噬欲深者天机浅。” 北荒先发制人,在深夜举兵进攻,魔界被打个措手不及,气的就茗几乎要跳起来大骂域谌乃是小人所为。 冷静下来之后的就茗想着,当下不是逞口头一时之快自乱阵脚的时候,想着如今域谌亲自领兵攻过来,兵营肯定是只留了一些人看守着,当下进攻敌人内部,简直是入无人之境。 “呵,毛头小子,也想跟我斗。” 随即便吩咐下去,从北荒的后面往前面包抄过去,就算不能深入敌军内部,也能回敬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当下心腹领命而去,不过两三个时辰,便传来魔军在敌方阵营全被就地革杀的消息,此时,天才微亮。 听闻这个消息一晚上没睡的就茗,气的当场摔了一套杯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当即点将要亲自上场,来仪拦着他,细细将眼下的情况都一一做了分析,“君上,你还看不明白吗,域谌此举就是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让我们军心溃散,再者,屠杀我们的将士,也不过是想惹怒你,让你亲自上场,若你真是这么做,那就是如他所愿,如今摆明他就是想请君入瓮,来一个瓮中捉鳖,让我们心浮气躁,着了他的道,届时让我怎么办?魔界怎么办?” 就茗才彻底冷静下来,“是了,沉央现在在哪里?” 来仪一愣,没想到这时候居然是要找沉央,难不成想让沉央代替他去上战场吗? 就茗云看出了来仪的犹豫,只宽慰她,“你放心,他也是我的儿子,我只是想让他作为军师的身份到军营里,替我震住那帮三心二意的家伙。” 得了宽心的缘由之后,当下来仪亲自吩咐人去把沉央找来,就茗负着手一步一步走上高堂,回身看着满堂的百官,一个个噤若寒蝉,全没了往日的高谈阔论,感知到就茗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扫着,一个一个把头低的更低了。 就茗哼了一声,甩了一把袖子,坐在了位置上,这时,瑭臻和瑭霖一起走进殿内,两人恭敬的跪下,“见过魔君,君后。” “起来吧。”就茗难得有些笑意,看着瑭臻也是一脸的慈祥,“怎么来了,伤可是好了?” 两人顺从的站起来,“谢过魔君关心,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瑭臻的模样极为恭谨,只见他双手作揖,沉声道,“听闻北荒要与我们魔界开战,只魔君手下人数众多,但瑭臻还是想效一份力,所以便来请示魔君,可有什么瑭臻可有帮得上忙的。” “哈哈哈哈。”就茗开心的从高座上下来,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的脸上的皱纹一褶一褶的,走到瑭臻的面前,颇为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看看,看看,这才是我们魔界的好儿郎。” “好,我封你为魔界大将军,统领八万魔军,无论用什么办法,第一步,都先要给我将北荒拿下来!” 瑭臻和瑭霖跪在地上,扬声道,“是!瑭臻定不负所望!” “听说父亲找我。” 沉央在人前总是这样一幅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年的样子,瑭霖看见他,后背莫名升起一阵寒意,只小心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身边的瑭臻与众人一起给沉央见礼,沉央淡淡的笑着,只微微颔首,等走到就茗面前,极 分卷阅读12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正经的给就茗和来仪行了一个跪拜礼。 来仪连忙扶他起来,“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沉央轻轻松开来仪的手,微笑着对来仪说,“母亲,今天来,我有一事想和父亲母亲说。” 就茗也是正经的模样,负着手,“你说。” 沉央一撩自己的衣袍,跪下,“我想随瑭臻兄长上战场,为父亲分忧,分魔界开拓疆土。” 就茗难得有些感触,一直以来,这个孱弱的儿子在他眼里一向是个即麻烦又难以割舍的矛盾的存在,不说这几万年来为了将养他费了多少心血,偏就是他私下里极其狠辣的一套便让就茗担心,若有一日,他羽翼丰满,会不会对自己痛下毒手?所以一直以来,不是没有防备的,可今天见他如此的决心,情真意切,让就茗不经怀疑自己,这些年来,自己是否真的不够关心他,一时间,即内疚又欣慰的感觉像是满溢了的父爱涌上心头。 就茗亲自扶了沉央起来,“我就茗的儿子,自该如此,好孩子,不管你想做什么,你且去做。” “只一点,再军中不比在家,你要听从瑭臻的话,知晓了吗?” 沉央点点头,对就茗一礼,“知道了,父亲,我会谨记的。” 就茗点点头,当下让人备了酒,与瑭臻、沉央两人喝过,瑭臻便点了兵和沉央往北荒而去。 “瑭臻兄长,你为什么要请命去上战场呢,上次的伤养好了吗?” 不似在殿内的云淡风轻,听闻沉央的话,瑭臻只是暗自咬牙,“我听闻燧迟也在北荒。” 一句话,让沉央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是还惦记着重伤他的燧迟,现下,听闻北荒兵峙魔界,不过的想趁此机会一雪前耻而已。 沉央嗤笑,“就凭你?” 瑭臻睨他一眼,“太子,我知我没有你聪明,但既然你今天问到了,我便直说了,我除了想报仇,想建功立业的心也是不假的。” 沉央笑笑,没有再搭话,看着自己帐前懒散的魔君,眼神越发的阴鸷,似夹着隐隐的怒火,又似夹着如雪的寒凉。 果然不出沉央所料,北荒的兵力在进入黑夜不久,便已悄然从两侧攻进来,瞭望台上,只燃了几把火把,将瞭望台映照的在黑夜之中尤为明显,瑭臻下令取掉两盏,沉央摆摆手,示意不用。 “他早就看见我了。” 瑭臻随着沉央笑的邪魅的方向望过去,对面属于北荒的瞭望台上真的站着两个人,是域谌和燧迟,看见昂首挺胸,目光深沉的燧迟,瑭臻咬着牙,几乎想立即转身领着兵亲自杀到对面去。 “你放心吧,一个人也逃不掉。” 瑭臻挑眉,想询问似的望着沉央,沉央不答,只看着对面的人,火光映照在脸上,瑭臻竟心惊的感知到了不顾一切,倾其所有的狠绝。 “太子,妖界君主加急信一封。” 有一位魔军拿着一封竹卷上来,沉央也不回头,只道,“念。” 那报信的魔军看看瑭臻,又看看竹卷,最后还是听从指令的打开了竹卷,越读,却是越小声,“仙界紧急聚兵增加至十万,昨日申时攻入吾处,吾军不敌,死伤过万,昨夜连夜退至第一重天黄清河岸,恳太子沉央派兵援助,吾不胜感激。” 报信的魔军读完信,头低下,不敢抬起,怕沉央无端发怒,怒火殃及无辜,只是许久都未听见沉央的话,报信的魔军悄悄抬起头看了一下,沉央不知何时回过头,虽是背着光,眼睛里却是一只冒青光,一只冒红光,眼神极为阴鸷狠辣,下半身竟化成了原身,露出一截长长长,粗壮的蛇尾,那蛇尾在空中肆意席卷着,似张扬又凌厉的武器,那报信军看到如此可怖的眼神,吓的差点失声尖叫起来。 沉央微微低下头,声音很沉吗,“去告诉她,援兵明天就到,要是再不成事,我亲自解决她!” 说完,伸出石头吐了一下信子,报信军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被蛇尾又扫落在地,只极快的看了一眼,彻底化成原身的沉央,已经从瞭望台直接爬出去了。 瑭臻冷眼看着,冷哼的一声,看着几乎要瑟瑟发抖的报信军,“还不快去?” “是。”说完,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跑开,瑭臻看着沉央的身影已经走远,又看看对面的燧迟,眼眸一暗,极阴冷的笑了一声。 重圆 驻扎在黄清河岸的仙界士兵被妖界突袭了,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仙界许多兵将都没有将这些不入流的侵扰放在眼里,却不曾想就因为这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妖兵,险些让自己吃了大亏,只见那些妖军有些身高奇高,堪比两个人的身高,做前方督战和传信,有些又奇矮,比寻常人皆矮了半截,至多只有大腿高,便在后方投掷火球羽箭。 偏就是这一群随便拼凑起来,简直像是胡闹一样,不知打哪来的妖军,将仙界杀了个措手不及,几乎防御不及,甚至学着妖军退营一般的不过几个时辰便撑不住了,退回了第二重天,但是妖军却没有乘胜追击,等仙界退至第二重天时,那些妖军便又全部匿藏起来 分卷阅读12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像从未出现过一般的让人琢磨不透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北荒有监兵神君看着,域谌便和燧迟一同来了第三重天,说来惭愧,便是这如有神助般妖军,不过两三日的时间,仙界连连败退,最后竟退到了第三重天,当下见北荒域谌,帝子燧迟也亲自来到了这里,那些当时毛遂自荐的将士们个个都惭愧的不敢出声,只有一直在这里充当军师的宥璠和他们说着话燧迟和域谌。 “这些妖兵不知哪冒出来的,个个皆是力大无穷,刀枪不破。” “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发话的是燧迟,只见他紧紧皱着眉,一副极严肃的模样,宥璠听燧迟发问,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那些妖兵高的都是四只手,充当着前锋瞭望和传信的作用,而后面投掷火球的却是只有常人一半的高度,却有四条腿,而且跑的极快。”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他们好像不能走的太远,譬如我们都已经退到了三重天,按理来说,妖军就算不会乘胜追击,也应该会前进盘踞地盘才对啊。” “那是因为操控他们的人修为还没有那么大。”燧迟听完冷哼一声,冷冷的说道,“这妖君,果真是丧心病狂了。” “怎么说?” 燧迟用力的捏了捏眉眼,将眉峰拧出了一条浅红色的痕迹,“这只是我的猜想,域谌,你怎么看?” 被点名的域谌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看了眼目光切切的宥璠和一脸神色莫名的燧迟,话在脑中过了一编,“是沉央。” 宥璠倒是不懂了,“与他又有何干系?” “妖界胆敢来犯,你以为你真是迟了熊心豹子胆来找死吗?” 宥璠听着燧迟语气不算好的话,不敢再出声,只看着域谌,将手中的茶杯转了几转,然后才说,“沉央修炼的术法乃是君后来仪一族的秘术,控魂术,这术法我虽没见识过,但是现下那些妖兵的情况和受了控魂术之后的样子特别像。” “控魂术?” 域谌点点头,“听闻此术法是一脉相传的,须得血脉相连之人才能修炼,但有一个弊端,修炼此术法的人,若修为不够强大,很容易被反控,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傀儡。” “和现在那些妖军有什么关系?” “被控制魂魄的人,如同牵线木偶,失去自行的行为神识,只会执行控魂之人的指令,魂魄被人控制,便会分裂,妖化,催化其自身能力,所以那些妖兵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人不妖的,但也意味着,那些妖兵过度消耗自己的能力,很快便会消亡的。” “原来是这样,可有破解之法。” “万物相生相克。”域谌停了一下,宥璠见他说了一半,又不说,在他眼前摆摆手,域谌眨眨眼,回过神,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域谌只是突然想起之前安宁和他说过的一句话,“万物相生便有相克的道理。” 原来不是没有好好和她说过话的,只是很多东西,在自己一叶障目的时候都选择了视而不见,为着自己心中求而不得的愤慨和不甘,最后说出,做出那些伤害了她的事,她那时到底有多绝望? 绝望到连说都没办法说出口。 宥璠突然懂得他为何异样了,斜着眼悄悄看了眼燧迟,也是神情复杂的看着域谌,明明眼里有悲愤,恼怒,却又暗自咬着牙的妥协,宥璠不知该说什么去打破这个局面,只好跟着沉默了下来。 域谌艰难的扯着嘴角,“总会有办法的,现下那些妖兵不敢大肆的进攻,也不敢跟着我们退营的步伐俩驻扎营地,说明,操控他们的那个人,修为不高。” “只要我们坚守底线,他们进攻不再退。”燧迟拍板定了方案,现下那些将士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到底太平了太久,他们没有见识过那些血腥的混战,没有失去过,得到过,所以也不明白有些与生俱来的责任到底有多重,那些从混沌而来的仙神也已经功成身退,留下的这一辈,到底被保护的太好了,没有了远古时的那些血性和担当。 “不是,那么不是说是沉央吗?沉央的修为应当不差的啊。”宥璠还是没有明白,只能看着燧迟像看一个笨蛋一样的看着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既然是控魂,当然是控制一个他能控制的人来控制这些妖军了。”域谌神色不明的笑笑,“我们前天还在战场上见了一面。” 宥璠立马懂了,若这样说来,一切都说的通了,沉央控制妖军某个位高权重或者能说得上话的人的魂魄,然后控制了这个人便控制了这些妖军。 那沉央的修为岂不是很高,竟能通过控制一人转而控制别人的魂魄。 “报。” 报信兵急匆匆的进来,只急的扑腾跪在地上,来不及向燧迟他们逐一行李,只抱拳在胸前,“见过各位神君,仙君,北荒监兵神君来急报,魔军聚兵十万大肆进攻,已经混战至张也岭。” “什么?”燧迟和域谌一下子站了起来,“魔军从哪多集了三万的兵力?” “先不说这个,现下既然已战至张也岭,可见魔界真是来势汹汹。” 张也岭 分卷阅读12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隶属于北荒,但与北荒炼妖境极近,若是…… 燧迟也想到这问题,看了一眼域谌,相□□点头,先一步提着剑。 域谌拧着眉,眉峰如刀的看着那报信兵,“那些魔军是不是有些身高极高,有四只手,有些身高又极矮,却有四条腿?” 那报信兵颤颤巍巍的点头,神情带着莫名的恐惧,“是,这些魔军极其恐怖,就算被我们炸毁了手脚,只要还有一口气,还是不停的往前。” 燧迟和域谌的脸色彻底冷凝,两人握着剑匆匆往外走,临了又回头看着宥璠,“宥璠君,这里劳你多操心了,我已修书给父亲,不日便会赶回来。” 既有燧迟这一句话,给众人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届时帝君这主心骨一至,许多人便觉得现下的难熬都不是难熬了,而是考验,众人纷纷对着燧迟俯首作揖,看这钟灵毓秀的两位离开第三重天。 两人匆匆赶回北荒时,只见狼烟四起,硝熏四散,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哀鸿不断,两方交战,已然是杀红了眼的模样。 域谌最先赶到里炼妖境最近的张也岭,如同燧迟和域谌所料,那里北荒与魔军相互对峙着,谁也不敢随意踏出一步,毕竟,越过这张也岭,破了张也岭的第一道结界,关押在炼妖境内的那些罪大恶极的妖神魔兽便能轻易坏了炼妖境的第二道结界逃出来。 不远处是监兵神君和瑭臻的相互不让步,域谌看了一眼现下的局面,对着燧迟说,“燧迟,你先回营主持大局。” 燧迟亦是这般想,便点点头,先行一步,域谌看着对面领头的瑭霖,“领着你的人快走,不然,若惊动了炼妖境里的妖兽凶神,你万死也难辞其咎。” 瑭霖无所谓的笑笑,“自从魔界开始于你们北荒应战开始,我们这些小罗咯是死是活有什么可在意的。” “所以你要助桀为虐?” “不。”瑭霖笑笑,试探的往前一步,见域谌极为警惕的紧了一分手中的剑,瑭霖便停下了,“我只是觉得,名垂青史和永世唾骂,好像是永世唾骂容易一点。” 域谌也笑了,眼睛里却是嘲讽,“瑭霖,你若敢做出这事,瑭臻将第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像是被捉住软肋的脸色一白,瑭霖急切回头寻着瑭臻,只是那一幕,几乎让瑭霖站不住脚,便匆匆领着那些魔军退了。 监兵神君脚下是累累而积的尸堆,不只有北荒的,也有魔军的,他的对面是执剑极其凶悍的瑭臻。 只见瑭臻头上现出两只小小的蛟龙角,眼睛却是一只红色,一只黑色,散着幽光,在这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显得尤为可怖,像是地下几千尺的阴寒之地而来。 监兵神君的用锏横在肩膀前,抵住瑭臻的越来越压迫的剑,监兵神君像是有些吃力,腰有些弯,瑭臻的剑便往下一分,感到丝丝的凉气和利器的切肤之痛,监兵神君咬牙睨着眼,看那剑已慢慢下去,只至透过衣服刺入骨里。 “铛” 瑭臻像是不受力般的往后,站在尸堆上却是站不稳,便仰面摔到了地上。 “父亲,你没事吧?” “我没事。” 域谌剑指着瑭臻,眼睛里有微微的讶异,“你竟进化成蛟龙了?” 瑭臻站起来,面无表情的擦去嘴角的血,冷笑一声,“是又如何?” 像是感应到什么,瑭臻猛的回头,看见不远处瞭望台上,那个清朗俊秀的男子,正目光如炬的看着这边,红色披风被风翻起,像是一种昭告,也是一种醒目的提示。 瑭臻重新握起剑,一剑挑开域谌的剑,飞身往那边去。 域谌用沧夷剑把想围困上来的魔军都斩于剑下,血顺着剑身滴下,久未启封见血的沧夷剑,在这一瞬间震起剑身,泛起一阵一阵冷冽的剑光。 周边真的有不少被控魂术控魂的魔军尸体,都是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现下这些魔军都是正常的模样,并没有被控魂的痕迹,不知是沉央已经将那些魔军撤走了,还是已经修为能力耗尽,不得已停下了。 域谌几乎要握不紧这不停震动的沧夷剑,监兵神君看见,便以食指定住域谌,在域谌动不了的时候,以指引出域谌额头的一点血,凝在沧夷剑的剑柄上,剑身再震动几下,已经停了下来,域谌也恢复了动作。 “父亲,这?” “沧夷剑乃是你母亲的兵器,几万年未曾启封见血,怕他今天尝尽血气入了魔可不得了。” 域谌了然的点点头,域谌见围过来的魔军越来越多,与监兵神君互对一眼,监兵神君先退,见监兵神君退至离账前不远,域谌提着剑旋身在半空,看着那些魔军,划下一个极为凌厉的招式。 那些魔军竟在一瞬间被斩杀殆尽。 燧迟这边,和瑭臻斗的是你死我活,出招皆是极为狠厉不留生机,比之拜升会上的更之残酷和想置对方死地。 瑭臻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不理会自己已经受了重伤,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在他眼里,远没有比杀了眼前这个让他恨至入骨的人重要。b 分卷阅读12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r   燧迟有些招架不住了,在瑭臻被他伤至极重的时候,燧迟便想停下这场打斗,却不曾想瑭臻脸看都不看那些伤口,只一味的出剑,他招架不住的是瑭臻不要命似的打法,身上的皮肉都已经翻飞了,血流了一身,却仍是气势不减,动作狠绝的出剑。 瑭臻在空中翻了一下身,另一只手唤出另外一把剑,双剑齐上的往燧迟身上招呼,燧迟也不敢消怠,出招也更为凌厉,想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隋刃剑带着几乎毁天灭地的剑气席卷着从瑭臻的身侧擦着披风而过,剑气划开了披风,瑭臻腰侧的伤口被放大,源源不断的流出血来。 瑭臻红了眼,怒极之下头顶的龙角竟突突的往上再长了两分,竟有成年蛟龙的模样了。 燧迟暗自心惊,正想着是不是要彻底将瑭臻杀了的时候,听到魔界军帐那边吹起一阵极为急锐和焦躁的笛声。 瑭臻提着剑往前的动作顿了一顿,似是不死心的咬着牙想再前两步,听的更为急促的笛声只红着眼停下了脚步。 眼神极复杂的看了一眼燧迟后,终于退去。 重圆 上次魔界进攻北荒的战事过去没多久,妖军也攻进了第三重天,相较于之前几乎是小打小闹的几场战争,今天这场简直是试水之后的放手一搏了。 几乎是倾巢出动,妖君纤画亲自领着所有妖兵,看着妖兵几乎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将仙界压制的无还手之力的攻下第三重天,攻上第四重天,纤画坐在主帐里,看着一封封捷报几乎是想仰天大笑了。 纤画喝了一口茶,看见下首坐的端正的璋黎,轻声的说道,“璋黎。” 璋黎反应极慢,在纤画叫出第二声的时候才微转过头,对着纤画,细声的应道,“姨母。” “来,坐我身边来。”纤画对着璋黎招招手,见他迟钝的移着自己的身体,纤画也稍微的偏了一下,留了点位子,璋黎一步一步走到纤画旁,纤画便把她拉住,让她坐在自己旁边,亲昵的拍拍璋黎的手背,“璋黎啊,你看,等我们攻上天君焕易的九极云宫,我们妖界就能入驻这九天云阙了。你开心吗?” 璋黎懵懂的抬起头,眼中是一片黑雾,连眼白都已经盖住,只是一双漆黑的双眼,只呆滞的表情流露出的是懵懂。 骤然看见璋黎的这一双眼睛,像是极为嫌弃的放开了她的手,想到上次把她救回来之后,便被沉央趁机控了魂魄,纤画当时说不上什么心情,只觉一瞬间的愧疚过了之后又觉得,这样也好,起码不用再受伤痛带来的痛苦,尤其在璋黎帮助纤画控魂了多数妖军将仙界之人打的退到了第三重天之后,纤画更觉得沉央做的好,起码璋黎是她一颗安静又听话,能力又强的棋子。 纤画又握起璋黎的手,看着璋黎手背上那些粗粝似斑点的在体内游走着,像是虫子一般的东西,纤画嫌恶的摁住捏了一把,见璋黎痛苦的张开嘴,却叫唤不出声音,眼里浓郁的黑雾却是更浓,纤画烈焰一般的红唇弯成一个愉悦的弧度,轻轻靠近璋黎耳边,“等我们赢了,我就封你做公主怎么样?到时候把你最喜欢的域谌赐给你做夫君怎么样?” 璋黎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些微光,最后还是浸在浓郁的化不开的黑雾里。 纤画不知璋黎刚才的表情,只还憧憬着自己的妖军成功攻上第九重天之后的自己是如何的意气风发,一呼百应。 纤画身边的近侍棋绯稍显慌张的疾步走进来,身后的帐帘被掀的卷起一角。 “哎,你来了。” 纤画看见他好像很是欢喜,立马站起来的往他那边走去,人还未站定,手便先圈上棋绯的脖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说着,还心口贴的极近,唇在棋绯耳边呼着气。 帐内还有其他人,却是见怪不怪的当做看不见。 棋绯推开他,一脸正色,纤画见他如此样子,也收起自己浪荡的样子,“怎么了?” 棋绯眼眸一暗,神色说不出是嫉恨还是无奈,“今早北荒先攻魔界,魔界节节败退,转而攻上了九重天。” 纤画把头上的簪子扶了扶,听闻,极不在意的说道,“魔军来了也好啊,我们一起攻上九重天,大不了,这仙界,大家一分为二嘛。” “若只是这般便也罢了,我们就当多一个帮手,可如今魔军攻来,却是不分敌我,不管是仙界,还是我们妖界,迎上便杀!” “什么?”纤画才真是怕了,毕竟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是分得清的,之前能如此屑想,不过是认定沉央不会与自己争抢,毕竟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一向志不在此,可如今,魔界竟不分敌我,转攻九重天,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吗? 看了眼坐在那似雕塑般不会动的璋黎,眼神里闪过一下子的纠结,“既然你不仁,我也不义了。”扬声道,“璋黎,去,将他们全杀了。” 璋黎站起身,头低下,微微俯身作礼,“是。” 妖军和魔军不断出现那些身形特异的人,这里倒下一批,下一批立马就到,几乎是杀 分卷阅读12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也杀不完,只见那些被控魂的人就算被斩下手脚,或者是斩下头颅,也还能飞蛾扑火般的站起来,往施令者要求的地方去,无论沿路还要遭受多少刀剑枪箭,只要未彻底消散魂魄,便会一直前进。 从第三重天到第四重天,那些沿路堆积的尸骨如同一座座山丘似的绵延几座不止,血在地上几乎能没过脚背,一时间第二重天,第三重天,第四重天几乎是修罗场。 天吴赶回九重天的时候便看见这样的混战,一时间几乎想到了几十万年前六界未定时的残烈,心头思绪良多,也终于不得不承认,这情景,真如安宁所料。 稍后赶来的陵光神君亦是一副铠甲装扮,看见天吴,便道,“北荒的炼妖境,毕方帝君、我和监兵三人合力加封了两道封印,魔界那里,几乎是人去楼空,大风自觉请缨,和龄集驻守在那里,妖界因着纤画的□□,多数人不敢反抗,而且许多跟着充军,只剩下些年幼且懵懂无知的小妖是不知情的,孟章神君已暂时接管那里。” 天吴颔首,“辛苦了。” 陵光神君一礼,正色道,“为着六界,万死不辞。” 天吴虚扶了一把陵光神君,“如今这场面比我们料想的要严峻许多,所以,更加要步步小心。” 陵光神君点头,看着眼前地狱一般的情景,将心中汹涌不息的怒火了又压,这无数创世神前仆后继,不为所求开创出来的六界,如今,因着人心不足,竟被这样糟蹋,何其让人痛心。 焕易从前方过来,刚看到三界彻底撕破脸皮的混战,血流成河的场面让他不得不怀疑一直以来自己作为天君是否是失败的,看见天吴,便道出一句,“如今这般,焕易还得仰仗各位德高望重的仙神来扶持一把,让仙界渡过这一场劫难。” 天吴摆摆手,“天君言重了,此劫难,无论是仙界还是神界,都是责无旁贷的。” 得了天吴的保证,焕易也不再担心,只是看见现下这些妖军魔军的进攻越发迅猛,本来还相互厮杀的妖魔两界,现下竟是心有灵犀般的一起攻击者仙界的兵将。 沉央站在高高的尸堆上,面色沉着可怖,额头上布满浅白色和黑色的蛇鳞,一双眼睛一只红色,一只青色,嘴边却是恣意张狂的笑,看着自己的魔军一路勇猛的将那些仙界兵将打的几乎无还手之力,心里说不出的快意。 来仪穿着一身浅红色铠甲几人护着从后面走来,到沉央身边停下,沉央微回头,看见来仪,换成了骄傲又讨好的笑,“母亲,你看,我们就要胜利了。” 来仪脸色说不出的复杂,之前希望他能担起魔界太子的责任,毕竟,魔界以后还是需要他来承继的,可是如今,在来仪眼里,沉央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啊,虽然四万年前,计划着一切来仪确实是有私心,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个做母亲的心,早已消磨掉她所有的贪婪,在北荒集兵说要攻打魔界的时候,来仪就已经想好,大不了自己站出来一死,求得两界平和便是,可来仪万万没想到,不甘十几万年居于人下的就茗,竟然丧心病狂到集兵对抗,原以为只要吃了败仗,让就茗彻底死了这条心,再对仙界,北荒割据一方土地求得平安,这事便算揭过去了,可万万没想到,沉央竟和妖界捆绑在一起,更没想到,沉央为了可以赢,竟修炼如此霸道且阴森的控魂术。 控魂术,来仪也只是听父亲说过,并未修练过,但沉央不仅修炼了控魂术,还将自己的魂魄作为筹码,彻底承载着控魂术的反噬。 当知道沉央转而攻向九重天的时候,来仪一直忽视的心慌被放大,便一定要跟着拔营来到第三重天。 眼下的局面,虽然看似魔界会稳赢,但天吴还在,那个从洪荒走来的人,亲身经历的六界几十万年的人,怎么可能袖手旁观着让魔界如此糟蹋仙界? “沉央,不要再进攻了,我们退吧?” “母亲,你说什么?”沉央的脸上一瞬间有些错愕,眼前的人,竟说出让他停止的话来,沉央嘴角牵起一个轻蔑的笑,“母亲,这不是你和父亲希望的吗?” “可我不求什么位高权重,我现在只想你好好的。” 沉央甩开来仪抓得他生疼的手,一脸阴狠,“母亲,晚了。” 沉央自嘲的笑笑,心里说了一句,从知道和她不可能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如今的局面,如何退得?只得拼死一战了。”魔君就茗的话从后面传来,沉央听见,并未回头,只是脸上的笑容变成了理所应当的癫狂。 来仪看沉央的表情,又看看就茗的神情,终于死心的闭上眼,在睁开眼时,已经抛却一切,罢了,今天不是仙界覆灭,便是魔界覆灭,既然不能再退,便战吧。 沉央彻底控制了所有魔军的魂魄,那些魔军像是扯线木偶般的没有表情,只知不断往前攻,仙界兵将疲于对付斩杀这样一群傀儡,却又挡不住这些失去生命体征但又极其凶狠的魔军。 妖军那边也差不多,只见纤画不停催促璋黎控制住那些妖军,跟在魔军后面大肆屠戮额,眼看着就要攻上第五重天,域谌提着沧夷剑已经来到跟前 分卷阅读12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纤画只轻蔑的笑笑,走到棋绯的身边,有些妖军便围在纤画身旁,怕域谌挥随时挥剑。 “璋黎,你看看你眼前的人是谁?” 璋黎双手结印在心口,嘴里默念着生命,周身泛着可怖的气息,听闻纤画的声音,颤着眼皮睁开了眼,手上的动作只强撑着,满眼黑雾让她不知道看向哪个方向,便又听到纤画的声音。 “你的左边。”璋黎便把头转向左边,“是域谌君。” 满是黑雾的眼更是浓郁的化不开,只差要溢出散出眼眶,“看着”域谌的方向,张开嘴巴发出“咯咯咯”的声音,不知是笑,还是想说些什么。 纤画轻声吩咐身边的人,遣了两个过去保护璋黎,域谌挑眉,出剑速度极快,那几人还未来不及启用兵器,便倒在了地上。 璋黎听闻声音,看着域谌的方向,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更加急切。 那些尚未被控魂的妖军看此情景,不敢再冒险上前,只有璋黎,手下的动作颤颤巍巍的像是停不下来,嘴里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慢慢从焦急变得惊慌,眼里的雾气更甚。 域谌皱着眉头,嫌恶的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挥下一剑,纤画见状,身后化出巨大的蝴蝶翅膀,呼呼的扇出许多蝴蝶,域谌以剑挡在臂前,将纤画的攻击稍微挡住,见纤画手上动作开始结印,猜他可能会施下幻术。 随着沧夷剑挥下的淡淡剑光,将所有的蝴蝶挡住在身前,域谌出剑的速度极快。 剑从璋黎的心口穿透,璋黎“噗”出一大口血,眼里的黑色雾气慢慢散去,眼里慢慢恢复了聚焦,动作木讷的看着自己的心口,沧夷剑的剑锋上都是血,正慢慢往下滴,眼里的懵懂无措变成难受和痛苦,脖子像是很僵硬,转了很久还转过身后。 沧夷剑被抽出,璋黎跌倒在地,眼睛却还是盯着那个面无表情的俊朗少年,那男子毫不留恋的转身,漫天硝烟血气里,只余一个孤独的背影。 璋黎的嘴巴张大,手往域谌提剑离去的方向抓去,只是眼前的东西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吵闹都慢慢安静下来。 “哎,你叫什么名字?” 那时的域谌还很年幼,长期呆在魔界被来仪不喜和宫里的人欺负,脸上是和沉央一样的苍白,只不过沉央的苍白是病态的,而域谌的苍白是无助和惶恐的。 那时候璋黎才知道,魔界的域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姨母纤画不时会过来魔界走动,璋黎知道了,便会缠着跟来,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来了便要找域谌,她已经习惯了,不管是瑭臻、瑭霖欺负他时站在一边看热闹,还是沉央对着这个名义上的哥哥颐指气使,不管他们怎么对域谌,璋黎都不会作何反应,只是觉得理所应当,只要看见他便行了。 可这个平衡是什么时候被打破的呢? 对了,在他入了昆仑山之后,因着自己的身份,璋黎不能入昆仑山,只能每百年一期的时候他回魔界,自己便会去魔界,后来,他连回魔界都少了,又听得他喜欢了一个女子,璋黎第一次觉得心堵,觉得有人抢了他的东西,所以沉央找上她的时候,她才会那么迫不及待的答应。 见识了他对那人的卑微,一直不敢下狠手的璋黎终于还是下了狠手,以南海菏青的魂魄作为媒介,施下一个无比耗神费力的幻境,却不想域谌并不是如自己所料的去经历一切本该让他离开她的苦难,反而将他更加的推向她。 再后来,他得以回归原身,璋黎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回不到原点了,所以她恨那个人,抢了她的东西,却又弃之弊履, 尤其在听闻域谌为了她自断一指的时候,这种愤恨的感觉更加无以复加。 璋黎觉得胸口慢慢凉了,眼神开始涣散,梗着叹出一口气。 罢了。 能死在他的剑下,也不枉了。 璋黎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在慢慢消散,身边的嘈杂又开始鼎沸,在失去所有神识之前,璋黎朦胧听到 北荒炼妖境已破 北荒炼妖境已破 重圆 北荒炼妖境破,当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域谌刚把纤画斩杀在剑下,妖军一瞬间兵溃而散,四下逃散,所以当这个消息从魔军口中说出的时候,域谌来不及再作一步动作,只担心监兵神君,脚步一转,已经是往北荒的方向而去。 隋刃剑的速度极快,从域谌的眼前划过,域谌立住身影一看,隋刃剑刺入那高声喝道的魔军心口当场毙命。 燧迟飞身过来,将隋刃剑召回,“别慌,现下毕方帝君也在那,监兵神君不会有事的 。” 域谌压下心头焦急的心绪,点点头,明白过来,若这只是魔军的调虎离山,那这里就危险了。 那些被璋黎控魂的妖军,在璋黎死后也恢复了神志,见自己是妖君纤画已经被斩杀,当下只顾四下逃窜,只是沉央看在眼里,眼底的狠辣决绝却是更甚,只见他将瑭臻唤过来,瑭臻如璋黎一般,眼里的黑雾笼罩了双眼,额头山的龙角却更是粗壮 分卷阅读12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了两分,他极为麻木的执行着沉央的命令。 瑭臻手上凝着无数灰黑色的幽光,将那些妖军重新控魂,那些妖军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又变成了傀儡,面无表情,形态各异,凶神恶煞的往前奔去,不停的贯穿在战场上。 地面剧烈的抖了抖,像是有巨兽踏在了这片土地,许多人都踉跄几步才站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地面的抖动更加剧烈,像是地动山摇,许多人趔趄之下摇摇摆摆的,便听见一声接着一声的吼叫。 吼叫并没有停止,地面剧烈的震动也没有停下,脚下的土地慢慢裂开一个口子,然后看见一双巨掌,将脚下的土地蛮恨撕开。 地面不断的在开裂,燧迟抓着域谌飞身往上而去,退至天吴帝君他们所在的第五重天。 不少的尸体从撕开的缺口掉下去,只见下面那三重天都被那巨兽撕开,尸体不断往下掉,当下顺着流下去的血如同一条见不到底的红色瀑布。 等爬上了第四重天,沉央吹奏起一根极其破烂的竹笛子,将那巨兽硬生生的唤停,那巨兽顺着笛子的声音走去,到沉央面前时慢慢变幻着身形。 长的如同虎却身有犬毛,长二尺,人面虎足,尾长一仗八尺。 “是梼杌。” 不知谁说出这一声,当下仙界诸位仙神都倒吸一口气,只因这梼杌乃是上古魔兽,乃是魔祖烛阴的坐骑,烛阴羽化后梼杌无人管制便为祸六界,十万年前乃是天吴与毕方合力封印在炼妖境内。 十万年来,六界安平,那些上古神兽,凶兽,魔兽的名头,都慢慢只剩下详情不祥的传说。 就茗极为得意,有这梼杌在手,还怕拿不下这九重天吗?当下给沉央投去一个极其欣赏赞扬的眼神。 “天吴,现下是什么情形你也看到了,若你们让步,便少些伤亡,若执迷不悟,便只能你死我活了。” 梼杌对着天吴吼叫一声,似乎是认出了这是十万年前封印他的人。 听得这话天吴都快要气笑了,“执迷不悟的人是你,就茗。” 就茗眼神眯了起来,看起来极为阴狠毒辣,“既如此,我们便凭实力说话。” 沉央吹起竹笛,梼杌飞快的往天吴的方向飞去,燧迟见那梼杌飞来,错开一步挡在天吴面前,天吴轻轻推开他,燧迟僵着不肯让步,“父亲!” “燧迟,无妨。” 同时,瑭臻将更多妖军魔军控魂了,踩着那些尸堆,拼命的往上爬去,那些兵将抵挡不住,有些活生生的都扯断了手脚。 一时间,整个四重天血气冲天,鬼哭狼嚎,哀鸿遍野。 梼杌身形变的极大,张着巨掌又想重施旧计的将土地撕开,天吴推开燧迟,脚下一动,“等下动作要快知道吗?” 又看着陵光神君,“岳父,你多看顾。” 不是陵光,而是岳父,是一个父亲自知无力前托付的语气,陵光神君眼一湿,差点控制不住,只生硬的点头。 又看着域谌,对上域谌那欲言又止的目光,“你跟着燧迟。” 域谌点点头,燧迟抓住天吴的手一松,便见天吴已经飞身朝那梼杌飞去,燧迟一下子红了眼眶。 燧迟手一翻,手心躺着一把扇子,域谌一愣,这竟是安宁的窈初扇,在回归本身之后,便没有看见安宁执过窈初扇,想起那时在幻境经历的事,域谌突然知道了燧迟接下来要做的事,只见扇子上现出一片小小的太极,那太极在扇面上转动。 燧迟握紧扇子,“麻烦外祖父替我护法。” 陵光神君点点头,燧迟便飞身往第六重天,陵光神君和焕易化成原形跟在后边。 一时,一声威严清脆的凤鸣和傲视苍穹的龙吟响在半空。 燧迟手一翻,窈初扇立在半空,燧迟嘴里不停念着口诀,那窈初扇急急抖动,扇面的太极慢慢变大,那六爻像要冲破禁锢似的不停从扇面试探的跳跃着。 却又现不出来,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就茗和沉央也早已注意到这边,瑭臻便出现在燧迟身后,想要偷袭燧迟。 沧夷剑的剑气将瑭臻挥来的剑气挡下,瑭臻和沉央一般,一眼红色,一眼青色,眼里只看着燧迟,手上的剑也只挥向燧迟,不管域谌怎么对他下手,他只攻向燧迟。 域谌见窈初扇上的太极一直现不出来,陵光神君和焕易护着他,便只专心攻瑭臻,眼见着沉央快要沉不住气,怕时间拖的太久,过多的消耗力气,只能狠心的下狠手,一剑刺穿了瑭臻胸膛。 看着瑭臻从第六重天跌到第五重天,域谌对上沉央极其阴沉的目光,沉央突然弯起嘴角,似是无所谓的笑笑。 域谌回头,看见窈初扇的太极六爻大动,却是一直都不能从扇面出来,陵光神君化成人形,沉思的看着扇面,又看了看第五重天,被梼杌几乎重伤的天吴,再看看域谌,抓住域谌的手,化出匕首划破了手心。 那血被引导至滴露扇面,窈初扇抖的更厉害,几乎要爆裂一般,燧迟默念口诀的速度也加快了。 “铿”b 分卷阅读13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r   一声清脆的凤鸣从第六重天发出,窈初扇的太极玄机阵也跟着启动,一时间,那太极不断扩大,直至将整个天际当头网住,六爻纷纷应时而动。 域谌似是不可置信,刚才太极玄机阵封印解除之后只看见一只凤凰从玄机阵中脱身而出,凤凰化成一女子模样,目光扫了一下散乱的战场,看见天吴后,便朝那飞去。 “安宁!”域谌叫出的几乎是泣血的一声。 安宁微回过身,域谌看见她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眼角的花已彻底开放,占据了小半张脸,是一朵层叠似粉夹着浅淡青色的花,当下,安宁却是沐浴在一片涅火之中。 燧迟趴在结界上,用尽毕生力气,“安宁,快,先涅槃!” 凤凰若要重生须经涅槃,当下安宁自玄机阵中出来,已是成功燃起涅火,燧迟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急的双眼像被蒙了糊一般的在原地转了两圈才看见陵光神君,“外祖父,有没有什么办法,安宁若要涅槃,须得有人护法。” 陵光神君还没有说话,域谌也跟着急起来,“陵光神君,你想想办法。” “即便安宁燃起涅火,可她如今魂魄不全,肉身不在,即使涅槃重生,也不过很快消散,当下燃起的涅火,不过是她释出她所不能控制的修为。”看着那身在涅火中,身形消瘦疲累的安宁,陵光神君摇摇头。 就茗看见安宁自阵中出来,极阴沉的笑笑,提着兵器的手紧了紧,想着,今天,就是这两父女的死期了,或许是安宁身上的涅火太甚,梼杌也已经感应到了,频频朝她的方向看着。 安宁眼神冷淡,就算身在如同炼狱般的第五重天,也还是往日那般,只是当看到梼杌已经重伤了父亲,手还未动,脚步却快了两分。 沿路经过的尸块魔障,皆被涅火燃去,变成飞灰。 沉央也看见了,见安宁往天吴那边去,一时间慌了,脚动了动,像是想往那边去,看见梼杌挥起重拳,沉央想到什么,手抖的将竹笛送到嘴边,却吹不起竹笛,急的眼底越发显现出异色。 一身涅火的安宁便这样双手张开,护在天吴面前,梼杌的重拳落下,安宁用手撑住,梼杌也感到炙手的火光,往下按压的动作越发的用力。 沉央跌跌撞撞的往那边去,一边走一边吹起竹笛,等竹笛吹出声了,便停下,站在一堆尸体中,急急吹起那让梼杌停止的笛声。 “父亲。” 梼杌已经不在动作,茫然的看向对他施加号令的沉央,沉央沉着一张脸,脸上却带了点迷茫,脚下轻轻动了动,不知是不是犹豫该不该往前。 安宁只当看不见他,颇为吃力的扶起天吴,只见他胸膛都凹陷了进去,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天吴强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手不由的握紧了安宁的手,“安宁,快走。” 安宁身上的涅火在这一瞬间熄灭,周遭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安宁轻声点头,嘴里却在呢喃着,“父亲,我已经死了,你忘记了吗?” 跟在身后的域谌听得这话,上前拉住安宁的手臂,确实是真真切切的感受,“你骗人。” 安宁笑笑,“我已经死了,当下,只不过是我用残存的修为保留的化身。” 域谌眼底一下子红了,安宁将天吴扶到域谌身边,让他靠在域谌身旁,“麻烦你将我父亲送上去。” 域谌摇摇头,似是不肯接受,“不,你骗我。” 安宁笑了笑,眼眶有泪,上前轻轻抱了抱域谌,域谌还没反应过来,安宁已经放开,一挥手,将域谌和天吴都推到了半空。 域谌只碰到安宁那翻飞的广袖。 “安、宁。”域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出安宁的名字。 太极玄机阵在域谌推门上去之后便重新被安宁封印,天吴帝君看着下面那纤细消瘦的背影,眼底隐隐泛着水光。 沉央终于走到安宁面前,伸出手无所谓的摆摆,那些站在身后的魔军不敢再上前,只跟在沉央画面。 来仪看着沉央这样,眼睛里都是担忧,但又不能阻止,心里本来筑起应当是理想的防线,终于崩塌了。 就茗气急败坏,眼看着天吴一倒,群龙无首,拿下九重天不过手到擒来的事,可眼下,沉央竟硬生生的要梼杌停下,因着沉央看见安宁出现的错愕,被控魂的妖军魔军也已经入散沙一般的停下。 仙界兵将趁此机会反绞妖、魔两军。 “沉央,杀了她,杀了她!” 沉央在就茗气急败坏的喝止声中回神,看着眼前几乎是唾手可得的安宁,有些迷茫的回过头,身后不远是来仪噙着泪水无奈又可惜的面容,是双目怒瞪,气急败坏的就茗。 沉央摇摇头,“不,不,我不能杀她。” “沉央,我命令你杀了她,杀了她!” 沉央还是摇摇头,脚步有些混乱的想要退后,可后面是就茗,前面是面无表情的安宁,沉央如同溺水浮力的人,疾步上前擒住安宁的手臂,“安宁,你跟我走,跟我走,走啊。” 安宁甩开沉央的手,不理会沉 分卷阅读13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央的疯疯癫癫,眼看向就茗的方向,他已经飞身过来,安宁上前一步,试图拦下他想抢夺竹笛的心思。 沉央怕她弃他不顾,便拉住安宁的手,就茗用力推开她,沉央便用力拽着她,让她不至于倒下。 安宁只能眼睁睁看着就茗拿到那棺竹笛,急不可耐的凑到嘴边吹起。 梼杌听着笛声,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梼杌慢慢站起身,张着大嘴扫了一片血腥又荒凉的四周。 安宁甩开沉央,飞身到半空,手上不停翻转着,无数的梵文在安宁手边游走,梼杌看见在半空中极其打眼的安宁,踏着笨重的步伐往安宁那去。 域谌趴在一片无形的结界上,不停的拍打在结界上,“安宁、安宁!” 燧迟拉住他,“没用的,没用的。她已经死了。” “你骗我!” 甩开燧迟拉扯住衣襟的手,域谌几乎是贴近结界上,不停的拍打叫喊着,可安宁却像从未听见一般,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安宁身死,聚了毕生修为融入残魂,当下,不过是她的一个化身而已。” 域谌全身颤栗,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你们极其狠心?连她的残魂都不能让她安息。” 燧迟一愣,想起什么想要反驳,话到嘴边却只能忍了又忍,余光瞧见安宁已经结出伏魔印,梼杌巨掌拍在安宁身上,却被梵文炙热的猛的缩回手掌,只重重的拍在了地面,地面也跟着动了动。 燧迟担忧皱着眉的一刻也未松开过。 就茗吹奏笛声的动作更加急速和难听,笛声很是嘶哑,还断断续续的,在血腥弥漫的第四重天如同一曲悲泣的送葬曲。 安宁不徐不疾的手上再翻一印,头上的太极玄机阵莹着浅淡的光芒,六爻慢慢加速运转起来。 “轰” 安宁双手捧住一块令牌,听见这几乎足以震碎苍天的雷声,双手缓缓松开。 域谌看见青天梵雷穿过第六重天,直直落在下面,脚底下的玄机阵慢慢动起来,光芒在天际一边慢慢往这边汇聚,安宁的身形慢慢变得透明,只有迎风翻飞的广袖衣摆像是在翩然起舞。 安宁放开手立自眼前的,是六界签令。 暴怒至极的梼杌也感应到了这是六界中最为可怖的梵雷,暴躁又不安的双拳重击在地上,全力扬起了地上所有的尸块兵器,纷纷扬扬的飘了半空,全对着那衣裙将梵雷引来的女子。 重圆 “一子解双征。”沉央看着安宁,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沉央突然明了,这一切,不过是一叶障目下的错觉,那天和煦的微风里,苍翠的竹林间,那错了一步的棋,沉央突然癫狂的笑起来,“一子解双征,一子解双征!哈哈哈,安宁,没想到,我最后还是败给了你。” “吼” 梼杌怒吼一声,所有东西皆竖或横的往安宁身上而去,一柄长剑横在安宁面前,轻轻震着剑身,泛着浓重的黑雾,却替她挡下迎面而来的重物。 “轰” 先是梼杌被梵雷击中倒在地上翻滚着的怒吼,再是梵雷再度落在梼杌上,连地都被劈开的震动。 沉央伸手召回剑,那缠绕在剑柄上的小龙已断去半截,碧阅剑慢慢失去光华。 “哐” 沉央看了眼已经残缺的碧阅剑,毫不怜惜的放手,任由其掉落在地上。 看着安宁,一红一青的眼底泛着异色,“我用我所有的能力去计谋着无往不胜,却败在了我最不在意的感情里。”沉央笑的眼泪都落下来,突然横眉怒对的指着安宁,神情似是愤怒又似无奈,更似解脱,“我没想到,你竟用你的死,催化了仙界和魔界的战争,更没想到,当下你还是要用你彻底的死去,来化解这一场三界劫难。” 安宁听完嘴唇轻轻颤了颤,眨眨有些酸涩的眼,稳住心神,手上的动作不停,头顶的六爻转动的更快了,安宁身形越发的接近透明,手微微颤抖,抿紧的唇也泄露出了些少的慌张,只有眼角那朵花,散出极致的颜色。 沉央挣扎着想往她的方向去,“我是真的想过改过的,可是你没有给我机会。” 安宁缓缓停下动作,眼神里皆是冷漠,“你终究是你,就算你的那颗心是域谌的,可还是谁也改变不了你。” 沉央眼底布满了阴沉,红的发狠,青的也骇人,疾步上前,安宁便退后,域谌沧夷剑握的极紧,看着下面沉央近似癫狂的想追上安宁,沧夷剑隐隐的在抖动。 燧迟握住域谌的手,“不要轻举妄动,这太极玄机阵一旦被破坏,安宁便会立刻消散。” 六界签令在震动,似沉不住重量的要往下坠,安宁看着,一惊,想也没想的错开沉央,用手接住的六界签令,梵雷如约而至。 安宁虽躲闪的极快,却还是被击中,只觉头皮都被撕裂一般的疼痛,看着眼花的事物都模糊了,只强撑一口气,看见沉央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往她而来。 “有什么办法,我要进 分卷阅读13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去。”域谌握着沧夷剑的手越发的紧,只手背的青筋暴涨成隐忍的状态。 燧迟摇摇头,“不可能的,太极玄机阵与安宁融成一体,而且,在送我父亲上来之后,安宁重新封印了玄机阵。” 看着眼前的转动着的六爻因为安宁似要晕厥而没有术法支撑运转而变得越来越慢,陵光神君施法,试图从外面控制住玄机阵,燧迟也跟着施法,六爻重新转动起来。 “域谌,快来帮忙。” 焕易站在玄机阵的一角,施法控制着玄机阵的其中一角,域谌匆匆收回沧夷剑,也施法稳住玄机阵。 感觉头顶源源不断的传来足以稳定玄机阵的术法,安宁握着发烫的六界签令还没动作,便觉眼前被庞然大物给遮挡住了视线,抬头一看,却是两首一尾俱是单眼的大蟒,一首是红眼,一首是青眼。 来仪大骇,几乎连滚带爬的走到安宁面前,将安宁护在身后,“快走。” 就茗也看见这边的情况,想趁着安宁当下还没有利用六界签令唤出青天梵雷,将竹笛凑到嘴边,急促的吹起笛子,得以喘息片刻的梼杌在听到笛声后,站起来大吼一声,踏碎一片残骸而来。 沉央已是极怒,当下什么都不顾,将还活着可以被控魂的人,无论是仙,魔,妖,全部都控魂,当下站起来的都是些被沉央控魂了的,乌泱泱的占据了整个整个第五重天,都只听从命令的往安宁的方向而去。 “外祖父,我们该怎么办?” 到底是一母同胞,燧迟感觉安宁化身的修为术法在慢慢流失,很可能撑不了多久,几乎是咬牙在撑住玄机阵。 陵光神君也已经是一额头的汗,他也已经感知到安宁对掌控玄机阵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可当下更要命的是沉央竟然不顾一切的将所有还活着的人都控魂了,安宁一人如何能抵? 安宁握着六界签令的手慢慢变得滚烫起来,皆是因为六界签令想要释出力量却被安宁压制下,当下安宁都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要熟了,看着渐渐围过来的人,梼杌的重拳也准备好的当头而落,安宁推开来仪,扬手将六界签令甩出去,同时急急念动口诀。 梼杌的巨掌在催促的笛声中拍下,沉央突然蛇尾一扫的将围困过去的背控魂的人扫开,亦或者蛇口大张的将那些人叼在嘴里再甩开,在梼杌的巨掌落下前,用自己整个身形圈着围住安宁。 六界签令震动的厉害,青天梵雷也在当头雷鸣翻滚,安宁闭着眼睛,只闻见极重的血腥气,和感觉围住自己几乎要贴近自己凉凉的蛇皮。 陵光神君手一翻,将玄机阵打开一个缺口,域谌,燧迟欣喜可以进去,却见玄机阵又极快的合上,阵眼处的阴阳两级大为震动,陵光神君咬咬牙,只得手上加重力量,将玄机阵稳定下来。 “轰” 梵雷连降三道,皆落在梼杌身上,梼杌痛苦的在原地翻滚着,就茗拿着竹笛的手几乎颤抖,看这在安宁出现后便失去理智的沉央,只咬牙的又将竹笛送到嘴里。 来仪上前想抢过竹笛,被就茗一把推开,“滚。” 来仪已是满眼泪水,“就茗,放弃吧,若梵雷落在你我身上,便会立刻灰飞烟灭。” 就茗咬牙说出,“如今,我还能回头吗?” 无数的梵文自安宁手上走过,梼杌畏惧这些梵文,即使听到催促的笛声也不敢随意妄动,只暴躁的在四周踏着笨重的步伐走着。 安宁化成原形从大蟒中脱身而出,看着头上的玄机阵已经稳定,看着域谌,微微笑了一下,域谌张着嘴巴不知在说些什么。 安宁没有再看,回过头将六界签令的释出的力量通过自己,全部化成梵文融入了玄机阵。 “安宁!” “安宁!” 一声是域谌几乎撕破喉咙的叫喊,一声是沉央惊讶愤怒的难受。 眼前是一片炫目的光彩,域谌用手遮挡住眼睛,耳边是梵雷降下的轰鸣和沉重之物倒下的声音,脑海里只有刚才安宁慢慢淡去的身影,不知在最后,她有没有回头? 刚才一瞬间,安宁松开手,无数梵文飞上玄机阵,附着在玄机阵上,青天梵雷降落,安宁也随之慢慢消散了身影,在慢慢阖上眼的瞬间,面前是沉央焦躁的面容,耳边是到域谌声嘶力竭的叫喊,想回头却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神识。 太极玄机阵阴阳两级应时而转,六爻应势而转,在安宁的身影消失后,太极玄机阵从第五重天慢慢往下沉去。 沉央闭着眼睛,有湿润的水迹落在脸上,沉央已经不想费神分辨是什么了,已然是彻底放弃的灰败,请帖梵雷仍落下,来仪在这瞬间,还是奋不顾身的扑身往前,想将沉央救下来,梵雷击在身上,这几乎是撕心裂肺的痛让两人差点以为会当场羽化,太极玄机阵却从头往脚穿过,雷劫的痛楚之后只感觉一时失力的跌在地上,来仪犹疑的爬起来,眼见四周已经恢复如常,无数的尸体和血都不见了,连脚下被撕开的土地都恢复如初。 连梼杌也不见了身影。 沉央知道所有的一 分卷阅读13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切都结束了,像那个人一般的全都消散在这里,以后会有人记得,也会遗忘,捂住生疼的心口,额上甚至暴出了青筋,沉央眼睛恢复原样,眼泪却毫无预兆的落下,复又自嘲的笑笑。 在换心之前,沉央一直觉得她会是他想称霸六界的阻碍,果不其然,这下输的彻底。 突然想起在大似山幻境之中,偷龙转凤的将域谌肉身偷出来,换了他的心脏,那时候,心脏融入自己身体时的不适合和排斥,让沉央花费了好大力气来融合它,沉央以为自己以后便是一个健康不受任何约束的人了,可是却有一个被忽视极其致命的问题。 在见到那人的时候,这颗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激烈跳动,还是小心翼翼的自卑着却又想靠近。 不。 沉央不能由着自己这般下去,许多次的狠下心,要置她于死地,但许多次都是在开头便没了后续,后来很多东西便不受控制,之后,不管沉央做出什么决定,只要关乎于她,这颗心便有许多的不愿意和抗拒。 沉央第一次感到茫然,因着这个看到安宁便不受控制的心脏,沉央第一次做出这般任性的决定,凭着这颗心的感觉去接触那人。 耳边的嘈杂如同被放大的漩涡,搅的脑子越发的混沌,沉央头疼的厉害,却还是想起,不知听谁说的,她极其喜欢珍珠,他便去找珍珠,他也真的没有杀人,那一匣子的珍珠,也是真的一颗一颗极其用心挑出来的。 那时候的沉央明明知道,她会冷脸以对,她会不接受,但在仔细挑着那些珍珠时候,沉央真的第一次感觉到满足,是出自本心,不求回报的满足。 他说过,只要她愿意,他宁愿学他那般样子也是真的,只要她点头,他宁愿放弃这些虚无缥缈的目标和不切实际的追求。 可是,她不愿意,她的身死,让他彻底失去希望,失去期待,更失去了对这颗心的重视,沉央甚至在想,若当初不是这颗心,一切会不会不一样了。 沉央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这颗心爱着她,还是自己爱着她,可当初听闻她身死时的难过是真的,愤怒也是真的,玄机阵启动时看见她时的欣喜是真的,可她一再的躲闪让他觉得失败和愤怒,他最后一次对她动了杀心,可这颗心,还是不能让沉央眼睁睁的看着她再次死去,当下看着她彻底羽化,心痛,也是真的。 罢了罢了,沉央不想再去想了,四周都是硝烟未尽刺鼻的气味,直熏的人想流眼泪。 太极玄机阵从第五重天一路下沉到第一重天,伴着燃尽六界贪嗔痴的天光净火,将这几重天都恢复如常,最后太极玄机阵慢慢沉在第一重天,第一重天的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厚了几分,快速的有树苗从土里钻出来,接触到阳光时迅速生长,如同冥界的傀木,不过,这是有根的。 同时,青天梵雷降下,将蠢蠢欲动想要试探破除结界的妖邪全部击溃,许多梵文而成的如同光练的印记重新封印在边线,至此,北荒炼妖境再次被彻底封印,毕方帝君和监兵神君已然疲力,不顾形象的瘫坐在地上,看见远处五彩天光恢复往日祥和。 在仙界恢复如常的时候,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想法,焕易想的却是,“原来帝女说的自有披泽却是这个。” 而燧迟、陵光神君却是极其的悲痛,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安宁这一次是为了六界而做出牺牲的决定,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们再一次尝到失去的滋味。 一旁的域谌,几滴眼泪掉落在衣襟上,眼底已经红了,她归来时有多欣喜,当下的悲伤便有多浓重,未曾想在最后,却是得而复失,乐极生悲。 域谌活生生的咳出一大口血,双腿一软的摊跪在地上,眼神迷离的似要昏迷过去,燧迟想扶他起来,却是被域谌梗着一口气推开了,域谌有些费力的抬起手,随意的抹去嘴角的血迹,却是混着眼泪,将的整张脸都是,样子极其难看,可当下又有谁笑他? 在六界恢复如初时,有一朵花,盛开到最极致,飘摇中慢慢敛蕊,成了一朵小花骨朵,飘零无依的在六界中随风而去。 断蓝山,有一朵随风而来的已经渐渐枯萎的花苞落在了盘古大帝的手心里,万丈天光倾泄进来,将盘古大帝的身影拉长,经年风霜还屹立在此护佑六界的盘古大帝石像,眼角落下一泪,正滴落在手心。 重圆 今天神界宴请,这是近千年前,三界大战之后神界第一次的宴请,是天吴帝君的生辰,这场神界暌违已久的宴请,下帖邀请了六界诸多仙神,连大战之后安分了千年的魔界,现任魔君檀蕴也在邀约之内,檀蕴原是南海龙君第八子,当年三界混战之后,天君焕易亲点的魔君。 因着知道天吴帝君对魔界的芥蒂,檀蕴很是用心很是精心的准备了礼物,排了个头名先送上了九重天,可天吴帝君没看也没过问,倒是帝后凰姬睹物思人,忆起旧事,哀叹了几句,神情郁郁,帝子燧迟见父母如此模样,回头便把魔界送上来的礼物搁进角落里染灰。 宴会设在了第一十五重玄明恭庆天的衍庆宫,众多仙神听闻是在此宫 分卷阅读13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愣是愣了愣,原因无他,衍庆宫原是帝君与帝后的住所,幼女安宁也是住在一处的,自三界大战后,便搬到了第一十三重虚明堂曜天的桓梧宫。 而……安宁帝女,原本已是身死,却在千年前的三界大战中,用仅剩的修为融入残魂,保留了一个化身,催动太极玄机阵,化解了这一场三界劫难,只是安宁,错过涅槃而当场灰飞烟灭。 据说当时在衍庆宫的惴惴不安,担心不已的帝后生生吐出一口血,而同在战场的帝子燧迟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涅槃失败,悲呛的龙吟声不断的翻滚在第三重清明何童天的四周,安宁陨落的太快,魂魄几乎是立马消散在空气里,与燧迟并肩的双子星瞬时灭了一颗。 后来帝君帝后更是避世近千年,而当时的魔界君主就茗和君后来仪,并太子沉央在大战后,被已几万年未过问世事的帝君亲判流放南荒十七镜,受刑万年,听闻在五百年前君后来仪重伤不治而陨落,不过百年,君主就茗也陨落了。 燧迟在此之后一心只在南荒练兵和清修,除非有现天君焕易决议不了的事情,便会差人过来请教一番,否则无事不出。 外面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湖面形成一个一个涟漪,偶有小鱼游过,也是被雨水落的惊到,赶紧游到荷叶下藏起来,当下凡尘不过初夏的天气,满湖望不到眼的荷叶里已经夹着一些露了小小尖角的荷花,将请帖放在桌上,男子走到窗边,倚窗看着外面的满湖荷花,思绪一下子飘的很远。 当初那人彻底羽化后,对一切失去寄托的域谌便来到了这里,这是虚云那世时,安宁所在的荷花屋,如今是凡尘的几千年过去了,沧海桑田,时移世易,当初的荷花屋在岁月更迭中,变的几乎面目全非,而这荷花屋,域谌花费许多心神,才将荷花屋连着荷塘,一起拔地而起,移到附近一座山上。 毕竟不是什么小事,不仅把荷花屋附近的村民吓的以为是闹了邪还是遭了天灾,纷纷避之不及的赶紧搬离,连天君焕易都惊动了亲自跑下来一趟,看着如此任性的域谌,只摇摇头随他去了,此后一直没听闻过这里发生过什么让人闻风丧胆的事,渐渐的,那些人又搬回来了。 在凡尘之人看来这是仙人住的地方了,极高的山顶上竟有一大片荷塘,里面住着一个长生不老的仙人,这几千年来,不少人想登山一看究竟,不过域谌施下的结界让他们只有极少数人能找到这里。 “域谌,你许久未在众人面前出现过,其他的也就罢了,可这是天吴的寿宴,你还是去一下吧。” 域谌沉默的点点头,监兵神君看着这个儿子,只觉心酸,在魔界时得不到该有的关爱,好不容易得以回归原身,却求不得一个两情相悦,而冬晓,却又只见一面便匆匆去了,当初因着三界混战,安宁羽化的惨烈,域谌便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也越发的沉默,若不是宥璠时常过来看望,只怕他更是心中郁郁,监兵神君不禁老泪纵横,怕他一时想岔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如何得了? 一个没有寄托的人,如何让人放心? 后来域谌便跑到凡尘来,大张旗鼓,兴师动众的将安宁之前住过的房子搬到这里来,连天君焕易都给惊动了,一时无数弹劾北荒域谌和监兵神君的奏章多入牛毛,什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道出此举有违天道,乃是大逆不道的行为,还是焕易一力压制下来。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届时,你早点过来吧。” 域谌回过神,向监兵神君一礼,“知道了,父亲。” 一片宛然的裙摆立在了桌旁,精致的绣花鞋上绣着好看的并蒂莲,那女子先是看了眼倚在窗前的男子,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的浅金色请帖翻开来看,上面写的不是凡尘的篆书,而是甲文,在他身边那么久,也只是囫囵认出一些“衍庆宫”“宴席”这些之前见过的。 域谌回过头,眉头一皱,那女子慌张之下请帖从手中掉落在地,看着域谌只是面上的沉着,眼底却是无波无漪,女子僵硬的蹲下,将请帖捡起,放在桌上不敢再动。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 域谌回过头,还是看着那一片小雨朦胧中的荷塘,那女子站在那也不是,走也不是,极尴尬的站在那绞着手指。 “你走吧。” 那女子愕然抬头,“为什么又赶我走?” 又,是了,这女子便是极少数找到这里的人,不过两百年前偶尔下山时救下的,还有一个弟弟,他们便一路跟着域谌上山,域谌倒是无所谓,原想着等他们找不到路的时候,自然会下山的,却不料,真被他们找到这里来了,域谌留下他们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的弟弟,竟是傅追杰的转世。 因着之前的愧疚,域谌也破例留下他们,只是没想到,这女子,竟是小葵的转世,却对他起了那样的心思,竟是赶了几次都不肯走。 “既然如愿获得了长生,便离开这,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 “我不走,若我走了,你便更孤独了。”小葵摇摇头,双眼噙满了泪,看着眼前的域谌,几乎恨断了心肠,痛彻了心扉。b 分卷阅读13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r   恨他的无情,更痛他从不曾看自己一眼。 “你走吧,若不然,我是不会再客气的。” “我喜欢了你几百年,你怎么能如此无情。” “无情?呵,我与你不过点头之交,谈什么情?”转念又说,“我喜欢了一个人几千年,她是不是更无情?竟抛下了我。” 小葵一惊,这是域谌第一次提起他的过去,之前不是没有试探过,可是无论用什么办法,域谌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当下不自觉说出这句话来,小葵有些欣喜又有些心酸,欣喜他终于对她吐露心扉,又心酸他竟是那般喜欢一个人,几千年都未曾忘掉。 “她即抛下了你,你应该忘掉她,重新生活。” 域谌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小葵,眼眸里终于染上一点厌恶的情绪,“言尽于此,我回来若还看见你在这,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完,便捏着请帖淡去了身影,满眼的泪水终于无法承载的滚落在地,失力的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听见动静的傅追杰赶忙走进来,却只见小葵在哭。 “姐姐。” 小葵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攀上傅追杰的肩膀,小葵知道,域谌他对啊杰不一般,可以说是诸多照顾,就是长生,也是域谌自觉给予啊杰的,而自己,不过是因为阿杰才能一起享受长生。 “阿杰,他赶我走。” 看着哭成这样的小葵,傅追杰也不好受,凝着一张脸,终于说出一样的话,“姐姐,我们下山吧。” “不,我眼里看不见其他男子,你让我如何放弃?” 今天是父亲天吴帝君的生辰,燧迟便走动的多些,一时衍庆宫热闹非凡,前院更是觥筹交错,一番歌舞升平,盛世太平之景,天界近千年来新增了很多仙神,有些并不知道其中缘故,只觉这从未对外开放过的衍庆宫真称的上仙境里的仙境。 前院一进院便有一个偌大的湖,听闻是引第一十四重观明端靖天的璞治湖水,而湖四周铺了细细的鹅卵石一直延到正厅,正厅穹顶雕刻着龙寰九天,凤游九极的琉璃画,正厅极大,足足可容纳几百人,因着天吴说不是大寿,只是邀请些朋友过来品茶论道,所以正厅也只是随意的坐在了一起,并没有安排歌舞,而后院也有宴会,前厅坐满了男仙神和一些各界来的真人君主,后院便开了一场喜欢安静。让那些仙神静静的坐着说话或者赏花。 域谌坐在护栏边,手里捏着一片已枯的梧桐叶,看着庭院中那秋千椅出神。 周围的一切景色都没有变过,甚至连痕迹都没有变过,可是又有许多证据说明,她,已经不在了,譬如安宁降生之时,帝君帝后亲手所植的梧桐树,那年在安宁陨落魂飞魄散之时,在太极星河安宁那颗星湮灭之时,这颗树似是知道了什么,常开不败的树叶刷刷落下来,树干迅速衰老枯萎,已是假死状态,近千年过去了,帝君帝后曾想法让他重新展叶,却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计可施,最后只能关闭了衍庆宫,却还是让亲侍定时过来打扫。 天吴帝君携帝后凰姬,后面跟着燧迟,缓缓向这边走来,域谌听见声音,站在一边恭恭敬敬的下跪参拜,帝后轻声的叫他起来,“请起,其实你不必行此大礼。” “域谌是心甘情愿跪拜帝君帝后。”域谌起来转向燧迟,“见过帝子。” “亦见过域谌君。”想当年,傲气飞扬的帝子如今能够心平气和的和域谌打交道,也真是不容易,皆因当年还愤愤不平的燧迟,难以自抑心中悲呛时便会杀上北荒,什么也不说的先把域谌打了再说,而域谌从来都是只迎战不还手,后来燧迟便不去了。安安静静的呆在了南荒。 域谌见自己的父亲监兵神君和陵光神君向着自己这边走来,慢慢走到他面前,“父亲,许久不见,可一切安好?” “我一切都好。”监兵神君看着还是寡淡的域谌,“你呢,在凡尘都好吗?” “父亲,我很好,劳你挂心了。” 说完,向陵光神君作揖致礼,陵光神君只是点点头,看向域谌,挑了挑眉不欲理睬他,倒是域谌恭恭敬敬的向陵光神君行过礼便退至一边,最后一个人走进了安宁的寝殿。 域谌坐在窗前的书桌上,看着窗外发呆,转眼看见桌上放了一个小木盒,域谌极认真的想了想,之前从未看见过这里放了一个木盒。 域谌还是将木盒打开了,是一个只有小孩手掌大的青白色玉雕,域谌拿着玉雕的手一颤,落下一泪,滴在玉雕上。 这栩栩如生的玉雕,不就是自己送给安宁及笄礼的那个? 当初安宁身死,不是带着入了棺吗?如今,怎会在这? 域谌眼睛已有些湿润,所有的记忆突然无比鲜活的在脑中一幕幕的回放着,有些画面闪的太快,耳边响起嗡嗡嗡的声音,眼前的画面好像随着自己所想而无比快速的转换着场景,域谌头疼心疼的分辨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心上传来一阵钝痛,像是被啃食的走遍全身,域谌一手捂住心口的位置,一手紧握住玉雕不肯放手。 “帝女 分卷阅读13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这是可以助你安睡的熏香。” “帝女还未大好,沾酒怕是不好。” “池水很冷,伤口疼的睡不着。” “见过姑娘,请问……魏老爷在吗?” “稍等。” “请问施主芳名,日后佛祖面前替施主念几卷经。” “不必。” “我还记得我家姓向,这个姓氏很少见。所以我还记得。” “你已大好,回去吧。” “我不想走。” “安宁,你和我讲讲你小时候吧。” “不记得了。” “怎会不记得?看起来你只有十四五岁吧。” “我四万岁。” “向安。” “域谌。” “域谌。” “做什么?” “做坏事。” “你怨我恨我实属正常,一腔热血一颗暖心,偏我是个无心的人,无视你的心意,无视你的付出。” “你我本就殊途,何必纠缠。” 那些她清冷至极说出的话,那些微微展露笑颜的她,那些准许他的亲近,从未有一刻,像这般清晰,域谌只觉呼吸困难,难受的想将心中郁积已久的东西吐露出来。 “她一直带在身边。” 蓦然想起凰姬的话,域谌心痛到有些分辨不清现实梦境的脑中,突然滋生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重圆 域谌彻底隐去身形,不前不后的跟着燧迟,今天一早便蹲守在南荒,在燧迟出了南荒便先去了一趟桓梧宫,再往凡尘而来,燧迟很是谨慎,域谌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看见他先是在闹市转了一圈,左拐右拐的走近一条巷子便不见了人影,然后找了条暗巷,在巷子里彻底隐去身形。 域谌连忙追上,已是寻不到一点踪迹。 自上次天吴帝君寿宴之后,域谌寻了一个机会到阙阳山,那棺还在,只是,里面的人,不见了,域谌便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 而去近日来,心口不舒服的感觉日益增多,隐约的有些不一样的感觉,每当域谌想深究的时候,那种感觉便会沉寂下来。 当下回了一趟北荒,和父亲监兵神君明着暗着套了许久的话,还是问不出什么,域谌才相信,父亲什么都不知道,便只能跟着最近在凡尘和神界踪迹频频的燧迟了,但燧迟很是小心,不管域谌用什么办法,燧迟总是能轻易避过去。 不是没有想过找帝后凰姬娘娘问清楚,只是自安宁身死魂灭之后已是甚少出宫,整日呆在宫里那里也不去,在求见多次不得之后,桓梧宫,域谌便再没有去过了。 域谌靠着白虎天生的嗅觉,寻着燧迟的气息一路找到这里。 只见这是不知哪户人家的后院,挖了一个湖泊,湖边栽着垂柳,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一阵阵涟漪。 “姑娘,慢些走。” 只见一个女官模样的人小心的扶着一个背影极其消瘦的女子走来,域谌看着那人慢慢走来,压制住想现出身形的冲动,紧握住拳头,泄露出小心翼翼的想靠近却又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当下凡尘不过是初秋的天气,她穿了一件百锦缠枝的披风,还戴上了兜帽,因着小心的走动,露出里面的绣百鸟的襦裙,脚上穿了一双珍珠拢花的绣鞋。 “我们在这里坐一下。” “嗯。”女子很是慵懒的应着,任尤其女官扶着坐在湖边的椅子上,小心的给她解下兜帽,女子扯住披风的绳子,“能脱下吗?有点闷。” 女官皱着眉想了想,还是将披风解开了,“就一下,等下公子过来看见了,少不得说一通的。” 女子倒是极乖巧的应下,“嗯。” “你吃药的时候能那么听话就好了。”重青说了这么一句,便看见女子眨着眼睛看着她,讨好的露出一个笑。 域谌眼睛一片模糊,在看见那个女官的时候,他还是惴惴不安的不确定,可当她出声之后,域谌却是忍不住的想落泪。 重青自安宁降生以来便在一旁照顾着,安宁两万岁在西天禅养时,凰姬也会不时的让重青过去照看一下,自安宁千年前身死之后,重青便回到凰姬身边,可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跑来凡尘照顾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域谌脚步一顿,想走过去,余光便瞧见燧迟端着托盘过来了,还没走近,便如重青所料一般,先把女子说了一顿,“怎么把披风解了,小心等下入了风。” 把托盘放在女子面前,看着面前的药碗,女子抬起头,看着燧迟,“可以等一会再喝吗?” “不可以,这是太上老道新制出来的丹丸,外祖父怕你当下身体受不了,又重新炼化成汤药,趁热喝。” 重青见状,把药碗端起来,安宁皱着眉,自己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燧迟看她喝完了,从袖里掏出一小包糖,“吃糖。” 安宁摇摇头, 分卷阅读13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抿着唇,“等下就不苦了。” 燧迟把托盘给了重青,拍拍安宁的头,“等下药开始发散,便扶她回去休息。”重青点点头,燧迟又转向安宁,声音轻了一点,“若不是你当下身体太虚,怕九重天不适合修养,更难料理,也不会让你在这,你听话些,养好了身体,我们便回去。” 安宁点点头,“我知道的兄长,为了我,你们。” 燧迟握住安宁的手,“我们是一家人,不说这些话。” “我先走了,迟些日子再来看你。” 安宁点点头,站起来目送着燧迟离开,看向不远处湖边的垂柳时,有意无意的多看了几眼。 域谌眼皮跳了跳,在安宁看过来的时候,域谌竟然是心虚的往后退了一点,甚至是自己断了一指的手指根有点痒的感觉,但是还是没敢现出形来,等她坐在木椅上,歪着脑袋,域谌动了动脚,只觉像灌了铅似的笨重,仿佛用尽毕生力气才走到她身边,蹲在她面前仔细的看她,看起来因着初醒,脸色极其难看,说不上苍白,又说不上灰败,是病态的酡红,当下她很是疲累的微微闭着眼,额头上渗出了一点点的汗。 她眼角的那朵花已经彻底消失了,域谌手抖的摸上了她的脸,却是濡湿冰凉的,安宁眼皮颤了颤,域谌以为她是要醒了,连忙松开手,安宁却只是微睁着眼,随后又困顿的闭上眼睛假寐。 域谌看重青的手小心的将披风搭在安宁身上,还给她将额前的碎发捋到后面,把脖子上戴着的项圈拿出来。 是一个婴儿拳头大的缠字百福的金银线裹玉雕的长命锁,下面坠着个小金珠的流苏,便是那极细的项圈,都有着颇费功夫篆刻的梵文,那块玉隐隐透着些光彩,域谌若没看错,其实这是一个压魂的法器,当年安宁降生时羸弱,再有上清境和西天对安宁皆有生来的批命,忧心女儿的凰姬便在佛祖面前求一块压魂的长命锁,想来,便是这个吧。 看安宁额头渗出的汗越来越多,重青还是把她叫醒了,扶着她进了房,域谌也跟着,看着她入睡了之后,重青也不在房里,才敢现出真身来。 窗户半开着,卷着房前的海棠花瓣吹进来一些,初秋微风微凉,将纱帐都卷起了,域谌看着越发隐忍着想咳嗽的安宁,还是起身将窗户关了,只留下一点细缝。 “域谌君,请出来一下。” 听到重青站在房门前,可以压低声音的话,域谌刚拉住窗户的手顿了顿,身子颇为僵硬,一瞬间像是失去了力气。 “见过重青真人,好久不见。” 重青扬手对着域谌的方向,请域谌上座,将面前的杯子都满上茶,见域谌已经坐下来了,把靠近他那边的茶盏推过去。 “她什么时候活……”或许是那个字太让人忌讳,域谌舔舔有些哆嗦的嘴唇,便又换了一种说法,“醒过来的。” “帝女醒来没多久,身子甚是虚弱。” “现如今可有大碍?她究竟是什么时候醒的?” 重青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想了想,“她初醒时只是沉睡,若说真的醒过来,也还是这些日子的事。” “她的魂魄,现在是齐全的吧?” 重青看了眼域谌紧紧握成拳的手,点点头,“只是还是要将养着。” 域谌在听到她是魂魄齐全时,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落下,一时心头又酸涩又激动,只要魂魄齐全便是最大的安慰,身子不好可以将养,只要不是和之前一般的因为魂魄不全而慢慢陨落,域谌从没一刻觉得现在这般,像是得到了一切,即便现在要他放弃他眼里的尊荣也好,地位什么的也好,只要那个人在,他就感觉自己的岁月终于不是麻木和孤独的。 “其实你跟着帝子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知道,瞒是瞒不了你多久的,现在和你说,只是希望你注意一些。” 凰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域谌低着头,快速的抹去眼角的泪,回头便看见凰姬和燧迟都站在身后。 “扑通。” 域谌跪在了凰姬面前,极为认真的嗑了一个头,别说凰姬,就连燧迟和重青都惊了一下,重青接过凰姬的目光,伸手把域谌扶起来,域谌僵着身子不肯起来,直看着凰姬,“帝后,你不要赶我走,我想留下来。” “我不赶你走,你的心和安宁的那一半才是完整的,她在哪,你能不知道吗?”凰姬亲自扶着域谌起来,“不管走到哪你都能找到,又何必欺瞒你?” 域谌还是听燧迟说的,当初域谌和安宁决断之后没多久,安宁便开始神识涣散,残魂四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即使是昆仑莲花境也不能让安宁得以喘息片刻,安宁也或许是猜到了,强撑着一口气见了焕易一面,后来甚至是回光返照般的,自己能下床走动和父亲天吴促膝长谈了一晚。 燧迟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父亲和母亲选了一个最冒险的方法,置之死地而后生,既然天道呈现三界将有混乱,而且安宁又正好碰到一生最为重要的生死劫,天吴便散尽毕生修为在安宁身死后将安宁自身的修为全部封印在残魂里,做成了一个化身,沉央说 分卷阅读13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她用自己的死催化了三界的混战,是对,也是不对,就算当时安宁没有身死,即使天吴不追究,从魔界得知一切回来的域谌也不会放过魔界的,而那时沉央也已经密谋着先让妖界试水,安宁只是窥得天机,提前告知了父亲和天君焕易,本意想让他们做好应对的准备,没想到安宁只看见三界会平顺的渡过这次劫难,却看不见原是与自身有关的。 所以沉央说的那句,用安宁彻底的死去来化解这一场三界劫难,也是对的,因为安宁的化身,是天吴的主意,不过是天吴终于窥见天意之后的一个即大胆冒险又让人心惊肉跳的赌博,所以,他像初定六界那时,拿出自己所有的远见和勇气,亲手置安宁于死地,而后重生。 天吴窥见的天意不过是他终于领悟到安宁生来在眼角的伽洁花,那是盘古在断蓝山羽化后,身体化成万物,唯有这一滴泪,是盘古有感而发的,落在土中,竟坚强的破土而出,开出了六界唯一一朵的伽洁花,这也是安宁生来便会引来上清境的鸿钧道祖和西天佛祖的亲自批命,不过是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安宁可以算是盘古留在世上的后人。 这便是天吴冒险的原因,可是重生也不是那么容易,虽如天吴所料,他将安宁的一缕魂魄敛藏在伽洁花中,三界混战时,当安宁连化身都彻底消散后,伽洁花便彻底脱离了出来,带着敛藏着的那一缕魂魄,风雨飘摇的又回到了它出世的地方,但几乎是彻底敛蕊消散,伽洁花靠着盘古石像落下的一泪勉强得以喘息,又好在天道怜悯,盘古化身大地万物,伽洁花在断蓝山再次凭着天生地养,慢慢将魂魄给养齐全了。 “若如平常仙神,人死灯灭,身死魂散,乃是天道,但是为着她的重生,她的肉身也是父亲求得道祖和佛祖给的恩典。” 重青脚步轻轻但有些急促,从廊中走过,竟也没看域谌和燧迟一眼,看着她去的方向,是厨房,了然的回头,看着域谌,“安宁醒了。” “我先去看看她。” “你做好准备。”看着从自己眼前走开一身轻快的燧迟,域谌摸不准他那句话,要做什么准备? 重青从厨房端了些粥过来,看安宁自己舀着喝完了,又端起旁边的药碗,安宁的脸色一变,“我刚吃完粥,可……” “不可以。”重青打断她的话,将药碗递到安宁嘴边,安宁闻见那药味,身子往后靠了一点,“等下凉了更难喝。” “给我。” 说起来,这是安宁第一眼看见域谌,眼神平静无波的很快的转开了视线,和那晚药碗一起避开,域谌也感知到了,手指捏着瓷碗,不知是不是药碗烫的,域谌感觉有些麻。 感觉到床侧坐着的人将烛光挡住了,安宁微回过头,看着眼前拿着药碗小心吹着的男子,舀起一羹送到安宁嘴边,“安宁,喝药。” “你是谁?”安宁看着他,眼神里有一些防备。 域谌手顿了顿,汤羹差点掉在药碗里,域谌觉得心慌,努力的稳住心神,脑中千头万绪在这一颗终于明白了燧迟说的做好准备什么意思。 她,竟不记得了。 重圆 与燧迟并肩的双子星在某天突然大放异彩,许多仙神都注意到了,当下众人都纷纷猜测是不是天吴帝君的幼女安宁重生了,一时间,清冷至极的桓梧宫这些天多了些有意无意围在宫门前的仙神,不过,因着天吴和凰姬都不在,连燧迟也常在南荒,众人愣是一点消息的打听不出来,差点将一群终日闲散好奇心旺盛的仙神给郁闷坏了。 不过后来,帝子燧迟亲口说了,是安宁复活了,众人皆是称奇,但一直没有见到安宁,但是看域谌的做派,众人又不得不信几分,皆因天吴将安宁接回桓梧宫的时候,域谌几乎是跟着落脚在了桓梧宫,监兵神君找他,也还得到桓梧宫来。 安平了多年的六界,因着安宁的重生归来,之前安宁和域谌,安宁和沉央的一些八卦在九重天重新沸腾了起来。 外界如何安宁几人都不得而知,安宁归来已有三十年,因着身子孱弱,这三十年间一直都在将养,突有一天安宁皮骨剧痛,全身有梵文自脉络而过最后入骨,疼的只差满地打滚。 “帝女。” “帝女。” 许多仙侍仙娥看安宁痛的在床上翻来翻去,却别无办法,重青只得催跑腿的小仙娥,“帝君请来了吗?” 域谌看宁全身都是梵文穿身而过,像是烧起来一般,安宁咬着唇都出血了,都不肯叫唤一声,心疼的只能抱着安宁,“安宁,松开口,你咬我。” 安宁一身湿透,跟水里刚捞起来一样,靠在域谌身上,呜咽道,“好疼。” 域谌不敢用力,只借着自己的肩膀让安宁靠着,身上滚烫的厉害,隔着衣物,域谌也觉着安宁身上穿骨透皮的梵文似会焚掉一切,“我知道,我知道,安宁,别怕,帝君帝后快到了,不怕。”接过重青递过来的湿布,替安宁擦了额头的汗,见安宁身上的梵文已经慢下来了,当下只是缓缓的在流动着,就像血液的流动一样。 玄 分卷阅读13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凌帝君和凰姬赶来时,燧迟也刚好到,凰姬见女儿苍白的不成样子,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什么,只头发都湿了大半,黏腻的沾在身上,凰姬将安宁搂紧怀里,心疼的恨不得替她受了。 天吴广袖一翻,将大势至菩萨赐下的伏镇琉璃瓶拿出来,把里面的水倒进浴池里,燧迟抱安宁放在浴池里泡着。 看天吴将瓶里的水倒进了浴池,燧迟不解的问,“父亲,这是?” 燧迟看着天吴手中的琉璃瓶,再看看凰姬,再看看安宁,凰姬看着苍白的安宁,“是往生咒。” 天吴把瓶子收好,常年不见情绪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些是担忧的情绪,其实自安宁身死魂灭之后,天吴竟像是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当下跳跃出来的几丝白发甚是扎眼,“安宁本已陨灭,让她复生是有违天道,但到底安宁还是有此机缘,只是重生,是脱胎于花木,带有孽根,大势至菩萨便亲自施法在安宁身上施了往生咒,一是除孽性,二是重塑身体。” “这样疼,就算泡在浴池里也不管用啊。”燧迟命人倒些热水在池子里,安宁眼睛一翻,不知是要晕过去,还是疼的厉害,竟全身痉挛的让燧迟扶不住,直往浴池里掉,凰姬见状,半边身子伸进池里,半坐在池边不停的安慰着安宁,也不知安宁也没有听到,域谌让安宁靠在自己身上,见她已经晕了过去,燧迟也是着急,给她探了探气息,并没有什么大碍,反而魂魄比之前稳定了一些。 安宁往生咒的发作持续了几天几夜,只将域谌,燧迟,重青都熬的几乎脱力,因着一直痛的厉害,安宁会出现恍惚乱动的情况,就算是泡在浴池里,痛到晕厥的情况也发生过几次。 等安宁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疲累的昏睡过去,现下身上已经褪去所有病态的苍白,就连魂魄也重新洗练过,除却眼角的那一朵眼角花是彻底的不见了,好像已经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域谌握着她的手,有些凉,握的暖和了,才塞进被子里,重青把药碗端进来,见着安宁还在睡着,把药碗放在一边,看见域谌正好看着她,眼神示意她放下就好。 “安宁,醒醒。” 轻轻捏了捏安宁的脸,将她叫醒,她还迷迷糊糊的,但知道这个时辰好像是要吃药了,“可不可以等一下再喝药。” 域谌笑笑,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的半抱半哄的扶着安宁起来,自打重生之后便一直都是这般,亦或是在亲近的人面前才是这样,偶尔撒娇,尤其是知道域谌才是那个最纵着她的人,对着域谌也甚是依赖,“不行,安宁若是乖一些,再吃两天药便不用再喝药了。” 安宁双手盖在脸上,让自己醒了醒神,闻见域谌已经将药碗凑过来的药味,将脸别再一边,安宁知道,域谌在某些地方真的很纵着她,但吃药这方面,是最没可能的,凑到碗边将药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域谌唇凑上去,舔了舔,软软的,带着些微汤药的苦涩,发觉安宁呼吸有些滞住了,才放开她,“不苦了。” 安宁只觉刚才心跳的厉害,脑中一疼,想拒绝时,域谌已经放开她,安宁愣着,即不看域谌,也不说话,只坐在床上发呆,域谌有些拿不准安宁当下的态度,沉默间,域谌只试探的握住安宁的手,见她没有放开,才觉得心下稍安。 “几十年了,安宁还是没想起你。”燧迟撞撞域谌的胳膊,脸上是几千年前那个明媚少年的样子,自从安宁大好之后,燧迟是说不出的松快,就是天吴,虽然常年脸上看不出情绪,但是最近也是开始出现在一些道会法会上了,凰姬更是以自己的名义开了几场宴会,像是宣告了六界,天吴的幼女已然重生,帝女安宁还在。 域谌也不恼,“没关系,像现在这样还能看见她已经很好。” 燧迟随意摆摆手,拍拍域谌的肩,“在凡尘住着多注意一些,辛苦你照顾她了。” 域谌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原来在几天前,安宁被母亲安排的宴会扰的不厌其烦,却又不能推脱母亲的好意,只是时间长了,安宁更是郁郁了,自重生以来,安宁的性格变了许多,对着凰姬总是撒娇,可现在就算是撒娇,凰姬也没能放过她,域谌便提出带她在凡尘住几天。 当下燧迟竟平和的说出这番话来,域谌不惊奇才是奇怪,要知道,域谌以为,想带安宁去往凡尘,最大的阻碍就是这个把同胞妹妹看的极重的兄长。 “好,多谢帝子。” 域谌带着安宁在庙会逛了一圈才回荷花屋,等回到的时候已是半夜,只见荷花屋里的厅堂有一盏常年不灭的琉璃灯还亮着,域谌轻轻掂了掂怀里的人,重新调整了姿势,径直走进房里,将安宁放下。 半夜时,床上的人转醒,慢慢坐起来,“域谌。” 域谌坐在窗前拿了本书看,听见声音变抬起头看着她,“是要喝水?” 安宁点点头,“好。” 域谌把水杯递过去,安宁喝完随手放在床边小桌子。 “天快亮了,还要睡会吗?” 安宁摇摇头,“睡不着了。” 初夏的天气,还是有点凉的 分卷阅读14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域谌还开了一点窗,安宁看见窗外的荷花,掀开被子便跑到窗前,推开窗,“好漂亮。” 域谌将安宁抱进自己怀里,“还记得这里吗?” 安宁摇摇头又点点头,域谌看的真切,也跟着她的动作,手一下松,又一下紧,“不记得,但是感觉有些熟悉。” 域谌眼神暗了一点,“没事,以后会想起来的。” “域谌,我想吃莲羹了。” “好。”安宁坐在凳子上,头却看向窗外,域谌笑了笑,出去给她熬莲羹去了。 小葵起床先是走向厨房,便看见域谌端着碗往自己的房间去了,小葵又惊又喜,惊的他竟然会出现在厨房,喜的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上次这一走,又是走了好几百年,小葵当下便追着他的脚步去。 还未到域谌的房门,便听见他在说话,声音不似和啊杰的温和,而是极其的温柔,现下是耐着性子在哄人,“安宁,先把鞋穿上。” 小葵脚步一顿,不敢往前一步,心烧的慌,听见有女子的声音,“等一下。” 小葵还是挪着脚步,只倚在门边,看见的却是域谌蹲在一个女子面前,正把鞋套进脚里。 女子旁边的桌上放着一晚莲羹。 安宁突然抬头,便看见有个女子站在门边,神情极伤心和痛苦的看着两人,安宁神情一愣,极不自在的用还没穿鞋的脚踢踢域谌,“域谌,有人。” 出尘的容颜和熠熠生辉的眼眸,竟是自己万分之一都比不上的样子,小葵捉住门框的手紧了紧,似要抓出一条痕来。 域谌微回过头,又极快的转过头,拿了安宁已经拿起来的鞋,稳当的替她穿好,“先吃东西。” 站在门边,看着小葵,不复温柔,只有嫌恶,“过来。” “你怎么还没离开?” 小葵的的笑颜慢慢消失,变成失落的苦笑,“我,我留了些饭菜,你要用吗?” “阿杰。” 傅追杰从屋里出来,看见域谌的冷脸,姐姐的欲语泪先流,便已明了大概,向域谌一礼,“仙君,你叫我。” “你们收拾一下,离开这吧。” 对着傅追杰,域谌总是会温和一点的,想到这一点,小葵低着头,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泪,对着自己,便只有冷言冷语,“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呢?”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哪里做的不好?” 小葵隐约知道了,域谌这次是认真的,他对那个女孩的在意和爱,怎么都瞒不住,不管之前自己怎么没有听他的话离开这里,域谌都没有真的对她做什么,最多只是避开,小葵以为这是时间的为题,毕竟不会有人年岁如一的去等待一个极其渺茫的可能,可现在,他在意的那个人回来了,他已是极不耐烦的样子,看着他厌恶不耐的神情,小葵知道,这次终于触到了他的逆鳞。 域谌拧着眉,没说话,只看着傅追杰,眼神示意着让他把小葵带走,傅追杰愣了愣,扯住小葵的衣袖,“姐姐,我们走吧。” “不。”小葵很是激动的退后一步,眼睛红红的,只看着域谌,“为什么?她不是死了吗?她又是谁?为什么你不肯多看我一眼。” 域谌脸色微变,“你以什么身份质问我的事?” 小葵像是不在意般的甩开想拉住她的傅追杰,“我猜的,若她不是死了,你也不会那么害怕回到天上,而是年岁如一的呆在这里。” 域谌闭着眼睛,只下颌绷的极紧,是一种忍耐,“我与你,绝不可能。” 那人有着最好看的侧脸,却说着世上最让她心痛的话,小葵咬住唇,不想让眼泪掉下来,自上次一别,这尘世已经恍然过了几百年,小葵以为他已经气消了,不会再提起把她赶走,没想到,却还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 小葵现下极度的心酸,看着前面那个俊朗的背影,辛苦今天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还是今天,那女子叫出来的时候才知道的,“域谌、域谌、”在心里默念了几次,小葵只感觉自己的肝肠都要痛的断掉了。 “不是让你离开?” 小葵摇摇头,眼底濡湿一片,咬着唇看着域谌,“域、域谌,你不要赶我走。” “你不要念我名字。”域谌真的是动怒了,“既然你不肯走,别怪我。” 小葵看着他手心的星光点点,害怕的一步步往后退,可是后面便是万丈悬崖了,小葵顿住脚,只看着一脸怒火的域谌,快要扬着足以让人粉身碎骨的燃燃烈火而来。 傅追杰也是焦急的拉住紧张的小葵,看着域谌,几乎要跪下,“仙君,求仙君宽仁,我和姐姐等一下就走。” 域谌手上的星光未灭,仍旧往小葵走去,傅追杰将小葵护在自己身后,“仙君,我求求你,我马上带姐姐走,求你不要杀她。” 还没出手,便听见安宁唤他的声音,“域谌。” 一瞬间敛藏起来的除了将要吞噬小葵的术法,还有怒气。 “怎么过来了?” 看着那人 分卷阅读14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纤细娇小的模样,不知和域谌低声说了什么,域谌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将安宁的脑袋按进自己的胸膛,不让她看见那两人,随后看着傅追杰,“赶快走。” 傅追杰点点头,拉着小葵踉踉跄跄的走了。 小葵最后回头看见,域谌捧着那人的脸,无声的笑了笑,一只断了一指的手,在她瓷白的脸上尤其突兀。 重圆 安宁坐在秋千椅上晃来晃去,旁边小桌子放了一碟葡萄和青枣,偶尔拿起一颗不大不小的枣子,扔进荷塘里,看把那鱼惊的躲藏起来,安宁便觉着好笑。 域谌倚着门边看着,只觉这是六界里最好看的风景,满塘半开莲池,微风拂面而来,那人就在自己眼里,走出来,拉住还在晃荡的秋千,“等会便进来吃饭。” 安宁点点头,“知道了。”说完,又扔了一个枣子进去,满塘水光映在脸上,模糊了安宁笑容。 “姑娘。” 安宁听见声音回头,看着叫她的那人,蹙着眉,看她笑着说请她过去一趟,安宁想了想,还是起身往那人去了。 域谌彻底慌了,不过转眼的功夫,安宁却是不见了,连施几道术法也寻不得一点气息,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先去了一趟南荒。 “你说什么?”燧迟几乎是气的要揪域谌的领子,涤乔看着这两个急的不行的人,轻声劝慰道,“域谌君,你先想想,她会不会是去了哪里?” 域谌拧着眉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会。” “安宁现在修为术法都还未曾恢复,若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交待。”想到什么,匆匆往外走,“想什么,快点走。” 又想到什么,折回大厅,“涤乔,若安宁回了南荒,马上派人来告知。” 涤乔点点头,“放心吧,我知道的。” 域谌脑中一闪,想到了什么,只暗自咬着牙的往凡尘而去,“你去哪里?” “我知道她在哪里了。” 这里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一点微弱的潺潺流水声,安宁动了动僵着的手脚,看着那微弱的光,四周都是湿漉漉的,安宁分辨不清这是哪里。 外面响起了一点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楚,安宁直起腰板,凑到壁上,勉强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一个是压着声音耐心的劝诫,一个是又气又怒反驳。 “姐姐,我们把她放了,若是仙君知道了,你会没命的。”傅追杰被小葵疯狂的行为吓到了,没想到他真的胆大至此,竟将安宁用这种方式抓了来。 “不,我就是要她死,只要她死了,他才会看我一眼。” “姐姐,你不要一错再错,若他眼里有你,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可他眼里没你……” “闭嘴!你闭嘴。” 那女子像是激动的随手打翻了什么,安宁只觉自己身形一动,滚的天翻地覆的,撞在狭隘又凹凸不平的壁上,几乎眼冒金星,浑身生疼。 安宁勉强坐起来,只脑中疼的厉害,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只觉今天的自己简直蠢透了,小葵来找自己的时候,安宁还诧异,以为她是来找域谌,谁知在她走到她面前的时候,便用一个巴掌大的紫玉小壶把自己锁了进来。 “我不管,就是这个人,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姐姐!”那男子终于吼出一声,“我不能看你这般错下去了,我要去告诉他。” “你敢?!” “姐姐!”傅追杰看小葵拿着匕首架在自己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傅追杰,“你只要走出这道门,我便死给你看。” 傅追杰无措的扬着手,“好,我不去,你把匕首放下。” 小葵看傅追杰眼里的都是害怕和对小葵癫狂的不可置信,只听话的坐回凳子上,小葵随意将匕首扔在地上,“去,把她放出来,在这里这么久了,也应该消掉了她的修为。” 只要消掉了她的所有修为,小葵嘴角扯出一个邪笑,看着傅追杰皱着眉头拿出那个紫玉做成的九曲玲珑壶,不过巴掌大的东西,里面却是凹凸不平的透着好几个孔,却是又不通的,这是小葵偶然间得到的,将人锁在里面,可化成血水,若将仙神锁在里面,可消去所有的修为,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傅追杰看着笑得一脸阴森邪气的小葵,握着玉壶的手紧了紧,随后手一翻,将小葵击倒在地上,“姐姐,就算你恨我也罢,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了。” 傅追杰还未施法将小葵捆绑起来,小葵倒是反应极快的先站起来了,只拿着刚才扔在地上的匕首,飞快的往傅追杰身上扑去,照着傅追杰的心口扎下一刀。 傅追杰愕然不已,双手捂住心口鲜血不停的流出,很快湿了衣襟,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然癫狂的小葵,只见她已经是失去理智了,不顾傅追杰的伤势,只夺过玉壶便夺门而出。 安宁只觉天翻地覆的要将她颠的几乎要晕厥过去,听着外面的动静,安宁猜想,小葵现在带着她不知要往哪里去。 小葵一路走, 分卷阅读14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一路回头看,傅追杰已经没有追上来了,自己也已经跑进了树林里,阳光散下来,将影子拉的极长又斑驳,小葵靠着树干喘气,握着玉壶的手紧了紧,看了眼四周的环境,伸手捧着玉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安宁只觉耳边一阵剧烈的碎裂声,然后感觉自己从什么地方掉下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还没反应过来,小葵已经拿着匕首横在了安宁的脖子,安宁闻见上面还有血腥气。 安宁倒是不惊不惧的看着小葵,“你知道谋害仙神是什么罪名吗?” “我既敢绑了你,还会考虑这些问题吗?” 安宁哑然失笑,“是我犯傻了。”说着,动了动,想站起来,小葵握着匕首刺进一分,恶狠狠的说道,“别动。” 安宁连眼神都没有给她,便站了起来,小葵气极的用匕首往安宁身上扎去,却是什么也没扎到,“这些普通的东西还伤不了我。” 小葵也跟着站起来,将匕首抛进了草丛里,看着安宁的眼神是恨不得吃了她,“我在他身边近千年了,他孤独的时候是我在陪着他,他难过的时候是我在陪着他,为什么你一出现,便抢走他所有的注意力。” 安宁沉默了一下,“能被抢走,说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要跟我说什么对错,我只知道,要不是你,他也不会这么狠心的赶我走,只为给你腾地方。”小葵手指着安宁,越是说,从愤怒到伤心,混着眼泪骂道,“我不奢求他能多喜欢我,我只是希望时时能看见他,我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没有。” “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小葵的眼泪像是止不住,突然想起域谌在屋里放着的东西,整整一面墙,都是他亲手做的丹青,画着的都是同一个人,还是趁着他不在,破了房里的结界看到的,小葵骗自己他只是还没有忘掉,可当这个人变成活生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小葵才不得已认知到,怎么可能骗得了自己,也骗得了别人,那人,始终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安宁越是淡定,小葵便越是癫狂,眼看着安宁身后有两道身影走来,小葵又气又怒又羞,手慌眼杂之下,竟捡起地上的玉壶碎片,冲着安宁去。 “安宁!” “安宁!” 安宁转着身避开小葵,却不想她在看见域谌怒视而来,加上早已有了同归于尽的念头,当下即使安宁躲开了差点划到她的玉壶碎片,也被小葵揪住了头发,残忍直接的将安宁摁在地上,碎片狠狠对着安宁的心口刺下去。 域谌已经施法将小葵从安宁身上拉开,只是那刺入安宁心口的碎片不仅让安宁疼的额头直冒汗,也让域谌的心口揪着疼,还是强撑着那股不适,将安宁搂进自己怀里。 “安宁,没事了,没事了。” 小葵只看着那个紧张和心疼着安宁的域谌,却不知燧迟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当场陨散,小葵转过头,看向那个逆着光,神情隐在一片天光里的燧迟,看不见的面容却是散出最骇人的杀意。 他手里握着的剑,初夏闷热的天气里,树林聒噪的鸟鸣中,泛着寒入皮骨的冷意。 安宁只觉心口又疼又闷,窒着一股快要破茧而出的汹涌,眼睛已然泛着红,看着抱着自己的域谌,脑中莫名想起一些话, “向安的第三世,你明知我身染逍遥散却连一面都未曾出现过,我与你而言,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你总是这样,总是沉默,什么都不说。” “安宁,我以为我们心意相通,那远在天边并非是远,就算我们不能时常见面,你不在我眼前,我思你,念你,虽尝相思之苦,却得心里慰藉,现如今你在我眼前,近在喆尺才是远,虽喜得相见之欢,彼此间却无心意可诉。” “当我是向安,是凡人时,跨不过的是天,是我的生老病死,如今,跨不过的不过是你不想接受我。” “你是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神女,你爱众生而不能偏爱我一人。” “只怪我当局者迷,入戏太深,给自己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自以为可以实现的梦,却忘记了你原是那么厌恶我,甚至不愿意见我,你放生我吧,我不愿意只看见你的背影而无能为力,不愿意诉了一腔情意却得不到应答,不想岁岁月月苦恋却无疾而终。” “今日我域谌自断一指,断我对你的情意,断我对你所有念想,今日之后,你我之间,如陌生人并无分别。” “多谢帝女赐下忘情丹。” …… 是了,这是自己忘掉的前尘,那时的绝望,痛苦,心酸,愧疚全部都清晰在眼前了,安宁捂住自己的心口,眼角慢慢凝出一泪,余光看到旁边同样担忧的燧迟,手抓住燧迟的袖子,脸有些扭曲,“兄长,我想,回去。” 燧迟看看域谌,又看看安宁,域谌搂着安宁的肩膀不放,安宁只撇过头,闭着眼睛不去看他,“安宁,你看看我。安宁。” 看着脸色极其苍白的安宁,眼角默默的流出一点眼泪,燧迟最后还是从域谌怀里抱过安宁,带着她回了九重天。 分卷阅读143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域谌强忍着心口的不适,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小葵,“你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是吧?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动她。” 小葵擦去嘴角的血,自嘲的笑笑,“我只恨没有杀了她。” “呵。”域谌向前一步,小葵惧怕他身上流露出的像凶兽的残忍狠毒,连连用脚瞪着往后退,域谌倒是极轻蔑的笑了一声,“我不会杀你的。” 小葵还没反应过来,域谌已经转身走开了,只留下一句话,“意图杀害神族帝女,大逆不道,自有天罚。” 话音刚落,刚还阳光灿烂的天空立马乌云密布,风卷狂沙,不一会便电闪雷鸣,轰轰的降下几道天雷。 小葵惊讶于天象变化的如此可怖,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想赶快离开这里,那狂风不知从哪卷来黄沙,直吹的人睁不开眼。 天雷落在下,突然照亮了整个树林,甚至将树干都燃起了。 “啊!” 天雷连续落下三道,只听一声极其惨烈的叫声,雷电极快消去,狂风也停止了,重新露出晴朗的天空。 重圆 域谌忧心的看着仍旧大门紧闭的房门,眉心因着疲倦折出一条浅浅的印痕,桓梧宫的仙娥仙侍走过路过不免拿着探究打量的眼光看着域谌。 从日暮始发到星河点点星光,只有重青进出过一次,重青只说安宁刚歇下,让他明日再来,域谌不为所动,只在门口站了许久,连凰姬都惊动了。 见凰姬已经走到身旁,域谌一礼,“见过帝后。” 凰姬轻微叹气,“她刚歇下,迟些日子过来吧。” 域谌急急追问,“她没事吧?” 凰姬摇摇头,“没什么大碍,将养着就好了。” “帝后,我想进去看看她。” 凰姬蹙着眉,轻微的点点头,“域谌,安宁她,想起来了。” 域谌走进去,发现重青正好端着药碗出来,看见域谌进来也不惊讶,只嘱咐,“帝女心情不是很好,域谌君小声些。” 域谌点点头,撩开一边纱帐走进去,床上躺着的那人因着刚喝了药,额头上渗出一点汗,域谌用手轻轻抹去,看着她还有些苍白的脸,心疼的恨不得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安宁,你想起来了,是好还是不好?” 安宁半夜悠悠转醒,刚想唤人进来添茶,才发现域谌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床头,一手支在床背上睡着了。 安宁感觉喉咙很痒,轻轻的咳了两声,域谌很快便醒来,看见安宁已经坐起来了,“醒了?” 安宁回过头,他眼里是突然炸醒时的红色,“吵醒你了?” “没有。”将安宁摁回杯子里,“要喝水吗?” 安宁点点头,看着域谌把茶送到自己嘴巴,就着喝了两口,便推开了,域谌只将茶盏放在一边,坐在床上看着安宁,“还要睡吗?” 安宁便躺下了,侧过身,不去看域谌,不知域谌看着她的背影发呆,想说些什么,却又怕说错。 安宁只觉有些心烦气躁的,在床上翻了翻,只翻到外面,看着域谌,两两相望。 安宁坐起来,将被子围在自己身边,“域谌,我想起来了。”说完,还看了眼域谌断了一指的手。 似有感触,域谌那只手慢慢握着拳,放在被子边,用被子遮住了大半,“嗯。” “你那天说的话其实也没错。”安宁眉眼间像是有些落寞,舔舔嘴,“我和燧迟从小因着我是父亲的儿子女儿,所以一直都被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我在西天禅养你是知道的,我在西天两万年,学的是如何慈济六界,护佑安平。” 域谌急急抓着安宁的手,“我知道,安宁,我知道,我知道我那天说的话太重,我知道我过于莽撞,我知道。” “你先听我说完。”安宁抽开手看着他,看域谌的神色变得迷茫又忧伤,“在你失去心脏,丢失魂魄的时候我有过犹豫要不要救你,毕竟魂魄不全,肉身不全,除了一命换一命之外我根本想不到用什么办法去救你,可还是救了你,可是让我下定决心救你的不是我的慈悲为怀,不是我的仁爱,而是我不想你死。” 因为不想你死,所以我愿意一命换一命。 域谌一把抱过安宁,用力的几乎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安宁也圈着域谌的腰,在他耳边说,“我现在才说出口,并不是我从来没有这个心思,而是事到如今,这个心思我已经藏不住了,没有人教过我爱,所以域谌、” 域谌已经吻上她的唇,隔着被子,一手托住后脑,一手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 够了,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白。 安宁只觉域谌几乎全身颤抖,很是用力的将她摁在怀里,感觉要喘不过气来,拍了拍域谌的肩膀,让他停下。 两人紧紧抱着,安宁看不见域谌的表情,只感觉后肩的衣服湿了一点。 “你把我骨头都捏疼了。” 域谌松了一点,“对不起。” 分卷阅读144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看着被自己用力抱的脸色都红了的安宁,手摸上她的脸,眼睛红红的,释然的笑了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谢谢你还要我。” 安宁圈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头搭在他肩膀上,域谌侧着脸轻轻亲了一下安宁的侧脸。 太珍贵了,除却刚才的莽撞,现在不敢有一丝亵渎。 域谌合衣而躺,看着安宁的睡颜发呆,眼底猩红一片,心头泛上又酸又痒的感觉,若不是当初她已知自己快要羽化,那些说不出来的痛苦和心酸,她又岂会全部独自一人吞下,偏偏自己说出的话那么伤人,做出的行为又那么让人生厌。 当初做的多决绝,现在变多恨自己。 域谌本以为,等她全部想起来,那些将她的心一点点磨去的无人时的哭泣和心如死灰的绝望,会让她下定决心离开他,可当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域谌知道,就像在海上航行已久久不得泊岸的飘零船只,终究看到得以泊岸的希望。 此前在等待着救赎的近千年时光,域谌是孤独且沧桑的,他以为这便是一生了,所以他守着那荷花屋不愿面对,在她待过的地方停留,还能欺骗自己,她只是暂时不在而已,在她归来后,域谌从不敢深入的睡眠,怕再睁开眼她就不在了,怕只是镜花水月一场,怕只是昙花一现。 幸好,她回来了。 万幸,她还要他。 天厉一十三万年冬月六日,吉日,宜姻亲,祭祀。 监兵神君携子域谌,请了欲届四重天的洹姬娘娘当媒人,还请了弥勒佛座下的连萌童子当喜童,抬着一十六抬奇珍异宝到桓梧宫请娉,浩浩荡荡的架势让监兵神君一行人前脚刚进了桓梧宫,后脚便传的九重天人尽皆知了。 因着两人的事情越发的明朗,至于什么时候下娉求亲也只是时间问题,可监兵神君一行人抬着那么多东西来的时候还是把凰姬吓了一跳,匆匆唤人将在寰应殿与天君下棋的天吴给请回来了。 “见过帝后。”洹姬娘娘脸上喜气洋洋的,穿着亦是喜气,不难看出也是真心实意的高兴的。 监兵神君亦是一礼,凰姬还了半礼,域谌倒是实实在在的作揖,腰弯的极低,凰姬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让他起来。 “连萌也来了。”凰姬双手合十,与连萌互道安好,连萌童子脸上总是挂着笑,看着凰姬。虽只见过一两次,也是极熟稔,“安宁姐姐不在?” “她还在困觉呢,等会让她出来相见可好?” “好的好的。她很久没回西天了,我很是想念。” “那前几日请你来当喜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快答应啊。”监兵神君揶揄道。 连萌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的光头,笑呵呵道,“总要矜持些的。” 一时间众人都笑开了,天吴也在这时候回来了,众人纷纷见礼,“见过帝君,天君。” 原来焕易也跟着来了,凰姬便招呼众人坐下,让仙娥上茶,推脱一翻,看天吴已经坐在上首了,便也纷纷坐下。 域谌觉着天吴帝君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带了些冷漠的严肃,便更加小心翼翼的,只坐在监兵神君旁边,等着监兵神君开口。 监兵神君也觉出了,只将目光转去洹姬娘娘那,洹姬娘娘接触到监兵神君的眼神,看了看在场的人,便试探性的开口,“帝君,今日乃是难得的吉日,所以北荒监兵神君携子抬来了请娉礼想向帝君幼女请娉,我在九重天这般久了,也没见着谁是这般隆重的,只是请娉礼,便有一十六抬呢。” 天吴面无表情的喝了口茶,茶杯不轻不重的放在桌子上,敲出一声清脆的声音,众人一时敛了声,凰姬为着不让气氛尴尬,只得轻声的说,“你们也是知道,安宁回来不是很久,再加上安宁也才四万余岁,着实小了点。” 众人一听,皆想起,眼前的帝后,不就是六万岁时嫁给帝君的吗?当时亦觉凰姬年纪尚轻了,若按这个放到今日来说,安宁和域谌也不过四万余岁,着实是小了些。 洹姬娘娘倒是反应极快,“帝后说的是,不过帝女总归是行过及笄礼的,倒是可以先订下来,等时间到了,两人感情也好的时候,便再挑个吉利日子把喜酒给办了,帝后,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域谌按捺不住的想说些什么,刚抬起头,便看见焕易轻轻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域谌只按下心思,手磨着衣边,混着七上八下的心跳注意着众人的情况。 “一是安宁年岁还小,我们还想留些日子,再则,安宁之前还有个燧迟,总不能这妹妹比兄长还早成婚吧?” 什么叫刁难人,天吴帝君这就是,说出这话,不过是个借口,燧迟虽是长子,但也没道理让燧迟娶了,再把安宁嫁出去吧?天吴这句话,不过就是摆明了,我现在还不想把我女儿嫁出去。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皆是一脸的无奈,只有连萌,笑嘻嘻的说道,“帝君这话不对,万事讲究缘一字,现下安宁姐姐与域谌君的缘分到了,没理由因着缘分还没到的燧迟帝子让安宁姐姐等着吧。” 域谌终于明白安 分卷阅读145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宁为何听到他想来请娉的时候时而蹙眉时而用复杂的眼光看着他,说了两次一定要把连萌请来,不然不要贸然前来,现下终于明白,不过是猜到今天会有此“刁难”,而连萌这个不受九重天管束的西天童子,无论说什么都是无伤大雅的,而且,说了什么,天吴自然是要给两分薄面,不好过分追究反驳的。 果然,天吴的脸色微变,看着连萌童子忽而明了的笑笑,看着凰姬一脸无奈纵然又生气的说,“凡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儿大不由娘。” 凰姬也明白了天吴所指的话,脸色也是僵了一下,看着连萌童子慈善的笑了,“童子说的是,现下安宁刚归,身子还没养好,若是现在两家议亲,着实是早了些。” 说来说去,天吴和凰姬都是舍不得女儿这么快就嫁过去,天吴现下看域谌的眼神,都活像是将安宁叼了去的野狼。 洹姬娘娘和监兵神君眼神一对,监兵神君便看着天吴,试探性的开口,“其实请娉不过是将两个孩子的事先定下来,毕竟娶亲一事,尤其还是天吴帝君你的女儿,此后的下娉,交庚,上籍,请期,迎亲,要完成这六礼的每一项,都是要花费许多时间的,要经手的事也很多,你看是不是?” “你这老狐狸。”天吴随意摆摆手,眼一扫,便直看着域谌,域谌一颗心自进了桓梧宫便被吊的不上不下,看着天吴帝君的眼风扫过来,域谌倒是还算镇定的跪在了天吴和凰姬面前,将之前已经数熟记于心的话讲出来。 “北荒域谌,求娶贵家掌珠,即德兴过舍,姻雅伏冀,已亲人知会,闻听祗聆,求娶婚行嫁,冠带梳上,合天地氤氲,咸恒庆会。” 天吴倒是笑了,“你小子,倒是有备而来啊。” 域谌不敢抬头,头仍是低着,所以没看见万年不变表情的天吴脸上的笑容吓到了在座的所有人,监兵神君见状先松了一口气,洹姬也跟着松开了紧张到交握着的手,手心里都是汗了。 “去,把安宁叫来。”凰姬也很是高兴,知道天吴这是松口了,吩咐了一旁的仙娥进了内院请人。 仙娥匆匆去了,不一会安宁便来了,只落座在屏风里,只能看见她大概的轮廓,透着屏风和众人见礼,“见过父亲、母亲,见过洹姬娘娘,见过监兵神君,亦见过域谌君。” 连萌童子害羞的笑了笑,“安宁姐姐,我也来了。” 安宁的声音轻快不少,“见过连萌童子。” 监兵神君扶着域谌起来,似是知道天吴帝君还在看着他,域谌不敢坐,仍旧站好。 “吾儿生来殊异,诸位是知道的,加上上清天和西天的批命,故而一直以来都不敢随意妄加揣测吾儿命数,是以,婚假之事,吾儿自有主意。” 众人皆梗着一口气,被天吴吊着不上不下的,现下,竟是说安宁一句话便是了,那干嘛之前费那般多口舌? 只是悱恻之语,但到底是安宁的父亲,总归是做的主的。 洹姬便向着安宁,将来意又说了一遍。 域谌微微抬头看着屏风里的人,已许多日未见了,只觉甚是想念,可当下还在商讨着两人的婚事,加上天吴帝君将做主之意交给她,只搅的域谌心跳都快蹦到了嗓子眼。 安宁摇着扇子,低眉垂眼的答道,“安宁可承,不知父亲母亲可同意?” 天吴和凰姬站起来,监兵神君和洹姬娘娘也站起来,就连屏风后的安宁也跟着站起来,凰姬看了一眼天吴,两人同时向着监兵神君作揖,并同声应道,“承。” 屏风后的安宁也跟着微微屈膝,头微低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监兵神君大喜,反应也是很快,拉着儿子还天吴和凰姬一礼“谢承。吾儿虽不才,但定不负贵家掌珠。” 焕易看着这一派祥和的情景笑了笑,“恭喜帝君了,喜得佳婿,也恭喜监兵神君,喜得巧媳。” 连萌童子也是笑着,只是看看脸上皆是喜气的众人,“哎,不是应该恭喜安宁姐姐和域谌君吗?” 洹姬像是完成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任务,当下一身轻快,“是的,连萌童子说的是,都应该恭喜才是。” 域谌透着屏风,和安宁互相一礼,就像是两人的成亲礼的最后一礼,夫妻对拜。 九重天鲜少有这样祥云翻腾,霞云满天的时候,还有南荒不辞千里而来的祥瑞之鸟,奏着欢悦的声音,将喜悦传遍了六界。 域谌气冲冲的提着隋刃剑而来,看见域谌便哪也不觉得好的气呼呼道,“我不同意!” 番外 自从两人的婚事定下,一时间九重天皆是喜气洋洋的,尤其在帝后凰姬办了一场赏花宴之后,衍庆宫、桓梧宫已经着手在准备婚礼了。 是了,域谌终于以天天跑上九重天来寻安宁的默默无语的行为,将天吴帝君惹的眼烦,大手一挥正式接见了监兵神君和域谌,将两人的婚事吉日定了下来,因着要准备婚礼之事繁杂,监兵神君和域谌两人还请了孟章神君的夫人苔薇夫人帮忙操持着。 又将某个觉得域谌 分卷阅读146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一肚子坏水的燧迟激的提着隋刃剑找上了门。 燧迟提着剑姬往域谌身上招呼,气冲冲的还一边骂道,“好你个域谌,骗着我父亲母亲居然那么早将日子定下来了。” “今天不把你打的下不了床,我就不是燧迟了。” …… 域谌一边躲着燧迟狠辣直接的剑招,一边又要提防着摆满了一庭院的箱柜,有些还没有装满,盖子没有盖上,只略微打眼一瞧,都是些精致的小玩意,这些都是忙活了几天收拾出来的准备下娉的聘礼,燧迟余光看见这些花花绿绿且寓意吉祥的东西,下手更加的凌厉,只不过都有意识的避开了这些东西。 越来越多的人听闻声音往这边聚来,只见域谌只是躲,一不还手,二不出剑,只气的燧迟直追着他跑。 “哎,我们仙君怎么不还手呢?” 跟在域谌身边伺候的仙侍笑了笑,“帝子和我们仙君只是玩闹罢了,若认真了,少不得见血了。” 那问话的仙侍一脸尴尬,只挠挠头,“听闻仙君去九重天提亲那日,帝子也是这般……” 那仙侍睨他一眼,那小仙侍连忙低下头,片刻才听到,“也只是玩闹罢了。” “玩闹”够的两人最终以燧迟不想再追告终,燧迟收起了隋刃剑,在庭院里一箱一箱翻着那些箱柜,看过域谌准备的东西,除了必备的聘礼九件,域谌另外加了转翠琉璃瓶一对,玉如意两柄,玉枕一对,织云布一十八匹,佛经一十八卷,道经一十八卷,等等。 看着燧迟一箱一箱的看过去,域谌在一旁看着,突然明白过来燧迟是来干什么的,“我知道了,你这番上门,看聘礼才是真的。” 燧迟头也没抬,只嘴里应道,“我妹妹都要嫁过来了,我当然得看看你们北荒准备了什么聘礼。”等看到域谌居然拿了一个箱装了一箱的珍珠,燧迟的脸上是说不出的古怪,指着那想珍珠看着域谌,“你这是做什么?” 域谌拍拍身上的灰尘,“安宁不是喜欢珍珠,我集了一箱送给她。” “谁跟你说她喜欢珍珠了。”燧迟捏起饱满晶莹的一颗,“是挺好看的。”说完便丢进箱里,域谌随着那颗珍珠视线落入那一箱子里,“怎么?” 燧迟摆摆手,“安宁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珍珠你也不用送这么多,挑一些便是。” 燧迟看着域谌若有所思的样子转念一想,“你是看安宁身上饰物较多珍珠是吧?” 域谌点点头,听见燧迟说,“安宁的衣物都是我母亲在打理,你说喜欢珍珠的是谁?” 域谌当下的表情很是微妙,说不出的怪异,看着这一箱珍珠的时候眼神又变得纠结。 “要不,我将这一箱珍珠送给帝后?” 燧迟抿起嘴笑,“随你随你。”看着琳琅满目的庭院放满了即将下娉的聘礼,燧迟看着域谌说,“来来来,不要说大舅子不关心你,我提前告知你,我母亲给安宁准备了多少嫁妆。” 域谌凑近燧迟身边,燧迟细声的靠近域谌的耳边,“整整八十一抬。” 域谌暗自心惊,看着自己只准备了三十六抬的东西,还有三天就要下娉,不知怎么才能准备好八十一抬聘礼。 燧迟在一边自顾自说道,“桓梧宫都要放不下了。” 域谌连忙向屋内走去,燧迟在身后喊,“你去哪?” “准备聘礼。” 北荒正式来下娉的那一日很是轰动,将众多闲散的仙神惹的是有意无意的往衍庆宫凑,见识过的仙神便一传十,十传百的在说,北荒准备了整整八十一抬聘礼,当第一抬聘礼已经随着监兵神君和域谌到了衍庆宫,最后一抬还在北荒的绶延宫准备着出发。 忙着清点聘礼的女官仙侍轮换了三轮,再将聘礼按着九重天的规格整理成册,便已经过去了三天,来不及歇息,便又忙着将嫁妆一应事物准备好,皆因天吴和监兵神君拉扯来拉扯去,竟将日子定的极近,下了聘,两个月后的初九便是婚礼的日子了。 凰姬一时间也顾不上是该将天吴说一顿,还是该埋怨监兵神君赶的太急,只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安宁的嫁妆。 安宁倒是很清闲,今天应邀在洹姬娘娘那喝茶谈经,晚上方归,沐浴过后便安寝了,所以域谌进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域谌坐在床边,手心里握着一缕青丝,另一只手替安宁掖好被子, 安宁这时醒了,眨眨还困顿的眼,直到域谌的手轻轻抚过眼睑,安宁才有点醒神,“怎么过来了?”安宁坐起来,域谌顺势拖着被子一起搂进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安宁的背,安宁轻声的说,“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你了。” 域谌用唇蹭了蹭安宁的发顶,“之前也有过来,不过很晚。” 安宁蹙眉,“你怎么不叫我?” “你睡着了,不想吵醒你。” 域谌低下头看安宁已经闭上了眼,只抬起她的脑袋,小心的亲吻着她的唇瓣,安宁觉得唇有些痒,伸出舌头舔了舔,域谌一下子绷直了身体,手臂将安宁圈进自己的怀里,吻着安宁的唇越发 分卷阅读147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用力。 片刻后,安宁受不住的将他推开,看着域谌的眼睛里都是一片水雾,域谌看着安宁涨红的脸,微微喘着粗气,突然明白过来,笑着将安宁揽住,再出声,声音已是沙哑,“安宁,要呼吸,不要憋着。” 安宁头埋进域谌的肩窝,气恼的用手拧了一下域谌的腰,域谌笑着抓住她的手,强迫着安宁看着他,“安宁,别乱摸,会惹出事来的。” 看着安宁懵懵懂懂的样子,域谌也不好过分为难她,域谌心下算了算,还有一个月便是婚礼了。 当下域谌脱下鞋袜,合衣和安宁躺下,静静的抱着安宁,“安宁,让我抱会,等天亮我就得回去了。” 安宁手环着域谌的腰,把头埋进域谌的胸膛,慢慢安然入睡,朦胧间听得域谌问,“最近在做什么?” 安宁微抬起头看着域谌,“昨天试了嫁衣,好重,凤冠也很重,母亲怕是恨不得把所有宝石都嵌上去吧,我头发都疼了。” 域谌笑笑,手从安宁的青丝一下一下划过,“辛苦你了。” 安宁圈着域谌的腰紧了一点,“你辛苦一点,我听说你样样过问,事事亲为,其实不必那么辛苦的,让仙侍去做就可以了。” 域谌将安宁额前的碎发抚好,“我只娶你一个,当然得亲力亲为了。” “你这么说,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自己去安排一下我们的婚宴?” 听着安宁说起的是“我们的婚宴。”域谌无声的笑笑,眼神里的温柔能让人溺进去,只抱着安宁的手越发的紧,闭着眼睛好一会,安宁听见域谌心跳如雷霆万钧的胸膛,很久才平复下来,声音很是沙哑,“安宁,你乖乖等着做新娘子就行了。” 外面星海翻滚,云涌翻腾,天光渐渐蔓延,将星光的微光覆盖,卯日星君准备接班,看天光已经慢慢大亮,敲响了手中的卯钟,翻腾着云彩染上朝红。 些许天光从琉璃窗铺进来,朦胧着一地斑驳光影,域谌睁开眼,看了眼怀里还在安睡的安宁,替安宁掖好被子,亲了亲额头,轻轻捏了捏安宁的脸,才又趁着微光回了北荒。 初九那日九重天处处生辉,霞云蔚观,暖和的天光穿透层层天阙,南荒更是百鸟结群,纷纷飞上九重天的衍庆宫祝贺,北荒常年的风沙也都在进入初九那日停下,只缓过暖风,带起金黄色的细沙。 安宁先是着帝女正装往上清天拜过鸿钧道祖,避世几万年的鸿钧道祖赐下一串念珠给安宁,后回了衍庆宫再次梳妆打扮。 禅因亲自给安宁插戴好最好一支凤簪,看着镜子里抿着唇浅笑的安宁,脸上显着浅浅的粉红色,不是因为上妆的颜色,而是安宁如同许多新嫁娘一般,是含羞待嫁的娇俏。 “一转眼,安宁都要出嫁了,还以为是你刚来西天时候的日子呢?”禅因顺着簪子的流苏给安宁拨弄好,听着外面的喜乐和乐,看着眼前的安宁,突然变有感而发。 安宁微回过身,握住禅因的手,眼微微垂着,看着禅因浅水蓝的衣袍上繁复的花纹,“师姐,就算我嫁人,也还是安宁。” 禅因宽慰的拍拍安宁的肩膀,浅浅笑了,“自是当然。” 听着外面开始匆吵吵闹闹的声音,像是聚在一起的人群突然有人起哄了一句,“请郎官自报家门。” “快快快,自报家门。”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知道这是域谌上门来接亲了,禅因回头看向满目喜红的的桌子上,帝后和监兵神君合力备下的一副鎏金雕花的镯子还没收好。 “快,把喜镯先藏好。”禅因吩咐着仙娥将喜镯子收起来,又将安宁扶到床上坐着,将纱帐放下,“安宁,坐好便是。” 安宁点点头,看着禅因走出去,将纱帐细细放好,外面吵吵闹闹的涌进许多人,纱帐隔着,只朦朦胧胧的看见为首的一身大红锦衣的域谌,微红着脸,进了房之后眼睛不敢乱看,只朦胧看见床上坐着的女子,亦是一身大红,又天光从窗边的照进来,满头珠翠间只晃着让人晃眼的光,域谌知道,那是安宁,状似不经意的抚着自己的心口,只有自己知道,今天一直跳的很厉害的心跳,当下更是如雷霆万钧几乎直窜耳边,快要听不到身边的嘈杂的声音。 “请郎官寻喜镯。” 自是仙神两界的规矩,郎官来接亲时,还得找到女家亲朋藏好的镯子给新嫁女子套上,有着一双喜镯将两人牵在一起,天长地久的寓意。 听到禅因笑吟吟的开口,域谌众人倒也不慌不忙,只有宥璠连连作揖,讨好道,“禅因姐姐可能给点提示?” 禅因笑着还了宥璠一礼,片刻才开口,“梁前梁后,屋里屋外,自成一对。” 众人一听,宥璠挠着头,只看着域谌几人,焕易跟在最后面,闻言只是挑着眉,轻笑了一下。 宥璠撞撞域谌的胳膊,“域谌,你能猜出来吗?” 域谌倒是老实摇头,“我只知道这两个镯子并没有分开放。” 众人纷纷皆在猜测,但又不敢肯定,只小声的各自交谈着,有些请示过禅因,已经在房里四处翻 分卷阅读148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找了,宥璠听言回头扫了一眼,燧迟帝子一副“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不告诉你”的神情,身边的焕易也是一副胸有成竹但却不好扰了众人兴致的模样,域谌也看见了,悄悄走到焕易身边,朝他作揖,“天君。” “天君可是猜出了?” 燧迟轻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焕易无奈的笑笑,“有什么地方,既可以算是屋内,又可以算是屋里,但又有房梁?” 话音刚落,域谌便已明了,跨出屋外,上面写着“安平”匾额后面的房梁上面,稳稳当当的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燧迟回头看了一眼焕易,“天君为什么告诉他?” 焕易笑笑,“再闹久一点,等下该误了吉时不是?” 燧迟心虚的扭开头,看域谌已经将盒子取下来了。 番外 域谌捧着盒子,给禅因看过,禅因撩开帘子,让域谌进去。 四目相对,看着浅浅笑着看他进来的安宁,域谌喉结滚了滚,紧张时说出的话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安宁。” “嗯。” “我来接你回家。” 安宁点点头,满头的珠翠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好。” 域谌将盒子里的镯子拿出来,一对镯子,凰姬备下一只,父亲备下一只,用一条细细的红线一边绑起一只,意味着不但将成婚的两人绑在一起,更是将两家的关系绑在一起,域谌握着安宁的手稳当的将两只镯子都套进去。 安宁手垂在膝前,看着镯子上的红线慢慢消失,域谌握着安宁的手,哑着声音,“安宁,我把你绑住了,以后,我和你是一体的了。” 安宁点点头,“嗯。” 牵着安宁走出房门,燧迟站在安宁身后,后面还跟着许多起哄的人,一路护送着两人回到正殿,天吴和凰姬已正坐在高位,等着两人过来。 凰姬看着域谌牵着安宁一路走过来,那个身影从小小的一团,到眼前真真切切的模样,凰姬觉得,几乎是看见以往的岁月,安宁从一个小小的孩子,经了一切经历的,终于长大了,选择了她想要的生活。 那些不舍和难过,让凰姬觉得自己的心满满的都是酸胀的感觉,看着面前浅笑的安宁,眼眶的眼泪几乎要崩不住,只想抱住安宁,让她哪都不要去。 安宁看着母亲频繁的眨着眼睛,眼睛红红的,眼眶都是水雾,一时间也是红了眼眶,还不等言官宣读喜旨,便先跪下了,域谌也跟着跪下。 言官看着已经跪下的两人,又看看几乎要哭出来的凰姬在看见安宁跪下来之后真的落下泪来,又看看天吴,也是带了点难言的难过,极为无奈的对言官点点头,“宣吧,让他们两个跪着听。” 言官应下,朗声将早已熟记于心的喜旨内容宣告出来,宣读完喜旨的内容,最后才道,“郎官新女跪谢双亲。” 安宁和域谌正经的嗑了三个头,安宁双手撑住在蒲团上,头微微低下,道,“不孝女跪谢父亲、母亲。” 凰姬点点头,用帕子将眼泪抹去,“快起来。” 从座位上下来,看域谌已经将安宁一并扶起来,只拉过安宁的手,又将域谌的手也拉过来,看着域谌断了一指的手,神情顿了顿,还是将域谌的手盖在安宁的手上面,嘱咐道,“到了北荒切不可任性知道吗?” 看着安宁点头了,才又看向域谌,“域谌,安宁麻烦你多照顾。” 域谌点点头,“帝后,我会的。” 凰姬拍拍域谌的手背,提醒着,“该改口了。” 域谌看着凰姬,极认真的叫了一声,“母亲。”又转向天吴,“父亲。” 天吴挑了挑眉,片刻后才点头应了,然后也站起来,走到凰姬身边,安宁对面,看着这个仍旧稚气的小女儿,只说了一句话,“受了气就回来,父亲给你做主。” 帝君,咱说这话真的好吗?凰姬感觉域谌连忙抓住安宁的手,只松开两人的手,眼光扫去了天吴,天吴看向其他地方,不作回应。 在场的许多人都听见了天吴帝君的这一句话,一瞬间都有些愣住了,不是没有人说类似的话,只是如此光明正大,当着婚礼上说的,看来真的只有天吴帝君一人,不过人家的身份倒也真的是有恃无恐的,看凰姬已经回过神来与安宁两人说些什么,众人当下只眼观鼻,鼻观心的相互插科打诨。 凰姬笑笑,“去吧,别误了吉时。” 两人对着天吴和凰姬再次作揖,喜乐随之响起,桓梧宫一片喜乐景象,随后燧迟和宥璠在前面,各骑一匹青骢白马,后面跟着四马拉的黑木绘彩的轿撵,域谌小心的扶着安宁坐上去。 燧迟回头看了眼,轿撵的纱帐已经放下,只看见安宁和域谌端坐着的朦胧身影。 域谌被人拥促着回了新房,推开门,隔着几道纱帐,只有听闻了吵闹声出来看是怎么回事的重青,见着是域谌,后面还跟着许多人,言笑晏晏的请诸位出去了,众人也是过来凑凑热闹,也知里面的人身份地位如何,当下 分卷阅读149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顺着重青的话便走出去了,重青站在房外,看着域谌道,“恭喜域谌君和帝女了。” 域谌点点头,脸已经因为喝了不少酒而变得浅红,“谢过重青女官。” 重青笑着,看域谌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进房里,顺手替他关上了门。 域谌觉着很不真实,那个坐在床边,一身红妆,浅笑看着他的安宁,域谌暗暗掐了自己大腿,觉得疼,明明没有喝醉,却是晃晃悠悠的走到安宁面前并蹲下,域谌抬头看着安宁,眼眶有点湿湿的,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想扰了当下的气氛,安宁把域谌拉起来,扶他坐在自己身旁,捏捏域谌的脸颊,“高兴坏了。” 域谌点点头,呆呆的样子甚是可爱,安宁轻声笑了笑,域谌大悟的想起一件事,快步走到桌前拿起包了红线的剪刀,重新坐下,摸到自己脑后的头发,从中剪下一段,看安宁满目繁重的头饰,将剪刀放在身边,小心替安宁取下凤冠,散下头发,安宁头发很长,域谌握起一小节,拿起剪刀,欲言又止的看看安宁,“安宁,结发为夫妻,这是我们北荒的规矩。” 安宁点点头,重新扒拉,在右侧脖子后面拉出一小段,放在域谌手里,“剪这段,这是我原生之发,从降生到如今,从未剃剪过。” 域谌手抖了抖,才握起剪刀剪下一段,和着自己的头发,编起了发结,安宁看域谌甚是正经,像是对待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一样认真,有个念头在脑海里打转,看他手指翻飞,甚是熟练,安宁轻声问他,“你是不是练了很久。” 域谌点点头,手上的动作却差点乱了,“我怕编不好看,跟一个老嬷嬷学的。” 域谌说完,舌头差点打结,回头看笑容灿烂的安宁,脸一下子涨红了,手下的动作,也差点打结了,安宁接过域谌手中两股差不多编成一股的青丝,细细编好收尾再递给域谌,域谌编了个很好看的发结,像一个同心结,郑重其事的放在贴身的荷包里。 握着安宁的手,看着安宁的眼睛,“在北荒,喜夜结发的是妻子,妻子与丈夫结发,意味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我学结发,虽是一种礼俗形式,更代表我的心。安宁,你明白吗?” 安宁点点头,侧身抱过域谌,域谌将安宁压在喜床上,安宁被床上铺着的红枣花生磕了一下,伸手在腰后乱摸,域谌也在安宁腰下将那些东西摸出来,摸着摸着变了味道,看懵懵懂懂的安宁,手在敞开的衣襟里探进去,触感是一片腻滑,安宁看着域谌的眼睛,域谌慢慢俯下身,亲安宁下巴,眼睛,鼻子,手也不停,从上往下。 安宁被床上的撒帐弄的生疼,手总是乱动,域谌将安宁翻过来,变成他在下面,安宁坐在他腰上,域谌几欲崩溃,声音嘶哑, “安宁。” 安宁只觉得脸上很热,身体很烫,域谌捧着安宁的脸,亲亲她的眼。 安宁红了脸,并不答他话,只瞪着域谌,大概安宁不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霞云满面,似怒似嗔,能惹的男人发狂,域谌说好的轻一点几乎溃不成军了。 域谌端着莲子羹进了房,安宁已经醒了,大概还未醒神,坐在床上看着外面的荷塘发呆,已是初秋的天气,外面的荷花已凋谢的差不多。 域谌替安宁穿上鞋,安宁回头看着域谌,动了动脚,“域谌。” “嗯,还困吗?” 域谌半抱半搂的将安宁抱起,拿过衣服给她穿上,安宁靠着域谌的肩膀不愿意动,域谌拍拍安宁的后背,“安宁,来,先把衣服穿了。”穿好了衣服,又推着她坐到桌边,“先吃点东西。” 安宁进了小半便吃不下了,域谌看着提不起精神的安宁,想着是不是昨晚自己闹的太过分了,“安宁,你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紧张兮兮的问自己话的域谌,安宁笑笑摇摇头,“没有,只是最近很是困倦。” 域谌看了眼安宁的眼睑下,是精神不足的乌青,“要再睡会吗?” 安宁摇摇头,“不了,今天下山吗?今天端午,会有灯会吧。” “好,我们等下就出去。”捏了捏安宁的手背,域谌将安宁吃剩下的半碗莲子羹解决掉。 两人婚后便长期居住在荷花屋,时间晃晃悠悠的已经过去了近三百年,这三百年来,两人当初大婚时的轰动和一些日后衍生出来的话题,竟是三百年都未曾停止过。 譬如婚礼时的聘礼嫁妆,都是八十一抬,北荒准备了多少聘礼,帝后凰姬便也准备了多少嫁妆,婚礼那天随着嫁妆一起抬去的,还有那八十一抬聘礼,那排场简直是壮观,整整一百六十二抬都是实打实的东西,可见北荒对帝女的重视,也可见帝君帝后对女儿的疼宠。 再后来话题就转到了对两人的辈分称呼上,帝后凰姬是陵光神君的女儿,域谌是监兵神君的儿子,那按同属四方神的托大说法,帝后与域谌其实算是一辈,那算起来安宁的辈分比域谌还小了一辈,若这样说来,安宁嫁与了域谌,不是陵光神君和凰姬的辈分竟高了一辈,监兵神君变成了与凰姬同辈分? 可帝后嫁的到底是创世神之一的天吴帝君 分卷阅读150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那帝后凰姬与域谌便不能算作一辈,即是帝后,安宁又是九重天唯一的帝女,身份地位可想而知,域谌娶了帝女安宁,不就是辈分也要跟着上去了吗? 这话题纷纷扰扰的在终日闲散的仙神嘴里传来传去,已经有许多个版本了,但追根究底,因着人人尊敬的天吴帝君,又因着安宁在九重天是帝女的身份,即使域谌与安宁婚后已有三百年,但都是分开称呼的,域谌便是域谌君,安宁还是称为帝女。 安宁站在河边看那些女子放河灯,一盏盏河灯燃着星微的火光,载着满满的希冀顺着水流而下,放了河灯的女子都娇羞的看着河灯随流而去,同时双手合十祈求家人平安亦或自己能嫁一位如意郎君。 域谌给安宁一盏河灯,看着这如一叶扁舟似的河灯燃着细微的灯火,“安宁,去放河灯吧。” 一男一女,男的清隽雅致,温润如玉,眼里含笑的看着身边眉目如画的女子,两人都似天人之姿的模样,一时间将附近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安宁轻轻笑了,火光映着安宁的脸,有一边侧脸是温柔的眉目,点点头,拿着这盏河灯入乡随俗跟着放进了河里,静静的看他随水流去,域谌牵起安宁的手,“可有许什么愿?” 看着男子极其温柔的牵着那女子,个个皆是神情艳羡,但有人看见男子的手掌断了一指,不知是遗憾还是可惜的摇摇头。 人群中,有一几乎融入夜色里的黑衣男子站在一颗傀树下,看着不远处的一对璧人,多少辗转心肠的情绪,在看见她幸福的笑容之后,终于将所有心意情绪掩埋心底。 安宁摇摇头,“你在我身边,我还用许什么愿吗?” 话毕,域谌拉着安宁走进一条巷子,安宁仰起脸,脸上笑意未减,“做什么?” “做坏事。”域谌捧着安宁的脸便亲下来。 头顶已经燃起一片绚烂。 一如当年。 许久,域谌才放开安宁,手指在安宁的脸庞轻轻抚着,眼里一片缱绻深情,“安宁,那年中秋庙会,你还记得吗?我求佛祖,让我与你结一世夫妻,如今,成真了。”说完用手将安宁的头摁在胸膛,安宁听到重而快的心跳声,无声的笑了。 域谌牵着安宁的手,并肩慢慢往莲花屋走,像凡尘许多平常夫妻一般。 番外 域谌把事了了便先回了一趟九重天,之前南荒十七境出了点意外,不知是什么缘故,结界竟是破了,就连最后一道结界也大有崩塌之势,陵光神君便把此事上报给了九重天,焕易衡量再三,便点了燧迟和域谌,与陵光神君合力,修复加固封印,因着域谌要往南荒一段日子,凰姬便把安宁接回了九重天住些日子。 域谌甚是熟络的在庭院里以极快的速度往安宁的房间去,沿途看到的仙娥仙侍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刚曲下腿给域谌见礼,抬起头便只瞧见一片匆忙的背影。 重青看域谌风尘仆仆的走过来,忙上前,“见过域谌君,可是南荒事毕了?” 域谌胡乱的点点头,看着重青便焦急的追问,“安宁呢?” 重青侧开一步,边道,“在庭下呢,域谌君小声些,帝女刚睡下。” 域谌点点头,便往内庭走去,只见庭院下已经重新焕然舒展的梧桐树下的秋千椅上躺着一个人,只看见层层叠叠的纱裙坠在地上,偶有几缕青丝铺在地上,域谌放慢了步子,小声的走过去。 安宁像是刚睡着,上头的梧桐树刚好遮住眼睛,也幸好今天的天光不是很厉害,安宁这样在树下睡着也没事。 域谌蹲坐在地上,看着安宁放松的睡颜,随目看去,安宁的手搭在微隆的小腹上,域谌手慢慢覆在上面,便感觉到安宁的肚皮被什么一顶,惊的让域谌几乎要放开手。 安宁是结孕了,婚后不过三百年,便结孕了,知晓安宁结孕之后,帝君帝后便将安宁接回了衍庆宫,又因域谌要去南荒,不知要费多少时日,域谌也赞成安宁先回衍庆宫,当下事了,域谌一刻也不能等的第一时间先回了衍庆宫看她。 安宁眼皮颤了颤,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域谌,“你回来了?” 顺着域谌的力,安宁坐起来,扑进域谌的怀里,域谌小心的顾着她,“小心些。” 看安宁困顿的眼皮在颤,便坐好,让安宁躺在自己身上,“孕着很是辛苦吗?” 安宁睁开眼睛看着域谌,“没有,只是很容易困倦,好像睡不够。” 余光看见重青悠然走来的一片衣角,安宁侧过脸埋进域谌的怀里假寐,重青看见了,无奈的笑笑,“域谌君回来了也好,帝女喝药就不会拖了又拖。”将手里拿着的药碗放在小案上,并看着域谌嘱咐道,“等下让帝女把安胎药喝了。” 域谌点头,看着重青出去了,便拍拍安宁的背,“安宁,起来喝药。” 安宁正回脑袋,小声的和域谌商量,“不喝行不行?” 看着域谌不言语的模样,安宁知道,这是不行的意思,便更小声了,“喝一半行不行?” 分卷阅读151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域谌点点安宁的鼻子,无奈的叹口气,“安宁,我喂你。” 安宁便自己起来正襟危坐着,从域谌手里拿过药碗,一饮而尽。 域谌来不及反应安宁突然的动作,正一脸惊愕,突然像是反应过来,抿着唇笑了,“安宁,我说的喂你,真的是喂你。” 域谌笑的无非是安宁想起之前有一晚,域谌从南荒偷偷跑回来看她,重青刚好热了药放在桌子上,出去前再三嘱咐一定要喝不能再拖了,安宁却拖着不肯喝,域谌便自己含在嘴里喂她,最后几口又啃又磨的,域谌差点失控,都将人压在床上,顾忌着她的肚子,最后是忍了又忍,直撩拨着安宁替他做那些事。 想起那晚的事,安宁便觉得不大自在的坐的离域谌远一点,不好意思的微红着脸,转过头不去看他,域谌笑着,搂过安宁,捧着她的脸亲了下去,尝到些涩苦的味道,便细细的舔着。 天光正好,投在斑驳树下的影子打在两人身上,是一片情深的温存。 “舅舅,等等我。” “舅舅,等等我啊。” 南荒的百花风道,一路上都种着些鲜艳的花,铺成了一条小道,道旁便是偌大的湖,燧迟和龄集在前面走着,涤乔追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后面,一边走还一边担忧的说道,“小殿下,慢一些。” “噗” 是重物跌倒在地的声音,燧迟回头看,是那孩子跌在了地上,便嫌弃道,“让你好好走路你不听,摔了吧?”话说着,还是上前将小孩扶起。 那小孩咯咯笑着,将拘在手中的湖水尽数抛在燧迟脸上,看燧迟闭上眼睛,脸上已有明显怒火里又掺夹了无可奈何的宠溺。 “舅舅,哈哈哈。”看着燧迟一脸的水,小孩更是高兴,蹦蹦跳跳的拍起了手掌,燧迟抓住珽晏,扬手做出要拍他的手势,珽晏倒也不怕,只扭捏着自己被抓住的手。 燧迟咬着牙,气狠的恐吓道,“今天你父亲母亲便会过来接你了,我看你再撒野。” 像是被定住了般,珽晏睁着他那双大眼睛,怯生生的问,“真、真的吗?” 燧迟点点头,一脸正色,“真的,当下可能已经到了。” 珽晏猛力甩开燧迟的手,背后化出一双白色的翅膀,急匆匆的飞走了,燧迟反应极快的追了上去。 涤乔走到龄集身边,用胳膊撞了撞龄集,“哎,你说,这孩子性子到底像谁啊?你说域谌与安宁都是沉稳的性子,怎么珽晏偏就是这么活泼啊?” 龄集蹙着眉,一脸的正经,“或许这就是凡尘之人所说的物极必反?” 涤乔忍不住的笑了一声,看着上空一个奋力飞的极快的小孩,后面跟着一个慢悠悠,不时稍微赶上吓珽晏一把的燧迟,涤乔也是笑了。 “吼” 只听见一声白虎的虎啸,是珽晏化出原身急急的往珑蔷宫的方向去,珽晏的原身是一只白虎,背后还长了双翅膀,当时珽晏降生,六界很是轰动了一翻,皆因自从安宁结孕之后,那些无聊的仙神终于找到了新的排遣方式,偷偷猜着安宁此次结孕会是什么?又会不会像凰姬一般,一次结孕便能结下两枚蛋。 因着见识过域谌与安宁的婚事,加上安宁是体质清奇的凤凰一脉,婚后三百年便结孕了也实属算快,一位是神兽白虎,一位是凤凰,众人纷纷猜测着安宁结孕会诞下什么? 可没想到,安宁结孕,竟有两年之久,而珽晏降生时,也不是如龙凤一般只结下蛋,随着吸收天地灵气再自行破壳,珽晏的降生,是安宁真的扎扎实实,撕心裂肺的痛了那么一回,生下来还是一个如同婴儿般的孩子。 就连真身,也是在上籍的时候,监兵神君亲探过才晓得,不得了了,域谌与安宁结孕生下的孩子,竟是一位带着凤凰翅膀的白虎,因着域谌要照顾产后虚弱的安宁,一点也没想到探过孩子的真身,原是猜想,不是凤凰便是白虎,见着安宁撕心裂肺的痛了一回,域谌便自发认为,这孩子脱离了凤凰的降生之道,自然是白虎,谁曾想,竟是六界唯一一只生来带有翅膀的白虎。 那些偷偷下注的仙神都暗地里哭了好大一场,但其实,皆对这个珽晏挺好奇的,有那么一段日子,北荒的绶延宫天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珽晏,下来。” 涤乔闻着声音转过头,看见来人,便笑着迎了上去,“安宁。” 安宁也是笑着和涤乔、龄集两人打过招呼,那边燧迟已经将珽晏提着颈后的衣服下来了。 珽晏不怕严肃的父亲,也不怕只会吓唬他的舅舅,只怕这个温柔的母亲,母亲只会罚抄经抄书,就算自己大吵大闹不肯抄,可是母亲也不会发脾气,只会一直神情温柔的看着你,在珽晏看来,母亲的耐心好到出奇,她能一直看着你,直到你自愿提笔。 珽晏正经的作揖,“母亲。” 安宁看着燧迟点点头,“兄长。”微低着头看着一脸丧气的珽晏,“珽晏,走吧。” 一行人回到珑蔷宫,后院里已坐满了人,珽晏进去后,逐一打过招呼,“ 分卷阅读152 予以安宁 作者:廿廿有瑜 见过曾外祖父,见过小曾外祖父,见过外祖父,外祖母,见过祖父,见过父亲,见过宥璠叔叔。” 宥璠看着珽晏这面团一般的脸上皱成一团,忍不住逗他,“来来来,小殿下,到这来。” 珽晏纠结的看了宥璠一眼,最后还是去了目光殷切的监兵神君那里,蹬着小短腿扒拉上监兵神君的腿上,侧着脸看了眼被父亲牵着手往里走的母亲,看着监兵神君小声的“告状”,“祖父,母亲凶我。” 监兵神君的胡子颤了颤,看了眼眼神委屈的珽晏,若不是次次见着他,他都会这般说,监兵神君也要被他正经且委屈的表情骗了去,还未出声,旁边的天吴倒先出声了。 “你母亲那不是凶,你若尝试过你母亲儿时习艺的苦,你便知道,你现在抄经也只是你母亲很仁慈的惩罚。” 珽晏转过头,期期艾艾的看着这个一向少言寡语的外祖父,讨好的笑,“外祖父,你可以说一些我母亲的事听听吗?” 天吴轻微叹口气,眼神也变得悠远起来,看着域谌牵着安宁往花圃中走去,温暖的天光铺在两人身上,氤氲了此刻的天地,“你母亲儿时在西天习艺,练习术法,你觉得苦的抄经,你母亲是时常抄到半夜的。而且别人学几遍才能学会的术法,安宁一遍就会,但回了自己住处,还是不肯懈怠,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练习。” 凰姬听得动容,“你是怎么知道的?” 天吴眨眨眼,不太自然的说道,“闲来无事,偶尔也会去西天瞧过安宁。” 燧迟放下茶杯,看着凰姬一脸的委屈,“我才是那个捡来的吧?” 凰姬拍拍燧迟的手背,戏谑道,“可不是?家里有的都给了安宁作嫁妆了,你娶媳妇只能你自己挣了。” 众人纷纷笑开,只有燧迟颇为尴尬的挠挠头,珽晏从监兵神君身上下来,小跑着到燧迟身边,扯着燧迟的衣角,一脸的正色,“舅舅,不怕,我有。”还煞有其事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看着这一幕,众人笑的更是欢快,燧迟将珽晏抱起放到自己腿上,看着这个眉眼其实多像自己的外甥,直觉心下一股暖流而过。 轻轻拍了拍珽晏的头,正经的嘱咐道,“珽晏以后要乖乖听话,多学些本事,早日替你舅舅挣下媳妇本,知道吗?” 众人一听,几乎快要憋不住的笑出声,只有珽晏不懂,还懵懵懂懂的珽晏一脸正经的拍着自己的小胸脯保证,“嗯,知道了,舅舅。” 听着身后不断传来的谈笑声,安宁回过头看了下,是一派言笑晏晏的气氛,余光瞧见域谌捧着一捧花递到自己面前。 安宁笑了笑,接过域谌手里那捧花叶繁杂到不算好看的花束。 域谌化成原身,围着安宁绕了两圈,“安宁,来,坐上来。” “去哪?” “等会就知道了,你坐上来。” 安宁顺着他的话,坐在白虎身上,白虎速度很快,安宁骑在白虎身上,却是很稳当,身边呼啸而过的风让安宁看不清周围的景色,很快便到了一座山崖边。 域谌和安宁都坐在崖边看着远处蔚为壮观的落日,翻腾着许多云彩,手中的花束掉落一支,安宁伸出手想去抓,吓的域谌一把抱住了她,“掉了便掉了,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 安宁顺着域谌的力坐好,手一点一点的理着怀里的花,“那是你给我的啊。” 域谌侧过脸轻吻了一下安宁的侧脸,“可是,你最重要。” 安宁颤着眼眸,这些话,域谌时常说,按道理来说,应该早已习惯才是,可安宁却是每一次听,都会羞怯的不敢看他。 域谌看着脸色微红的安宁,也不再逗她,域谌知道,虽然她从未对他说过爱,但爱始终都在,偶尔旧时入梦,回顾往事时光,除却初相见一眼万年的心动,那些傅追项的求不得,虚云的爱不得,向安的离别苦,域谌觉得,那都是自己更爱安宁的心甘情愿,除开这些,还有那同一颗心的跳动。 安宁靠在域谌怀里,看着远处日渐沉落的夕阳,微抬着脸看着域谌,手摸上域谌的俊秀的下巴,缓缓出声,“夫君,春赏花,夏观荷,秋坐枫,冬捧雪,此后的每一天,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回应安宁的,是域谌情到浓时情难自制的深吻。 偶有几只鸟儿飞过,也是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鸣叫着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