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1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事故身亡 “……岳珊,一会由你去打扫配电室,所有的配电柜都必须打扫干净,下午四点来电。”早上排班时,组长安排着今天的工作任务。 岳珊没有说话,点点头表示明白。 岳珊中专毕业,虽然21世纪初,这个文凭实在太低了点,但是在她生活的那个国企城市里,还是可以找个轻松的文职工作的。 最初几年岳珊的工作岗位还不错,是一家国有企业的统计员。 7年后,她所在企业的机关人员全部解聘重新竞聘上岗。以岳珊的业务素质和工作能力,竞聘原有岗位基本没有问题,但关键是,这种岗位竞聘背后的故事很复杂。 而岳珊是个简单的人,本人简单,家庭更简单,父亲也是一位老职工,家庭根本没什么后台背景。 于是,意料之中地,岳珊被淘汰出她工作了很多年的机关,来到不熟悉的车间。 生产车间这种地方,原本对人才的要求就不是多高,任人唯亲的背后故事更多,岳珊既没什么过人的能力,本人又不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不善言辞,不会表现自己。于是,顺理成章地,她只在车间办公室混了几个月,便被分到维修班,暂时充当电工,其实也就是打打杂,给别人拿个工具之类的,实际上她连怎么接线都不懂。 从国家正规院校毕业的小干部混成一个没什么技能水平的小电工,岳珊的工作经历的确在走下坡路。父母叹息,她本人也很郁闷,不过好在她是个想得开的人,很快就不再抱怨、哀叹了。 事实上今天岳珊的心情还不错,昨天晚上是她这次相亲后的第一次约会,感觉很好。 岳珊今年已经28岁了,算是大龄女青年,如果在30岁以前嫁不掉自己,她就会成为被别人笑话议论的老姑娘。 参加工作三年后,23岁的岳珊还没有男朋友,她本人还沉得住气,但父母开始着急了。 父母从最初对男方诸多的要求逐渐减到只剩三条,可见岳珊的条件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有点贬值了。 其实岳珊本人并不着急,她甚至觉得单身挺好的,自由自在的,也不必为感情的波折和矛盾烦恼、忧虑,更不必在结婚后为家庭琐事和孩子的事情所困扰。但父母着急啊,尤其是母亲,自从她25岁后,只要家里有客人来便拜托人家给自己姑娘介绍对象,更甚者到老乡家请老乡代为介绍,岳珊觉得自己一点面子都没有。 其实岳珊长相不算多糟糕,也就是普通了点。她眼睛黑亮,鼻子挺直,皮肤嫩白,戴副眼镜,显得斯文秀气。如果非要找她的自然缺陷,那就是她稍微有点丰满,但这绝不影响她的整体形象。那么何以她至今还未找到合适的男朋友呢? 先说说岳珊的性格吧。她是个性格复杂的人,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她寡言少语,不善言辞,很是内向沉闷,在要好熟悉的人面前,她活泼开朗,坦白真诚,风趣幽默。和人共处时,她乐观热情、亲切体贴,一人独处时,她又有些林黛玉的忧郁和敏感。 但这些不至于影响她结交朋友,总的来说,熟识她的朋友都很喜欢她,虽然有时候她说话太直爽了些,容易得罪人,但因为不是出自恶意,本人也毫无自知,所以基本没什么人怪罪怨恨她。 有时候岳珊也问自己:怎么就学不来别的女孩子那种温柔甜美或者是活泼灵动呢?即便是学会含蓄隐讳的说话也可以啊。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28年来,岳珊的性格基本还是那样直爽,不过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话却越说越少了,那种直言不讳的情况也不多见了,因为岳珊谨记:祸从口出。 她变得世故圆滑、不复单纯任性了,这就是成熟的代价。 性格问题克服起来很困难,但岳珊的其他条件还不错。按说,找个合适的男朋友应该没什么困难,虽然以她的腼腆害羞和不爱交际,自己是不可能主动的,偶有艳遇也根本不可能,但可以相亲啊,这是中国大多数青年找对象的普遍办法嘛。 于是,在朋友、父母的介绍下,岳珊无可奈何地开始自己艰难而尴尬的相亲历程。 说实话,岳珊对相亲充满了哀怨,甚至是抵触情绪。 从21岁到27岁,岳珊相了大约五次亲。前几次都不成功,不是她看不上他,就是他看不上她,实际上他们的每一次交往根本没超过一个月。每一次的相亲失败后,岳珊都要花费很多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态和情绪。 让岳珊尤为生气的是,其中有一个男的极为世俗猥琐,他居然是嫌弃岳珊家没有后台背景,不能帮他在仕途上有所发展。他甚至问岳珊:她父母到现在都不把她嫁出去,是不是想留着她为家里挣钱呢? 岳珊气得浑身哆嗦,连话都说不利索。 这真的是个世俗而实际的社会,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只存在于小说里啊! 28岁以后,岳珊甚至都做好独身的思想准备了,但父母成天唠叨叹气。岳珊只有忍耐克制,每天依旧是沉浸在书的世界里,在假象中麻醉着自己。 一周前,父亲单位的同事给岳珊介绍了一个小伙子。听了对方的条件后,母亲不是太满意,但父亲觉得还行,于是要陪着岳珊相亲。孝顺的岳珊唯有听从,事实上她对这次相亲几乎不抱希望。 有父亲的把关,这次相亲基本还算成功,三天后,性急的小伙子主动约了岳珊见面。 于是昨晚他们第一次约会。 说实话,相亲那晚岳珊没怎么仔细看那小伙子,主要是不好意思。但昨晚两人单独见面后,岳珊发现那小伙子长相各方面还都不错,虽然很普通,但很有男人味。眼睛小,鼻子塌,但他有岳珊最喜欢的浓眉。而且个头高,身体看着也健壮。小伙子人很实在、内敛,话不多,但句句能说到点子上,不是岳珊见惯的那种虚浮无内涵的人。 更让岳珊意外的是那小伙居然一直在参加自学考试,非常上进好学,这让岳珊对他的好感猛增。 岳珊是个比较懒惰,喜欢得过且过的人。 本来中专毕业后,她想参加自学考试或者电大之类的。但因为周围很少有这么好学的人,她便放弃了自己的打算,随遇而安地看看小说、电视,上上网,闲适地打发着日子。尤其是机关竞聘失败后,看到很多文化程度和工作能力都不如自己的人,居然把自己挤下来,她尤其灰心丧气:有好学识强能力还不如有个好后台。 但那小伙却让她很震撼:他本来只是初中毕业后由于家庭原因就参加工作的,后来职工大学招生,他考了两年才考上。职大毕业后他不满意自己的学历,又参加了英语专业的自学考试,如今已经学了两年,就差三门课没有通过了。 由于是初中毕业就参加工作,他基本没什么英语底子,学习英语非常困难,可他一直很努力地坚持下来,这让岳珊钦佩而汗颜。 在他的鼓舞下,岳珊下定决心:我也要自学,并且一定要坚持到底! 共同的话题,让两个年轻人的心很快就贴近了,那小伙也很喜欢岳珊的朴实和真诚,他们谈的非常默契融洽,约好了下次的见面时间后才恋恋不舍地分手。 岳珊有预感:她应该很快就能成家,结束大龄女青年的称号。 岳珊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心情愉悦地来到高压配电室。 这个配电室负责整个生产系统的供电,平时岳珊是不进来的,因为她根本不是真正的电工,没有安全操作证。但现在停电,里面静悄悄的。 岳珊先用笤帚扫干净柜顶上的浮土,然后仔细清理配电柜内部。 她是个认真的人,做事情不喜欢凑合,也不愿意被组长批评,所以每一次都是努力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虽然由于不专业,她平时几乎没分到过什么复杂难干的工作。清理配电室卫生,这还是头一次。 因为不懂,怕不小心把线路破坏了,岳珊清理的很小心。直到11点,她才清理完七组柜子。先休息、吃饭吧,她打算下午把有些不好清理的地方用抹布擦一下。 中午休息时,她接到小伙的电话,只是随便聊了几句,她却感觉很高兴,也许是终于找到归宿的幸福感吧。 下午1点半,岳珊再一次进入配电室。她拿着洗干净的抹布,细致耐心地擦着配电柜内部复杂的开关和线路。 正一边干着活,一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岳珊忽然听到“嗡”的一声,还没来得及辨出是什么声音,巨大的电流袭击了她,她立刻被黑暗包围了…… 第二天,企业的生产调度会上,通报了这样一条安全事故:年月日15点,由于科未及时通知车间提前一小时送电,导致一名女工触电身亡……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一章,只是为了占个挖坑的好日子,另外也是看看新做好的封面。光临此文的朋友,可以做个收藏,我填文极慢极慢。 陌生环境 岳珊昏昏沉沉地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久,醒来时,发现周围很安静。 她勉强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洁白平展的天花板,而是一道道被挖掘过类似山洞式的痕迹。 她一惊,立刻转移视线。但看来看去,也象是在高大亮堂的山洞里。她连忙坐了起来。起身的时候猛了点,她一阵头晕。 抱着头,皱着眉,她仔细查看周围的摆设。 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睡在一张宽大的土炕上,床单被褥都很陈旧。而这的确是个山洞,准确点说就是陕北地区的窑洞。而且是不多见的简陋的土窑,拱形的弧洞,简洁明了,像一截“此路不通”的隧道,窑壁上糊满了白纸,时间久了,有些发黄,但却给洞内增加了几分温馨的生活气息。 洞内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宽大的紧挨着连通的窗台的炕占去了洞内空间的一大半。木头的带着棱格的窗户玻璃很明亮,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在炕上。窗户旁是紧闭着的呈拱形的木门,门缝有些大,阳光丝丝缕缕地射了进来。 窑洞的最后面是用席子围起来的圆柱形的很宽大的囤,里面是冒出尖的麦粒。 炕的对面是两只漆成红色的木箱,旁边紧挨着一张古老的方桌,桌上有一摞摞的书、和老式镜子等杂物,桌子上方的洞壁上吊着一个灯泡,桌旁是一条长条木头板凳。 岳珊呆掉了,这种窑洞自己只在电视上见到过,却没想到会身临其境。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岳珊掀开身上的薄被子正准备下炕,却忽然发现自身的变化:一伸手,自己的手变小,胳膊变细了,而身上的衣服居然不是自己的。 她急忙打量自己全身上下,然后彻底傻眼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就是自己,但目前这个身体根本不是自己的,这个身体非常年轻,只有十几岁,而且穿着极为寒酸陈旧,上身是件水红色的的确良衬衣,下身是条深蓝色的布裤子,虽然没打补丁,可是都洗得发白。脚上倒是素净的花色尼龙袜。 她连忙下了炕,穿起地上的一双手工制作的黑布鞋,很合脚,看来是自己的鞋子。 脚刚一踩到地,没料到腿一软,差点摔倒。 顾不上纳闷这个身子为什么会如此虚弱,她急忙捞起对面桌子上样式古老的镜子,仔细查看自己的脸。 果然,虽然镜子里的那张年轻的脸和她一样平凡,但根本不是她自己的脸。 岳珊回忆陷入黑暗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她可以肯定,那一声“嗡”就是配电柜通电运行的声音。那么她应该是被高压电击中,已经身故了,估计连身体都烧焦了!可是她的意识又为何会在这具身体里呢?莫非,是老天爷选中她,让她的灵魂进入了这个女孩子的身体里?那么那个女孩子呢,难道是真的死亡了?如果是灵魂互换,她应该没有依存的身体了。 简而言之,她这就是小说里经常看到的穿越或者重生了吧!难道重生或穿越真的是存在的?那么科学理论或依据是什么呢?重生和穿越又有什么不同呢? 似乎穿越过来还是可以穿越回去的,而重生应该是新生命的开始,没有机会再一次重生回去了,但如果死了,还可以再一次重生啊?那么我这究竟是重生还是穿越? …… 刚清醒的岳珊脑子不够用,她被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闹迷糊了,想得有些头晕,于是决定不再钻牛角尖。 “嗯,我是重新有了一次生命,那应该是重生了。” 她将自己的奇遇下了重生的结论后,就开始考虑目前的年代。 岳珊翻看着桌上的书,发现是初中课本,还没看清楚出版年月,便听见窑洞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明亮耀眼的阳光随着打开的门照射进洞内,岳珊看向门口。 一个女孩子惊喜地说道:“月儿,你醒了?咋起来了呢?” 那女孩子十五、六岁,身材窈窕,梳着两条长辫子,穿件花衬衣,眉清目秀,光洁红润的脸极为秀丽。 岳珊纳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女孩子走到岳珊面前,拉着她的手往炕上拽:“快上炕再躺会儿吧,你身子弱,别站地上太久了。” 岳珊乖乖地爬上炕,看着那女孩子也脱鞋上了炕。 女孩子温柔地看着岳珊,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岳珊不敢随意回答,只嗯了一声,点点头。 女孩子叹口气,一手拉着她的手,另一手抚摸着她的脸,轻轻地说:“月儿,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要不是我发现及时,你那一瓶农药喝下去,可就真的没命了,那这世上不就剩我一人孤孤单单的吗?唉,你呀,真自私……” 岳珊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身体的主人为何自杀,但却能感知到她深深的痛苦和绝望。面前这个女孩子真切的关爱也让她明白,她们两个的感情非常非常好。因为这女孩子眼里的泪水是真实的、悲哀的。 她无言地紧握着女孩的手,却无法说出事情真相:真正的月儿生命也许已经消失了! 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到月儿的身体里,但她知道自己重新获得了一次生命。 生命来之不易啊,岳珊很为月儿轻易放弃生命而遗憾,她可是非常高兴自己还活着的。可是目前看来,虽然她有了生命,但要回到从前的生活,似乎不大可能。 现在究竟是哪一年?面前这位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她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为什么要自杀?是什么样的痛苦使一位花季少女选择了死亡?……这种种疑惑在岳珊的脑海里横亘不去,但她什么都没问。 好在女孩似乎也习惯了她的沉默,毫不怀疑,停顿一会后,又不停地说着话。 “……我们剧团打算排一出大戏,带我的老师想让我唱花旦,可我喜欢正旦。月儿你说,我到底该唱什么呢?要是这次唱不好,老师说我以后做不了名角,没有发展前途,我好发愁啊…………” “……以前艺校里那些瞧不起我的人,总说我是走后门分进剧团的,他们也不看看,我在学校的时候每天花多少时间学习,说那种风凉话,也不怕亏心……” “……我婶婶总叨叨钱不够用,我知道她是嫌我住他们家,吃他们家的饭了。可我的学费是我爸妈死前留下来的,以前在学校里学戏,我也就假期回去住,能花他们多少钱?他们还占着我家的地和房子呢,唉,没爹没娘的孩子就是命苦,谁都想欺负……” “月儿,我已经申请上剧团的宿舍了,再也不用回去看我叔婶的脸色,你要经常来我宿舍找我啊……” “月儿,我演新戏的时候你一定要来看啊。等我这个月领上工资,咱就去县城最好的饭馆,美美地吃一顿,你说好不好?” …… 从她的话语里,岳珊得到了有关女孩的信息:她是艺术职业学校的学生,学地方戏曲的,今年刚毕业,目前分配至县剧团工作,正在排剧团里的新戏,估计未来有可能会成为名角。 只是关于自己为什么自杀,这女孩却一句未提。 岳珊灵机一动,忽然插话说:“你命真好,都有正式工作了,可我……”她话没有说完就低下了头。 女孩子的嘴巴果然停下来,无言地拥着她,过了一会才说:“月儿,对不起,我是想让你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你……” 岳珊紧张地低着头,竖着耳朵,等着她说出下面的话。 好一会,她才艰难地说:“月儿,你爸妈还是不同意你接着上高中,我和你弟弟劝不动他们,他们太倔了。你就想开些吧,啊?” 岳珊疑惑地抬头看她,女孩连忙说:“月儿,你可千万别再做傻事了。我知道你学习好,要是上高中一定会考上大学的。可你看,你弟弟已经上初三了,明年也要上高中,你们家这么穷,只能供一个学生。你爸妈确实也没办法啊。” 岳珊明白了,原来的月儿应该是因为被迫辍学而自杀的,这也太轻率了吧! 女孩继续说:“要不这样,你和我一起去县城,就住我那里,先找个工作挣点钱,等明年我和你的工资攒多了,咱有钱了,继续念高中好不好?” 岳珊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这是什么年代,居然还有念不成书的!这是一个怎样贫穷的家庭,居然为了一个孩子能够继续上学要让另一个孩子辍学! 虽然以岳珊本人的文化程度,是不必再上高中的。可是,在农村,考大学是每个学生走出贫困的最大希望和出路啊!但同时,一个孩子去上大学,的确足以拖垮一个穷困的家庭。 正当两个女孩愁眉苦脸地相对无语时,门口有人说话了:“秀儿,月儿身子好了?” 随着这种岳珊能听懂的方言话音,一个瘦弱的中年农村妇女走了进来。 秀儿连忙下炕,也用方言说:“三婶,月儿好多了。” 那妇女坐在炕沿上,看着炕上坐着的岳珊,责怪地说:“你这傻孩子,不就是上不成学嘛,就闹着喝农药,也太没出息了!” 岳珊没有吭声,她虽然能听懂那妇女的方言,但自己却不会说。而且她发现,秀儿和她说的是普通话,和月儿妈说的是方言。 秀儿说:“婶儿,你就少说她几句吧。月儿爱学习,不是心里难受,一时想不开嘛。” “我现在不骂她,她就长不了记性。我们把她拉扯的这么大容易吗?她倒好,没想着怎么孝顺我们,尽学那不长进的事情。喝了整整一瓶农药,要不是你早发现,她还有命坐在这里?死女子,你好好谢谢人家秀儿吧!”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伴随着指头戳向岳珊的额头。 “这应该是月儿的母亲吧,不过是不是亲生的啊,怎么看不出一点慈母的关爱呢?”岳珊偏过头,低着脑袋疑惑地想。 她自己的母亲除了爱唠叨,对岳珊简直好的不能再好,嘘寒问暖,做饭以岳珊的喜好口味为准,把岳珊一直当长不大的孩子看待。 她爸爸总说岳珊娇生惯养的,一点不象已经工作的人,非常发愁她将来如何过自己的日子。 话说岳珊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每次休息日赖床时,母亲也不说她,只是用手婆娑着她的脊背,柔声细语地说:“闺女,快起来吧,再睡就成小猪了。” 岳珊就是被她母亲惯的太恋家,业余时间不喜欢和同事、同学出去玩,喜欢窝在家里上网、看书。除了同事、同学,很少和人交往,几乎没有什么朋友,生活圈子狭小,是十足的宅女,所以她性格中还保留着纯真、可爱、爱幻想的一面,说是28岁,其实天真起来还不如一个18岁的女孩子。 想起自己的母亲,想到将自己奉为掌上明珠的父母得知自己死亡的消息,那该是多么的伤心欲绝,岳珊一阵心酸悲痛,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吧嗒吧嗒”地砸在自己的胸前、腿上。 月儿母亲见状重重地长叹一声,说:“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上学的事情不要瞎想了,家里这么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弟弟是男娃娃,我们只能供他。你个女子,帮家里再干几年活,就嫁出去了,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做女人,只要能生养,伺候好男人、娃娃就行了。你看我一个字不认识,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岳珊心里很憋闷,哭的更厉害。 秀儿递过一条手绢,岳珊感激地低头接过来,连忙擦掉快流过河的鼻涕。 月儿妈终于停止了说劝,起身对那女孩说:“秀儿,你再和她好好说说,让她别干傻事了。灶上有熬好的大米稀饭,等她想吃了就端给她。我得给地里那爷俩送饭去。” “三婶,你放心吧。我这就去端饭,她空着肚子睡了一天,肯定早饿了。”秀儿站起来,和月儿的母亲一起出了门。 人一走,岳珊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她用手绢狠狠地擦干净脸,然后看着被自己弄脏的手绢发呆。 活着艰难 刚才热闹的窑洞这会显得尤其地安静。岳珊可以听见门外鸡觅食的声音。 一两只鸡还探头探脑地窥视着窑洞里的情况。 很快,一只勇敢的母鸡踱着步子,昂首挺胸地跳过门槛,进了窑洞。 它“咕咕”叫着认真地端详了岳珊一会儿,就急急奔向粮囤。 片刻,秀儿端着一个碗进来了。 她一眼就看见守在粮囤前贼头贼脑的母鸡。把碗往炕上一放,她拿起炕沿上的小笤帚,快步走到粮囤前,作势赶着鸡:“出去,出去,这是你能吃的嘛,快出去,小心我宰了你,给月儿炖汤喝。” 母鸡张开翅膀,咯咯咯地叫着,惊慌地逃窜了出去。 秀儿坐回炕上,把碗递给岳珊,说:“喝点稀饭吧。想通些,不要再难过了。我今晚不回去,陪着你说说话。” 大米粥的香气飘进岳珊的鼻子,她这才发现自己的确是饿了,于是接过碗就喝了一大口。 碗不大,粥很稀,只几口便见了底,碗底只有少量米粒。 秀儿也没给她筷子,她便就着碗底的一点汤水,晃荡了几下碗,把米粒带汤仔细地灌进嘴里。 边喝边想:“这家也太穷了,连大米都吃不起么。” 秀儿在旁边笑了:“月儿,你如今吃饭文雅了,以前你可是习惯用舌头舔碗底的。” 岳珊一呆:“真的这么穷啊,连碗底都不放过!” 把碗放在窗台上,岳珊用手背擦了下嘴唇,看了一眼秀儿。 秀儿忙说:“我知道你没吃饱,我这就给你舀饭去。” 岳珊不好意思地笑了,那点汤水只能解她的渴罢了。 这回很快地,秀儿端着两个碗进来了。 一个碗里盛着稍微稠了点的米粥,碗上横着一双筷子,另一个碗里是两个馒头,碗上横着根粗大的白葱。 她把碗直接递给岳珊,说“吃吧,我给你拿馍馍了。吃饱了,我陪你去外面转转。” 岳珊接了过来,先放在窗台上,然后迟疑地问:“你吃了没有?” 秀儿说:“吃了,我和三婶一起吃过的。”说完盘腿坐在了炕上,笑眯眯地看着岳珊。 岳珊说:“我想先去洗个手。”说完就准备下炕。 秀儿比她动作快,敏捷地下了地,说:“你别下来,我给你倒水去。” 岳珊很惭愧,秀儿对月儿真好,可惜自己不是真正的月儿。 就着秀儿端过来的脸盆,岳珊在炕上洗了洗手,秀儿并没给她拿香皂,她估计这家的香皂可能很珍贵,因为她擦手用的毛巾,几乎已经快成破布了。 就着葱,咬着馍,喝着粥,岳珊吃的很香甜。 这馍馍比城里卖的掺了添加剂的馒头好吃多了,连葱都是甜丝丝的,岳珊很快就吃完了两个馍馍,肚子彻底饱了。 喝完最后一口粥,岳珊满足地叹息一声:虽然没什么好菜,但她吃的还挺饱。 秀儿手脚利索地把碗端了出去。 也许这个月儿的身子确实很虚弱,吃饱饭后,岳珊觉得自己困乏地厉害。 她没有挣扎,顺势躺在了炕上,把被子拽过来一角盖住了肚子。这也是她在妈妈叨叨下养成的习惯,就怕把肠胃凉着。 秀儿回来了,看她那样倒没说什么,也爬上炕,和她并排躺着。 岳珊有很多疑问,可她不敢多问。好在这个月儿似乎也是个不爱说话的女孩子,她这样少言,秀儿看起来也习以为常,好像没有怎么怀疑。 岳珊躺在硬邦邦的炕上,背咯的厉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胡思乱想着自己的心事,感觉脑子里跟开了锅一样的翻腾,冷不丁听见秀儿说了一句话,她的大脑立刻停止运转了。 秀儿说:“月儿,我咋觉得你变多了?” 岳珊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平静地说:“哪儿变了?” 秀儿翻过身,看着岳珊说:“你现在干啥事,动作都比以前斯文秀气。普通话说的比我们剧团大城市里来的老师都标准好听。这才一个多月没见,我咋越来越喜欢你了。你也教教我呗。” 岳珊的心跳恢复正常,笑了笑说:“你瞎说的,我和以前还不是一样,傻乎乎的。倒是你越来越漂亮了。” “才不是,我以前就觉得月儿最聪明,学啥都快,就是书念得多了,不爱说话,有点木呆了。” 岳珊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问她:“我以为我一醒来会在医院呢,怎么在家呀?” 秀儿笑着说:“你说巧不巧?昨天上午我来找你,可你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喊你,你也不吭气,我就觉得奇怪,进了你窑洞,才发现地上的空农药瓶。一看你,抱着肚子在炕上直打滚。我赶紧化了盆肥皂水给你灌下去。拿筷子放在你喉咙里逼着你吐,你都不知道你吐出来的东西多难闻。最后我又给你灌清水。你可真的快把肠子吐出来了。吐的时候你还明白着,一吐完你就晕了。我一个人又没办法送你去医院,可把我急坏了。赶紧去地里喊了三叔三婶,他们就近去找的卫生所的刘大夫。刘大夫人真好,来家给你看完后,说你没大问题,就是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得太干净,身体虚的很,挂一瓶糖水就会醒过来。三叔舍不得钱,就给你喂了碗红糖水,这不,你睡了将近一天就醒过来了。” 岳珊无言。那大夫简直是草菅人命,喝了农药即使洗了胃,也应打针吃药住院观察的,月儿的爸妈也太大意了,估计月儿就是这么去了,而让她趁虚而入的。 半晌后岳珊才悠悠地说:“是不是咱们女娃娃的命就一点也不值钱,没了就没了,也没啥可惜的?” 秀儿叹气说:“咱山里人的命本来就不值钱,女娃娃更是没人要。你没听说,西村的吴家把刚生下的女娃卖人啦?这比一生下就掐死强多了。” 岳珊吃惊地说:“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这种事不是犯法嘛?” “现在是九十年代又怎么样,咱山里太穷,很多人家都不想养女孩子,说是赔钱货,宁可卖掉再生男娃。再说,人家卖的是自己的亲骨肉,犯什么法。这种事又很普遍,山高皇帝远的,谁管的着?” 岳珊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巨大的悲哀席卷了她,这一刻,她格外想念自己温暖的家和慈爱的父母。她虽然是个女孩,却是被父母呵护在手心里二十多年的宝贝。 秀儿抓着她的手,有点难过地说:“三叔三婶虽然小气了些,对你还是好着哩。你比我强多了,我爹妈去得早,叔婶就知道嫌弃我,我将来也不靠他们。月儿,以后咱俩都要好好活着。” 岳珊沉重地嗯了一声,紧紧握着秀儿的手说:“别伤心,你还有我呢。我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秀儿笑了:“我知道,我一直把你当最亲的人哩。”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手拉手,平躺好,随意说着话。基本都是秀儿在说,岳珊仔细听,搜寻一切信息。 渐渐地,秀儿不说了,似乎是睡着了。 岳珊虽然心情复杂,思绪混乱,但也许是刚重生到另外一个身体上,精力不济,很容易疲惫,周围环境又极其安静,于是她也很快就入睡了。 岳珊睡醒后发现炕上就剩自己一个人,被子严实地盖在身上,门关着,秀儿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感觉自己没有先前那么虚弱,就起身下了炕。 一打开门,岳珊就被外面灿烂的阳光刺的有些头晕。 她适应了一会后才走出门,看天色似乎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 窑洞外面是个很大的方形的院场。几只自由的鸡来来回回地踱着步,不停地在黄土地上寻觅食物。 院子中央有两棵很大的树。 她站在树下,仔细看她刚才睡过的窑洞。发现那是连在一起的三孔黄土窑洞,中间的最大,左右两边稍小点,她住的是右边那个。 窑洞对面也有三个连在一起的小窑洞,没有门,非常小,几乎就是一般的山洞,一眼可以看见里面。一个似乎是牛、羊、猪等牲畜住的,一个是放农具等杂物的,还有一个被半截土墙挡着,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小窑洞旁边是个很幽深的门洞,呈上坡趋势,岳珊看了,知道尽头就是院门。 抬头看上面,发现这其实就是一座被中间挖空的山体,山体横向凿挖了几个窑洞,用来住家,崖壁上有青草在微风中招摇,窑洞顶上还有野草和树枝露头露尾。 这时,中间那个大窑洞里走出一个人,看见岳珊说:“月儿,你醒来了。”正是秀儿。 岳珊迎向她,此时她对自己的生存环境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和好奇。 跟着秀儿进了这个窑洞,一进门就感觉寒气扑面,就和夏日里走进空调屋并无二般。难怪刚才在那个窑洞就感觉有点凉,大夏天的盖着被子也不热。 进去后发现,洞内的陈设和她刚才住过的几乎一样,都很简单:一张连着窗户的大炕,炕上有个小桌子。炕旁紧挨着的是连通的大灶台,灶台用白瓷砖铺砌,看起来非常干净。灶旁是两口细长腰的黑陶水缸。炕的对面还是两只漆成红色的木箱,再过去些就是红薯、土豆一类的蔬菜,随意地堆在地上。 月儿妈正在灶台间的大面板上擀着面,看见她们进来,手里的活也没停下来,对岳珊说:“月儿,你刚好,身体还虚,先去炕上躺着,秀儿帮我就可以了。” 岳珊迟疑了一下,秀儿连忙推她上了炕:“你歇着,我来就行。” 岳珊没说什么,上了炕,看着她们忙乎。 秀儿坐在灶坑前,一下下地拉扯着风箱,灶坑里的火烧的很旺。灶上大锅里的水很快就冒开热气。 秀儿说:“三婶,水烧好了,给月儿烫个糖水鸡蛋吧。” 岳珊连忙说:“不用,不用,我不想吃。”她知道贫苦人家的鸡蛋很金贵,攒在一起可以换来一些生活必需品。 月儿妈没说话。 秀儿把开水灌进暖瓶里,往锅里舔了些生水,起身洗菜、切菜。 院门响的时候,岳珊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秀儿说了一声:“三婶,三叔和青墨回来了。” 岳珊回了魂,看见一个中年男人进了门,他看了一眼炕上的岳珊说:“月儿醒了?” 岳珊仔细看着月儿的父亲,这是典型的中国农民形象,黝黑粗糙的皮肤上满是皱纹,身材中等健壮。 他脱鞋上炕,接过月儿妈端过来的大茶缸子,仰脖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一个瘦高的少年提着碗和瓦罐进了门,看见岳珊,惊喜地说:“姐,你好了?” 岳珊不敢多说话,点着头嗯了一声。 少年——月儿的弟弟青墨,把瓦罐递给他妈妈后,就坐回炕上,仔细端详着他姐姐,岳珊尽量坦然地朝他笑了笑。 月儿爸把缸子放在炕桌上,哼了一声说:“既然好了,就下去帮你妈做饭。整天坐在炕上成什么样子。” 岳珊忙下了炕,先给缸子里添上水,递给月儿爸。 青墨嚷嚷着:“姐,我也要喝水。” 岳珊忙用碗倒了水,给青墨放在桌子上,又朝他笑了一下,就回到灶台间。 此时秀儿正在灶台上炒菜,月儿妈在切面,她便坐在灶旁学着那会儿秀儿的姿势拉扯着风箱。 一会儿,面条下好了,月儿妈先给月儿爸和弟弟盛好饭,端到小炕桌上。 岳珊盛好饭后本想坐到炕上吃,可一看月儿妈和秀儿都坐在小板凳上很自在地吃着,她也只好端着自己的碗,委屈地坐凳子上吃了起来。 面条里没有多少菜,加上岳珊中午吃过饭后就睡觉了,所以这会不饿,只慢慢地吃了一碗就放下筷子,此时秀儿已经在吃第二碗了。 吃过饭,月儿爸妈坐在院子里,随意说着话。秀儿和岳珊刷锅洗碗。月儿的弟弟出去了。 秀儿感慨地说:“青墨真的很辛苦,不但要做农活还要抓紧时间学习。” 岳珊正在为在一个小瓦罐里洗这么多碗而苦恼,听到这话,不以为然地说:“不努力学习,就只能做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靠天吃饭,能有多大出息。” 秀儿叹口气说:“我知道你书读的多,心大的很,可是我们这样的女子,最大的出息也就是嫁个好男人,生个男娃娃。唉,谁让咱是女子呢。” 岳珊坚定地说:“我才不信,女子没有更大的出息。你看那些城里的女孩子,照样和男人一样上班挣钱,自己养活自己,一个个活的那么意气风发。” 秀儿叹着气没说什么。岳珊说:“秀儿,你更不用说了,唱得好了就可以做名角,在电视、报纸上出名,比那些城里的女子还要过的好。” 秀儿说:“做名角哪有那么容易。” 岳珊正准备继续鼓励秀儿,就听见院子里热闹起来,似乎是家里来了人。 把洗好的碗筷归置整齐,灶台擦干净后,她和秀儿走了出去。 娃娃亲 来人是个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壮的中年男子,穿身西服,提着个公文包,看起来很精干,正站在院当中,笑着和月儿爸妈说着话,看见岳珊出来了,说:“哎呦,月儿,都长成大姑娘了。你想不想继续上高中,以后考大学啊?” 岳珊一楞,搞不清楚状况地看了月儿爸妈一眼,但他们都没看她,她只好点点头说:“想。” 男子很爽朗地笑了:“好,我就知道月儿好学。没问题,月儿继续去上学,学费和书费全由你柳叔我给你出。可一定要争气,考上大学啊。” 岳珊很吃惊,难道是遇到给困难学生提供赞助的好心人了,但继续上学也能让真正的月儿得偿所愿,于是她点点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2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点点头。 柳叔对月儿爸妈说:“那就这样,钱你们拿好。等月儿考上大学了,你们告诉我一声。我先走了。”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月儿爸。 月儿爸忙说:“这咋好意思呢?月儿能上完初中,就多亏了你,老让你破费,怪让人过意不去的。” 柳叔笑着说:“老山头这是说的啥话哩,我们两家不是亲家嘛,月儿将来学得有出息,咱家不是面子上也有光吗。再说,咱生娃也看不上没学识的姑娘,让月儿继续念书,也是生娃的意思。你就支持月儿好好念书吧。” 月儿爸妈殷勤地送柳叔出门。 岳珊奇怪地问秀儿:“那柳叔是什么人?我怎么听不明白,什么亲家,生娃又是谁?”话刚出口,她就惊觉自己似乎不该这么问,按说原来的月儿应该是知道这一切的。 秀儿却没有什么诧异的表情,只是叹口气,说:“月儿,即使你不想承认,想拼命忘了你和柳家的娃娃亲,可人家却总还惦记着。你就认命吧。” 娃娃亲?岳珊囧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这种封建包办婚姻。 这么说,自己还有个未婚夫,也就是那个叫生娃的人。他长什么样?是个怎么样的人?和以前的月儿有没有见过面? 一时间,岳珊对自己的小未婚夫充满了好奇,甚至有些想笑:自己前世被父母忧愁着嫁不出去,成了月儿后,居然连姻缘都定好了,这下将来至少是不用发愁没人娶了。 月儿爸妈很快就回来了。月儿爸看了岳珊一眼说:“这下你不用寻死觅活地非要读书了,既然柳家也想让你继续念,你就去念吧。要是能考上大学,听那意思,柳家也能供你上。” 月儿妈说:“唉,许了人家的闺女就是人家的媳妇了,瞧这架势,柳家是认准了月儿,非娶不可。” 月儿爸又坐回小板凳上,端着大茶缸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说:“嫁给柳家有啥不好?柳家祖辈都是开砖窑的,那钱多的花都花不完,咱月儿嫁过去,也不会吃苦,就等着吃香喝辣地享福吧。再说,人家可是请算命先生看过的,这方圆几百里的,就看中了咱月儿的命好,和他们家生娃命格相合,嫁到他们家,能保住他们家的财运。现在对月儿都这么好,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好。将来的彩礼一定也不会少,那咱青墨娶媳妇就够了。” 月儿妈看了一眼岳珊,没说话。 岳珊此时却从月儿妈的眼里看到了心疼和舍不得。 秀儿拉了岳珊一把说:“咱们出去转转吧。” 岳珊点了点头。 两人穿过幽深的向上倾斜的门洞,出了院门。 一出门,是个上坡路。站在坡前,岳珊呆住了。 眼前全是山:对面看是层峦叠嶂的山峰,山上郁郁葱葱的长满了树木。紧走几步,站在低低的土梁前往下瞧,脚底下是一片田地,田地下去又是一片田地,一层层的,类似于小型梯田。 抬头看天已近黄昏,晕黄的夕阳把周围的山梁照射的更为昏黄。 她看顺着山坡有条小路,就沿着山路往左走。秀儿默默跟着她。 七拐八拐,上上下下,待走了一阵子,她才发现这是上山的路,这时,秀儿在前面带路,领着她走到一处较为平整的野地前,找了几块石头,在草丛处坐下。 岳珊站在稍高点的地势往下瞧,发现下面是一座四方形的场院,依山而建。三面环山,一面开门围墙。环山的部分,把厚厚的黄土刀砍斧斫般地直削下来,她往侧面走了走,可以看见有木门的几孔窑洞。 院子中几只鸡悠闲地踱来踱去,一开始,她还以为这就是月儿家的窑洞,待分辨出,这家院子里只有一棵树时,才发现不是月儿家。 她坐回秀儿特意给她垫好的石头上,发现秀儿一直看着她。 她笑了笑,心虚地问:“咋了,我脸上长花了?” 秀儿笑着说:“你又能上学了,是不是心情好多了?” 岳珊点点头说:“如果不上学,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干什么。” 秀儿说:“柳家挺大方的,你还没过门呢,就给你花了这么多钱,看来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去。” 岳珊郁闷起来,这还没咋地呢,就被人把命运基本定格了,连人生自由都卖给人家了,以后还能有什么好出路。 “唉,我倒想发笔财,把欠柳家的钱全还清,婚事也取消了。可是怎么才能挣到钱呢?” 秀儿说:“没那么容易,柳家娶你的决心很大。你那未来公公,三十岁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宝贝的不得了。听说他们家儿子一生下来就找算命先生算过的,如果不娶一个命格相合的儿媳妇,不但儿子活不长,他们家的财运到他这一代就结束了。恐怕你将来就是有钱也退不了婚。” “切,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将来的事情将来定,现在我倒不发愁这个,只想着怎么赚点钱。他们家已经好心地给了学费,生活费我得想办法自己出。秀儿,帮我想想,咱怎么才能挣钱。”岳珊热切地看着秀儿,希望她能给出个生财之道。 秀儿怅惘地看着前方:“咱这穷山沟里,能有啥来钱路数呢?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乡里有人收购山里的草药和蝎子,也许可以靠这个挣钱吧。” 挖草药?这个可以拉着青墨一起去,至于抓蝎子,还是算了吧,岳珊最怕那种爬虫,再说被蝎子咬一口就得不偿失了。 目前为止,岳珊虽然对未来有些茫然,但还是比较乐观的,她惦记着手里有钱后就先给家里打个电话。至于家里人是不是能接受她,家里原来的自己怎么办,到时候再说吧。 呵呵,想着自己将以月儿的身体和过去的自己见面,她就觉得这件事真诡异。 中午睡觉前她不露痕迹地和秀儿聊过后得知,现在是1997年,本年度发生的几件家喻户晓的大事也正是她前世的那个年代发生的。例如二月份那个带来了中国春天的伟人去世,克隆羊“多莉”的诞生,以及七月一日的香港回归等。这么说,她只是重生回11年前,历史并没有改变。 不过让岳珊苦恼的是,在这个贫瘠而荒凉的山沟里,自己似乎一点前世的经验都利用不了。 首先,她不能靠写流行歌曲或是抄袭小说卖掉赚钱,写的出写不出先不论,但了解她的人肯定会怀疑,惹的一身麻烦。 其次,她不能靠出卖发财致富的金点子来挣钱,她头脑里装满了浪漫的言情小说和电视剧,偏那些发家致富的有用信息少的可怜。 另外,她也无法靠炒股票来发家,因为她记不清楚97年卖价超好的股票,即使记得,她也没有原始资金呀。 不过,岳珊从前可是很热心的彩民。发行电脑福彩的头两年,她几乎期期都买,不过每次最多只买10元。她记得2000年5月12日那期“黄河风采”电脑福利彩票的300万大奖的开奖结果,因为这期中奖号码的七组数字就是她和父母的生日组合,02 04 08 09 19 24 26 ,所以她印象很深。 而且彩票投资小,收益大。这也许是她重生后唯一的福利了。可是离那天还有三年呢。(实际上, “黄河风采”电脑福利彩票是2000年10月18日才正式发行的,还有下面的中奖信息等,都是情节需要,特此修改,纯属虚构,请大家不要对号入座)。 当务之急似乎只有挖草药,也许还能来点钱。虽然她不认识草药,但青墨也许认得啊。等过两天,地里的活忙完了,拉着他一起去。 定下目标的岳珊,心里安定了很多,又和秀儿说了会话,直到天色暗下来。 回去后,月儿爸妈还在院子里说着话。 山月儿的家实在太穷,不说电视,就连收音机都没有。岳珊很难想象他们有什么娱乐活动。看来,这里不只物质生活匮乏,精神生活也极度荒芜。 岳珊和秀儿回了窑洞,躺在炕上聊了很久,天都黑了,才起身开灯,出去上了厕所,准备睡觉。 说起厕所,岳珊第一次感到贫穷落后的苦恼。 她一开始不敢问厕所在哪里,好在也没有便意。她和秀儿出门后就一直查看周围的建筑。但却没发现这里有厕所或者类似于厕所的地方。 回到家后,秀儿自己想去,她正好跟着,却没料到所谓的厕所原始、落后到让人无法忍耐的地步。 茅厕正是她醒来时所见的那个被半截土墙挡着的窑洞,进去后,发现里面是松软的土地,没有垫脚的,人直接蹲在地上便完后,用铁锹搓土盖上就可以。 岳珊小心翼翼地找下脚地,就怕踩到土下掩埋的黄金地雷。不过她看秀儿很大方地找了地方蹲下,就猜测,可能这里的粪便是被定期清理的。说起来,也许是黄土掩埋的缘故,这个窑洞倒没什么异味。 白天还好说,到了夜晚,实在是一种折磨。山里的夜特别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秀儿带了把手电,相帮着照亮,才算是完事。 躺在炕上,洞里一片黑暗。可能是白天睡足了,岳珊毫无睡意,本想继续从秀儿嘴里再挖些线索,可是她见秀儿已经开始打哈欠,便忍着没说话。 山里的夜非常非常安静,除了一两声远远的狗叫,和院子里的虫叫声,就再无任何声音。身边的秀儿已经发出轻轻的鼾声,岳珊的眼睛却睁得溜圆,脑子里乱成一团,白天来不及思索的事情全集中到了此刻。 在和秀儿的谈话中,她旁敲侧击地了解到月儿的很多情况。 她现在身体的原来主人,全名山月儿,今年整15岁。在乡里上的初中,今年中考成绩好,考上了县城里最好的中学——县一中。 她三岁的时候,开着县里最大的砖窑厂的柳家,拿着贵重的聘金,给她和自己五岁大的宝贝独生子定了娃娃亲。 但她却从没见过自己的未婚夫。听说,那男孩上小学时就被送到省城他大伯父那里读书。 山月儿是个很内向的女孩子,胆小、自卑、害羞、腼腆,很少和人交往,要好的朋友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秀儿,就再没其他人了。 因为乡里的中学离家远,她上的是寄宿学校。平时在家里就是看书学习,或者帮父母干些轻活。 事实上,据秀儿说,月儿似乎和家里人不是很亲近,平时也是沉默寡言的。 傍晚回到窑洞后,岳珊曾随意翻看了山月儿留下的书本,她的书本虽然旧了,但非常干净整洁,作业本和笔记上的字迹工整清秀,一看就是刻苦好学的好孩子。 岳珊松了口气,目前为止,她的角色并没有人怀疑什么。 希望破灭 山里的夜万籁俱寂,连狗都不叫一声。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动静,估计是贪嘴的老鼠在活动。 黑暗的窑洞里,岳珊大睁着两眼睡不着。 秀儿翻了个身,一只胳膊搭在岳珊的身上,嘴里还吧嗒吧嗒地咂摸了两下。岳珊感觉很好笑,摸着黑,把她的胳膊轻轻塞回被窝,然后给她仔细盖好被子。晚上的窑洞分外地凉。 说起来,秀儿也是个苦命孩子,她全名石如秀,和月儿一起上山里的小学。她十岁时,在外地打工的爹妈先后出了事,她被爷爷带到叔叔家。小学一毕业,爷爷就送她去读了县里的艺术职业学校,学习唱戏。小小年纪就离开亲人,住进了集体宿舍,不知道暗地里流了多少泪水,因此她比月儿懂事些。 黑暗中看不到秀儿的睡容,但能听见她有节奏的轻酣声。进入甜美梦乡的她,内心应该是安宁平和的吧。 岳珊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星星,思绪混乱。 在岳珊短短的二十几年光阴里,不知虚度了多少时间,浪费了多少机会,以至于后来的她浑浑噩噩,生活平庸,一无所成,工作失意,没经历过缠绵悱恻的爱情,现在老天既然给了她这么个机会,她难道不应该好好珍惜吗? 人活一世,到底是为什么呢? 岳珊此人,一向没有远大的志向,小学的时候,只知道学习,考试,糊里糊度地考上了初中;初中的时候,只知道死命背书,马马虎虎考上了高中;到了高中,才知道好好学习,却在高考时,由于发挥不好,勉强上了个中专。父母怒其不争,却也不忍心让她复读。 上班后,岳珊只知道埋头自己的那一摊子工作, 不和别人争名夺利,也注意不到机关里的暗潮汹涌,平时不和自己那些有出息的高中同学联系,结果呢?被淘汰出一般干部队伍,走了下坡路,混成一个不懂技术的维修工。 现在老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却没让她重生回15岁的自己,而让她来到这样一个贫穷落后、完全陌生的地方。这算是给了她一个改变自我的机会,还是要考验她的生存能力呢?那双掌控自己命运的巨手在哪里?它要将自己推向怎样的命运? 一有机会她是一定会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的,但如果父母不相信自己,不接受自己怎么办?别忘了,按常理,她家里现在还有个17岁的岳珊呢。她难道要在这里度过自己的人生吗?农村体力劳动的沉重和繁复不是她能忍受的。也许柳家有钱 ,可她不太甘心自己的爱情和婚姻就此定下来,将来还是要和命运抗争一下的。 可是没有钱,没有超能力,一穷二白的她,拿什么和暧昧不明的命运抗争?现在,她身无分文,连买点日用品的零钱都没有,虽然柳家的钱是给她的,但她怎么好意思伸手要过来自己花呢? 叹了口气,岳珊想,其实,人生的目的,或许就是创造各种条件,让自己生活的更好一点吧。 要想自己过得好,首先就必须有钱,可是离彩票发行还有三年,在这三年里,她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脑子都想疼了,除了卖草药,她实在想不出办法来获得第一笔资金。 岳珊在心里不住地叹息,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她不熟悉月儿的过去,万一将来被拆穿该怎么办呢?虽然,她从秀儿那里得到很多基本信息,而且再过一两个月她就去县城读高中,那里应该没有几个认识她的人,也许到时候就轻松了。可是这段时间怎么熬啊?不会干农活,不会干家务,不认识亲戚和邻居,她非常发愁。 辗转发侧,长吁短叹,不知过了多久,岳珊才渐渐睡去。 …… 第二天一早,秀儿就要出山。她只有三天假,必须赶在下午前回到县城。 岳珊起来洗漱好后,准备送她。 开了门,发现月儿妈正在喂猪和鸡,月儿爸和弟弟收拾农具准备去地里干活。 月儿妈见她们开了窑门,放下食盆,转身进了窑洞。 一会儿,她拿着一些钱和装着四五个馒头的布袋子出来,递给岳珊说:“你和秀儿一起去县城吧,买身像样点的衣服和鞋袜,再看着买点要用的东西,以后要住校,不能让人家笑话了。这馍馍路上饿了吃。” 岳珊讷讷地接过钱和馒头,大概数了一下钱,两张50,还有一张十元的,总共110元。 秀儿在旁笑着说:“三婶,你放心,我帮月儿看着买。她今晚就住我那里,明天再回来吧。” 月儿爸咳嗽了一声,说:“不急,月儿,你愿意的话就在县城多住几天,家里也不指着你干活。” 青墨羡慕地看着岳珊,说:“姐,你回来时,多和我讲讲县城里的新鲜事儿。” 岳珊点点头,把钱仔细放进裤兜里,提着布袋对月儿爸妈说:“那我走了。”这句话,她是尽量模仿这里的口音说的,好在这里的方言倒不难学。事实上,岳珊除了这句话,还没和月儿父母搭过腔。 太阳还没升起来,山里的雾气非常重,整座山都笼罩在云山雾海里,隐隐绰绰地倒象是妖娆婀娜戴着面纱的神秘女郎。 岳珊深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和秀儿顺着昨天走过的山路,一边说着话,一边轻松地走着。 慢慢地,太阳升了起来,雾气被赶走了,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光彩四溢、晶莹剔透。 岳珊的步履有些沉重,虽然穿的是平底鞋,但不爱运动的岳珊还是感觉山路好漫长。好在,月儿的身体似乎是走惯了山路,倒不是很累,旁边的秀儿背着包,却是步履轻松,呼吸均匀。 没有手表,只能估摸时间,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岳珊终于看到了平原。平原上的房屋全为砖瓦结构的平房。秀儿说,原上的人比山里的人富有。山里人有了钱都到原上盖房子,这里离公路近,去乡里或是县城都很方便。 肚子饿了,她和秀儿干啃着馍充饥。没有水和咸菜之类的,她吃得很艰难,不过一点点的全吃掉了。 要是从前,她吃不完就扔了,但现在,浪费可耻啊! 又走了好一会的土路,才看到平坦的柏油马路。路上来往的有农用拖拉机、客货车和卡车,很少见到小轿车。 秀儿站在路边的简陋车站等车,一边和岳珊说着话,车站旁边是个小小的商店。 岳珊发现公路边也有田地,田地后面是庄院,就说:“以后咱家要是能搬到这里来住就好了。” 秀儿说:“那是,就看将来青墨能不能考个好学校,找个挣钱的工作,到时候把三叔三婶接到原上住。” 岳珊想:“如果我将来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给月儿爸妈在原上盖几间大房子,然后开个商店什么的,再也不用苦哈哈地靠天吃饭了。” 通过短短一天的接触和了解,她发现月儿的爸妈其实对月儿很好,不是她以为的那么重男轻女。农活、重活从不让她干,她喜欢发呆,他们从不打扰她。她木讷、嘴笨,他们也不斥责她。 她决定自己一定要替月儿尽份孝心,也算是感激月儿给她的这个年轻的身体吧。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见到一辆去县城的中巴。 她们挤了上去,车里的人几乎满了,她们只能坐在过道上。 车票一张25元,秀儿付的钱。 天热,车里人多,难闻的气味很大,岳珊感觉自己快晕车了。在拥挤的车里晕晕乎乎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到了县城。 这个县城果然和岳珊想象中一样落后而土气,拖拉机、汽车、自行车和行人拥挤在狭窄的街道上,显得有点脏乱,不过比起乡村还是比较繁华热闹的。 秀儿拉着她往县城最大的商场走,满脸的兴奋:“你现在也是高中生了,一定要给你买身物美价廉的衣服。可不能让县里的人小瞧了咱。” 所谓全县最大的商场,在岳珊看来还不如她原来所在城市的一个小型超市。 这个商场二层楼,商品倒也丰富,琳琅满目的,只是衣服颜色艳丽俗气,样式落伍。 岳珊暗暗腹诽着,忽然想起,现在是97年,那些衣服即使时髦洋气也入不了自己的眼。 左挑右选,岳珊终于选中一套天蓝色的休闲运动服,价格也便宜,才58元。 试衣服时,售货员略带鄙夷地看了眼她的黑布鞋,岳珊倒无所谓,知道这鞋和衣服很不搭配。秀儿却羞得满脸通红。 于是,她们又买了双便宜的旅游鞋,三十元,人造革的,虽然没有真皮的透气,但胜在结实,物美价廉嘛。 鞋和衣服一买完,岳珊只剩二十二元,又买了两双尼龙袜。 剩下的20元钱,岳珊舍不得花。也许是从前无论何时,身上都有零用钱,现在这种身无分文的感觉,让岳珊感觉很不安,因此,她暗自决定这点钱一定要省着花。 商场里有部电话,岳珊一直在瞄着电话,但秀儿紧跟着她,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终于秀儿要上厕所,让她在门口等。 她终于有机会打电话了。 拨号的时候,她手直哆嗦,心跳如擂鼓。 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电话里却传来信号不通的声音。她楞住了,问柜台前的售货员:“这个电话可以拨长途吗?” 售货员冷淡地说:“那墙上不是写着嘛,当然可以打长途了。” 紧张地思考着,她忽然想起来了,区号对,可是当时家里的电话号码97年还没升位呢。于是,她去掉号码前一位数字,重新拨打,这回倒是有人接电话,是个年轻的男声。 她哆嗦着问:“请问是岳(岳珊的父亲)吗?” 那男子说:“不是,你打错了。” 她呆了一下,忙问:“请问您家是市区栋口吗?” 那男子态度还不错,说:“是的。你找谁?” 岳珊说了声谢谢,不顾那人警惕的询问,挂了电话。 她仔细回忆着电话号码和家庭住址,没错啊,这号码自己从前天天拨,这个家自己以前天天回,不会记错的。可是怎么现在一切都不对呢? 定了定心,她又拨了一个号,这是自己当时最要好的一个同学家的号码。 令人失望的是,还是错的。 趁着秀儿还没来,她把自己记得的所有固定电话号码全拨了一遍,但没有一次是她想找的人,似乎和她有关系的所有人都不存在了。 岳珊绝望了,看来老天在送她重生的时候,也抹去了原来的岳珊的一切相关痕迹。她根本不能以月儿的身体,再遇到原来的岳珊,也无法再见到自己亲爱的父母了。他们都随着她的重生消失了。 岳珊此时心里极为愤恨老天,为什么让她重生到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为什么不让她回到自己的过去,那样她还可以感激老天给她机会,改变自己的历史。 可是,现在这算什么?她几乎是被老天耍了,在这个世界上,她再没机会见到自己熟悉的父母和亲朋好友,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来孤独地面对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今后她该怎么办?该怎样去面对未来? 难道真要以山月儿的身份勇敢地活下去吗?虽然昨晚思考了那么久后,她已经决定努力地活着,并定下了大致的奋斗目标。可是现在,再见家人的希望彻底破灭,这个打击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月儿,你想什么呢?刚才给谁打电话呢?” 正失神的岳珊被一声询问打断了纷纷扰扰的心思,她回过头去,秀儿正关切地看着她。 她强压下自己早已乱成一团麻的思绪,勉强笑了笑说:“哦,我刚才给我一个同学打电话,她不在家。” 秀儿仔细看了看她的神色,说:“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那人是谁啊,很重要吗?” 岳珊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售货员很不耐烦地说:“还打不打电话了?不打就赶紧交钱。” 岳珊放下钱,拉着秀儿往门口走。 心很疼,不仅仅是因为昂贵的长途电话费,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悲凉。 秀儿看她始终神情不愉,也没多问什么。 两个人往县剧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诸位收藏此文的朋友,我偷懒了!我以为没人看呢。 谢谢你们大家对我的支持,这回我一定要好好写,争取让自己满意了!正常时间我是隔三天一更,希望大家别失望。我国庆期间正常上班,7日到20日之间我要去外地,这段时间将用存稿箱。 还有,请大家一定多对我的文提意见,可以说出你们想看到的,这样能丰富我的构思,谢谢! 当然,如果我不能接受的意见我也会说明原因的。 总之,真心希望和大家互相交换意见。 接受现实 岳珊一直思索着自己的现状,走路就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因此当那辆从拐弯处冲出来的自行车为了躲避迎面的拖拉机,而使劲一拐车把斜斜撞上她的腿时,她还有些愣愣的。 倒是旁边的秀儿紧张地拉着她问:“怎么样,撞到哪里了,疼吗?” 岳珊这才凝神看了眼肇事的自行车和车主,首先看到的是一辆倒在地上崭新的弯把赛车,颜色很亮丽。车主倒好好站着,此时正心疼地扶着自己的车子。 岳珊卷起裤腿看了一眼,摇摇头,拍拍腿上的土正准备走,却听车主说:“喂,就这么走人啊?”语气极为恶劣。 岳珊和秀儿回头,见那车主此时已扶起车子,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们。 不过一见那车主的长相,两人都同时一楞。 刚才那人弯着腰,两人没看清楚他的脸,此时正面一瞧,却发现他很年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发型很是青春时尚,发色棕黄,岳珊一看便知那是挑染过的,虽然21世纪已是见惯不怪,但在90年代的农村还是很新潮独特的。皮肤白皙,面容英俊,由于生气,剑眉紧皱,双目含怒。身上的衣服也不象是这县城出品的低级货,岳珊敢肯定,绝对是大城市的高档货,而且与他的气质很贴合。 岳珊惊艳了一下,这一路上见多了皮肤粗糙、面容苍老、穿着土气的农夫农妇,忽然冒出来这么个帅气时髦的男孩,任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瞧,身边秀儿就不住地看着那男孩。岳珊虽然心情不好,但对于美少年的长相还是有点好感的,于是问他:“既然人没事,不走干什么?” 男孩不高兴地说:“你人是没事儿,可我车子有事。我这可是最新式的赛车,现在摔坏了脚蹬子,你说怎么办?” 嘿,车撞人,居然还是人的错,岳珊火了,再美的皮相,内里不过是个蛮横不讲理的无赖。 岳珊虽然心里年龄28岁,但她其实有时候很冲动,尤其是心情不好时,说话也冲。 她生气地问:“怎么着,你那破车撞着我,我还没找你要医药费呢,你居然先下手为强地耍无赖啊,让大伙看看,这事谁对谁错?” 此时旁边早已围满了人,国人看热闹的习性自古就有。 于是,有人开始指指点点。方言浓重,夹杂着几句粗话。 男孩没想到岳珊这么一说,明显一愣,想了一下说:“要不是你挡着我的路,我至于撞到你吗?”语气没有刚开始那么凶了。 岳珊冷笑着说:“你骑车怎么不看路?要拐弯也不打车铃,要不是撞到我,你怕是要撞到拖拉机上去吧?” 旁边的人哄地一下笑了。 男孩有些发窘,悻悻地哼了一声说:“得,今天算我倒霉,遇到不讲理的乡下妹。我走,我走,行了吧,我不跟你们计较了。” 说完,就要推车子走,岳珊也哼了一声,说:“乡下妹怎么了,小女子就是山里来的,今天非要跟你这个大城市来的人讲讲理,你撞了我,不道歉就想走啊。没那么容易的事吧,怎么,你是欺负咱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是吧?”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指责那男孩。男孩生气地看着她:“怎么着,给你点颜色你就想开染坊啊。你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想从我嘴里听到对不起,你做梦吧。” 岳珊倒笑了,很干脆地说:“不好意思,我今天还非得从你嘴里听到对不起。各位父老乡亲,大伙说说,他撞到了我,该不该给我道歉?” 围观的人笑着纷纷说:“应该道歉。小伙子,你就说个对不起吧,人家个女娃娃,你万一给人撞出个好歹可咋办?” 男孩气恨交加地瞪着岳珊,岳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秀儿拉拉岳珊,羞红着脸,悄悄说:“别闹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咱快走吧,丢死人啦。” 岳珊也发觉围观的人的确是越来越多了,为了避免造成交通堵塞,岳珊决定不再逗那男孩,于是很大度地说:“得,今天算我倒霉,遇到不讲理的城里人。我们走了,懒得跟你计较。” …… 事件中心人物都走了,围观的人却还久久不散,津津乐道着这件事。 岳珊知道,今天这么一点小事,恐怕将不可避免地成为这些人茶余饭后的小小谈资笑料。 秀儿一声不吭埋头拉着她直往剧团走。 经过刚才的插曲,岳珊心里没那么难受了,她坠着步子说:“慢点,慢点,我刚才和人吵了一架,有点累,缓缓再走。” 秀儿稍放慢了步伐,这才看着她说:“你刚才胆子咋那么大,人那么多你都敢和人家吵架。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岳珊哼了一声说:“那小子太嚣张,一点不讲理,明摆着欺负咱们山里人。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他还以为咱山里人都软弱老实随意可以欺负呢。” 秀儿埋怨地说:“那你也不看旁边那么多人,怪臊人的。亏你还能吵下去,我都呆不下去了。” 岳珊笑了:“秀儿,你以后可是要登台表演的,象今天这么怯场可不行。怕啥,他们就是看热闹的,笑话咱做什么。秀儿,我给你讲个笑话,你听不听?” 秀儿问:“什么笑话?” 岳珊看秀儿不怪她了,笑眯眯地说:“从前有个人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一动不动地使劲抬头仰望天空。旁边路过的人都很奇怪,以为天上出现了什么稀罕的东西,于是纷纷抬头向天上望去,结果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看天,可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什么。人们就询问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人解释说仰头只是想止住鼻出血而已……” 秀儿咯咯地笑了,岳珊得意地说:“看热闹就是这样,哪怕有人吐口痰蹲地上研究,也会有人跟着蹲那儿看,其实未必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好奇心太重,爱凑热闹罢了。所以咱们大可不必因为他们爱看热闹就怕事不争。只要心里正,看热闹的人越多,咱的底气就应该越足。” 秀儿无奈地说:“我不和你说,你现在嘴皮子利索了,我可说不过你。我就纳闷了,我才一个多月没见你,你咋变化这么大呢?” 岳珊笑着说:“一日不见,当刮目相待,咱都多少天没见了,你还不得好好擦亮眼睛仔细看我啊。” 她以为秀儿一定会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不屑一顾,没想到秀儿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有点心慌,但很快又坦然地看着秀儿。 自从找到家人的幻想彻底破灭后,岳珊终于决定接受现实,面对自己的现状:她现在就是那个平凡普通的乡下丫头——山月儿,家贫如洗,寒酸土气,被县城里的人鄙视,被那个大城市里来的男孩小瞧,但她自己不能看不起自己,她要努力与命运抗争,寻找、抓住一切机遇,以改变自己未来的生活。她将来一定要重归都市,过回从前悠闲舒适的生活,再也不被和那个男孩一样的城里人轻视鄙夷。不但如此,她还要让关心她的父母、弟弟和亲爱的秀儿一起过上舒心的好日子。 一定!这就是我的生活目标,岳珊——山月儿暗暗下定决心。 孙俊卿觉得自己非常倒霉,可以说,现在的他一定是霉运当头。 首先,他今年中考不利。 由于仗着自己脑子聪明,把学习没当回事,平时只顾和一班朋友吃喝玩乐,临到中考时,才收心复习,可没想到考试时发挥的不好,成绩不高,论分数估计勉强只能进普通中学,重点中学是一点门儿都没有。 他有些郁闷,妈妈却说:“儿子,别灰心,即使成绩进不了重点,到时候我们找找重点学校的领导,走走路子,你还是可以进去念的。不过,儿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为妈妈争口气。” 有了妈妈的保证,他放下心来。课本和复习资料一烧,照样和朋友们下馆子,进歌厅、溜冰、跳舞、甩扑克,玩得昏天暗地。 孙俊卿的家里经济条件很好,他爸爸是这个城市里最早下海的那批人,赶上了好政策好形势,赚了个盆满钵盈。所以孙俊卿从小就不缺钱花,养成了大手大脚、铺张浪费的习性,虽然他爸爸经常教育他要勤俭节约,但溺爱儿子的妈妈背地里还是偷偷塞给他大笔的零用钱。 孙俊卿出手很大方,经常请同学好友吃饭、玩乐,因此他朋友很多。走到哪里都是三五成群,绝对中心人物。 中考完第一周,孙俊卿每天都是晚睡晚起,玩的不亦乐乎,也因此很少能见到爸爸。 但周末的一天,在家休息的爸爸特意叫住了要出门happy的孙俊卿。 “军军(他的小名), 爸爸有事和你说,你坐下来。” 孙俊卿不怕妈妈,可他很怕他爸爸。虽然他爸爸态度温和,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打骂过他,但他就是怕爸爸,也许和他很少能在家里见到忙碌的爸爸,而他爸爸一见到他就爱教育他有关。 孙俊卿规矩地坐在爸爸的对面,在爸爸面前他没有在妈妈面前那么放肆和自在。 孙爸爸沉吟了一下开了口:“军军,我想送你回老家上高中。” 孙俊卿楞了,完全没料到爸爸会有这想法。 自己的老家他是知道的,n县,非常贫穷闭塞的一个小县城。那里自然条件严酷,十年九旱,靠天吃饭,资源匮乏,经济发展落后。三年前,爷爷去世时,他回去过。在老家只住了三天他就忍受不了,实在难以理解大伯父一家人是怎么在那种地方一住几十年的。交通、信息传递都不方便,吃穿住行没一样让人满意,更何况那里几乎没什么玩乐的地方。 离开舒适的家去n县上三年高中?他想都不愿意想。 但他聪明地保持沉默,见爸爸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只好问:“妈妈知道吗?” 孙爸爸微皱了下眉说:“我还没和你妈妈商量,我想先听下你的意见。” 孙俊卿松了口气,妈妈铁定舍不得送他去那种地方受苦。于是他说:“我听爸爸和妈妈的安排。” 孙爸爸点点头,说:“好,等你妈妈回来了,我和她商量商量。” 孙俊卿的心里轻松了,他知道爸爸很尊重妈妈的意见,如果妈妈坚决反对这件事,爸爸也不会勉强他的。 上次他在老家就住的不习惯,妈妈心疼的不得了,回来后直埋怨爸爸非要带他去,说他又不是长孙,实在没必要跟他们回去遭罪。 爸爸当时还不以为然地说他太娇气,没有吃过苦,说自己从小就是在那种地方长大成材的。并且很自得地夸奖说n县是教育大县,具有优良的教育传统和鲜明的办学特色,称得上是高考大县,那里每年的高考成绩都很好。 妈妈当时说什么来着?嗯,对了,她说:“既然自己吃过苦,就不应该再让孩子去吃苦遭罪,否则这么辛苦挣钱干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将来能享福?” 于是孙俊卿踏着欢快的步伐找朋友玩去了。他知道疼爱自己的妈妈绝不会同意送他一个人回老家住两三年的。他还不会照顾自己,而且他从小身体都不是太好,妈妈不会放心他独自生活的。 快乐地和朋友们玩了一天,晚上回来后,看见爸妈都严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3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地坐在客厅等着他,他有点惊讶。 爸爸宣布了他们的决定:送他回老家大伯家上两年高中,高三开学前他再回来。 妈妈默不作声,看来已经被爸爸说服了。 对于无可更改的事实,孙俊卿一向是很理智的,于是他虽然极不情愿,还是被爸爸打包准备送回老家,说是为了提前适应学习环境。这件事,妈妈居然也难得地同意了! 孙俊卿很郁闷,妈妈这回怎么不帮他呢?爸爸是怎么说服妈妈的呢? 趁着爸爸打电话和伯父联系学校事宜时,他幽怨地问妈妈:“妈妈,你真放心我一个人生活?” 孙妈妈长叹口气说:“儿子,你长大了,该学着独立更生,自己照顾好自己了。妈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啊!n县学习风气好,你一定要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妈妈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成材。再说,你住在你大伯家里,他们会照顾你的。去吧,你爸爸说的对,妈妈再舍不得你,也不能让溺爱毁了你。那样将来你会恨妈妈的。” 于是无可奈何的孙俊卿带着他心爱的吉他和大包小包的衣物、用品,以及妈妈特意给他准备的零食回老家了。 不过让他稍微有点安慰的是:爸爸临走时,给他买了辆他一直很喜欢的新式赛车,与行李一起托运回去,这算是他倒霉生涯的一点点亮点了。 小县城的生活果然和他原来想象的一样无聊烦闷。 大伯父比他父亲年长十来岁,成家早,大表姐已经出嫁到外省,表哥也在外地打工,家里没有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县城街道狭窄拥挤不说,还到处是黄土飞扬。他不喜欢走路,因为那很容易把自己的鞋子、衣服弄脏,于是骑着赛车在街道上兜风算是他唯一的乐趣了。 但今天他很倒霉。先是拐弯时差点和一辆拖拉机撞上,为了躲避拖拉机他又撞上一个农村野丫头,还和她吵了一架。 话说那丫头真的很厉害,居然敢牙尖嘴利的和他吵架。从前学校里那些女生看到他可都会脸红,想和他说个话还要酝酿半天情绪。 他固然不喜欢那种羞羞答答、扭扭捏捏的女生,但也绝对讨厌这种野生土长、粗野蛮横的农村丫头。 他当时叫住要走的她们,不过是心疼自己的新车这么快就被摔坏,心里有点恼怒,想让她们给他赔个不是。难道他还指望明显就贫穷的她们给他赔钱?可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胆敢让他道歉。 当然了,他也知道撞到人是不好的,不过他不是为了躲避那辆违章驾驶的拖拉机么。至于打车铃嘛,那么短的时间,他如何来得及摁? 他孙俊卿很少跟人赔礼道歉的好不好,这丫头简直是痴心妄想! 凭着自己优秀的外表和不俗的气质,大伯一家人和邻居以及路人的艳羡和注目让他很受用。他一直认为自己从大都市来到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就是天之娇子落魄了,是鹤立鸡群,骨子里还是有种深深的城里人的优越感。可是没想到,今天却丢了这么个大丑,被那丫头和路人小瞧、笑话。 这让年轻气盛的孙俊卿有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他甚至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郁闷。他不得不意识到:他现在是孤身一人在异乡,没有亲人和好友在身边,一切全都靠自己了。 设想当时,如果真吵起来,那丫头身边还有个挺漂亮的同伴,而自己却是孤立无援。 从来衣食无忧、高傲自负,只知玩乐享受的孙俊卿此时才真正地深深地体会到了“孤立无援”、“寂寞和孤独”这几个词的意义,他不得不接受现实,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处境和前景。 当然,虽然他此时离成熟近了一步,可是在他心里还是极为厌恶那个山里来的野丫头的。 “山野丫头,最好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不然有你好看!”一边把他心爱的车推往修车摊,他一边愤愤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因七号我要去外地近半个月,存稿不多。所以从下章起,四天一更,敬请各位见谅! 请大家把自己对此文的想法留言给我,谢谢! 好希望等我回来时能看到很多留言,期望啊期望! 挣钱梦想 山月儿只在如秀那里住了一天便回去了。 如秀白天忙着上班,月儿呆在宿舍里也懒的出去,就想自己的心事。 她知道,目前她的当务之急就是学习和挣钱,挣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得慢慢来,但学习可是最要紧的。将来能考上一个好学校,对于她来说,是与命运抗争胜利的第一步,也就是将自己的人生引上了一条正常平坦的大路。 从前的她一直遗憾于高考时发挥不好,最终只是上了一个三流的中专学校,以至于后来的工作经历有诸多不顺,这曾经是她以及父母深深纠结的事情。如今她有这样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她觉得自己应该刷新当年的高考成绩,考上自己想去的学校和专业。 但是以她现在的学习能力,她能学好吗? 从前的岳珊参加工作很多年,除了由于工作关系,英语还在坚持学以外,其它的学校知识基本全还给老师了。现在要从高中重新读起,这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挑战。 一想到那些什么英语语法,数学定理,化学反应,物理公式,名词解释,论述思考等等等等的东西,她的脑袋就一团浆糊,心里发急。这样她怎么还能安心住在这里? 于是在那里睡了一夜后,第二天一早她就迫不及待地回家了,她得回去复习那些陌生的初中课本,还要努力适应现在的贫困生活。 回去前,山月儿给自己和弟弟买了两块便宜实用的电子表,这样她身上剩的钱不足十元。她珍惜地把钱和手表揣好在裤兜里,挤车时,手一直摸着那里。 回到自家的那座山时,月儿的心里是充满斗志的,她这一路上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人生规划:好好学习,努力赚钱,充分利用自己最大的财富——比同龄人多出来的近十年的人生经验,积极改变自己的命运。 有时候,往往一件小事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人生。月儿知道自己没有出众的聪明才智,她有的只是自信和决心,她一定要在那些小事上把握住机会,努力改变自己现在的处境。 岳珊(山月儿)是个一旦下定决心做事,就一定要做好的人。 她走近家门时,已经是中午两点半。门外枣树上的蝉卖命地扯着嗓子“知了、知了”地狂叫,不知疲倦。 她这一路虽然走走歇歇的,但依然疲惫的要命,去时两个人没觉得累,可回来就她一个人,觉得太阳特别毒辣,天特别热,路途特别长,山路特别不好走。 大门上的锁虚挂着,山月儿知道家里没人,这里的人似乎都这样,也许是山里民风好吧。 一进窑洞,山月儿感觉跟进了有空调的屋子一样凉快。 她放下东西后,用碗倒了开水,等不到凉,连吹带抿地慢慢喝了下去。这一路上可把她渴坏了。 然后她坐在板凳上,翻开桌子上初中一到三年级的课本细细看了起来。先看语文,毕竟她从前的语文和英语成绩算是班里比较好的,所以重新复习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也许是夜里没睡好,她一本书只看了三分之一便觉得困了,索性爬到炕上,躺着看书,直到睡着…… 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几乎连梦都没做。 月儿是被母亲叫醒的:“啥时间回来的?买上衣服没?睡醒的话就帮我做饭吧。” 月儿爬起来,把自己的新衣服、鞋袜和手表拿给母亲看,母亲问了价钱后,啧啧了几下,有点嫌贵,不过她也觉得这衣服鞋子都挺“洋气”的,在县城里穿着一定很“神气”。 于是娘俩闲聊了几句,基本是母亲说话,月儿嗯,啊地随口应着。她还不敢多说话,怕自己的方言不太过关,被母亲看出破绽。不过也许从前的山月儿说话就少,或许和家人说话也是普通话,所以母亲倒没怀疑她什么。说了会子话后,月儿和母亲起身准备做下午饭。 月儿妈指使月儿到门外的菜园子里摘些葱和韭菜。 月儿虽然不知道菜园子在哪里,但她没问。出门后,往右走了几步,果然发现一个不大的菜园子,旁边是个有遮棚的井台。 这个菜园子因为干旱缺水而长势不好。豆角、辣椒、西红柿、葫芦都蔫蔫地倚在架子上,个头很瘦小。倒是地里的红葱长得野味十足,韭菜刚被割去一茬,新长出的很幼小瘦弱。 月儿拔了些葱,又揪了个大点的泛了红的西红柿,看着有几个辣椒似乎也成熟了,就稍带着摘了下来。 月儿妈已经在揉面了,月儿舀水洗菜,好在自家的菜没有用过农药,只要洗净泥土就可以。然后切好菜,放在灶台上。 刷了锅,生火烧水。 山月儿忽闪忽闪地拉着风箱,看着炉膛里的柴火燃的很旺,心思不由转到地上的土豆。做完饭后一定要在炉膛里煨个土豆,她很喜欢吃烤土豆。 等地里干活的爷俩回来时,饭已经做好了。 今天的面里菜色多了些,山月儿吃的很香,连吃了两大碗。 饭后,月儿手脚麻利地刷锅洗碗,然后来到弟弟的窑洞里。 弟弟的窑洞和她的格局差不多,不过粮仓里存的是玉米、高粱、小米等杂粮,还有清油等物。 他现在正坐在桌前看书呢。见姐姐进来了,很高兴地扬着手腕说:“姐,你咋知道我想要块表呢?我对过时间了,和广播里的时间是一样的,可准时了。” 山月儿笑了笑,说:“我是你姐,自然知道你的心思了。” 家里就一个老式闹钟,还放在父母窑里。作为学生的他们当然很想有块手表好看时间了。 说起广播,山月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门框上方的小音箱。只有这个窑洞里有这个,原来这窑是爷爷奶奶住的,所以村里把音箱安到这里。老人去世后,青墨住了进来。 想想也有趣,听青墨说,原来这广播的用途大着呢。 村里通知开会、学习等重大事项全是这个小音箱传递的。最早的时候,广播里还放过歌曲、戏曲、评书等,那时村里人可高兴了,到点就侯在窑里等着听,后来不知怎地,就只放村委通知,或者是领导讲话。 山月儿感觉自己来到这里后似乎没听到过广播响,她还以为这只是个摆设呢。 于是她纳闷地问:“广播还报时间吗?我怎么没听到?” 青墨笑了:“姐你不住这儿,当然听不到了。每晚7点喇叭里准时放地方新闻。和收音机里是一样的。” 山月儿点点头:“哦,这样啊。青墨,过几天等地里的活干完了,我打算去山里挖草药换钱。你和我一起去吧。顺便咱再摘点野果野菜什么的,看能不能多换些钱。” 青墨想了一下说:“明天要收胡麻,咱妈可能去。那我和你去挖药吧,不过挖草药很辛苦的,姐你能行吗?以前我怎么说,你都不愿意去。” 山月儿此时赚钱的兴致很高,不怕钱难挣,就怕没钱挣,于是问:“咱山里的草药多吗?可以卖多少钱?” 青墨轻轻摇着头说:“草药不多,长的地方都很偏,不好找,得往深山里走。不过卖价挺高的,咱县里、乡里都有专门收购的,晒干的草药有的能卖到十几元钱一两。就是没人愿意花时间花精力去挖。姐你真想去?” 月儿兴奋了,一两就十几元,那一斤不得一百多。这可真是无本买卖啊。 “去,当然想去。你不知道一出门发现没钱寸步难行啊,你明年也要上高中,咱从现在就攒钱吧。要不是蝎子太难抓,我还想卖蝎子呢。不过你认得几种草药?” 青墨笑着说:“姐,我咋觉得你现在爱钱的很,话也比以前多了。” 月儿叹气地说:“我受刺激了呗。咱家不就是太穷了么,不然我至于为了上学喝农药吗?那农药多难喝啊。” 青墨敛了笑容:“对不住,姐,咱爸咱妈是有点重男轻女,他们只想着供我 ,可是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月儿轻拍着青墨的手说:“没关系,我谁都不怪,就是我自己太气短,容易想不开的很。其实只要活着,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要是死了可就一了百了,再没希望了。我呀,现在只想着怎么能挣钱。对了,你到底认得几种草药?” 青墨一笑,在桌上的书堆里翻了一会,取出本厚厚的字典说:“我认得的中药可多了。都在这本中草药辞典大全上。” 月儿接过来看,发现这本词典的确很全面,内容很详尽,草药的图片、形态、生长环境、药理、性味、功能主治、用法用量等都有。不过辞典很旧,连封面封底都没有。 她笑了:“原来你就是纸上谈兵啊!你哪来的这本辞典,上面的描述准不准确?” 青墨拿过来,说:“这可是咱爷爷留给咱家的。至于准不准,我也不清楚。这本辞典我从小就看,上面的草药我一看就能认得。再说这山里也没几种草药,我都认得。” 月儿看着他那洋洋自得的模样,说:“那明天一早咱就进山吧,我就靠你发财了。” 夜里,月儿做着关于卖药发财的梦,安然入睡了。 艰难创业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姐弟俩就出发了。 青墨说的那座山很偏远。上山下山,山月儿走的脚底板疼,腿象灌了铅似的几乎抬不起来了,快晌午时,才走到青墨说的目的地。不过这一趟路程很值得。 山里非常僻静,几乎看不到人烟,树木高大茂密,草木昌盛,比月儿家里住的那座山的干旱情况要好多了。看起来这里的雨水还是比较充沛的。不过,同在一片天空下,为什么这里的植被会这么长势繁荣呢?难道底下有水资源? 青墨说一般一个人是不敢来这里的,因为这里没人家住,怕遇到狼。 狼?久居城市的山月儿很新奇,她从没见过真正的狼。 青墨神秘地说他晚上曾听见过狼叫。山月儿想象着一头野狼对着月亮长啸的模样,竟然觉得很美。不过青墨的表情倒是显得很害怕。 他说:“姐,咱得快点,赶天黑前必须回家,山里不太安全,爸妈会担心的。” 好,开始采摘野生草药吧。 按照青墨的指点,山月儿拿出小铁铲,开始在山坡上挖一种很常见的草药。这种草药一长便是一大片,倒很方便找。不过青墨说了,只能挖那种长成的药,没长成的挖了也没用,没药效。 山坡地势不甚险,但地面有些松软,况且草药也不会长到地势平缓的地方。月儿先站稳双脚后,才仔细寻找青墨说的那种成熟的草药。 要小心翼翼地把草药的根须完整挖出,然后抖干净浮土后再放进筐内。这是个很费精神的活。月儿如今看到这些形似野草的草药的感觉如同看到钞票一般,自然很是仔细精心。 这样挑挑拣拣,附近一大片地里的药基本挖完了。山月儿看了一眼表,已经两小时了,自己才挖了浅浅一小筐,可她已经腰酸背痛,几乎直不起腰,双手也沾满了泥,连落下的汗水也只能用胳膊蹭。 怕把衣服弄上泥,她使劲反过手腕捶着腰,直咬牙,果然钱难挣的很啊。据青墨说,对面那座山还有一些珍稀草药,可以卖到很高的价钱,但那里山势陡峭,很危险,一不留神会摔到崖下,一般人不容易采到药。他没打算去那里采药换钱。 月儿看看青墨,他正爬到地势比较险峻的山坡上,弯腰聚精会神地寻找不常见的药,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有些担心他的安全,但看他似乎踩的很稳,便放了心,又有些心疼他,就招呼着说:“青墨,吃点馍馍,喝口水,歇会儿吧。” 青墨不抬头,远远地说:“姐,我不累,你先歇着吧。” 缓了一会,山月儿感觉好多了,怎么好意思显得自己不如弟弟,于是继续找药挖药。 …… 姐弟俩不敢耽搁太晚,下午5点就收工回家。不过收获不小,两人合起来能有一篮子的草药,月儿只挖了一种,青墨却挖了两三种。另一个篮子里是一些野苹果、野山梨和酸枣等水果。月儿尝过,味道极酸涩,让人忍不住呲牙咧嘴。但吃过后口舌生津,很是提神,似乎比一般的果子更有水果的感觉。 挖药工作持续了一周。 每天要走那么远的山路,从前懒于锻炼的山月儿虽然觉得很辛苦,但为了钱,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当她喜滋滋地翻晒着挖来的草药时,心里是充满希望的。 不过,当她看到镜子里晒得黑红干燥的脸庞时,她的心里又是苦涩的,现在的她只能用丑来形容了。 虽然每次出门时都戴着草帽,却依然挡不住毒辣的阳光。 由于缺乏保养,她的皮肤粗糙不堪。虽然家里有抹脸油,可是似乎只会把脸抹的油腻腻黑乎乎的,所以月儿只用它搽手。 值得安慰的是,她现在视力很好,而且身材苗条,虽然也许用瘦弱形容更合适。要知道前世的她一直深以为憾的就是自己的近视眼和微胖的身材。 有所得必有所失,山月儿只能用这句话来宽慰自己。 当然,自己的皮肤还是应该好好养护的。嗯,可以收集露珠,用水果之类的自制一些简单的面膜改善皮肤,要经常给皮肤补充水分,另外有钱了先买些好的护肤品吧。 还要买洗发水、洗面奶、和每月必需的卫生巾等洗漱用品。 她观察过,月儿全家洗发用的是那种极其便宜的洗发膏,洗脸、洗手几乎很少用香皂。至于每月一次的妇女问题,她没好意思问,估计她们是不会用卫生巾的。那东西在当时的农村似乎是奢侈品。 钱啊,钱,老天保佑我多挣些钱吧。 一周后,仁慈的老天终于给干旱已久的土地恩赐甘露。 这场雨连下了一天一夜。好在粮食基本都收了仓,农民只需躲进家里避雨就是了,月儿他们去挖药的那片地方基本已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青墨说等药晒干了就拿到县城去卖,于是大家都闲了下来。 雨过天晴后,山月儿拉着弟弟去附近山上挖野菜。 刚下过雨的山路非常泥泞难走,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山坡。 月儿和弟弟都穿上了雨靴,把裤腿卷的很高,以防泥点迸溅到腿上。 路虽然难走,山月儿兴致却很高,把脚下的泥踩的咕唧作响,十分有尽头。 青墨说过,雨水过后就会有很多野菜、菌类长出来,因此现在正是挖野菜的大好时机。 青墨说,山里可食的野菜很多,有苜蓿、黄花、蕨菜、苦苦菜、灰灰菜、地皮菜、乌龙头、鹿角菜、蒲公英等等,还有很多连他都叫不上名字的野菜。 山月儿知道这里的一些野菜,在餐桌上也品尝过它们的味道。 尤其是苜蓿,这种在农村用来喂牲畜的草,在城市里却是真正天然无公害的绿色蔬菜。山月儿从前很喜欢和父母去郊区挖苜蓿,然后回来用开水焯过后凉拌,非常爽脆可口。 不过目前已入夏,山里的苜蓿都老了,开了紫色的小花,人是没办法吃了。但还有一些野菜夏季正是生长季节,尤其是雨后长势很好。也许运气好的话还能摘到蘑菇。 月儿的想法很简单,在听了弟弟说了那么多的野菜后,她就想挖够两麻袋的野菜后,背到县城里卖。 太阳真毒,等山月儿姐弟俩走到没有田地的野山时,泥地基本已经干了,雨水早被太阳蒸发的一丝不剩。 月儿一到野菜丛生的地方就弯腰埋头掐菜,青墨说过,野菜不能连根拔,这样下一场雨就会长一茬子。 由于牲畜很少被放养到这片山林,加上新下过一场雨,地上的苦苦菜和灰灰菜长势疯狂。月儿从家拿了两个麻袋,分开装这两种菜。先前还觉得这么多的菜,两个麻袋似乎不够装,可真揪菜时,才发现装满一麻袋就差点把她累趴下。 青墨还拿了两个挺大的尼龙网兜,装不多见的蕨菜和黄花。其它的野菜长的不多,可以留着下次慢慢摘。 下午四点左右,累的腰酸腿疼的两人才收工,拖着沉重的袋子歇歇停停地往家里走。 虽然累的不得了,但山月儿心情很好。 “青墨,从咱这里骑自行车去县城要多长时间?”月儿忽发奇想,她想把坐车的钱都省下来。 “姐,你不会是想骑车去县城吧,那太远了,至少得骑三个小时呢。”看着青墨惊奇的目光,月儿想自己是不是太妄想,太吝啬了。 但想想一人五元,两人十元的来回车费,她还是觉得能省则省。她现在是彻底将自己的小家子气暴露了,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使。 “那咱山里有没有顺路的拖拉机可以免费搭乘?”月儿又问。 青墨想了一下说:“山里人穷,没人买的起拖拉机。原上有些人家有拖拉机,我们也许可以搭车,不过不认识人家,可能也得交钱。” “哦,好,到时候咱碰上什么车坐什么车,争取不让等车浪费时间。”上次和秀儿去县城,只等车就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 第二天,天一擦亮,姐弟两就收拾好野菜和药材出山。为了方便驮东西,青墨特意推上了父亲的加重自行车。 山路不好走,推着车子更是难走。为了驮东西,即使到了平路上,也不能骑车子。 在车站旁的商店门前锁好车子,拜托店主帮忙看着,他们站路边,拦过路的农用拖拉机。 青墨这时显得有些腼腆,他不好意思拦车。山月儿却充分拿出前世拦出租的架势,向车主打手势,要求停车。 好在农村里的人大都淳朴,拖拉机上年轻的车主明白他们的意思后,很快就停下车,招呼他们上车。 这个车箱里装了几桶醋,看来车主是专门做醋的。山月儿和青墨在简陋的拖拉机车厢里东摇西晃、前仰后合,伴随着浓浓的酸味,在轰鸣的马达声中好不容易才颠到县城。 山月儿请车主直接把他们拉到了菜市场,下车时,月儿给了车主一元钱,车主很高兴,答应他们,等他送完醋后就在原地等他们。 嘱咐青墨守着袋子等着,她先去旁边的批发商店买了一摞最便宜的塑料袋。 两个人没有直接进市场,只在市场门口找了处开阔点的地方,就把麻袋和网兜的袋口打开,等着人上来问价钱。 这里进出市场的人都路过,又正是中午买菜做饭时间,人来人往的很多,但却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 等了一会还是无人问津,月儿有点沉不住气,她看了看青墨,发现这孩子只顾新奇地东张西望,完全没想过要叫卖。 她泄了气,不能等人家问啊,那样多被动,啥时候才能把这么多菜卖掉呢? 她运了运气,憋足嗓子喊了一声:“哎~,卖野菜了,新鲜的野菜,五毛一堆,真正绿色无公害野菜,快来买呦!” 山月儿觉得她重生一世,胆子似乎大了不少。其实若是从前的她是绝对不会在众人面前叫出声的。可如今的她为了生存,却喊得荡气回肠、坦坦荡荡,吸引了诸多目光,就连青墨都钦佩地看着她。 很快就有人围了上来。不过看的多,问的少,买的更少。 “你的野菜怎么卖?”一个温润清凉的声音在低头分菜的月儿头顶响起。 “这两种是五毛一堆,这两种是一元一堆。真正新鲜,昨天才摘的野菜。无污染、营养丰富、美味可口并具有药用价值,你买点吧。” 月儿把菜分成一堆堆后抬头对问的人说。 没办法,她只能分堆卖,没有带称嘛。不过她很技巧地将多的两种菜每堆分成一斤左右,少的菜分成多半斤,都蓬蓬松松地放着,显得分量很多。 这一抬头,她发现问话的人大约20岁左右,长的很是白净俊秀。 “哦,那你各种野菜都给我来一堆吧。我尝个鲜。”嗯,长相好,说话声音也好听,月儿对他好感增加。 利索地把菜分装到四个塑料袋里,月儿一边说:“回家后先用开水把菜焯一下,再用清水浸泡,这三种泡半小时以上,捏干净水后加麻油、蒜泥、陈醋、辣椒油凉拌吃好。黄花菜必须泡两个小时以上,做汤或烹炒。味道清爽可口,鲜美无比,包你回味无穷。还有,新鲜黄花不可多吃,这些分量刚好。——请拿好。” 那人温和地笑了笑,提着塑料袋走了。月儿的心情莫名变好,她笑咪咪地招呼旁边围观的人群。 “真正深山里的新鲜无公害野菜,各买一堆,回去尝一尝吧,才三元钱就能买四种野菜,很值得。” 渐渐地,买的人多了起来。似乎有人开了先例,几乎所有人都是各买一堆。毕竟是用手分出来的,没有那么公平,就怕有人计较多少,山月儿起先还担心来着。不过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些。 很快,少的黄花和蕨菜就卖完了,后面没买上的人有些遗憾。 山月儿歉意地解释:“这两种菜长的少,所以摘的不够多。你可以多买一堆这种菜呀,分量足,一顿吃不完,还可以留着下顿吃。这菜水分大的很,一煮就没多少了。” 慢慢地,菜市场门口人少了,他们的两个麻袋都空了一多半。 山月儿不想耗着时间等买家,她决定撞撞运气。 向人打听了几家著名饭店的地址后,她带着青墨往县里最繁华的街道走去。 路过药材收购点时,他们把草药也卖了,一周的辛苦劳作换回二百多元钱,加上卖野菜的钱估计能有三百元,两人都很高兴。 来到本县规格最高档的金都大酒店后门,月儿进去找酒店负责人。 那个精明能干的负责人很有眼光,他将山月儿他们剩下的野菜全收下,付了十元钱。月儿趁机和他商量,以后由他们每隔一天专门供一袋野菜给他们,那人爽快地同意了。 任务全部完成,两个人不敢耽搁,回到市场门口,等送醋的车主大哥。 回去的路上,山月儿和青墨商量:看起来还是卖野菜挣钱容易些,因为春夏秋三季都有时令野菜,况且只要有雨水野菜便满山遍野都长,目前又有了稳定的销路,也不怕卖不出去。挖药材虽然挣钱多,但野生草药成长期比较长,生长地点不固定,所以不能做为主业。 另外,山里的那些野果子味道不错,城里人爱尝鲜,可以作为副业出售。 定下自己创业初期的发展目标后,山月儿顺便又给自己定了学习计划。她打算赶在开学前,将初中三年的所有课本全部复习一遍,这样学习高中课程会轻松一些。 也许是被月儿的赚钱热情带动,青墨也一门心思钻进钱眼里。他和村里的伙伴们相约着天黑后去山里捉蝎子,一晚上居然捉到不少,使得他们热情更加高涨。一到晚上,山里狗叫声四起,手电光在夜空里四处摇曳,倒赶走了夜里的空寂。 父母对此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似乎乐见他们能自谋生路。 这一个假期,青墨过的可以说是有声有色,特别充实。 他似乎重新认识到了自己的姐姐:她聪明,脑子灵活,挣钱的点子多;她能干,和城里人利索痛快地讨价还价;她大方机灵,见到城里人不卑不亢,遇到故意刁难的也能笑脸相迎。更让青墨稀奇的是,他姐似乎见过大世面一般,懂得的事情非常多,经常和他聊天,告诉他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在县里送菜的时候,他听人说过新开的游戏厅很有趣,非常想见识一下,以后好回去和伙伴们吹嘘。可他姐压根不让去,还很严肃地说:“去那种地方根本就是玩物丧志,乱花钱。有钱就去买几本有用的书看看吧。学生不仅要学书本知识,还应该多看些文学名著,给自己增加精神营养。” 于是,青墨仔细逛了县里最大的书店,在姐姐的推极力荐下,给自己选了两部中意的书:《平凡的世界》和《约翰克里斯多夫》。都是那种简装的合订本,但也很贵,不过姐姐连说值得。 花了几天时间,他囫囵吞枣般看完两部书。 放下书后,他感觉自己的心灵和视野都扩张到一个全新的境界。他觉得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上学时死读书,农忙时帮父母下地,闲下来只知道和伙伴们疯玩的农村傻小子了。 他的心和书中人物那么接近,他们所在的那个世界和他的世界虽然迥然不同,但似乎只要他努力,他也可以进入他们的世界。 书里说:生活包含着更广阔的意义,而不在于我们实际得到了什么;关键是我们的心灵是否充实。对于生活理想,应该象宗教徒对待宗教一样充满虔诚与热情! 可不就是?现在,生活似乎在他面前展开了一副鲜活有趣、生机勃勃的画卷,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将来的奋斗目标。 他将不仅仅是为了上高中,考大学而读书学习,这世界还有很多很多未知的知识等着他去了解、掌握,他忽然觉得眼前的黄土地也不是那么让人无法容忍。因为就是这片土地,也蕴藏着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你瞧,这看似贫瘠的土地,只要雨水充足,可不就遍地生出宝来? 青墨想,姐姐以前就爱看学习,一看起书来,几乎忘了身边所有事情,平时和他话不多,和父母交谈更少,父母和亲戚总说她看书看呆傻了。 但家里没钱,她总借别人的,难道是那些书教给姐姐这些知识?也不对呀,姐姐话语多性格活泛似乎是那次大难不死后才变成这样的。 不管怎样,青墨更喜欢现在的姐姐,他简直是崇拜着自己的姐姐。 他在其他伙伴们满山遍野地疯玩时,更愿意和姐姐一起去山里采药、挖菜、摘果子,然后背到县里去换钱。他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了很多知识,增长了很多见闻,也学会和陌生人打交道。 他觉得这个假期后他不再是一个没长大的被父母疼爱的楞小子,他觉得自己在成长道路上迈进了一大步。他的人生开始有目标、有希望、有计划地进行着。 十四岁的山青墨相信姐姐说的那句话,并用实际行动实践着那句话,那就是:知识改变命运! 适应生活 数着自己一个假期辛苦挣来的钱,山月儿不满足地叹了口气:太少了,这点钱能干什么啊! 她和弟弟把挣来的钱交给父母一部分,剩下的就一分为二。这样,她到手不足二百元。 虽然弟弟表示要把自己的钱全交给她,但她没要。 一个假期的接触,山月儿发现青墨真是一个可爱、单纯、淳朴、善良的好孩子。月儿知足了,重生一世能得到这么好的弟弟,真是老天开眼。 她把钱交给弟弟,郑重交代他要好好利用这些钱,切不可学那些不好的习气。 她自己则舍不得乱花自己的第一笔资金,只买了一些生活、学习必需品。 她买了一个小笔记本,上面记着最重要的一组数字。她怕时间长了,自己会忘掉发财的契机——中奖彩票号码。 另外,她根据回忆记载了97年以后发生的一些重大历史事件,也许以后可以利用自己提前预知这些事件的能力,做一些改变自己命运的事情。 这个笔记本很重要,她将本子和钱放在了可靠安全的位置。 这一个假期,她基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但却越发想摆脱这种艰苦的生活。 说真的,月儿很佩服自己,她发现自己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 由于缺水,家里的每一滴水都极为珍贵,清水都是被重复利用的。 例如,洗菜水喂猪,洗衣服水澄清后浇树、浇菜,洗脸水攒起来澄清后洗衣服、浇树等。 刚开始月儿不习惯这种程序,有一次她将洗脸水顺手泼在地上,正好被月儿爸看见,立刻遭到一顿严厉的呵斥,什么不会过日子了,浪费干净水啦,等等。 月儿有些委屈,井台离家那么近,打水不是很困难呀。可当她亲自打过水后,她便理解父亲的怒气了。 经过最初两天的小心翼翼后,月儿基本能放开自己的需求了。 她发现月儿爸妈不怎么管月儿姐弟,似乎农村的父母都是这样,放任孩子自己自由成长,没有过多的关注和干预。 所以她已经消失了最初惶恐的感觉。 那天特别热,晚上她想擦个澡。 可是缸里的水不多。一般家里的水是父亲或者弟弟清晨挑满的,她也不好意思要求他们晚上给她打水。 于是她决定亲自提水用。家里有扁担,可她一想到娇嫩的肩膀要承受生硬的扁担,就觉得自己恐怕做不到。 她提着两个铁皮桶出去时,在院子里闲聊的爸妈看见了,问:“你挑水干啥?”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洗洗。” 母亲说:“缸里不是还有水吗?锅里也有温水的。” 她匆匆说了句:“不够用。”便出去了。 来到井台,她把木吊桶挂在绳子上,摇着井揽,很快地把桶往井里放,几乎把绳子全放完了,才感觉触到井水。左右摇晃一下桶,感觉桶里浸满了水,才慢慢把桶提上来。 她发现井水不如缸里的水那么清澄,有点浑浊,上面还飘着些草叶、木棍、小虫子等。估计缸里的水是沉淀后才那么干净吧。 吊桶不大,三吊桶刚好装满两桶水。 等提着两桶水回到家里时,她已经累的满身是汗,胳膊酸痛。 这时,她想起家里的那两个大水缸,估计得担将近七八桶才能盛满,至此她彻底明白父亲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了。担水确实很辛苦,以后真的不能浪费水了,遭罪啊! 山月儿一边无比留恋着一拧开就有水的自来水龙头和家里的浴霸,以及干净方便的抽水马桶,一边擦洗着汗酸味的身体。 她心里不禁幽怨地责怪老天:这贼老天,做事不地道,咋就把她批发到如此一个贫穷落后的山旮旯里呢? 她现在不敢指着老天骂,因为老天待她还不算太糟糕:若是把她批发到一点现代文明都没有的古代,恐怕她就真的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了。 再说,住在农村也有一些城市里体会不到的好处,例如:没有被工业废气污染的空气非常清新纯净,尤其是早上,大雾弥漫着整个山峦,简直象是置身于神话世界。雾散去后,晶莹的露珠在草叶上颤颤巍巍的,分外惹人爱怜。 还有,在城市里体会不到的没有汽车喇叭和其他各种噪音的安静。 还有,可以吃到最新鲜环保的蔬菜、粮油等等。 …… 时间不管月儿适应不适应,飞速地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4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飞速地滑到了开学的日子。 周六一早,月儿就由父亲陪着去县一中报到。这所学校是全县有名的高中学校,教学质量全省闻名,每年都会培育出大批优秀的毕业生。 他们背着床褥、衣服、脸盆、暖壶等物品,提着满兜的苹果、梨、枣、核桃和馒头等吃的来到了学校。 水果都是自家树上挑好的才成熟的,刚从树上摘下来,还散发着清香扑鼻的香味。 核桃的青皮已经在家用脚踩脱落。敲开核桃坚硬的外壳,再把里面的核桃仁去除外皮后,咬一口,呵,白嫩香甜,月儿怎么都吃不够。 被褥还是她原来在乡里上初中时的被褥,半新不旧,没有蒙被套,布床单洗的发白掉色。脸盆、暖壶等生活用品也是她曾经用过的。 月儿原本就对县一中的建筑不抱多大希望,但当她亲眼见到学校的规模后,心里还是略微有些失望。 不大的操场是黄土铺就,倒也还算平整。不过月儿注意到操场边还有一些空地没有被利用,否则操场会更大。 宿舍楼、教学楼都是三层楼建筑,还有很多平房建筑,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的。不过让月儿新奇的是,分开一片片建筑群的是一个个可爱别致的月亮门。 来报到的新生、旧生很多,学校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月儿自然谁的不认识,父亲也没见到熟悉的人。 父女两人在新生注册处登记、报到完后,就按着负责老师的指点去了女生宿舍楼。 月儿的宿舍在一楼,304,房间不算大,床位是上下铺,里面分布了八个铺位和一张桌子后,基本就没多少空间了。 宿舍里已经有早到的学生在整理床铺,见到月儿他们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月儿见其他床上都有东西,只有靠门的一张下铺空着,就把行李放在了那张床上。 父亲把月儿送到宿舍后,就提出要走。月儿见宿舍里乱糟糟的,也没留父亲。 她送父亲走到月亮门时,父亲停住脚步,不让她送了。 父亲从衣服最里层,仔细地取出一个小布包,谨慎递给月儿,说:“学费和书费已经交过了,这些钱你留着吃饭,买些姑娘家用的东西。钱省着点用,吃的也别太差。县城不比乡里,你和同学、老师要处好关系,一个星期记着回趟家,别让你妈担心,记住了啊!” …… 月儿再次回到宿舍时,那几个收拾好床铺的女生已经坐在床上看书了。 她见人家比较冷淡,自己也失去了打招呼的想法,埋头整理着自己的床铺。 说是床,只是一块木板上放着一床薄旧的褥子。 月儿铺好褥子、床单,放好被子,枕头,把衣服叠好放在枕头边,找了个旧衣服,包了些水果和馒头,放在枕头边,提着剩下的水果、馒头,出了门。 正式开学到后天了。她想先去看看如秀,然后再买点日用品。 如秀正在宿舍里洗衣服,她看到月儿非常高兴。 “等我一会儿,就快洗完了。” “就你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啊。别急,我来帮你吧。” “嗯,她回家了。”秀儿宿舍只住了两个人,这让月儿羡慕不已。 晾完衣服回到宿舍后,山月儿问秀儿: “秀儿,现在一个礼拜能休两天,你是怎么安排时间的?怎么不出去转转?” 秀儿正往自己的手上抹雪花膏,闻言摇摇头说:“这么个小地方有什么好转的。” 月儿笑:“秀儿你心大了,县城不大,你想去哪里转呢?” 秀儿把雪花膏递给月儿,月儿不喜欢闻那香味儿,推开了。 “我们剧团新来的胡琴老师是省城来的,他说省城才是真正的城市,街上的车各种各样,多的和流水似的。商店比咱这里的两个商店都要大,楼房高的必须乘电梯。还有公园、游乐园、咖啡厅、舞厅、游泳池等好多咱这里都没有的好玩有趣的地方。”秀儿向往地说。 一说这个,山月儿也有些向往。以前,她喜欢休息时间宅在家里,很少去那些娱乐消费场所,现在却是由衷地想念那种舒适惬意的放松方式。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曾经的得到是多么的珍贵。 唉,如今自己想享受那些都难喽。这个县城缺少娱乐场所。 秀儿忽然有点高兴地说:“月儿,如果这次我们的新剧演出成功的话,有可能要去省城表演呢。到时候,我就能亲眼看看省城有多热闹繁华了。胡琴老师的家就在省城,他说到时候他会带我逛的。” 月儿看着秀儿沉浸在美好憧憬中的幸福脸庞,心里不禁喟叹一声:山里的孩子就是向往外面的世界。在这个连电视都很少能看到的地方,信息闭塞,交通不便,只要听到外面的世界多么多么好,就产生无限美丽的遐想。青墨就曾和她探讨过游泳池是不是和村里储雨水的涝坝一样大。 游泳池和涝坝相比? 月儿撇了下嘴,这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游泳池又大又干净,池里的水比井水都清澈。涝坝的水是平时下雨时集下来的,池水混浊不堪,如果不沉淀,简直就是黄泥水。可就是这样,村里人洗衣服,饮牲口都用那里的水,调皮的孩子们还喜欢在涝坝里玩水、游泳,既不卫生,又不安全。 月儿听青墨说过,有小些的孩子陷进涝坝底部的淤泥里,被溺毙了。 父母明令禁止青墨不许玩水。但孩子嬉水天性无法遏制,青墨小时候就经常偷偷玩水。 “将来有钱了,一定要给自家修个小型游泳池,让青墨玩个够。“月儿暗暗想着。 “月儿,你知道吗?我们胡琴老师说……”秀儿继续诉说着胡琴老师对省城的描述。 月儿仔细听着,心里却有些疑问:“秀儿和新来的胡琴老师走的很近啊。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晚饭,如秀嫌食堂的伙食不好,拉着月儿去外面饭馆吃了碗臊子面,又买了几个香喷喷的油糕。 月儿很喜欢吃这种油炸的年糕,留了两个打算当明天的早餐。 晚上,秀儿不让月儿回学校,留她住下,说让她明天看自己练戏。 她每周双休日的安排就是一天休息、整理内务,一天练戏,是个非常刻苦上进的好孩子。 夜里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叽叽喳喳了半个晚上。好在宿舍里的另一个人没回来,不然肯定不乐意。 不过,听到秀儿很多话都提到新来的胡琴老师,尤其得知这个老师还很年轻,胡琴拉的很优秀,在剧团人缘也很好时,月儿心里嘀咕的更厉害:秀儿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对胡琴老师投入了过多关注和信任。她要不要提醒秀儿,她已经对他有了特别的感情呢?说真的,月儿不想让才15岁的如秀这么早就喜欢上一个人。 有些话如果不点透,当事人是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心事的。她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说,不然本来心无芥蒂的秀儿如果从此后真的开始介意那个人,岂不是弄巧成拙? 但是,月儿还是忍不住,她说:“秀儿,你和那个老师别来往的太密切,不然别人会说闲话的。” 如秀楞了一下,似乎才考虑到这点,然后说:“不会吧,我从没和他单独在一起,也从没特意找过他。我们都是好些人在一起说话,应该不会有人说闲话吧?” 月儿放心了,笑着说:“既然大家都在一起闲聊,就不会有人乱说什么了。你全当我那话没说吧。” 其实,照一般人看,山月儿此时的想法太多余,人家如秀只是多谈论了这个人而已,她何必想那么多呢? 但大家别忘了月儿前身是28岁的岳珊,她有着成年人特有的敏感和理智,对待感情问题非常冷静。她知道,15岁的少女正怀春,也容易陷入男女之情,如秀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希望如秀将来在感情上受到伤害。何况,此时的社会风气还很保守,她更不希望如秀被别人在背后议论指点。 她希望如秀能离那男的远点儿。 后来的事情发展证明,山月儿那时候的忧虑并不是空|岤来风。 不过,当时的山月儿只是对如秀推崇备至的胡琴老师有了很大的好奇心,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值不值得秀儿对他的信赖和崇拜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这次旅游感觉湿漉漉的,天天在下雨,回到家后才看到太阳,不容易! 如果没有特殊要求,我会三天一更的,怕jj不一定能登上去,我会在存稿箱发文的。 还有,这么多天来,我似乎只增加了三条评论。是不是我写的太少了,大家没有发评的想法? 现在这个文才起步,朋友们有什么意见尽量提,一切皆有扭转的机会,如果等大局定下来,大家再想让我改,恐怕不好改动了。 我有个真心的希望,就是希望我的写作水平能随着这篇文一起提高! 新生军训 山月儿是星期天下午在秀儿那里吃完饭后才回到学校宿舍的,那时宿舍里的八个人全都来齐了。 月儿在路上就下定决心,这回她一定要改变自己的性格。有句话不是说:性格决定命运吗?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先从改变自己的性格和处世态度开始吧! 因此,当她回到宿舍发现其他人都是默不作声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时,她大声说:“大家好,我是一班的,我叫山月儿,以后将要和大家在一起住三年,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吧?” 女孩子们都放下手里正在做的事,抬头诧异地看着她。 看没人回应,她有些发窘,自己以前很少这么主动和人打招呼。不过既然开了头,就坚持下去。 她微笑着看了每个人一眼后说:“反正以后大家都要熟悉起来,不如我们提前开始。喂,姐妹们,你们忍心我一个人自说自话吗?” 这话一说出来,姑娘们都笑了。其实也都是15岁的小姑娘,只是农村的孩子羞涩内向了点,很少有这么大方开朗,主动和人打招呼的。 一个个子高挑,穿着较为洋气的女孩先走到月儿面前,笑了一下说:“我叫杨彩霞,也是一班的。我们是同班同学。”月儿仔细看了眼那姑娘,发现她挺秀气的,就拉着她的手,很真诚地说:“你真漂亮,和你这么个美女同班,我真幸运。” 杨彩霞不好意思地笑,说:“你长的也挺好看。” 月儿知道她那是恭维她呢,于是笑着说:“好看,好看,我们都好看,不过你最好看。” 两人笑,其他人也跟着笑,大家纷纷自我介绍着。 乱哄哄地好热闹,月儿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宿舍的都是一班的,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嘛。 月儿把自家的水果拿出来摆在宿舍里唯一的桌子上,分给大家吃,别的女孩子也拿出自家的水果、零食之类的,边吃边聊,于是最终宿舍里开起了茶话会。 宿舍门和窗没关,月儿她们宿舍欢快的笑声感染了其他女生宿舍,有同学纷纷探头张望,月儿看见了就笑着招呼:“进来坐啊。” 于是认识本宿舍女生的同学也加入了她们,304宿舍里简直成了女生聚会点。 看着互相嬉笑玩闹的姐妹们,月儿心生感慨:当年的自己如果性格也能这么大方开朗,也许很多事情的结局都会不一样。 正当山月儿她们欢声笑语,很快就熟成一片时,有人怯生生地敲了敲开着的门板,细声细气地问:“山月儿在吗?” 月儿闻声望向门口,发现一个穿花格子衣衫的秀气女孩正羞涩地看着她们。 她起身疑惑地问:“我就是,你找我有事吗?” 女孩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进来,惊喜地说:“月儿,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红梅呀。” 红梅?莫非是真正的月儿从前的同学? 月儿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假期得了场病,醒来后好多事都忘记了。” 红梅惊讶地说:“真的吗?那你还记得周晓文吗?他是咱们初中的班长。他也在这所学校上高中。” 周晓文?男的女的?也是月儿的同学吧。山月儿摇了摇头,满眼的疑问毫不掩饰。 她早想好了,如果遇到月儿从前的小学、初中同学和老师,她就以得病后脑子糊涂,记忆丧失为理由,免得他们和她提不知道的往事,到时候万一穿帮了,岂非更尴尬? 红梅很遗憾地叹了口气,说:“这才最多两个月,你怎么就忘记了我们。你到底得的啥怪病?” 月儿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说:“我发烧了,把脑子烧坏了,没傻就不错了。来,进来坐,忘记了没关系呀,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下。你是红梅对吧,这下我不会忘了你。” 红梅点点头,说:“徐红梅,我和周晓文都分在一班。我看过分班名单,你和我们是一个班的。咱初中那个班就三个人进了一中。” 月儿笑着说:“那太好了,咱们又可以做同班同学。你在哪个宿舍?” “301。我是看着门上的名单才找到你的。” “哦,你真有心。来,吃苹果,这些美女都是咱们班的,别跟她们客气,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吃。”月儿爽朗地指着桌上的零食说。 一声美女取悦了大家,女孩子们都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互相恭维着对方。 徐红梅看起来很腼腆内向,她乖乖和月儿坐在一起,手里捏着月儿递给她的苹果,仔细听大家聊天,很少说话。 周一开始,进行为期十天的军训。 虽然时间短,但学校绝不放松,从附近驻军请来了六名解放军军官为大家做教官。 负责教一班和二班女生的教官是个高大健壮的山东战士,很年轻,才19岁。 第一天,他板着脸威严地教大家立正、稍息、跨步、原地踏步,非常严肃认真。女生们站立时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走路时摆手、出步很不整齐,出了很多错,气得他脸红脖子粗地连吼带叫。 第二天情况好了点,经过前一天严酷的密集训练,站队列、走正步时同学们都认真了很多,出错频率也少多了。 简单的训练动作基本过关,于是同学们开始有闲情打量其他人。 男生们肆无忌惮的目光主要集中在女生身上,而女生们却很少看男生,这不仅仅是因为女生矜持害羞,故作高傲。 相比起英姿飒爽的军人,那些青涩莽撞的男生根本不够瞧,女生的注意力几乎全在这六名年轻英武的军官身上。 尤其是这次军训的总教官,他得到众多女生青睐的目光。 总教官个子不高,面容却很俊秀,总是很温柔地笑着,显得他在一众猛汉中尤为可亲可爱,不只女生,男生们也很喜欢他。 很多女生喜欢偷偷看他,被他发现后,小脸通红地迅速转过去。 月儿发现,只要有总教官在旁边监督,女生队列似乎特别整齐,动作也特别规范,她不禁暗笑。当然,她自己也对总教官欣赏不已。 第三天开始,训练强度加大,大家都有些支持不住了。 尤其是训练站姿,大家要一动不动地在操场上一站就半小时,很多人都无比痛苦地坚持忍受着。 九月虽然已进入秋季,但秋老虎的尾巴威力犹存。 骄阳似火的操场上,同学们汗流浃背地接受站姿训练。一个个目视前方,手贴着裤缝,站的笔直。 火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暴晒着每一个人,空气凝固般没有一丝微风,树上的知了拼命地鸣叫着,声声入耳,叫的人心烦意乱。 十来分钟过去了,教官善解人意地喊着:“谁坚持不下去了,赶紧站出来!” 农村孩子都是很好面子的,没有人走出队列。 山月儿其实很想站出来,可她不敢。她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晕倒了,可是依然奇迹般地站到了最后一刻。最后,她终于如遇大赦般地听到教官悦耳的声音:“解散,休息十分钟。” 操场边的柳树和杨树是新栽上去的,不够茂密昌盛,没有多少树荫,但同学们仍然东倒西歪地坐在树下面,唉声叹气地抱怨着该死的军训,拼命用手扇着风,企图让自己凉快下来。 休息片刻后,关系好的女生们很快就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山月儿和徐红梅靠着一棵树坐着,微笑着听旁边的女生议论着班里的男生。 “哎,你们看到了吗,那边的那个男生长的特别好看。个子高,皮肤白,穿的衣服也时髦,一定是城里转来的。” “哪个,哪个?”有人急急地问。 “就那个呀,穿蓝短袖衫的那个,他这会一个人站树底下。” “哎呀,我早发现他了,他好像挺傲的,仗着家里有钱,不和别的男生说话。我看另一个男生才精神呢,人也热情。你看,他身边围了多少人。” “哦 ,他呀,我知道他,他叫杨云彬,不但长的好,性格随和爽朗,人缘也好。听说,他爸还是县里的大官呢。” “啊,真的吗?他是哪个班的?” “一班的。干嘛,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胡说什么呢,打死你。” 女孩们嬉闹成一团,欢笑声引来男生和教官的目光。 红梅悄悄指着对面的男生堆说:“月儿,穿白衬衣蓝裤子的那个男生就是周晓文,你看到了吗?” 山月儿努力看着互相打闹哄笑的男生,很多穿白衬衣的,她没有看出哪个是红梅说的周晓文,不过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经过十天的强化训练,月儿他们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天的检阅。 太阳没有前几天那么毒辣,但气温仍然很高,天气沉闷闷的,天边的阴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高一新生迈着整齐的步伐从主席台前走过,脚步铿锵有力,口号响亮整齐,甩手威严有力,转体毫无差错,动作坚实迅速。台上的学校和部队领导满意地啧啧赞叹,点头微笑。 台下是其他年级的学生,新生们精彩的表演赢得了他们阵阵热烈的掌声。 山月儿和同学们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表演着立正、稍息、踏步走等基本动作。她不由回忆起自己当年上中专时的军训,那时似乎比现在时间长,所以训练内容也丰富。 …… 主席台上,校长最后宣布晚上在食堂举办联欢晚会后,整个检阅仪式便圆满结束了。 傍晚,沉闷已久的天终于下雨了。 雨又急又猛,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砸起一些微尘和水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月儿端个小凳子,坐在宿舍门口,出神地望着院子里的雨幕。 红梅端着饭盒走过来:“走,月儿,吃饭去呀,晚了就没什么好菜了。” 月儿懒懒地抬头,起身:“哦,等我一下啊。” 这一周来,徐红梅经常找月儿一起吃饭、散步,宿舍里的其他人已经习惯了。就象今天,她们去吃饭也没叫她,知道她在等红梅。 在别人看来,她们好的形影不离。月儿也发现,红梅表现的和月儿非常要好。不过,她的话很少,月儿和她在一起便也话少了些,但月儿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自在。 她们确实去晚了,菜盆里只剩下一种菜,土豆丝。 其实学校食堂菜色本来就不多,味道也一般,馒头总象是没发开,硬邦邦的。 月儿花在伙食上的消费属于中等偏下,红梅和她一样。估计也是家境不好。 她们俩端着饭盒,坐到无人的桌子边,默默地吃着。 宿舍里其他人看见她们,喊道:“山月儿,过来坐这边,你俩怎么来这么晚?” 月儿笑了笑,说:“不过去了。你们好好吃吧。” 说起来,月儿的人缘不错。 她性格活泼开朗,待人大方真诚,谈吐知识渊博,说话风趣幽默。宿舍里的姐妹们都很喜欢信赖她,愿意把自己的烦恼和忧虑告诉她。 山月儿觉得自己重生一世后,性格的确改变了一些,但她还不是很满意,她现在着力于改变过去说话直爽的习惯。 “言多必失啊。过去的我因为说话问题,得罪了多少人,错过了多少机会呢?这一世可不能犯同样错误了。”月儿嚼着饭菜,慢慢想着心事。 旁边的红梅不知想些什么,也不说话。这就是月儿喜欢和她在一起的原因。 有人从食堂外面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冲到窗口喊:“师傅,还有什么菜?” “醋溜土豆丝。”大师傅回答。 “啊,又是土豆丝,你们好歹也做个红烧肉、回锅肉之类的好不好?天天吃这些菜,一点油水都没有。算了,不吃了。”那人抱怨着,失望地转身就走。 月儿头都没抬,这人满有个性,以绝食抗议学校伙食差。可惜,这个学校大部分是穷学生,真烧了红烧肉,买的人肯定不多。而且,以大师傅的厨艺看,他能不能做好那道菜还是个问题。 那人路过月儿她们桌旁时,忽然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山月儿。 山月儿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他,发现一个长的很英俊的男孩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她纳闷地看他一眼,温和地问:“同学,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那人一楞,有点不高兴地问:“山野丫头,你不认识我了?” 月儿仔细看他一眼,回想起来了,他不就是那个骑着赛车撞她,还和她吵了一架的人么。 她面带微笑地问:“我的确不认识你,不过我记得咱们吵过一架,对吧?” 那人冷哼了一声:“哼!你记得就好。既然你也在这个学校,那你以后最好给我小心着点!”说完,转身扬长而去,态度极为嚣张跋扈。 红梅担心地看着她,问:“你怎么得罪他了?听说他爸爸给咱们学校投资,他才转到这里的。连校长都对他客气着呢,惹了他恐怕不是好事。” 月儿极为郁闷:“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我自己都忘了那件事了,他倒记了个牢。” 她问徐红梅:“他叫什么名字,在几班?” “孙俊卿,和咱们分在一个班。” ……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正常更新了。请大家继续支持我,多多给我留言提意见。 初次表演 晚上八点,联欢晚会在宽大空旷的食堂隆重开幕。 雨已经停了,清新湿润的空气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 同学们从教室里搬着椅子,纷纷来到还飘散着饭菜味的食堂大厅。 油渍麻花的饭桌早被蒙上桌布,摆在了前排,食堂窗口前挂上了深红色的幔布。幔布上贴着几个红底白字的大标语:n县一中军民联欢会。 原本大众化的食堂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装扮,摇身一变成了庄严肃穆的会场,真是“多功能厅”。 同学们和教官坐在下面,等待着节目开始。 军训时严肃认真的教官现在和蔼可亲多了,和周围离得近的女同学说笑着,交谈着。离的远的女生羡慕地频频看向他们。总教官和老师们坐在前排,只留了个挺拔的背影给大家,却让人更加心生遐想。 学校领导和军区领导来齐后,主持人宣布节目开始,大家安静下来,津津有味地看着精彩的表演。 前面几个节目是高年级的,大多是跟着卡拉ok机唱歌,有两个是民族舞蹈,动作协调优美,看起来这些节目都是预先排练好的。大家看得很入神。 山月儿不是很感兴趣地看着,她从前看多了高质量的节目,对于这种以唱歌为主的联欢会不甚喜欢。不过就是些爱国、爱社会、拥军的歌曲,听的多了,就有些乏味。只有舞蹈能提起她的观看兴趣。 很快,教官们也被怂恿着上台表演。他们很偷懒,几个人组合着唱了个军人味十足的小合唱。歌声嘹亮,震慑了全场,赢得了大家热烈的掌声。 纯粹是歌唱会,难得看到舞蹈,更别提小品、相声了。 不过乡下文化生活稀缺,这也算是调剂生活了,聊胜于无。 预先排好的节目很快结束了,轮到高一新生的自由节目。 漂亮的女主持人拿着话筒说:“下面请一位勇敢的高一新生为我们大家表演节目,哪位上来?” 因为没有准备,怕上台丢丑,大家明显紧张起来,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主持人,似乎一看她,就会被点到名似的。 这时,有个清透的声音响起:“我来。” 所有人都看向这位勇士,他已经穿过人群,分枝拂柳地走到台前。 待他正面对向观众时,所有人眼前不由一亮。 山月儿心里暗暗赞叹:“真是位不折不扣的帅哥。”不过,她可没忘了刚才正是这个人威胁她,于是,心里又暗骂:“真是个爱出风头的家伙。” 旁边的徐红梅悄悄说:“怎么是孙俊卿?他胆子真大。” 山月儿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最初的诧异过去后,学校领导带头鼓掌,主持人趁机充满情感地说:“下面就由这位同学代表新生表演节目,大家欢迎!” 孙俊卿接过话筒,镇静自若地说:“我先给大家表演一段舞蹈,希望大家能喜欢。” 他走到台侧,从裤兜里取出一张光碟,递给专管卡拉ok机的同学后,就静候在表演台上。 全场静悄悄地等待着他的表演。 音乐忽然通过会场上方的喇叭响起来,节奏强烈,鼓点分明,震撼人心。 音乐一起,孙俊卿立刻随着音乐奔放地扭动起来。他舞得旁若无人,姿态优美,极富感染力,所有人的心神都被他牢牢吸引,同学们情不自禁地用手或脚打着拍子,身子微微跟着摆动。 山月儿也被强烈的感染,这种节奏明快、动作夸张的霹雳舞虽然在21世纪已经过时了,但在90年代还是很时髦的,她的情绪被调动起来。 不只是她,全场人的情绪都兴奋高昂起来。 台上的人表演的淋漓尽致,台下的人看的陶醉其中。十分钟后,音乐停止,很多人还没回过味儿来。 主持人最先走过来,她问大家:“这位同学表演的非常精彩,希望他能再为我们表演一个节目,大家欢迎不欢迎?” 台下的掌声雷鸣般响起,孙俊卿自得地朝大家鞠躬表示感谢。 大家都期待的看着他,他却忽然一笑,说:“谢谢大家喜欢我的节目,下面我推荐一位同学来表演。” 他的目光看向山月儿她们所在的方向,月儿心生不好的感觉,这家伙的报复这么快就来了吗? 令山月儿头皮发麻的是,音箱里果然传出她的名字:“山月儿同学,我知道你跳舞很美,请你代表新生,为我们表演一个节目。” “什么?我什么时候跳过舞,你又如何知道我跳舞很好?这分明就是陷害!”山月儿愤愤地想。 但既然名字都被人点到了,月儿简直无处躲藏,因为周围的同学含笑看着她,大家噼里啪啦地鼓着掌,嘴里乱七八糟地喊着:“山月儿,来一个,来一个!” 山月儿硬着头皮,迟疑着站起身,全身发热,有点哆嗦。 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热辣辣地关注,她感觉很是胆怯害羞。她从前就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很少在人多的场合发过言。 台上的主持人还在喊:“山月儿同学,请你上来吧,大家都等着你的精彩表演呢。” 山月儿看向前台,孙俊卿正面带笑意,揶揄地看着她。她狠狠瞪了眼笑眯眯的孙俊卿,没想到这家伙笑的更灿烂了。 她忽然心生豪情:怕什么,虽然是这坏小子故意把自己推上台,但她重生一世,难道不该有所改变吗?就把这当成一个契机,改变自己两世的怯懦吧。 月儿镇定下来,她稳稳地走向表演台。 孙俊卿也往台下走,与月儿错身的一瞬间,他悄悄说:“期待你的精彩表演哦,山野丫头!” 月儿冷哼了一声。 朝台下众人鞠了个躬后,她接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说:“谢谢大家的支持,刚才那位同学对我不够了解,我不会跳舞,下面我为大家唱首歌,希望大家喜欢。” 她来到台侧,挑选要唱的歌曲。 负责卡拉ok机的男同学朝她鼓励地笑笑,她也友好地回笑了一下。虽然心不在焉,但她还是发现这位同学很帅,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美男的时候。 没想到这里的卡拉ok碟还不少,最新的流行歌曲很多。月儿很快就确定了自己要唱的歌碟。她递给小帅哥后,走向台中央。 前奏音乐响起,山月儿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她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荧屏上的字幕,跟着伴奏音乐唱起这首97年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曲。 你总是心太软 心太软 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 你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人 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坚强 你总是心太软 心太软 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 相爱总是简单 相处太难 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 夜深了你还不想睡 你还在想着他吗 你这样痴情到底累不累 明知他不会回来安慰 只不过想好好爱一个人 可惜他无法给你满分 多余的牺牲他不懂心疼 你应该不会只想做个好人 喔,算了吧 就这样忘了吧 该放就放 再想也没有用 傻傻等待 他也不会回来 你总该为自己想想未来 …… 的确是当年最红的歌曲,很多人都跟着山月儿的歌声轻哼起来,就连前排的领导都摇头晃脑的。 山月儿的歌声不算多美,但她音色比较纯正,所有90年代的歌曲里,她又很熟悉这首歌,旋律、曲调掌握的不错,加之这个音响效果确实堪称完美,因此她很快就渐入佳境,浑然忘了台下的观众,全身心地投入到歌唱中。 一首歌唱罢,月儿赢得满场掌声,热烈程度不逊于刚才的热舞。 虽然在今天这个严肃的氛围中不适合唱这种谈情说爱的歌曲,不过月儿看在场的大家都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心中便也释然。 回到同学中坐下时,徐红梅钦佩地说:“月儿,你真了不起。这首歌才流行,你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还唱的这么好。” 山月儿笑了笑,轻轻摇摇头,没说什么,极力平静自己紧张的心情。 接下来是学校老师的节目。 山月儿他们这些新生,终于见到了自己未来的诸位老师。 令月儿欣喜的是,她第一次卖野菜时遇到的那位帅哥,居然是他们新来的英语老师——方峥嵘。 远远的山月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脱俗不凡的气质还是让月儿念念难忘。 他表演的节目是唱了一首英文歌曲。 大家似乎没怎么听懂,不过他深情演唱的表情打动了所有人,所以他的掌声也很热烈。 联欢晚会持续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军民尽欢。 军训后,紧张的学习生活正式开始。 第一天上课,发新书、排座位、选班委、开班会。 山月儿的座位被排在靠窗一组,她的同桌就是她的初中老同学——周晓文,这是个中等身材,长相普通,瘦削白皙,神情专注,不苟言笑的男孩。沉默不语的时候,表情有些严肃。 徐红梅一定是和他说过月儿失去记忆的事情,他见到月儿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什么。 徐红梅坐在教室的另一边,离他们比较远。 同宿舍的杨彩霞坐山月儿前面,她的同桌是杨云彬,那个晚会上负责卡拉ok设施的阳光型小帅哥。 而山月儿想努力忽视的孙俊卿被排在中间一组,在月儿的斜后方。 托孙俊卿的福,做为新生,山月儿成了不大不小的名人。几乎全班同学,甚至班主任金老师都认识了她。 选班委时,班主任提名由她和孙俊卿担任文艺委员,被他们两人坚决地辞去,改由漂亮的杨彩霞担任。 但当宿舍的女生一致推选她出任生活委员,这个提议立刻博得了全班大多数人的同意。班主任不顾她的反对,将她的职务定了下来。 接着,金老师逐一定下了其他班委成员:班长杨云彬,体育委员孙俊卿,副班长兼学习委员是全班中考成绩最好的一位女同学。 然后,金老师宣布其他同学下课,新成立的班委成员留下来开会。 孙俊卿拽兮兮地坐在自己座位上,他对于担任体育委员无可无不可。不过就是每天晨跑时为同学领操,学校开运动会时,组织同学们参加比赛项目而已,他自认为做得来。何况,这样一来也许他更有机会捉弄那个山野丫头,这是他到了这个破地方以后唯一想到的乐趣哦。 想到这里,孙俊卿看了一眼满脸郁卒的山月儿,嘴角不禁裂开一个邪恶的微笑。 山月儿郁闷地坐在座位上,她一点都不想当什么生活委员。这个人从前受人领导习惯了,自认为不会领导别人。她发愁自己今后将如何开展工作。 忽然她感到一阵寒栗,抬头一看,正触到孙俊卿不怀好意的笑容,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以后将要和这个小心眼的坏小子共事了,真是悲惨!山月儿哀叹着自己不幸的命运。 人到中年,身体矮胖的金老师极为满意自己新选出的班委成员。他对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班里五大支柱,开始布置新学期的工作。 学习&8226;创业 “检查宿舍卫生了,请大家配合一下。”山月儿拿着打分的考核表和笔来到男生宿舍,履行自己的职责。 女生宿舍已经检查完了,最头疼的就是男生宿舍,确实够得上脏、乱、杂。 其实事先班主任已经在班里通知过:每个周五下午全校卫生大检查,可是男生太懒,即使清理过宿舍卫生,依然还是不合格,真不知道如果他们不打扫宿舍卫生的话,会有多龌龊。 “这桌子上是谁的饭盒啊,怎么不及时洗?这也太不卫生了。”山月儿皱着眉毛指着桌子上一个脏兮兮的,似乎还散发着霉烂气味的饭盆,问身边的109宿舍舍长。 舍长连连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马上洗,马上洗,千万别扣分。”这次检查关系着本月的文明宿舍评比,新生们还是很注重的。 “孙俊卿,你下来赶紧把你饭盒洗了,都脏成什么样子了?”舍长扭脸对里面一张床上的人喊着。 “呦,原来是生活委员大驾光临啊,失迎,失迎,请恕罪。”随着这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一个人腾的从上铺跳了下来,穿上拖鞋,疲疲沓沓地拖着脚步,懒洋洋地走了过来。 山月儿头疼了,怎么他也在宿舍里。 “你瞧,我手破了,不能碰水。请山月儿同学发扬一下团结友爱的精神,帮我把这个饭盒洗了怎么样?”他伸出一个包了创可贴的手指头,跟个受了伤的英雄似的,在月儿眼前摇晃着,戏谑地说。 月儿不动声色,转身看向他的床:“被子没有及时叠,衣服乱堆在床上,床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5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鞋子太多乱放,你的内务卫生不合格。” 她又指着屋角,对舍长说:“咱们学校的宿舍卫生管理制度,你应该知道吧。你们宿舍垃圾没有及时清理,物品摆放不规范,属于不合格。请你们立即整改,下次如果还不合格,将取消本月文明宿舍的评比。” 舍长慌了,连忙说:“你先别记,我们这就打扫,一会你再重新检查好吗?”山月儿笑了一下说:“这次给你们个整改机会,不会影响什么的,你别紧张。你按照学生宿舍卫生管理制度,给每个人安排下去具体任务,按管理规定标准打扫吧。109是最后一间男生宿舍了,其实你们男生宿舍的卫生状况差不多,都不合格。”舍长松了口气。 “合着就你们女生宿舍合格吗?”孙俊卿冷冷地说。 山月儿转身往外走,头也不回,淡淡地说:“如果不信,下次检查你可以跟着我。” 跟这个人斗智斗勇次数多了,月儿发现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冷淡他,忽略他的存在。 虽然正式上课不到半个月,孙俊卿已明里暗里和她较上了劲,处处找机会和她针锋相对。现在几乎班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不和。 她说什么,他总能找出种种理由反驳她,对她冷嘲热讽。刚开始她还和他争论几句,时间久了,她觉得这人太幼稚,于是最大程度地忽视他。 不过在别人眼里,她就是怕了他。甚至孙俊卿也洋洋自得地这样认为,于是他更加变本加厉。 山月儿没时间搭理他。新学期一开始,她给自己定了周密而科学的学习计划。在学校里,基本上成绩好就是一切,她现在最迫切的事情,就是迅速提高自己的学习成绩,只有学习好了,她才能更好地做其他事情。 不加体育,高一共有八门主课。前世山月儿学的是文科,但后来高考时文科可选择的学校太少,而且毕业后不好找工作。所以她决定这次学理科。不过她数理化三门功课中,物理一直是弱项,因此她今后的重点学习科目就是物理。 语文、英语,这是两门需要长时间记忆背诵的学科,是她从前就很喜欢的功课,而且经过暑假复习,她自认为基础很扎实,所以她不发愁。 她前世所从事的企业就以生产冶炼、化工产品为主,业务考试时经常考到化学知识,因此她对化学很感兴趣,这门课对她来说不成问题。 数学只要肯花时间多做题,举一反三、融会贯通,也不是很难的功课。 历史、政治、地理以记忆为主,主要就是选择知识点理解记忆。但说起来容易实际上却不容易做到。山月儿知道,前世她就是被历史和地理拉了分,最终才会连专科的分数线都上不了。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经过高考,上中专后的各种考试,以及参加工作后,企业组织的各种培训考试,山月儿觉得自己深谙学习之道。 她个人的经验是课本第一,全面吃透课本就没什么应付不了的。 完全掌握课本知识后,再整理出每门学科重点。因为各科内容虽然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些重要的知识点,无论考试怎么变化,万变不离其宗,这些知识点是考试中必不可少的,分值比较多的。这就是学习重点。 在掌握这些知识点以后,再去学其他的知识点,相比之下就容易多了。 假期时,山月儿已经复习完所有初中课程,目前上高中其实也是在复习她从前学过的知识。如果按照一般从高三开始复习高中知识的学习过程来看,她的学习时间比别人提前了两年,而且还积累了很多学习经验。 综上所述,山月儿对于自己的学习方法很有信心。她认为这次她应该会考上一所好学校。 当然,如果她看过并想起2000年的高考题目那就更好了。遗憾的是,她当年高考时是1998年,2000年她已经参加工作了。何况老天没有为她的重生附赠一个超好的记忆力。 除了八门主课外,体育课也是月儿今后学习的重点,倒并不是说要学习多少体育知识,而是要加强锻炼。 前世的山月儿不喜欢运动,体育测验中,除了仰卧起坐,其它各项几乎只是勉强达标,这一世的她再也不愿意成为体育老师的头疼学生。 何况,锻炼身体也能提高疾病抵抗能力。穷人实在没有资格生病。 山月儿坚信良好的开端和习惯性的坚持便是成功的一半。因此,新学期一开始,在其他高一新生还忙于适应新生活的时候,她就开始了扎扎实实的刻苦学习和努力锻炼。 每天早操前,她先绕着操场跑两圈,然后在操场上的单杠上做些适当的运动。这需要起床很早,但她坚持下来了。 早自习,她大声朗诵英语。很多学生不好意思把英语读出声来,选择的都是读语文课文,于是她的声音很突出。 上课她认真听讲,虽然老师讲过的知识她都复习过,她依然认真做好笔记。 课后积极完成作业,一道题力求多想几种思路。由于自己没有辅导教材,她借杨彩霞的参考书做习题。那姑娘的各类辅导书籍种类比较齐全,都是她一考上高中后,父母为她准备好的,只是她自己并不怎么看。在宿舍里,她和山月儿的关系最亲密,经常挤在一张床上说些女儿家的小秘密。因此,月儿要借什么书,她从来都是慷慨大方。 高一暂时还没排晚自习,月儿吃过晚饭后,一般会出了校门,到县城里闲逛,放松放松心情。 她喜欢一个人乱逛,随意地边走边看,想着自己的心事。不过,后来当她发现她一个人慢慢溜达时,街上的人总用一种异样的表情看着她时,她便多拉了个伴儿。有时候是杨彩霞,有时候是徐红梅,但从来没有三人同行的时候,那两个人似乎合不来。 自开学以来,月儿觉得自己过的很充实,学习顺利,同学之间关系良好。不过唯一让她着急的还是挣钱一事。 离学校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书店,是这个县城最大的新华书店。里面的图书种类齐全,科教、参考、文学、历史、工具类书籍都有。书店营业时间是早九点到晚九点,因此山月儿经常来这里看书。 书店的店员一般都在门口处的椅子上坐着闲聊。书店里选书的人站在书架前,静悄悄地翻看着自己想买的书。 从前的月儿极喜欢看书,在网络书籍不普及的情况下,她的藏书量很大。只是后来迷恋上网上阅读,她才很少买纸书,但是如果她特别喜欢网上的某本书的话,她还是愿意买一本珍藏的。 看看97年书店的大部分文艺书都是自己看过的,月儿暂时没什么兴趣重温旧梦。她的注意力在另一边的科教书,那里有很多通俗易懂的农村科技致富书籍。月儿知道这些书籍能为农民提供致富信息及相关知识。 她站在那里越看书越兴奋,心里涌现出种种宏伟的创业思路,全身热血沸腾,充满干劲。 不过,当她放下书,走出书店后,全身又冷了下来。 创业需要起步资金,她的资金在哪里呢? 仅靠卖野菜和挖野生草药换的钱太少了,离动辄几万的大创业太远。而且大的创业也需要人力,她目前只是个学生,这些事暂时还做不成。 她无精打采地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心里无限郁闷。 山月儿的创业思路和设想有哪些呢? 第一,她想专门种植山里的野菜。野山菜又称保健野生蔬菜,亦叫“新一代健康蔬菜”。 野山菜特色明显:一是口感好,吃起来香、脆、甜;二是不打农药不施化肥,是地道的无公害蔬菜;三是富含人体需要的多种维生素,氨基酸和微量元素,具有较强的保健功能;四是经济效益好、成本低、产量高,市场潜力大。 假期时,她曾和弟弟卖过一些山里常见的野菜。开学后,她时间不多,只能每周六挖菜,周日上学前带到金都大酒店。因此挣钱少。不过据酒店负责人说,客人吃过后这些野菜后,反映普遍不错。现在已近秋季,山里尚有不少野菜,只是进入冬季后,货源马上就要供应不足。 山月儿知道在21世纪,随着城市居民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昔日充饥用的野山蔬菜已堂而皇之地登上大雅之堂,成为既具有田野风味,又是有益健康的绿色保健食品。 目前虽然很多人还没有把吃野菜作为一种时尚,但随着人们的认识不断增强,野山菜必然成为餐桌上的新宠。 现在山月儿就是想利用自己先知的能力,发展一个高新技术野山菜开发种植基地。但此方案实施起来除了资金外还需要诸多因素:一是政府的重视和大力扶持。二是生产基地环境要优越。三是技术力量雄厚。野山菜生产既是一个绿色工程,又是一个农业高科技项目,它不仅要求有农艺师,而且要求有农业高科技人才。第四是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个很强的销售网络。这些条件,月儿目前都不具备。 第二,她想开个网吧。月儿记得,网络真正进入中国老百姓中就是这几年的事情,在农村这是个新鲜事物。很多农民连电脑都没见过,更别说上网了。月儿注意过,县城里有好几间电子游戏厅,生意极为火爆。不但小孩,很多大人都在里面玩的不亦乐乎。但月儿知道,再过几年,这种电子游戏厅将被国家逐步取缔,取而代之的正是网吧,她想开县里的第一家网吧。网吧不仅仅可以上网学习、娱乐,更可以为农民寻找信息,大大促进农产品的快速流通。可是,月儿没有资金。 第三,她想成立一个野山菜加工基地。新鲜的野菜有节令,因此把野菜加工成干菜,会有更大的利润空间。但实现这个设想需要具备的因素和第一条是基本相同的。 因此,山月儿目前空有理想却囿于现实,无法实现。此正所谓面宝山而不得入。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今天考完一门,考得挺好的。提前一天更新,和大家分享我的快乐。 中秋&8226;打枣 夜色茫茫 罩四周 天边新月如钩 回忆往事 恍如梦 重寻梦境 何处求 人隔千里路悠悠 未曾遥问 心已愁 请明月 代问候 思念的人儿泪常流 月色朦朦 夜未尽 周遭寂寞宁静 桌上寒灯 光不明伴我独坐 苦孤零 人隔千里无音讯 欲待遥问 终无凭 代传信 寄我片纸儿为离情 当杨彩霞的收音机里播放着这首《明月千里寄相思》时,山月儿才知道中秋节快到了。 中国的佳节似乎都和吃紧密相连,因此,月儿知道中秋佳节到来时,第一想法就是“月饼节”到了。就如同她对于端午节的第一想法就是“粽子节”。 她不知道当地人过中秋节的习俗是怎样的,但她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家里每到中秋时,母亲总会买各式精美绝伦、口味各异的酥软月饼和很多水果。 吃过丰盛的晚饭后,一家人总是坐在客厅里一边观看着电视里精彩纷呈的文艺晚会,一边品尝着美味闲聊。直到晚会结束她才回自己房间上网看书。 那时在她的印象里,中秋和其它节日其实没多大区别,都是以吃为主。 可是,当她现在重生到这个贫穷落后的地方后,那些曾经习以为常的享受竟然成为海市蜃楼。不说看电视,她甚至连收音机、录音机都没有。至于月饼,她曾听青墨垂涎三尺地描述过那种硬梆梆的普通月饼。这和月儿从前吃的几乎腻味的糕点屋里的精品月饼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她甚至不知道她曾经看过的月亮和现在看到的月亮是不是同一个。 不过,唯一一样的一点就是她现在可以随时现摘现吃到新鲜水果。 月儿站在操场上,看着夜空中高悬着的已接近圆满的月亮,心里很伤感。 她想念自己曾经的父母和温暖的家。当年,她出事故后,父母该是多么的痛苦和伤心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世间很悲哀的事情。 而她也不能奉孝于父母膝前,报答双亲的养育之恩。 如今,既然她以月儿之身重新开始,就要承担起月儿赡养父母的义务。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就当自己在对曾经的父母尽孝吧。月儿宽慰着自己。 同一时间,坐在操场另一边的孙俊卿看着天上的朗月,心里也有些伤感。 他以为父母至少会在中秋节时来看看他,但他们居然没来。看来他们是真的狠心地把他扔在这个又穷又落后的地方,让他接受锻炼了。 他极其想念从前的同学和朋友,现在他们应该正在商量着去哪里疯狂吧?遗憾的是,他却不能参与。 他低头弹奏着心爱的吉他,却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孤独犹如一条毒蛇噬咬着他的心,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寂寞空虚。他在这里近半个月了,却没交到一个朋友,平时上课、吃饭等等都是独来独往,不象其他人是成群结队的。 别人都说是他高傲,瞧不起这些农家子弟,可有谁知道其实他们也在排斥他? 宿舍里那几个都是当地人,他们在一起时说的是方言,他有时候根本听不懂,这样叫他如何跟他们交流? 他在原来学校时,体育成绩非常好,各种球类都会玩,水平还很不错。和现在这些同学配合时,他总觉得他们笨手笨脚的,不够默契。于是久而久之,他们打篮球、踢足球从不叫他,虽然他们的球还是他这个体育委员找来的。 他们的生活方式也和他从前不一样,这让他很难适应他们。当然他也没打算适应他们,他希望能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事实上他也有这个能力,可这在他们眼里就是他太独立特行,和大家伙儿不一样。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只会让自己越发孤立 ,可他控制不住。他来到这里已经够委屈了,难道还要他委屈自己的心意,和他们这些没见过大世面的乡巴佬一样古板守旧? 于是,他宁愿孤单,虽然此刻这种孤单的滋味如此令人难受! 一边愤懑地想着,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吉他,曲调忧郁、哀婉,声音断断续续,扰人清幽。 操场这边的月儿听见了吉他声,她知道这是孙俊卿在弹奏。 原因很简单,全校只有他一个人有吉他。 她想起孙俊卿便觉得纳闷,这人记仇的本领真的是首屈一指。当然也许是他无聊而故意找碴儿。 山月儿无心和他计较,并不代表着她不厌烦他,整天有一个人傲慢地盯着你,等着挑你的错,找你的话把儿,这事搁谁身上都不舒坦。 于是,月儿转身回了宿舍,独留皎洁的明月和明月下寂寞惆怅的孙俊卿。 ———————————————————————————————— “持畚提筐越短篱,儿童爬上最高枝。玲珑巧运千斤臂,摇落晶红一树诗。” 这是对收获季节人们打枣子的真实写照。现在月儿就置身于这种热闹非凡的时刻。 家里的枣树全长在承包地边上,不算多,一共才五棵。但枝繁叶茂,尤其现在正是枣儿成熟的时节,更是红云盖顶,若火一般,艳红艳红,熠熠燃烧,透着喜气洋洋的喜悦。 本应是八月十五开竿儿打枣儿,但那时月儿和青墨都在学校,于是父母一直等到了双休日他们回来,全家人大清早一齐上阵,热热闹闹把枣儿打。 父亲把枣竿给了青墨,青墨一竿子挥向坠着沉甸甸红枣的树枝,立刻,那枣儿就像一阵阵红雨,哗哗地往下泼洒,似玛瑙落地。 月儿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却见父母和青墨站在树下,任红枣雨纷纷落在头山、身上、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草地上滚红流火,淌艳滴蜜,好似铺了一层红地毯。 她也不禁高兴起来,心里充满了喜悦。弟弟将竿子递给她,自己蹭蹭蹭几下子就窜到树上,爬到树枝间摇着挂得比较牢的红枣。 月儿举着竹竿打的起劲,一边喊着弟弟:“小心点,——使劲摇!” 父母在旁边看的笑呵呵的。 树上成熟的枣子落得差不多了,一家人开始把地上的枣子往筐里拣。 夹杂着树叶、草叶,一堆堆的红枣被捧进筐里,很快,便装满六大筐。 山月儿还在仔细翻检着草堆,希望寻找到遗落的枣子,父亲说:“别拾了,今年这枣树的收成算好的,给土地爷留点儿甜头吧。” 于是,一家人歇了一会儿后,把筐子抬到牛车上,往收购站走去。 狭窄的车板上要放六个筐,月儿担心掉下来,开始还护在车边,可见那牛走的比较慢,枣筐也稳稳的,很快便放下心来。 到了后来,只有父母走在前面的牛车旁,月儿和弟弟都拉在了后面。 月儿边走边吃着从草丛中找到揣到衣服兜里的大红脆枣。 这人现在越发小气了,虽然父亲说留点给土地爷,她还是从地上不遗余力地拣了很多,直到她和弟弟身上所有的兜都装满了这才作罢。 随意地往衣服上蹭干净了,往嘴里一丢,哇!脆生生、甜丝丝,水份也足,确实很好吃。不过吃不了几个,就有点饱了的感觉。难怪说想成仙的人每日吃几颗枣,便足以活很久,果然有道理。 看看青墨,果然和她一样正吃的起劲。 收购站设在乡里,牛车一路爬坡越岭地哼哧哼哧地终于到达地点时,那里已经挤满了等着收枣的人,人群中心是张放在大树底下的桌子,桌子边坐着个满脸不耐烦的中年人正在记账。旁边还有一人在看秤,另一个人给交了枣的人数钱。人群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父亲掏出烟锅,装上自家产的烟叶子,跟旁边的人借了火,就蹲在阴凉地吧嗒吧嗒的抽上了,母亲则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包,悠闲地坐在父亲身边,一针一针地纳起鞋垫子。山月儿不耐烦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便走到一边,看这收购站的院子。 不过她很快就吃惊地发现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收购新鲜脆枣,02元一市斤。 才两毛钱一斤?怎么会这么便宜。 她赶紧回到父母那里,说:“今年枣子两毛一斤呢,是不是太低了?” 父亲把烟锅往鞋底上一磕,面露惊喜:“啥?真的吗?比去年价钱高呀,去年才一毛五。看来今年能多赚点钱了。” 可是,市面上的脆枣一斤似乎是一元左右啊,月儿在县城时特意留意过的。 她想劝父亲拉到县城去卖,可是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在农村,大人一般打定主意后,是不会听孩子的,月儿还没那么不知分寸。 但是苦等在这里很无聊,她拉上青墨去逛逛乡里的集市。乡里的集市不比县里阔气的农贸市场,就是一条街道,两边摆着货摊。 不到“赶集”也就是乡里“交易会”的时候,集散了后,集市上很是冷清。几个卖菜的蹲在地上,前面地上堆放着的菜也种类少的可怜,无外乎就是家常见的茄子、油菜、辣椒等菜,一个个被日头晒的蔫巴巴,和商贩一样无精打采的。 街上的商店门面旧的厉害,木门被风吹雨淋日晒的斑驳不堪,土墙上的白灰也剥落的几乎快没了。 商店很宽敞,里面的商品数量不多,但种类比较多,从针头线脑到衣服锅碗都有,俱是生活中的日常用品。 青墨流连在文具柜台前,舍不得离开。 月儿看着店里那些颜色艳俗的惊人的衣物服饰有些好奇。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才回来。此时交枣的人群已渐渐稀落。 眼看着快轮到他们,父母表情轻松起来,正和旁边的人闲聊着。 月儿也松了口气,本来她想如果还轮不到,就先回家去呢。 联系卖枣 可是,正当大家都满怀期盼地等着轮到自家时,却听那人喊了一声:“今天就收到这里吧,我们要吃饭了。你们明天再来。” 等候的人群发出一阵唉声叹气的抱怨声,但没人提出抗议,大家开始收拾箩筐准备回家。 父母有些失望,嘟嘟囔囔地抱怨着,怪老牛走的太慢,所以才拖累他们来的晚,一边开始动手把筐往车上抬。 月儿想了一下说:“要不,让我和青墨拉到县城里去卖吧,这枣放到明天又要少些斤两呢。” 父亲没停手,语气不好地说:“瞎说啥,等这老牛车拉到县里,怕是天都黑了,还能卖掉多少?” “我们可以找个拖拉机拉到县城里。放心吧,不会太晚的。再说,今天卖不完,我们明天再卖给收购站,这样不耽误时间。”月儿着急地说。 父亲停下手,疑惑地问:“啥?拖拉机,你到哪里去找?人家给你拉吗?” 月儿连连点头:“给的,给的,我们认识一个做醋的,他会帮我们这个忙的。” 父亲半信半疑地看向青墨,青墨忙点头:“真的,爸,就让我姐和我去县里卖吧,还能多卖点钱。” 父亲思索着,母亲说:“就让娃娃们去吧。卖不掉的就拉回来,明天交给收购站。” 父亲终于同意了。 一家人又把装满枣的牛车赶到卖醋的陈大哥家里,他家离收购站不太远。 月儿他们以前去县里卖野菜坐的都是陈大哥的拖拉机,自然早就知道他家。好在今天陈大哥还没去县里送醋。听说他们的要求后,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 父母看到淳朴实在的陈大哥,放下了心,赶着空牛车回家去了。 见时间已过中午,热心的陈大哥怕耽误他们卖枣,急忙开着车就往县里而去。 月儿和青墨靠着枣筐坐在颠簸的车上,吃着母亲蒸的枣糕。这枣糕是用黄米面和新鲜枣泥作的,精软甜润,极为可口。是母亲特意为中秋节蒸的。 月儿非常喜欢吃枣糕,因此早上出门时,带了好些个。 可她现在还是有些忧虑这么多的枣能不能一下午就卖完,所以只吃了一个。青墨却似乎毫无烦恼,连吃了两个。他大概对于姐姐办事能力很有信心吧。 陈大哥把车停在市场外面后,月儿到旁边的商店批发了两摞大小不一的塑料袋,拜托陈大哥去自己的熟人那里借秤。好心的陈大哥不仅借来了秤,还要帮着月儿姐弟一起卖枣。 月儿没有拒绝,说实话,她还不太会用那种杆秤。 不过,她会喊:“新鲜的脆枣,甜脆多汁的大枣,一斤五毛,先尝后买,快来买呦。” 青墨紧张地拉了下姐姐:“姐,五毛卖得动吗?” 陈大哥笑了:“卖得动,绝对卖得动。八月十五前县里的一斤枣卖一块,这两天最低也卖八毛呢。咱们卖的算低的啦。你姐真聪明!” 的确是这样,很快就有路过市场的人围了上来。 青墨守在车上,陈大哥在车下为挑好枣的人过秤,月儿收钱,一会儿一筐枣就见了底。 见卖的顺利,大家都很高兴。 卖了一筐半后,买枣的人逐渐少了。他们等了好久,都没再见到一个顾客。 月儿有点焦急,眼瞅着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怕晚上赶不回去。 “陈大哥,你知道县城哪家单位的福利搞的比较好吗?” 陈大哥楞了一下,想了一会说:“毛纺厂吧。你是不是想直接卖给厂子里,让他们当福利分给职工?我认识毛纺厂的一个小头头,是我的本家兄弟,咱们可以找他帮帮忙。” 月儿感激地说:“我的确是这么打算的。陈大哥,那就麻烦你了。” 陈大哥笑了:“你这丫头真聪明,一般人很少能想到这些。我带你去找人,能不能谈成就靠你了。” 陈大哥认识的人,是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是毛纺厂管食堂的,食堂里用的醋就是陈大哥供应的。不过这个人说他自己做不了主,但可以把他们推荐给自己的上司——行政科科长。 行政科孙科长是个身材清瘦,年龄较大的中年人,面相极为严肃。 月儿知道一般行政科都是油水很大的部门,怕这个科长不见好处不会答应,心里惴惴不安的。 没想到的是,管食堂的人和他们科长关系很好。几句话就说动了科长大人,他尝过枣子后,痛快地以一斤五毛的价钱收下了剩下的枣。 月儿满怀感激地对科长说:“孙科长,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科长笑了笑说:“你们两个孩子年龄这么小就有这种见识,还能想到把枣卖到厂子里,真的很能干。没啥可谢的,这枣我尝过,味道好,又比外面市场上便宜的多。就是你们送的这些还不够给厂里所有职工分的。要是家里还有,就再拉来几筐吧。” 月儿问:“那厂子里有多少人呢,科长打算一人分几斤?” 科长沉吟了一下说:“怎么说一人也得分五斤吧。我们厂一共两百来人,你说你这些枣够不够分?” 的确不够,地上的枣才100多斤,离1000斤差远了。 但是,月儿忽然想起来,自己可以去收购其他人家的枣子呀,记得今天没被收购的还有几家呢。 不过,那恐怕要到收购站去收购才行吧。和收购站的人抢生意?月儿没想过,她也没那个能力。 她想了一下说:“今年来不及了。要不这样,明年我们赶在中秋前把1000斤枣送到厂子里,价格一定比市场价低,科长觉得怎么样?” 孙科长笑了:“你这孩子想得还挺长远,连明年的销路都定好了。行啊,只要你的枣还和今年一样好,你送来我就收下。” 月儿欣慰地笑了。她又想到家里的其它果树也快到了成熟收获的季节,忙说:“孙科长,过几天山里的苹果、梨和核桃都可以摘了,不知道科长有没有打算给职工分这些果子?” 孙科长想了一下说:“你们的果子味道怎么样?” 月儿说:“苹果和梨虽然长的不如外地某些优质品种那么漂亮,但甘甜水灵,而且口感好、含糖高、水份大,食之甘甜浸肺,也算是佳品了。核桃就更不用说了,咱县里的核桃听说还是出口产品呢。孙科长若是不放心,等下周我给科长带些先尝尝味道。” 孙科长点点头:“也好,下次你带些我先尝尝。给职工不分些好东西,会挨职工骂的。” 月儿吃过自家产的苹果和梨,她对自家的果子味道很有信心。 山里的人家全是这种品种。以往由于每家的产量不多,往山外卖路不好走,成本太高,基本都是留着自家吃,或者送亲戚,很少有人会拿到外面去卖。 不过,如果有人肯在山里收果子的话,大家还是愿意卖的。毕竟是靠天吃饭的人么,能有机会换钱,还是舍不得自己吃的。 月儿想得很远。自家的苹果和梨虽然少,但把别人家的都收过来,那不是就够毛纺厂分了么。这里面的差价除去收购费、车费和人工费,还是笔不少的数目呢。 看时间已接近下午饭时间,她灵机一动忙说:“科长快下班了吧,今天大家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我和弟弟想请大家去饭馆里吃点好的。请孙科长和两位大哥务必赏光前往。” 孙科长惊讶地看向她,大概是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然会说出这些场面上的话。 他深深看了眼月儿说:“不用了,这点事没什么可谢的。等明年收了枣再说吧。这几筐枣刚才在食堂已经称过了吧,有多少斤?” 陈大哥的本家兄弟忙说了重量,孙科长写了发票交给月儿,让她去财务科取钱。 财务科就在同一个走廊,月儿很快拿到了钱。 钱虽然不多,但月儿心里很高兴,不仅仅是因为顺利将枣子全卖出去,而是高兴自己连明年的销路都定了下来。虽然把枣卖给厂里,价钱比市价低,但销路稳定,节省时间。再说了,毛纺厂既然能收枣,就一定会收其它果子。 告别孙科长临走之际,月儿把自己带来的枣糕,硬是不顾孙科长的推辞全都留了下来:“孙科长,今天非常感谢您。明年咱家的水果全靠您了。这是我妈亲手做的枣糕,很好吃,科长拿着回去给家人尝尝鲜吧。” 推来让去的,孙科长最终还是收了下来:“我老婆做的枣糕我总觉得不地道,也好,今天就让她尝尝别人做的吧。谢谢你呀,小姑娘,你很有经济头脑嘛。上高中了吗?学习怎么样?” 陈大哥在旁边插话道:“这丫头能着哩,考到了县一中,今年才上高一。我看将来一定能上大学!” 孙科长一扬眉毛,惊讶地说:“哦?你也在一中啊,我侄子就在一中,他叫孙俊卿,你认识不?” 认识,怎么不认识。他可把山月儿烦透了。 月儿含糊着点点头:“嗯,认识吧。那孙科长,我们先走了。” 又郑重道谢了陈大哥的本家兄弟,月儿他们才离开毛纺厂。 收果子 陈大哥一直把他们送到了离家最近的平路上,剩下的路全是山路,拖拉机走不成。 分手时,山月儿看着陈大哥有些为难,今天他可帮了他们大忙了,又是帮着卖枣,又是帮着找人的,只说声谢谢太轻,给钱吧,又有点俗。 陈大哥倒很爽朗,他笑着说:“别为难了,妹子,我是看出来了,你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脑子灵活着呢。你只要帮大哥多想些挣钱的点子,大哥就高兴了。” 月儿心里轻松了,一高兴随口就说:“大哥,想挣钱还不容易,只要你肯吃苦,那钱还不哗哗地来?” 陈大哥意外地看着她说:“妹子,你倒说说,都有啥来钱的路数?咱家里的地都交出去了,只有这做醋的作坊了。” 月儿对于自己冲口而出的话有些后悔,但她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不是信口开河。 “大哥,既然你会做醋,那为什么不把醋的品种做多些呢?咱们现在吃的是粮食醋,醋都是用来调味的。可是很多大城市的人,把醋当饮料来喝呢。也就是果醋,介于饮料和陈醋之间,是能美容健身的。大哥听说过没?” 看陈大哥茫然地摇头,她又接着说:“果醋就是用水果酿造的醋。就是说咱这里的苹果、柿子、梨、杏等都可以作为主要原料。果醋营养丰富、风味优良。听说美国很多长寿老人,就是以果醋为传统饮品。书店里有专门介绍做果醋的书,我觉得和做陈醋差不多。陈大哥可以去找找这类书看看。” 见陈大哥高兴地直点头,她忍不住又说:“大哥,你除了做醋还可以做挂面呀。咱这里的人不是都爱吃面吗?你做成挂面,一定会有人买的。另外,大哥,你不但可以做细粮挂面,还可以做杂粮挂面。例如玉米面、荞麦面、豆面等等。大城市里的人都注重养生,吃粗粮可以减肥降血脂。这样,你的挂面也许就可以远销外地了。当然了,要想生意做的大,挂面质量和卫生条件一定要保证。” 陈大哥陷入沉思中。 月儿和青墨跟他告辞,他只是敷衍般地说了声:“路上小心点。”就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走了。 他这样神思不属的,月儿还真有点担心,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车走远,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往家里走。 青墨说:“姐,你别操心了,陈大哥车开得稳着呢,再说,这条路上车少的很,没事的。——今天的枣比去年卖给收购站多了好多钱,咱爸妈一定高兴。姐,你咋知道这么多事呢?” 月儿看着弟弟兴奋的脸,笑了笑说:“多看书呀,书里的知识多着呢,只要你多看书,一定知道的比我还多。” 青墨若有所思。 回家跟父母说了卖枣的经过后,月儿把钱全交给了父亲。第一次卖枣卖的这么好,山月儿的父母自然很高兴,当即给姐弟俩一人十元钱。于是,山月儿趁机说了打算收购山里其他人家苹果、梨的事情和明年的收购计划。 母亲有些担忧,问:“万一,人家到时候变卦不要咱的果子了咋办?” 月儿还没来得及回答,青墨就抢着说:“不会的,那人是个讲信用的人。再说,就算事情有变化,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妈,你就别瞎想了。” 母亲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见女儿沉稳地坐在一边,便没多说什么。 父亲抽了好几口烟后,说:“好,等我明天去和村里的人说说,让他们收了果子后全交给咱们。价钱么,就按比收购站多一毛钱的要吧。如果乡亲们今年能拿到好价钱,估计明年的收购没问题。” 月儿长舒一口气,这货源总算定下来了。目前,仅山里的这些果树足够毛纺厂为职工发福利了。 至于收购更多的果子,赚更多的钱,等以后找到更大的客商再说吧。 她的目光开始看向院子里的苹果树,思绪飞到了山里的梨树和核桃树。 月儿家的苹果树就院子里这两棵,从果子刚长出来就开始吃,到果子成熟时基本没剩下多少。倒是山上承包地边上有梨树五棵,核桃树五棵。另外还有五棵杏树,只是此时早就没了果实。 目前,梨子长得还不够大,核桃也没完全成熟。但是,估计十?一过后就是收获季节了。可是这些树能收获多少果子呢?如果没有别人家的果子,就靠自家的这十几棵果树,其实赚不了多少钱。 唉,要是能承包一个果园就好了,想种啥就种啥,想种多少就种多少。只是,似乎没听说山里有成片的果园啊。 难道要开垦出一个果园来?这件事对目前的月儿来说,难度很大啊。 算了,目前还是先学习,这个就做为将来的发展目标吧。 国庆节学校放了三天假。月儿在这个举国同庆的节日里过的忙碌而充实。 她从毛纺厂借了辆客货车和一台磅秤,和父亲、弟弟在陈二哥(即陈大哥的本家兄弟)的帮忙下,就在离山路最近的公路边收购起乡亲们的苹果和梨。价钱普遍比去年的收购价每斤上调一毛五分,钞票现付,不打白条。 核桃她已经和父亲说好,过两天打下来后,全让乡亲们送到自己家去,价钱按比去年每斤高出两毛钱来收。因为这个她还要处理后才能送往毛纺厂。 过完称后,一些磕了碰了的果子都被月儿仔细地拣到一边的旧筐里,准备送往毛纺厂的各保个儿都是水灵光滑的。 乡亲们很满意,今年不但果子的收购价格比去年高,而且老山家的大女子收起果子来,没有收购站的人那么爱挑刺儿,还是当场付钱。那些有伤疤的果子如果是收购站的人是绝不会要的,可这女子明明挑出一些表相不好的果子来,却依然按好果子收了,真是好孩子啊,一点没有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6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一点没有生意人的j猾,心实诚着哩。唉,真羡慕人家,咋养出这么个聪明能干的好女子呢。 陈二哥很满意。山月儿这姑娘做事很让人称心。她准备送往毛纺厂的果子都是用新编的藤草筐装的。精心挑选后红艳艳的苹果,黄橙橙的梨子,都装进还泛着草青的筐,看起来干净漂亮。每层果子之间还垫着树叶,以防碰伤,真是细心。即使卖往毛纺厂的价格比她的收购价高出五毛来,也是值得的。 再说,现在的陈二哥心可是偏向于月儿这边的,他呀,早被月儿“收买”了。 原因很简单。陈二哥宝贝儿子今年上二年级,这孩子极为贪玩,不爱学习,上课调皮捣蛋,考试成绩一塌糊涂,总被老师要求请家长。陈二哥为此头痛的要命,打得太狠吧,舍不得,不打吧,这孩子实在不成器,谁的话都不听,简直无法无天。 话说这孩子的事,让他愁的都快要华发早生了。 月儿知道后,主动找到了那个小调皮蛋。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和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竟成了好朋友,小男孩很听月儿的话,开始收敛顽劣之心,主动学习,学习成绩很快就赶了上来,连老师都连连称奇。而月儿只要有空就和小男孩避开大人说话。 陈二哥感激的不得了,觉得月儿简直是帮了他天大的忙。 因此,当月儿请他帮忙时,他热心的倾情相助。不但借出了行政科专门拉菜的客货车和磅秤,还亲自开着车过来帮月儿过秤,记账。 总之,现在的陈二哥被月儿是彻底拉拢过来了。 父亲很满意,自己的大女子如今和从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从前那女子一天到晚就知道低头看书,家里的活儿说一句才动一下手,和人很少搭腔。家里来人也不知道端茶送水地问候寒暄,就会躲起来。 很多亲戚背地里都说自己:要嫁出去的姑娘了,迟早都是人家的媳妇,怎么还花钱让她读书。再说这女娃娃是越读书越心野,将来万一不但帮不上家里的忙,反而做出什么有伤体面的事情来就后悔莫及了。 他动摇过,怀疑过。因此,当孩子想接着上高中时,他坚决反对:念上几年书,能识字就行了,上什么高中?将来若是考上大学,家里又没钱供你上,若是考不上,那不是浪费了三年粮食和钱吗? 那女子也倔,一不哭二不闹,闷声不响地回了窑洞,第二天趁着家里没人,就喝了农药。 唉,若不是秀儿那女子发现的早,怕是自己就白养大了这个娃娃吧。 好在亲家深明大义,送来钱资助孩子继续念书,自己也没啥借口阻拦。 如今看来让这孩子念书实在是明智之举。瞧她现在变化多大!能说会道嘴巴甜,做事老练有分寸,就连青墨都被她带动的懂事多了,能帮家里挣钱,体恤父母,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傻小子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俨然一个大小伙子般地搬筐,和乡亲们拉话,间或帮姐姐看秤、记账。父亲很欣慰,这两娃娃很快就能帮自己支撑这个家庭了! 山月儿也很满意。乡亲们都很淳朴,送来的果子基本上都是完好无伤的,个别的伤痕应该是搬运过程中磕碰的。她和父亲商量过,要求大家送果子时用新编的藤草筐装,这种编筐用的藤草山上到处都有,比起竹子、柳条等材料易寻,编织快捷。这样的新筐装果子,看起来清新、美观,让人垂涎三尺。 而且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一个盟友——陈二哥。她所付出的只是给那孩子抽空讲一讲前世很喜爱的卡通片《名侦探柯南》。她和孩子约定好,如果他肯上课听讲好好学习,能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各门功课考试成绩好的话,她会至少每周讲一个柯南的侦破故事。 这个小男孩虽然调皮捣蛋,但却极为喜爱侦破故事,这也是她和孩子聊天时发现的。她想过,等柯南讲完了,她就接着讲《少年包青天》。估计等这两个故事讲完了,孩子就懂事知道学习了。 另外,从乡亲们手里收到零散的果子,一转手再卖给毛纺厂,中间的差价每斤能挣到五毛钱,这将近两千多斤的果子就能挣个一千多元钱,是笔不小的数目。 瞧,父亲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一家人的日子终于能稍微宽松些了。 国庆第三天,乡亲们的果子基本全收完了。月儿和家人一起处理乡亲们陆续送来的核桃。 月儿算过,一斤青皮核桃卖一元二毛钱,可去了青皮的新鲜核桃则卖到五、六元左右。虽说带皮和不带皮的重量不同,但中间的差价也不容小觑。当然如果是剥了皮的核桃仁,那价钱就更高,成倍的上涨。只是那属于精加工,买的人恐怕不多。 因此,她发动全家人踩皮、去皮、洗核桃。 一个个被洗干净的核桃晒在太阳底下,在月儿眼里那都是钱。说真的,这些核桃她自己都舍不得多吃。吃一个就少几毛钱呢。 看着被核桃皮染黑的手,她觉得心里和这日头一样,暖洋洋的。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贴之前使劲查找错误,但还是只有等文章贴出来了,才发现又有错误,所以我改之。请大家不要认为我是伪更,话说我也才听说还有伪更这个词。 学习&8226;竞争(上) “月儿,你看的什么书?”书店里,杨彩霞走了过来问道。 “哦,随便看看。”月儿把手中翻完的书放回书架上,说,“你挑好书啦?” “嗯。你看。”杨彩霞把书递给月儿,月儿随意翻了翻,是一套言情系列小说,每本薄薄的,却要价十块多钱。便不以为然地说:“又全是言情小说啊?” 这丫头把父母给的零用钱全用来买言情小说了,每天沉迷在那些缠绵悱恻、肝肠寸断的爱情小说里无法自拔。 杨彩霞有点不好意思:“没办法,我喜欢看啊。” 月儿大略翻了下内容后说:“象这类小说租着看就可以了,何必花钱买呢?要买言情书也应该买些值得买的。” “咱们县的租书店你还不了解,那些书被人翻的又脏又烂的,谁有心看?你倒说说,哪些是值得买的?”杨彩霞珍惜地把书拿好,准备去交钱。 “象古灵啊,于晴啊,席绢啊,楼雨晴的书就值得买,她们的小说看起来不会腻味,感情描写细腻,写作水平好。而且要买也买那种简装合订本,价钱便宜,看起来过瘾。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哦,你知道的这么多,是不是看过那些书?”杨彩霞笑嘻嘻地说。 “那当然了,想当年,我也是看那些书成长起来的。”月儿脱口而出,随后警觉地看了眼彩霞。好在她正忙着交钱,顾不上反驳她的话。 月儿长舒一口气,居然说露了嘴。 不过,当年十五、六岁的她的确是看着台湾言情小说成长起来的。直至后来,她才开始看其他类的小说。 看着彩霞美滋滋地抱着书,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她又开玩笑似地说:“哎,彩霞小美女,言情小说可以看,但千万别这么早就谈情说爱啊。” 杨彩霞不好意思地推她一下:“胡说什么,你才想谈情说爱呢。” 月儿不怀好意地说:“真的吗?没喜欢上哪个男生?” 杨彩霞羞的脸有点红,扭过身说:“不理你了。” 月儿看她不自在,嘿嘿笑着,故意要看她红彤彤的脸,气得杨彩霞拿书拍她。 两人笑闹着往前走。路边是一些店铺,两个人都没心思进去。 走过一家声音嘈杂的游戏厅时,一个人忽然从里面走出来,与她们差点撞上。 双方都各退一步,抬头看向对方。 待看清面前的人,月儿便想扭身就走,实际上她已经装没看着似的继续往前走了。 可杨彩霞喊住了她:“等等我,月儿。这不是孙俊卿吗?你也进游戏厅啊?” 月儿暗自撇了下嘴:“那人一看就是喜欢吃喝玩乐的,他不进游戏厅才是怪事。” 杨彩霞还在喊她:“别走啊,月儿,等我一下。”已经走出好几步的月儿只好无奈回头。 “快点跟上,回去好抓紧时间复习。下周就期中考试了。”她站原地等彩霞跟上来,可那傻丫头正磨磨叽叽和孙俊卿说着话,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暗叹一口气,这丫头见着帅哥就迈不开步子,纯粹是花痴。 实际上跟那个狂傲的家伙有什么话好说的。瞧他说话时的那模样儿,下巴颏都快要扬到天上去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牛的。 月儿随意看着路上来往的行人,不耐烦地站那儿等着,一心等彩霞和孙俊卿打完招呼后就一起走。 没想到的是,那两人竟边走边说的,很快就走到她面前。 她略皱了下眉毛,见那两人都微笑着看她,彩霞是有些羞涩的笑,孙俊卿则是戏谑地笑着。 她没说话,带头朝前走。心里打定主意,绝不和这家伙多说话,以免被他气着。 “哎,杨彩霞,让我看看,你都买了些什么书?” “嗯,随便看的,全是小说,只适合我们女孩子看,你就别看了吧。”月儿似乎是第一次发现杨彩霞的声音如此娇柔甜美。 “没关系,我看看。” “那给你,你别笑话我哦。” “呵呵,果然,你们女生就爱看那些情啊爱啊的小说,明明都知道是假的,还一个个被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真无聊。”不用看他的表情,月儿都能听出他不屑一顾的语意来。 “谁说是假的,人世间一定有两情相悦,海誓山盟的真爱。你只不过没有听说过罢了。”杨彩霞争辩着。 “也许吧。我们男生不喜欢那些婆婆妈妈、哭哭啼啼的爱情故事。我喜欢枪战、侦探小说。刚才我玩的那个枪战游戏就特带劲……”一说起游戏来,那家伙立刻眉飞色舞、口若悬河的,月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杨彩霞听不太懂他说的那个游戏,也不热衷于枪战,甚至于不喜欢这种激烈血腥的游戏,勉强听他说完后,赶紧转移话题问:“下周就要期中考试了,你复习的怎么样?” 孙俊卿:“我天资聪颖,还用得着复习吗?谁象你们就知道死读书,读死书。学习好是要靠天赋的,而不是靠死记硬背,知道吗?” 月儿几乎倒抽一口气,她绝想不到这家伙已经狂傲到了这种地步,简直是自恋。 杨彩霞却带着几乎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羡慕地说:“你们大城市里来的人就是聪明,是不是你们吃的东西比我们营养丰富啊?” 月儿实在看不惯孙俊卿那副自鸣得意、骄傲无比的样子,她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哎呀,快看,天上怎么有牛在飞呢?”她故意惊诧地抬头看天。 那两人也同时惊奇地看向天空:“哪里,哪里?没有啊?牛怎么可能飞上天?” “怎么不可能,有人在地上吹,自然就有牛在天上飞。”月儿说的一本正经。 两个人同时呆了一下,孙俊卿先反应过来,恼怒地瞪她一眼,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吹牛?” 杨彩霞这才反应过来,噗哧一声笑了,赶紧又看了眼孙俊卿,背过身捂着嘴偷偷乐,笑得身子直颤抖。 月儿淡淡一笑说:“我可没指名道姓,你硬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 “哼!不信这次期中考试咱俩就比一比,拿成绩说话,看我是不是在吹牛。”孙俊卿冷哼一声说。 月儿不置可否。她才懒得和他竞争学习成绩。 “喂,说定了哦,如果我成绩比你高,你就当全班人的面承认自己脑子比我的笨。”孙俊卿高昂着头,趾高气扬地看着月儿。 “那你要是成绩比我差呢?你当全班人的面承认自己爱吹牛?”月儿还真被他的态度激出火气来。 孙俊卿乜(iē)斜着眼睛看她,那表情要多傲慢有多傲慢,似乎在说:“我怎么可能考得比你差,你就等着承认自己是笨蛋吧。” 月儿没理他。一切等下周的期中考试吧。 虽然厌烦孙俊卿的为人,但月儿对于学习还是不敢疏忽大意。她并不认为自己多聪明,但当着全班人的面承认自己笨,月儿丢不起这个人。 她每天更加用功地埋头学习,尤其是弱项物理,更是花很多时间背定理,多做习题。班上的同学和她差不多,一时间,学习气氛紧张起来,大家对于新学期的第一次大考还是很重视的。 反观孙俊卿,的确很轻松,每天照样是一下课就出去玩,看不出在努力复习。 但月儿不敢小觑,也许人家真的是天纵奇才,智商超群,或者是回家后才努力呢,总之她可不敢等闲视之。 直至考完试,月儿才彻底放松下来。她自我感觉考的还可以,说实话,毕竟这里只有她是在重温高中功课,何况才是半学期的学习内容,如果这次都考不好,她可真对不起自己重生一世的机会了。 最先公布的是英语成绩。 当俊朗的英语老师方峥嵘拿着英语卷纸,面带微笑,气定神闲地走进教室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听到自己的名字和成绩。 月儿的心怦怦怦地跳的很激烈,不仅仅是因为分数而紧张。 其实英语是她自觉学得最好的一门功课。由于前世经常接触英语之故,加之她也知道今后英语将成为全民热学的语言,学好这门语言对于将来的工作会大有用处,更何况英语老师让人看着赏心悦目的,所以她很喜欢这门课,学起来也是颇为用心的。 第一眼见到方峥嵘,山月儿是被他俊秀淡泊的外表和气质所吸引。当时的她才从拖拉机上下来,被疾风吹的蓬头垢面,正在满身铜臭地卖野菜。因此后来得知他成为自己的老师后,她有些自惭形秽,心里直祈祷他早已忘记了自己那狼狈的一幕。 时日一久,由于月儿能在学校经常见到他,就对他俊朗非凡的外表有了免疫力,只当作一副动态的美男图来欣赏。 由于她英语口语标准流利,英语成绩在班上也是名列前茅,方老师让她担任英语课代表。想到有更多的机会看到方老师,她欣然同意了。那时,她认为自己对方老师只是纯粹的好感和欣赏。 然而有一天,她去老师办公室交同学们的作业本。 推开门的那一霎那,正站在窗前沉思的方老师转过头来,月儿清楚地看到他不同于往日的神采飞扬和英俊潇洒,脸上有着来不及掩饰的忧郁和隐痛。 月儿承认,她是被他那一刻的脆弱和忧伤所打动。 那一刻,她极为渴望走进这个平时谈笑风生、挥洒自如的人的内心世界。她想知道,这个人的内心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伤痛和郁结,她希望用自己所有的柔情来温暖和化解他的孤独和痛苦。 从此那双明亮而忧伤的眼睛如同夜空里熠熠生辉的星星,镌刻在月儿的内心深处无法磨灭。 一上英语课她的目光就紧随着老师走,心里盼着老师能和老师对视一眼。但当老师顾盼生辉的双眸真的看向她,她心里不自觉就小鹿乱撞般紧张起来,眼神也立刻躲闪开。 她心里不禁唾弃自己,都将近三十的人,怎么弄的和豆蔻年华的怀春少女一般。不过,再怎么瞧不起自己,她还是不敢坦然面对方老师的目光。 …… 她低下头,感觉到方老师的目光在她身上似乎停留了片刻,然后他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下面我公布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这次考试我们班整体考的不错,名次在全年级排第一。其中考的最高的是山月儿同学,91分,是全年级的第一名。下来就是孙俊卿同学,他的成绩是85分,是全年级第二名。第三名是……” 月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下面公布的是其他同学的成绩,月儿没心思听了,她只要知道自己成绩考得还让人满意,而且比孙俊卿高就够了。 陆续地,各科成绩全公布了出来。 各科成绩里,月儿的语文分数最高。98分,作文得了个满分,名列全年级第一。物理分数最低,勉强挣扎爬上了80分。月儿却很满意,自己前世的物理成绩次次都是不及格,现世比前世强太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那么轻易就对月儿的感情下断言,用常理来推断她的暗恋吧。就当是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对年长者的倾慕或是一个成熟的宅女见到成熟帅哥的爱恋,这样是不是有点花痴?好吧,我承认,月儿只是个普通的人,她有寻常平凡女子的幻想,这应该很正常吧?至于是不是爱,请继续关注下文。 学习&8226;竞争(下) 高一一班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金岳霖这几天心里乐开了花,满脸的褶子映着灿烂的笑容,见谁都笑咪咪的,亲切的不得了。 他能不高兴吗?自己带的这个班里,出了好几个全年级第一不说,全班总分在全年级名列前茅。当班主任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没带过这么出息的班级呢。 这个学校极看重分数,老师的奖金直接和学生的成绩挂钩。他以前带的班级成绩总是不高不低的,连带的他也底气不足。现在的他在教研室里可是腰杆挺的最直,说话嗓门最亮的一个。 他觉得每天收获到的那些羡慕、赞叹的目光使他如沐春风,学校领导表扬的话语更让他觉得比自己得了奖金还兴奋愉悦。 他正站在楼道里,看着操场上欢快奔跑的学生们出神,冷不防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一闪而过,他连忙喊了一声:“山月儿,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月儿恭恭敬敬地站在金老师面前,等待着老师安排工作。 虽然目前她在老师同学眼里已经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是某人由于从前当中庸学生过久了,完全没有那种优越感和自觉性。她在老师面前永远都是规规矩矩、客客气气,在同学面前也是和善友好,有问必答,耐心细致。 金老师满意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脸上不禁流露出慈爱的表情。 山月儿这孩子上课认真听讲,平时学习刻苦,在班里也是团结同学,对老师尊敬有礼貌,是一个谦虚上进的好学生。各科老师对她的评价都很高。 他知道月儿家境贫寒,这一点从她身上的穿着就可以看出来。这半学期以来,这孩子身上一直穿的是同一套运动服,估计脏了以后是晚上洗了晾干白天再穿。 班里的学生大多来自农村、山区,虽然贫困学生不在少数,但象山月儿这么有志气,自尊自爱而不自卑的好强学生不多。她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照样昂首挺胸,神色泰然,愉快自信,心态平和,完全无视那些家境富裕的孩子轻视讥笑的目光,学习积极进取勤奋努力,这一点正是金老师最为欣赏的。 金老师任教已经二十多年,他见过很多家境贫困的孩子与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对比后,变得容易抑郁,自卑自怨,自我封闭,性格孤僻,难以和别人沟通。有些甚至会因家庭经济困难而造成沉重的心理负担,自暴自弃,产生一定的心理障碍。 金老师经常教育学生:“贫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上的贫乏,贫困不是学生的错,富裕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是注定的,但我们却可以选择怎么走自己的人生之路。” 他教导学生:“知识改变命运。许多获得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出身都很贫寒,但经过努力后却能成为大师。作为农民子弟,我们要有志气,不应该有自卑的心态。要努力的学习,要明白靠劳动挣钱供养自己读书是很光荣的事,不要觉得不光彩,要真正做到人穷志不穷!” 山月儿极为尊敬眼前这位年近半百,身材矮胖的老师,他对于班里的学生一视同仁,不歧视差生,不优待好生。在学校领导都对孙俊卿客气容忍的时候,他却能教育孙俊卿不要搞特殊化,要和周围同学互相团结、互相信任、互相帮助。 她不知道金老师叫住她有什么事,一般情况下,老师有事会喊他们去办公室谈的。 “金老师,您找我有事?”等了一会儿,不见老师说话,月儿不禁问道。 “哦,有点事。”金老师回过神来,清了下嗓子说:“是这样的,你这次考得很好,各科总成绩名列全年级第一。我希望你不要骄傲,继续保持,期末也能考这么好,你能做到吗?” 山月儿犹豫了一下,沉稳地说:“金老师,我今后一定会继续努力学习,保证期末考个让自己和老师都满意的好成绩。” 金老师点点头,又接着说:“这次孙俊卿考的也不错,全班第三,全年级第八。只是这个学生太骄傲,我希望你能帮助他纠正不良习气,尽早和周围同学融合在一起。老师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山月儿惊讶地看着老师:“金老师,我恐怕做不到,您不知道,那人和我一直合不来,他绝对不会听我的话。我们……” 金老师打断她的话:“这个我早就知道,但老师看人很准,这孩子恐怕只有你能降服他。相信老师吧,老师活了这么大岁数,看人很准的。何况我也没要求你短期内完成这个任务,你尽力而为吧。” 上课铃响起来,金老师不容她分辨,就打发她回去上课。山月儿闷闷不乐地往教室跑,心里为金老师的荒唐决定而懊恼不已。 同一时间,孙俊卿也正悔怨不已。 悔,他不该小瞧了山月儿的实力,没有认认真真,努力复习,以至于这次以25分之差落后于山月儿。尤其是他的作文,四十分的满分,他仅仅得了十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写的。 怨,比山月儿差便也罢了,毕竟他是看到那山野丫头是如何用功的,说句真心话,她考得比自己好,他是打心里佩服的。人家这个全班、全年级第一完全是用实力在说话。可凭什么,他居然屈居第三? 那个杨云彬竟然以两分之差排在他的前面! 才两分啊!孙俊卿非常不服气。 他可是看到杨云彬和他一样,下课就去玩球,在宿舍里也很少学习。至于人家在家里是不是和他一样也不爱学习,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一向以天才自居的他一旦看到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懒散的人,居然不用死读书也能考得这么好,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排斥的。一个班里天才只要一个就够了,多一个便是多余。 更何况,杨云彬在班里的人缘明显比自己好的多。你瞧他现在,被男生包围着,不知道在聊什么话题,引起一阵阵笑声。 旁边很多女孩子都含笑瞧着他,议论着他。 反观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旁边不是埋头看书的,就是坐在那里发呆的。孙俊卿更气闷,从前被男同学包围,被女同学钦慕的他何曾有过如今这般落魄的心境? 也因此,他怨恨起自己的父母来,如果不是他们,他至于会有今天的凄凉吗? 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围着杨云彬的人才散开。 山月儿急匆匆地喘着粗气赶在老师前面跑进教室,临坐到座位上时,她瞥了一眼自己的“帮教对象”孙俊卿。发现那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吓了一跳。 她记起自己和他打的那个赌。成绩公布后,孙俊卿全当没事人似的,悄不做声,压根不提当初的赌约。作为中间人的杨彩霞曾私底下和月儿说起过,但月儿懒得和他计较,也就没逼那人去兑现自己的赌咒,算是放了他一马。可这会儿他这么恶狠狠地瞪着她又是为了哪般? ——她不知道,孙俊卿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宏伟的目标,那就是:一定要和山月儿在班里一决雌雄! 至于为什么不去和他不服气的杨云彬竞争,他没有去深究,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比山月儿考的好。也许他潜意识里觉得,只要比山月儿学习好就一定也比杨云彬学习好?抑或是他认为输在一个他瞧不起的山里丫头手里很没面子? 山月儿经过这次考试,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学习方法。她认为自己目前的学习方法是正确的,学习的进度也很合适。如果继续这样扎实稳妥地学习、复习,毫不松懈,那么期末考个好成绩还是极有可能的。 为此,她开始整理、积累学习卡片,将常用的公式、定理等各科重要的知识点全誊抄下来,随身携带,用起来也方便。 同时,她开始每天背成语字典和英语单词。她记得自己前世的老师就是这么要求他们的。她只是习惯使然罢了。 当然,她没有忘记金老师交给她的重要任务——帮助孙俊卿更好地融入集体。 她虽然厌烦这个人,但为此也不得不经常观察起他来。 她发现,孙俊卿下半学期明显用功起来。上课也不再是一把懒骨头似地总趴在桌子上,开始能坐的端端正正地认真听讲。除此以外,他倒没其他多大的变化。下了课依然是出去玩,作业也依然是不按时上交。 可是他的成绩却迅速提高。几次课堂测验,他的成绩都在班级前几名,仅在月儿之后。 眼瞅着孙俊卿和她竞争的这么明显,月儿想忽视都做不到。不管怎样的考试,那小子的成绩都与她不相上下,或者是紧随其后。 月儿不禁感慨,看来这个人真的是智商超群,天生聪明,不服都不行。你看人家,轻轻松松就取得了好成绩,可是自己呢?除了语文和英语凭借前世的优势,稳居班里第一外,其它各科成绩几乎总是有起有伏,无法稳定下来。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即使人家脑子好,咱也不能羡慕。自己既然先天条件一般,那就笨鸟先飞。我就不信,我凭着两世的经验还学不过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傲小子?”月儿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她觉得学习是自己的事情,她才不会那么无聊地和他竞争呢! 但实际上,月儿在学习上也是憋足了劲儿。她知道,如果真的被那小子比下去,他还不知道怎样趾高气扬地奚落自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月儿在学习,我也在复习,月儿考得好,我也不能考得差!等明天考完了,我就会抓紧码字。好多情节在脑子里翻腾,就是定不下心写。话说,我是一段时间内只能做好一件事的人啊! 另外,文章写到一半的时候,忍不住去看回复,结果有朋友抱怨我删了评。这让我心里很郁闷难受,事实上我还没看到那个评呢,估计就被jj给抽掉了,简直太遗憾了!这样一来,我就怀疑我的评这么少,是不是很多都被抽掉了呢?其实,我本人根本舍不得删评,本来就少,不管是砖是花,得来都不容易啊! 果醋&8226;挂面 山月儿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跋山涉水,爬山越岭地来到了一个山洞。那个山洞外表看起来很普通,但当她进去后才发现,山洞里面有好几箱金银财宝。 她欣喜若狂,忙扑到财宝箱前伸手去抓金光灿灿的元宝。待抓到手,那金元宝却忽然变成了一分一个的硬币。她一惊,梦便醒了。 她不知道这个梦寓意着什么,但对于梦里的金元宝到手变成分币,还是很郁闷的。老天爷真是的,就是美梦都不让她做个完整的。 家里收购的核桃晒干后已经送到了毛纺厂,一千多斤去皮晒干后只剩下四百多斤。好在价钱也是成倍的增长,算下来,净挣七百多块,加上苹果和梨,一共净挣将近两千元。父母很满意,整天笑呵呵的。 可山月儿却不满足。虽然她只是把山里零散的果子集中收购起来,然后再卖出去,挣的是其中的差价,收入两千元说起来还是比较可观的。 但实际上,这年头,两千块钱能干什么啊,离万元户的目标太远了。 她觉得自己必须眼光放远一点,步子迈大一点,胆子再壮一点,才能离目标更近一点。 可自己想要发财靠的是什么? 彩票?时候未到,还早着呢。 技术和能力?她有吗?即便有,别人知道吗? 那么只有一样,就是家里的那几亩地。可是,地是父母的,她无权做主种什么。虽然她现在在家里说话有一定分量,但土地是一家人赖以生存的基础,父母是绝不会听她的。 也许,她现在可以和父母商量一下,用一小块田做试验,种点经济作物,例如糯玉米、毛栗子、花生什么的。这点作物占不了多少庄稼地,父母也许会同意吧。 等以后彩票中奖后,她一定鼓动家里人承包一座山,种经济价值高的果树,养利用价值高的羊、牛等牲畜,综合利用山里的资源,进行野菜种植、加工产业,大力发展林牧业。她知道2000年以后,国家将实行退耕还林、封山育林的政策,那么她这种想法应该是利国利民还利己的。 呵呵,她越想越觉得美,雄心壮志、宏伟蓝图晕的她喜笑颜开。不过很快她就清醒了,因为她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糯玉米和毛栗子怎么种,种子从哪里来?” 最近她去书店看的都是种植方面的书籍,似乎没发现这类种植技术书。她想也许是县城的书店小,书籍种类不全,有机会她打算去省城的书店找找。 不过首先要和父母商量地的事情。 十一月初的一个周末,月儿回家。 从县城出来后,她先去了陈大哥的醋加工厂。说是加工厂,其实也就是一个家庭作坊。无论是规模还是面积都无法跟一般小工厂相比。 这个作坊共分前后两部分,前面两间房,一间卖醋一间住人。后面一间是做醋的,一间是库房。陈大哥的家离这里不远,走路只要五分钟的路程。 离得挺远,她就发现陈大哥的小作坊似乎很热闹,里面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月儿走进正门,一眼便看到陈大哥正一手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低头算着什么。 “陈大哥,忙什么呢?”月儿笑咪咪地打招呼。 陈大哥猛一抬头,惊喜地说:“哎呀,大妹子,你来的正好,快来帮大哥算算这账。大哥书念得少,脑袋瓜子不灵活,这账怎么也算不平。” 月儿没多客气,她以前总帮陈大哥理账。 收入、支出,一笔笔列出来,取过旁边的计算器,噼里啪啦一阵子敲击,月儿就把账目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陈大哥啧啧称赞着仔细看账本:“大妹子,你这账做的真好,干脆没事就给大哥做会计吧。免得我会挣钱,却算的一笔糊涂账,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挣了多少钱。” 月儿笑嘻嘻地说:“好啊,陈大哥,你一个月打算给我多少钱呢?先说好,我只能业余时间来哦。不过等我放假时间就多了,还可以顺便给大哥打工,干点别的活呢。” 陈大哥的脸严肃起来,他放下账本,认真地说:“妹子,大哥不需要你天天来,你只要隔三差五地来给大哥指点一下就可以了。现在你来尝下大哥新做的果醋味道如何?” 他带着月儿来到后面的仓库,月儿以前没来过这里。 仓库就在酿醋房对面,透过敞开门的酿醋房,她看见里面摆放着很多口小肚大的大缸、坛子和瓮一类的器皿,估计那些就是做醋的家什了。 她对做醋很好奇,虽然没有进去,但还是站在门边,仔细查看了下屋子。屋子里干净整洁,窗明几净,阴凉,通风都很好。坛口和瓮口都罩着草盖子。缸口上罩着洁净的白布,上加木盖,再蒙覆一条小棉被。月儿猜测醋就是在那里发酵的。 空气里浮荡着浓郁四溢的醋香,月儿猛吸了下鼻子,陶醉地说:“真香啊。” 偌大的库房里只有一坛醋,陈大哥取了一个碗,揭开坛子上的草盖子,拿个竹筒做的醋盅子舀了小半碗醋,递给山月儿。 月儿端着碗先闻了一下,然后慢慢呷了一口,砸吧砸吧嘴。 陈大哥期待地看着她,她又细细品了一口后才说:“色泽醇正,清澈透亮,甘芳香馥,清冽芬郁。此乃佳品。” 陈大哥紧张地直问:“真的很好喝?” 月儿一本正紧地点点头,见陈大哥似乎松了一口气,不禁噗哧一声笑了。 陈大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笑着说:“陈大哥,你真把我当专家呢。你也太高瞧我了吧。这醋颜色清透,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味道酸中微带点甜,一尝便知道了。谁都会这么说的,你可别把我的话当真。你们家有祖传秘方,又是世代做醋,自然比我懂的多。你自己只要觉得好便是真的好,你要相信自己。” 陈大哥笑了一下说:“我们家做了几辈子的醋了,只知道用小麦、小米、高粱、谷糠、麸皮做原料,却还不知道柿子、酸枣、梨、杏、桃子这些果子也可以做醋。这种果醋的原料比粮食醋的原料便宜多了。我只要把收购站磕碰过的果子花钱低价买过来,就可以做醋了。方法其实和粮食醋做法差不多,可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唉,到底有文化的人和没文化的就是不一样。” 月儿含笑看着陈大哥,问:“大哥,这醋只咱俩尝过吗?别人是怎么说的?” 陈大哥说:“我家里老婆孩子爱喝果醋,觉得这味道清香纯正。尤其是孩子,兑上水就当饮料喝。老人们还是爱吃粮食醋,他们喜欢醋味甘酸醇厚。妹子,你觉得这醋会有人喝吗?” 月儿认真地说:“大哥,你要相信妹子,这醋一定有人喝。将来,大家不仅仅只把醋作为调味品,更会作为饮品天天喝的。你知道吗,常饮果醋有很多好处。” 月儿说完这话,先把手里的醋全喝完,把碗递给陈大哥,然后才说:“大哥,我们出去吧。我要整理一下,慢慢把喝果醋的好处说出来,你可以用笔记下来,以后作为宣传广告语。” 月儿看陈大哥象个等待听课的学生,认真地拿着纸和笔,等待她开口说话,心里很感慨: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绝对是真理! 她稍微整理了下思路,慢慢地说道:“第一、果醋有消除疲劳的作用。醋中所含的丰富有机酸,可以促进人体内糖代谢,使肌肉中的疲劳物质||乳|酸和丙酮等被分解,从而消除疲劳。 第二、果醋能减少肝病的发病率。醋中含有的氨基酸,醋酸等丰富的营养物质,可提高肝脏的解毒和新陈代谢功能。 第三、果醋有抗衰老作用。醋可以拟制和降低人体衰老过程中氧化物的形成。 第四、果醋有软化血管、降血脂,降低胆固醇的作用。 第五、果醋有防治肥胖的作用。醋使人体内过多的脂肪转移为体能消耗,并促进人体糖和蛋白质的代谢,固有减肥的作用。 第六、果醋有养颜护肤的作用。果醋中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7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字械拇姿帷|乳|酸、氨基酸甘油和醛类化合物,对人类的皮肤有柔和的刺激作用,能使血管扩张,增加血液循环,使皮肤光滑白皙。 第七、果醋具有较强的杀菌能力。醋可以杀伤肠道中的葡萄球菌、大肠杆菌,有防止痢疾病的作用。 另外,果醋还能解酒保肝防醉,治疗便秘,降低尿糖的含量作用。 但是,一般果醋的酸性较高,长期饮用确实会对胃黏膜产生一定的腐蚀作用。因此,肠胃不好的人,尤其是那些已经有胃溃疡的人,应该少喝或不喝果醋。而肠胃健康的人喝果醋时也应注意饮用适度,每天不要超过200毫升,且最好在饭后饮用,因为空腹时饮用果醋对胃黏膜产生的刺激作用更强,容易引起胃痛等不适。” 山月儿一番长篇大论讲下来,赢得了陈大哥钦佩的目光。看着他如获珍宝般地仔细记录,月儿汗颜不已。 其实这些都不是她的原创,她只是把网络上关于饮用果醋的好处转述了一下而已。 前世的山月儿为了减肥美容坚持饮用果醋很久,虽然减肥效果不明显,但她的皮肤的确非常好,没有斑斑点点和痘痘之类的,细腻白皙,让人羡慕不已。 “陈大哥,将来果醋的销路一定会很好,大城市里肯定有人懂这个。我觉得你应该去一趟省城,把你的醋找人推销一下。虽然醋香不怕巷子深,但还是该做广告,创知名度。也好尽早抢占市场份额。你说呢?” 见陈大哥连连点头,她又问:“陈大哥,你的挂面做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陈大哥笑了:“妹子,你这个主意太好了。你跟我来。” 他带月儿去的是后院。 陈大哥的这间作坊非常大,后院宽敞的完全可以再盖间房子。 事实上,陈大哥在院子里搭了个棚子,四周用树枝木棍竹子等围住,和盖间房子没多大区别。门是用一个塑料纱网做的。推开这个纱门,月儿愣住了。 棚子一面是一台大型压面机,一面是一排排高大的架子,上面晾晒着长长的面条。 “陈大哥,挂面做起来好简单啊。”月儿新奇地看着已经变干变硬的面条, 陈大哥满意地点头:“咱农民吃面都是现擀,谁会想到压面。我先前还怕没人吃这机器压出来的面呢。可没想到,第一次做出来的挂面三天就卖掉了。好多商店都和我订货。他们说外地的挂面贵,没有我做的味道好价格便宜。那当然了,咱用的都是当年最优质的新面。” 月儿看着这个挂面房,忧虑地说:“大哥,你这房子似乎防不住灰尘呀,这样做出来的挂面不太干净。要想把挂面买卖做大,咱的卫生条件得跟上。毕竟是入口的食品。防蚊蝇虫鼠之类的措施也要有。大哥,你别怪我多嘴,我自然希望你的生意越做越大。” 陈大哥笑了:“妹子,你放心,咱自家人图方便吃的也是这个,我怎么能不注意呢。你别看这个棚子简单,这里的好些材料都是驱蚊虫的,至于老鼠,你看到那些个鼠夹子了吗?现在我只是临时搭的这个加工间,以后我打算在旁边再盖个大点的操作间。到时候,你再来看,卫生条件绝对合格。对了,妹子,帮哥给咱的醋和挂面想个名字。我文化低,想了好些个,都不中意。” 月儿仔细思索了好久后才说:“‘民需’如何?醋和面都是老百姓天天要吃到的。我们做出好的醋和面也算是解决了民之所需。” 陈大哥双手一拍说:“好啊,这名字多大气,比咱以前的陈记老陈醋强多了。就用这个。” 月儿忙说:“大哥,陈记的标记也不要换,这是老字号,咱都用上。” 陈大哥点头:“嗯,好多老人还就认陈记。” 正事谈完,月儿要告辞了。 陈大哥提过一个装满醋的崭新洁白的五斤塑料桶和一大把挂面,说:“妹子,你尝尝咱新做的挂面。到时候好提意见,大哥继续改进。” 月儿忙推辞:“挂面我带着,醋就不用拿了,上次给的还没吃完呢。” 陈大哥不由分说,强递给月儿:“这是咱新做的果醋,你不是说喝了美容嘛,姑娘家都爱漂亮,你就天天喝吧,不够了,再从大哥这里灌。” 月儿只好收下了。她家的醋原来是从乡里买的,认识陈大哥后就是陈记特供了。 月儿把挂面装进随身带着的包里,提着醋桶说:“陈大哥,那我就走了。谢谢你啊!” 陈大哥爽朗一笑说:“谢啥谢,都是自家做的,不值钱。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都不知道该咋谢呢。其实,大哥还有别的事……不过,妹子先回家看看吧,等下次咱再详细说。” 月儿看着欲言又止的陈大哥,心中纳闷。 作者有话要说:醋的确有很多功效。我有个朋友,多年来一直坚持用白醋兑水洗脸,他的皮肤一直白皙光滑,从不长痘痘!问题是,我虽然亲眼看到这个功效,自己却懒得用。 我从网上搜了下白醋的美容效果,应该属于专业吧,特此贴上:(就是普通勾兑的白醋) 用白醋洗脸的方法: 每次洗脸时,放一小盆水,加入少量(约二汤匙)的白醋,倒入水中调匀,扑到脸上,或者干脆把脸浸入温水。然后把水倒掉,再开始正常的洗脸程序。 白醋能够减轻皱纹:晚上洗脸后,取1勺醋、3勺水混合,用棉球蘸饱,在脸上有皱纹的地方轻轻涂擦,再以手指肚轻轻按摩一下,洗净即可。这种方法可帮助消除脸部细小的皱纹。 白醋柔嫩肌肤:先洗净脸部和双手,然后浸入加入食醋的温水中洗脸和手,5分钟后换用清水洗净,长期这样做,可让皮肤光洁、细腻,水中加入的醋量宜少,以水不变色为准。 白醋祛斑褪斑:用白醋捣入中药白术适量调和,密封浸泡一星期。每天洗脸后,擦试面部长斑的地方,日久可令雀斑逐渐消除、隐退。 白醋驱除倦容:用于盆浴,在温水中加入1~2汤匙食醋,洗澡后不仅能去除皮肤老化的角质层,而且消除疲劳,焕发精神,面部也显得很红润。 白醋还能抑制头屑:每晚睡觉前,用1∶1的食醋和清水在头皮屑生长处涂湿,轻轻揉搓发根部,10分钟以后,用清水洗净。这样做可以抑制头皮屑过多生成,并可以最终根治。用加入食醋的温水洗发也有效果。 白醋美发:每次以中性洗发液洗发后,再用对入少量食醋的温水漂洗头发,20分钟后用清水冲洗。慢慢地,头发会变得柔软光泽、乌黑亮丽。 白醋嫩肤:把白醋和水按照1:3的比例配好,可以单独装在一个矿泉水瓶里。每天早晚洗过脸后,用手掌轻轻将白醋水拍在脸上,一次不用用太多,一点点就行。你感觉整个脸都湿润了就行。偶尔还可以用这种水洗洗脸。 白醋泡蛋:(米醋) 不赘言了,直接贴网址,有兴趣的可以去看,很多白醋瓶子上就有说明。我也喝过,就是太难喝,但减肥效果还可以。呵呵,我怕喝那味,没坚持下去。 /ntent/090304/09/96392_2704622 种地计划 一走上黄土弥漫、凹凸不平的山路,月儿心里就有些凄凉。 进入冬季的大山,格外萧条荒芜。枯黄的原野,全都透着萧杀的模样。大小绵延的丘岭失去绿色,已没有了往日的勃勃生机。光秃秃的树枝,飘零着几片残叶,地上衰败的干草在寒风中簌簌发抖。 山里非常安静,月儿只能听见自己孤独的脚步声。忽然冒出几声凄惨的鸦叫,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听得月儿一阵头皮发麻。 冬日里柔弱的阳光,更加显得群山焦黄。只有山沟里淡淡的青烟,笼罩着延绵的黄土梁,增添了几分在人间的温暖。 一块块的田地里,只有没有收完的破败的玉米秸秆随意堆放着。 寒风一来,干麦草随风打着转,又在风过后轻飘飘地落下。 月儿绕过自家的打麦场,走过残枝败叶的菜地,进了院门,穿过昏黑的门洞,一眼便看见靠墙坐在院子里晒着夕阳的父母。 父亲正半眯着眼装了一锅烟“吧嗒,吧嗒”吸着,模样看起来颇为享受。母亲依然是纳鞋底。旁边几只鸡悠闲地踱来踱去。猪圈里的猪哼哼唧唧的,惹的牛也闷闷地吼了一声。 这种情景霎那间撞进月儿的眼里,她恍惚地感觉自己似乎早就看到过这温馨闲适的一幕。 “月儿回来啦?饿不饿?渴不渴?看把我娃冷的。快把你爸的大皮袄披上。” 母亲一看到月儿,便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进窑洞拿出件皮袄要给月儿穿。 “不用,我不冷,走急了身上都出汗了,就是脸上冷。青墨还没回来吗?”月儿跟着进了窑,没有接袄子,只是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把手塞进袖筒里暖热,然后又忙忙捂上自己的脸。 山里的风又冷又硬,月儿的脸被吹的冰凉。手也冷的和冰块一样。 “没呢,你弟弟说他今天学校值日,回来的晚。”门外的父亲说。他磕掉烟灰,又重新点上一锅烟,有滋有味地抽起来。 “他爸,别在外面坐着啦。天晚,一会就冷下来了,小心冻着。去早早给娃娃们把炕烧上吧。我们娘俩这就做饭去。”母亲对父亲说。 父亲没应声,吧嗒吧嗒地抽的很香。 月儿连忙拿出陈大哥给的挂面说:“妈,这是新出的挂面,咱今天就煮这个吃,你不用擀面了。” 母亲取出根生面,放进嘴里一点,嚼了嚼,怀疑地说:“这种面能比咱手擀的好吃?” 月儿忙说:“那可赶不上。就是省事呗,总擀面多累呀。” 母亲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把挂面放在灶台上,架锅生火。 地上有早就从菜地里收回来的菜。洗菜、切菜,先用葱花和干辣椒炝好锅,放进切好的土豆丁,倒进水煮熟,放了少许盐、醋、花椒等调料,调好汤后盛到瓦罐里,才开始煮挂面。 煮好的挂面捞进碗里,再用瓦罐里的菜汤一浇。嗯,汤味酸香可口,面条软中带韧,口感爽滑筋道。好吃! 月儿满意地点头,看父母也吃的很高兴。 吃过饭后,月儿用煮过挂面的汤洗碗。这汤有怪味,不能喝,只能洗碗。 母亲有些心疼,交代着说:“月儿,一会洗完碗了,用那面汤拌上猪食。别忘了啊。” 天都黑了,青墨才风尘仆仆地回家。他一进门,就带进一股凉风,正坐在热炕上,盖着被子,在灯光下围着炕桌各干各的三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母亲放下手里的鞋底,一边絮叨着嫌他回来晚,一边下炕去给宝贝儿子倒热水。 父亲没停下手里正在卷的烟卷,只抬头问:“在哪里吃的,忙啥去了?” 月儿双手还捧着书,含笑看着脸蛋冻的红扑扑的弟弟。 青墨迅速蹬掉鞋,爬到炕上,把手和脚往热乎乎的被子底下钻。 “冻死了,冻死了。我在同学家吃的。——姐,我同学借给我两本书,可好看了。”青墨献宝似地从怀里掏出书来。 月儿放下手中的《高一物理习题解答》,拿过书,仔细看书名。 ——《基督山恩仇记》、《巴黎圣母院》。“嗯,的确是好书。你要认真看,仔细看,不要囫囵吞枣,只看其文,不解其意。” 青墨兴奋地点头:“姐,你说的对,书读的多了真长见识。” 父亲咳嗽了一声:“咋地,你爹娘没读过书,见识就一定比你们这些娃娃少?别以为你们识几个字,翅膀就硬了,扑棱扑棱想飞了?咋回来这么晚?不给家里打招呼就跑人家去,你咋这么出息哩。” 月儿愣住了,她没想到父亲会不高兴。她也不理解父亲会为弟弟回来的晚就生气。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啊? 青墨不敢吭声,母亲递过一碗热水说:“这天一黑,路上啥都看不见,多危险呀。前两天,刘家的大小子就是夜黑走路,摔到崖畔下面,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呢。你爸那是担心你。以后可别这么晚才回家。” 青墨低下头,慢慢啜着热热的水,好一会才说:“我以后会注意的,你们别担心我了。我都快15了,别总把我当碎娃(小孩子)。” 父亲哼了一声。 月儿为了缓和气氛,忙说:“爸,妈,正好青墨也在,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 自从月儿收购果子成功后,她在家里的地位有了点微妙的变化。父母现在对于她的言语颇为重视。这在重男轻女的山区是不多见的,月儿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种进步。 大家都安静下来,只有母亲针线穿过鞋底的咝啦声。 月儿想了想说:“爸,明年咱家种一亩糯玉米吧。” 父亲正卷烟的手一顿,疑问道:“啥,糯玉米,没听说过,那是啥玉米?” 月儿说:“糯玉米是由普通玉米发生突变再经人工选育而成的新类型,煮熟后粘软而富有糯性,俗称粘玉米。煮熟的糯玉米吃起来柔软细腻、甜粘清香、皮薄无渣、营养丰富。有研究说,糯玉米的蛋白质、脂肪含量均优于普通玉米,它的淀粉含量不仅高而且易于消化吸收,营养价值较高,将它制成粉状可制多种黏食,它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维生素,具有抗衰老的功效,是理想的保健食品。而且糯玉米的鲜穗具有甜、黏、香的特点,作为鲜食将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欢迎。爸,现在咱这里还没人种这种玉米,咱家先种,一定能卖上好价钱。” 月儿一番理论术语听得一家人晕头晕脑。父亲迷茫地问:“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是说这种玉米人吃起来比普通玉米好吃?” 月儿点头:“嗯,特别好吃。价钱比普通玉米要高。” 父亲想了半天问:“这新玉米咋种呢?” 月儿笑:“也是买种子,和普通玉米一个时节种,但比普通玉米早收。种的时候要和普通玉米隔离开,不然会影响质量。另外,它比普通玉米更容易招虫,因此还要加强防治。” 父亲问:“种子哪里有卖的?” 月儿惊喜地说:“爸,你同意了?我想过阵子去省城的种子公司问问。” 父亲点头道:“现在都兴种经济作物,就是来钱容易的庄稼。我们也不能落伍。省城离咱这里远,要倒车。你一个姑娘家不适合出那么远的门,还是我去省城种子公司打听打听。不过,一亩太多,试验种的话,半亩就够了。要是种的好,卖的价钱高,就多种些。” 父亲一锤定音。月儿虽然知道自己去趟省城应该没有问题,但怕家里人忧心,就再没强求。想了想,她趁机又提出种花生和毛栗子的想法。父亲说可以找个农业技术员问问,看这里的地适合种什么经济作物,如果可以的话,就多种几种。反正承包地有二十亩,足够种了。 月儿有点汗颜,她不知道自家的地有这么多。二十亩具体是个什么概念,她还不清楚。 由于月儿前世是个娇生惯养的城市女孩,对土地种植几乎一无所知。现在她渴望一样的土地能种出不一样的庄稼来,所以月儿问起父亲种地方面的知识,并建议父亲趁着农闲,找技术员多问问科学种植的事情。 由于受灌溉条件、气候温度等自然条件所限,山里的人种粮食作物一年都是一季,小麦春种夏收,玉米四、五月份种,秋季里收。所以冬天地里没活,大部分家庭都闲呆着。只有一些年轻后生和姑娘耐不住寂寞,秋收后就去城里找活干,既挣了钱又能长见识。 山里离县城、乡里都远,道路不通畅,出山一次比较困难。因此娱乐项目极其匮乏,很多人就是靠着墙根晒太阳、抽烟、闲聊,月儿觉得太浪费时间。 她希望自己的父亲能改变传统的种地观念,闲了能充实自己,学一些先进的科学种植知识,丰富自己的耕种经验。 父亲似乎很乐意与女儿探讨这些,也许是这些年听到或看到的富有的人多了些,他对于祖辈流传的种地经验和观念有了怀疑。他问了女儿很多问题,月儿凭借前世在电视、报纸、网络上看到的,细致耐心地做解答。 月儿先前以为农村父母一般不愿意和孩子说话,也许是觉得孩子懂的不如自己多吧。对于父亲能主动和自己说这么多话,自然感觉很高兴,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她说话有条不紊,思路清晰,在请教父亲的同时,又能说出很多新鲜事物,父亲自然也说得认真听得高兴。 父亲一直认为现在农村的年轻人都不喜欢种地,嫌苦怕累,宁愿去城里打工,也不愿侍弄庄稼地,这就是忘了咱农民的本了。难得自己的女儿这么喜欢和他说种地方面的事,他心里极为欣慰,话语也多了起来。 听着父女俩说的热闹,半天没吭声的母亲问:“月儿,你知道的这些都是书本里看来的?” 月儿正和父亲说现代化科学种植的事呢,随口就回答:“嗯,还有一些是我上网看到的。” 母亲一愣怔:“啥网,你咋上去的?” 月儿回过神来,见父亲和弟弟都莫名其妙地看她,才醒悟到自己说错了,忙说:“哦,我说错话了,是我晚上看报纸知道的。” 家人没有再追究,月儿深深懊悔:“最近可能是松懈了,说话总这样不过大脑。以后说话可得三思而后行,以免祸从口出。自己这脱口而出,满嘴胡说的毛病必须得改!” 农村的夜晚是很无聊安静的。月儿和父亲说罢了话,又看了会儿书后,被热烘烘的炕暖和的有些困。一看弟弟,正双手捧书埋头看的津津有味、难以自拔。 她打了个哈欠,说:“我回去睡了。爸妈你们休息吧。——青墨别看了,明天再看吧。晚上光线不好,小心把眼睛看近视了。” 青墨嗯了一声,眼睛还舍不得离开书。 月儿见状,强行从他手里夺过来书:“走,回去睡觉,休息下眼睛。” 青墨这才恋恋不舍地磨蹭着下了炕。 一离开温暖的热炕,月儿冷的直打哆嗦。 回到自己的窑洞,月儿没开灯,直接拉开被子睡觉。她的炕烧的没有父母窑里的热,但还是温热的。 躺在被窝里,月儿想:“貌似现在的农村懂技术的农业技术员很重要啊,那我以后的专业是不是应该去学农业呢?可是这样一来,我不是要一辈子扎根在农村了。不行,我的计划可是从农村到城市的。吃香的农技员还是让别人做吧。” 现在的山月儿还没有觉悟,她不知道,她这一辈子也许都和这片土地密不可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这里今天下雪了! 商量节目 临近年底,学校的各项检查多了起来。 月儿做为生活委员,受班主任的指示,时不时地突击检查各个宿舍卫生。 女生宿舍还好些,女孩子们都是爱整洁干净的。即便是有些乱,但一见检查的人来了,立刻就能收拾整齐。可是检查男生宿舍是最让月儿发愁的。为此,她特意叫上了副班长于晓霞。 几个宿舍检查下来,月儿忍不住唉声叹气:“晓霞,你说为什么男生都这么懒,真难得见到一个卫生合格的宿舍。就连咱们班长住的宿舍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晓霞是个很腼腆的女孩子。她笑了一下慢声细气地说:“咱们农村的男生本来就有点大男子主义,懒点不是很正常吗?” 月儿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叫上于晓霞是为了帮自己,可这丫头总悄没声息地跟在自己后面,进男生宿舍羞怯地跟进男生厕所似的。在自己认真检查宿舍各角落和男生床铺的时候,她远远地躲在门口,根本不靠近。 她理解农村男女大防很重,平时在学校男女几乎很少交谈,但象于晓霞这样也有点过了吧。她毕竟是副班长,月儿怀疑平时她是怎么开展工作的? 进入最后一个男生宿舍后,月儿皱了一下眉。 宿舍里的人几乎都在,一看到两个女生进来,窝在床上的立刻跳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叠自己的被子,其他人也忙着收拾自己乱放的衣物。但还是有一个人躺在床上没动。 月儿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孙俊卿。这家伙每次在她检查宿舍时,总能给她出点难题。 她不动声色地等宿舍里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平息下来,才走到孙俊卿的床前,略弯腰看了眼床底。 “这床角和床底下满盆的衣物都是你的吧?你的个人卫生太差了,脏袜子、脏衣服一大堆,到处都是。大冷天的也都有怪味了。该整理整理了。”山月儿对孙俊卿说。 孙俊卿双手枕在脑后,眼望着天花板,满不在乎:“这里没有洗衣机,水那么凉,你难道让我自己手洗?” 月儿讥讽地说:“离开洗衣机你就成邋遢人了?你衣着那么时髦,个人内务却乱七八糟,也太不相称了。” “你懂什么,这正显示了我的优良品质。”他忽然很利索地坐了起来,盘腿一坐,正面对着月儿,居高临下,一甩头发,故作潇洒地说。 “你的优良品质?是什么?”月儿怀疑地看着他。 “难道你不知道《爱莲说》?我是‘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 “噢——,你这朵荷花可真美!” …… 门口的于晓霞噗哧一声,调转脸捂着嘴笑了。 宿舍里的男生转身干自己的事情,但从他们颤抖的身影来看,也一定是在偷笑。 孙俊卿被这句讥讽惹恼了,脸涨的紫红,偏月儿的表情淡淡的。 他憋闷了半天才想出一句:“那是,我好歹也是荷花,你呢,只不过是朵狗尾巴花。” 月儿冷笑了一下说:“您太抬举我了,狗尾巴也只是棵草。” 孙俊卿又被噎了回去,他想了一下,忽然全身懒散,脸色轻松下来,调笑似地说:“山里妹子,干脆我给你钱,你替我把这些衣服洗了吧?一件一元如何?” 月儿清清楚楚听见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气。她知道,这句话如果说给自尊心极强的其他人,一定会让那人当场急眼的。 可是在月儿前生的那个时代,这种事情也是存在的。不过,象孙俊卿这样以几近侮辱的口气说出来,恐怕没人能接受。 她毕竟有着成年人的理智,怎能与这个轻狂无边的少年计较? 她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有的人,不出钱我都愿意给他洗衣服,有的人,给多少钱我都懒得给他洗。你属于后者。” 此话一出,才流动的空气又重新凝滞了。 孙俊卿气的呼哧呼哧的,绷直了身子,憋红了脸,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双眼怒气冲冲地瞪着月儿。月儿毫不示弱,双目含笑回视他。 局面再度僵化,宿舍里其他人都听到了这话,却没人上来劝解。不知道是不是孙俊卿平时人缘差,同宿舍的男生似乎乐见他被人糗。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有人走了进来,没注意到宿舍里的诡异局面,语调愉快地说:“啊,山月儿,于晓霞,还有孙俊卿,正好你们都在。金老师召集我们班委开会,大家快去教室吧。” 于晓霞如释重负般地冲山月儿说:“山月儿,杨云彬喊我们呢。咱们走吧。” 月儿和于晓霞跟着杨云彬先走出了宿舍,片刻后,孙俊卿也脸色阴沉地出了宿舍门。 金老师正和杨彩霞商量着什么,看见他们四个人走了进来,招呼大家坐了下来。 “同学们,元旦快到了,学校要举办迎新文艺汇演,要求每个班必须出2——3个节目,形式不限。我们高一年级这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大家一定要排练好节目,争取来个一鸣惊人。好了,你们商量商量可以表演什么节目。” 金老师发话了,同学们进入热烈的讨论发言阶段。 杨云彬建议排独唱的节目,简单、省事。山月儿觉得太无趣,估计很多班级都是这个节目,不同的只是演唱曲目。她的建议是排个多人舞蹈,看起来大气、好看。民族舞很合适,舞曲就选《花儿与少年》,既活泼又欢快。 除了孙俊卿没表明态度,所有人都同意了这个建议。 接下来就是跳舞的人选。月儿想了想表演的场地还是蛮大的,就建议挑选三男三女共六个人来跳这个舞。至于人选就由杨彩霞去甄选和说服。选好人后抓紧时间排练。 一个节目定了下来,大家都松了口气,接着又开始想别的节目。 月儿想了很多,器乐表演、小品、相声、魔术等等,以前她在春晚看到的节目她都觉得挺好。可是谁来演出是个问题。似乎他们班缺乏这种曲艺人才。 看其他人也都陷入思考中,估计都在想节目和演员吧? 正当大家冥思苦想的时候,沉默半天的孙俊卿忽然开了口:“我有个建议,咱们可以排个节奏欢快、热情活泼的迪斯科舞,一准全场叫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坦然微笑着面对大家。 一旁的金老师连连点头说:“好,这个想法好。以前我们排节目全是民族舞,唱的都是比较正统的歌曲,这么多年,大家也听得乏味了。这回咱们也来个改革,让大家有个耳目一新的享受。就排孙俊卿说的现代舞吧。” 其实年轻人都很喜欢节奏感强,动感十足的现代迪斯科舞,所以所有人一致通过了这个提议。 孙俊卿等大家的兴奋劲儿过去后,又说:“这个舞蹈我打算至少有十个人。初步定下是五男五女,至于人选嘛,”他环视了下周围的人,狡黠地说,“咱们这些班委必须参加,剩下的人可以自愿报名。实在没人报,我们就从第一个舞蹈里挑人。” 话音方落,众人皆惊。 n县是个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的小县城。虽然此时已是90年代末期,但这里的人们接受新事物的程度要远远低于同时代的城市。 其实,在很多大城市,迪斯科此时已逐渐不流行。可在这个小县城,迪斯科依然是新鲜事物。很多老一辈的农村人依然把跳迪斯科评价为伤风败俗的扭屁 股舞,对此嗤之以鼻。他们严厉地斥骂那些去舞厅里跳舞的年轻人,所以学生中会迪斯科的委实不多。 月儿一来到县城就发现了这里的落后程度。以服装为例,现在县城里穿牛仔裤的人很少,倒是很多女人不论家境如何,也不顾年龄几许,都以穿那种在月儿眼里早已淘汰的健美裤为时髦。 副班长于晓霞是个胆小羞涩的家在农村的女生,她满脸通红地连连说:“不行,我不会跳,我也学不会。” 家在县城的杨彩霞虽然没说什么拒绝的话,但脸上的表情也明显有些为难。 月儿思忖自己以前和朋友们曾经去舞厅蹦过迪,但那时几乎是狂舞乱跳的。如果跳集体舞,讲究的是整齐好看,自己恐怕学起来有些困难,跳的要是难看了,会被别人笑话的。因此她默不作声。 杨云彬到底是男同学,爽朗一些,他想了一下后说:“大家不要没自信,我觉得迪斯科活泼好看,简单易学,年轻人学起来很容易。关键就是个手脚协调,能跟上音乐节奏。别担心,咱们一定能学会。” 金老师一拍巴掌,双目炯炯:“就这么定了,班委全部参加这个迪斯科集体舞。节目排练就由孙俊卿负责。十个人太少,十二个人吧,人多些热闹好看。你们一定要好好练,争取拿个奖回来!” 三个女生都有些愁眉苦脸的,男生们却跃跃欲试。 金老师见气氛有些不协调,就说:“就这样吧,还差一个节目,就由孙俊卿表演一个吉他弹奏。总听见你在宿舍和操场上练习,该给你个正式表演的机会。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孙俊卿微笑着点头:“谢谢老师的信任,我一定努力完成老师安排的各项工作。” 似乎是头一次从这人嘴里听到这么正式的话语,山月儿惊讶地抬头看他,却正和他挑衅的目光对在一起。 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月儿看清楚了:“狗尾巴草!” 排练&8226;演出 报名参加迪斯科排练的人比月儿想象的要多,就连月儿平时认为很古板正经的同桌周晓文都要求参加。不过,由于现代舞的人数已经够了,他被安排进了《花儿与少年》的舞蹈。 很快两个舞蹈队的人员全部选定。排练从第二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后就开始。 怕大家羞涩放不开,排练地选在两间闲置的平房教室内。 大家的积极性很高,女生们一个个叽叽喳喳地,掩饰不住自己兴奋的表情。男生们相对来说矜持一些,但脸上也有些激动和羞涩。 这两个节目几乎把全班三分之一的同学全聚集起来,而且个个都是班里出类拔萃的人才。 男生们一个个都收拾的干净利落,挺秀硬朗,女生们穿上自己平时最喜爱的衣服,身材窈窕,显得婀娜多姿, 由于要参加现代舞的排练,杨彩霞特意请了年轻的音乐老师帮忙编排《花儿与少年》。迪斯科的编排则由孙俊卿完全负责。 十一个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站成两排,孙俊卿俨然一副资深教练的模样,站在前面,微皱着眉认真地排列队形。 月儿忽然发现,认真起来的孙俊卿非常英俊,真对得起他的名字。 按下放音按键,样式虽然丑笨,但音质依然完好的双卡录音机里立刻爆发出热情奔放的迪斯科舞曲。 孙俊卿的练习方法很不错,他让大家先听舞曲音乐,仔细感受音乐节拍,然后才开始背对大家站在前面教动作。 先练的是分解动作,每个人先练脚下的动作,一步一步,跟着音乐走。 同学们都是第一次练这种在月儿看来是过时的迪斯科。因此动作并不熟练,还带着几分笨手笨脚,表情也有些僵硬。 女生怕男生笑话,男生亦怕在女生面前丢脸,因此大家都很紧张,动作频频出错…… 好在此时的孙俊卿显得颇有耐心,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打着拍子,鼓励着大家,带着大家继续练习。 渐渐地大家都放松下来,动作也基本无误。 冬天的白昼短,很快天就暗下来了。 月儿的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的,胳膊腿也有些酸痛。可是大家似乎都沉浸在练舞的热情中,包括孙俊卿在内,没有一个人提出休息。 她的动作开始明显有些迟钝,比别人总慢半拍。孙俊卿很快就发现了。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宣布:“解散,晚上吃完饭后继续练。” 山月儿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迫不及待,因此她稍微磨蹭了一下,弯腰系紧自己松了的鞋带。 可等她直起身后才发现教室里的人几乎全走空了,她有些讶然:“刚才一个个都那么积极地练习,这会儿去吃饭跑的还挺快。连杨彩霞都不等我。” “嗤”的一声嘲讽似的笑声响起,她才发现孙俊卿居然还没走,正站在门口,似乎是专门等她。 她朝门口走去,淡淡地问:“干嘛?‘荷花’教练特意等我,有何训导?” 孙俊卿双手环抱在胸前,讥讽地说:“我以为‘狗尾巴草’多有韧性呢,结果最先吃不了苦。” 山月儿有些羞恼,瞪他一眼说:“你管我的,我只要动作练对就行了。你以为你多能吃苦?” 孙俊卿没有争辩,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月儿走在后面,心里无限懊恼。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忍耐力,在别人正跳的激|情飞扬的时候,她却感觉疲惫无趣。 是不是心理年龄一老,身体机能也会变弱。 唉,我的身体虽然是青春花季少女,可我的心已不再年轻了。月儿悲哀地想。 和徐红梅一起吃饭时,月儿忍不住问她:“红梅,你有没有觉得我有些未老先衰呀?” 徐红梅诧异地看她一眼,问:“你咋这么想?我觉得你成熟稳重,做事有条有理,挺好的呀。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说你什么了?” 月儿看着徐红梅关切的目光,却不知如何说出自己的黯淡心情。 徐红梅不是个多嘴的人,她见月儿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静静地吃着饭。 月儿吃着寡然无味的饭菜,心里有些烦闷。自己再世重生的秘密不能对任何人说,自己真正的想法也不敢告诉别人。因此有些苦恼也只能自己解决了。 “山月儿,快吃,磨磨蹭蹭地数米粒呢。晚上还要排练,别去晚了!”月儿正想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心事,不防被杨彩霞一巴掌拍在了肩膀上。 她一惊,抬头便看到杨彩霞那张笑容可掬的脸庞。 杨彩霞一把夺过她的饭盆,“咣”地往桌子上一放,霸道地说:“别吃了,这半天,饭菜都凉了。咱这就去练舞去。晚上饿了吃我的夹心面包,可好吃啦。” 然后又对徐红梅说:“你帮山月儿把饭盆带回宿舍吧,我们去排练了。” 拉着月儿就要走。 月儿歉意地朝徐红梅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张口,杨彩霞已经一迭声地催促:“快走,别磨蹭。去迟了会影响大家排练的。” 月儿极其纳闷:这丫头才学了一下午的迪斯科,怎么就变得这么大方开朗呢?舞蹈的魅力有这么大么? 看来不只杨彩霞一个人心急。 一走近白天练舞的教室,月儿就发现那两间平房已经是灯光明亮,音乐喧闹。 透过玻璃窗,月儿看见柔和的灯光下,男孩女孩们已经合着音乐翩翩起舞。 他们的动作稍嫌笨拙,可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青春亮丽的笑容。一张张充满希望的笑脸伴随着欢快的笑语,纯洁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月儿的心被深深震撼了,激动的热流瞬间涌遍全身! 她似乎从没注意过这些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们原来是这么青春飞扬。他们年轻健康,乐观积极,向往着美好的生活,并努力用微薄的力量改变贫瘠的精神生活。只要有一颗微弱的火苗,便足以让他们的青春激|情燃烧。 明亮的灯光下,奔放的舞曲中,月儿被大家的热情和喜悦所感染。她觉得和自己的同学们在一起,她再也没有那种自怨自艾、灰心丧气的感觉,现在的她热血沸腾,活力四射,精神振奋,简直是不知疲倦。 实际上所有人似乎都没有觉察到应该休息了。 夜深了,他们仍然认真地一遍遍练习,力求动作准确、漂亮。 孙俊卿也和平时不一样,他极有耐心。尽管他的嗓子有些嘶哑,他仍然大声为大家数着拍子。即使有些人仍然在同一个动作上犯错,他却不斥责,只是一遍遍地做着示范动作,要求重新练习。 直到排练《花儿与少年》的张老师过来喊他们:“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8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天再练习吧。”大家才意犹未尽地散了。 夜里,杨彩霞钻进月儿的被窝,兴奋地悄声和月儿研究自己总学不会的几个动作。 听着耳边彩霞孜孜以求地自言自语声,月儿觉得自己的心重又变的年轻起来。 两周后的下午,是文艺汇演的第一次彩排。 所有节目预演了一遍后,金老师紧锁着眉头。 跟着同学们回到排练的教室后,金老师才说:“我怎么总觉得你们的舞蹈有点象体操表演,特别僵硬,似乎缺点什么。” 大家都面面相觑。山月儿想了一会说:“我知道了,感情!这个节目必须带上表情。表演要自然,轻松,表现出年轻人的朝气蓬勃和乐观向上,要让我们的表演感染带动全场观众。大家要有自信,不要紧张,要相信我们的节目是最棒的。” 金老师赞许地点点头:“山月儿说的很对。大家不要紧张,观众全是学校里的人嘛。我刚才看过,你们这两个舞蹈跳得的确很好,动作协调,跳的有新意,完全有可能得奖。你们要有自信。——还有服装问题。当然是要统一着装。你们对于服装问题有什么看法?” 杨彩霞说:“张老师已经说好帮我们借六套《花儿与少年》的服装。就是现代舞的服装不好借。人家没有合适的演出服。” 金老师沉吟了一下说:“嗯,既然没有合适的服装,你们就自己配吧,生活装就可以。你们商量商量,力求美观大方、整齐好看。到时候告诉我结果就可以了。” 金老师走后,两组舞蹈的人员聚在一起讨论服装问题。 既要精神、好看又要便宜、实用。生活装嘛,表演完后大家平时还要穿的,自然要费点心思。 经过一番热烈的争论,终于定了下来: 女生,红色羊毛衫、黑色牛筋裤。男生,白色羊毛衫,黑色牛仔裤。鞋统一成白色旅游鞋。 服装是定了,可是这样一个小县城,能不能买上是个很大的问题。 杨彩霞自告奋勇:“我爸爸是县里百货公司的经理,我让他去省城给咱们专门进货。你们把衣服型号报上就行了。” 孙俊卿说:“让你爸爸一定要进一些样式流行好看的,千万别把人家淘汰的货买回来。价钱别太高,要适合我们的经济承受能力。” 月儿不禁侧目,这家伙怎么要求没那么高了?以前不是坚决不买便宜货吗? 杨云彬说:“孙俊卿说的对。一定要进便宜实惠的衣服,一套控制在80元左右。我可以和老师商量商量出一部分班费。” 同学们发出一阵“太棒了”的欢呼声,个个欢呼雀跃。 杨彩霞笑眯眯地点头:“放心,我爸的眼光好着呢。保证价廉物美。” 杨云彬又看向孙俊卿:“今天就先不排练了吧。大家回去后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把表情和动作结合起来,明天再练,你认为呢?” 孙俊卿点点头:“嗯,这阵子大家都辛苦了。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明天继续练。” 三天后,演出正式开始。 演出还是在食堂这个“多功能厅”。 将近二十个节目,月儿他们的舞蹈排在最后一个,属于压轴戏。因此,她这会正悠闲地坐在台下欣赏其他人的节目。 《花儿与少年》排在第三个节目。舞蹈一开始,随着欢快活泼的音乐响起,先是穿着粉衣粉裤黑色胸前多花紧身夹的女孩子们戴着彩色头巾,手拿折扇轻盈地舞动着从幕侧微笑着扭了出来。 当穿着白衣白裤黑马甲红腰带,头裹白毛巾的男孩子们手拿折扇,满脸笑容,跳着进场时,台下人都不由地笑了。 舞蹈进行了三分之一的时候,突然发生了点意外。 一个男生正在跳的过程中,红腰带松了,肥大的白色裤子忽然掉了,并且直接一下子就褪到了地上! 那男生的下一个动作差点被绊倒,而其他人不知道,还在继续兴高采烈地跳着。 这个充满喜感的意外,让场下的人瞬间惊呆了,待反应过来后,全场哄堂大笑,前仰后合。 好在演出的裤子下是那男生平时穿的裤子,不算春光外泄,但这也的确够尴尬的。月儿也笑,笑过后有些紧张,这是自己班的节目,她很怕这个节目砸场了。 其他人很快就发现了同伴的不幸遭遇,但仍然不慌不忙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台下的人依然笑得合不拢嘴。这个时候,就见那男生提起裤子,迅速地退到台侧,用嘴叼着扇子,神速地穿好裤子,系好红腰带,然后又踏着节拍扭进队伍里。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由于是临时组建的舞台,幕布只能遮住食堂的窗口和侧门,所谓台侧只是舞台的侧面,没有帷布遮掩,因此这个同学的所有动作都被大家看到眼里。 看他顺利地和大家和着节拍跳完整曲舞蹈,月儿松了口气,由衷地佩服那位临危不慌、镇定自若的同学。 她看清楚了,这位牺牲自己,取乐大众的同学正是自己的同桌——周小文。 现场的气氛由于这个意外的惊喜而明显活跃起来。大家都认真地看着节目,期盼着出现另一个让人捧腹的笑料。 孙俊卿表演节目时,月儿没有看到。因为彼时,他们都在食堂后门列队整装候场。上台前他们要穿过食堂灶间,走到侧门前,等主持人报幕后,从幕布一侧上舞台。 每个节目大约在五分钟左右,等轮到月儿他们的压轴戏时,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这个时候的观众视觉上都有些疲沓。 当月儿他们出现在舞台上时,所有人的眼前一亮,精神为之一振。 首先,月儿他们的服装很吸引人。 女生们上身穿的是件红色的高领兔毛衫:猩红艳丽的底子,面子上飘着一层云翳似的、透明的白兔毛,合身的毛衣将女生身体的线条勾勒得很娇美。蓝色牛筋裤紧绷在腿上,让女生修长挺直的腿显露无疑。 男生们上身穿的是高领白色羊毛衫,衬得他们个个面容俊美,身下穿的是和女生同一色调的蓝色牛仔裤,显得清爽利落。 杨彩霞的父亲说没有找到黑色的牛仔裤,只好全配成蓝色的。但穿出来的效果却异常好。 男生女生,站的笔直挺拔,白红毛衣相间,同色调的天蓝色裤子,脚下是雪白的运动鞋,个个面带微笑,神采飞扬,亭亭如白杨。 就象是秋日明朗的长空,蓝天白云,红色的鲜花,给人以清新亮丽、朝气蓬勃的感觉。 振奋人心的音乐一响起,他们立刻舞动起来。跳动、举手、抬脚、扭身,整齐划一,舞步轻盈,熟练自如。大家面带笑容,越跳越有感觉。 欢快动听的旋律,自由洒脱的舞姿让台下的人陶醉。这种后来成为广场老年健身舞的舞步此时却跳出了年轻人的自信和张扬。 …… 举起手,我们动起来,让青春放射光芒 跑起来,跳起来,我们一起跳起来 让我们努力地把握人生最好的时光 …… 表演结束,他们赢得久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这次文艺汇演使月儿所在的班级成为全校的焦点。一共三个节目,其中两个分别拿了全校第一第二,另外班里还得了一个最佳组织奖。 焦点之重就是孙俊卿。演出过后,学校里掀起了学现代舞的热潮。虽然已临近期末考试,男生们仍然在课余时间跟着孙俊卿学霹雳舞、太空步。 孙俊卿一改从前的高傲冷漠,热心教习大家。偶尔还应邀在体育课上为大家表演高难度的太空舞和霹雳舞动作,就连年轻的体育老师也跟着他学习最经典的“擦玻璃”和“爬杆”。 随着孙俊卿与同学们相处的日益融洽,月儿觉得他似乎没那么讨人厌了。女生们私下里倾慕地说起孙俊卿时,她也不再泼冷水,基本能理智地看待他的优缺点。 期末考试就在这种既紧张又活泼的气氛中来临了,三天试考完后,学校里是一片轻松喜悦的气氛:终于要放假了。 成绩虽然还没有公布,但大家开始整理自己的日常用品,准备回家过寒假。 月儿想念如秀了,她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后就来到了秀儿的宿舍。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男生春光乍现的故事曾是我上学时发生过的,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写出来,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呵呵,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他那镇定自若的表情呢,真是让我由衷佩服,有大将风度! 这一章里月儿和孙俊卿的关系其实已经有所缓和。 初见小丁 秀儿的宿舍,由于与她同室的那人已经结婚,搬出宿舍,房间就住秀儿一人,因此月儿经常光临,简直象去自己家一样随意。 县剧团的宿舍楼很有特色,离楼还远,就能听见里面咿咿呀呀的哼曲唱腔声,有真人原声,有录音磁带播放,此起彼伏,极具韵味,很是热闹。 月儿喜欢这种气氛。她心情很好地来到秀儿宿舍门前。 待要敲门时,她听见里面传出一段悠扬动听、清脆婉转的唱腔,她不禁放下手,微笑着仔细倾听: …… 许翠莲来好羞惭。 悔不该门外做针线。 相公进门有人见, 难免过后说闲言。 要说长来要道短, 谁能与我辩屈冤。 这才是手不逗红红自染, 蚕作茧儿自己拴。 无奈了我把相公怨。 你遇的事儿本可怜! 不向东走向西窜, 偏偏来到我家园。 我是女儿心肠软, 怎能把你往外掀。 一时救你离灾难, 倒为自己惹祸端。 好话儿一人没听见, 坏话几千里去流传。 我在人前怎立站, 不死落个没脸面! 等我娘回来讲一遍, 我定要碰死你面前! …… 她听出这是秀儿在练折子戏《柜中缘》里的一段唱腔,但里面是谁在用胡琴为她伴奏? 月儿的心微微一沉,她趁伴奏初起时,重重敲门。 房里安静下来,门被打开了。 “月儿,你来了!”秀儿惊喜地一把拉住月儿的手,亲热地往屋子里拽。 月儿进屋后,一眼便看见秀儿的床上还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腿上支着二胡,一手搭在琴上,一手拉弓,正微笑着看向她们。 秀儿拉着月儿坐在对面床上,然后指着那年轻人介绍:“这是我们的胡琴老师,丁老师。他可有才啦,弹拉说唱,无一不精。人也热心,经常帮我伴奏说戏。”敬慕之情,溢于言表。 月儿涩涩地叫了一声:“胡老师,哦,对不起,丁老师。”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缓解自己刚才听完秀儿介绍后的走神恍惚。 秀儿嗔怪地轻轻推了下月儿,又搂着她的胳膊对丁老师介绍:“这是我最要好的姐妹,山月儿。她在县一中上高一,人聪明好学,学习成绩特别好。”满脸的骄傲自豪,难以掩饰。 “山月儿?”丁老师重复了一句,点头笑着说:“好名字,山里的月亮,空远、宁静、皎洁、明亮,和你的气质很相符。” 月儿闻言不禁仔细端详起了这位丁老师。 丁老师长得很漂亮,脸上白白净净的,尤其是那两道眉,重重的,斜斜的,象画上去的;眼睛不很大,却很明亮有神;说话文质彬彬,整个人看起来斯文秀气,笑起来却又象阳光下的白杨,健康明朗。 月儿暗想:“他真适合演俊书生或是俏公子,简直不用怎么化妆,就能迷倒一大片!” 月儿悄悄在秀儿耳边问:“这就是你经常和我说的那个胡琴老师吧?他长的真好看,难怪你总提他。” 秀儿羞涩地推了下月儿,悄声说:“谁总提他啦?” 月儿笑了,对面的丁老师看着她们也呵呵笑了。 他起身说:“你们小姐妹聊吧,我先走了。以后有空再给你伴奏。” 秀儿忙跟着起身:“谢谢丁老师。” 月儿也站起身,见秀儿拿起桌前椅子背上搭的一件藏青色风衣,很随意地在丁老师背后展开,丁老师朝她笑了一下,伸出胳膊,套进袖子里。 两个人配合得自然默契,就象是多年的夫妻。 月儿不动声色,拿起床上的胡琴,递给丁老师,丁老师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接过琴,道了谢。 月儿与秀儿要一起送丁老师,丁老师爽朗地笑着说:“别客气,我就住在这栋楼里,有什么好送的。你们慢慢聊吧,不用做饭,一会到我宿舍来尝尝我的手艺。” …… 月儿趁秀儿给自己倒水的功夫仔细打量起她来。 月儿一直觉得秀儿很美,可似乎直到现在,她才发现秀儿具体美在哪里。 粉白秀气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又黑又亮的圆眼睛,眼睛纯净的就象秋日里的晴空,没有一丝杂质;鼻子挺直,嘴唇红润小巧,说话轻言细语。她永远是那么温柔文静,对别人体贴照顾,惹人心疼。 月儿接过秀儿递给她的水杯,眼神仍出神地望着秀儿隆起的胸脯。秀儿今天穿的是件紧身毛衣,下面是条牛仔裤,身体的曲线被勾勒的苗条匀称,袅袅娜娜。 秀儿羞恼地戳着月儿的额头,恨恨地说:“你象个色鬼似地看啥哩?要是男人的话,我早一巴掌拍过去了。” 月儿咯咯笑着,一把揽过秀儿的腰,玩笑似地说:“秀儿,你真是个小美人,我都看着迷了。干脆,我做男的,娶了你吧。” 秀儿挣开月儿,挨着她坐在床边,叹口气,幽幽地说:“你要真是个男的就好了。” 月儿看着秀儿,眼睛一瞄一瞄的,终于看毛了她,她转脸气恨地说:“你想说啥,就痛快地说吧,不用试探我。” 月儿哈哈笑了,诡秘地凑到她面前,托起她小巧精致的下巴,调戏般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给我从实招来。” 秀儿扭脸挣开,垂下眼睑,轻声说:“丁老师对我很好。我在剧团总被人排挤,那些人欺负我没爹没妈没后台,明里暗里地挤兑我,讽刺我,配戏的时候给我使拌子。你不在跟前,我找不到个人诉苦,心里愁闷的很。丁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些,他总明里暗里地帮我。他好像在省城有什么背景,剧团里的人都有些怕他,现在欺负我的人少多了。他还给我争取了今年过年的演出节目,我一个人唱几个折子戏的主角呢。这对我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他为了让我练好戏,抽空就教我,给我说戏,我现在进步这么快,多亏了他。你说他这么好,我能不喜欢他吗?”秀儿看着月儿,既象问她又象问自己。 月儿愣怔地看着秀儿激动得红扑扑的脸蛋,她的眼睛汪着水,显得格外亮。 “那他喜欢你吗?”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问。 “我不知道。他对我很好,就象大哥哥照顾小妹妹一样,总和我说一些名角出名前受委屈的故事,用严凤英、新凤霞的故事来鼓励我。他说,我人长的美,戏唱的好,又肯下苦功,将来一定能出名。他说了很多很多,我全都听进去了。他把我说的这么好,我真希望自己的将来能和他说的一样。”秀儿略带着憧憬地说,眼里却有一些惆怅。 月儿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她呆呆地看着秀儿姣好的侧面,想着自己来这个世上第一眼看到的女孩子,就要属于一个陌生的男人,心里有些酸酸的,还有一点点的心痛,很不是滋味。 秀儿小心翼翼地问:“月儿,我喜欢上别人,你是不是生气了?” 月儿回过神,忙笑着说:“傻丫头,我们这么要好。你一个人没依没靠的,我又总在学校,对你关心太少,现在多一个人心疼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我就是舍不得你,心里难过的很。上次让你离他远点,是怕别人说你们闲话。再说也是觉得你还小,没必要那么早就谈恋爱。现在你和他正常交往,不怕别人说什么,他又那么体贴照顾你,我有什么理由反对呢?何况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我自然希望你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哎,和我说说他吧。他比你大几岁,结没结婚,有没有女朋友,家里还有谁,家里条件怎么样?” 月儿查户口似的询问让秀儿羞红了脸,她瞪了月儿一眼,有些羞恼地说:“你怎么跟媒婆似的,他的情况我怎么好意思问。我只知道他没有结婚,至于有没有女朋友我可不知道。” 月儿急了:“那你可千万别轻易和他来往得太亲密。在没摸清楚他对你的心思前,你不能说出你的心思。恋爱的时候最先说出口的那个人必然最先伤心。我不想看到你伤心。” 秀儿认真地看着月儿:“嗯,这个我懂。他是大学生,又是城里人,我文化低,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怕他会嫌弃我,怎么可能先开口。再说,他家在省城,他在我们这个小县城怕是呆不多久的。” 月儿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着,嘴里啧啧称赞:“这么个羞花闭月的美女,我见犹怜,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再说文化程度低可不代表人品素质差,我看呀,你配他,绰绰有余。省城又怎么样,他在这里结了婚,就算把家安在这里了。你想得太多了。” 秀儿扯下她的手:“你才想得太远了呢。我只是有点喜欢他,你就扯到结婚去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有没有喜欢上什么人?” 月儿噗哧笑了:“咋地,觉得我知道你有心上人,心里不平衡,也非要挖出我的心上人?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最喜欢的就是钱,人民币就是我的心上人。” 秀儿瞪圆了眼睛:“哎呀,从没见过你这么爱财如命的人,怎么一张口就是铜臭味?你白上这么多年学了,怎么一点读书人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都没有?” 月儿撇了撇嘴,叹口气说:“我视金钱如粪土,金钱视我如草芥!没有钱,很多事都没办法做。一文钱能难倒英雄汉,最起码的,没有钱,我连学都上不成。你能说钱不重要吗?我可没那么清高,要想日子好过些,就必须有很多的钱。现实和理想的差距永远都大的难以逾越。” 秀儿点点头,沉默良久后悲哀地说:“我们穷人的日子咋就这么难过呢?” 月儿拍拍她的手:“可别说这么丧气的话,我们还不算穷人。有房子有地的,算是好的啦。只要肯吃苦,有头脑,一样能富起来。等我挣上大钱了,你就可劲儿地花吧。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再也不用看你叔婶的脸色啦。” 秀儿勉强笑了一下:“说得轻巧,你啥时候才能发财哩。” 月儿豪情万丈地说:“快了,快了,再有两年,我就发大财了。”(两年后她就可以买中奖彩票了嘛) 秀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一声,月儿调皮地说:“我饿了,咱们去吃丁老师的大餐吧。” 秀儿嗔道:“你还真不客气,人家那是客套,你当真要去呀?” 月儿笑:“去,怎么不去,正好检验一下他的手艺,顺便多了解了解他。我就怕他将来辜负了你。” 秀儿羞推了她一下:“胡说啥哩,我们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谁辜负谁了?你可千万别在他面前瞎说!” 月儿不满:“我这不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嘛。再说,我是那种说话没分寸的人么。你也太小瞧我了!” 秀儿忙讨好地说:“好,好,我说错了行了吧?” 月儿哼了一声,终忍不住秀儿那猫咪一般的可爱样,笑了:“放心,我不会在他面前丢你脸的,我要做个仪态万方的淑女,我会不着痕迹掏出想知道的情报的,别小看了我的谈话能力。” 秀儿连连说:“嗯,我相信你,我们走吧,美丽的淑女,你不是早嚷着肚子饿了吗?” “走,去吃帅哥的美餐去。”月儿意气风发地一挥手说,逗得秀儿又笑了。 …… 大家不要怪山月儿出尔反尔,以前反对秀儿和丁老师走得太近,怕秀儿喜欢上他,现在又鼓励秀儿不要自卑,勇敢面对自己的心上人。 月儿是真心疼自己最好的朋友。如秀从小就失去双亲,她极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太需要别人的关爱了。月儿知道这点,这是作为朋友不能给与她的。因此,她知道秀儿喜欢上丁老师后,也希望丁老师能喜欢上秀儿。 经过短短的接触,月儿觉得丁老师是个不错的青年。他做事认真负责,为人热诚实在,虽然长得有点招人,但秀儿也是个美人坯子,两人在一起,算是郎才女貌、志趣相投、夫唱妇随了。 饭桌上,月儿看着相谈正欢的秀儿和丁老师,心里默默祝福:秀儿,你一定要幸福! 相邀合伙 “山月儿,恭喜你,又是第一名!”老师公布完成绩后就出去了,杨云彬转过头来真诚地对月儿说。 月儿笑了一笑,谦虚地说:“谢谢,你考得也很好,第三名呢。” 杨彩霞也转过头,有些懊丧地说:“哎呀,你们都考得这么好,就我那么差。” 月儿安慰她:“你考得也不错哦,中等成绩,下学期多努力努力就能进前十名了。” 杨彩霞摇摇头:“我脑子笨,这个成绩我已经尽力了。不能和你们这些聪明人比啊。” 月儿笑:“拉倒吧,你要是把心思全用在学习上,自然成绩就会上去。” 这丫头大部分心思全花在穿着打扮和美食零嘴了。 杨彩霞不好意思地笑了,招手示意月儿靠近,神秘兮兮地对着月儿的耳朵说:“那个人考第二名,心里肯定特不服气。”她的眼睛看了眼月儿的斜后方。 月儿知道她指的是谁,她笑了一下,没有吭声。 杨云彬笑眯眯地看着她们说悄悄话,虽然听不清她们说什么,但似乎猜到了什么。他顺着杨彩霞的目光看过去,正好对上孙俊卿深思的目光。他友好地朝他微笑着,并没有等待他的回应,而是和月儿的同桌周小文说上了话。 周晓文刚才一直在低头看书,没有插入他们的对话。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当前排那两个活跃人物转过头来和山月儿说话时,他一般都不搭腔。除非人家是特意找他说话。 月儿他们三个已经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 “哎,看什么书呢,这么入迷?”杨云彬好奇地问。 周晓文没说话,把书的封面让给他看。 “哦,《静静的顿河》。这书挺深奥的,你能看懂吗?” 周晓文摇摇头说:“不是很看得懂,不过我已经看第二遍了,似乎又从中领悟到了点儿东西。” “这么厚的书你已经看了两遍了,那你觉得这书怎么样?”月儿不禁问到。 这本书她也看了两遍,但除了看到一部顿河哥萨克历史和一个悲剧英雄人物的生命历程外,并没有看出更多的深意。书的确是好书,只是看完后留下的是无尽的悲苦和惆怅。“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顿河岸边哥萨克们的命运太悲惨了。 坦白的说,月儿不爱看这种沉重的小说。 三个人都好奇地看着周晓文,他轻轻婆娑着书的封面,慢慢地说:“第一遍我看到的是一部波澜壮阔、气势恢弘的哥萨克生活史诗,第二遍我看到的是一部一波三折、荡气回肠的爱情篇章,在这本书里我看到了人性的纯洁、爱情的优美以及心灵在爱情破灭中的绝望。” 大家都沉默不语,那两个人是被周晓文以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爱情这个字眼而震惊,山月儿则在回忆小说里的情节,在思考葛利高里和阿克西妮亚的爱情有他说的那么美好吗? 一会儿,月儿又问:“你喜欢这本书?” 周晓文点点头:“喜欢,对我而言,这本书不仅仅是名著。书里的主人公不断尝试着希望能够把握自己的命运,却又总是很不幸地失败,越反抗越困苦,但他仍不放弃寻找出路的机会。我觉得人生就是这样,你想把握命运,命运却总是与你开各种玩笑。但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放弃自己最初的理想和信念。” 三个人再次陷入沉思。半晌,月儿才对正翻书的周晓文说:“ 既然你喜欢看这类小说,那我介绍你看陈忠实的《白鹿原》吧。这是一本中国式的《静静的顿河》。而且书中所描写的生活环境与我们这里很相似,你应该会喜欢的。” 周晓文点点头:“谢谢,我会去看的。” 月儿又说:“等你看完这本书,借给我看看好吗?” 周晓文说:“好的。我已经看最后一点了。一会你回家的时候就可以把四本书全部给你。你那里有什么好书也借给我看看。” 月儿点头:“没问题,我们互相借着看。——哎,你们两个有什么好书,也推荐给我看看啊。假期没书看很无聊的。”月儿冲那两个犹自发呆的人说。 “哦,好的,我回宿舍找找。”杨云彬回过神来,忙说。 杨彩霞羞涩一笑:“我没什么好书,月儿你一定不爱看,还是算了吧。” 月儿也笑了:“没关系呀,有时间看看那些书消遣一下也是可以的。咱们回宿舍吧,我看别人都走了。” 教室里的确没几个人了,一听完成绩,很多人就回去收拾东西,归心似箭地准备回家。 月儿环顾了下空荡荡的教室,发现除了他们几个,还有一个人仍然坚守在座位上,此时正写着什么。 “孙俊卿,写什么呢?一起回宿舍吧。”杨云彬招呼着他。 “好的,等我一下。”孙俊卿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站起来跟上他们走出教室。 等待杨云彬锁门的时间,杨彩霞问:“你刚才写什么呢?怎么不回宿舍写?” 孙俊卿回答:“哦,给我爸妈写了封信。” 月儿不禁看了他一眼。现如今肯写信回家的男孩子已经不多了,一般都是打个电话而已。真难得他能做到这点。 一行人穿过月亮门向宿舍走去。 孙俊卿似乎是酝酿了半天,才吭哧着说出了口:“山月儿,祝贺你,又考在我前面。” 月儿有些意外:“谢谢,也祝贺你。你考得很好,我们才差十分,真够悬的。” 孙俊卿重新恢复了潇洒自如的表情,带点骄傲的口气说:“那是,只要我再加把劲,就一定考得比你高。不信,咱们明年在决胜负。 月儿觉得好笑,没有做声。 孙俊卿瞥了她一眼,问:“怎么,没信心,怕和我竞争?” 月儿摇摇头,淡淡地说:“竞争虽然是一种手段,但我不喜欢用竞争来强迫自己去学习。我更愿意愉快地学习,在学习中找到乐趣。” 孙俊卿悻悻地轻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终于宣布正式放假了。月儿用自己这学期剩下的生活费,在县城里给家里买了好些日用品,才大包小包地往家赶。 由于拿的东西太多,月儿没有去陈大哥那里。 她觉得自从把做果醋和挂面的想法告诉他之后,自己再也帮不上他什么忙,一切全要靠他一个人去摸索、探究,她只是提供了一个想法而已,把想法付诸实际全是陈大哥本人辛劳的结果。 月儿下了车后,天色已近黄昏。夕阳西下,火烧云把天边照耀得分外美丽。 从憋闷污浊的车里一钻出来,月儿就感觉外面的空气好清新冷冽。 很多人家房顶上已经是炊烟袅袅,更是勾的人恨不得一步就迈进家门。 她重新背好大包,提起小包沿着土路快步朝前走。 已是寒冬季节,天气很冷。 月儿穿的是从前一件较旧的半长棉袄,由于洗过几次,有些薄,不太挡风。她本来想在县城买件羽绒服,但是价钱高的买不起,价钱低的又担心羽绒质量,思量很久只能放弃。好在棉袄上有帽子,再围上手织的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头脸倒也不是很冷。 脚上穿的是厚袜子和运动鞋,又不停地走着路,没感觉出冻脚。只是拎包的手虽然戴着手套,手指头依然冻得厉害。 她脑袋上罩着帽子,闷头直朝前走,没注意后面有人在追她。直到那人气喘吁吁地跑近了,她才听见那人的喊声,她忙停下脚,发现是陈大哥。 她放下包,疑惑地看着陈大哥。陈大哥,上气不接下气地匀着呼吸,一边说:“你这……丫头,想什……么呢,咋……听不见……我叫你呢?” 月儿抱歉地说:“不好意思陈大哥,我戴着帽子没听见。你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大哥缓好了,他责怪地看着山月儿:“你怎么不来我的加工厂,我找你是有事情。要不是在路上恰巧遇见你,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你。” 月儿不好意思地笑了:“陈大哥,是算账的事情吗,真对不起,我觉得太晚了,就没去找你。过几天我还要来县城,到时候帮你算。” 陈大哥一摆手:“不单是这一件事,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不过,现在是有点晚了。这样,我先给你说一下,我打算和你一起办这个调味品加工厂,你不用出钱,只要和我一起做加工厂的主办人就可以了。以后加工厂的兴衰都有你的一份。” 月儿被陈大哥的一席话吓着了,她连忙拒绝:“大哥,我一没钱,二没技术,三没资产的,要我有什么用啊?” 陈大哥正色道:“话不能这么说,现在不是信息时代吗?咱农民种地都要靠信息交流,我这个加工厂自然很需要技术信息。你是读书人,看的书多,知识面广,信息来源快,对加工厂调味品改进质量,丰富品种,寻找销售渠道都起很大作用。这个你不用谦虚,我早就看出你有这个能力。再说,我信得过你。要找其他人,我还怕被他害个血本无归呢。你放心,哥虽然说的是兴衰有责,其实你只要等着分红就可以了,不会让你担责任的。怎么样,妹子,回去好好琢磨一下。哥不耽误你时间了。快回家吧,要不,我送你回去?” 月儿有些懵,这应该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吧,只是自己该不该接呢? 说实话,对于陈大哥这么看重自己,月儿还是很感动的。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农村,象陈大哥这样郑重其事地请月儿当合伙人,根本少见。尤其月儿现在才是个16岁的姑娘。 她不知道陈大哥为什么对她这么有自信,她犹豫了,她怕自己没这个能力。出点子,想方法,这些她可以根据前世在网络、电视上看到的听到的说出来,但做合伙人,就要为生产、经营、销售等各个环节出力,她现在还只是个学生,时间、精力都不充足啊。 陈大哥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他又说:“我知道你现在是学生,时间少,但是我也不指望你天天守着加工厂。厂子有我呢。你只要每周来一次厂子,算算帐,看看经营上有什么漏洞,产品还有什么不足,和我合计一下厂里的事情就可以了。以后等你去念大学了,咱再做另外的打算。对了,妹子,你是不是怕人家说闲话?要不,每次你来,我让你嫂子也陪着咱们?” 月儿笑了,她倒还没想那么复杂。她诚恳地对陈大哥说:“大哥,谢谢你的信任,我回去考虑一下,年后给你答复好吗?” 陈大哥如释重负,欣然说道:“好,大哥就等你的好消息。天快黑了,大哥送你进山吧。”说着就去提地上的包。 月儿连连摇头:“不用,不用。山里又没狼,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陈大哥提着包,脸一板:“你当山里只有狼可怕吗?万一遇上个色狼咋办呢?你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好了,我送你,就这么定了,别和我瞎客气。” 就在两人坚持和谦让的时候,远远地又有人喊:“姐——,姐——” 月儿这回没戴帽子,听得很清楚,正是自己的弟弟。 她笑着对陈大哥说:“大哥,谢谢你啊,青墨来了,我和他一起走,这回你放心了吧。” 陈大哥看着青墨已经快跑到跟前,就笑着说:“好吧,你们姐弟两一起走,我就放心多了。天黑了,路上小心点。那我先走了。” 他和青墨打了个招呼后,转身走了。 青墨帮姐姐提着包,边走边问:“姐,陈大哥和你说什么呢?” 月儿想了一下说:“他想拉我合伙,一起和他经营调味品加工厂,就是生产醋、挂面什么的。” 本来就月儿以前的心性,她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弟弟的。 她习惯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能不让家人知道的事情就不让家人知道,免得他们担心。 但现在她觉得不能把自己的弟弟当不懂事的孩子来看待,她更愿意和自己的弟弟是平等相处的朋友。 她将陈大哥和自己说的话全告诉了弟弟。 青墨听完后,没有说话,很久以后他才说:“姐姐,你把这些事告诉我,我很高兴,真的,打心眼里高兴。姐,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青墨的语气很坚定,这让月儿由衷地感动。她再一次庆幸自己有一个这么好的弟弟。 过大年啦 月儿带回来的日用品很齐全。从一家人的线衣线裤、棉线袜子,到洗发精、护肤品,她能想到的全买了。另外月儿还买了好几包卫生巾。她上次带回去的卫生巾,母亲也很爱用,觉得既方便又干净。 吃过饭后,一家人坐在炕上围着月儿精心挑选的物品,翻来看去的,不住嘴得称奇。 “这是什么?“母亲拿出一个尖尖的侧面有刀刃带木杆的金属器物问。 “哦,这是削土豆皮和挖土豆芽的。不单是土豆,其他带皮的水果、蔬菜都可以用。轻巧方便,挺好用的。看,这个尖是挖的,这边的刀刃是削皮的。”月儿一边解释一边比划着。 父亲拿起一个明光锃亮的金属小盒问:“这里装的啥,咋这么精致呢?” 月儿看了一眼,笑着说:“爸,这是我给你买的刮胡子刀。质量挺好的,还配了新刀片,够用好久了。” 父亲含笑摸着光滑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拿出剃须刀,谨慎地在手上试了试刀刃,满意地点了点头:“嗯,还是女子贴心。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次用上这么高级的刮胡子刀。” 月儿又拿出两个一次性打火机说:“这个打火机也特别好用,能用很多次,价钱便宜,比火柴好使多了。” 青墨接过来,稍微琢磨了一下,顺手就打着了火。 母亲见状也笑吟吟地说:“嗯,是比火柴点火利索,这么一下子就着了。一会给放好了。可别弄坏了。” 父亲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9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亲拿过一个试完打火后,随手就揣进自己兜里。这下他抽烟再也不用到处找火柴或是跟别人借火了。 父亲继续看母亲翻着月儿带回来的东西,母亲嫌纯棉的线裤、袜子颜色素净,价钱贵,说:“买啥纯棉的,晴纶的就挺好。便宜,耐穿,颜色还鲜亮。” 月儿忙说:“晴纶的衣服穿着静电大,冬天太干,一脱衣服,噼里啪啦的,全是火花,打得人受不了。还是纯棉的软和保暖。这些都不贵,正好遇到商店打折我才买的。还有这条围巾和手套,质量好,价钱也不高。” 母亲不置可否,却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月儿精心为她准备的围巾和露指手套,虽然有些嫌月儿花了钱,但对于东西还是很满意的。围巾厚实暖和,颜色很柔和,手套可以戴着干活,既保暖还不影响灵活性。 青墨忍不住问:“姐,除了衣服和手套,你给我买啥了?咱爸咱妈都有单独的东西,咋就我没有呢?” 月儿一挑眉,含笑问:“你想要啥?” 青墨微噘着嘴拉长了脸,不做声。这孩子看别人都有中意的东西,就他没有,心里着急了。 月儿从包里取出一摞书,说:“姐怎么可能忘了你。给,拿去看吧,全是我从同学那里借来的文学名著,很好看。你慢慢地用心看吧。” 青墨接过书,欣喜地欢呼一声,就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 母亲翻到月儿演出时穿过的兔毛衣,用手来回抚摸,还把柔软的毛衣挨着脸蹭了几下,才问:“这是啥毛啊,咋这么软和精细。月儿,这毛衣贵吧,多少钱?” 月儿摇摇头:“不贵,这是我们学校搞活动时穿的衣服。是我们同学从省城进的,卖给我们是进价。班里还贴补了一部分班费。毛衣和牛仔裤一共才交二十元。” 母亲啧啧有声,一直恋恋不舍地摸着毛衫。 如果不是颜色和样式不适合母亲穿,月儿真想把毛衣给母亲。 她想好了,下次去县城一定给母亲买件新羊毛衫。母亲穿的那件手织毛衣着实旧的厉害。 晚上睡觉前,母亲发话,再过十来天就过年了,这次新买的衣服暂时都不要穿,到过年了再穿。过年前由月儿和父亲去县城采购年货。 这句话基本奠定了月儿在家里的地位。要知道,以往办年货全是父亲和母亲去县城里买的。 青墨嚷嚷着他也要去跟着去,母亲默许了。 今年的冬季似乎格外干冷,寒风肆虐,偶尔天空中飘撒下片片雪花,顿时把个黄土萧瑟的世界装扮得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月儿每天晨起时打开房门,将雪踏得吱吱响,走出去呼吸新鲜的空气,然后和弟弟轧草、拌食,喂猪、喂牛、喂鸡,甚至劈柴,挑水,打扫卫生,样样都做得仔仔细细、力求做好。 这些简单的农活她从前根本不会做,可是现在也慢慢学会了。 和弟弟轧草,一个递草,一个轧草。两个人要配合默契协调,月儿刚开始总急急地递过草后,就赶紧缩回手,就怕被铡刀伤到手。时间久了,就发现轧草没那么恐怖。 轧好的草要和饲料拌在一起才能喂牲畜。一开始,她掌握不了比例,拌出的食料不是草多就是饲料多,总被弟弟笑话。次数多了才学会了如何搅拌出最合理的食料。 劈柴,这可不是一项轻省活。要用力气和巧劲,月儿学了那么久,劈柴还是费劲。她胆小,一斧头下去,柴火沫子乱飞,总让她担心会刺到自己。这个就不必提了,她“实在不是砍柴的料儿”——青墨原话。 挑水,扁担为了适应月儿的肩膀,特意垫上了厚厚的布料,不那么生硬了。可是在冰天雪地里挑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地太滑,井台上更是结了三尺厚的冰,站个人都困难。往往三摇两晃,战战兢兢地担着水走回去,路上还要洒出去一部分。 最惨的一次,月儿才弯腰把水桶担起来,刚一起步,脚下一滑,人就重重倒在了地上,顺带着洒翻了两桶水,把自己衣服裤子全都弄湿了。湿衣服被寒冷的山风一吹,很快就硬邦邦的。 那一刻,月儿倒在地上,又痛又冷,心里难受委屈地特别想哭。 比起挑水,喂家畜和打扫卫生就是轻松活了,这也是月儿最常干的活。可是母亲却总嫌月儿扫地扬起的灰尘太多,而且每见月儿扫一次地,就说一次:“你那是扫地啊,那是给土地爷画胡子呢吧?”几乎成了习惯。 月儿好不委屈,这地上没什么垃圾,就一些浮土,怎么能扬不起灰尘呢,再说分明扫地之前就洒过水了的。但她从不和母亲顶嘴,她觉得母亲这根本就是条件反射,不去看她地扫的如何,只要看她一扫地就要说那些话,这是一种习惯性行为。 她不管母亲说什么,只默默做着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作为从前在城里住久的女孩,她觉得自己不会做这些事情很正常。不会做就要快点学会做,而且还要做好。 比起暑假时的彷徨和忧虑,这个寒假她已经彻底融入了这种贫困落后、劳作繁忙的生活。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雪后的山路特别滑,外面的世界似乎凝固了,没有人出山,大家都蜷缩在热炕上。好在也没有什么事需要出山去办。 月儿每天干完家里的活后就是坐在热炕上看书、写作业、学习,回忆前世种种有价值的信息,并随手记下来。她想利用自己重生人的优势改善亲人和朋友的生活。 按照当地习俗,过罢腊月二十三的“小年”,祭过“灶王爷”后,山里人便为春节做准备了。 山里有户人家杀猪技术很专业,每年过年前都特意在涝坝附近的平地上给大家集体杀猪。二十四一早,父亲便牵了了家里最肥的黑花猪去杀。 月儿怕见那血腥的场面,没有去看,青墨倒是兴致勃勃地跟着看热闹。 月儿和母亲在家烧水,等父亲和青墨扛着收拾干净的猪肉回来,就开始煮肉、煮排骨,炒肉臊子,忙乎了三、四个小时。 青墨不住嘴地说:“姐,幸亏你没去看杀猪,太惨了。猪好可怜啊,人比起猪来实在是太幸运了!” 月儿忙着切肉块,懒得理他的废话。青墨虽然极为同情猪,但说起杀猪的过程却是一脸兴奋,丝毫不见害怕。估计一会吃起肉来,也绝不会少吃一口的。 煮好的白肉由母亲捞出一部分让青墨端给离得近的邻居,青墨回来时也带回人家送的白肉。另外还要存放一部分等过年来亲戚的时候待客用。剩下的熟肉和排骨就是自家人吃了。 炕桌上摆好大碗、大菜盆、酒盅,碗和盆里放着肉和排骨,还有拌好的萝卜、腌咸菜。馒头已经热好,肉汤在锅里温着,这就是杀猪当日丰盛的晚饭了。 排骨剔得太干净,父亲却很爱啃。一边啃,一边还喝着烧酒,脸上很快泛起红晕。青墨大块大块地吃着肉,快活地象只小狗,母亲和月儿蘸着调好的汁水吃,母亲也时不时地抿上一小口酒。这就有了过年的气氛。 月儿已经有半年多没吃到荤腥了。从前吃肉只挑瘦肉吃,如今吃肥肉却觉得肥嫩多汁,松软可口,竟比瘦肉都好吃。她尤其爱吃母亲炒的肉臊子,红艳艳、油汪汪的,夹着热馒头吃,特别的香。这种肉臊子可以放半年都不会坏,母亲炒了整整一坛子,省着点吃的话,估计能吃到明年夏天。 腊月二十五,父亲推着车子,驮着一袋子黄豆和一麻袋土豆与母亲一起去磨坊做豆腐、挂粉条。 二十六,月儿、青墨和父亲一起去县城购年货:鲜绿喜人、种类丰富的大棚蔬菜;各种炒得喷香的葵花瓜子;五颜六色、香甜可口的糖果;透着节日喜庆的红纸、年画、鞭炮;一家人崭新的衣裳鞋袜等等。 傍晚三人回来时,每个人都是双手提满了大包小包,脸上漾着喜悦幸福的笑容。 从二十七开始,母亲便开始蒸馍、蒸花卷、蒸包子,炸油饼。馍馍可不只是那种普通的大馒头,母亲还蒸来了有特殊意味的大礼馍和花馍。其花色和形状都是月儿难以形容的精致。包子有肉馅、素菜馅、糖馅、油面馅的。 整整三天,母亲做了一大缸的馍馍、包子和油饼。 当地有“正月十五以前不擀面”的习俗,这些干粮要吃到正月十五以后呢。 月儿帮母亲做馍,父亲便和青墨“扫舍”,城里人叫打扫卫生。窑里窑外,桌凳盆碗、院子里外,连拐角、崖面上的杂草都要擦洗、打扫得干干净净,除旧迎新。窑洞墙面上重新糊上白纸,窗户玻璃擦得明亮,并贴上母亲早剪好的大红窗花,窑内看起来焕然一新。 二十九,母亲烧了好几锅热水,让家里所有人都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洗去了一年的灰尘和烦恼。 当地人习俗:正月里不许动刀剪。 母亲给月儿剪了头发帘,并剪去分叉的发梢。同时父亲用推子给青墨理了个小平头,然后再指点着青墨给他也理了发。 看父亲边惬意地哼着曲子边刮胡子,青墨在一旁跃跃欲试,连连说自己也有胡子需要刮干净。父亲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 月儿瞧着青墨沮丧地对镜子照自己鼻子下嘴唇上那淡淡一层细小绒毛,不禁好笑不已。 大年三十的早晨, 父亲和青墨早早起来开始贴对联和门神,窑里挂上年画,就连粮仓和水缸都贴上大大的倒福字。家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年终于来临了。 “三十早上吃搅团,一年到头够搅缠”。除夕日的早饭就是搅团。搅团教团,就是搅成一团的面食。月儿是第一次见识这种极富乡土特色的食物。她怀着极大的好奇和新鲜感同母亲一起做搅团。 缠搅团很有讲究。其材料是今年新产的玉米面。 等水烧开了,母亲把玉米面慢慢地撒入锅里,边撒边搅,等成糊状后,就开始用力地搅。先开始做得稠点,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添点水,再搅,慢慢调到合适为止。 搅团的关键就在一个“搅”字,要不停地搅,才能均匀筋道,否则,做成的搅团太稀则软不筋道。缠搅团对火候要求也很高,一边搅,一边保持不大不小的火候。火大就糊锅,火小,搅团不冒泡,冒着泡的搅团自有一种筋道。 月儿不紧不慢地拉扯着风箱,不停地往灶坑里均匀地添秸秆,保持住最佳的火候。 母亲则手拿锅铲,抡着胳膊不停地沿着一个方向搅。锅里的搅团快乐地冒着泡泡,细细的汗珠就从母亲的额头渗出。月儿要帮忙搅,母亲不让,说怕两个人的力道不同,搅出的搅团不筋道不好吃。 搅团做好后月儿用带窟窿眼的漏盆做成“面鱼”,母亲则喜欢晾凉后切成块。然后浇上蒜泥、辣椒面、醋拌成的调汁才开始吃。 月儿是第一次吃玉米搅团。那种爽口、光滑、清凉而不失一股玉米的香味,简直是一种享受!她想起自己曾经吃过的凉粉,应该是用荞麦粉做成的。不过那时吃的都是小吃摊上卖的,象如今这样自己亲手做来吃,却还是头一次。 下午,一家人就开始揉面、拌馅、包饺子。 入夜,三孔窑洞内灯光通明,院子里也挂上了点亮的红灯笼。 父亲先把母亲蒸好的花馍和酒肉供奉给神灵和祖宗后,一家四口人才围着炕桌,热热乎乎吃年夜饭——饺子。 当年的新面擀做皮,肥嫩鲜美的大棚蔬菜和着几乎剁成肉泥的肉馅,加进去味道浓厚的新花椒面。月儿觉得这饺子竟比自己曾经吃过的所有饺子都美味。当然也许是她很久没吃到饺子,嘴太馋了。 狼吞虎咽地吃过两碗饺子后,青墨抹干净了嘴,迫不及待地就要和父亲到外面放鞭炮,父亲一边怪责着,一边放下碗下了炕。月儿和母亲跟出去看热闹。 月儿原以为就是在院子里放一挂鞭,没想到父亲是在大门外的空地上放鞭炮。 青墨手执长杆,鞭炮挂在杆头,由父亲点燃鞭炮,那一串钢鞭就劈里啪啦、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 一挂鞭放完后,就听见对面山上也有人家在燃放鞭炮。声音随着山里的夜风传了过来,远远地能看见点点红光闪烁。 紧接着远近就有人家稀稀拉拉地燃放爆竹,噼啪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除夕夜守岁,月儿本以为没有电视,看不成精彩的春节晚会,会很难熬夜,没想到青墨一会出去放鞭炮一会又要吃饺子,还缠着父母讲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这一夜竟很快就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怀念在农村老家过年的感觉,那种郑重其事过年的气氛,在城里是找不到的,所以这方面写得多了些,请大家见谅! 另外,大家觉得陈大哥和月儿的分成应该如何才比较合理呢?以目前月儿所能付出的资本来看,五五分成不大可能,大家可以给个建议,我设定是三七,不知道合不合理?话说,这点还是很关键的。 走亲戚 初一一大早,父亲又出去放鞭炮。然后进来给月儿和青墨发压岁钱。 吃过饺子后,一家人从里到外,穿戴一新,父亲和青墨带着大礼馍,出门给住在山里的亲戚拜年。 上午,陆续有邻居过来拜年、串门子。月儿先开始还陪着母亲和他们说话,后来见他们说着说着就扯到自己身上,觉得无趣便回了自己的窑洞。 初三,父母带着月儿姐弟提着大礼馍和一些礼品出山走亲戚。 好在此时山里的雪已经融化大部分,走路不碍事。 父亲这次要走的亲戚家住在塬上,是父亲的大哥,月儿叫大爹。 大爹一家原本也是住在山里的,但是大爹上过几年学,肚里有些墨水,虽然家里有地,却喜欢走南闯北地跑生意。后来大爹家有了钱,便迁到了塬上。原本要把老人也接出去住的,只是老人舍不得这山和窑洞,便与父亲住在一起。老人在世时,大爹一家每年都要回山里过年,老人过世后,便改成父亲每年去大爹那里拜年了。 大爹家富有,房子盖得很气派:门洞宽大,门板崭新,上面贴着张牙舞爪、凶神恶煞般的门神。进去后一溜四间大瓦房,砖砌的院套,水泥板镶的过道,院子里砌了个小花坛,由于天冷,用暖棚罩着。院子角落里停着一辆手扶拖拉机。墙壁新刷过,雪白雪白的,连厕所都是砖砌的,水泥扎的墙缝。 四间瓦房后面还有三间旧房,看得出,那时大爹早年的住所,如今闲置了下来。大爹说,本来这房子是预备着让父亲一家迁上来时住的,但父亲一直不肯离开那“破窑洞”。 大爹和一般农民不太一样,也许是见识多了,他为人很有气势,一套毛料中山装,被他穿出领导干部的风范;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下巴刮得铁青,一看便知他很是精明强干。 事实也是如此,他很善谈,拉着父亲坐在堂屋里,扭脸吩咐大妈赶紧去置备酒席,他要和兄弟“好好喝几杯”。 母亲和大妈一起进了宽敞干净的厨房,青墨早就被大爹家的堂兄弟们拉出去玩了,月儿则被堂姐妹们亲热地扯进了侧房。 初时,月儿有些纳闷,她不明白为什么大爹家怎么会有那么多儿女,当时她和弟弟刚给大爹拜完年,便从屋子外面走进来很多不同年龄的孩子,都来给父亲和母亲拜年。后来才得知那些孩子中有的是两个姑姑家的,有的是大妈亲戚家的。 父亲家共有四个兄弟姐妹,除了兄弟两住在本地,姑姑们都远嫁外县。平时见不到面,只有逢年过节才有来往。今年姑姑家大人没有,却打发大点的孩子来给大爹和二爹拜年。 月儿分不清那些堂兄弟姐妹都是哪家的,名字叫什么,又不敢出声去问,若是从前的月儿必然是清楚的。她只管跟着拉她的堂姐走。 和姐妹们坐在侧房里的热炕头上说说笑笑了一阵子,慢慢地,月儿弄明白了。 喜欢拉着她手说话的姑娘是二堂姐,大爹家的二姑娘,今年18岁,叫如柳,喜欢说笑,性格爽朗耿直,做事干脆利索。她还有个弟弟,叫青峰,比青墨大一岁。另一个不爱说话,长相清秀,眉宇间有些忧色的是大姑姑的小女儿,叫琴子,17岁。和她坐在一起,说话很有条理的姑娘则是小姑姑的大女儿,叫朝英,16岁。 还有两个是大妈家娘家兄弟的女儿,一个叫玉珍,一个叫秀琴,都是17岁。 大爹的大姑娘叫如烟,出嫁三年了,昨天和女婿一起来过家里,晚上就回去了,月儿没有见到。 姑娘家的坐在一起,先从个人身上穿的衣服聊起。 那几个姑娘都对月儿的红色兔毛衣很感兴趣,摸罢那柔软的毛衣后,又夸月儿的牛筋裤时兴、洋气,嚷着自己也要买一样的。 月儿随着她们的话笑着,也夸她们的毛衣花色好看。 尤其是如柳这一身,红毛衣,花格呢子外套,黑色的甩裤,一脚蹬的半高跟黑皮鞋,非常靓丽时尚。 月儿看着漂亮的堂姐,觉得自己的棉袄好寒酸,一点点的相形见绌不知不觉地冒出来,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玉珍说:“如柳姐,你这身是婆婆家给买的吧。他们家真有钱,出手也阔绰。” 话一出声,如柳的脸色立刻暗淡下来。月儿看到秀琴暗暗扯了下玉珍,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月儿立刻明白,如柳一定是不想这么早就结婚。她捏了捏如柳的手,笑了一下。如柳勉强回了她一个有些凄惨的笑容。 朝英愤愤地说:“大舅真是的,如烟姐的亲事就是他定下来的,说人家有钱,如烟姐嫁过去就是吃穿不愁地享福去了。结果那男人太不是个东西,仗着自己长得人模狗样的,先有了外心,天天打骂如烟姐,现在又闹着要和如烟姐离婚。如今大舅又强行给如柳姐定亲,谁知道那男人是个什么品行。” 月儿有些吃惊,她以为就自己被早早定了亲呢。 琴子叹口气,说:“咱们农村,姑娘家的一长大,家里就急着往外推,好像留在家里真能留成仇人似的。我爸年前也刚给我定了一门亲。那家人特别有钱,一摞子钱一甩,我爸就跟没见过钱一样,没口子地答应下来。我妈和我反对都没用。我听说,那个男的是个罗圈腿,走路一拐一拐的,特别难看。我都快要愁死了。我将来可怎么办呢?” 如柳也跟着长叹一声,说:“我真羡慕月儿和玉珍,你们还可以上学念书。我不怪愿别人,只怪自己太笨,学习差得很,不然我现在就不用被家里人急着嫁人了。我真恨自己是女子,真不希望自己长大,我……”她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 月儿没想到看起来活泼开朗的二堂姐竟有这种伤心事,一时心里也有些感触。 她轻轻拍着如柳的手,叹气道:“唉,我能上学又怎么样?你们也应该知道,家里从三岁就给我定了亲,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屋子里的几个女孩都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一时间一片愁云惨雾笼罩了大家。 月儿不愿意这么伤感下去,她振奋了一下说:“咱们女子也可以做自己的主人啊,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能让自己的婚姻不自主?即便改变不了家长的决定,咱也可以改自己的命。只要有信心,没有多大的难事。” 如柳看着月儿,两眼盛满了期待。她问:“月儿,你平时就喜欢看书,读书多,你说说我们怎么改命?” 大家都看着月儿,月儿惭愧了一下,她说下这话,却又觉得在农村,女子改命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不过,她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凡事只有努力过后才觉得不遗憾不悔恨。 她看着窗台上的花盆沉思起来。那盆里不知种得什么花,才长出颤颤巍巍的新芽,就象两瓣豆芽,在这间不暖和的房间里显得有些怕冷般的瑟缩,看起来非常孱弱。 月儿愣愣看着那花芽,就象是看着一个希望。大家都随着月儿的目光看着那盆花。 忽然月儿灵光一闪,茅塞顿开,她兴奋地一拍手,喊道:“我知道咱们怎么改命了。我想到了!” 姑娘们都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月儿,月儿微笑着说:“我们先去做生意,赚一笔钱,有了钱就凡事都好办了。琴子,你爸不是为了钱才给你定了亲的吗,你就拿着钱去退亲,然后自己找满意的对象。我们自己能挣钱,就是有了能力,长了本事,家里人再不能不理会我们的意见和想法。我觉得大爹不象是不讲理的人,如果如柳姐能挣钱,他会听一听姐的话的。到时候,如柳姐如果不想嫁人,说起话不也理直气壮吗?再说,就算实在不行嫁了人,咱们自己手里有钱,婆家人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其实,还有些话月儿没说出口,手里有了钱,不但可以和家里抗争,实在不行,还可以离家出走,逃婚到外面去闯世界。 她这些想法与其说是讲给她们听,不如说这就是她真实的内心想法。她无法想象自己那一个从小就定下来的婚姻会是怎样的婚姻。听了堂姐们的话,她对自己的娃娃亲有了一点恐惧和抵触。 如柳最先同意月儿的想法,她继而又问:“你说的做生意是什么?好做不?家里人能同意吗?” 月儿一笑,胸有成竹地说:“放心,我说得生意家里人一定会同意。” 玉珍性急,问:“月儿,你快说,是啥生意,咋做呢?” 月儿指了指花盆,说:“很简单,就是发豆芽,卖豆芽。现在就泡,发好后拉到县城里去卖,一定能卖上钱。” 农村人过年,从初一到十五,几乎都不做买卖,县里卖菜的一定少。这个时候她们去卖豆芽,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如柳眼睛一亮,高兴地说:“对呀,我咋没想到呢?家里黄豆、绿豆都是现成的啊,豆芽很容易发出来的。” 琴子却没那么兴奋,她冷静地说:“是都会发豆芽,可是谁能保证发的豆芽质量好,数量多,能卖上好价钱?” 大家都沉默了。发黄豆芽,几乎是每个农村女孩会做的事情,但平时那是家里人自己吃,发的数量少,把这作为一桩生意却没那么容易。 月儿沉着地说:“不用担心,我会。” 大家都有些怀疑地看向月儿,月儿微笑着肯定地点点头。 她这不是吹牛,别看月儿从前是城里女孩,但她母亲曾经卖过三年豆芽,她一直帮忙发豆芽来着。家里就是靠着卖豆芽,攒下了一笔月儿上学的钱。后来,卖豆芽的人越来越多,用非法手段发豆芽的人多起来,她家才不卖豆芽的。 于是,事情在月儿的鼓励下很快促成。如柳姐先把决定告诉大妈,由大妈去说服了大爹,征得了大爹的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补充前面没有说清楚的: 一、“三十早上吃搅团,一年到头够搅缠”。“搅缠”者,花费也、花销也、用场也,总之,吃了这一顿搅团,这一年将不愁生活过于艰难。 二、“面鱼”,亦称“漏鱼”,是用一种特制的漏勺或漏盆,将热的搅团盛入,漏进凉开水盆中,成蝌蚪状。既可用辣椒、醋、蒜末水水凉调了吃,也可炒了吃。不过一般以凉调了吃味道最好。 三、肉臊子具体做法如下,第一次做的朋友可以少用肉先试做一下: 1、将五花肉(必须是五花肉,肉皮要不要都可以,根据自己需要)清洗,切成小块,(大拇指头大小就可以),切肉时,尽量将纯肥肉与瘦肉分开。 2、倒菜油少许,待油热后,将纯肥肉倒入热油锅中搅拌,直到把肥肉大部分炼成油状。(火不要太大,以免把肥肉炼成油渣) 3、油清后放入其余切好的肉搅拌。 4、待肉熟后(颜色变白,水分也出得差不多了),放入调料(大料面、花椒面、干辣椒面、盐、五香粉、少量酱油),搅拌三分钟在左右,倒入少量醋(喜欢吃味重的可以多放点),炖煮2分钟左右,再放一些干辣椒面,搅拌,小火炖一会,感觉肥肉油全出来了,就可以了。关火前,放少许味精(不放也可以,根据自己需要)。 5、出锅,将肉倒入有盖子的容器内,先打开盖子,待肉和油都冷却后,盖上盖子存放,随时食用时,请用干净的干筷子或其他干的器具舀出,春秋冬季在常温下可存放一月左右。 这种肉臊子炒菜或者夹热馒头、吃面条都很过瘾,只要你不嫌腻。 卖豆芽喽(上) 原本定下做这个营生的加月儿在内,一共六人,只是玉珍和秀琴回去后和父母一说,父母坚决不同意,她们便也作罢。于是真正准备卖豆芽的只有四人。 豆芽的生长期一般为五天,怕耽误时间,做了决定的当天晚上,月儿她们就在后面闲置的一间房子里找了两口瓦缸,把豆子泡上了。好在都是庄户人家,谁家没有个上百斤豆子。 黄豆泡起来简单,只要把豆子里面的沙子和石子淘尽,破豆子挑出,泡进盛水的缸里就可。绿豆泡起来就要麻烦些,绿豆外面有层硬壳,凉水泡进去出芽慢。要用热水将绿豆烫一下,将那层硬壳烫软,出芽才快。 这烫绿豆就要技术,烫轻了不解决问题,烫重了就不出芽了。 几个姑娘在家都发过黄豆芽,可一次只发几斤豆,这一次就要发几十斤绿豆,万一烫坏了损失可就大了。因此大家都把这关键的技术活儿留给了月儿。 月儿不负众望,镇定自若地将所有绿豆烫完,装进缸,大家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着出芽。 其实月儿也很紧张,但她不露声色。 夜里几个姑娘睡在一张大炕上,时而兴奋时而忧虑地议论着今后的打算。月儿的话很少,她还在挂心自己泡下去的绿豆。 第二天一早,月儿一起来就先奔到缸前,见绿豆已经胀起,针尖一样的芽锥已微微上翘,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虽然很久没有烫绿豆,技术到底没全丢。 月儿这趟亲戚走的,一点没闲着。 青墨和堂兄弟、表兄弟们天天白天放鞭燃花,招猫逗狗,晚上坐在热炕头上看大爹家大彩电里的精彩电视节目,玩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 月儿和堂姐妹们却忙得团团转,一点不得闲。 豆子泡上后,先是四处张罗买竹筐。生豆芽一般都用瓦缸,月儿算过,要用二十几个瓦缸,她们买不起。 月儿于是把从前自家的方法拿了出来,就是用竹筐衬上塑料布,代替瓦缸用。 月儿认为买新竹筐价钱高不说,也没那个必要,于是大家就到处打听哪里有旧竹筐要卖,终于在乡里的一家副食店买到了一批装菜用的旧竹筐。 有了竹筐,就要把泡好的豆子分装到各竹筐去,这些豆子不能再用水泡,而要每天定时往里淋水,水从豆子中滤过,再从下边留出的孔中流出。 每天要不断地淘豆,烫豆,泡豆,不断把泡好的豆分装到各竹筐去,再定时往竹筐里淋水…… 一切都在月儿有经验的指挥下和姑娘们的辛勤忙碌中有条不紊地进行。 第五天晚上,月儿和如柳将第一批装豆的竹筐打开。豆芽齐刷刷地顶出筐盖,掏出一把,摊在手心里,白白胖胖,肥肥嫩嫩,可爱极了。 所有人都喜形于色,对于第二天就要上市卖豆芽,兴奋得睡不着,躺在大炕上,纷纷议论着赚钱以后怎么花。 朝英说要买几斤“大白兔”奶糖,美美地吃个够。她认为“大白兔”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这孩子是不是以前很少吃到糖啊? 如柳说她要攒钱,她不满父母给她定的亲事,打算自己找门合心的亲事,所以想要给自己攒嫁妆。 月儿受她们影响,也琢磨着赚了钱后给自己买件新棉袄。自己身上这件旧不说,还有点不经冷。她自己又不愿意再套那么多毛衣,所以总是冷得哆哆嗦嗦的。 还有青墨这孩子爱运动,脚上的运动鞋有点裂口子,她得给他买双新的。 琴子一直没吭声,在朝英和如柳的一再追问下,才慢慢地说:“我想做的事情太多了。我想买条牛仔裤,还想买件和月儿一样的兔毛衫。可我更想攒够一笔钱给我爸,让他退了那门亲,以后不要再管我的婚事。可是我们这么个小本经营,能挣多少钱呢?” 大家都沉默了,这个时候月儿很想鼓舞一下大家,可是她也不知道前途如何。毕竟自己重生后虽然曾卖过野菜、卖过果子,却没在正月里卖过豆芽,胜败难料,还不知道前景如何呢。 夜里起夜时,月儿去了一趟泡豆芽的房子,听着泡豆子的瓦缸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气泡,心里又有了一些信心。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着,如柳就叫醒了大家。 怕吵醒家里的其他人,四个姑娘轻手轻脚地一起忙着做早饭,漂豆芽,装筐。 如柳一边忙乎着,一边眉飞色舞地向大家说昨晚作的梦。她说自己梦见一口好大好气派的棺材。 老年人都说,梦里见到棺材,是发财的先兆。于是大家的情绪高涨起来! 吃过早饭,天才蒙蒙亮。大妈和月儿的母亲已经起床,走进厨房。如柳和月儿把给豆芽浇水的事情仔细托付给大妈她们,就准备出发。 母亲们颇有些不放心,叨叨了叨叨,嘱咐了嘱咐,才放她们出门。 四个人里,只有如柳开过拖拉机,于是她当先到了院子,发动开了车。 剩下三个人和大妈、月儿母亲把装满豆芽的竹筐抬到了车上,八个筐往车厢里一放,满满当当的,几乎就没人坐的地方。 好容易三个人团团围着竹筐挤着坐稳当了,月儿发令:“开车!”车便出了敞开的院门,在微亮的晨曦中,穿透冬日的浓雾,向县城行驶而去,身后是站在门口的母亲们的嘱咐声和担忧的目光。 车行到县里农贸市场门口,天已大亮。看着人来人往的市场,如柳犹豫了一下,问月儿:“咱进去么?” 月儿看看神色紧张的几个人,一点头,坚定地说声:“进!”拖拉机便“突突”着开进了农贸市场。 谁也没有料到,豆芽会卖得这么顺利。 车找好落脚的地方,才一停下,还没来得及把竹筐抬下车,就有顾客围上来问价。 月儿她们先前早就调查过市场,刚报了价,立刻就有人聚拢过来,将她们团团围住,一个个将菜篮、布袋举过头顶,嘴里喊着斤两,争先抢购豆芽。 大家都没经过这种场面,既吃惊又兴奋,来不及多想什么,便手忙脚乱地卖起来。 月儿很快沉着下来,一边称豆芽,一边嘱咐大家:“看准称,别找错钱。” 两个人在地上称豆芽,两个人在车上收钱,忙的不可开交。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八筐豆芽都见了底,最后几个没买到的顾客失望地离去,大家才伸伸腰,喘喘气。 几个人互相看看,个个汗流满面,狼狈不堪,胸前的棉袄被豆芽水湿乎乎地润了一片,被冷风一吹,现在硬邦邦的。 月儿头上的马尾巴散乱开了,如柳的头发上吊着几根豆芽,丢丢荡荡地打秋千。再看看车上空空如也的竹筐,摸摸兜里鼓鼓囔囔的钞票,虽然双手冻得通红,但几个人还是情不自禁咯咯笑起来,惹来路人侧目而视。 开市大吉,自然是好事。 朝英高兴地说:“豆芽真好卖。” 琴子也说:“钱这么好挣,我以前咋没想到呢?” 可是月儿却觉得事情顺利的让人生疑。她以前可从没遇见过这种事。 即使菜市场卖菜的人少,可也不至于抢购豆芽呀。难道是她们的价格过低了? 如柳却说:“价钱不是早打问好了么,也许是咱们运气好,豆芽也好呢!” 月儿却不同意,她让如柳她们等在原地,自己去市场里转了转。 回来后,她的脸色有些微沉。 如柳见状,忙问:“真的是定价过低了吗?” 月儿点点头:“今天没先好调查市场行情就卖,失策了。” 朝英问:“怎么了?” 月儿说:“今天这么大个市场就咱们一家卖绿豆芽的,那价钱还不随着咱们定。原先的价钱果然低了。我问过人,昨天的价钱都比咱们贵了一毛。咱们定的价格参考的是过年前的价格,忘了随行就市,物以稀为贵了。年后的豆芽比年前要贵出将近一倍,咱们虽然在年前的价格基础上涨了价,却还是不够了解市场行情,少挣了不少钱。” 如柳牙疼似地吸着气:“咱们定的价格已经比年前高出一半,居然还卖贱了。这豆芽咋这么贵呢?” 月儿这回卖豆芽和以前不一样,她觉得这是自己发动如柳她们做生意,此次行动承载着如柳她们对未来的希望,所以总想多挣些钱。现在少挣了不少钱,她自己首先就有点自责、懊恼,觉得是自己掌握信息不足,没有经济意识。 四个人沮丧了一阵,后悔了一阵,又回过味来,觉得豆芽价钱上涨是好事。 如柳说:“月儿,别想那么多,今天少挣了,明天咱们还可以挣回来。今天多亏你了,那么多人一拥过来,我都傻眼了,还是你老成。要不是你,今天我们一慌,很有可能会看错称,数错钱的。” 朝英和琴子也连连说是,直夸月儿冷静能办大事。 月儿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实她一开始也被那种场面镇住了,只是后来慢慢才镇静下来的。 于是四个人坐上拖拉机,欢欢乐乐地回了家,觉得前途光明,信心十足。 一进家门,就发现家里的人正焦急地等着结果。 看着姑娘们脸上的笑容,大家都知道事情很顺利。大爹和父亲没多说什么,大妈和母亲张罗着给饿坏肚子的姑娘们烧水热饭。 由于太过兴奋,大家都连说带笑地吃得很高兴。 下午月儿她们正在房子里翻检豆芽的时候,房外进来一个年轻女人。 如柳一见便高兴地叫道:“姐,你来啦。”原来是大堂姐如烟。 月儿见姐妹们拉着如柳热热闹闹地说着话,问长问短。自己却不知道深浅,不敢贸然搭话,便站在旁边仔细瞧着大堂姐。 大堂姐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模样,眉眼周正,身材苗条,只是脸上略显憔悴,虽然嘴角含笑,眼里却有几分抑郁。 她和大家说完话,眼睛扫向月儿,笑着说:“月儿都长这么高了啊,变漂亮了呀。” 月儿笑了笑,喊了声:“如烟姐,你来了。” 这天夜里,如烟没有回去,而是住在了娘家。大家躺在炕上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10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躺在炕上,听如烟姐说自己的事情,惹得姑娘们又是一阵气愤和唏嘘。 如烟说:“……他昨晚又没回家,一定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今天早上回家后我一问他,他就骂我,还拿鸡毛掸子打我,给我胳膊都打青了。他说,如果我不离婚,他要么天天不回家,回家就打死我。我恨死他了,当初拿着那么多彩礼求亲,非娶我不可,现在又嫌弃我文化低,和他没有共同语言,还说什么他那时候娶我是父母之命不可违。唉,也怪我,那时看他模样齐整,穿得精神,家里条件好,再说咱爸已经定下这门亲事。一时糊涂就同意了。谁知道现在……”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朝英气愤地说:“这个喜新厌旧的陈世美,让大舅好好教训他一顿,看他还能翻出那么多花花肠子!” 如烟叹气道:“那没良心的东西,表面功夫做的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天天只管逼我。爸早就知道这事,就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再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娘家人只要觉得不丢面子,也不会豁开脸皮去闹的。” 如柳问:“姐,那你到底咋打算的?” 如烟咬牙切齿:“这个王八蛋,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好过,我咬住口就是不离婚,拖也拖死他!” 琴子说:“可是这日子咋过呀。你们不是还有个孩子吗?大人闹腾,苦的不就是孩子?” 月儿吃了一惊,她见如柳是一个人回娘家,还以为他们没有孩子。 如烟气恨地说:“缺德玩意儿早就把我儿子送到他爹妈那里,他就是怕我抱走儿子。他说儿子是他家的根,和我没有关系。哼!狗屁的话,就是为了儿子我也绝不同意和他离婚,我等着他打死我!” …… 大家都长吁短叹,默默无言。 老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过去女人一辈子最大的事业就是嫁人,嫁个好男人自然是幸福美满一生,若是嫁错了人,便是一生的不幸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二十世纪末,但在农村这种观念还是根深蒂固,不易改变的。 月儿很想劝堂姐一句:“这样的婚姻何苦坚守,不如离婚后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可她没有开口。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自古就有劝和不劝离的说法,月儿即使同情如烟的遭遇,不认同她倔强的做法,也不能这么直接说出来,何况如烟压根没有想离婚的想法。 现如今只有靠她自己慢慢转变观念,改变想法了。 卖豆芽喽(下) 如烟要在娘家住几天,眼不见心不烦,等养足精神后再和丈夫抗争,于是她也参加了月儿她们卖豆芽的队伍。 这自然是好事,月儿她们都很高兴如柳的参与。 让月儿意想不到的是,如柳帮了她们很大的忙。 市场上买菜的卖菜的,来来往往的人很复杂,月儿她们毕竟单纯,难免有应付不了的时候,而如柳有着成婚女人的泼辣,能说会道,嬉笑怒骂,很多人都在谈笑间便买了她们的豆芽。就连原本与她们竞争的很多菜贩子也很快与她们相熟起来。月儿自愧不如,她觉得如柳天生就是做生意的人才。 一连三天,豆芽都卖了好价钱。 姐妹们每天都乐得喜笑颜开,再苦再累,一数那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便所有疲惫都一扫而空。 大爹大妈也很高兴。本来不信她们能挣上钱的大爹说:“没想到,这豆芽这么好卖,看来早就应该发豆芽去卖了。” 三天下来,月儿算了下成本和利润,这么挣下去,怕是一个月就可以净挣一千元左右。 朝英一听乐得一个蹦高,就连脸色一直抑郁的琴子也绽开了笑颜。 如柳拉着月儿的手说:“你这个想法真对呀,我们女子也是可以挣大钱的。”语气中有自豪和感慨。 那两个女孩子也钦佩地直冲她点头,表示赞同和感激。 如烟和母亲说了会话回来后听到这个好消息,也是非常高兴。她恨恨地说:“等我挣到钱,我就把钱砸到他脸上,看他以后还敢嫌弃我!” 大家以为从此道路平坦,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月儿却不敢这么乐观。没有固定的销售渠道,随行就市,豆芽的价格随市场上各种蔬菜的足缺而左右,她总是觉得有那么点不踏实。 初十过后,月儿的担忧成了真,她们的豆芽生意被一场芹菜大潮险些冲垮。 前几天,市场上的新鲜蔬菜紧张,价格高得惊人,有人见有利可图,是个赚钱的时机,就偷偷去南方贩了芹菜。结果有这想法不只一人,大家又都互相瞒着,各自进货,于是小小的县城一下子进了好多芹菜,整个市场立刻成了芹菜的世界。 芹菜供大于求,价钱贱得象草,市场上的其它菜价全被砸了下来。 才一天的功夫,月儿她们的豆芽就卖不动了。月儿和大家商量后,降了价,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买得人仍然不多。 豆芽是水菜,出筐当天如果卖不出去,第二天就变颜色,更不好卖,无奈只能自家吃一部分,再送给左邻右舍一部分。 当天大家都回来得很晚,个个疲劳不堪,垂头丧气。看着筐里剩下的豆芽,情绪一落千丈,觉得前途暗淡,希望渺茫。 朝英泄气地说:“咱明天再别发豆芽卖豆芽了吧,再这么下去,怕是连本儿都要搭进去。” 如烟说:“不能说这么没出息的话,芹菜大潮总会过去,等芹菜处理完了,市场的菜价一定会升上来,是不是,月儿?” 月儿正出神地望着豆芽筐,闻言说道:“是啊,过了这阵子,市场就稳定了。这不才是第一天嘛,大家不能这么没信心。我觉得目前,我们应该减少泡豆子的数量,少发些豆芽,以免卖不出去受损失。另外,我们不能都守在市场,还应该到住宅区,走街串巷地去卖豆芽。这样可以增加豆芽的卖出量。” 如烟首先同意这个想法,其他三人没意见。最后决定,由如柳和琴子在市场卖,月儿、如烟和朝英分头去家属区卖。 豆芽掉价的第二天,月儿她们便辛苦了许多。 一早起来吃过早饭后,她们就带足干粮和水坐着拖拉机进了城。如柳和琴子进市场,月儿、如烟和朝英各担着两筐豆芽分散开来,顺着县城的各大街道边走边喊:“黄豆芽,绿豆芽!” 月儿顺着一边走了半条街,停停歇歇地,才有三两个人出了门来买。 她感觉这样不是办法,便走进了一片看起来住得密集的住宅大院。那个大院是几栋六层楼围成的。她放下扁担,站院当中喊了起来:“卖豆芽喽,黄豆芽,绿豆芽,便宜卖啦。” 这个楼群里聚声音,月儿的喊声很响亮,楼上有几户人家听到喊声,同时开了窗问价钱。 随后便有人下来买豆芽。 几个人同时围住了月儿,往自家的篮子、袋子里拣豆芽。月儿虽然一个人,但过秤、收钱却有条不紊,毫不慌张。 就这样过了多半个小时,这几栋楼里的住户基本没人买了。月儿便又担起扁担往下一片住宅楼走。 到中午的时候,月儿两筐合起来,只余多半筐豆芽,扁担轻松多了。 路过毛纺厂的时候,月儿探头看了看紧锁的大门和冷冷清清的厂区。如果不是毛纺厂过年要放假到十五,她这两筐豆芽早卖掉啦。 走到一个门口有军装警卫站岗的家属院时,月儿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大门外面大声叫卖。 这里似乎是市政府的家属院,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喊了一阵,估计是里面的人听不见外面的喊声,没有一个人出来。 月儿在外面的花坛边找了个靠墙背风的角落,坐在花坛沿子上休息吃午饭。 正午的太阳暖暖地照在她身上,她啃着油香十足的油饼,喝着水壶里有些凉的水,虽然简单,肚子饿了吃得倒也香甜。 吃饱喝足,她懒得动弹,靠着墙,把手抄在棉袄袖筒里,闭着眼,沐浴在和煦的日光里,昏昏欲睡。 忽然头顶一片阴影挡住了温暖的阳光,月儿不满地睁眼抬头看,一时眼花竟没看清眼前是什么人。直到那人喊了一声:“山月儿!”语气惊讶莫名。 月儿站了起来,尽量自然地回话:“杨云彬啊,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正是杨彩霞的同桌,班长杨云彬。 杨云彬看了看月儿的竹筐,说:“我家就住这儿。你来这里卖豆芽吗?” 月儿点点头,笑了笑说:“是啊,你家住这里啊。那还真是碰巧了。” 杨云彬思索了一下,一弯腰,利索地帮月儿担起扁担,说:“走,我带你进去卖。一会儿就卖完了。” 月儿在这里遇见同学,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又如何肯让他帮忙,忙说:“不用了,快卖完了。我歇一下,就准备往回走的。” 杨云彬却不由分说,一马当先地进了家属院,月儿只好跟在后面。 有了他在旁边,警卫连问都不问,很轻松地就让月儿进了门。 进了院子,中间是个花坛。杨云彬把竹筐放在了花坛边,转身看着山月儿。 月儿有些紧张,这人不会是想看自己如何叫卖吧。 她也看着杨云彬,在这里遇见同学,大家应该都有些尴尬吧。 她这会都不知道如何张嘴了,真心希望杨云彬赶紧回自己家去。 杨云彬忽然一笑,说:“让我来试着喊一嗓子吧。” 说完,转脸对着楼上喊道:“卖豆芽啦,卖豆芽啦。” 他这一嗓子,着实洪亮,楼里正在午休的估计都被吵醒了。纷纷的,楼上的几扇窗户打开了。 很快就有人下来。 “彬彬,你怎么卖起豆芽啦?”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最先到了月儿他们跟前,看着杨云彬,惊讶地问。 “哦,这是我同学,我帮她喊一嗓子。陈阿姨,买几斤豆芽吧,她发的豆芽又好又便宜。” “嗯,嗯,我就是来买豆芽的嘛。姑娘,这豆芽多少钱一斤?” …… 又有好几个人来买豆芽,都是问候完杨云彬后才开始让月儿称豆芽。 很快,月儿剩下的豆芽就全卖光了,前后时间不到半小时。 月儿很感激,对杨云彬说:“今天真要谢谢你,不然我要卖到很晚了。” 杨云彬爽朗地一笑:“别客气,举手之劳嘛。你既然卖完了,就到我家去玩吧,那个窗户就是我家的。” 顺着他的手指,月儿看到了一间开着窗户的房间,窗口似乎还有人在往这里瞧。 月儿推辞道:“不了,我这里的豆芽卖完了,还要帮别人去卖呢。我们几个是一起出来卖豆芽的,要一起回家。” 杨云彬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又问:“那你明天还来这里卖豆芽吗?” 月儿想了一下说:“应该不会了。今天这里好多人都买了,一时半会也吃不完。我明天打算到别的地方去试试。” 杨云彬点点头,表示理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月儿担起两个空筐,微笑着说:“那我走了。开学后见!” 杨云彬点点头,跟月儿一起出了大院,站在门口,看月儿顺着街边走远了,才转身进了大院。 杨云彬一进家门,母亲便急切地走上前,问他:“你刚才干什么呢,这是市委大院,你居然扯着嗓子帮别人卖豆芽。爸爸妈妈的脸都让丢尽了。” 杨云彬脸一沉,很不高兴地说:“妈,你说什么话呢。扯着嗓子叫卖怎么就丢人了。人家是光明正大,靠勤劳致富。我不过是帮帮忙而已。” 母亲说:“你是学生,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学着做生意不伦不类的,有辱学风。我听别人说,那是你同学,是个农村丫头吧?她自己不好好学习,只想着挣钱也就罢了,你怎么还帮着她?” 杨云彬不耐烦道:“你怎么知道她不好好学习,人家品学兼优,期中期末考试都是我们全年级第一!” 母亲极为吃惊:“啊?!真的吗?那可不容易。那她家里是不是条件很不好,她才出来卖豆芽的?” 杨云彬点点头:“她家在山区,非常贫穷。可她勤奋好学,为人自尊自爱,在学校里影响很好。我以前也不知道她居然勤工俭学,尽自己的能力帮家里赚钱。我真钦佩她,她的学习能力和生活能力都很强,我哪样都赶不上。” 母亲看了眼杨云彬,想了一下说:“那你可以把她的豆芽全买下来呀,没必要帮着她去叫卖。这下整个家属院的人都知道杨书记的儿子今天学雷锋,帮同学卖豆芽了。你以为他们是真心想买豆芽?他们不就是好奇,想知道你要帮的人是怎么样的。” “如果我把她的豆芽全买下了,那是在同情她可怜她,根本不是真心想帮她,我想她不会接受的。” 杨云彬冷哼一声:“我自然知道,那些人都是为了爸爸的面子,才当着我的面买豆芽的。不但是我,我同学也看出来了。可是她神情自若,什么话都没问,她是个聪明、大方的姑娘。我帮她丝毫没有居高临下的感觉,她能接受我的帮助我反而很高兴。妈,真的,我觉得她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样,很不一样!” 母亲看着神情有些激动的杨云彬,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轻轻掩上了门,走出了房间。 月儿回到市场,帮如柳她们又卖完剩下的豆芽,才等到担着空筐回来的如烟和朝英,她们卖得也比较顺利。“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看来分片去卖的决定很合理。 回到大爹家,月儿她们刚吃过晚饭,山里就有人捎话来说,月儿家里有事,让月儿明天一早就回家。 月儿的母亲和青墨是初八看完乡里的社火后才回了山里的。父亲则在初五的时候就已经回去了。家里的鸡啊,猪啊,牛啊的,虽然拜托给住得近的邻居喂养,自己总归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月儿由于要和如柳她们卖豆芽,就没同母亲、弟弟一起回家。如今家里既然捎了信让她回家,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但是究竟是什么事,来人却没说清楚。 月儿心里发急,但现在市场上的豆芽价格还没有正常,她又担心豆芽生意,便和如烟她们仔细交代了卖豆芽的注意事项,把自己能想到的突发事件和应急预案全细细说给了如烟、如柳。好在有年龄大阅历多的如烟姐参与,月儿还是比较放心的。 如烟参加进来后,就一直掌管着卖豆芽的钱。这时候,她数出二百元要给月儿。月儿认为目前豆芽的生意还没有步入正常轨道她就要走,再过几天她又要开学,卖豆芽的事情她再没有时间参与了,感觉有点对不起大家,坚决不要这些钱。如烟拉下了脸,硬是把钱塞进月儿的兜里。 如柳、朝英和琴子都帮着如烟劝月儿,月儿没办法推辞,只好收下。如烟这才缓和了语气和脸色说:“你给大家提供了这么好的挣钱路子,又跟着大家吃了多少苦,操了多少心,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豆芽虽然才卖了四天,挣得钱不算多。但你付出的劳动可不少,这些钱是你应得的。啥话也别说,以后你就好好地念你的书。我们姐几个从今往后就打算靠卖豆芽发家致富,让别人瞧瞧我们这些女子的本事呢。” 月儿看着目光坚定的如烟,再环顾了一下满脸自信的如柳她们,不由感慨万分。 这些农村女子,虽然才走出家门接触复杂多变的市场经济,却很快就在经历过成功高峰和挫折低谷后迅速成熟起来。月儿相信以她们坚韧、勤劳的性格,将来也一定能冷静地处理好其他各种事情。 尤其是如烟,短短四天,她就变了一个人一般,再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在家里任劳任怨地伺候男人和儿子,收拾家务,侍弄农田的农村妇女。她通过和市场上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开阔了眼界,听到了一些事情,长了不少见识,懂得了许多道理。她心里有了新的生活目标,对自己以前那种只知道围着男人和娃娃转的沉闷无趣的生活有点厌弃,她现在正在思考着怎样更好地活下去。 月儿觉得,这是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一下,下章,一直蒙面中的未婚夫终于要出现了!希望大家对他不要失望哦。 另外,昨晚我正在回复大家的留言时,jj忽然抽风,当时把我急坏了,好在我一般把写好的文章放进存稿箱内,在发之前检查一下。时间上不会违背我两日一更的想法。但我希望各位朋友以后留稍长点的评论时,最好能先复制一下,如果留言不成功还能再试一次。否则会很影响大家的情绪,而且我也会很心疼的! 感谢大家对我文章的支持和鼓励,我会努力写文,不辜负大家的期望的! 女婿上门(上) 第二天一早,月儿帮着如烟她们一起把豆芽筐装上车,才在大爹和大妈以及众姐妹的依依惜别中离开,踏上回家的路途。 太阳还没出来,||乳|白色的雾气笼罩了前方的景象。 这天清晨的雾出奇地浓,山,路、树、房、田、人,一切的一切,都被这天地间最温柔的东西拥抱着,簇围着,朦朦胧胧,扑朔迷离,时隐时现地露出一些淡淡的仿佛异常遥远的轮廓。 那雾混沌迷蒙,没有气味,没有颜色,丝丝缕缕地弥散着细腻而又敏感的触觉,似乎有生命一般,扯不开,挥不走,穿不透,执拗地纠缠着月儿。 久而久之,她不由感到有些迷迷糊糊,飘飘悠悠起来,眼前的情景,使她觉得好像在梦中悠悠然地来到一个陌生而美丽的境地,可是偏偏又是恍惚一片,怎么也看不清究竟,尽管一直在往前走,往前走…… 此时又是如此的静,静得仿佛除了她和这浓雾,其它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月儿有些迷茫,不知道她身在何处,虽然脚下并没有放慢脚步,心神却已不知飘荡到了哪里…… 忽然,一声悠长而凝重的声音在雾中响起:“哞……”。 浓雾弥漫中,不知这一声从何方而来,虽然声音很清晰,却看不到那牛和放牛的人。 但这一声柔和而深沉,直叩在月儿的心尖,她不禁一个抖擞,立刻清醒过来。 这时,太阳终于慢慢露出它金光灿烂的笑脸,湿重的冷雾渐渐散去。 月儿很为她那一瞬间的失神和恍惚而纳闷,她不明白那会她到底忧郁和迷茫些什么,自己的道路不是已经早就计划好了吗?为什么还那么茫然无措? 此刻她虽然已经振奋起来,但那一刻莫名失落和苦闷的感觉却难以忘记。 一走进自己家的院子,月儿便发现院子里有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正坐在板凳上用斧头费力地劈柴,而青墨就站在一旁看着。 青墨首先看到她,喊了一声:“姐,ns_40gif回来啦。”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包,转身进了窑。 月儿仔细看着那年轻人,那年轻人此时早已站起身来,正注视着月儿。 这个年轻人留着浓黑密厚的寸头,显得极为整洁利落,由于劈柴热得直出汗,脑袋上还冒着热气;脸圆圆的,皮肤较白,脸蛋不知是冻的还是劈柴累的,红通通的;眉毛又粗又黑,斜斜地长长地直插入鬓角;那棱角分明红润润的嘴唇微张着,和明亮而深沉的大眼睛组合在一起,流露出一种异常气质,既似ns_41gif人般的文静又如孩子般的天真。 他个子很高,身材也匀称结实,冷眼一瞧,他的年纪大约二十岁,仔细一瞧,就得往小里估计:他脸上的稚嫩还没完全消除,嘴巴上干干净净的,一点胡茬子都没有,最多比青墨大个一两岁,也就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大男孩。 尤其他看到月儿后有些腼腆地一笑,让月儿觉得他似乎比青墨还要小些。 月儿也朝他礼貌地笑了笑,看他穿着件臃肿的羽绒棉袄,虽然拉链敞开着,但劈柴还是有些笨拙不方便。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的客人,但让客人砍柴可不是待客之道,就说:“ns_40gif是家里的客人,进里面坐吧,一会让青墨劈柴。” 那男孩轻摇了下头,说:“没关系,ns_40gif进里面暖和去吧。”声音出奇地温和动听,月儿不禁又多看他一眼。 进到自己的窑洞,她一边摘掉手套和围巾,脱掉棉袄,一边琢磨着外面的来人究竟是谁。 一会儿,母亲走了进来,脸上喜气洋洋地,帮月儿整理着被帽子蹭乱的头发,一边说:“外面那个俊俏的小伙子ns_40gif还不认识吧?他呀,就是柳家的娃,ns_40gif的未来ns_41gif婿!” 月儿震惊地一下扭转身子,张着嘴,瞪大了眼睛惊疑地看着母亲,手哆嗦着指向外面:“就是他?!他不是在省城吗,现在回来干什么?” 母亲责怪地拍打了一下她的手,瞪了她一眼,说:“稳重点,都快出嫁的人了,还这么大声粗气,毛手毛脚的。他回家过完年后要在咱们县里接着上高三,准备考大学。这次是他爹带着他来给我们拜年,顺便看看ns_40gif这个未来媳妇。ns_40gif这么莽撞不是让人笑话吗?快点收拾好了,去给ns_40gif柳叔拜个年。” 考生必须在户口所在地参加高考,这一点月儿是知道的,只是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自己的婚姻。 在大爹家如烟的不幸婚姻和如柳、琴子对包办婚姻的不满,使她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惶恐,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种不良情绪,这桩在她看来有点荒唐可笑的娃娃亲的另一个主角就突然来到了自己面前,强烈地提醒着她:“ns_40gif也是有婆家的人了,今后的人生不会全由了ns_40gif!” 虽然她对那男孩的第一印象还算好,但那是建立在不认识他的基础上。现在得知他就是自己的未婚夫后,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别扭。只是此刻,她仓促之间,无计可施,无处可避,也只好不情愿地跟着母亲来到主窑。 柳叔还是那么精明能干,爽朗热情。他穿着崭新的西服,盘腿坐在热炕上,正和父亲就着炕桌上的四盘小菜,边喝酒边聊天。 见到月儿她们进来,忙放下酒杯招呼着:“亲家母,月儿,快过来坐。我瞧月儿可比夏天那会儿长高了变漂亮了,这真是ns_41gif大十八变啊,才半年多就长这么水灵了。” 母亲暗地里推了月儿一把,月儿连忙亲切地喊了一声:“柳叔,过年好!”如果不是柳叔,月儿现在就在侍弄农活,压根没机会上高中。不管他目的如何,月儿还是很感激他的。 柳叔笑咪咪地从西服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好,好,来,月儿,拿上,这是ns_40gif柳叔给ns_40gif的压岁钱。好好念书,将来和咱生娃考一个大学,让村里人都说咱柳家人有出息!” 还没结婚过门呢,就已经成为他柳家的人了! 月儿微笑着上前接过柳叔的红包,放在手里一感觉,就觉得这里面的钱数不会少。 她乖巧地笑着说:“谢谢柳叔,就怕我不争气,考不上大学,将来配不上他。” 柳叔哈哈一笑:“月儿这孩子就是谦虚。别以为ns_40gif柳叔不知道,ns_40gif在这县一中那可是出了名的学习好,哪个老师提起ns_40gif来,不是挑着大拇指夸个没完啊。柳叔看好ns_40gif,ns_40gif将来一定能考个好学校!”那语气就象是说自家孩子一般的骄傲自豪。 月儿心里一惊,这样说来,该不会学校的老师也知道她和柳家的婚事了吧。 父亲心里高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他对月儿说:“ns_40gif就好好念书吧,以后考上生娃上的大学,将来毕业分配也在一起,手捧着铁饭碗吃公家粮,再也不用从土坷垃里刨钱,我和ns_40gif妈就是做梦都能笑醒。” 柳叔笑呵呵地看着月儿,母亲也满眼都是笑容,唯有月儿脸上勉强笑着,心里却苦不堪言。 柳叔又对母亲说:“月儿妈,ns_40gif也喝一杯。月儿这么有出息,全是ns_40gif生养的好。我稀罕着她哩,我们生娃他妈也一定喜欢她。将来,她和咱生娃一起上学,培养出感情来,也一定会相互爱上的。他们的姻缘虽然是我们家长包办的,但也给他们机会谈恋爱了嘛。” 父亲和母亲连连点头,母亲举起柳叔为她斟满的酒杯,爽快地喝了下去。 父亲说:“月儿,ns_40gif去把润生叫进来歇着。这娃娃实诚的很,从昨晚来了,就不停地帮咱家干活,真是好孩子。” 柳叔却说:“月儿别管他,他都快成ns_40gif们家的ns_41gif婿了,还不好好表现一下?从他六岁跟着我大哥去了省城上学,我们就很少能见到他,ns_40gif们这也是头一次见到他。别心疼他,就把他当半个儿子,让他干活去,咱农村的娃娃可不能不会干农活。” 父亲呵呵笑着,再没说什么,只是给柳叔和母亲满上了酒,自己端了一杯, “吱”地一声喝了下去。 母亲说:“月儿,别听ns_40gif柳叔的,他不心疼儿子,我还心疼ns_41gif婿呢。带润生去ns_40gif窑洞里说说话,ns_40gif们好好了解一下。” 月儿出了门,见那柳润生还在坚持不懈地和木柴奋斗着。青墨在旁边帮他把劈好的柴火归拢到一起。 这一会功夫,他脸上的汗出得更多,脑袋上冒着热气,象刚出笼屉的大馒头。 月儿想,他还真是个实在人,一点都不会偷懒。 她站他们后面,先咳嗽一声,见他们都看向她,才说:“别砍了,这些柴够用一阵子了,进去喝口水,休息休息吧。” 一想这个长得象个小弟弟的人即将成为她的丈夫,月儿心里既别扭又不自在,还有点尴尬。这种感觉和她一开始听说自己的婚事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时她只觉得这件事离她还很遥远,她还有机会改变它。但目前看来,两家人都认定了这门亲事,似乎就连那男孩也不十分反对。不管两年还是六年,看来她如果还是山月儿就无法逃脱掉这门婚事。 柳润生顺从地放下斧头,冲月儿腼腆地一笑,站起身来开始双手拍打着身上的衣服。阳光下,他身上的灰尘被拍的蓬起,围绕着他又慢慢落下。 月儿看他头发上都被木头渣滓和灰尘沾上了,就进窑里拿出扫炕的笤帚噶哒,站他身后帮他扫头发和他够不着的地方。 他脸上还有红晕,动作却也自然,转身、展胳膊的,配合得挺默契,眼睛不时地偷瞄一眼月儿。月儿故意装不知道,也不看他,只是表情淡淡地认真帮他掸灰。 青墨在一旁呲牙咧嘴,挤眉弄眼地做鬼脸,月儿瞪他一眼,他立刻恢复了常态,估计是感觉到月儿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柳润生这娃虽然从小在大城市里上学,但骨子里还有着农村孩子的质朴和纯真,可是他毕竟是被都市环境熏陶过的,所以他的性格比较复杂,不是那么一两章就可以说清楚的,总之大家别把他想得和他表面一样单纯,慢慢瞧吧。事先声明,他不是坏孩子哦。 两天一更,如果发现有两更,那一定是我在修文,请大家不要怪我伪更。对不起,文中有错就得改,我会尽量和更新赶在一起的,不给大家抛水蛋。 女婿上门(下) 月儿并没有带小柳去自己的窑洞,而是一起去了青墨的窑洞。虽然是窑洞,可到底也是闺房,如何能让男孩子随便进呢。 进去后,小柳脱掉羽绒服,露出里面穿的烟灰色鸡心领毛衣。立刻他的形象就有所改变。 他的毛衣里面是雪白的衬衣,领子非常挺括,那条暗红色的领带十分夺目;身下穿的是条深蓝色的牛仔裤,看起来儒雅俊朗,和刚才比起来又似乎多了点成熟的味道。 月儿出去端了盆热水放在凳子上,递给他毛巾,让他擦洗脸。他说了声谢谢,便弯腰哗啦啦地洗脸,然后又动作优雅地擦脸,迥异于青墨洗脸时呼噜呼噜地,还把水弄的遍地都是。 月儿不禁对他侧目而视:到底是从省城里来的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洗过脸,月儿出去把水泼在院子里的果树下,放好脸盆和毛巾后,又把母亲给小柳泡好的茶端了进来。 这两人已经坐在炕上,小柳正翻看着窗台上青墨的那些文学名著。 月儿把茶递给小柳,微笑着说:“趁热喝点吧,刚才辛苦你了。” 小柳笑了一下说:“没什么辛苦的,我笨的很,砍柴效率比青墨差远了。” 青墨说:“润生哥谦虚了,你砍柴很认真,就是使力不得当,多砍几次就好了。——不过,你比我姐可强太多了。” 小柳认真地说:“砍柴这活本来就是咱们男人干的,你姐不会很正常,也没必要去学。” 青墨朝月儿挤了下眼睛,意思是:“瞧见没,这么快就护着你了。” 月儿笑了笑没说话,坐在炕沿上,也取过一本书,随意地翻看着。 小柳喝了口茶后问弟弟:“青墨,你很喜欢看书啊?” 青墨说:“喜欢呀,这些书是我姐和我一起买的,这些是我姐帮我借的,都很好看。我特别喜欢。我姐推荐的都是好书。” 月儿有点汗颜,青墨这孩子夸人太直接了。 小柳笑了,他问月儿:“月儿,呃,我也这样叫你可以吧?你看过很多书啊?” 月儿觉得他叫自己月儿似乎不突兀,倒好像把自己的名字叫得很动听很亲切。她有些奇怪,莫非是因为他说话声音温柔的缘故? 因为在专注地思索这个问题,她胡乱地点了点头。 小柳又问:“你喜欢看文艺类的书吗?是不是都是小说之类的?” 月儿被迫回过神来,说:“嗯,喜欢看文艺书,不单是小说,也看散文、诗歌一类的。你呢?” 小柳思索了一下说:“我喜欢看历史纪实类的书,还喜欢看理论研究方面的,和你们喜欢的类型不一样。所以我同学说我这个人缺乏浪漫细胞,是个学究型的人。” 青墨好奇地问:“爱看文艺类书籍就一定浪漫吗?怎么没人说我浪漫啊?” 月儿噗哧一声笑了:“傻瓜,浪漫和你看的书没多大关系。浪漫更多的是一种感觉一种心境。嗯,我估计说你不浪漫的人是故意这么说,她这样说是希望你对她做一些浪漫的事情吧。”后面这句话她是笑眯眯地对着小柳说的。 小柳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是我同宿舍的男生这么评价我的。他们喜欢约女生看电影,我觉得我喜欢的电影女生都不喜欢,所以不愿意和女生一起看,他们就这么评价我。” 月儿点了点头,问:“那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小柳不好意思地说:“我喜欢看战争片和纪录片。一般女生都不爱看。” 月儿笑了:“的确,我就不喜欢这种电影,怪沉闷的。” 青墨说:“我不喜欢看纪录片,可我喜欢看枪战片和武打片。打打杀杀的,特别带劲。” 小柳和月儿看着青墨眉飞色舞的样子,一齐笑了。 这时,母亲在外面喊月儿:“月儿,出来帮妈做饭。青墨,出来帮你爸磨刀杀鸡。” 月儿答应了一声就出了门,青墨和小柳也一起跟了出来。 这时,父亲已经在院子里准备好了磨石和水盆,正坐在板凳上,往磨石上泼水,旁边放着把菜刀。 小柳忙说:“叔,你歇着,我来磨吧。” 父亲笑着说:“知道你勤快,可这磨刀很重要,你磨不好,还是我来吧。” 柳叔从窑里笑着也走了出来:“生娃,你不会磨,就让你叔磨,你跟着学学。一会杀鸡就由你主刀了,你到时候可不能手打颤啊。” 这边父亲严肃着脸,霍霍地磨着刀,不时还拿手指试刀刃,那边青墨和小柳两个人折腾着抓鸡。 那只平日里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可能是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叫得比平时紧张,动作敏捷地躲避着两个人的追逐。两个人费了好大劲,闹了个满院鸡毛乱飞,才捉到那只咯咯直叫拼命挣扎的公鸡。 父亲似乎是故意要试探小柳,把磨得锋利无比的刀给了小柳。 小柳看起来很镇静,他接过刀,放在身边的砧板上,撸起两只毛衣袖子,露出半截强劲有力的胳膊,左手握住鸡的两个翅膀,右手把它的头一直向后拉,藏在翅膀里,露出脖子,把鸡放在了砧板上。这时候的鸡很安静。然后他用手揪下鸡脖子上的毛,举起刀朝鸡脖子上迅速一砍,只见白光一闪,鸡头落地,鸡的热血立即喷涌而出,他连忙提起鸡,让极血流进一只干净的碗里,白底衬红,艳得很艳丽也很残忍。整个过程利落干脆,毫不拖拉,旁边的父亲满意地点着头。 几秒种之后,大公鸡好象才突然发现了自己不幸的宿命,翅膀和双脚同时用力挣扎,叫声极为绝望而惊恐。 小柳不知为何手一软,那临死前拼命挣扎的鸡竟然挣脱了他的手,打翻了盛血的碗,一下子蹦到了地上。 没了脑袋的鸡喷着血满地乱跑,这景象把端着热水出来的月儿吓了一大跳。 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鸡和死亡做着斗争。但没过多久,那鸡的挣扎越来越无力,最终倒在了院子里。 这只可怜的鸡终于死了,接下来就是烫毛、开膛、洗、切块。这些活都由青墨手脚麻利地完成了。 而小柳在一边默默看着。院子里一片狼藉,鸡毛、鸡血到处都是。 鸡肉下锅后,父亲笑着对小柳说:“你这娃娃还是心太软,下手不狠,可让那鸡遭罪了。”小柳羞赧地笑了。 柳叔也说:“男人嘛,该手狠心硬的时候就绝不能犹豫,该下手时就下手,不然后患无穷 01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11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小柳默默地点了点头。 香喷喷的鸡肉端上来时,月儿吃得不多,一想起杀鸡时的惨烈她就吃不下去,小柳也几乎没怎么动鸡肉,倒是青墨甩开腮帮子吃了个满意。 吃过饭,母亲打发月儿陪小柳出去转转,月儿也正有此意,她急于和这个未婚夫谈谈。 正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虽然外面景色萧条,寒风刺脸,但毕竟春日已近,寒冬渐渐退让,这明媚的阳光让人感觉充满了希望。 两个人默默地顺着月儿经常散步的山坡慢慢溜达,谁都没有先说话。 在一处背风的山坡下,月儿找到她经常坐的那块大石头,看着表面没多少灰尘,就招呼小柳坐下。 坐在这里看对面层层叠叠的山峦和扎煞着干枯的树枝子的树木,以及脚边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枯草,只觉得满眼都是树木凋零的土褐色。 月儿叹口气说:“你瞧咱这穷地方,一到冬天几乎见不到个活物。” 小柳说:“再过半个来月,天气暖和起来,山里就热闹了。” 月儿笑:“你一定是个乐观主义者。凡事朝前看,这种性格好。” 小柳看了眼月儿,笑着说:“其实我既不盲目乐观,也不悲观厌世,我是个真正的现实主义者。” 月儿笑了,她决定单刀直入,于是调皮地问:“现实主义者,你对我们之间的未来如何看待?” 小柳思索了一下说:“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吧。” 这人看起来年轻,但行事比月儿更加沉稳,月儿也就不用掩饰自己的想法了。 她一边想着措辞,一边慢慢说:“你是从小在省城里读书的,相信见识一定比我广。父母给我们定的这桩亲事着实荒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以封建迷信为借口,包办儿女的婚姻?更不用说是三岁就定的娃娃亲,我认为我们应该跟父母表明态度,坚决反对这门婚事,请他们取消我们之间的婚约。父母又不能跟我们过一辈子,他们只是一句话,一个想法,就关系到我们的未来,影响我们的终身大事,我觉得这一点都不合理不公平。你说呢?” 小柳脸慢慢严肃起来,他认真地看着月儿,说:“你觉得这件事容易做到吗?虽然我从小在省城上学,可我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早已订了亲。我父母不必多说,就连我大伯,伯母都让我一定要谨记这件事,不让我和女同学多来往。小时候我很反感这件事,想着将来一定要推掉这门亲。可是随着年龄增长,我已经能理智对待了。我是家中独子,父母对我非常疼爱。他们辛苦赚钱抚养我长大,供我上学读书,为的就是我将来能有出息。我父母包括我伯父伯母,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我学有所成,有份体面的工作,然后按他们的意愿和你结婚,守住我们柳家祖传的家业。他们的愿望并不多,我不忍心让他们失望。 你别笑话我,我是个古板的人,我认为老一辈人的话和他们做的事自有他们的道理。虽然现在时代变革,观念更新,但年轻人的道德伦理观却江河日下,人生观、价值观更是随波逐流。他们找不到有意义的人生,日渐颓废萎靡。他们的变化中充满了不安定的因素,为将来的生活制造了很多迷茫。你刚才反对我们的包办婚姻是怕我们之间是奉父母之命结的婚,彼此没有感情,将来不会有幸福。可我并不是这么认为。 现在离婚率这么高,他们应该不都是包办婚姻吧?他们中很多都是自由恋爱,甚至许多人都是不顾家庭反对结合在一起的,可是结果呢?经过了激|情似火、死去活来的爱情,他们中一部分人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另一部分人却走上了分道扬镳的陌路。 反倒是老一辈的人,例如我的长辈,你的长辈,他们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没有海誓山盟、缠绵悱恻,却能一辈子相依相伴,平平稳稳地牵手到老。说真的,我很羡慕这种细水长流般的感情。他们之间并不是没有爱情,而是生活在一起后才开始恋爱。他们把娇弱敏感的爱情化作绵绵深厚的亲情,一辈子不离不弃,我觉得这种感情才最持久,最永恒。 当然,我理解你的想法,我们以前并没见过面,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了。你也许是对父母这么安排我们的命运很反感,所以不愿意接受。不过,你冷静下来想想,我们之间难道就真的没有可能吗?你对我并不了解,还不知道我们适合不适合,就这么急于违背父母的意愿,反对我们的婚事。我觉得这对他们来说也不公平。 所以我希望你暂时先别埋怨父母,反对这件事,让我们慢慢增进了解后再做决定吧。到时候如果我们真的没有感情,没有办法在一起,我一定和你一起与父母摊开这件事,不管遇到多少困难,都会请求他们取消婚事。你认为如何?” 他这番话说得极长,月儿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虽然她心里对他说出这些话来有些惊讶,但也不得不认为他的说法是正确的。 他说完后,也安静地注视着远处层叠的山峰和荒凉的田地,等待着月儿的回答。 许久之后月儿才笑着说:“真没想到,你口才这么好,我都被你说服了。” 小柳不好意思了,他不自觉地摸了下短短的头发,说:“其实,我平时都是很少说话,笨嘴拙舌的,别人都说我是闷葫芦。没想到今天超常发挥,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可能是你给人的感觉很放松,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说说心里话。” 月儿笑:“哈,你不但会说话,还会说好听的话,夸人都是于无形之中的,真有水平。” 小柳的脸有点红,月儿看着他,忽起逗弄之心,就开玩笑道:“你长这么好看,一定有很多女同学暗恋你吧?” 这下小柳不但脸红,连耳朵都红了,他不自在地说:“我很少跟女生来往,不知道她们的想法。” 月儿听着他说话语气很认真,也不好意思再欺负他,就问:“你转到哪个学校了?” 小柳回答:“县一中,高三一班。” 月儿呆了一下,喃喃说道:“这下可麻烦了,我们都在一中,而一中的老师知道我们的关系,那咱俩以后见了面多别扭啊。” 小柳惊讶地问:“老师知道我们定了亲,他们怎么知道的?” 月儿反问他:“不是你爸说的吗?他好像还跟我们老师打听我了呢。” 小柳释然地笑了:“不是我爸说的。我爸带我去转学时,随口问了一下你的情况,他当时只说我们是亲戚关系。放心吧,老师们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真正关系,你不用担心。” 月儿松了口气,这种事情还是别让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知道为好,要不,还不知道会有人说什么闲话呢。 她随即又想到一件事,脱口而出:“那以后在学校我们见面打不打招呼?” 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简直太幼稚了,根本不符合她的大方本性。 小柳笑:“你要是愿意,我们在学校就当不认识呗。” 月儿这下可就有点羞愧了,她掩饰着说:“咱们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地告诉大家,27日晚上9点多下班,编辑站短通知我,本文从28日起要入v了,而且要倒v。 为了争取让大家免费看完女婿章,所以我晚上拼命写出这一章,早点贴出来,也许语言有点混乱,请大家理解原谅我,并能继续支持我! 命苦女人 回去的路上,经过刚才的交谈,两个人熟悉了很多。 月儿问他:“你砍柴为什么不脱掉棉袄呀,穿得那么厚,砍柴不方便不说,还热出一身汗。” 小柳轻轻笑了:“我里面穿的毛衣是我妈给我织的,纯羊毛的,容易沾灰,羽绒服的面子光滑,容易去土,所以就……” 他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月儿听罢,不由发自内心地夸道:“你真是个细致的人啊。” 这虽然是件极小的细节,但足以说明一个人的性格。月儿对他有了些好感。 虽然目前月儿觉得他太年轻,不够成熟深沉,不适合做未来丈夫,但谁能看得到将来呢? 柳家父子是下午走的,月儿一家人一直把他们送到涝坝边的大树下,才在他们的再三劝阻下留了步。 父亲和母亲很满意小柳的厚实淳朴,青墨也很喜欢这个温和亲切的大哥,月儿也因为他的高大沉稳、内秀外俊,印象颇好。 夕阳西下,远处苍凉、荒芜的山岭被映得红成一片,虽然寒风刺骨,一家人的心却喜洋洋的。 正月十五的前一天,月儿早早出了门,她先来到了陈大哥的加工厂。 由于年还没过完,卖醋的门面比较冷清。屋子里只有陈大哥,似乎正在等她,一见她,便含笑问:“妹子,考虑好了么?” 月儿点点头。 一个寒假的时间,她已经想通了。 她想要有份事业,这种想法在她见了小柳之后更加强烈。 虽然她对小柳的印象挺好,但深入了解一个人需要时间,何况这个人要和自己过一辈子。她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未来会如何发展。感情、生活都不象历史那样是必然的,充满很多的偶然性和意外。 首先,如果将来她和小柳相处的不好,感情达不到可以结婚的地步,或者她另有了喜欢的人,那么她势必要将柳家的钱全部还清,那可不是笔小数目。 其次,两家如果结不成亲,她必须想办法把家迁到塬上,以免了解内情的乡亲戳着脊梁骨说家里人。到时候就得换地,盖房子,这些都需要钱。 再者,假如她和小柳看对了眼,真的成了婚,她也要留笔钱给弟弟上学、结婚,给父母安享晚年。于她而言,如果结婚时,能有份丰厚、体面的嫁妆,也不会让别人小瞧了她。 总之,不管两家能不能结成亲,她都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至于期望彩票发财吗?不但还有两年之久,似乎还有点飘渺,总不如脚踏实地来得稳当有把握。 陈大哥很高兴,搓着手说:“哎呀妹子,我就怕你不同意呢。这可太好了。大哥决定四六分成,你四,我六,你觉得吃亏不?” 月儿吓一跳,连连摇头摆手:“这可不行,我没资金没技术的,怎么能这么分成呢。这对大哥不公平。二八分好了,你八我二,这样还厚道些。” 陈大哥想了想,一点头,决断地说:“不争了,咱们三七分。妹子,以后这个加工厂的收入可有你的30,你要多操心才是。咱厂子里的收入账本,我先做粗账,你有空过来,做细账,然后查查管理上的漏洞,找找问题。钱么,咱们过一季度结一次。现在,你和我合计一下加工厂的未来发展方向吧。我打算……” 陈大哥是个果敢实在的人,月儿没有再推辞,和陈大哥开始讨论新建加工厂的格局、规划。 领一份钱,出一份力,虽然现在的她没有资金和技术,似乎没有站得住脚的分成理由,但以后她可以在别的方面多出力。 农村的加工厂一般都是家庭作坊形式,没有现代化的管理理念,想让产品更具竞争力,把品牌打入更大的领域有一定的难度。而她毕竟曾经学过会计,做过成本统计工作,在成本管理方面有经验,对广告、销售知识又略知一、二。降成本,提质量,增品种,抓销售,促效益,在这些方面她还是可以出谋划策,多提意见的。 两个人商量了将近一个小时,最终决定就在原地,陈大哥家的地基上扩建新的加工厂,卫生条件要按食品加工的标准来建,专门加工月儿曾经提过的各类醋和挂面。 现在的门面以后就做商店,以销售醋和挂面为主,也销售其它的日常用品。店嘛,就先由大嫂来看着。以后雇个老实可靠的人来看店。 陈大哥的加工厂位置离乡里不远,进县城的人都路过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和车很多,在这里设店比较方便山里和塬上的人买东西,生意应该会很好。 陈大哥笑着说:“妹子,我这下把全部家底都押在这里了,你可得帮我好好把本收回呀。” 月儿郑重点头:“大哥,你放心,我以后上大学的钱也在这里,我们一定要把加工厂好好办起来。让我们的产品走出县城,走进省城。大哥,我要上学,时间不多,监督厂子扩建和去省城找路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陈大哥说:“你好好念你的书,一个礼拜来一次就可以了。监工的活我自己看着就可以了。我已经和省城一家副食公司的经理说好了,他以后就用咱们的醋和挂面。我呀,有空后还想去省城在找找其他客户,争取多找些买家。” 月儿放心了。这件事目前看来进行的很顺利。不过,月儿觉得她应该尽快想办法给厂子设计出一套广告方案来。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只有更好的宣传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的产品,了解他们的产品。 出了陈大哥的陈醋作坊,月儿心里因为有了新的奋斗目标而振奋不已。她脚步轻快地走向大爹的家。 那天她离开大爹家时,豆芽的价格还没稳定下来。不过,已经过了这么几天,价格应该平稳了吧,这件事毕竟是她挑头的,她想看看姐妹们做的怎么样,这个生意是不是值得做下去。 大爹家的大门敞开着,从门外面就可以看见院子里面几只鸡正悠闲地溜达着。月儿进去后,发现拖拉机没在院子里停着。 大爹不在家。大妈见到月儿很亲热,拉着她说长道短的。 月儿问:“大妈,家里还有谁在?如烟姐和如柳姐呢,豆芽现在还卖着没有?” 大妈叹了口气,说:“豆芽自然还在卖,不过你如烟姐日子过的艰辛啊。她……” 正说着话,有人进了屋子,打断了大妈的长吁短叹。 那人见到月儿惊喜地一拍巴掌:“哎呀,月儿,你好容易来了,我们想死你了!”正是朝英。 大妈起身要去给月儿准备午饭,月儿忙拦着,她一会还要去县里,来不及吃饭。大妈脸微沉:“你这女子,来趟家,连饭都不吃,急急火火地想去干啥?下午她们卖完豆芽就都回来了,你不就看到她们了么?” 月儿不敢多说什么,朝英一吐舌头,朝大妈撒娇地说:“妗子(舅妈),你快去做饭吧,我要和月儿说悄悄话呢。” 大妈戳了朝英的脑门一下,笑着走了。 房子里有点冷,朝英拉着月儿就往热炕上爬,月儿说:“别急,我想看看咱们的豆芽。” 朝英笑:“看啥看,还就你走的时候那个样子。我们现在也不敢多发,如今卖豆芽的人多了起来。发多了,就卖不掉了。” 月儿惊讶地问:“这么说,现在市场上不止咱一家卖豆芽?” 朝英点头:“嗯,芹菜大潮过去后,市场上的蔬菜价格基本稳定。我们还来不及高兴,就忽然冒出好多卖豆芽的。至少有四家,现在豆芽价格被压得很低。” 月儿叹口气,她早已想到以后竞争会很激烈。只是不大的市场有四、五家卖豆芽的,这生意可难做下去了。 她问:“你今天怎么没去市场?你们现在还沿街卖豆芽吗?” 朝英摇头:“琴子姐昨天就被家里人叫回去了。大姨夫说她都快出嫁的姑娘了,还总在人堆里混,丢人现眼的,怕将来婆家嫌弃她。琴子姐本来不肯回,可是大姨亲自来扯她,她没办法只好回去了。现在卖豆芽的就我们三个,人少就在市场里卖。我今天早起拉肚子,没和她们一道去。” 月儿想起总是一脸忧悒的琴子,不禁又叹口气。 朝英说:“你还不知道,你走后的第二天,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可把我们气坏了。” 月儿忙问:“什么大事,快说。” 朝英却故意要吊月儿的胃口,喝了口水,说:“着什么急。反正那事已经过去了。” 月儿气的直朝她胳肢窝挠过去:“快说,成心急我呀。” 朝英笑得咯咯的,讨饶地说:“我这就说,这就说。其实没什么多大的事,就是我们几个没经过,吓着了。” 她慢慢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 那天早上她们几个还是和往常一样去市场卖豆芽,如烟和朝英在市场里卖,如柳和琴子去街上卖。 蔬菜价格还是那么低,市场里所有卖菜的都有些没精打采。这里属卖芹菜的最惨。 小山一样的芹菜堆在市场里,绿叶变成了黄叶,散着丝丝缕缕的白气,慢慢腐烂。芹菜贩子象叫花子一样,扯着嗓子哭咧咧地喊:“一元钱一堆,行行好,买一堆吧。” 她们既同情芹菜贩子,又恼恨他们扰乱了市场价,深感现在做生意困难,觉得原先说的靠卖豆芽发家致富似乎有些遥远。又不敢掉以轻心,只好卖力叫嚷着:“豆芽啦,新鲜的豆芽啦。” 直到下午,她们还剩一小筐没有卖出去。两个人正愁眉苦脸地看着那些豆芽发愁,就见如柳慌慌张张地挑着豆芽筐跑向她们。 她们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她身后紧跟着的一个男人就气势汹汹地推开了她,冲到她们的摊子前,不由分说,兜头给了如烟姐一巴掌,如烟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再看脸上,两条黑血立刻就象虫一样从鼻孔里爬出来。那男人本来还想继续打如烟姐,被如柳扑过来护住了。那男人就恶狠狠地把她们的筐子全部踢翻,豆芽也被他大脚踩得稀巴烂。 周围买菜的卖菜的跟看戏似地围着她们看热闹,如烟姐一声不吭。 那男人搞完破坏后,怒气冲冲地对如烟姐吼:“你个不要脸的臭女人,少在这里丢人现眼啦,赶紧给我乖乖滚回家去,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说完一脚把跟前的筐踢出去老远,转身就走了。 如柳连忙给如烟擦血,可是那血就和如烟紧闭的双眼里流出的泪水一样,怎么也擦不净。 如柳抱着如烟大哭:“姐,姐,你这么好的人,咋就摊了这么个孬男人呢。我刚才在市场门口碰见他,紧赶慢赶地想回来告诉你躲一下,就没来的及呀。都怪我,再跑快些就好了。我的娘啊,我们咋这么命苦呢。啊……” 朝英看着踩得满地都是的烂豆芽,和滚落在地上的筐子,听着如柳哭得那么伤心,心里一阵凄惶,也不由得跟着哭起来。 后来,琴子回到市场上,听朝英说了这件事后,却没哭,只是嘴抿得死紧,脸白得吓人。她拉着朝英镇静地收拾着烂摊子,根本不管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听到这里,月儿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忙问:“后来呢,后来呢?” 朝英叹口气,说:“这事一过,如烟姐心就硬了。她照样跟我们住在一起,正常卖豆芽,自己那个家根本不回。她说,反正回家也见不到儿子,冰锅冷灶的,回去也难受。我们本来还担心那混蛋会再来捣乱,这几天根本不敢让如烟姐去市场。可是如烟姐倔得很,非去不可。也怪,这阵子那男人倒没来过。” 月儿松了口气,虽然觉得那恶男人不会善罢甘休,但总算再没出什么事。 朝英愤愤地说:“我真为如烟姐不值,那男人自己在外面勾三搭四,不成体统,却不让自己媳妇抛头露面地做点正当生意。这是成心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呀。这么混账的男人还守着干啥,要我早和他离婚了!” 月儿叹道:“你还小,你不懂,离婚谈何容易。” 看着朝英气愤难平的目光,她心里酸涩不已:如烟姐的命,太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给我认真留言的朋友,是你们真诚的鼓励支持我坚持不懈地写下去!我也会认真读每一个朋友的留言,并听取你们的意见,及时回复你们的想法。 另外,我发现似乎只有v了的章节才可以送分。建议以前认真写过留言的朋友,如果不嫌麻烦,请将所有评论凑在一起,组成长一点的评论,再加个标题,这样系统就可以多送分了。 最关键的,一定要登陆啊,不然我送不成! 拜访孙科长 吃过午饭,月儿跟大妈说好,下午和如烟姐她们一起从市场回来,便急匆匆地坐车进了县城,来到了陈二哥的家。 虽然心里急着想去市场看如烟姐她们,但是陈二哥这里已经很久没来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月儿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开始卖果子,如果没有陈二哥的帮忙,她是不会那么容易认识孙科长,并成功将果子卖给毛纺厂,小挣了一笔的。 她上学期间基本每周去一次陈二哥家,给孩子讲故事,和孩子交谈,辅导他的作业。每次都要被那对热情的夫妇留下来吃饭。 她喜欢那个可爱的小男孩,也许是年龄差的不远,他们相处的很是愉快轻松。 自从假期后她就没时间去找那个调皮的爱听侦探故事的小男孩,她估计那孩子等着故事的后续发展着急了。 事实也是如此,她来到陈二哥家时,那孩子——陈小冬正望眼欲穿、眼巴巴地等着她讲故事呢。 她先把上次那个故事的结局讲完,说出了那句“真相永远只有一个”的经典名句。一大一小两个人快乐地笑了。 再次回顾《名侦探柯南》,她的记忆里涌现出从前那些轻松自在、懒惰闲散的好日子来。 唉,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过去的却已经无法再回来。如今再回忆咀嚼过去的美好日子,只有怅惘和遗憾啊! 活泼好动的男孩很快就拉回月儿惆怅的思绪,她开始充当起家庭教师,认真检查起孩子的寒假作业。 好在男孩虽然调皮,粗心,但写作业还是很认真的,一笔一划地很工整,显得比较有耐心。月儿禁不住又一阵子夸,并许诺有机会去省城就给他带《名侦探柯南》的漫画。 男孩乐坏了,拉着月儿就去向父亲和母亲炫耀…… 和无忧无虑的孩子在一起,她暂时纾解了如烟姐的事情带给她的沉痛心情。 月儿讲完故事、检查完作业就要走。陈二哥两口子却要热情地留着她吃下午饭。 月儿心里还有事,忙说:“二哥,二嫂,我进县城还有事呢。谢谢你们了。以后再吃吧。” 陈二嫂是个极为热情实在的女人,她才不管月儿说什么,拉住月儿的手就是不让走。 她比陈二哥还要感激月儿,自从月儿来辅导儿子的功课后,他的学习成绩一直稳定在班里前几名,连学校老师都诧异他的进步。从前他们两口子推着不去开家长会,特别怕被老师叫着去学校谈话。现在他们却争着去学校。 陈二哥没有拉扯她,只笑着说:“有啥要紧事,也得等吃完饭再走。你要是怕回家晚,我让你嫂子早点做饭,绝不耽误你事情。” 推辞间,月儿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忙停止和二嫂的拉扯,对二哥说:“二哥,我想和你一起去趟孙科长家,给他拜个年。” 这的确是件要紧的事情,年前月儿就有这个打算,只是她不知道孙科长的家,所以耽搁了。 陈二哥欣然允诺。 月儿觉得空手去不好,路过商店时,进去买了点高级糕点和罐头之类的,又买了个便宜的红袋子,装了几乎满满一袋子。 孙科长的家离陈二哥家不远,就在毛纺厂家属区内住。 陈二哥敲门,月儿在旁边想,不知道孙俊卿过年回没回自己的家,如果没回,似乎很有可能在这里遇见他啊。 说句真心话,她不是太愿意在这种场合见到那个别扭孩子。 门开了,月儿见开门的是个和蔼亲切的中年女人,正猜测间,陈二哥对月儿介绍说:“这位就是孙科长的爱人。”月儿忙礼貌地说:“伯母过年好!” 孙伯母连说:“好、好,快进来。”热情地把他们让进了屋,大声喊着:“老孙,小陈他们来给你拜年了,你就别鼓捣你的破花了。” 月儿拘谨地和陈二哥在客厅的沙发坐下,把东西放在茶几边的地上,迅速打量了下其他房间,发现家里似乎只有他们老两口在,她松了口气。 孙科长从阳台上走了进来,看到他们,高兴地说:“哎呀,你们来了。月儿姑娘,你年过的好吧?” 月儿忙站起来笑着说:“我好着呢,孙科长过年好啊。” 孙科长双手下压,说:“快坐,快坐。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啊。到家就别科长科长的喊了,你又不是我们厂的职工,就叫我孙伯伯吧。这样亲切,不见外。” 一低头看见地上的东西,一皱眉说:“只要人来就行了,还提什么东西?一定是月儿姑娘买的吧,这我可得批评你,你是打算用糖衣炮弹来拉拢腐蚀我呀?” 月儿笑,有点不好意思。 孙科长指着兜子,命令式地说:“一会走的时候,给我提回去。不然我可不欢迎你来。” 月儿尴尬地笑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二哥见状忙打圆场:“孙科长,月儿妹子是一番真心好意,特意来给你们拜年。这晚辈给长辈拜年,怎么能空着手?不合礼数呀。” 孙科长缓和了脸色和语气,说:“我谢谢你的好心。不过东西真不能收。我是个实在人,有话直说,你们山里日子不好过,挣点钱不容易,别把钱浪费在这些虚礼上。”说完,把茶几上的糖果瓜子盘推到月儿面前说:“想吃什么就吃,姑娘家的不是都爱吃零食吗?在我这里别客气,随便点。” 月儿笑着说:“刚才在陈哥家就吃了好多糖和瓜子,现在吃不下了。” 说话间,孙伯母从厨房端着茶水、水果出来,放在茶几上,热情地说:“姑娘,喝点水,吃个果子吧,别客气。” 月儿忙说谢谢,接过了茶水。 陈二哥可能经常来孙科长家,很随意。他抽着孙科长递过来的香烟,问:“这是什么牌子的烟,抽起来和咱这里的烟不一样?” 孙科长拿着烟盒说:“这是我兄弟过年的时候从大城市里带过来的,是名牌香烟呢。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比咱这里的烟好抽?走的时候拿走一盒吧,我兄弟给我带了两条。还有两瓶好酒,一会吃饭的时候,咱们开一瓶,好好喝几盅。月儿姑娘,你父亲抽烟不?” 月儿说:“他抽烟,不过他喜欢抽旱烟锅,说是抽不惯这种烟卷。” 小柳来家时带了两条好烟,父亲说那香烟劲儿小,没有自家地里种的旱烟抽起来带劲。 孙科长说:“嗯,旱烟太冲,我抽不习惯。” 月儿说:“是啊,现在好多人都不抽旱烟了。原来我家里还种着几亩旱烟,只是卖不上多少钱。现在就剩一亩地了。” 孙伯母说:“我怎么就不明白这个牌子的香烟和那个牌子的香烟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火一点就冒烟,自己抽着挺美,别人闻着怪呛的。不但损害个人健康,还污染坏境,危害不吸烟人的健康。要我说,根本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是不是,月儿姑娘?” 月儿笑着点头,陈二哥和孙科长两个烟迷却反对这种说法。 陈二哥一本正经地说:“伯母,这你就不懂了。抽烟也有很多好处。你看,困了以后可以抽根烟解乏、提神;思考问题时抽烟会有助于思路畅通;另外,抽烟还可以保障烟厂职工不下岗,增加就业率,如果多些人抽烟,月儿家不就可以多种几亩烟草,增加收入嘛?最重要的是抽烟能增进人与人之间关系。几个不认识的人在一起,一圈烟发下来,不就都认识了吗?” 孙伯母一瞪眼睛,笑着说:“这小陈的嘴可真能说,让你这么一说,你们抽烟损害我们的健康还有理了不成?” 小陈和孙科长都哈哈大笑。 正当大家说得热闹时,忽然房子里响起了一阵悠扬悦耳的音乐声。 月儿一时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她见孙伯母起身去开门,才知道那是门铃声。山里的落后生活过得太久了,都忘了这种比较先进的设置了。而且,刚才陈二哥是敲的门,所以她没注意到门铃按钮。 随着孙伯母进来的是三个人,前面是一男一女,都已人到中年,但比孙科长明显要年轻些,后面的人被前面的人挡着,看不着模样。 月儿和陈二哥都站了起来,孙科长说:“来,我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兄弟一家三口。小陈已经见过他们的面了,月儿姑娘还不认识吧,他们就是你同学孙俊卿的父母。这是月儿姑娘,去年我帮过她家一点小忙,她这是特意来给我拜年呢。” 月儿愣了一下,忙礼貌地对孙俊卿的父母问候道:“孙叔孙姨过年好!” 这时后面的人也闪了出来,正是一脸惊疑和诧异的孙俊卿。 孙叔孙姨忙热情地招呼陈二哥和月儿坐下。又是一阵子手忙脚乱、客套寒暄、推来让去后,大家才安定下来,纷纷落座在孙科长家宽大的沙发上。 孙叔笑着说:“月儿同学,你和我儿子是同班同学吗?” 月儿瞄了一眼坐得比较远的沙发拐角处的孙俊卿,微笑着点头说:“是的。” 孙叔喊孙俊卿:“军军,过来,和你同学打个招呼呀,躲那么远干什么。” 孙俊卿不太情愿地走过来,有点不自在地看了月儿一眼,冲她胡乱点了个头,闷声闷气地说声:“你来了。”月儿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孙姨好笑地说:“月儿同学,你不要介意,我儿子就这么个德行。原来我们家里就很少有女生来,他可能在这里见到女同学有点害羞。” 月儿理解地点点头。他这算是青春期的叛逆与矛盾吧。 孙俊卿打过招呼后就躲进了另一间屋子,月儿也不在意,有他在,她也觉得别扭。 孙叔微蹙着眉说:“这孩子,不在外面陪着客人说话,躲起来干什么,真没礼貌!” 孙姨为儿子辩解:“咱儿子你还不了解?就怕人多礼数多。你就随着他吧。他一个人还自在些。月儿同学、小陈,请你们多担待些。” 陈二哥和月儿都表示没关系。 孙科长微笑着,说:“军军这孩子还是挺懂事的,可能是见着女同学不好意思吧。你别管他了。” 孙叔说:“这孩子小时候特别调皮捣蛋,长大了倒知道害羞了。月儿同学,他在你们班里和其他人关系融洽吗?” 月儿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孙叔带点自豪的口气说:“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伶俐,在班里一直是孩子王。他上初一的时候,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他讲了一段往事: 那次,他们班上的几个男同学打赌:谁敢摸警察的屁股? 孙俊卿勇敢应战:“我敢!” 那时候的孩子们都很敬畏形象高大严肃的警察叔叔,所以同学们都不相信他能做到,以为他在吹牛。 他却说到做到。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只挑了两个同学做见证人。 那天,两个同学在马路这边,而他爬上十字路口岗亭的小楼梯,拍了拍交通警察的屁股。 那位年轻的交警扭过脸来惊讶地问:“干什么?” 孙俊卿一本正经地说:“叔叔,我捡了一分钱。”说完,小心地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一分钱钢蹦递上去,没等交警反应过来,他早就退下岗亭,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走了。 这件爆炸性的新闻在班上引起一个星期的轰动,一时间他成了英雄。男孩子们对他佩服得简直五体投地,再加上他学习成绩好,老师也拿他的活泼没有办法,从此后就奠定了他在班里的中心地位。 听完这件事,大家都笑了。孙科长说:“这孩子真机灵!” 孙叔笑着摇摇头说:“机灵是很机灵,就是太调皮,花钱又大手大脚的。这次把他送大哥这里来,就是为了改正他娇生惯养、骄傲自满的坏习惯。不过,目前看起来效果确实不错。这次期末考试,他是班里第二名。我们都很高兴啊。” 孙姨也欣慰地说:“就是啊,他都知道给我们写信了。唉,他到底长大了!” 孙伯母说:“你们不知道,军军呀,每天回到家就是钻进屋子里学习,可用功了……” …… 除了月儿和陈二哥,四个长辈都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孙俊卿的事情,而被热烈讨论的主人公却躲进屋里,始终没有露面。 作者有话要说:嗯,慢慢地开始了解小孙同学吧。他才16岁,毕竟只是个别扭少年呀。 乡村网吧 “咱们县城就是太落后了,很多先进的农业技术都利用不了,气候条件又这么恶劣,所以老百姓就很贫穷。现在南方很多农村的农民都盖起了小洋楼。可我们这里呢,连个像样点的高层建筑都没有,真让人痛心啊!”孙叔非常遗憾地说。 孙科长理解地点点头,他说:“我觉得咱们这里的农民,脱贫致富的信心很大,但苦于没有文化,缺少技术,信息不灵,挣钱路子少。应该想点什么办法,能给农民及时提供致富信息,帮这里的农民早日摆脱贫穷。” 话题不知何时从小孙同学的身上转移到了n县的现状,大家都长吁短叹、唏嘘不已。 月儿也深为感慨这个地区的落后和贫困,心情颇为沉重。 是啊,要想致富,信息是关键。可是n县地处偏远,交通不便,信息资源匮乏,农民无法及时得知挣钱的财富信息。农民的致富信息,基本就是靠口口相传,见别人干什么赚钱,就都一窝蜂似地去干那个。 例如,如果今年有人养猪挣了钱,明年就会有更多的都去养猪,结果造成猪价大跌。来年没人养猪了,猪价又上涨。 这次芹菜大潮也反映了这个问题。如果事先那些菜贩子通过各种渠道得知外地哪些蔬菜便宜,春节期间就进这些蔬菜,这不但会丰富蔬菜市场的种类,还不会造成大家都贩进同一种蔬菜,结果却导致不但没赚钱,反而还赔钱。 忽然她眼前一亮,茅塞顿开,兴奋地对孙叔说:“孙叔叔不是做生意的吗?你可以投资在咱县城里办个乡村网吧啊。网吧不仅仅可以让咱们县里的人上网学习、娱乐,更可以为咱县里的农民寻找致富信息和销售渠道,大大促进农产品的快速流通。这可是利民利己的好事啊。” 孙伯母疑惑地问:“网吧是什么?”大家都纷纷向月儿投来新奇的目光。 月儿强压下内心的喜悦,细细将网吧解释给大家听。 …… 月儿说的口干舌燥,从电脑到网络,再从网络到网吧,她先用术语,然后又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12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又用自己的语言和认识,举例说明,将电脑的用途,网络的作用,在农村开网吧的形式和好处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一番。这就相当于给大家上了一堂形象生动,浅显易懂的电脑、网络知识普及课。 最后她总结道:“总之,网络就相当于大家把自己所知道的知识和信息公布出来,通过和别人交流,然后得到自己需要的知识和信息。这些网上交流往往几分钟就可以完成,非常迅速。例如,我想把自己种的玉米卖掉,就上网查询哪里收购玉米,并从中对比出最优价格,然后网上和买主联系好价格、收货方式,到时候我只管安心种玉米就是了,玉米熟了,自然有买主来收。这样是不是快捷方便多了? 当今世界是信息爆炸的时代,如果不懂电脑,将会脱离这个信息时代,被时代所淘汰。在科学不发达的古代,人们曾幻想要足不出户,就晓天下事,如今网络这个信息高速公路已将此幻想变为了现实。很多大中城市的家庭已经拥有电脑,他们用网络读书、学习、交友、娱乐、购物、看电影、看新闻、发送邮件,等等。可以说,网络大大方便、丰富了人们的生活。 而在咱们农村,由于经济、文化的落后,电脑拥有量极少,电脑网络对农村人来说更是个新鲜事物。将来的某一天,农村也会象城市一样,普及电脑应用。如果我们现在率先在农村走出这一步,在县里建成一个网吧,让大家每次只要花几元钱就可以上网,而不用花大价钱去买电脑,这一定会有利于大家。 另外,现在网吧才时兴起来,国家也支持,证件比较容易办。只要能选好地址,办齐全证照,买几台电脑,再到电信局开通网络,就能开一家网吧,而且绝对只赚不赔,这是个十分暴利的行业。孙叔叔,俗话说的好,‘有钱要花在刀刃上’, 建网吧可是件利民利己的好事啊!” 月儿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几个人听的是受益匪浅。 其实,月儿主张办网吧,是有自己的私心目的的。她以前就是标准的网虫,生活离不开上网,这半年多来,她接触不到网络,甚至连电脑都摸不到,这对她来说太残酷了。 本来她曾经想过要自己开网吧,只是缺乏资金。现在如果有人开了网吧,虽然有点遗憾别人抢占商机,但这样一来她又能重新享受到网上冲浪的惬意了,所以她绝对积极鼓动、支持开网吧的。 更何况,十年之后,中国的网民几亿,有网吧的地方随处可见,上网已经成了人们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们现在开网吧抢占先机,绝对有利可图。所以她才这么肯定地劝说孙叔。 这时,躲在屋里的孙俊卿走了出来,他对父亲说:“爸,你不知道,咱那里也有两家网吧,生意都特别火爆。你要是在县里建个网吧一定能挣大钱。等你们回家了,也买个电脑上网,我要是想你们了,就进网吧上网和你们视频聊天,你们可以看到我的模样,听到我说话。这多方便呀。” 孙叔点点头说:“这两年做生意,我也听说过英特网,不过我从没接触过这些。还真不知道,上网有这么多好处。说实话,我连电脑都不会用,不懂网络,怎么能开网吧呢?而且我过完年就要回去,这里的生意照顾不上啊。” 月儿胸有成竹地说:“孙叔叔,这点你不用发愁,你可以聘请专门的电脑技术人员,这些人都是懂行的,电脑出什么问题,他们都会处理。而且我也懂些电脑、网络知识,可以帮忙照看网吧。如果人手不够,还可以雇人。县里一定有人懂电脑会上网。” 孙俊卿也说:“爸,你不用担心,我也可以帮忙照看网吧。我在同学家上过网,我懂这些。” 孙叔还有些犹豫。孙科长说:“兄弟,别想那么多了,这是好事。我听厂里新分来的大学生说,将来电脑应用恐怕要普及。不但家庭个人用,就是机关企业都要用电脑办公。咱们这里偏僻的很,人家外面大城市都已经开始实行办公自动化了。等你建了网吧,厂子里的职工就可以去你那里学电脑。所以说,这个网吧一定会受到县里人的欢迎的!” 孙姨说:“军军爸,既然大家都说开网吧一定能挣钱,你就开呗,还迟疑什么?万一别人先开了,你不是又要后悔?” 孙伯母说:“他叔,我不懂啥网吧,但既然能挣钱的事情就去放手做呗。你哥不就在这里吗,可以帮忙照应呀。” 孙科长点头:“这个自然,你放心吧。这里的工商局有我认识的人,办营业执照方便的很。” 孙叔重重一点头:“好,就听你们的。明天我就去打听开网吧需要什么证件。哦,对了,月儿同学,开网吧这方面你知道多少?” 月儿边想边说:“首先要办各类证照:网吧证,消防证,工商证,公安证,这些都要到相关部门去办理。其次就是地理位置的选择,最好要在市中心,人流量大,而且网吧空间一定要宽敞。其次,要可以聘请技术、人品都好的网吧技术人员。还有,就是电脑配置,这点可以由懂行的技术人员陪同去大城市的正规商场去购买配套的电脑以及上网用的一些设备。初期,我觉得六台电脑就够了,以后根据情况再购置新的。另外,就是一些网吧布置了,得干净整洁,还有桌椅的配置要舒适等等。我觉得孙叔可以先去一些网吧参观一下,看看人家的配置和价位等情况,再根据咱们县里的经济情况决定网吧的规模和价位。” 孙叔笑:“你这丫头知道的真多,好像开过网吧似的。等我回去后就到网吧里瞅瞅,先学习,再开张。等网吧开业了,你就免费上网玩好了。” 月儿有点不好意思:“孙叔,谢谢你!” 月儿知道初期的网吧,上网费很贵,一般一小时都在10元左右,对于她这种上网成瘾,一打开浏览器就忘了时间的人来说,实在消费不起。 当然,如果能在网吧里打工,既能挣钱,又能上网,那就更好了。真希望孙叔能雇她做管理员啊!对,等网吧成立了,就去跟孙叔说,相信应该能成功! 月儿的算盘珠子扒拉的挺欢快,却没有注意到孙俊卿看她时的深思目光。 孙伯母有些奇怪地问:“月儿姑娘,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电脑和上网方面的事情的?对网吧你也很熟悉呀。咱县里又没有网吧,你在哪里上的网呀?” 月儿一愣,看见大家都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她。 是啊,她一个山里丫头,从何而知这么多电脑和网络知识的? 在提出开网吧的建议前,她根本没想这么多,只凭一时兴奋和激动,就把所有知道的全部倾囊而出,以致引起大家的怀疑。现在要如何对大家解释这一切呢?她陷入紧张的思考中。 月儿低着头,看似有些害羞,其实是在思考着找什么理由,来平息大家对她的疑问。 罢了,目前只能找个牵强附会的理由来解释了。 她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其实,我没具体接触过电脑和网络,这些知识全是我一个老师告诉我的。他很精通电脑和网络知识,我又对这些很感兴趣,所以就经常听他讲解,听得多了,就全都记下来了。” 大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其实任谁都不信一个16岁的山村丫头会懂那些先进的知识,这样一说,大家自然就理解了。 孙俊卿直视着月儿,冷不丁地问:“你说的那个老师是不是方老师?” 月儿一愣,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方老师,抱歉,先拉你出来挡箭啦。”月儿歉意地想。 这下大家更不怀疑了。 月儿松口气,总算顺利过关。 轻松之余,心里也很高兴:“哈哈,终于可以上网遨游网络世界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这章有点枯燥,不过月儿总算将开网吧的心事了了,虽然是别人开,但她也能从中得到些许方便。其实,那时候上网应该是拨号上网,不是宽带,所以网吧上网费特别高,月儿的想法不太符合当时的农村实际情况。不过,小县城应该会有愿意花钱上网的人,所以开网吧倒不会赔本。 不幸的如烟 孙科长家的大钟当当敲响时,月儿见时间不早,连忙告辞,婉言谢绝孙伯母留着吃饭的好意,匆匆忙忙往市场而去。而陈二哥则被留下来陪孙科长和孙叔叔他们喝酒。 临近傍晚,外面有些冷,月儿才从温暖的屋子里走出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赶紧将围巾拢紧了些,把手缩进棉袄袖子里。 虽然天色不早,但市场上人来人往,卖菜买菜的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月儿在朝英所说的位置找到了如烟她们。见一溜儿排开四家,个个筐里都是白嫩水灵的豆芽,见有人靠近,都争先恐后地热情招揽着生意,人们却迟迟疑疑、挑三拣四地不愿意立即就掏钱买。 她不禁暗叹口气:“摊子挨的这么近,竞争就太激烈了,怎么就不能分散开卖呢。” 如烟收完一个人的钱,抬头看见了月儿,高兴地喊:“月儿,你咋来这里了?” 如柳闻声也朝她笑:“快进来,帮我喊两嗓子,你在,咱生意一定好。” 月儿走过去看了看筐里,还剩下小半筐黄豆芽,照现在这个客流量,到天黑前根本卖不完。 她试探着问如烟:“每天都剩这么多吗?” 如烟点点头,说:“嗯,这阵子,卖豆芽的人多起来了,这豆芽就卖不动了。只好降价。我们现在一天辛苦下来都挣不了多少钱。” 如柳瞥了眼旁边的商贩,凑近月儿悄悄说:“月儿,你脑子灵,帮咱想个好办法。现在豆芽可不好卖啦。你瞧见没有,这些人就盯着咱们。咱卖多少钱,他就卖多少钱。” 月儿也悄悄地问:“想不想早点回家?想回就听我的。” 如柳点头:“想啊,你说咋卖就咋卖吧。” 月儿又问如烟:“现在豆芽多少钱一斤?”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她下定决心。 酝酿了下情绪,她大声喊了出来:“哎——,快来买呦,新鲜豆芽大处理啦,一筐五元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大家快来买呀!” 清脆响亮的声音吸引了几个顾客,他们纷纷围拢过来看筐里剩下的豆芽。 有一个中年人笑着问:“小姑娘,你说是一筐,可我看你这还不到一筐啊。” 月儿见那人斯文的很,不象是故意捣乱的,就笑着说:“我也没说是一满筐啊。你瞧,咱筐里的这些豆芽,只卖五元钱,绝对是便宜多了。叔叔,你买点回去吧,凉拌、炒菜、包饺子都很好吃的。” 那人弯下腰,双手抬起筐,掂了一下说:“嗯,还行,筐里装得挺实沉。那你这些豆芽我全都要了。五元钱是吧?没问题。不过,你们能不能帮我把这筐豆芽送过去?离得不远,就在前面那条街的兴隆酒店。” 月儿说:“没问题,我们送货上门。”那人把钱交了后,说在门口等她们,就先走了。 终于把所有的豆芽都卖完了,月儿她们心头一阵轻松,开始收拾空筐子,准备回家。 旁边的豆芽贩子见她们低价将剩下的豆芽全处理了,都很不高兴,有人骂骂咧咧的,指桑骂槐。月儿她们也不理会,自顾自地收拾东西。 出了市场,月儿问:“你们看起来和那些人关系处得不太融洽嘛。” 如柳叹口气:“唉,没办法,明明这市场上我们是第一家在过年的时候卖豆芽的,人家却非要和我们抢生意,闹得现在大家生意都不好做。不过,月儿你刚才那招不错,虽然我们赔了些钱,但总比卖不完强。” 如烟说:“仔细算算,其实也没亏多少钱。嗯,我看最多就少卖了一两块钱,还不耽误时间。” 月儿点头,她就是估算好了才那么喊的。不过还算运气好,一出口就遇上个大手笔的。那些豆芽,普通人家一顿是吃不了的,也就饭馆、酒店能一次性买下那么多了。 月儿不禁想起自己从前卖野菜的那家金都大酒店,很久没和他们联系了,有机会应该问问他们酒店要不要豆芽。 如柳发动开停在市场门口的拖拉机,月儿和如烟先把空豆芽筐摞着放进车厢里,然后把那小半筐豆芽放在最外面,两个人上了车。 兴隆酒店的确不太远,不到五分钟就到了。车停在门口,月儿跳下车来,和如烟把豆芽筐抬进大厅。 这家酒店外面看着门面不算多么气派,但大厅里干净敞亮,看起来很是舒服。 那个中年人正在吧台前和一个服务员说着什么,看她们进来了,连忙招呼服务员帮忙把筐抬进厨房。 月儿和如烟在外面等着服务员把豆芽倒出来。 如柳新奇地看着大厅和大厅里衣着统一整齐的服务员,月儿和那中年人聊天。 月儿问:“叔叔,你是这里的经理吗?” 中年人笑,从兜里掏出张名片递给她。 印制精良的名片上写着:“兴隆酒店经理张腾飞”。 月儿有些惊讶:“叔叔还真是经理啊,那怎么亲自出来买菜呢?” 张经理笑着说:“一般都是厨房里专门负责采购的人买菜,我只是随便转转,结果却被你们这一筐五元的豆芽给吸引了,所以才破例当了回采购员。” 月儿微笑着说:“谢谢叔叔,不然我们还要卖到天黑呢。叔叔,既然你们这里也采购豆芽,那能不能以后由我们固定提供豆芽呢,这样大家都能节省不少时间。” 张经理沉吟了一下,说:“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务必要提供最新鲜的豆芽。最好一大早就能送过来,价钱要比市场上略低一些,你们愿不愿意?” 旁边的如烟喜出望外,忙拽了拽月儿的袖子。 月儿也有些高兴,她问:“时间没问题,张经理一天要多少,价钱比市场低多少呢?” 张经理想了想说:“先一筐吧,明早送绿豆芽,后天是黄豆芽,这么隔一天送一种豆芽。价钱么,每种豆芽就比市场每斤低两角吧,如何?” 月儿看向如烟,如烟有些为难地摇摇头。 月儿说:“张经理,这个价钱太低了。你也知道,现在黄豆和绿豆的价钱都比较高,而豆芽的价格本来被市场压的就很低,如果再低上两角,那就是赔本了。” 张经理说:“我们酒店其实也可以自己发豆芽的,就是知道豆子价格高,发豆芽又费时又费力的,才去市场买的,如果价钱不优惠的话,也没必要买你这一家的嘛,是不是?” 遇到精明狡猾的商人了,月儿无奈地想。她不好自作主张,又看向如烟。 如烟想了想,坚定地说:“一斤比市场价便宜一角,要不就算了!”口气不容置疑。 张经理意外地看着如烟,他刚才并没注意到这个普通的农村妇女,现在却仔细打量着她。 如烟避开他明亮犀利的目光,有些局促地抚了抚散乱的头发。 过了片刻,张经理痛快地说:“好,就这么办,按现在的市场价,一斤便宜一毛钱卖给我们酒店。每天早上送过来,当场过秤付账,如何?” 月儿看了看如烟,如烟点点头,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抬着轻飘飘的空筐出了酒店大门,月儿问送她们出来的张经理:“听张经理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张经理爽朗地笑着说:“怎么,觉得我没有本地人实心,是个j商?” 月儿忙说:“不是,不是,我是觉得张经理的普通话说得有点北京话的味道,以为你是首都人呢。”这人怎么这么……呃,不含蓄?看他面相斯文,说话却很直爽口快。 张经理说:“我是河北人,离首都倒也不算太远。别看咱是外地人,做生意可是实打实的,最恨那不讲信誉,坑蒙拐骗,败坏咱生意人名声的不法j商了。你们以后请客吃饭就到咱兴隆酒店来,保准你吃的满意放心。” 月儿点头,笑着说:“好的,张经理,那我们先走了,今天谢谢你了。” …… 回到大爹家时,天已经快要黑了,可是大爹家却是灯火通明。 月儿有些诧异,明天才是十五,怎么大爹将院子里和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了?这也太不符合他节俭持家的作风了。 如烟先进了房,月儿等如柳将拖拉机停好了,才和她一起进屋。 一进正屋,她们就被里面的气氛惊到了。 只见大爹、大妈、青峰、如烟、朝英都在,只是个个脸上表情都很严肃和气愤,屋里的气氛沉重而愤懑。 月儿悄悄挨着朝英坐下,疑问地看向她。 朝英凑到月儿耳朵边,悄悄地说:“那个混蛋男人今天来家里找麻烦,和大舅摊牌,非要和如烟姐离婚不可,说她卖豆芽丢了他家的人啦。大舅气不过,要打他,却被他搡了一下,差点摔倒那王八蛋今天特别得意嚣张。” 月儿一听,立刻义愤填膺,气儿不打一处来。 这个狼心狗肺的臭男人,自己有了外心,想离弃结发之妻,却要找个这么龌龊的理由来污蔑如烟。以前还把自己那点卑劣心思瞒着丈人,现在却冠冕堂皇地提出来,所有脏水全泼到如烟身上了,太卑鄙了! 大爹一定气坏了吧,这太伤面子了。她紧张地看着大爹。 大爹的脸色黑黑的,极为难看。他失却往日镇定冷静的家长之风,眉毛皱的死紧,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坐在旁边的大妈被呛得很难受,却不敢说话。 如烟低着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青峰坐在她左边,紧张不安的目光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如柳坐在如烟右边,手紧紧拉着她的手,目光茫然地不知看着什么。 虽然早就猜到那男人知道如烟在市场上卖豆芽后不会善罢甘休,但谁也没想到他会采取这种无耻的方式! 这就象是古代的休妻!在这个落后而又蒙昧的山村,谁家要是出了这么档子事,那得多长时间抬不起头来啊!出了门,只人们指指点点的议论,就会让人失去颜面,大爹这么个好面子的男人,又如何会忍耐得住! 猛地,大爹把手里的烟蒂扔到地上,伸出脚来狠狠地捻灭,然后瓮声瓮气地说:“我自己的女子自己了解,他小子凭什么说不要就不要?嫌我女子到市场卖豆芽丢他人了?狗东西,要不是他娘帮他爹卖货赚钱,能有他小子今天的好日子过?这个忘本的混帐东西,真是个畜生!” 大妈怯怯地开了口:“他爸,如今可怎么办?要不就别让如烟再卖豆芽了吧,你找亲家问问,看他们知道不知道?” 如柳忍不住了,她生气地说:“妈,你根本不知道,他嫌我姐卖豆芽,那根本就是找借口。他在外面早就有人啦,想把我姐离了,好把那女人接进门。” 大妈一怔,问如烟:“这是真的?” 如烟叹口气,仍然没有抬头,只是点了点头。 大爹简直是暴怒了,他气得一下子站起来,掐着腰,在地上转来转去:“我就说么,你们要真是感情好,能为这点事离婚?以前那小子隔三差五的闹腾,我想着男人么,难免爱吃个荤腥,总归还是要顾着屋里的,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谁知道这个畜生,得寸进尺,学起忘恩负义、喜新厌旧的陈世美来啦。等着瞧,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青峰也很生气,说:“爸,你忘了,他那会推你一下,后来还想动手呢。他现在不想要我姐了,还能对你客气?我看就让我姐和他离婚好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 大妈瞪他一眼,说:“小孩子家家的,瞎胡说啥哩。他爸,你赶明去问问亲家,让他们再说和说和。这日子过了三年,娃娃都有了,哪能说离就离呢,让亲家好好教训教训女婿。等他对外面那女人的热乎劲过去了,他就会安下心来踏实过日子。如烟,明天开始你就先别卖豆芽了。” 大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得呼哧呼哧的,却没说什么。 如烟此时却猛地一抬头,说:“我偏去卖,他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还就要臊臊他面子!”目光坚定而明亮。 大妈恨恨地说:“你这女子,咋这么不听话呢,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离了婚还有谁要你?没结婚的黄花大闺女人人抢,这离了婚的女子可就不金贵了!” 如烟脸色一暗,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颓然地又低下了头。 月儿看着不忍,同时心里涌出阵阵伤感,刺激得她鼻子发酸,眼泪满在眼眶里,却不敢掉下来。 如柳轻声对姐姐说:“姐,要不你就在家歇一阵子,这些日子你起早贪黑的也累坏了。你看,你眼窝都青了。” 朝英也忙说:“如烟姐,你在家歇着,我肚子好了,我和如柳去就行了。现在豆芽发得不多,两个人卖就够了。” 如烟没说话,大爹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取出一根烟点着了。 大妈忙说:“柳儿和月儿还没吃饭呢吧,走,我给你们热饭去。” …… 夜里,大家躺在大炕上,辗转反侧,谁都睡不着。 半晌,如烟幽幽地长叹一声。 朝英立刻气愤地说:“如烟姐,你就和他离婚。那种坏男人,早离早好,你趁着年轻再找更好的,气死他!” 如烟没出声。 如柳大声骂:“那个丧天良、挨千刀的混账王八蛋!姐,干脆和他离,凭你模样一定能找个比他好百倍、千倍的男人。我就不信了,离了婚的女人会不值钱?” 如烟叹气道:“我倒是想过离婚。可是,怎么就见得能再找到个好的?我千挑万选的,就挑了那么头烂蒜,离了婚会能找上个称心如意的?算了,咱妈说的对,就凑合着过日子吧。也许他有朝一日对那狐狸精厌烦了,还会觉得自己的媳妇儿子亲一些。” 朝英说:“如烟姐,你咋知道他会回心转意,万一他厌烦了这个,又迷上另一个咋办?” 如柳也说:“姐,强扭的瓜不甜哪。他如今对你看不顺眼,就处处挑你的错。就是没有外面的女人,他还是对你不好。你何必委屈自己呢?为啥不找个对自己知冷知热,心疼体贴的男人呢?女人这辈子图的不就是这个吗?姐,你再好好想想,别一棵树上吊死!” 如烟长吁短叹,最终说了一句:“算了,由命吧!” 如柳怒其不争:“姐,再这么勉强下去,这辈子可就完了。你嫌命长啊,他那么打你,你能撑多久?” 如烟恨恨地咬着牙说:“留着一口气,我也要和他缠到底!” 朝英气的喊月儿:“月儿,你快说说看,如烟姐该不该离婚?” 屋里安静下来,大家都等着月儿说话,似乎只要月儿开了口,如烟就会变了主意。 思索再三,月儿慎重地开了口:“等大爹问完他家老人再说吧。若是他家老人也同意离婚,那就不得不离了。再赌气强撑着就没意思了。如烟姐不用记挂儿子,他家老人不会亏了孙子的,就是苦了你,怕是见儿子一面难上加难了。离婚若是找不到自己满意信任的,就自己一个人单过吧,比你跟他在一起活受罪强!” 如烟静静地听完,没有说话。过一会,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那天在市场被男人打时,她没有哭;晚上在父母心疼气愤的目光里,她没有哭;被那个男人泼脏水,她也没哭;这会在姐妹们真切的关心下,她却伤心地哭了起来,凄凄惨惨,幽怨不已。 她哭,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哭出了自己所有的委屈、痛苦、愤恨、不甘和悔憾!这哭声那么让人心碎! 炕上其他的女孩子都跟着落了泪…… 被迫离婚 第二天一早,如柳和朝英去卖豆芽。月儿本来也想跟着去,但她们两个非让她在家陪如烟。昨晚如烟一直哭得筋疲力尽了才昏昏沉沉地睡去,她们担心如果大爹带回来的消息不好,怕如烟想不开。 如柳说:“市场上还嫌人不够多啊?酒店那边你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我去就是送货和收钱,你就放心我吧。倒是姐让人放心不下的很,你多看着她点,可千万别让她做傻事!” 月儿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如烟是个倔强好强的女人,万一胡思乱想起来,觉得太丢人,没法活人了,还真有可能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于是她便寸步不离,乖乖跟紧如烟。 如烟一早起来就魂不守舍、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倒也没注意到月儿她们的担忧。 如柳走后,大爹就出了门,才走出几步,又回来把青峰也叫上。 剩下的娘儿三就在家忐忑不安地等待消息。 中午饭都吃过一阵子了,大妈的表情有些轻松。她说:“这亲家一定是把你爸留下吃饭了,这么着,看来连你公婆都不同意你们离婚啊,他娃再能耐还能翻过天去?” 如烟的表情却似乎更沉重。 正当这三人惴惴不安时,却听到院门“哐”的一声巨响,吓得她们赶紧跑出去,就见大爹怒气冲冲地已经进了院子,后面的青峰也是一脸的怒气。 大妈忙问:“怎么了?怎么了?亲家怎么说?” 月儿却已看明白,八成这两亲家是再也做不成了。 她拉住青峰问:“怎么了?他们给大爹气受了?” 青峰看着眼前的姐姐们,眼里似乎含着泪,镇定了一会才说:“那家人太欺负人啦,一家老小都不是好东西,大姐赶紧跟他离了的好!” 说了半天不得要领,月儿急得扯着他就往另一个屋里拽:“快具体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欺负人啦?” 青峰坐在椅子上,看着姐姐们关切的目光,三分委屈七分气愤地开了口:“我和爸进了他们家,一开始他们还挺客气。爸就问他们知道不知道他儿子要和姐离婚的事情。这一问,他们就变了脸,说姐姐在市场上卖豆芽,伤风败俗,丢人现眼的。可把爸气坏了,爸就说出当年他们老两口一起做买卖的事情,问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出门做正当生意怎么就伤风败俗丢人现眼了?他们才闭口不说话。 后来那男人就出来说自己已经有了真心相爱的人,和姐姐的感情早就破裂,勉强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希望姐姐能成全他们,也希望爸不要再为难他。当儿子的在那里说的冠冕堂皇、强词夺理,那两老的也不说什么,爸就一直忍着,等他老子发话。结果你们猜他老子说啥?” 青峰说到这里,明显气的不轻,胸脯一鼓一鼓的,呼哧了半天才说:“他居然说,现在讲究自由恋爱,不时兴包办婚姻,应该让孩子们各自分开再找更合适的!这老家伙,当初不就是他来替他儿子求亲的么,那时候说的天花乱坠,什么郎才女貌、情投意合,全都是他说的,现在又这么说,简直是放屁! 那一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们一拉下脸,什么七大姑八大姨,这个堂兄那个表弟的全跑出来,一大家子人都在劝着让他们赶紧离婚。那架势摆的,好像要是我们不答应,就立即跟我们没完似的。爸气坏了,当时就说,要离婚可以,得先见见小外孙!” 如烟听到这里,猛地一抬头,紧紧盯着青峰,急切地问:“见到没有,我儿子怎么样了?” 青峰点点头:“见到了,可是,唉……”他叹口气,没说下去。 如烟急的一把揪住他衣服,问:“我儿子怎么了,瘦了还是病了?” 月儿轻轻拍着她说:“姐,先别急,你多久没见儿子了?那么想儿子,怎么不去他们家看儿子?” 如烟顾不上回答,只拿眼紧张地询问青峰。 青峰忙说:“别急,姐,你儿子好着呢,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可欢势了。” 如烟松了口气,有些失神地说:“我已经快一个多月没见到儿子了。我去他们家总见不到儿子,我一问,我公婆就说儿子在人家玩呢,具体问在哪家也不告诉我,我急得不行,可又没法子。” 月儿问:“青峰,那会你说你见到咱外甥了,可是什么?” 青峰皱了皱眉,闷闷地说:“我们见是见到了,可那小家伙根本不认得我们了,和我们生的很。” 月儿一愣,问:“他有一、两岁了,应该有记性了呀。” 如烟说:“一岁半,过完年就一岁半了。他只是时间长了没见我们,等熟悉一阵子就会记起来的。” 青峰叹气:“怕是被他们家人故意教成那样的。咱爸问他,想不想你妈妈,想不想见到你妈妈?那娃娃头摇的和拨浪鼓似,身子一个劲儿地往后躲,说,不想见。爸当时就伤心了。” 如烟听到这里也有些傻愣愣地,问:“我儿子已经不记得我了,他不想见我?这不可能啊,他以前可亲我呢,离开我一会都不行。” 青峰说:“娃娃小,不懂事,容易受大人影响,谁经常和他在一起,他就亲谁,再说旁边还有不怀好意的人教唆。姐,你都那么长时间没见到他,他怕是已经跟你不亲了。” 如烟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是他妈,他不会忘了我的,不会的。” 月儿和青峰同时长叹一声。 这边屋里安静了下来,那边却忽然传出一声响亮的茶杯摔碎的声音。月儿她们知道,这是大爹在发脾气呢,也不敢过去劝。 如烟被儿子不想她的事实打击到了,失去了全部精神,做什么都恹恹的。 月儿不忍见她那样,就说:“姐,娃娃还小,被有心的人一挑唆就变成那样子了。你别担心,等他长大了,一定会只认你这个亲妈的。” 如烟摇摇头,没说什么。 大爹从中午回来后,就一直怒气不消,稍有人惹到他,就暴跳如雷的。吓得一家人谁都躲着他。直到晚上吃饭时,月儿才见到大爹。 才一个下午而已,曾经看起来精明能干的大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结实挺直的腰背稍有些驼,眉眼也失去了原来的气势,有些颓丧。 如柳和朝英已经回来了,听青峰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心里自然很是愤慨。但看到大爹那种似乎积蓄着满身怒气的模样,都不敢多说话。 今天是正月十五,过完十五,这个春节就算过完了。 外面鞭炮声噼啪作响着,还能听到孩子们欢快的呼喊声。 屋里的一家人默默坐着,吃着丰盛的晚餐,却食不知味。 吃着,吃着,大爹忽然重重地放下碗,说:“离就离,我不信离了他个陈世美,我娃过不上好日子!怪只怪我当初瞎了眼,聋了耳,挑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青峰,吃完饭,去放两挂鞭,好好去去这霉运!” …… 人再怎么愁眉苦脸,这十五的灯笼还是红红火火、亮亮堂堂地挂了起来。 月儿站在门口的灯笼下,看着街上的孩子提着形状不同的纸灯笼满街乱跑,嘻嘻哈哈、胡喊乱叫着,心潮起伏不已。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可是现在,沉重的现实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的亲人都能够幸福、快乐啊,即便不能富有,但只要平安、顺利就可以了。 如烟从后面走了出来,没和月儿打招呼,直直往外走。 月儿忙问:“姐,你去哪里?”紧跟在后面。 如烟去的是打麦场上的麦草垛,高高的麦草垛,既挡风又暖和。 她们两个并肩坐在了低一点的草垛上,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 寒冷的空气中夹杂着炸油糕、饭菜的香味和鞭炮的烟火味,还有身边干草的清香。月儿摸索到如烟冰凉的手,握住用自己的体温暖着,慢慢开了口。 “姐,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件事现在虽然看起来很大,但等你再过几年去看,就会觉得也没当时那么大。天塌不下来,地也陷不下去,日子还得照样过。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就坚强点,勇敢地面对。他现在欺负你,逼迫你,就是为了甩了你。那你更要坚持住,更得好好活,让他知道,没了他,你活得会更好。 姐,现在别想那些没边的事情。儿子被他们养着,长大了,你照样还是他亲妈。他若是不认你,那你更没必要认这个儿子。你身体好,等找到合心的人,再生养一个也没问题啊。” 如烟幽幽地说:“男人嫌弃我,公公婆婆不帮我,现在连儿子都认不得我了,别人还不知道怎么看我笑话呢,我活着都不知道为了什么?” 借着皎洁明亮的月光,月儿看见一串清泪顺着如烟的面颊滑落下来。 月儿捏了捏她的手,她的手由于总干粗活,有些粗糙,还带着硬茧,已经不复柔软。 月儿爱怜地用双手环住她的双手,说:“姐,你看你的手,比你的脸都要老。你这么多年从没为自己活过吧?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你好好地为自己活一回吧。别管别人说什么,别人就是别人,他们的话语影响不到你。你说,这年头怪不怪?人人骂着戏里的陈世美,可怜着秦香莲,痛快着陈世美的被铡。却对现实生活中的‘陈世美’羡慕,说三道四着‘秦香莲’,非逼得‘秦香莲’们走投无路不可。” 如烟叹:“唾沫星子淹死人,女人难做啊!” 月儿嗤了一声,说:“就让他们喷唾沫星子呗,你要学会在唾沫里游泳!” 如烟噗哧一下笑了,用胳膊推了下月儿:“你说的真恶心人。” 月儿笑了,也用胳膊推了下如烟:“我那是比喻嘛,你要好好理解一下我的意思。” 如烟说:“我懂,别看我文化不高,你的意思,我明白。月儿,你放心,我明天去他家看完儿子,就跟他离婚。我要给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了。从前做姑娘时,听爹妈的话,结了婚,就听男人的话。我这回就听你的,听自己的话,为自己自由地活一回!” …… 月儿和如烟回去时,正遇上几个孩子组成的小型灯展。 本来县里也办了大型灯盏。但是家里人心情都不好,没人愿意去看。 站在塬上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就可以看到县城那个方向一片灯火通明。 朝英说每年县里都办正月十五灯节,非常热闹。到了十五晚上,街道上万家灯火,灯市把县城装点得五光十色、火树银花,街上熙来攘往的都是买灯、观灯的人流。 如今这几个孩子把自己最喜欢的灯笼全部提了出来,有的孩子一手提一个,大家把灯笼挂在低矮的树枝上,让过路的人来评价。 被夸的最多的那个孩子得意地笑成了一朵花,旁边的孩子很不服气地嚷嚷着说自己的灯笼才最漂亮。于是惹来其他孩子的嘘声。 孩子们吵吵嚷嚷的叫喊声和笑声,驱走了寒夜的冷。就连那光秃秃的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13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光秃秃的树,也因这灯火辉煌而显得温馨灿烂。 月儿和如烟看着这热闹喜庆的一幕,都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我听说过这样一件事,一女被男人离弃,女很悲哀,就抱着四岁大的儿子问,若我不在了,你可咋办?娃被他爸挑唆过,说,我爸给我再找个漂亮的后妈呗。女一听,万念俱灰,服毒自尽。 本想用这个故事,但感觉太沉重,虽然现实有时候就是这么冷酷,但我还是希望我们的生活能有更多的温暖。 芳魂消逝 正月十五过完没几天,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经过一个寒假的休息,同学们再见面时就有些兴奋,宿舍里,大家互相交流着从家里带来的美食,笑谈着假期发生的趣闻。 吃完,乐完,就开始收拾整理书本,准备休息,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呢。 杨彩霞坐在月儿床上,拿出她家亲戚从外地给她带回来的精致可爱的钥匙坠,摇晃着问:“好看不?” 月儿仔细看了一眼后,说:“好看。”就低下头整理上课要用的书。 杨彩霞说:“那我送给你吧。” 月儿摇头:“不用。你留着吧。” 杨彩霞把手放回去,半天没说话。 月儿有些奇怪,抬头看她,发现她不太高兴,就问:“怎么了?” 杨彩霞撅着个嘴说:“人家一个假期没见你了,怪想你的,可你倒好,冷冷淡淡的,爱理不理的。” 月儿恍然大悟。她由于如烟的事情,心情不好,没想到却冷落了热情的彩霞。 莞尔一笑,月儿停下手里的活,坐在床边,搂着她的肩膀说:“傻丫头,胡思乱想啥,我不是忙着呢吗?” 杨彩霞不高兴地说:“你忙啥忙,那些书一会再整理不行吗,好好跟我说说话呗。人家这个假期真想你了。” 月儿把书放到一起,说:“好,那咱俩说说话。你这个假期过的怎么样?” 杨彩霞想了想说:“假期么,主要不就过了个年么,没多大意思。嗯,我想和你说点事。” 月儿笑:“说呗。” 杨彩霞有点扭捏,看看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在各忙各的事情,就拉月儿上了床:“来,咱躺下来说。” 月儿顺从地躺下,把被子盖在两个人身上。 杨彩霞嫌热,把自己的那边被子蹬开。 月儿静静躺着,等她先开口。 杨彩霞凑到她耳边,期期艾艾地悄声说:“问你件事,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月儿点头。 杨彩霞说:“你觉得咱班杨云彬和孙俊卿比起来,哪个好一些?” 月儿有些诧异:“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彩霞推她:“你回答我嘛。” 月儿仔细想了想,说:“论性格,杨云彬好一些,论相貌家世,两个人不相上下。” 杨彩霞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孙俊卿似乎更有个性些。杨云彬太随和,喜欢他的人多的很。” 月儿纳闷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不会是想向人家提亲吧?” 杨彩霞羞恼地打了她一下,说:“我妈说,过了年我就16岁了,农村女孩到我这个年级就可以结婚了。” 月儿奇怪道:“不会吧,你真想到婚姻大事了?” 杨彩霞有些怅惘地说:“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才和你说这些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我学习不好,再努力也考不上大学,我也不想费劲了,只要能混个高中毕业证就可以了。我爸说,到时候就让我去他们那里上班,当个售货员,站站柜台,挺轻松的。我觉得事业也就那样了,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可我最向往的是浪漫美好的爱情。杨云彬和孙俊卿是咱们班,甚至是全校最出色的男生,很多女孩子都暗地里喜欢他们,我其实也不例外。但我就是没决定到底喜欢他们中的哪一个。月儿,你旁观者清,帮我决定一下,应该喜欢谁?” 月儿简直是啼笑皆非。 好半天,她才说:“你只想着喜欢谁,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对你的看法?” 杨彩霞说:“那个没关系的,我喜欢他就行了,也没指望他喜欢我。” 月儿大悟:“哦,你是打算找个暗恋对象啊。” 杨彩霞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她们会听见的。” 月儿点点头:“唔。” 杨彩霞松开手,看着上铺的床板说:“他们两个都那么优秀,我感觉自己配不上他们。其实,只要我能和他们成为好朋友,经常说说话,我就满足了。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喜欢他们。现在问题是,我觉得他们都很好,可我应该喜欢那个最好的。月儿,你说,他们哪个最好?” 月儿彻底对这个孩子无语了。 这应该不是爱情吧?这只是一种寄托式的感情。彩霞这丫头出于一种想把美好的感觉留在心底的念头,想把一个人悄悄放在心里,默默地喜欢他,在意他,就象是独自欣赏一道美景。 杨彩霞等了一会不见月儿回答她,就问:“你怎么了,是不是你也喜欢上他们之中的谁了?那正好,我不用犯难了,你不喜欢的那个我喜欢吧。” 月儿噗哧一声笑了:“两个我都喜欢,你怎么办?” 杨彩霞惊讶:“啊,不会吧,我没看出来,你和我一样花心啊?” 月儿揪了一下的脸蛋,笑着说:“傻样儿,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喜欢那种幼齿呀。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吧。看谁更可爱,就喜欢谁吧。反正就是些阿猫阿狗似的感情,选谁都不要紧。”说罢,翻起了身。 杨彩霞也跟着起了身,嘴里不满地说:“怎么是阿猫阿狗的感情,人家是很慎重的感情好不好?” 月儿笑而不言。 开学后,功课比第一学期紧张了些,晚上开始安排上晚自习。 月儿的时间安排也比第一学期紧张了很多。 她现在的确很忙,除了每天的学习外,她还要每周抽时间去陈大哥的作坊上班。 不对,现在应该不仅仅是陈大哥一个人的作坊,应该叫“民需”调味品加工厂。如今这也是自己的一份事业了,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不上心了。 如烟她们的豆芽生意基本已定了下来,月儿还为她们联系好了每天往金都大酒店和毛纺厂食堂各送一筐豆芽的事情。张经理又帮忙联系了另一家相熟的酒楼。 这样,如烟她们不用每天去市场,只要每天给这四家送完豆芽就可以了。 正月出了后,如烟就和那男人办了离婚手续,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到了娘家。朝英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小姑姑叫了回去。现在发豆芽的只有如烟、如柳两姐妹。 人少,豆芽就发的少了些,每天发的够给这四家送就可以了。 月儿曾抽空去看了趟如烟,发现她现在振奋多了。每天生活有了目标,人也精神了些,闲下来的时间就和如柳学文化。 她是家中老大,小学一毕业就开始帮父母干活,所以文化底子薄。如柳却是上完初中的。 大爹被如烟的事打击的不轻,对于如柳的婚事也不那么执着了。 大妈曾担心如柳的未婚夫家会因为如柳卖豆芽的事情嫌弃她。大爹却说:“若是为这么点事情就瞧不起咱女子,那是他眼眶子浅,没见识。这种婚姻不要也罢。” 他积极主张两家年轻人经常见见面,多了解了解,早点看清楚那个人的心肠。免得到时候婚姻不幸福,自家父母也跟着难受。 如柳没有再抗争,在两家人的安排下,和那小伙子见了几次面,发现那人虽然长相普通,但话不多,看起来老实厚道,为人可靠,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便默认了这门婚事,准备五一过后就领证结婚。 月儿觉得,生活就是这样,再大的乌云也有过去的时候。乌云到来时,只要耐心等待,总会等到晴空万里的时候。 然而有人却没有耐心,等不到乌云散去,就被满天的乌云吞噬了。 早春二月,万物复苏的季节,人们怀揣着滚烫的希望,辛苦耕耘。 父亲将小麦种子播撒进肥沃的土地里,等着收获希望。 四月,春雨霏霏,父亲种上了玉米,看着被春雨滋润的油汪汪的土地,满心喜悦。这里面有他高价从省城种子公司买回来的糯玉米种子。 月儿则忙着漫山遍野地摘长势喜人的野菜。今年春天雨水足,野菜长的特别多,肥嫩新鲜,翠绿可人。 月儿的心里欢喜不已。她看着满麻袋的野菜,就如看到一张张的钞票。 现在家里急需钱,种子下了地,接下来的买化肥施肥、买农药除草等等都需要钱。她希望自己能以微薄之力帮父母缓解压力。 春日和煦,暖风醉人,辛勤的蜜蜂、蝴蝶在她身边飞来舞去,湿润的泥土香和清新的青草香让她心情格外舒畅。 她不禁要沉醉在这和谐怡人的大自然里啦。 春天,是个多么美丽,多么富于魅力的名词啊。春天,象征着光明,象征着希望。 然而,所谓没有永远晴朗的天空,正当月儿他们为希望而努力奋斗的时候,有人却在这明媚的春光里黯然魂离。 四月底的一个周末,月儿去大爹家帮如柳准备结婚事宜,却听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琴子为了抗婚,喝农药自杀了! 月儿被这不幸的消息惊呆了! 这是第一次有亲人骤然去世,她几乎不敢相信。然而送消息过来的是大姑姑,她不得不信。 月儿是头一次见到自己的大姑,只见她尽显苍老,四十多岁的人,却看着象是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常年的操劳让她满脸沟壑白发早生。 提起自己女儿的死,她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大妈陪着她落泪,大爹在一旁闷头抽烟。如烟和如柳也哭得很伤心。 月儿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脑海里浮现出琴子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那还是她们初次卖豆芽成功的那几天。 得知可以挣到一笔不少的收入后,琴子心情格外好。 她说,她决心要退婚了。只要象现在这样再卖一年豆芽,她就可以挣够钱,退还彩礼钱。定亲时给的那些钱已经让她爸全用来还债,那也没法子,这些钱都是她妈住院时欠下的债。她以后也要慢慢全还清。 她说,退了亲,她就说服父母让她来这里和如烟她们一起卖豆芽,或者做别的买卖。然后在县城里找个对象,人不一定长的漂亮,但一定要身体好,心眼好,知道疼人,会过日子。两个人齐心合力,相亲相爱。几年后再要一个小孩,闲暇时间,两个人抱着孩子去逛商店,进公园,下饭馆,看电影…… 她娓娓地说着这些话时,表情认真肃穆,态度虔诚专注,不象是和人闲聊唠嗑,倒像是在向上天祈祷。 月儿当时只觉得她的心愿微不足道,应该可以完成。 现在想来,那其实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希望,更象是一种信念。 她把自己的幸福全部寄托在卖豆芽挣钱上了。 可是这个希望却由于她被强行拉回家而破灭。 大姑说,琴子自杀前,两家已经定好了结婚的日子。琴子大概是觉得再也无力回天,便绝望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哭着说:“这傻女子,要实在不愿意就跑呗,为啥非要想不开呢?我把她养这么大,她就这么报答我的养育之恩吗?我咋这么命苦啊……” 如烟流着泪说:“可怜的妹子,你怎么这么傻呢?不想结婚,就跑我这里来啊。姐帮你,你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如柳和她感情最深,可能是触动了自己的心事,已经哭得两眼红肿,声音嘶哑。 月儿默默流着泪,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悔恨。和琴子在一起的那几天,她每天忙于泡豆芽,卖豆芽,几乎很少有时间和姐妹们闲聊。 她知道琴子由于家境极其困难,性格有些抑郁压抑,却没想到她会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 如果早知道她会如此轻生,她那时就应该多和她说说话,开导开导她。 然而斯人已逝,说什么后悔遗憾的话都晚了。 一缕芳魂就这样带着怨恨飘渺而去,留下的人们却要为她的离去伤心、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前面甜蜜,后面悲戚,这样鲜明的对比是有用意的。 另,朋友们,我明后天要出门,没办法上网,所以今天特意加更一章,提前把10日要更新的内容发出来,请大家原谅我后天不能更新了! 树林偶遇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月儿一定会不惜代价买来喝的,这样她就不会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一顿。 如果还能够幸运地重生一次,月儿一定不会一心钻进钱眼里,忽略了对亲人的关心,不会任由琴子绝望地死去。 假若时光能够倒流,月儿会告诉琴子:“别怕,你不喜欢那个男人,没关系。我帮你凑钱,你先把彩礼钱还了。即使是定亲的那几万,只要能找借口拖上一年、两年,我也会想办法帮你一起还。” 也许钱不那么容易凑齐,但这是一个希望,有了希望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假若时光能够倒流,月儿会在得知琴子被强拽回去后,立刻去姑姑家帮忙劝解姑父,安慰琴子,而不是让琴子一人面对一切。 人有时只是需要一些贴心的话语,温暖的关怀,让自己觉得不是那么孤立无助。 然而一切都晚了,太晚了,魂已归去,再难回首。 这是月儿重生后犯的第一个人生错误,却也是最严重的。月儿自责悔恨的难以自拔,她无法原谅自己。 情绪低沉,心绪不宁的她没心情关注周围的一切,虽然她总是手捧课本,做出一副非常用功的样子,却无法静下心来学习。 呆呆看着书本,她的眼前就会浮现出琴子那张悲戚忧郁的脸,忍不住想流泪。 她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琴子,尽管琴子并没有对她有什么期望。 心情不好,但她不愿意和别人说,也不想自己的消沉影响到别人,表现出来的还是和平时一样沉静。 好在她平时也不是很活泼的人,杨彩霞、徐红梅之类的关系好些的同学并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常。 午休时间,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经常一个人拿着书去学校操场后面的那片小树林。同学们都在抓紧时间午睡,一般没人去那里,树林里很安静。 这天中午,她正坐在草地上,后背倚靠着树干,怀里抱着书,耳听着风吹树叶的刷刷声,眼看着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留在地上斑驳的花影子,呆呆地沉浸在自怨自艾的心境里。 午后的树林里非常恬静、安逸,连鸟儿似乎都休息了。 温暖的阳光撒在她身上,身下垫的是厚厚的书,她却还是感觉怎么也暖和不起来。神思恍惚,眼神飘忽,直到有个人闯进了她的小世界。 这个人腼腆地对她笑着,她也不由笑了一下,本来僵硬的脸松弛了下来。 于是他坐在了她旁边的草地上。 “你怎么不去午睡一会儿?”他问。 “我睡不着,你呢?”月儿回答。 “我也睡不着。”他说。 毫无意义的对话完毕,两个人静静听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良久,他忽然深深地叹息一声。 月儿没有出声,他这一声倒似叹出了她胸中的一口闷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事,看来没有无忧无虑的少年。 又过了一会,他又一声长叹。 月儿不禁好奇的看他一眼,发现他正一脸怅惘地看着脚下的一丛草。 他抬起脸正准备第三声叹息声,发现月儿正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月儿问:“人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你这样长吁短叹地为了什么?” 他揪了一根草,放在嘴里嚼了嚼,大概觉得味道不好,吐了出来。又揪了好几根,拿手指灵巧的绕啊绕的,好像在纠结自己的心事。 月儿也不催他,眼睛盯着他的手指,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书。 “我虽然是在n县出生的,可是从小学开始就在省城读书。这都快12年了吧,家乡的人都陌生了很多,可是家乡的贫穷和落后还是老样子。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日新月异、翻天覆地的变化,偏偏咱们这里进步缓慢,土地还是那么贫瘠,农民还是那么穷苦,人们的思想还是那么落后。唉,我真是难过呀。” 月儿笑:“真没想到你这么忧国忧民。家乡的变化就要靠我们这些年轻人来实现呀。要不,你投身教育事业,培养出更多的有用人才来报效家乡?或者,你学现代化的农业科技,用先进的生产力来带动农村经济?” 他摇摇头,苦笑着说:“我知道你在笑话我太煽情,可我说的是真心话。不管我在外面生活多少年,对于这块土地的感情却是不可割舍的。这点你是无法理解的。” 月儿无言。 她虽然重生到了这片土地,本人却不是这片黄土地养育的。她的确无法理解本地人对这片热土的依恋和热爱。 默默地注视着前方的校舍,她恍然发现一个事实:她从没有把自己当作是一个真正的农民! 她现在积极努力的挣钱,是为了让家人过的更好,能搬进塬上,然后再一步步从农村走向城市。 这是一条远离农村的道路,可她从没想过,在农村还有那么多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农民,这里有她的亲戚,有如烟、如柳、朝英、琴子等众多象鲜花一般美丽的姐妹们。 以后,她也许是和家人一起走出了贫穷,可她们呢? 她忽然感到无比的沮丧和沉重,原来她是个那么虚伪自私的人啊。口口声声说着要帮姐妹们,却无法真正帮到她们什么。 她知道现在的她暂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帮到所有人,可是,琴子的事原本是她可以帮到一点点的。那时候,只要她设身处地仔细想想琴子的处境,她都不会忽略了琴子绝望无助的心境! 她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无声哭泣着,泪水顺着手指缝流了下来…… 当她终于平静地放开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大大的花格手帕。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去接。低着头听见他说:“放心吧,这是我刚洗干净的。” 她有些羞愧,拿过手帕捂住了自己的脸,闷声说道:“谢谢你!” 和煦明朗的阳光无私地照射着他们,碧绿茂密的树叶窃窃私语着属于它们的秘密,月儿看着随风摇摆的绿草,慢慢开了口。 “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很自私,凡事只考虑自己和家人,很少想到别人。我……”。本来还有很多想说的话,可是她忽然表达无力,无法准确说出自己的心情。 他静静等了一会,才说:“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可我觉得你没有你说的那么自私。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只有做好自己的事情,才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情。各人自扫门前雪,只有把自家门前的雪先清理干净,才有余力去清理别人瓦上的霜。我觉得只要不是损人利己,一定程度的自私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人是一个个体,真正能做到大公无私的,先他人而后自己的,那是传说中的圣人。” 月儿叹息一声,说:“可我因为自私,却做了一件非常后悔莫及的事情,犯下了难以弥补的错误。” 他微笑着说:“既然难以弥补,你在这里消极低沉、自怨自艾,也无法挽回。还不如凡事朝前看,吸取教训,再不要犯类似的错误。也许就在你悔恨交加的时候,又不知不觉犯下了同样的错误。走错路了没关系,一定要恢复心情,回头重新走过,不要两次走上同一条错道。你说呢?” 月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一阵轻柔的微风吹过,她的头发在阳光下飞扬,一缕额发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没有管,低头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眼角的余光却发现他抬了下胳膊,伸出手来似乎要帮她捋头发。 调皮的风把那缕不老实的头发又吹散开来,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头发,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 虽然心事重重,她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抬起脸来问:“几点了?快上课了吧?” 他看了下手表说:“嗯,还有二十分钟。那我们先回去准备一下上课的书本吧。” 月儿拍了拍手里的书,说:“我早就带好了,不用再回宿舍。你先回去吧。哦,对了,我忘了问你,你和同学们处的怎么样?” 他起身,边拍土边说:“挺好的。嗯——,你明天中午还是不午休吗?” 月儿想了想说:“午休,良好的睡眠才能保证学习质量。我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了。” 他脸上有一瞬间的失望划过,口气却很平静地说:“也对,我也要保证学习质量。高三了,压力真大啊!——你不和我一起出去吗?时间不早了。” 月儿也起身,拣起地上的书,拍拍土,说:“别,咱们还是各走各的,让别人看见咱们从这里一齐出去,那可了不得。” 他点点头,轻轻说:“我都忘了,你说过的,在学校就当咱们不认识。” 月儿不好意思地说:“那倒没那么严重,不过避嫌一下比较好。我不喜欢被别人当闲话靶子。” 他笑了一下:“我明白。那我先走,你过会儿再出来吧。”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方老师依然是那样俊朗非凡、谈笑风生。月儿也依然不敢和他明亮有神的目光对视。 她低下头看着课文,听着方老师浑厚低沉的声音流利地读着英文,感觉象是在听一位英国绅士演讲。 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近,月儿禁不住抬头看,却发现前面的杨彩霞突然“咚”地一声把放在课桌下的书扔进桌肚里。 这丫头就是这样,总是在一些副科上看小说,由于防范措施得当,很少被老师发现,于是她愈演愈烈,现在竟然发展到在英语课上看,可惜这次被火眼金睛的方老师抓了个现行。 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同学们都看向这边。 方老师站在杨彩霞的桌子前,微笑着说:“杨彩霞同学,请你把书拿出来和我分享一下,好吗?” 月儿坐在后面,看得分明,那笑容虽然和颜悦色,却带着不可争辨的强硬。 从后面看,杨彩霞耳朵根都红了,她低着头,磨磨蹭蹭取出了书,方老师拿着书,再没说什么,若无其事地走到黑板前,把书放在讲台上,然后又继续讲课。 剩下的时间,教室里很安静,只有方老师好听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一下课,方老师拿着书前脚刚走,杨彩霞就转过身对月儿说:“月儿,走,陪我把书要回来好吗?那本书我才看了一半,正是最揪心的时刻啊。” 月儿笑:“活该,让你连英语课都不好好听。这回被老师逮到了吧?” 杨彩霞瞪她:“都怪你,也不帮我看着点儿,老师过来,你咋不提醒我?” 月儿绷着脸:“我怎么知道你连英语课都没心思听?以前那些课我不是都帮你盯着吗?” 杨彩霞软了下来:“好月儿,我错了。不过我真的不喜欢英语,读起来太绕口,那些单词我总记不住。你说咱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老学那鸟语干什么?还是三大主课之一,真是岂有此理!” 她的同桌杨云彬闻言笑出了声,转过身子说:“咱学好了英语,不是可以用他们的语言来对付他们吗?美国人那么猖狂,要是咱听不懂他们的话,怎么能有力地反击他们?” 杨彩霞嘟囔着说:“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学英语,除了本地方言,我还要说普通话和英语,怪累人的。谁觉得有用谁去学,我又出不了这个小县城,更出不了国,我没心学。” 月儿绷不住脸,和杨云彬一起看着杨彩霞善意地笑了。 月儿看杨彩霞不太高兴,忙说:“别着急,老师这会肯定在气头上,你要书他未必给,等下午课上完了我一定陪你去要。你就安心地上课吧,方老师脾气好,不会骂你的。” 杨彩霞叹口气,说:“好吧。对了,你说方老师会不会把这事告诉金老师?要是被那老头知道了,我一定被他唠叨死。” 月儿含笑摇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把大家带进那么沉闷的情境。从现在开始就会轻松起来啦。该是我们的月儿同学展现她的风采时刻了,不然小柳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英语竞赛 “月儿,我怎么觉得你这阵子好像有什么心事?和我们都不怎么说话,你到底怎么了?”在去老师办公室的路上,杨彩霞关切地问月儿。 月儿一愣,她还以为大家没发现她那几天的失神呢。 “哦,没什么,就是我亲戚家出了点事,我心里不好受。”月儿轻描淡写地说。 “嗯,你没什么事就好。以后心里有事就找我,我帮你排忧解难。别忘了,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呢。”杨彩霞认真地说。 月儿笑着嗯了一声,心里颇有些感动和温暖。 说起最要好的朋友,她就想起了如秀。下意识里,她只把秀儿当最好的朋友,在她心目中,她和秀儿是一种比同学更亲密,如姐妹般深厚的感情。 好在,秀儿目前看起来还是比较幸福的,和表姐妹们相比,她有固定工作,自己挣钱自己花,有很大的自由。 月儿欣慰地想着秀儿目前的处境,眼前忽然又出现丁老师那张帅气的脸。 唉,不知道她和丁老师的关系怎么样了?真心希望他们能相知相爱,幸福美满,千万别横生枝节了! 英语教研组的办公室挺大,四个老师四张办公桌分摆在四个角落,显得空间有些空旷。 她们进去时,办公室里就方老师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一个角上。 他正端坐在桌前,桌子上摊着一本书,夕阳透过窗户玻璃照在他身上,脸上,他的微笑有些模糊。 杨彩霞惭愧地走到他的桌前,低着头,小声说:“方老师,对不起,我不该在你的课上看小说。” 方老师微笑:“仅仅是不在我的课上吗?” 月儿推了她一下,她忙说:“我错了,我不应该在上课的时候看小说。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请老师相信我,原谅我!” 方老师点了点头,手指着桌子上的那本书,说:“这本书写得还不错,先让我看看,等你考完试了,我再还给你吧。” 杨彩霞一楞,似乎没料到老师会这么说,过了片刻,才挣扎着问:“老师,你也看这种书吗?这是女孩子们看的言情小说啊。”语气里充满了不情愿。 方老师潇洒一笑,合上书,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月儿和彩霞都坐下,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说:“谁说这种书只有女孩子看?我也喜欢看。” 杨彩霞疑问道:“真的吗?方老师也喜欢看?” 方老师肯定地点点头,含笑看着她们。 杨彩霞和月儿面面相觑,尽管不是很相信,但如今这书看来一时半会是要不回来了。 月儿看着方老师风轻云淡的微笑,不禁心一动,问:“方老师,你相信爱情吗?” 方老师微笑不变,淡淡地说:“不好说。世上一定有坚贞不渝、情比金坚的爱情,但我没有亲眼见过,没有亲身经历过。我所知道的爱情都在小说里。” 月儿讶然,仔细地看着方老师那双明亮有神的黑眼睛,那里面却平静如深湖,没有一丝涟漪。 杨彩霞好奇地问:“方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月儿也看着他,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方老师看向窗外,手指轻轻叩击着桌子,语气惆怅地说:“我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 杨彩霞的好奇心被完全调动起来,她继续问:“你们现在分手了吗?” 方老师收回目光,淡笑着回答:“是的,我来这里前,我们刚刚分手。” 杨彩霞睁大眼睛:“是因为老师要分到这里,你们才分手的吗?你女朋友现在还和你联系吗?“ 方老师笑:“是因为我们分手了,我才要分到这里的。我们早已是陌生人。” 杨彩霞遗憾地哦了一声,又问:“那老师你还喜欢她吗?你是不是忘不了她?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呢?” 方老师拿起书,轻轻拍了她的脑袋一下,故意严肃着脸说:“你问的太多了,老师不能告诉你,这些都是我的隐私。你们去吃饭吧,去晚了就没饭了。” 杨彩霞摸了摸头,吐了下舌头,祈求般地说:“老师的隐私我们不敢多问,但我的书老师就还给我吧,我还没有看完呢。” 方老师失笑:“你这孩子,我说了考完试给你,就一定会给你,你还是抓紧时间学习吧,不要把心思放在爱呀情呀的小说上。那些东西太虚幻,没有学习成绩实在。” 杨彩霞依依不舍地瞟了眼桌子上的书,心不甘情不愿地和月儿起身朝门外走,方老师忽然喊了一声:“山月儿!” 月儿转身,方老师温和地说:“我觉得你最近心事很重,老师不知道你有什么心事。但我希望你不要负担太重,好好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多关注其他美好的事物。” 他的语气充满了理解和宽容,关切而温柔,月儿不禁眼眶发酸,一瞬间有种冲动想把这段时间的所思所想全都倾诉给他听。 然而她最终忍住了,只是轻轻点着头,说:“谢谢老师,我记住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月儿总觉得身后有道目光在默默注视着她。 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但这目光越来越炽热。她能感觉到这双深沉、明亮的眼睛总是在隐隐地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然而每当她迎向那目光时,它便瞬息消逝了。 被人关注的感觉并不好,她感觉很不自在。 一天课间休息时,她正和杨彩霞东拉西扯地说着话,又感觉到那道目光的注视。 她猛然回过头去,却迎上了猝不及防的孙俊卿躲闪的眼神。 原来是他! 月儿其实一直想找他问问,那个网吧到现在不见一丝动静,不知道孙叔考察的如何,月儿可是迫不及待想早日上网呢。 自从寒假过后,孙俊卿倒是不怎么主动挑衅月儿,但他和月儿之间总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月儿和他说话时,他不是爱搭不理的,就是出言讥讽,显得很是傲慢冷漠,闹得月儿对着他总有暴力倾向,也因此平时两个人很少交谈。 其实他和其他同学相处的很融洽,经常在一起高谈阔论,下课后就厮混在一起玩球。 看着孙俊卿低着头,佯装认真地看书,月儿有些头疼,她拿这个别扭的小孩没办法。 好在机会很快就来了。 一天上完英语课后,方老师给班里几个英语成绩比较好的同学各发了一份英语试卷,并要求第二天上课就交。月儿和孙俊卿都拿到了。 月儿仔细看这套题,发现内容不仅是高一学过的部分,里面似乎还涵盖了高二的一部分内容,而且其中的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非常难。 她不明白方老师的用意,但这套难度极大的试题,却引起了她的好胜心。 查英汉字典,翻语法参考书,她调动全身的积极性,认真地答完了这套题。 第二天,她信心满满地将卷纸交给了方老师,果不其然获得他满意的点头。 月儿内心雀跃,在自己钦慕的人面前表现出最佳状态,一直是她努力做到的事情,能得到方老师的首肯,这比考全年级第一还让她高兴。 等其他同学也将卷纸陆续交上去后,方老师才召集他们开了个会。 “同学们做题的过程中可能发现了,这套题的范围超出了高一所学内容。其实这份卷纸是去年的高中英语竞赛题。我之所以将起 点落得这么高,是想从中考察出两位能将英语知识融会贯通,并举一反三、活学活用的同学。这两位同学将代表我们一中高一年级参加省中学生英语竞赛。我知道在座的同学英语成绩都很扎实,但竞赛题灵活多变,题量丰富复杂,对同学们的英语综合技能要求非常高,因此我特意选用了这套题来考核大家的综合能力。 由于试题难度大,有些同学没有答完,这部分同学不必气馁,下去后继续努力。卷纸我发给大家,你们慢慢答完,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山月儿,孙俊卿,你们这次摸底的成绩不错,我和其他老师都看过你们的答题,决定选送你们两个参加这次英语竞赛。这里还有几份试题,是历年的英语竞赛题,你们下去后,仔细答题,不会的地方互相交流一下,也可以来办公室找我或者其他英语老师,争取把试题全部过一遍。 另外,这次竞赛极有可能会有听力和口语方面的内容,希望你们两个回去后,加强这方面的练习,多听磁带,多开口说英语。 好好努力吧,你们只有三天时间!” 月儿拿着试卷,看了眼孙俊卿,发现他也正在看她,于是友好地微笑了一下。 孙俊卿微怔,不自然地偏过了头。 两个人拉在其他同学的后面,一前一后走出了方老师的办公室。 紧走几步,赶上大步流星、目不斜视的孙俊卿,月儿问他:“时间挺紧张的,你有信心吗?” 孙俊卿一挺胸脯,瞥了她一眼说:“我没问题,你难道没有信心?那你赶紧回去和方老师说,好另选其他人。” 山月儿暗叹口气,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她刚才明明表现得那么和善友好,他都非得扔给她个又冷又硬的大石头! 忍耐吧,他只是个处于青春期的小屁孩! 她又问:“对了,一直没机会问你,你爸的网吧开得怎么样了?” 孙俊卿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看着前方,回答道:“我爸考察完后,觉得网吧投资大,费用高,这个县城的人均消费水平低,认为目前在n县开网吧不现实。” 月儿愣了,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没动,怔怔地看着孙俊卿离去的背影。 她对网吧期望那么大,却没想到这个希望落空了! 失望一瞬间如同寒流涌进她的心里,真应了那句话:心,哇凉哇凉的! 半晌她才迈动脚步,无精打采地继续朝前走。 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孙叔说的有道理,目前在n县开网吧的确不合实际!她当时只是冲动于能上网畅游的美景,考虑问题还不够周到啊。 唉,枉费了她当初一番“慷慨激昂、殚精竭虑”的讲解! 这三天里,月儿非常忙碌,她不仅要做大量习题,还要加强口语听力方面的训练。 她借来杨彩霞的随身听,一有闲暇时间便灌耳音,每天早自习前,必然一个人去操场僻静处念英语课文,以增强自己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14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己的口语能力。 杨彩霞大力支持她,不仅借给她随身听和耳机,还和徐红梅帮她轮流打饭,以使月儿节省出更多的时间来学习。 宿舍里的其他姐妹也包揽了打水、打扫卫生等活儿,把更多的时间让给了月儿,这让月儿很感动。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个好成绩回来,才不辜负老师和同学的期望! 这其实是山月儿前生今世第一次参加省级的学习竞赛,于她而言,名誉自然耀眼,但压力也不容小觑。 方老师虽然说过,让她和孙俊卿多加强交流和沟通,可她没指望那拽兮兮的臭小子和她正常说话。还是各学各的吧,免得影响自己的情绪。 三天后,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儒雅俊朗风度翩翩的方老师,带着同样帅气洒脱仪表不凡的孙俊卿和向往着能去省城上网的山月儿,出发去参加a省中学生英语竞赛…… 作者有话要说:情节有点慢,更新也慢,感觉很对不起大家,所以大家还是先忙其他的,攒一攒再来这里吧。几章连在一起比较有看头! 省城见闻(上) 列车在辽阔的原野上轰隆隆地向前奔驰着。 窗外霏霏细雨初停,天气晴朗,碧空如洗。 月儿贪婪地看向窗外,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绿油油的麦苗和金黄的油菜花。火车象是在无边无际的覆盖着彩色地毯的原野上行驶。远山近树、屋宇房舍,飞快地往列车后方掠过,阳光透进窗户,把车厢里照得亮堂堂、暖洋洋的,使人感受到浓烈的晚春气息。 此时此刻,月儿对春光的美好领略得特别真切,这不仅是因为窗外有饱览不尽、应接不暇的瑰丽景色,而更是由于她的对面有一位灿若春华,笑容比自然界的大好春色更美丽更动人的人。 虽然她旁边的人相貌丝毫不逊色于这艳丽的春光,但奈何他的表情实在辜负了这旖旎怡人的情境。 月儿看会儿窗外,再瞄一眼对面的方老师,自得其乐,心情好得和外面的阳光一样灿烂。 美景美色当前,身边的不和谐物体完全可以忽略。 这样沉醉了不久之后,细心的月儿就发现方老师和煦的笑容里似乎夹杂着一些淡淡的忧郁。 她想起老师说过的话,心里微微一酸:老师是不是想到自己从前的女朋友了? “方老师,你老家是哪里的?”月儿问。 “就在省城,我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方老师绽开灿烂的笑容。 “啊,真的吗?那你家里都有什么人?”月儿很惊讶,她在学校里没听到过这个消息。她一直以为方老师家在外省。 方老师眼看着窗外,带着深深的思念,温柔地说:“我母亲和我姐姐。我姐姐已经结婚,我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我母亲一直一个人。” 山月儿不由钦佩地说:“那你一定很想你母亲吧?” 方老师点头,叹息般地说:“我母亲很了不起,是个伟大的母亲。我很爱我的母亲。” 月儿不禁想起自己前生今世的两个母亲,尤其想起前生母亲对自己的百般溺爱,心里一阵酸楚,便把视线转向窗外,默默无语。 耳边听着方老师和孙俊卿交谈了起来。 “孙俊卿同学是不是想家了,我看你上车后一直闷闷不乐。”方老师语气关切的问。 “我才不想呢。他们把我往那个小破地方一扔,就让我自生自灭了,我干嘛要想他们?”听到孙俊卿赌气的回答,月儿转过脸来奇怪地看着他。 方老师呵呵一笑:“你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还不理解父母的心情?他们这不是望子成龙,希望你早日成才吗?儿行千里母担忧,天下哪有不挂牵孩子的父母?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你好,等你将来长大了,就明白父母的苦心了。” 孙俊卿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月儿看他那态度实在欠扁,就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现在只是提前独立而已,你不会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吧?话说,父母不在身边,才能锻炼自己的自理能力。你不觉得你现在比以前能干了不少,性格也比以前改变不少吗?你还这么怨恨自己的父母,简直是对不起他们的良苦用心。” 孙俊卿鼻子又轻哼一声,没说话。 月儿觉得他其实也明白父母的想法,只是有点撒娇似的埋怨而已。毕竟这么大的人了,如果还只是一昧地责怨父母,那可真是太幼稚了!于是没有理会他。 方老师看着拉长脸的孙俊卿和又把注意力转向车窗外的山月儿,笑着说:“你们好好应付这次竞赛,结束后,我请你们去我家吃顿大餐!” 月儿惊喜地看着他说:“真的吗?太好了!老师,你可要好好给我们做几道美味佳肴啊!” 方老师含笑点头。孙俊卿没有说话。 四个小时以后,这趟车的终点站——省城就到了,月儿有些遗憾,觉得这次旅程太短了,但一想到还有机会和方老师相处,又情不自禁地高兴起来。 火车一停,旅客们肩扛手提着大包小包象潮水般涌向检票口,月儿他们被人流拥挤着身不由己地朝前走。 方老师忙喊:“大家跟紧了,提牢包,看好人,不要被挤散了。” 好容易挤出了车站,三个人集合在一起,看起来都有些狼狈。 月儿放下包整理着衣服,心有余悸地说:“人真多啊,刚才在车上没感觉,这一到站,人全下车了,就好像全国人民都来坐这趟车了似的。太可怕了!” 方老师也整理着领带,微笑着说:“这算少的了,上海、北京、成都等大车站人更多。中国最多的就是人口啊!” 孙俊卿紧锁眉头,弯腰穿好被踩掉的一只鞋,直起腰整理着衣服和头发,恨恨地说:“我讨厌坐车,我讨厌出门!” 月儿和方老师同时心有戚戚焉地叹了口气。 方老师看了眼月儿,对她和孙俊卿说:“这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咱们先找个饭馆吃完饭,再去找旅馆吧?” 月儿只吃了早饭,十点上了火车后什么也没吃,早就饥肠辘辘,一听说吃饭,立刻应和道:“吃饭,吃饭,我都快饿死了!” 孙俊卿估计也早饿了,举目环顾四周,说:“这附近没看到饭馆啊!” 方老师提起地上的包,说:“你们跟我走,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饭馆的饭菜味道不错,而且旁边就是一家旅馆。” 方老师说的餐馆规模不大,但门面看起来堂皇气派,黑底金字写着:“独一味饭庄”。进到里面,桌椅碗筷倒也整洁干净。 正是吃饭的时刻,里面人很多,热闹喧嚣。 三个人找了个座位,点了各自合口味的菜和米饭,便耐心地等着开饭。 月儿看着食客们姿态各异的吃相,闻着饭菜的香味,只觉得腹中如雷鸣一般,更加饥饿难耐。 她问:“方老师,你以前来这里吃过饭吗?” 方老师点头,带点怀旧的感觉说:“两年前来过,这里重新装修过,找不到以前的影子了。不知道饭菜的味道是不是还是老样子。” 孙俊卿无聊地东张西望,嘴里轻轻嘟囔着:“人太多,真烦人!” 饭菜上的很快,月儿他们确实都饿的狠了,只顾低头吃,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大家的肚子都有了点底儿,吃饭的速度缓了下来,可以腾出空边说边吃了。 月儿夸赞道:“方老师,你说的对,这家饭菜的味道的确还不错。” 方老师摇头:“不是以前那个味儿了。不知道是不是厨师换了的缘故,我觉得饭菜不如从前美味了。” 月儿正想说什么,却听到孙俊卿忽然说:“这是什么?” 大家都去瞅孙俊卿从菜里挑出的那个小东西。 这一看,月儿几乎连刚吃进去的饭都要吐出来。 一只残缺不全的苍蝇正颤巍巍,沾汁带水地挂在筷子上。 方老师脸色很难看,没有开口,似乎在强压住内心的反胃。 孙俊卿生气地喊着:“服务员,服务员,请过来一下!” 一个刚给客人端完菜的小伙子跑了过来,殷勤地问:“你们还要加菜吗?“ 孙俊卿气愤地说:“加什么菜!你看你这菜里是什么?” 小伙子仔细看了眼筷子,笑咪咪地说:“不就是个苍蝇吗?你可真小气,它能吃多少?” …… 站在饭馆门口,回头看一眼“独一味”这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月儿感慨地说:“这里的饭菜还真是独此一味啊!” 那会儿孙俊卿被伙计的话噎得半天没反应过来,月儿又生气又可笑,两个人都瞪着笑容可掬的伙计说不出话来,倒是方老师沉着脸喊结账。 等餐馆经理上来,方老师指着菜里的“不速之客”,一声不吭。 经理倒也识趣,连说:“抱歉,抱歉。是我们的错,你们不用付钱了,真对不住三位。” 他态度这么好,三个人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于是起身出了门。 孙俊卿看了眼招牌,呸了一口,说:“气死我了。一想起有可能把什么不明物体吃下去,我就恶心!不要钱算便宜他了,真该嚷嚷给其他人听,坏了他的名声!” 月儿的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她强压住想吐的感觉说:“算了,别想那么多,越想越不舒服。方老师,我们尽快找个旅馆住下吧。” 方老师点点头,带着他们朝前走。 看着眼前庄重豪华的建筑物和质朴大方的“迎宾酒店”的字样,月儿小心翼翼地说:“这家酒店规模这么大,房费应该很贵吧。” 方老师说:“这里有经济套房,不算太贵。再说,我们这次的车费和住宿费都由学校给报销,你不用担心。这家酒店的坏境安静些,利于休息。咱们进去吧。” 孙俊卿鼻子轻嗤一声:“乡巴佬!” 声音很轻,但月儿正好擦肩而过,听得清清楚楚。她没有说话。 坐在大厅的真皮沙发上,等待着方老师办住房手续,月儿环顾着摆在四周角落里的高大绿叶长青植物和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透过自动玻璃大门,可以看见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来去匆匆。 “我的确是个乡巴佬啊!”低头看着自己布满灰尘的运动鞋,月儿苦笑。 虽然才在山村里住了一年,但再来到这种充满现代化时尚气息的地方,却觉得恍如隔世。 这里的住宿低则一晚五十,高则成百上千,花费如此高,在节省成癖的月儿眼里就是高消费了,她出门带的钱不甚多,自然有些缩手缩脚,语气便难免怯怯的,难怪会被臭小子鄙视。 方老师登记好房间后,走过来说:“经济房只有八楼的两间标准间。你们拿上东西,咱们跟着服务员走。” 楼层太高,拿着房间钥匙的服务员带着他们乘电梯。 狭小沉闷的空间除了他们四个还站了其他四个人,顿时感觉拥挤憋屈。 电梯升起的瞬间,月儿一阵头晕,不自觉地闭了下眼。睁开眼却看见孙俊卿讥讽的眼神和撇起的嘴角。 她平静地看向方老师,方老师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第一次乘电梯,不适应是吧?一会就好了。” 她感激地笑了笑。 两个房间紧挨着,方老师和孙俊卿一间,月儿一个人独占一间。 方老师帮月儿放好东西后,把房间钥匙交给她说:“你先休息一会,我去省一中联系竞赛的事情。晚饭我们就在酒店里吃。” 月儿点头。 标准间的设施很简单,除了两张床就是电视和风扇,公用的卫生间和洗浴间在走廊那头。 但月儿很满意,这里的热水全天供。她终于可以洗个痛痛快快的澡了。 再也不用为节约用水发愁,月儿淋漓尽致地洗了她重生以来最舒服的热水澡,把换下来的内衣内裤也全都用酒店提供的小香皂洗干净,用衣架晾在房间的窗框支角上。 这次出门时间短,她没带多少衣物,除了身上穿的她最喜欢的休闲运动服和牛仔裤。她只带了一套内衣内裤和一件夹衣。 进了房间她就脱掉外衣外裤,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枕头边。刚才要在走廊行走,怕撞到人,她才穿得那么正式,现在一个人又不出去,只穿线衣线裤就可以了。 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久违了的电视节目,月儿觉得这才是像样儿的现代生活。 半干的长发披在肩上,月儿的手指不停地摁着遥控器,一个节目一个节目地换着看。 …… 省城见闻(中) 月儿是被敲门声惊醒的,这才发现她不知不觉中已经睡着了,而电视还开着。 她坐起身,听到门外孙俊卿在喊:“山月儿,方老师喊我们去一楼餐厅吃饭。” 月儿急忙套上外衣裤,关了电视,随便梳了几下头发,手里抓着发圈和房间钥匙就出了门。 孙俊卿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他一见月儿就说:“你怎么这么磨蹭,我都喊你你半天了,你……” 话只说了一半,他就吞了回去,仔细看了眼月儿掉头就走。 月儿莫名其妙,边走边扎着头发,进电梯时她才发现运动服上衣拉链没拉,又连忙拉好。 他们走进餐厅时,方老师已经为他们占好了位置,点齐了饭菜。 中午的饭菜让人倒胃口,于是看着晚上的饭菜也没什么兴趣,月儿寡然无味地吃着饭,听方老师说话。 “看起来你们都休息得很好,气色不错。山月儿,吃过饭后你到我们房间来,我把明天竞赛的注意事项给你们讲一下。” 竞赛注意事项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唯一让方老师忧心的是这次竞赛有听力题和口语题。尤其口语部分是以五分钟的英语发言形式进行的,内容则没什么限制,可以自我介绍,也可以是朗诵英语诗歌等,主要是考察学生的发音是否标准流利。 方老师拿出几份打印好的材料说:“这是我现找的一些英文诗歌和文章。你们仔细看看,选择一份自己喜欢的,抓紧时间背下来。至于发音问题,我觉得你们没什么大问题,关键就在于到时候别一紧张就卡了壳。” 月儿选了一份很著名的演讲辞中的部分内容,孙俊卿则选了一首诗歌。 方老师不放心,掐着时间让他们一人念了两遍,纠正了几个陌生单词的发音,调整了语速后,就让他们自己熟读。 月儿回了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出声背稿子。 一遍又一遍,直到月儿觉得自己确确实实完全背熟了,她才安下心来。 五分钟听起来时间不短,但只要掌握好语速和表情,要背熟的内容也只有一段而已。 夜里悄悄下起了雨,月儿是在静静的雨润万物声中睡着的…… 清晨,整个省城充溢着清新怡人的春天气息,座落在城区中心的省一中,经过一夜春雨的洗浴,显得格外洁净。 月儿他们踏着被踩磨得发光的彩色石子路走进校园。 校园里,盛开的丁香花和槐花,摇曳着晶莹的水珠,散发出醉人的馨香;小径两旁的柏树也绽放出翠绿的新芽;一行行灌木丛,修剪得整整齐齐;一片片绿油油的草坪犹如绿地毯,整个校园溢满了浓郁的春色。 月儿迷恋地欣赏着美丽的景色,憧憬地说:“这里真美啊,就象是一座花园。” 方老师含笑说:“是的,省一中的环境是全省中小学校中最幽雅的,这里的绿化全省有名。这里也是我的母校。” 月儿羡慕地说:“方老师,你真幸福,能在这么美的学校读书。比起这里来,县一中就太寒酸了。那操场只要一跑步就尘土飞扬,简直可以活埋了人。” 方老师叹:“县一中的教学质量在省里也是很出名的,只是n县干旱情况严重些,绿化情况比这里差了点儿。” 孙俊卿羡慕地看着水泥地面的足球场,忽然问:“方老师,你当初是不是应该能分进省一中的?” 方老师沉声回答:“是啊。当初毕业后就被分进了这里。我是后来要求调到县一中的。” 孙俊卿问:“为什么?这里各方面条件绝对比县里好多了,而且离家又近,你怎么要调到县里呢?” 方老师摇摇头回答道:“这里自然是有一部分个人原因的,我不方便和你们说。” 孙俊卿没有再追问,月儿也猜到方老师的原因多半和他的前女友有关系。 竞赛地点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教室里,里面摆满了单人单桌。全省各地来参加竞赛的学生齐聚一堂,孙俊卿与山月儿隔着两条走廊,各自靠墙,相隔较远。 方老师把他们带进教室后,便不见了人影。 在陌生的环境和人群中,月儿看到孙俊卿熟悉的身影,不由内心安定下来,紧张不安的心情稍有缓解。 竞赛题一共满满十大页,虽然时间规定是两小时,但题量如此多,月儿还是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能答完。 稳定情绪,摒弃一切杂念,月儿全神贯注地紧张答题。 她的临场发挥能力和应试心理很好,一进考场就能静下心来。 时间在笔尖游走在纸上的沙沙声中悄悄溜过。 最后十五分钟是听力,教室里的音响放了两遍,月儿集中精力仔细辨听,听不懂的地方直接绕过,两遍也只听了个大概。 于是答题,连蒙带猜。 笔试部分结束后,就是口语比赛,分成好几组,由不同学校的英语老师主持。 经历过笔试题海打击的山月儿已经无畏了,她镇定自若地站在一排老师面前,感情充沛地背诵起那段精彩的演讲: …… i have a drea that one day this nation will rise up, live up to the true ang of its creed: “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evident; that all n are created equal” …… i have a drea today i have a drea that one day every valley shall be exalted, every hill and ounta shall be ade low, the rough pces will be ade p, and the crooked pces will be ade straight, and the glory of the lord shall be revealed, and all flesh shall see it together …… 月儿前世就极为喜爱这段演讲辞,因此背诵起来声情并茂,流利顺畅,就如同她本人在演讲一般。 五分钟过去,她背诵完毕,评分老师却似乎还沉浸在那段慷慨激昂的演讲里,没有人说话。 月儿道谢后,默默鞠了一躬。为首的老师才反映过来,对她和善地点点头说:“你可以出去了。” 终于考完了,月儿的心情极度平静,成绩好坏不重要,她已经努力过了。 出了安静的教学楼,月儿长舒一口气,感觉轻松极了,竞赛的压力也随之消失。 她一眼就看见楼前花坛边,孙俊卿正站在那里,貌似赏花。 她脚步轻快地走过去,一拍他的肩膀,愉快地说:“你也考完了,感觉怎么样?” 孙俊卿瞄了一眼月儿,淡淡地说:“还可以吧。就是题量太大,我没有全答完。” 月儿笑着说:“就是,题量太大了。我怕答不完,基本是一遍过,记得不清楚的就凭感觉瞎填,最后也没时间去检查。唉,这种竞赛题真费人脑力,我到现在都觉得脑袋瓜子疼。” 孙俊卿点了点头,说:“我看好多人都没全答完,出来后直叹气。” 月儿笑:“看来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嘛。不管那么多,反正也考完了。孙老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明天就要回家,我现在要抓紧时间逛逛省城。你怎么打算的?” 孙俊卿想了一下说:“我也想随便看看。你要去哪里?” 月儿说:“当然先去大商店了。好容易来趟省城,我要买点儿东西带回去。” 孙俊卿一撇嘴,不屑一顾地说:“你们女同学就喜欢逛商店,真无聊。” 月儿笑着点点头说:“对啊,这是事实嘛。所以咱们各逛各的吧,晚上6点在酒店集合。我先走了,晚上见!” 说完话,转身就要走。 孙俊卿却说:“哎,你一个人逛啊,省城这么大,人又这么乱,你知道怎么走吗?万一你迷路了或者是遇见坏人怎么办?” 月儿噗哧一声笑了:“你说的是你自己吧?不知道路没关系,鼻子底下一张嘴,我可以问人啊。再说,我去的都是大商场,人多的很,遇不见什么坏人。” 孙俊卿悻悻地还想说什么,月儿朝他摆了摆手,走了。 开玩笑,从前的她曾经一个人在外地上学,工作后出过几次公差,出门在外的经验应该比他丰富吧?太小瞧人了! 不管他是出于好意关心她,还是讽刺她从山里来,没见过大世面,她都不愿意和他单独在一起,惟恐避之不及。这人性格和她不对路,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出了校园,月儿找了个面目和善的老大娘,问了问这个城市最大的商场,和其他几个商业娱乐比较集中的地段,以及怎么坐车等等情况。 告别了热心的大娘,月儿按照她指引的方向,开始了她的大城市之旅…… 省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上人声鼎沸,川流不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各种店铺栉次鳞比,高楼林立,热闹非凡。 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拥挤繁闹的场面了,月儿有点不太适应。 她信步走进一家五层楼高的商场,从一楼慢慢逛起,用心领略新潮商品和时尚生活。 才逛到三楼,她就出了一身汗,心里急躁了起来。 衣着光鲜靓丽的时尚人士,嘈杂热闹、此起彼伏的人声,琳琅满目、色彩丰富、目不暇接的商品,一长串数字显示出的令人咋舌的价格,都使她深深感觉自己真的是远远地落在时代的队伍后面了! 也只有在这里,月儿才感觉到时代在飞速进步,人们的生活水平在显著提高。 月儿攥紧兜里的钱,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些精美绝伦的饰品和大方时尚的服装。 这些她看中的东西,只要一件就足以花去她所带的全部钱。 唉,还是先过过眼瘾吧 万分感慨地出了商场的门,月儿没心思去转别的店铺。这种地方逛的越多,就越让她觉得自己贫穷的可怜,何况时间不多,这里店铺这么密集,就是一天都逛不完。 在街边随便吃了点午饭后,她按着热心大娘说的路线,直接去了批发市场。 一进批发市场,她就知道,这种地方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 …… 和其他背着大编织袋来批发商品的小商贩一样,月儿经过一番精挑细选,讨价还价后买了大包小包的一大堆东西,荷包瘪瘪地满载而归。 酒店里方老师和孙俊卿还没有回来。月儿整理好所有的东西,发现才四点多,觉得时间还早,又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英文翻译: 我梦想有一天,这个国家会站立起来,真正实现其信条的真谛:“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 …… 我今天有一个梦想。 我梦想有一天,幽谷上升,高山下降,坎坷曲折之路成坦途,圣光披露,满照人间。 很抱歉,朋友们,今晚要上夜班,所以只能更新这么多了。下一章我会弥补给大家的。 省城见闻(下) 这次月儿是去找网吧的,她极度想念上网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这一点,她会觉得来到这个喧嚣嘈杂、消费过高的大都市没有多少吸引力。 省城是全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交通中心,在全国也是有名的城市,以月儿的估计,现在是1998年,这座城市里应该有不只一家网吧了。 但奇怪地是,从酒店的服务员到街边商店里的售货员,一问起网吧居然都说不知道。 月儿想,是不是自己问错人了。上网的大多数是年轻人,以大学生居多,也许问他们,知道的概率比较大。 于是她继续朝前走,一边还要留意两边的店铺和行人。 终于见到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她连忙拦住他们,微笑着问其中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戴眼镜男生:“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离这里最近的网吧怎么走?” 那男生愣了一下,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人立刻热心地回答:“你问网吧啊,我们学校附近有一个,但是上网费太贵,一般我们都进学校的计算机房。” 月儿惊喜看向他:“那请问你们学校在哪里?” 那个一开始被问到的男生,扶了扶眼镜带点责备口气地说:“我们学校离这里挺远的。那个网吧也有些乱,里面乱七八糟的,你一个小女生最好别进那种地方。” 月儿囧了一下,她竟然无意中被人教训了。 旁边另一个男生戏谑地问:“小姑娘,你懂电脑吗?听谁说的网吧,知道上网是干什么的吗?” 月儿不悦,这几个人一定是看她穿着寒酸土气,瞧不起她。 她懒得理他们,便客气地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听到他们还在她身后热闹地说着什么。 网吧没问到,反而生了点闲气。月儿很是郁闷,看来省城里的网吧还远远没到家喻户晓、遍地开花的地步啊。 省城尚且如此,难怪孙叔对于在县城开网吧会有所顾虑。 漫无目的地乱走了一阵子,又问了几个面善的人,月儿已经对找到网吧上网不抱任何希望了。 站在街边,她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五点过了,便决定往回返。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身边的一条巷子内似乎有异常的动静。 她转过身仔细看了一眼,却发现令人惊骇的一幕。 月儿沿着走的是一条宽大热闹的主街道,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在路侧经常会遇到一些车来人往的小街道,或者是行人稀少、七拐八拐,看不到出路的小巷子,月儿一般也只是随意地瞄一眼,没打算进去探究。 此时她所看到的巷子正是这样一条。但里面却正上演着一出“全武行”。 站在原地,仔细看了一会,月儿发现似乎是四五个人在骂骂咧咧地殴打一个人,他们手里拿着短棍、菜刀和砖头,恶狠狠地往他身上抡。 那个人最开始还有些微弱的反抗,后来干脆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不做任何抵抗。 月儿看得心惊肉跳,发现路人也有停下来看的,但大多只是冷漠地瞟一眼就继续前行,却没有人过去制止。 一个和月儿一起看热闹的中年男子感慨地说:“真是世风日下,大白天的就打群架,这帮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旁边一个中年妇女紧张地说:“快走,快走,别看了,小心他们打急眼了,连咱们都不放过!” …… 围观的人议论了几句,看了几眼,就又行色匆匆地各行各路了。 月儿也很想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挪动脚步。 她一直都是个奉公守法、谨言慎行、胆小谨慎的好市民,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从没想过要叫警察,都是能有多远躲多远。 一个人出门在外,她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因此尽量不往热闹的地方挤。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极为同情那个被群殴的人。也许是他处于弱势的缘故吧,人总是很容易同情弱势群体。 她看了看街道那头离得很远的交通岗亭,心里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叫交警过来,却发现那几个人打完人后,把短棍、菜刀往怀里一揣,旁若无人地扬长而去。 等那些人走的远了些,月儿连忙走进巷子。 那个被打的人还是保持着抱头的姿势,全身弯曲成虾米状,一动不动地卧在地上。 月儿看不见他的脸,却能看见他头上和手上触目惊心的鲜血,他身上被砍的伤口还汩汩淌着血。 月儿蹲在他面前,轻轻地问:“喂,喂,你怎么样?” 那人没应声,阴风吹过巷子,撩起了他的头发,估计是怕了这血腥味,又轻轻地放了下来,蹑手蹑脚地溜了。 月儿心沉了下来,这些人下手这么狠,他看起来伤的非常严重,看样子是没救了。 就在她呆呆地看着地上沾满血的砖头,心里发怵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帮……我……。” 月儿惊喜地说:“好,你等着,我帮你叫救护车。” “不……,帮我……打个……电话……。” “打电话?给谁?” 月儿连忙问。 那个人微微动了一下手,露出了他的脸。 他的脸几乎全被鲜血糊满,看起来很是吓人,眼睛也青肿成一道缝,根本辨不清楚眉目。 他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一串数字:“……”。 月儿凑到他很近的地方,才勉强听清楚。 她用心记了下来,然后对那人说:“那你等着,我立刻去打电话,让人过来救你,你撑住!” 那人闭了下眼,轻嗯了一下,月儿连忙起身跑出巷口。 如果正常人受伤,自然是要叫救护车,可如果他是与社会恶势力的殴斗、寻仇有关的人,恐怕是不愿意惊动医院的,因为很有可能扯上麻烦。月儿能理解他的想法。 找到最近的一个报刊亭,月儿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是个女人的声音,月儿忙说:“你认识的一个人被人打得很严重,你赶紧叫上医生来路,大厦对面的巷子里救他,晚了,他就没救了!” 说完,不等那女人的回话,立刻挂了电话。 救人,是因为她不愿意看到一个弱者死在她面前,在能帮忙的时候她愿意以举手之劳换回良心的安宁。但她不愿意跟这些人扯上任何关系。 打完电话后,她没有回巷子里,而是站在巷子对面的大厦门口,关注着这里的动静。 大约二十来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巷子口,一个穿红衣服的年轻女人和两个穿黑衣的男人下了车,直接进了巷子。 月儿一直看着他们抬着那个人上了车,才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月儿的心依然紧张的怦怦乱跳,腿也有些微微酸困。 那个人伤势那么严重,寻常人流了那么多血,恐怕早就不行了,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幸存下来。 再次进到酒店时,月儿发现方老师和孙俊卿居然都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 一见到月儿,孙俊卿就很生气地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说好了六点吗?你自己看看,这都几点了?我们还以为你被人拐卖了呢!” 月儿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表,六点半,没多晚啊。 方老师却很温和地问:“山月儿,你还进房间吗?如果没有东西要拿,咱们直接去我家吃饭吧。我已经跟我母亲说好准备我们的饭菜了。” 月儿摇摇头,有点惭愧地说:“不好意思,老师一直等在这里吗?我出去随便转了转,没留神时间有点晚。” 方老师说:“没关系,我没等多久。不过,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什么事还是不要到处乱走的好。” 孙俊卿在旁边冷冷地哼了一声,月儿没理他。 方老师家不大,在月儿看来还没有孙科长家的空间大,但家具、摆设之类的很少,屋子显得很宽敞。 也许是老人独居的缘故,家里的家具都是很老式耐用的那种,摆设也多以实用为主,没有那些个华而不实的装饰品。 方老师的母亲大约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瘦小精神,看起来性格很开朗。 月儿要进厨房帮忙,她硬是不让,热情地说:“小姑娘,你快出去歇着。让我儿子帮忙,他一年回不了几趟家,让他给我打下手,我们娘俩正好说说话。” 方老师笑呵呵地说:“是啊,山月儿,你和孙俊卿看会电视吧,菜是早准备好的,一会就可以上桌子了。你们好容易来趟老师家,就做回客人吧。我进去帮忙就可以了。” 于是月儿和孙俊卿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磕着瓜子,喝着茶水。 月儿对方老师的家很好奇,她很想探究一下方老师的房间,寻找方老师的秘密。但她知道这样很没礼貌,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电视看得心不在焉,她总是四处环顾着房间里的陈设,联想着方老师过去使用它们时的情景。 说真的,能这样在方老师家里坐着,她有一种温馨的感觉,觉得离方老师又进了一步,因此压根没注意电视遥控器被孙俊卿不耐烦地摁来摁去。 半个小时后,饭菜开始陆续上桌。 虽然才四个人,方奶奶却做了满满一大桌。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月儿很久没吃过这么丰盛可口的饭菜了,心里很感激方奶奶。 她问:“奶奶,你做了这么多菜,我们吃不完呀。” 方奶奶把一块糖醋排骨夹到月儿碗里,笑眯眯地说:“吃吧,吃吧,别客气。吃不完剩下的我放冰箱里慢慢吃,这些够我吃好几顿呢。” 方老师的筷子顿了一下,说:“妈,吃不完的就倒了吧,小心把肚子吃坏了。” 方奶奶责怪地说:“瞎说啥,这么好的菜怎么能倒掉?你们别担心,别看摆的多。家里菜碟子小,其实没多少菜。你们可劲儿吃,最好是什么都别剩下。” 方老师笑了笑,对月儿和孙俊卿说:“听见了吧,如果这些菜你们吃不完,我妈可就要吃剩饭了。所以,你们的任务就是放开肚子使劲吃。” 山月儿嘴里含着菜,急忙嚼完了咽下去,才说:“方老师放心,咱们学校食堂的菜和奶奶做的一比,简直是猪食。奶奶做得这么辛苦,饭菜味道这么棒,我们一定要多吃点,才对得起奶奶的一番辛苦。” 正闷头吃饭的孙俊卿冷不丁地说:“你本来就是猪,有你在这个桌子上,这些饭菜还能剩下嘛?” 月儿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她开玩笑地说:“猪就猪呗,做一头混吃等死的懒猪有什么不好?” 奶奶笑了起来:“好,好,农村人最喜欢养猪了。猪的全身可都是宝啊。人不知道修几辈子福气,才能托生成猪呢。” 孙俊卿轻轻哼了一声,月儿假装没听见。 方老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月儿的碗里,说:“喜欢吃就多吃些,你这么瘦,就应该多加强营养。” 月儿感激地说:“谢谢老师,谢谢奶奶。” 奶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15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给月儿和孙俊卿的碗里各夹了好些菜,有些责怪地说:“你们都吃菜啊。 你这孩子,瞎客气啥。你们是我儿子的学生,就和我孙子一样。我看着你们打心眼里高兴。这房子一直冷冷清清的,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你们能来家吃饭,我老太太心里特别高兴。 唉,我老太太没福气啊。本来你们方老师去年年初就应该能结婚,年底就有可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抱的。可是,好端端的对象愣是莫名其妙地黄了。这下可好,老太太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呢。唉,真让我空欢喜了一场啊!” 方老师尴尬地喊了一声:“妈,你说这些干什么?” 方奶奶有些生气地说:“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找对象太挑剔。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这么挑三拣四的,你什么时候才能结婚生子?” 方老师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自己的两个学生,难为情地说:“妈,你别担心了,我迟早会结婚的。别在我学生面前说这些,给我留个面子好吗? 方奶奶还是有些余怒未消,干脆放下筷子说:“你呀你,对象黄了就换一个呗,还非得调到外地去,害的我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方老师把筷子递给母亲,低声下气地说:“妈,饭桌上就别说这些了,我保证三年之内让你抱上孙子,行了吧?” 方奶奶跟个孩子似地斜眼瞪着方老师,说:“你说的呦,我等着,要是再让我抱不上孙子,你等着瞧!” 月儿有趣地瞧着脸微红的方老师,偷偷笑了。 …… 这段饭吃得其乐融融,就连别扭的孙俊卿都被方奶奶逗得喜笑颜开,被方奶奶一口一个俊小子,夸得脸都红了。 吃过饭后,方老师去刷锅,月儿和孙俊卿陪着方奶奶看相册。 月儿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方老师从前的照片。 看到方老师小时候的光屁屁照,月儿捂着嘴直笑。 方奶奶自豪地说:“我儿子小时候可乖了,特别懂事听话。你们看,他小时候多俊啊!” 月儿笑着说:“方老师现在也很英俊啊,他可是我们学校回头率最高的男老师呢。” 方奶奶不以为然:“回头率高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给我带回家一个儿媳妇呢。你们看,这是他以前的女朋友,长得好看吧。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就吹了。唉!” 月儿仔细看那张照片,发现那姑娘长发飘飘,长得很秀气,笑得也很甜,从照片上看是个清纯温柔的女孩子。 看他们的合影也有一两张,两个人站在一起,男帅女靓,非常般配。 月儿的心酸了,原来方老师的前女朋友这么漂亮!也对,只有这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方老师嘛。 晚上十点,方老师要带着他们回酒店,明天一早的火车,他们还要赶回去收拾东西。 月儿和孙俊卿先下楼,把时间留给方老师和母亲说会子话。 楼下,月儿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方老师的前女朋友。 唉,看来方老师对他曾经的恋人依然是旧情难忘啊。这点从他把照片保存的这么好就可以得知。 月儿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既为方老师感到遗憾,也有些纳闷他们为什么分手,还有点小小的窃喜和一点点的失望。 她虽然仰慕方老师,却从未想过要做方老师的女朋友,姑且不论方老师只把她当作自己的学生看待,她也只是把方老师当作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亲近的神仙般的人物。 方老师偶尔流露出的忧郁和伤感,估计都和这个女孩子有关系。所以说,方老师的心里只有或者说曾经只有她一个人。如此专一深情,这让月儿很是羡慕。 何时,她也能拥有这样一份深情如斯的感情呢? 星空下,月儿怅惘地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默默想着自己的少女心事…… 大约十分钟后,方老师下了楼。 他站在楼下,长久地看着家里的那扇窗。窗口,母亲还在依依不舍地朝他摆着手。 …… 这次省城之旅以一顿温馨的家常饭结束。很多年之后,月儿仍然记得方老师家那温暖的灯光和窗口那个白发苍苍、殷殷相望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更得晚了,不过字数应该能弥补我的过错吧。 很悲惨,我那晚夜班过后出了一身荨麻疹,全身痒的要命。吃了药后,手和手腕都肿了。 唉,明天还要上班,希望这病早点好。 朋友之间 “山月儿,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你难道想把省城搬回家呀?”方老师去退房间,孙俊卿帮月儿提包,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皱着眉头,不高兴地问月儿。 月儿看了他一眼。的确,相比较孙俊卿而言,月儿的东西是多了很多,比她帮方老师提的包也大了不少。 她不好意思地说:“咱乡下人进城,见什么东西都稀罕,所以什么都想买。我来提自己的包,你提方老师的包吧。他的包不重。” “算了,我就辛苦些吧,谁让我是男子汉呢,脏活累活全是我的。”孙俊卿脸上带着不情愿的表情,提着包,噔噔噔几步就跑前面去了。 月儿提着小包跟在他后面,心中暗笑。 这次回去,只有孙俊卿的包没有增加分量。月儿的东西最多,方老师包里全是母亲带给他的衣物和食品,分量也不轻。 因此,轻装上阵的孙俊卿理所当然成了月儿的专属壮丁。 当火车又一次疾驰在田野上时,月儿的心情和来时不太一样了。 窗外的景色仍然如诗如画,对面的人依然笑如春风,月儿的心情却没有来时那么简单快乐。 心情忐忑于竞赛成绩的优劣,也有些挂牵被救的那个人的安危,还由于加深了对方老师的了解而产生的惆怅和甜蜜。 总之,月儿的心情非常复杂,难以用语言文字表述清楚。 旁边的孙俊卿比来时更为沉闷,几乎很少说话。眼睛一直看着另一边的窗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各怀心事的三个人随着列车的咣当声离n县越来越近…… “月儿,火车跑起来是不是真的特别快,人坐在车上稳不稳?” “月儿,这些发卡真漂亮,是不是省城的女学生都戴这个呀?” “月儿,省城的女学生穿的是什么?是不是特别时髦?” “月儿,省城的楼房高不高,小汽车多不多,马路宽不宽?” …… 山月儿快要被宿舍里姐妹们好奇的问题给淹没了,她面带微笑一一回答着这些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的问题,耐心而细致。 这些姑娘们最远只去过离家几百里的亲戚家,有的甚至连县城都没出去过,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憧憬和向往。月儿能理解她们的好奇心理和求知欲望。 等姐妹们吃光月儿从省城带回来的蛋糕点心,拿着月儿送给她们的式样新奇好看的发卡,心满意足地离开月儿的床铺,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一转眼,却看见杨彩霞正幽怨地盯着她看。 “霞,你怎么了?”月儿好笑地问她。 杨彩霞撅着嘴,不高兴地往床上一坐,拧着身子不理她。 月儿噗哧一声笑了,眼睛斜瞥着她,从包里掏啊掏的掏出一个东西来。 “看,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喜欢吗?”她拿着东西在杨彩霞面前一晃,又调皮地藏了起来。 杨彩霞果然转怒为喜,伸手就抢:“拿来,我还没看清是什么呢?” 月儿递给她,笑眯眯地说:“我就知道你小心眼,要是不专门给你带点特别的礼物,你呀,肯定和我生气。” 杨彩霞正细细看着手里的东西,闻言嗔怪地瞪她一眼,说:“那当然,咱俩啥关系,能和别人一样吗?——这项链真漂亮,是真的珍珠项链吗?快给我戴上。” 月儿依言给她戴好,又把镜子端给她:“当然是真珍珠了。就是质量不太好,所以价钱不高,但是也很好看。来,看看,小美女,你戴上项链是不是更美了? 杨彩霞喜滋滋地拿着镜子左照右照地臭美了半天,才依依不舍地放下了镜子。 她喜爱地摸着项链说:“月儿,这项链肯定很贵吧?你给自己买了没有?” 月儿摇摇头,戏谑地说:“我不喜欢戴这些,这是特意给你买的。还是粉色的呢,我觉得这颜色特别配你。你只要喜欢就行,管它多贵。再说,太贵的我也买不起,将来会有特别的人送给你呢。” 杨彩霞有点害羞地笑了:“胡说什么,别人买的东西我才不要呢。” 月儿笑着不理她,开始整理凌乱的床铺。 过了一会,杨彩霞忽然凑近月儿,神秘地问:“月儿,你给我买这么好的东西,那给徐红梅买的是什么?” 月儿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正认真地看着她的彩霞,想了片刻才说:“也和你一样是珍珠项链啊,不过是条白色的。” 杨彩霞满意地点点头,再没说什么。 …… 在月儿的心目中,杨彩霞和徐红梅都是她比较好的朋友,所以她才给她们特意带了其他礼物。 当然,还有一个人在月儿心目中更特别一些,所以月儿给她带的的礼物更丰厚。 “来,秀儿,试试我给你买的保暖内衣,咱俩身材差不多,我是按自己的身材买的,应该合适着呢。以后,天冷了你排练就不用穿那么臃肿了。还有这个,这是专门的化妆品套装,有卸妆的,有洗脸的,保湿的,营养的,特别适合你这种化油彩妆的皮肤,可以彻底清洁皮肤,保养皮肤。你呀,以后就不用怕自己的皮肤变粗糙了。”月儿献宝似地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展示给秀儿。 秀儿轻轻摸着厚实软和的保暖内衣,又打开化妆品的包装盒,一一细看了瓶子上的说明,半晌不说话。 月儿含笑看着她,催促着:“快脱了试试呀,我想看到你的曲线美呢。” 秀儿被她说的又羞又气,瞪她:“你怎么这么色?” 月儿笑眯眯地说:“色乃人之本性,我就色你,怎么啦?你该不会想让别人来色你吧?”她笑得很不怀好意。 秀儿不理她,到另一张空着的床上,换上了保暖内衣,羞答答地站在月儿面前。 月儿啧啧赞叹:“真合适,穿上和我一样美,哈哈!哎,哎,别脱呀,我看看。嗯,真的挺合身的。我就说么,咱俩身材一样。不过,你比我稍微丰满一点,所以效果更好。” 秀儿边脱边嗔道:“反正是穿里面的,别人又看不到,有什么效果不效果的。” 月儿摇头:“错了,里面的衣服合身了,穿外面的衣服才会好看有形。不然鼓鼓囊囊、肥肥大大的,难看死了。” 看着秀儿珍惜地放好保暖内衣,月儿又指着化妆品说:“这个你一定要用啊。可别放过保质期了。那就浪费了我的一番好意了。” 秀儿点头:“放心,我今天晚上就开始用。——月儿,这些东西花了很多钱吧?” 月儿拉着她的手说:“傻瓜,只要你喜欢就行。好容易去趟省城,我当然要给大家买些好东西了。不只你,我爸妈,我弟弟,还有塬上的大爹一家子,我都给买了。和省城的商场一比,咱们县里的商品货种太少了。就是钱不够,不然我还要买更多更好的。唉,出了门,就越发觉得咱们是穷农民了!” 秀儿蹙着眉,担忧地说:“月儿,你现在上学要花钱,以后还要上大学,花的钱更多,一定要省着花钱啊。可不要学别人,进了商场就迈不开步子,什么都想往家划拉。” 月儿笑:“小丫头,你怎么跟老妈子似的?你还不了解我?恨不得一分钱掰两瓣儿花!只是不管钱多钱少,该花的都得花。人不能做了钱的奴隶,不然以后要后悔的!” 说到后来,她的脸沉痛起来。 如秀知道她又想起了琴子的事,忙说:“别说了,我知道你主意正的很,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这次竞赛的成绩出来了没有?” 月儿摇头:“还没有出来,不知道考得怎么样。要是拿不上好名次,那可太丢人啦。” 如秀安慰她:“别担心,你学习那么用功,如果你都考不好,我估计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月儿乐了:“好秀儿,你真会替我吹牛。全省的人才多了去了,我算什么呀。反正我想开了,考不好就考不好呗。这只能说明我才疏学浅,还需要更上一层楼。我只要尽力而为,就无需再多想。” 秀儿赞同:“有道理,就应该这么想。你以前总是想太多,做起事情来瞻前顾后,顾虑重重,患得患失的,所以很少有开心的时候。你现在这样真好,我特别喜欢!” 月儿嘻笑着摸了她的脸一下:“小美人,你喜欢了我,那你的丁老师怎么办?” 秀儿羞恼地捶了她一下:“我喜欢你和丁老师有什么关系?你就知道取笑我!” 月儿正色道:“你要是喜欢我多一些,那喜欢丁老师就会少一些,他会吃醋的!——呵呵,别闹了,说说你们相处的怎么样了?” 秀儿停下挠月儿胳肢窝的手,捋了捋头发,眼看着虚空,浅笑着说:“和以前一样,我觉得挺好的。他还是那么热心帮助我,对于别人在后面说三道四从来不予理睬。” 月儿纳闷地问:“他从来没说过喜欢你之类的话吗?” 秀儿摇头,月儿想了一下说:“那就是他对你的感情不够深。”她赞许地说:“丁老师是个负责任的人,如果感情达不到谈情说爱的程度,他就绝不轻易说出那句话,我真欣赏他!这样的男人比那些整天情啊爱啊挂嘴边,却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花心大萝卜强太多了!” 秀儿噗哧笑了:“水性杨花可不是形容男人的!” 月儿一挥手:“一个意思,这种词既然能形容女人就可以形容男人,咱不能搞性别歧视!” 秀儿哧哧笑着。 月儿斜眼瞄她:“不许笑,严肃点!现在我在说你的终身大事呢。” 秀儿笑的更厉害:“你象个媒婆似的,我能不笑嘛?我们两人目前只是正常的朋友关系,你就别操那么多心啦。” 月儿若有所思:“也对,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我是心急了些。唉,一遇到你的事我就违反原则,乱了方寸。你呀,真是我的魔头。” 秀儿看着月儿那副故作哀怨的怪样子,笑得花枝乱颤,欢快的笑声传出了窗外…… 很多人都说,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月儿对此种嗤之以鼻。 她是个生性豁达的人,为人处事坦荡真诚,讨厌那种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大动干戈的女生,更讨厌那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人,也因此很多女生喜欢和她发牢马蚤,说说对别人的怨言。因为,流言是非到她这里就基本止步了。 也因此,在宿舍里,月儿算是个隐形的领袖人物。因为她处事公正,不偏不倚,就事论事。姐妹们之间有什么怨言、误会都愿意到她这里来诉苦,然后由她暗中调解澄清。 说起来,月儿所在的宿舍也许是全校女生宿舍里最团结友好的一个宿舍了,这也是全宿舍女生最引以自豪的一点。 但是,日常矛盾是不可能没有的,很多都是无意中就引发的。也许就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件极小的事情,都有可能会造成很深的冲突。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后,月儿她们都回宿舍里休息,等着开下午饭。 忽然有同学跑到她们宿舍说:“山月儿,快去看,你们英语竞赛的成绩在主楼前的黑板上贴出来了。我们学校是二等奖。” 宿舍里的姐妹们一听,什么都顾不得了,放下手里正在忙乎的事情,都先后跟着出去看榜。 大红榜前已经围满了人。好多熟识的同学见月儿过来了,纷纷热情地恭喜着她。 月儿一边微笑着回应,一边急切地往榜前挤。 当确切地看见名次后,月儿的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 还好, 还好,真是太幸运了。在强手如云的英语竞赛中,她和孙俊卿居然都获得了二等奖的好成绩,名次分别在第二名和第三名。 “哎,山月儿,听说学校这次要好好奖励你们呢。”有一个消息灵通的同学神秘地悄悄告诉月儿。 月儿微微一笑,说:“咱们学校穷的很,能奖励什么呀。也就是发个笔记本、钢笔之类的表扬一下而已。往年的竞赛获奖后听说都是这样的。” 那同学惊讶地问:“不可能吧?怎么也得奖励上三、五百吧?” 月儿摇头淡笑:“只要别给咱们学校脸上抹黑,我就很满意了,奖励什么的,我倒不太在乎。” 那同学不以为然:“现在是经济社会,一切朝钱看。学校不拿出点物质奖励,怎么能对得起那么严格的考试?” 月儿笑:“其实,到时候可能还会发荣誉证书什么的,这可比几百元钱珍贵多了。” 同学点头:“有道理,听说获得这种荣誉后,考大学的时候还有可能加分呢。” 月儿摇头:“这个我可没听说。” 另一个同学听到后也说:“哎呀,我也听说了,和三好学生一样,在省里获过奖的也给加分呢。” “哦,是吗?” …… 周围有同学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探讨这件事的真伪性,月儿悄悄退出来,在人群里东张西望地寻找宿舍里的姐妹们,一回头却望进一双温和明亮的眼睛里…… 丢钱事件(上) 那双眼含笑看着月儿,月儿也下意识地回了一个微笑,又连忙看了看周围。好在大家都忙着看榜评论,没人注意到他们。 “怎么,担心别人说咱俩闲话?”柳润生好笑地看着月儿。 “呃,不是。我是看我们宿舍的同学在不在了。”月儿有些尴尬地解释。 他向前一步,站月儿的旁边,眼看着前方的红榜,轻轻说:“别怕,这么多人呢,不会有人注意到咱俩的。” 月儿更尴尬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柳润生,她都有些怕别人识破他们关系的心虚,这不符合她从前大而化之的性格呀。 柳润生忽然转过头来,真诚地说:“恭喜你获得全省的二等奖。我知道,这很不容易。” 月儿笑了一下,说:“那是我运气好,再加上老师和同学的鼓励。不然我也没机会参加这种竞赛。” 柳润生点点头:“嗯,你们方老师的确很看重你。那个孙俊卿考得也不错,看来他英语基础很好。到底是大城市来的人,底子就是好。” 月儿笑:“你还说别人是大城市里来的呢,你不也是从小在省城念书长大的吗?” 柳润生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脑袋,笑着说:“差远了,我的英语成绩比起你们差远了。笔试部分还可以,口语、听力简直是相当糟糕。其实,我也很努力地跟着录音磁带听、说英语,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别人说的我听不懂,我说的别人也听不懂。眼瞅着下个月就高考了,高考英语里听力部分占的分数还不少,我都快愁死了。” 此时人群渐渐散去,柳润生便跟着大家往宿舍楼方向走。月儿不自觉地也跟着一起走。 “你别发愁,我想想。嗯,你可以和别的同学多用英语交谈。跟着生硬死板的教科书或者磁带学习如果没效果,跟其他同学对话会好些。” “哦,英语老师也是这么说的。他建议我跟英语口语好的同学多交谈。还说,在有些大学就有英语角,专门让学英语的人聚在一起用英语对话,这样可以很大程度地提高英语的听说能力。” “是啊,是啊。老师说的很对。” “可是,我们班里的同学对于用英语对话很排斥,他们说那样会让人笑话。所以我根本没有机会和别人说英语。唉……” 柳润生愁眉苦脸地说完这句话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月儿被他的忧愁所感染,情不自禁心情也低落起来。 忽然她灵机一动,高兴地说:“我可以呀,我可以和你用英语对话。这样对你对我都是一个很好的口语锻炼机会。” 柳润生惊喜地眼睛都亮了:“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帮我加强口语训练吗?那太好了,这下我高考不用愁英语了。” 月儿脱口而出这句话后,随即冷静下来,期期艾艾地说:“可是,我们不是一个班的,我不方便帮你呀。” 柳润生却胸有成竹地说:“只要你肯帮忙,我来想办法。你一般什么时候有时间?不用多久,一个小时就可以了。” 月儿想了一下说:“只有晚自习以后,可是……” 柳润生有些失望:“中午不行吗?” 月儿抱歉地说:“中午我要休息的。你也一样,如果午休不好,会影响下午的学习。” 柳润生点点头:“对,是这样,那就只有晚上了。我去想想办法,找个能安静学习的地方,还不让别人注意到我们。太谢谢你了,你解决了我很大的困扰问题。” 月儿不好意思地说:“别这么说,我还什么忙都没帮呢。” 这时,已经到了宿舍楼附近,有很多学生拿着饭盒直奔食堂而去。 柳润生说:“这会有点晚,估计食堂也没什么好菜了。要不,我们去外面的饭馆吃炒面吧?” 月儿摇头:“不去了,我们宿舍有早去的会帮我打饭的。——我到了,先进去了啊。” 柳润生点点头,月儿忙快步走向宿舍。 宿舍门锁着,月儿开了门,里面已经空无一人。月儿忙找到自己的饭盒,门一带就往食堂跑。 …… 晚上,上自习课。 虽然没有老师在场,但同学们都很自觉,一个个静悄悄地写着作业,复习着白天所学的知识。学习气氛非常好。 下第一节自习课后,同桌周晓文从课桌里拿出一本非常厚的书,在底下递给月儿,说:“给,这本书很好看,我刚看完,你也看看吧。” 月儿接过书,仔细看了眼书名:《荆棘鸟》。 她立刻惊喜地说:“这真是本好书呢。谢谢你呀。” 其实月儿曾经在高中时代就看过这本书,虽然时间太久,记忆不是很清晰,但里面的拉尔夫神父和梅吉之间痛苦而幸福的爱情,至今仍然震撼着她。 能够再次重温这本名著,她很高兴。 周晓文笑着说:“嗯,这本书,我看了两遍了,太感人了。尤其是里面关于荆棘鸟的描写,我特别喜欢,我都可以背下来。” 月儿翻开书的第一页,那上面写着那段著名的序言。 这时,周晓文轻声说:“传说中有那么一种鸟,它毕生只歌唱一次,但歌声却比世界上任何生物的歌声都悦耳。它一旦离巢去寻找荆棘树,就要找到才肯罢休。它把自己钉在最尖最长的刺上,在蓁蓁树枝间婉转啼鸣。它超脱了垂死的剧痛,整个世界都在屏息聆听。一次绝唱,竟以生命为代价!只有忍受极大的痛苦,才能达到尽善的境界…… 当我们把荆棘扎进胸膛时,我们是知道的,我们是明明白白的,然而,我们依然要这样做,我们依然把荆棘扎进胸膛……” 月儿惊讶地看着他说:“你真的完整背下了这一段!几乎没有错一个字。天啊,你记忆太好了。” 周晓文微笑着说:“我看书时,对于喜欢的字句总是要看好几遍,直到它们就象是长在我的脑子里。” 他喟叹着说:“这本书非常值得一读。那里面的爱情比《静静的顿河》里的爱情更让人感觉到美好和绝望。最美的爱也是最痛苦的爱,这真是刻骨铭心啊!” 月儿合起书,放进书桌里,笑着说:“好书确实值得人反复阅读,仔细回味。谢谢你,总给我推荐这么优秀的书籍。” 周晓文说:“别客气,你也给我推荐了好多很好看的书。我喜欢这样和同样爱读书的你交流,感觉只有在我们的交流中才能更认真更投入地读书,而且和你共同分享一本好书的心情和独自看书的感觉完全不同。” 月儿点头,她深深同意这点。 周晓文又问:“对了,上次,我推荐你读的那本《傲慢与偏见》,你读后是怎么想的?” 月儿仔细回忆起读书时的感想,和周晓文热烈地轻声讨论着情节走向、人物刻画、文字描述等,几乎忘了现在已经开始上课了。 他们经常这样,在晚自习时讨论共同看过的一本书,真诚而忘我。 每一次的讨论都会使两人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惊喜和激动。也只有在讨论文学作品时,周晓文才会一改平时的沉默寡言,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妙趣横生。 前面的杨彩霞和杨云彬回头看过他们几次,他们正说得兴奋,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两个人异样的目光。 …… 直到回到宿舍里,月儿还沉浸在一种和周晓文产生共鸣的兴奋感中。 读书,读到一本受益无穷的好书,遇到一位志同道合的书友,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杨彩霞坐在月儿床上,笑眯眯地斜眼看着她。 月儿已经平静下来,看她那副怪样子,就问:“怎么啦,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杨彩霞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你总笑话我看言情小说,那你和周晓文是怎么回事?似乎你们看的也是言情书啊。我可是听到你们说什么爱情啦,幸福啦,肝肠寸断啦,等等的词语。” 月儿笑:“我们谈论的是小说里的爱情,你看的是爱情小说。这可不太一样啊。” 杨彩霞不服气地说:“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觉得都一样。” 月儿含笑摇头:“好,好,你说一样就一样,行了吧?” 杨彩霞不依不饶地说:“哼,本来就一样嘛。我明天还要买一套新出的言情系列。就不给你看,急死你。” 月儿朝她笑了笑,翻开《荆棘鸟》,开始低头阅读。 杨彩霞抢过书看了一眼书名后,说:“外国人写的书怎么都这么厚,你得多长时间才能看完啊?” 月儿夺回书,笑着说:“快要期末考试了,我有点时间就看看。暑假了才有更多的时间看。估计怎么说也得半个月吧。” 杨彩霞撇了撇嘴:“你看书真慢,我几乎两天就能看一本,可快啦。” 月儿说:“嗯,你那是粗读,只看故事情节。我这是精读,所以就慢。好啦,我要抓紧时间看会书,顾不上和你说话了。” 杨彩霞知道月儿在读书时,是最不喜欢别人打扰她的,就没再说话。 月儿很快就进入书中的世界里,压根不闻不问周围发生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月儿正看得投入时,忽然听到一声惊叫:“哎呀,我的钱怎么少了一百块?” 宿舍里的各位姐妹本来都在各干各的事情,听到这句话,都一齐看向说话的人。 月儿也惊讶地看着正惊慌失措的杨彩霞。 姐妹们纷纷问:“霞霞,别着急,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放错地方了,再仔细找找。” 那年头,一百元对于小县城里的中学生来说,可不是小数目,这相当于一个人一月的生活费。所以大家都有些紧张。 杨彩霞哭丧着脸说:“下午回宿舍时,我还特意数过,这个月生活费还剩下一百五。我正打算用五十块钱买书呢,可这会再一看,一百块就不见了。我明明是放在皮箱里的,从下午到现在,这会才开的皮箱。” 月儿冷静地问:“你皮箱有没有上锁?” 杨彩霞回忆着说:“下午我数完钱后又放了回去。那会子大家都急慌慌地跑出去看你的红榜,所以我就忘了锁皮箱了。可没想到,只不过这么半天功夫,就有贼偷我的钱!” 说到后来她有些咬牙切齿。 立刻就有人说:“我和大家一起出去的,也是和大家一起回来的。不信,问问刘英和王娟,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你们可以给我作证,对吧,刘英、王娟?” 刘英和王娟忙点头:“对,对,我们三个是在一起的。你可不要冤枉我们。” 又有人急忙说:“是啊,是啊,我和李玲一起走的,也是一起回来的,对吧,李玲?” …… 杨彩霞生气地说:“你们一个个都这么说,好像我诬赖你们似的。我的钱的确被人偷了嘛。” 一个女生怯怯地说:“那会,我动作慢了点,是最后一个走的。但是我走的时候是关好门的,而且我很快就追上了李玲她们。对吧,李玲?” 李玲点头:“是的,我可以作证,赵晓只比我们晚了最多两分钟。” 杨彩霞问:“那看完榜后你们谁第一个进的宿舍?” 刘英说:“我们三个是一起开的门。然后取了饭盒就去食堂了。” 李玲也说:“我和她随后就进了宿舍,紧接着赵晓也回来了,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的食堂。” 听到这里月儿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她说:“我是最后一个回宿舍取饭盒的,那时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可我发誓,我绝对没碰过彩霞的皮箱。” 杨彩霞忙说:“别这么说,月儿,我相信你!” 其他人不高兴了:“你这么说什么意思,难道我们都不值得你信任?” 杨彩霞“哇”地一声哭了:“我没那个意思,我根本没那个意思。我只想找回我的钱,一百块钱哪,呜,呜——” …… 作者有话要说:上世纪末,英语远没有现在这样普及,对于用英语交流的人,人们会用怪异的目光看待。这一点我绝不是夸大其词。 嗯,不知道同学们有没有看出来,小柳同学在这一章的表现可以用一个成语或者说是典故来形容。山月儿枉活一世,还没有发现呢。 呵呵,这大概就是腹黑的前兆吧。 丢钱事件(下) 众人慌了,月儿忙说:“霞霞,别哭啊。没人怪你的,大家只是希望你相信我们。” 李玲说:“就是,你一丢钱,我们都脱不了嫌疑。所以心情急躁了些。你别再哭了。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呢。” 杨彩霞止住哭,可怜兮兮地抽噎着:“我没有不相信你们啊。我自己丢了钱也很心急的。” 月儿说:“霞霞,你再好好想想,会不会是把钱放在别的地方,或者是把钱借给什么人,而你自己忘了呢?” 杨彩霞摇头:“不可能,多余五十块以上的钱,我都放皮箱里。而且从下午到现在没人跟我借过钱,我记得很清楚。肯定是有人趁我皮箱没锁的时候偷走了我的钱。” 李玲气愤地说:“这谁这么缺德呀,偷自己宿舍里的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最好自己偷偷把钱给霞霞放回去,免得以后被大家知道了难以做人!” 其他人也纷纷义愤填膺地咒骂着,唯恐骂少了会沾了嫌疑。 据大家回忆,宿舍门没有不上锁的时候。那么一定不是小偷拿的。而且如果真是小偷,也不会只拿一百,而不拿放在一起的五十元。意识到了这一点,大家都紧张起来,互相打量着对方,开始在心里猜疑谁是内贼。 月儿见状,叹口气说:“霞霞,你先别这么急就下决断,再仔细回忆回忆。大家也都不要瞎猜,以免影响团结。时间不早了,咱们都休息吧。这件事先不要声张,也别跟其他人说起。我们宿舍的事情我们自己来解决,不要把矛盾扩大了。” 她又对杨彩霞说:“霞霞,你缺钱不?我可以先给你拿一些。” 杨彩霞闷闷不乐地摇摇头:“不用了。我的钱够用,就是这事让人闹心的很。” 月儿轻轻拍拍她,关切地说:“睡觉吧,别为一百块钱影响了自己的健康。说不定那个拿钱的人只是一时急需,以后她度过难关也许会悄悄还给你的。” 杨彩霞叹口气说:“哪有那么好的小偷,还会主动给我还钱。我不会做这种美梦的。算了,就当我自己倒霉好了。” 月儿无言。 第二天,大家看起来还是和往常一样上课、休息,但是宿舍里少了谈笑的热闹。虽然没人再问杨彩霞是否找回了钱,但阴影和猜忌却笼罩着每个人。 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箱子锁得严严实实的,唯恐遭遇内贼洗劫。 每个人也对自己的个人物品格外关注起来,对别人的言语多心敏感起来。 以前如果有人在宿舍里忽然喊,哎呀,我的书,或者衣服怎么不见了? 别人几乎不怎么搭理她,直到过一会她再恍然大悟般地自言自语道,哦,我想起来了,我借给,或者我放在里了。 但现在则不同,如果有人说自己的什么东西不见了,宿舍里的人会立刻紧张起来,人心惶惶,就怕那东西会出现在自己这里,然后自己就说不清楚了。 这种沉闷的气氛维持了一天后,月儿再也受不了了。 她找到了杨彩霞,此时杨彩霞已经对找回那一百元不报任何希望,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月儿对她说:“霞霞,这两天宿舍里的气氛不对劲,你感觉出来了吧?“ 杨彩霞点点头,歉意地说:“都怪我,闹得大家心里都不舒服。” 月儿说:“这事怪不得你,要怪也怪那个不自觉的内贼太可恨。这样吧,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情绪,恢复咱们宿舍的平静和欢乐,你配合我演一出戏,好不好?” 杨彩霞好奇地问:“什么戏?” 月儿神秘地说:“先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只管随着我的话做好了。” 晚上,下了晚自习后,姐妹们回到宿舍里,都在默不作声地各忙各的事情。 月儿坐到杨彩霞的铺位上,看着她井井有条地整理皮箱里的衣物。 她笑着说:“你的衣服真多啊,你家本来就在县城里,有必要把衣服放在这里吗?” 杨彩霞没抬头,笑着说:“我喜欢把爱穿的衣服放在箱子里。咱们学校平时让穿校服,我也只有每天下课后和每周回家前才能穿自己喜爱的衣服。那还不得抓紧时间换着穿呀。” 月儿笑了,和她一起叠着衣服。 忽然,她摸着箱子夹缝,奇怪地问:“咦,这是什么?” 杨彩霞和她一起看她取出来的,发现是一张一百元的钞票。 月儿惊喜地说:“霞霞,这不是你的钱吗?你一定是放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16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一定是放钱时不小心掉在夹缝里了。终于找到了!” 杨彩霞疑惑地小声说:“可我是两张五十呀。这不是我的钱。” 月儿朝她挤了下眼,大声说:“哎呀太好了,终于找到你的一百块钱了!” 这下,宿舍里的人都被惊动了,大家纷纷围到杨彩霞的床前,如释重负地说:“真找到了呀,那太好了,我们终于不用担嫌疑了。杨彩霞,你以后一定要把钱放好啊。你不知道这两天我们大家的心情那个郁闷哦。不行,你得赔我们的精神损失!” 月儿坐在杨彩霞的对面,频频朝她使着眼色。 杨彩霞看看月儿,又看看其他人,迟疑地说:“对不起姐妹们了,改天我请姐妹们吃炒面,算我对大家的赔罪。” 月儿鼓励地冲她点点头,她终于笑了起来,亮着嗓子说:“好啦,以后我一定把钱放好,再也不惹大家闹心了!你们就不要怪我了!” 李玲高兴地说:“找到就好,找到就好。我们不会怪你的。幸亏是你自己糊涂,不然我还真以为我们宿舍出了内贼呢。”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个个喜笑颜开。 月儿松了口气,这事总算过去了。 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没人提起这件事,宿舍里的姐妹们又恢复到从前的嘻嘻哈哈。 杨彩霞私下里非要将那一百元还给她,月儿没要。 她说:“我总觉得那个拿你钱的人,只是一时急用。咱们这么宽宏大量,以德服人,那人以后应该会感觉愧疚不安,把钱还回来的。等那钱回来了,你再给我吧。如果她不还,就当我赌输了人的道德和良心,钱我也不要了。” 杨彩霞嘲笑她太天真,她摇摇头,笑而不争。 月儿不是未经过世俗洗礼的人,她从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她一般不吭声,也不指望小偷悄悄还给自己,只是私下里无数次的埋怨自己太粗心,哀叹自己太倒霉而已。 当然也从没发生过钱被还回来的美事。 到了这一世,她却变得天真了一些。 在她印象里,这些根在农村的孩子那么质朴,他们没有经过世俗的熏陶,还没有亲历人性的复杂。所以他们的心地善良、纯朴。 或者说,这只是月儿一厢情愿的认为而已。 总之,她就是这么固执地认为,自己宿舍里的同学不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小人之举。 月儿他们竞赛得奖的红榜公布后第五天,学校终于通知他们去领奖品和证书。 不出月儿所料,她和孙俊卿的奖品都是一本黑皮笔记本和一支英雄金笔。 稍有不同的是,她的笔记本看起来比孙俊卿的稍微大一点。 月儿很满意,正好可以用这个高级笔记本来抄优美的诗歌。 这阵子,学校正流行抄歌词呢。 钢笔看起来朴实无华,不甚华丽,月儿却知道这种老式金笔笔尖坚硬,书写流畅,很适合学生使用。 从教务科出来时,月儿在走廊里迎面碰见了柳润生。 这几天,月儿几乎没见到过他。她以为帮助他加强英语训练的事情不了了之了呢。毕竟欠缺天时、地利么。 此时见到他,月儿有些意外。 柳润生看着他,眼里含笑。与她擦肩而过时,悄声说:“晚自习后来医务室,我等你。” 月儿装做没听见,昂首挺胸,若无其事,面无表情地朝前走,心里却怦怦乱跳。 幸亏走廊人不多,这要是让别人听见还以为他们在幽会呢。 其实,帮助同学补习,本来应该是件很光明正大的事情,却由于月儿怕别人说闲话,而闹得这么神神秘秘,遮遮掩掩,反而变得不正常起来。 晚自习后,月儿如约来到了学校医务室。 学校的医务室其实很早就一直存在的,然而月儿今晚才头一次注意到这个地方。 这间医务室就是月儿开学时见到的那一片平房建筑之一,在教学楼和生活楼中间的地带。 平时估计很少有人来医务室看病,因为如果是小病,同学们自己抗一抗就过去了,如果是大病,这个小小的医务室可治不了。也只有出现擦伤、碰伤等急症时,大家才会想到来这里。 医务室里灯光明亮,门没有关严,门缝里透出丝丝缕缕的灯光。 月儿习惯性地要敲门,手才碰到门上,虚掩的门便被轻轻推开了。 门一开,月儿一眼就看到坐在桌子前,正笑望着她的柳润生。他前面的桌子上摆的的正是高三的英语课本。他的后面是一个展开的屏风。 月儿也笑了笑,问:“大夫在里面值班吗?” 柳润生摇摇头:“不在,晚上她就回去了。所以我才跟她要了一把钥匙。这里晚上根本没人来,你不用担心别人会看见我们在一起。” 月儿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纳闷地问:“你跟她很熟悉吗?一般人恐怕是要不来钥匙的吧?” 柳润生笑了一下说:“她是我一个远房表姐,你不知道吗?她也姓柳。” 月儿恍然:“我还真不知道,我从没来过医务室。原来你们是亲戚呀,难怪她这么信任你。对了,你怎么跟她要的钥匙?” 柳润生一边翻着书,一边说:“我说我嫌宿舍和教室太吵,想晚上在这里复习。她就把钥匙给了我。哦,对了,她双休日也不用上班。” 月儿没说什么,看他翻开书,就说:“你念一段我听听,看你是哪里的问题。” 柳润生说:“就这么一本书,如果你不对照着看,恐怕不知道我读的对不对吧?” 月儿一想有道理,就把椅子挪到他身边,伸出左手,压住书页,与他共看着一本书。 柳润生也不扭捏,用右手压住书页的另一边,随便找了一段,读了起来。 月儿仔细听,发现他虽然读得不甚流利,但语音还算标准,音标和语调都没什么大的毛病。 一段读了下来,柳润生有些不好意思:“我读的磕磕巴巴的,你听懂了吗?” 月儿点点头,说:“嗯,我觉得你基本没读错。就是平时读得太少,所以语感不强。要学好英语口语,首先要在语音上下功夫。其次,要有大量的阅读和听力做基础。在读和听的过程中,积累了词汇,掌握了句型,熟悉了用英语表达思想的方式,最重要的是培养了语感。” 柳润生钦佩地看着她:“你说的真好,难怪你英语成绩那么好。你也读一段,我看自己听得懂不?” 月儿说:“那我读,你别看书。” 月儿翻开课本目录,找了一篇自己从前上高三时,读得最熟的课文。先大概看了一遍,确认单词都认识了,才琅琅地读了起来。 麦收时节(上) 一段读完,柳润生更加钦佩了,有些惭愧地说:“这篇课文,你还没学到呢,就读得这么流利好听。不但发音标准,语调起伏掌握的也很好。我真的自愧不如!” 月儿不好意思地说:“你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自满的。你听懂我读的那一段了吗?能翻译下来吗?” 柳润生迟疑着摇摇头:“个别单词我能听懂,但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明白了。这篇课文我应该学过的,听起来也很熟悉,可是具体是什么意思,我忘了。这个,我是不是很笨?” 月儿看他一个大男孩,却期期艾艾地看着她,很羞涩的样子,就好笑地说:“没关系,这只能说明你英语学得还不够扎实,平时朗读课文太少,知道的各种句型的例句不多。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复习起来就容易多了。这样,你先从读熟第一课的课文开始。先不看单词,凭印象和感觉读一遍。我帮你查找问题,你纠正后再读一遍。这样行不行?” 柳润生点点头,愉快地说:“没问题,全听你的。” 他翻到课文的第一篇,右手压着书页的上部,左手手指在课文的字里行间移动,一段一段地读着。 月儿用右手压着书的一角,左手托腮,眼睛盯着课文,仔细听着。 这段课文挺长,全部读完后,柳润生长长舒口气,笑着说:“总算读完了,真累人。” 月儿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有些红,额头鬓角鼻尖微微有汗珠子,便噗哧一声笑了:“你这是热的还是紧张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出汗了?要不我把门开大些?” 医务室的门月儿在进来时随手就虚掩着关上了,两扇相对的窗户却全敞开着。夜里的过堂凉风把淡蓝色的窗帘吹的高高飘起轻轻落下,空气流通的很好,坐在屋里应该感觉不到夏夜的闷热。 月儿穿的是件衬衣,感觉凉爽适宜。再看柳润生,穿的也是件白衬衣,应该不会太热呀。 柳润生轻轻擦了下脸上的汗,说:“不是热的。可能是有点紧张。你比我小,英语却学得这么好,我太惭愧了。” 月儿笑笑说:“你别这么想。听人说,女生学语言比男生容易些,我估计这话还是有道理的。而且我本来就很喜欢英语,平时也经常大声朗读,语感比你好。虽然离高考剩下的时间不多,但你只要每天至少大声读两个小时的英语,平时闲下来就听英语磁带。假以时日,效果就会出来的。——刚才我听了你读的,发现几个问题。你看,这里你应该……” 虽然事先说好的是一个小时,但等柳润生两遍读过去,月儿发现已经是十点多了。 时间过的真快呀,转眼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柳润生也由最开始的紧张不安变得大方自如,读的也流畅了许多。 月儿说:“学习贵在坚持。以后即使我有事来不了,你也要这样学。你可以把自己说的英语给录制下来,听听自己的录音,若有问题,再加以改正,效果也很好。” 柳润生微蹙眉:“你不来?为什么?——哦,我是怕你不来,我不能严格要求自己,会松懈的。” 月儿笑了:“如果没什么事情,我会坚持来监督你的。顺便我也可以巩固一下我的英语听说能力。我们每晚争取过一课,这样的话赶在你高考前,应该能把高二以上的课文几乎全过了。当然了,学习全靠自觉。你平时也要抽时间,多听多读。另外其他功课也不能拉下。哎呀,这样以来,你会很忙很忙,根本没有玩的时间了。” 柳润生叹口气:“准备高考的人哪里还有资格想玩?等黑色的七月过去了,我才能彻底松口气!” 月儿同情地点点头:“我理解。不过你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平时也要多锻炼身体,注意饮食和休息。虽然时间不多,但尤其是最后这段时间才不能把自己的弦绷的太紧。” 柳润生点点头,微笑着说:“谢谢你的关心。你对我真好。” 这话说的月儿不好意思起来:“别客气。——那我先回去了。” 柳润生忙说:“你等我一下,咱们一起走。这么晚了,路上黑的很。” 月儿摇头:“不用了。我不害怕。你再学会儿吧。” …… 仲夏的夜空里繁星点点,风中送来花香和泥土的清香。远处不知哪里竟然传来隐隐约约的蛙鸣声阵阵。 月儿回到宿舍时,其他人都已经在洗漱,准备休息。 杨彩霞正在刷牙,见她进来了,满嘴白沫顾不得擦掉就问:“今天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看你一下课就离开教室了呀?” 月儿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说:“哦,我去图书馆看了一会报纸。” 学校的图书馆每晚十一点才关门。图书馆不大,里面藏书也不多,由于里面没几本新书,月儿宿舍的人很少去那里看书。 杨彩霞嘴里含着牙膏沫沫,哦了一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月儿的陪读陪练下,柳润生的进步神速。 仅半个月他就可以流利顺畅地读完整篇课文,发音正确。 二十多天后,月儿和他一起听《新概念英语》里的课文,他已基本能猜出大概意思。 而此时,对于高三学生来说,最后的考验也终于到了。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又是一年高考时。 高考考场就设在一中,月儿他们和高二学生一起放假三天,腾出地方设考场。 也许是因为曾经和柳润生一起学习过,月儿对他的成绩很牵挂。 这三天她虽然在加工厂里忙碌,但心里却默默为柳润生加油鼓劲,希望他考个满意的好成绩。 三天后,月儿再回到学校时,学校已恢复了昔日的模样。除了校门口挂着的标志考点的红色条幅还没摘下,月儿已看不出就是在这里,上百名学生曾经历了他们人生中第一次严酷的考验。 高考结束后,紧接着就是月儿他们的期末考试。 也是三天严肃紧张的考试,月儿他们在闷热的教室里挥汗如雨地答着题。 答题空隙,月儿想:当初柳润生就是这样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答着高考答卷吧。 想完又暗笑:自己从何时起竟然让他悄悄地走进自己的心里?是因为在那将近一个月里,一起学习时的默契和不知名的快乐?还是学习间隙,他们讨论某些问题时,惊喜地发现两个人的看法和理解竟然那么相似? 也许正是有了这丝丝缕缕的思念和牵挂,月儿的心情变得饱满而充实,如同麦田里即将成熟的麦穗。 那一片片茂盛蓬勃等待收获的麦田,在夏日的微风中摇摆起伏,承载着庄稼人沉甸甸的希望。 父亲经常在夕阳西下时,蹲在田头,抽着烟锅子,眯着眼舒心地看着它们,就象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 播种、浇水、施肥、除虫、拔草,多少辛苦的劳作,再加上老天今年开眼雨水足,才会有这么好的收成。 父亲看着眼前的地,想着家里两个争气的孩子,这烟吧嗒吧嗒就抽得格外香甜。 孩子们也和这庄稼地一般,勤奋好学,不荒废光阴,所以给他捧回了优秀的成绩。那一张张金灿灿的奖状就明晃晃地贴在上房的墙壁上,引来多少客人羡慕的目光啊! 自古读书种地两件大事。他自己读书少,一辈子只知道苦哈哈地种田。逢到老天爷不长眼,天旱少雨,辛苦的付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连一年的吃喝都成问题。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虽然生在这绵延大山,长在这荒凉山沟里,却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走出大山,象城里人一样过上不愁吃穿,舒适方便的生活。 他是去过省城的。 省城里高高的楼房,他一眼看去就有些头晕,一直思忖着:房子盖的这么高,不是触不到地气么,人离开地气能活得滋润吗?可是再看那些楼里出来的人,个个精神十足、红光满面,走起路来昂首挺胸,比他一个天天和土地打交道的农民,不知道有多神气; 那一辆辆小汽车又漂亮又敏捷,在他面前眼花缭乱地穿行着,吓得他不敢过马路。深色的车窗后坐着什么人,他一个都看不见。 他这辈子只见过乡长坐的高级轿车,那车在乡里绕了一圈,就变得灰头土脸的,上面布满了孩子们的脏手印。完全无法跟这些光鲜锃亮的轿车相比。 唉,只有出过大山的人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精彩诱人。 哦,对了,还有自来水,那就象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水龙头一开,清冽冽的水就喷溅出来。哪里象是这穷山沟,井水都快要见底了。一桶水提上来,几乎有小半桶的泥。 不过,就是那自来水有股子怪味,不如咱井水甜…… 父亲正想得出神,却听见月儿在山梁上远远地喊着:“爸,回家吃饭啦。” 他回头看了眼女儿夕阳下模糊的身影,挥了下手,表示听见了。把烟锅在鞋底子上磕了磕,倒出里面的烟灰,重新慢悠悠地又点了一锅,猛吸了一大口,咳嗽了一阵子,才直起身子双手背后,溜溜达达地回家去了。 晚风将他冲鼻子的烟味送到麦地里,熏的原本象将军般趾高气扬挂满麦穗的麦秆一阵子前仰后合,象金色波浪般泛起美丽的涟漪…… 收——麦——啦…… 收麦了,庄稼人最忙碌紧张也最喜悦满足的日子到来了。 父亲选在最晴朗的一天开镰收麦。 头一天,父亲就从布满蛛丝的架板上取下沉睡已旧的镰刀,仔细地擦拭着它,就像抚摸着自己心爱的儿子,然后嚯嚯的磨刀声便在院子里响起。 雪亮的镰刀在阳光下闪耀。父亲用手指试试刀刃,满意地笑了 第二天一早五点,天还没全亮。全家人吃过早饭,提着水罐和前一晚炸好的油饼,扛着镰刀去地里收割麦子。 月儿是头一次使用镰刀,有点笨手笨脚。她看着旁边的父母亲和弟弟熟练地手起刀落,那一茬茬的麦子便听话地倒在地上。而她自己总是畏首畏脚,怕不小心没割到麦子,却伤到自己。 但很快,笨拙的月儿就掌握了使镰刀的诀窍。熟练运用镰刀后,那些麦子也听起话来,顺从地随着她的动作倒在身后的地上。 月儿一直弓着腰努力的割麦,她知道自己拉大家很远,但她顾不得丈量距离。 渐渐的,汗水滑过她的额头、鬓角、鼻尖,顺着下巴落到地上。她怕晒黑皮肤而特意穿的厚衣衫也慢慢湿透,胳膊越来越沉重。 直起腰来看看前面的父母亲和弟弟,仍然不知疲倦地朝前行进,只留下一侧的麦子和身后整齐的麦茬。 她摘掉草帽,用脖子里的毛巾擦着汗,趁机歇一歇几乎直不起来的腰。 稍歇一会,她似乎有了些许力气于是又继续弯腰割麦…… 一家人一直忙碌到中午12点多,太阳升的老高,热得受不了,父亲才让大家停下来,躲在阴凉的树下喝水、吃饼、休息。 此时的月儿已经累得疲惫不堪,腰直不起弯不下的。发上、皮肤上沾满灰尘和麦芒,刺痒不已。 青墨的情况不比她好到哪里去,晒得黑亮的脸上被汗水冲的左一道右一道,像个大花猫;身上的白衬衣已被汗水泡成淡黄|色。 他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闭着眼,全身脱力般的,累得只会喘气了。 麦收时节(下) 月儿渴坏了。 她取出碗从水罐里倒了一碗茶水一口气喝完,又重新倒了一碗连同饼子和碗一起递给青墨。青墨稍微欠了下身,有气无力地靠在树上,接过饼和水。 月儿靠着树疲惫地坐在草地上,看青墨大口大口地喝水,连气都不换,急着喊:“别着急,慢点喝,小心呛着。”但已经晚了,青墨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完,青墨才象活过来一样,有了点精神气,他看着仍在田里忙着捆收割好的麦子的父母亲,叹口气说:“唉,人家现在都用联合收割机了,就咱这穷山沟还用手和镰刀这么原始的方式收麦。这么多亩地,得收几天啊!” 月儿也叹气:“唉,就算有现代化机械,那也得能进这山沟啊。收完麦子还要脱粒、扬场、入仓。哪一样活都累死人呢。想想真发愁。” 青墨说:“你是女子,爸妈心疼着呢。我听妈跟爸商量,明天不让你下地了,说怕把你晒黑了,嫁不出去。就让你留在家里做饭、喂牲口什么的。爸没吭声,估计是同意了。唉,你总算逃脱了这苦活,我可就惨了!” 月儿心里先是一喜,接着就有些愧疚地看着青墨。青墨嘴里机械地嚼着饼子,眼睛已经有要闭上的趋势。 说句心里话,月儿怕极了干这种枯燥苦累的农活,但她知道少一个人,剩下的人更累。 “不过,我不割麦,可以碾麦呀。总之,这么多农活呢,我能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还是别跟自己逞强了。”月儿思想斗争了一会,总算找了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中午,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太阳极毒,酷暑难忍。父亲善解人意地没让大家上地,说等太阳稍下去些,再干活。 一家人就在树荫下,靠着大树,歇起午觉来。 远处山谷里的布谷鸟傻乎乎地叫着,头顶树枝间蝉鸣一声紧似一声,旁边父亲响亮的扯酣声,吵得月儿难以入睡。 她索性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着玻璃般透明晶莹的蓝天,以及间或飘过的一朵朵白云。 金光灿烂的阳光趁机冲破树叶的障碍,照在她的脸上,让她一阵阵眼花,不自觉地闭上眼,渐渐睡去…… 晚上,直到天黑得再也看不清楚割麦时,一家人才披星戴月、疲乏无力地回家。 推开大门,走进院子里,走在当先的父亲就发现家里竟然来了贵客。 “他柳叔,生娃,你们咋来了呢?”父亲吃惊地招呼声让随后跟着的月儿也惊讶不已。 柳叔呵呵笑着说:“这不是到了麦收的时候了嘛。我家的地早就租给了别人。娃娃考完试闲在家里也是闲着,不如就让他到你们家来搭把手,帮帮忙。也算是体验一下农忙生活,以后就不会随意浪费粮食了。” 借着窑里明亮的灯光,月儿看见院子里站得可不正是柳家父子。 母亲惊喜地说:“哎呀,这可太好了。只是生娃从小在城里长大,没吃过苦,恐怕干不惯那累人的活计。” 柳润生腼腆地说:“姨,不用担心,我是男人,啥苦都能吃。” 青墨不以为然地说:“能不能吃得了苦,得明天下了地才知道。润生哥,别看你现在细皮嫩肉、白白净净地,等明天一晒,你就和我一样成黑蛋蛋了。” 柳润生笑笑说:“男人不怕皮肤黑。黑了显得健康。” 这时母亲已经拍打完身上的土,进窑舀水洗了脸和手,开始点火烧水煮米粥。 父亲拍打完身上的尘土和柳叔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抽烟说话。 青墨在父亲的吩咐下,取出磨刀石和镰刀一起放在父亲身边,敷衍了事地拍了拍身上浮土,就进了窑一头栽倒在炕上。 月儿摔打着毛巾拍干净身上的土,走到柳润生身边,问他:“考得怎么样?”边说边往窑里走。 柳润生随着她进了窑,边走边说:“我觉得考得还行。不过估完分好像进不了清华。有点遗憾。” 月儿说:“恭喜你。就算进不了清华,你也一定能进重点大学。” 柳润生点点头:“是啊,清华虽然进不了,不过应该还是能进其他重点大学。这次英语成绩考得很不错,多亏了你的辅导。” 月儿笑着说:“你太谦虚,是你自己的基础好,人又聪明好学才会有那么好的成绩。” 母亲接话道:“就是,生娃一看就是个机灵娃。——月儿,给你爸端盆水,让他先洗洗。你爸今天最辛苦了,你们姐弟两个活儿没干多少,就叫苦连天的。唉,到底是年轻人吃不了苦呀。” 月儿羞得脸都烧起来,忙借着舀水,避开柳润生善意的微笑。 父亲放好磨亮的镰刀,洗完脸,拉着柳叔进了窑。 月儿泼了水,喊着懒得象抽了骨头的青墨也洗了脸。 等她清爽爽地最后进了窑洞,母亲已经把小米稀饭和馒头、咸菜摆到了炕桌上。 柳家父子也不见外,捧着大碗,和月儿一家人一起喝稀饭。 母亲很为这么晚了,做不出像样的饭菜而抱歉。柳叔却说:“别客气了,在地里累了一天,你也辛苦的很。这样挺好,小米稀饭养人哩。” 吃过饭,一家人更加疲累困乏。 天也晚了,明天还要早起,于是闲话不多说。父亲和柳叔一炕,青墨和润生一起,母亲睡到了月儿的窑里。 许是累极了,月儿倒在炕上片刻便睡着了…… 第二天早早的,母亲和月儿便做好早饭,叫醒男人们。 吃罢饭,柳叔就要和父亲他们一起走。父亲让月儿送一送柳叔,告诉她不用去地里干活了。 月儿有些愧疚和担忧地看着正准备和父亲他们一起出门的柳润生。 他今天的打扮跟普通农民没什么两样:头戴草帽,脖子里围着毛巾,身穿着父亲的旧衬衫、肥裤子,手握着镰刀,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 见月儿在看他,柳润生咧嘴一笑:“别担心,再苦再累,我也会坚持下来的!” 青墨在一旁调侃着:“哎呦,这还没干活呢,我姐就心疼上姐夫啦。心真偏!” 月儿又羞又气,狠狠瞪了一眼青墨,青墨嬉笑着跑前面去了。 父亲和柳叔呵呵笑着往前走。 母亲笑骂着:“这臭小子,诚心臊你姐呢。”在后面带上门也跟了上来,脸带着笑越过月儿和柳润生,追赶着前面的青墨。 他们这样故意让给两个人独处的做法,使月儿尴尬不已,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沉默不语。 柳润生吭吭了好几下,似乎有话要说,但直到到了岔路口要分手时,也没说上半句话。 月儿和柳叔站在路口,看着父亲他们沿着山路越走越远,这才转头往山外走去。 月儿和柳叔一路走着,回答着柳叔有关学习方面的问题。两人边走边聊,就到了涝坝边。 柳叔忽然停住脚步,看着月儿说:“月儿,不知道你看出来了没有,咱生娃对你可是上了心的。其实这次到你家帮着收麦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孩子懂事,我和他妈当然不反对。这孩子实诚,对人好就是实打实的好,全心全意的好。从小喜欢什么就是一根筋似的喜欢到底。唉,生娃上学一去就是四年,再过两年你怕是也要去念大学的。柳叔就担心你们年轻人心花的很,被那些个花里胡哨的事情迷了眼,蒙了心……” 柳叔这番话虽然有些毫无头绪,但月儿却听得明白,柳叔这是担心她将来会喜欢上别人,悔了亲呢。 她心里有些不服气,只知道担心她变卦,咋就不担心自己儿子变了心哩?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小草和野花,没有说话。 柳叔叹口气说:“生娃本来不让我们多管你们的事,说他心里有谱。我也是瞎操心,惹你心烦了。刚才柳叔说过的话,要是你听着不中听,就当柳叔没说过吧。——好了,送到这里就行,你回去吧。” 月儿这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柳叔说:“叔,你放心,我月儿是个懂道理、知好歹的人。不会做那些水中捞月,镜里摘花的蠢事。” 柳叔欣慰地点点头,笑着说:“我就说我没看错月儿嘛。好孩子,你回去吧,叔走了。” …… 且不提柳润生当天晚上回来时的劳累样,只说这几日的农活。 麦子全部收割完后,一家人又赶着牛车,一趟趟地把麦垛拉到麦场里。 麦场上金灿灿地堆着麦子,这些麦子要散开在阳光下曝晒一天,第二天用牛拉着沉重的石磙,一遍一遍的压,直到把麦粒压出来,然后再扬净、晒干、入仓。过程很繁复,活计颇为沉重,时间也很紧张,因为要赶在下雨前,将麦子入仓。 虽然没有去地里干活,但月儿仍然要起早贪黑,除了挑水、做饭、打扫、洗衣等家务活外,还要割草、喂猪、喂牛、喂鸡。麦子收完后,她要去地里拾麦穗…… 忙累得每日里月儿连话都很少说,不止是她,青墨和柳润生的话也少了许多。 麦子铺在场里晒干时,需要有人去照看着,以防鸟雀偷吃粮食,或是有人不小心把火苗扔在麦场引起火灾,将一家人的心血化为乌有。 这活算是比较清闲的了,三个年轻人便轮流看场。 晚上轮到了月儿。 她早早吃过晚饭就来到了麦场。 夜色美得很,叫了一天的知了终于疲倦地休息,把表演的舞台让给其它小昆虫,草丛里传来它们悦耳动听的鸣叫声。空气中,弥漫着淡雅清新的麦香,晒了一天好太阳的麦穗干爽松脆,一阵风过,便发出极其好听的簌簌的声响。 月儿看着铺成一地的麦子,觉得这几日的劳累是值得的。 麦场里有一堆麦草,是先收了地的人家没来得及抱走的。月儿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躺在上面,仰头看夜空。 还没到满月的时候,皎洁的月亮露出半张笑脸,温柔地注视着她。旁边有颗星星调皮地眨着眼睛,似乎在和她无声地说着什么…… 月儿沉醉在迷人的夜色里,觉得自己的心要被这深邃的夜空吸走了…… 远远地有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一柱手电筒的光亮。 亮光在月儿所在的草垛上闪耀,又移到了月儿的身上,然后灭了。 紧接着一个愉快的声音响起:“哈,原来你躲在这里清闲呢。” 月儿笑了:“我躲到哪里,你不都找到了吗?中午你才看完的场,怎么晚上又来了?” 柳润生走到她身边,也舒服地仰躺下来,手臂枕着头,说:“夜色多美好,我不能辜负,所以出来看看,顺便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月儿笑着说:“知道你这几天吃苦受累了,所以心里不平衡,时刻惦记着看别人有没有偷j耍滑是吧?” 柳润生故作委屈地说:“你怎么把我想的这么卑鄙狭隘呢?我是这样的人吗?” 月儿呵呵轻笑出声。 柳润生也跟着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苦后甜,先有辛苦劳累,后才有这轻松一刻。大家满意不?再过两章,小柳就要去上大学了,要和大家暂别四年,同学们不要太惦记他哦。 美丽的夜 也许是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和共同劳作,增进了他们之间的相互了解,他们再没有先前那么客气拘谨,变得随意亲切起来。虽然这几天话少了些,但彼此眼神间的默契却越来越深厚。 月儿忽然心生一念,坐起身来。 柳润生被她惊动了,也半欠着身子,用一只胳膊支着地,问:“怎么了?” 月儿说:“手电,我找带来的手电呢。一定是刚才躺在麦垛上时,随手放在一边,然后掉进麦草找不见了。” 柳润生说:“我也带了一把,用这个吧。”说着就把手电递给她。 月儿推开手电开关,明亮的光柱立刻射向夜空。 月儿笑着说:“这手电电池是新换的吧,真亮。” 她把光柱指向对面黑沉沉的山,连着晃了几下,又左转一圈,右转一圈。 柳润生静静地看着她做着这一切,等她关了手电后,笑眯眯地问:“你是想看看对面山上有没有和我们一起看场的人吧?” 月儿咯咯笑了:“才不是呢,我是潜伏在农村的特务,在和我的同党对联络暗号呢。” 柳润生哈哈笑道:“有你这样的特务吗?当着别人的面联络,太不注意保密了。” 月儿笑:“我是想把你拉成我的同党啊,这样我以后做起任务来就有人帮忙了。” 柳润生笑着说:“真的啊,那我太荣幸了。” 两个人开着玩笑的当儿,月儿眼尖地发现对面山上有微弱的亮光闪动。 她兴奋地一把抓住柳润生的胳膊,高兴地说:“快看,真的有和我们一样看场的人呢!” 对面的亮光晃动了几下就灭了,月儿推亮手电,也晃动了几下关掉。 她才要对柳润生说什么,就听见对面山上传来喊声:“哎——,麦子熟了——”声音悠长,但明显是孩子们稚嫩的声音。 月儿推着柳润生说:“该你了,你也亮一嗓子,震一震他们。” 柳润生站起来,双手扩在嘴边,喊道:“哎——,收麦子喽——” 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仔细听来似乎还有回音。对面再没有声音,估计是被震住了。就连月亮都被他的喊声吓得藏进了云彩里。 月儿笑得前仰后合。 等柳润生喊完坐了下来,月儿还吃吃笑着。 柳润生也笑:“怎么样,咱嗓子浑厚宽广吧,都可以去唱《我的太阳》了。” 月儿边笑边说:“那你给我唱首歌吧。让我先欣赏一下你迷人的歌喉。” 柳润生却扭捏起来:“你先唱,你唱完我再唱。” 月儿的心情很愉快,她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这么欢畅地笑过。 她眼望着黑幕般的夜空,耳听着身边虫儿和谐的叫声,脑子里浮现出一首从小就爱听的儿歌: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欢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那时候, …… 歌声深情温柔,月儿唱完后,觉得心里酸酸的,甜甜的。 她短促地笑了一声,驱散去莫名的伤感,对柳润生说:“我唱完了,该你了。” 柳润生沉默片刻后,唱了起来: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这首歌也曾是月儿极为喜爱的,柳润生唱完一遍后,她情不自禁唱起第二遍,柳润生低声跟着和。 ……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不知道为什么,这首儿歌竟然被他们唱得越来越忧伤。 三遍后,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任夜风将他们的歌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良久之后,柳润生感慨地说:“茫茫夜空中两颗星能互相照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月儿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说得愣了一下。随手一拨拉草堆,就准备再躺下,却不料摸到一个硬邦邦圆滚滚的物件。 “呵呵,我找到我的手电了,你的还给你。” 月儿打开自己的手电,把光柱对向深黑的夜空。昏黄的亮光在头顶那一片夜空晃动着。 柳润生接过手电,也打开手电,明亮的光柱尾随着月儿的手电光柱。 月儿调皮地躲开他的追逐,他却执着地一直跟着。 月儿笑着说:“瞧你的光多亮,把我的光映得黯淡无比。” 柳润生轻笑了一下,把自己的手电递给她,又拿过她的手电,说:“这下,你的光比我的亮了。” 月儿举着手电对着夜空说:“好,我要用这点光亮穿透夜的黑。” 柳润生举着手电,也加入月儿的光柱,说:“那让我来帮你。” 月儿移开手电,笑着说:“你的光 01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17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弱了,起不了多大作用啊。” 柳润生说:“再弱也有光亮啊。”于是那束昏黄的光柱始终融合在明亮的光柱内。 …… 两个人正你追我赶地玩的不亦乐乎,忽听到一阵响亮的蝈蝈叫声。 回头拿手电照着一看,青墨提着个蝈蝈笼子正走了过来,边走边笑着说:“老远就看见你们玩手电筒。我今晚要守一夜呢,把电池耗尽了,我怎么照亮?” 月儿惊讶地问:“不是说好晚上是我守吗,你怎么来了?” 青墨说:“妈怕你一个人害怕,还要连累润生哥陪着你,所以就让我换你来了。对了,你们这么大的人还玩手电呀?快关了吧,真幼稚。——姐,咱家这个手电让你玩得快没电了。” 月儿不服气,正想争两句。 柳润生却笑咪咪地说:“没关系,两个都留给你,一定够你用一晚的。” 青墨接过手电,来回推了几下开关,高兴地说:“这一把就够用了。真亮,照得人心里都亮堂了。” 这时,才歇了片刻的蝈蝈们又叫了起来。寂静的夜里两个蝈蝈的叫声此起彼伏,显得很热闹。 月儿说:“青墨,你来守夜还带着蝈蝈陪你呀。” 青墨坐在月儿旁边,把蝈蝈放在怀里逗弄着,说:“我怕自己一个人太无聊嘛。哪里象你们,走到哪里都是成双成对的。你就看一会场,润生哥还来陪你。” 月儿狠狠拧了下青墨腰里的肉,恨恨地说:“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墨哎呦哎呦叫着:“润生哥,我姐恼羞成怒,想杀人灭口呢,快来帮我。” 柳润生笑着说:“活该,谁让你惹你姐生气,就该受到惩罚。” 青墨扭动着身子,躲避开月儿的毒手,嘴里大叫:“救命啊,谋杀亲弟啦!” 月儿拍了他一下,说:“喊什么喊,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真的欺负你了呢。以后管好自己的嘴,再不要满嘴乱说了。” 青墨笑嘻嘻地说:“我没有胡说呀。——哎,姐,我错了,我再不开你们玩笑了。” 月儿停下手,说:“那你一个人和蝈蝈说话吧,我们先走了。” 青墨央求着:“姐,润生哥,你们再陪我坐会。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很没意思的。” 润生商量般地和月儿说:“那咱们就再陪会青墨吧,他一个人确实很寂寞。” 青墨说:“就是,就是,三个人多热闹,咱们讲故事。润生哥,你不是喜欢看历史书吗,就多给我讲讲咱们这里的历史人物和发生的大事吧。” 柳润生想了一下说:“咱们这里地理位置比较偏西北。山峦起伏沟壑纵横的地理环境和干旱少雨穷困艰苦的生活,使我们这里的农民生活一直很贫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这里的人们千古不变的生活习惯。 然而,就是在这样平凡的日子里,我们的先辈们同恶劣的自然坏境做着顽强的斗争。我的故事就是讲这样一个勇敢而坚韧的人,他……” 柳润生所讲故事的开头很枯燥冗长,青墨耐着性子听了半天,见还是没有到有趣的地方,就说:“润生哥,换一个吧,这个不好听,你讲的和教课书差不多。” 润生不自在地挠了下头说:“我看的书开头就是这样的,所以无趣了些。其实我根本不会讲故事,只会照本宣科。” 恰在此时,月亮从云彩里钻了出来,明亮的月光照在润生的脸上,月儿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尴尬和惭愧。 月儿说:“没关系,你讲得故事很符合咱们这里的实际情况。虽然我没听完,但觉得很有深远的教育意义。历史本来就是现实生活的过去嘛,自然无趣了些。——既然青墨爱听有趣的故事,我就讲一个发生在特殊年代咱们这里的一个笑话。 话说每年春节前,某肉食站总要留一部分猪头给熟人。为了区别,在每个猪头上分别写着张三、李四、王五等名字。 这天,朱主任来到库房,一看猪头上没有写自己的名字,便大发雷霆:‘他妈的,怎么没有我的头?’ 肉食站的小刘忙把朱主任领导屠宰场,指着一头待宰的肥猪说:‘朱主任,看,你的头最大。’” …… 很久之后,月儿都记得在那个美丽的夜空下,新鲜扑鼻的麦香弥漫在他们周围。三个年轻人爽朗欢快的笑声,盖住蝈蝈和虫子们的鸣叫声,漫过满地麦穗的麦场,越飘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朋友们,我元旦三天要陪家人出去旅游,所以不能正常两日一更了,今晚努力把元旦的一章更出来。请大家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不要责怪我呀!谢谢!我会尽可能在5日恢复更新的。 这是一个温馨而浪漫的夜晚,我希望他们之间的甜蜜可以带给大家新年快乐! 如果你们在本文中读出上一世纪的感觉,那么我会觉得我基本成功了一部分。 本文文风朴实、情节平缓、感情慢热、偏于写实,如果大家还能继续喜欢下去,那么我会很高兴很高兴,同时也感激你们的知遇之恩! 2010年,这是我从前觉得很科幻的年代,但时间改变了幻想,昨天变成了历史。 也许是夜太深太静,感觉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却表达无能。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谈论理想 起早贪黑地忙碌了几日,麦子终于装袋、入仓了。 父亲蹲在一袋袋敞着口的麦子面前,脸上的笑意充满了每一道皱纹。 他随手从一个袋子里抓出几颗麦子,那麦粒颗颗干净、饱满,放在嘴里一咬,嘣嘣响,不禁啧啧称赞说: “真是好麦子,又干又净!” 母亲在一旁也高兴地说:“这几个孩子干活一点都不偷懒,瞧这麦子晒得真干,扇得也净。” 父亲点头:“等过两天交了粮,就杀只鸡,好好做顿饭,让孩子们吃顿好的。他们最近辛苦了。尤其是生娃,人家在自己家是娇生惯养的,到咱家可没少吃苦受累。” 母亲一提起润生,那笑容便格外欣慰:“是啊,生娃可真是个好孩子。人既实诚又勤快,咱月儿跟了他那是要享福的!” 父亲笑咪咪地不再说话,出得门,又点上烟锅子,美滋滋地享受上了。 “润生哥,这新麦磨的面特别香。我让妈今晚就蒸上一锅大白馒头,喧喧的,特别香甜,一准儿比城里的奶油面包还好吃。”青墨在前面引着装满一袋袋新面的牛车,转头对后面跟着的润生乐呵呵地说。 润生笑着点点头:“我一直都觉得面包赶不上馒头好吃实在。我其实更爱吃馒头。” 青墨轻轻抽了一鞭子停下来啃路边青草的老牛,老牛嘴里嚼着草,又慢吞吞地往前走。 “我姐真是的,一大早就跑出去了,到现在太阳都快落山了也不回来。润生哥,你今天话那么少,是不是想我姐了?”青墨狡黠地偏头问正看着远山出神的润生。 润生闻言笑了笑,坦然地说:“我只是在猜想,她那么急是有什么事吗?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忙。” 青墨抡起鞭子在空中打了个响,笑着说:“我姐当然是有事情去办了。不过我不能跟你说她在忙什么,还是等她自己和你说吧。——听,有人在唱曲子呢。” 两个人侧耳细听,远远的不知哪座山头有人悠闲地唱起来了信天游。 距离太远,听不清楚歌词,但听曲调的悠扬和深情,估计又是哥哥妹妹之类的酸曲子。 青墨听了一会,自己哼着喜爱的流行歌曲,在前面悠悠地走着。一边甩着手里的鞭子,作势赶牛车。 后面的润生却默默倾听那歌声,心里猜测着歌词,时不时去帮着推一把上坡时显得费力的牛车。 他们沿着山路慢慢走着,夕阳的余晖把他们的身影拉得颀长…… 月儿回来时正赶上吃晚饭。 她倒没什么急事。只是地里的农活基本忙碌完了,加工厂那边她得去看看。 加工厂没有预期中的大赚,但也没有亏损,运行的很平稳,陈大哥和月儿都比较满意。 毕竟农村零散的陈醋小作坊很多,而且有些人家还是自己做醋自己吃。在这样一个封闭落后的小县城,他们的加工厂能一直保持良好的发展势头,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经过最初的头脑发热,两个人都冷静了很多。 陈大哥在省城联系的那几家买家虽然一直在用他们的醋和挂面,但省城里品牌杂多,人多嘴挑,要想在这里一鸣惊人,谈何容易,更别提冲向全国了。 而且果醋此时还没有得到更多人的认可,人们习惯于吃粮食酿醋。这对于他们大批量生产成本低廉的新产品,是个不小的困难。 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他们的杂粮挂面销路不错。省城里订购的那些商家纷纷加大了订货量。 陈大哥踌躇满志,他预备再买两台大压面机,收购大量杂粮,着力加工杂粮挂面。月儿全力支持他的决定。 …… 一家人在院子里吃过晚饭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今晚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月朗星稀,星星几乎被月华遮去了光芒,只有几颗最大最亮的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瞧着夜空下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父亲和母亲与年轻人说了会子话,就进窑去了,院子里只有三个年轻人在一起闲聊。 “青墨,你的理想是什么?”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聊着聊着就聊到理想问题。 青墨想了想,憧憬地说:“医生,我将来要做个医生。会看各种大病小病,治各种疑难杂症。穿着白大褂,手拿手术刀,为病人祛除病痛,救死扶伤,这是我最喜欢的形象。” 月儿点头:“好,医生这个职业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失业。人吃五谷杂粮,就有可能得病,得了病,就得找医生,所以做医生是很有前途的工作。好好努力吧,我支持你!” 青墨不满地说:“你怎么那么实际呀。我这么崇高的理想,被你一说显得特别世俗。” 月儿一楞,仔细一想,自己果然是考虑问题很实际,首先想得是生存问题。 这时润生说话了:“其实,我觉得你姐说得很有道理。做医生,往大里说可以治病救人,往小里说可以一辈子捧固定饭碗。如果我们首先不解决吃穿问题,就谈理想,那是空谈。所以人要脚踏实地地谈理想,并为实现理想而努力奋斗。——月儿,你的理想是什么?” 月儿仰头看着明月,想了很久,才迷惘地说:“我不知道。我就希望将来我能挣好多好多的钱,让家里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苦哈哈地跟老天爷要饭吃了。” 青墨疑问道:“不可能吧,姐,我觉得你应该有自己的理想呀。你不是很想做个女农民企业家,带领咱山里的农民共同致富,发展农村经济吗?” 月儿摇摇头:“我没那么高的目标。我也做不来女强人,那太累。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润生同学,你的理想是什么?” 润生笑了笑,认真地说:“不怕你们笑话,我就直说了。不管我将来上哪个学校,毕业后,我都要回到家乡。我打算在县里成立一个专门开发、加工山里土特产的公司。这个公司如果办好了,既可带活咱这一方经济,又可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带着大家共同走向致富之路。虽然个人的力量很微薄,但我就是不想再做逃离故土的人。我相信,只要肯付出辛勤的努力,这片贫瘠的土地一定会给我们丰厚的报酬,这里的人们也不会永远贫穷下去!” 月儿震惊地看着他。她想起润生和她在校园树林里偶遇时说过的话,难道那时他就有这种想法吗? 润生似乎猜透了她的想法,他笑着说:“其实,那时候我只是朦朦胧胧觉得我不应该任由家乡继续贫穷下去,具体怎么做还没想清楚。这回咱们一起收麦子,我才下了决心,一定要改变这里的落后面貌。我要让乡亲们都用现代化的农机播种、收割、脱粒。 山路难行,交通不便,山里的土地最好都迁到塬上,我们把这里的土地和荒山全部种上各种各样经济价值高的果树。既能涵养水源、防风固沙、防止水土流失,又能增加收入,比在山里种粮食要合算多了。” 青墨钦佩地连连点头:“润生哥志向真远大,比起你,我就差远了。我决定了,以后我真要学了医,也要回到家乡给咱农村人看病!咱农民想看病太难了,小病只能靠自己抗,大病要花好多钱去大城市治。我呀,有了钱就在咱县里办一所真正的‘农民医院’,有一流的医疗设施,先进的医疗技术,合理的收费,让咱农民看得起病,得病再也不犯难!” 月儿被他们的豪言壮语深深感动,她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太狭隘。虽然那次在树林里和润生的交谈对她有所触动,但她依然没有改变过从农村走向城市的想法。她始终认为只要有了钱,带着家人挣脱出这片穷苦的土地,才算走向幸福,却没有象青墨和润生一样设身处地、因地制宜地为这里更多的人们考虑过。 青墨催促着月儿:“姐,我们都打算留在家乡,为建设家乡奉献终身了,你呢?你也表个态呀。” 月儿看了眼润生,他正等着她的回答。 月光如此明亮,将他眼中的期待照得那么明显,她几乎被他炯炯的眼神灼疼了。 月儿仔细想了想,才慎重地说道:“说实话,我一直很向往城市里方便、舒适的生活,非常想过上那样的好日子。可是,你们既然都要扎根农村,我也不能太自私。等我毕业后,我就要求分配到家乡吧。” 青墨极其不满月儿这么保守不积极的说法,他不高兴地说:“姐,你怎么能这么没有志向呢?我一直很崇拜你,觉得你有思想,有见解,认识比我要深远。可是现在我不得不失望了。你这样的回答根本就是无奈之举,似乎是我们逼你的。为什么你不能和我们一样学得满腹知识,为自己的家乡做一番贡献呢?你难道对咱们的家乡没有感情吗?” 月儿惭愧了,她刚才的回答的确很谨慎保守,她的确对这片土地的感情没有他们那么深厚的感情,她也的确一直没有放弃住在大城市里的想法。 润生注视着她,慢慢地说:“我想,只要我们付出努力,将来我们的家乡一定会被建设得比大城市还要美。也许那时,城里的人反而要争着生活到农村来。但那需要一个过程,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而期间我们将付出很多很多的努力,你,是不是很怕付出却得不到应有的收获?” 润生的语气虽然温和,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很凝重。 月儿无语摇头。她抬头看了眼月亮,脑子里不自觉地想起嫦娥奔月的传说。 嫦娥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抛家弃夫,却落了个孤独寂寞、苦守广寒的下场。回忆往昔,她一定非常后悔。 月儿不愿意再后悔。她曾经因为自己的自私,痛苦于失去了一位好姐妹,她很怕重新再品尝到那种自责悔恨的心情。 她想起自己最初的那些创业梦想。润生的想法和自己曾经的想法竟然那么相近,这使她更加钦佩他的见识和气魄。 回想当初,她是凭借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才会有那些想法。而且她虽然有那些想法,却没有扎根农村、共同致富的意识。而现在看来,柳润生的想法则更为现实,也更加远大。 自己富不算富,只有带着大家都富起来才算富。他的所思所想,正深深体现了这一点。 “姐,你还犹豫什么呢?难道你不想和润生哥在一起吗?”青墨见她迟迟不说话,急了。 月儿笑了,轻轻拍了他一下:“我决定了:毕业后和你们一起回家乡,建设家乡!” 说出这句话后,她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 青墨高兴地说:“这样就对了!到时候,我做医生,当院长,你和润生哥开公司,卖土特产,用科学技术带领乡亲们共同致富,摘掉贫穷的帽子。将来,咱们农村也盖漂亮的小洋楼,买高级小汽车,让那些城里人反过来羡慕咱们!” 月儿笑着说:“会的,会的,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她边笑边看向润生,润生深深地看着她,说:“那我们说定了,毕业后都回家乡!” 月儿郑重地点头。 他终于如释重负般地笑了。 …… 温柔娴静的月亮,高悬在深邃的夜空,洒下如水清辉,将院子照得白昼般明亮。 院子里的三个年轻人热血沸腾,雄心勃勃,把未来规划的无比壮观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章更迟了。 这章大家看着可能有点煽情,似乎有点假。但我觉得那个时代有抱负的年轻人就是这样。一般农村的年轻人学成之后都很怕回到穷山村,但我写得不是一般的人,所以请大家不要厌烦。 这一章里,月儿终于被定在了农村。之前她一直没有放弃回到城里,毕竟城里长大的人还是习惯于那种方便舒适的生活。 如果大家对本章有什么看法,请提出来,并具体指出该如何改正。 定情信物 “真可惜,这么好吃的蒸鸡,润生哥没有吃上就走了。”青墨边撕扯着香喷喷的鸡肉,边遗憾地说。 “是啊,咱们亏待生娃了。和我们一起劳累了几天,临了却没吃上一顿好饭菜。”母亲也很愧疚。 “瞧你们娘俩,生娃以后不就是咱家的人了么,哪会在乎这么一顿饭。再说,他那可是大事呀,考上首都北京的大学,这是多荣耀的事情,远亲近朋的都要去恭贺,他这个状元郎自然得回去准备准备待客。”父亲喜滋滋地说。 青墨说:“那倒是,这可是特大喜事。——姐,他们家要摆宴席呢,你去不去?” 月儿摇头:“我不去。你们去吧。” 母亲奇道:“你咋不去?人家特意说了让你和你爸去呢。” 月儿说:“那天肯定人又多又乱,我不想去。让青墨和爸去吧。” 母亲还想再劝,父亲说:“算了,月儿不去也好。省得那些个碎嘴女人乱说话,把她说臊了。” 母亲听父亲说得有道理,便没再说什么。 月儿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饭。放下碗筷,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胸口。虽然母亲用面蒸的鸡香嫩可口,她却没有品出美味来。润生一走,不知怎地,她的心似乎有些空。 打下的麦子该入仓的入仓,该上交的上交。现在地里的农活没前几天那么忙了,月儿本来计划着领润生去看看自家种的糯玉米。毕竟那是她最期待升值的作物。 可是就在他们大谈理想的第二天,柳家就让人捎话说让润生回家去。他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家里人都等着他回去宴请宾客呢。 月儿一家听到这个喜讯都很为他高兴。润生自己也喜不自胜,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父亲当时就要杀鸡,却被润生拦住了。他诚恳地说:“叔和姨的心意我知道,但是你们不要为我费心了。我这就回去帮忙待客,过几天我还要去省里我大伯那儿,然后直接去上学,地里的活我再帮不上什么忙了。等明年放假了,我再回来帮忙。” 父亲握着润生的手,连声说:“好生娃,你就好好念书吧,不要再操心地里的活了。” 母亲把急急忙忙为他煮好的鸡蛋,不顾他的反对揣到他兜里,感慨地说:“你这孩子是个实在人,比青墨干活都得力。这几天姨亏待你了,你下次来,姨一定给你做顿好的。这几个鸡蛋不值什么,你路上饿了吃。” 青墨在旁边看得直撇嘴,悄悄对月儿说:“瞧见没,咱爸妈对润生哥比对你我好多了。” 月儿笑了笑没说话。 润生辞别他们就准备出山,月儿去送他。 一路默默无语,快走到涝坝边时,月儿说:“恭喜你,十年寒窗终于熬出了头!” 润生说:“谢谢。你也多努力,我在大学等你。” 月儿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就能考上你读的大学呢?” 润生认真地说:“我相信,只要你愿意,就一定能!” 月儿没说什么,目光随意地看向涝坝里正在戏耍的几个孩子。 由于最近几天一直没有下雨,天干热干热的,涝坝里积的水也少多了,调皮的男娃娃们脱 光了跳进池子里,嬉笑耍水,玩得很开心。 池子里的水浅的很,才齐到孩子们的腰,大人们也放心,便任由孩子在浑浊的池水里游来游去的。 一个半大的小子发现月儿在瞅他们,立刻用双手捂住前面,喊着:“不许看,女娃看男娃,不害臊!” 其他几个还小些,不知羞,依然光着屁 股嘻嘻哈哈地笑着,听见那男娃这么说,便跟着一起瞎哄:“不害臊,不害臊!” 起哄声乱糟糟的,惹得几个路过的村人看向月儿他们。 月儿不想和娃娃们争,便收回目光,加紧步伐,快步朝前走,润生也紧紧跟上。 后面那个捣蛋的男娃又喊:“噢——,男追女,快快跑!”其他娃娃也跟着喊:“快快跑,快快跑!”然后一阵子大笑。 那几个好事的村人笑嘻嘻地看着月儿和润生,有人故意对娃娃们说:“你们懂啥懂,人家那是谈对象呢。” 月儿听得真切,又羞又气,也不好意思回头,只顾埋头往前走。 走了一阵子,直到笑声几乎听不清了,才缓下脚步,这才发现她顺着山路已经走到了半山腰。 她在一棵老树下停住了脚,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润生。 润生笑了笑说:“怎么不走了?” 月儿也笑了一下说:“不送了,再送下去,我就跟你一起出山了。” 润生轻笑着说:“那又怎么样,干脆跟我一起到我家吃宴席去。” 月儿笑着摇摇头。 润生走了几步,站在了她的上首,问:“怎么不去?怕了?” 月儿听他话有挑衅,便看了他一眼,见他正含笑看着她,就说:“嗯,怕,怕得厉害!” 润生呵呵笑出声。 月儿的确是不打算再送下去了。因为涝坝修在几座山的中间山窝处,出山的路就一条,山上的人下到涝坝边,绕过涝坝,然后才能出山。所以,山里的人送客一般都送到涝坝边就停下了。 她见润生一直在戏谑地盯着她瞧,就坦然一笑,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还会再见的!” 润生没说话,深深地注视着月儿,把月儿看得不好意思,只好左顾右盼地装着看周围风景,躲开他明亮灼热的目光。 看着她那局促的样子,润生笑了,从脖子上取下个东西,捏在手里。 “我要走了,送你一样东西,你收好。”说着话,他便拉过月儿的手,把另一只手里握着的一个物件放进月儿的手心里,然后不等月儿说什么转身就走。 手心里触到一个温热光滑的东西,月儿连忙低头仔细看。 是一个玉蝉!比大拇指稍微大一些,晶莹剔透,温润精致,头、眼、翅、背,栩栩如生;在玉蝉嘴处,有一个小孔,系着一根红绒线。 月儿抬头忙喊:“哎,等一下,这个我不能收,太贵重了!”说着开始追他。 润生已经走到了她头顶的山路上,他转过身来,但并未停下脚步,边走边笑着说:“你已经收下,就是你的了。你不想要就看着办吧。” 他和月儿现在的直线距离其实很近,不过几米,但山路弯弯绕绕,实际上月儿追上他很不容易。 月儿见他不停,有些着急,就说:“你别走啊,等我一下。这个东西我真不能收。” 这算什么?定情信物?月儿虽然对他很有好感,可还没下定决心把自己的未来和他绑在一起呢。 润生说:“这个玉蝉是我进省城后,我大伯送给我的,我一直没离过身。你若是看着不喜欢,就随意处置了吧。反正我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月儿听他说得坚决,愣了一下,脚步便停住了。 润生走得远了些,忽然回头朝她一笑,摆了摆手,说:“回去吧,明年暑假再见!” 月儿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慢慢地越走越远,心情很复杂…… “想啥呢?吃鸡啊。凉了就不好吃了。”母亲夹了块鸡肉放进月儿的碗里,把月儿从愣神中唤醒。本来正隔着衣服摩挲着挂在胸口的玉蝉的手也赶紧放了下来,重又拿起了筷子。 青墨鬼笑着说:‘我姐肯定是在想润生哥呢,这才走了没两天就想开了?他这一上学,怕是得一年以后才能回来吧?” 母亲闻言叹口气,心事重重地说:“听说那大学里漂亮女学生多得很,生娃又是个拔尖的人才,这万一要是被别人勾了去,到时候咱月儿可咋办呢?” 父亲重重地一放碗,不高兴地说:“瞎说啥哩?生娃是那种人吗?你以为人人都象如烟那个女婿一样是现代陈世美呀?我看人从没走过眼,生娃将来绝对是个守信用重情意的好男人!” 母亲毕竟是个女人,多忧多虑,她还是放不心来,又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我看生娃也是个好孩子,可谁知道将来是个啥样子呢?——月儿,你有空就多给他写几封信,让他把心时时放你身上,莫让他的心偏离了。” 月儿没说话,青墨却说:“妈,你就是闲操心。我看润生哥对我姐那是一心一意、绝不会变心的。他和我们说好了,毕业后还回咱这里来建设家乡呢。倒是我姐,三心二意的,对人家没用多少心。” 父亲点点头:“你们那天晚上说的话,我和你妈在窑里都听见了。你们毕业后是去外面闯也好,还是回咱农村来受苦也罢,我们都不会干涉的。只要将来你们有口饭吃,等我和你妈老了,也能吃上你们的饭,我们就满足了。” 这下,青墨也不说话了。 吃过饭,月儿收拾完碗筷后就回到自己的窑洞。 在桌子前面出神地坐了一会,她的手伸向脖子,把玉蝉取了下来。 放在手心里又细细欣赏把玩了半天,她便找了条手绢仔细地包好,放进了桌子抽屉的最里面,然后摊开桌子上的书,复习起上学期学过的课本。 再过几天就开学了,她假期里忙这忙那,几乎没碰功课,现在有空得抓紧时间学学。 眼睛盯着书,她的思绪却跑到了如烟的身上…… 前几天她去加工厂时,顺便去了趟大爹家。 大爹和大妈都去串门了,青峰也不知跑哪里玩。家里只有如烟在。 如烟一见到月儿便亲热地拉着她看上看下的。 月儿笑嘻嘻地任她看,自己也观察如烟的变化。 她发现如烟变了很多。她理了个很时髦的短发,乌黑的头发有了光泽,脸色红润,眼睛明亮而妩媚,仔细一瞧,她眼睛里似乎能滴出水来。全身上下收拾得很利索,穿着打扮也比她第一次见着时要洋气些。 即使是在家发豆芽,她仍然穿得很齐整:上身穿了件色彩很淡雅的麻纱短袖衫,下面是条样子很时髦的黑色麻纱裤,显得既优雅又飘逸。白皙修长的脖子里还戴了条细细的银项链。 月儿纳闷地看着她的变化,见如烟姐抿着嘴笑,忍不住问:“如烟姐,我咋觉得你越来越年轻漂亮呢?” 如烟一笑:“傻丫头,再年轻漂亮也赶不上你啊。我到底老了,好时光再也回不来了!” 月儿瞪她一眼:“姐姐胡说什么呢,还不到30的人,就说自己老了,要是让大妈听见不骂你才怪。——姐,现在豆芽生意怎么样?” 如烟抓过月儿的手笑着说:“你呀真热心,自己忙着学习还要操心我的事。如柳结婚后,刚开始还来帮我的忙,后来她怀孕了就再没来过。我趁她在的时候就学会了自己开拖拉机。现在我每天早起一个小时给那四家送完豆芽就基本没什么事情了。我以前太忙,现在又不想闲下来。人一闲这心里就空落落的,总想着我那没亲娘疼的儿子。所以,我思摸着去县里的饭馆打工,你看咋样?” 月儿问:“你跟大爹大妈说了吗?他们什么意见?” 如烟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自己的事情还得自己做主。你先帮我拿个主意,等定下来我再跟爹妈说。” 月儿想了想说:“在饭馆里干活有时候很辛苦的,你还要发豆芽,能吃的消吗?” 如烟笑了笑说:“我和人家说好了,只上六个小时,就是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五点。早上我把豆芽送完了,回来给豆芽淋好水,然后就去上班,中午在饭馆吃。晚上我早早下班,做饭、泡豆子都不耽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月儿惊讶地问:“都说好了?是哪家饭馆?” 如烟说:“就是我去送豆芽的兴隆酒店。那家正好缺服务员,我和张经理一说我想去,他很痛快地答应了。” “哦,张经理啊,”月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张经理为人挺好的,你在他那里干活,应该不会有拖欠工钱和被欺负的事情。行,这事我支持你。不过你一定要有思想准备。在饭馆里端盘子伺候人,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你要学会应付他们,既不能太老实到窝囊,也不能太倔强要强,惹下大麻烦来。” 如烟一拍月儿的手:“你这丫头,怎么比我懂得都多?你放心,我长这么大,见过的事和人虽然不多,但咱心里有杆秤,该咋对人对事,清楚着呢。再说,站外面泡堂的都是年轻姑娘,我去了也就是刷锅、洗碗、洗菜什么的。不会惹下什么麻烦的。” 月儿笑着说:“姐姐,以前我可能不放心你,但是现在我对你放心多了。你如今说话做事一点都不象一开始那个受气的小媳妇了。——哎,对了,你这项链真漂亮,是银的吧,贵不贵?” 如烟手抚上项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张经理从外地带给我的。那次我和如柳去商店买衣服,如柳撺掇着非让我买条项链不可,正好碰上他。他说咱县城商店里的项链款式都不好看,价钱还高,不值得买。他正好要出门,到时候他帮我从外地带。如柳在一旁也劝我,我就答应了。 结果他把项链带回来,却说不值几个钱,死活不说价钱,闹得人怪难为情的。我要还给他项链,他说我已经戴上就是我的东西,要实在不想要就送人吧。你说,这可怎么好。所以我想干脆就去他饭馆打工,到时候我少要点工钱,全当给他项链钱吧。” 月儿听完,心一动,觉得这张经理说话爽快,出手大方,倒象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只是两个人并不很熟,却非要送如烟一条银链子,也不知是何居心? 但是看如烟已经想好还钱的方法,她便再没多说什么,只是和如烟闲聊起如柳怀孕以及朝英的事情来…… 收获&8226;捐款 “哎呀,月儿,你家的玉米怎么这么好吃?和咱们以前种的玉米不一样啊?” 李玲的问话招来了其他人的疑问,大家都好奇地看着月儿:“就是,就是,又香又甜又嫩,还有点软有点黏。特别好吃。这是什么品种?” “那当然了,这是新品种,叫糯玉米。”月儿高兴地看着姐妹们吃得那么香甜。 “嗯,嗯,而且皮也薄,不像原来的老玉米吃起来粗粗糙糙。我先前觉得这玉米长的这么小,看起来嫩的似乎没玉米粒,以为一咬没什么可吃的呢。真没想到这么好吃。还有没有了?”杨彩霞嘴里嚼着,手里还拿着半个,急急忙忙地问月儿。 月儿一摊手,苦着脸说:“没了,我煮了那么多,也只吃了一个。” “那可不行,你勾起我们的馋虫了。下周继续给我们带。” 月儿笑眯眯地说:“对不住,各位美女,还下周呢,本周就没有了。这是家里留的,我全给你们带来了。” “啊?吃得这么快?” 月儿摇摇头:“其实我们也没吃多少,玉米一熟就有人全收走了。” “哎呀,这么抢手啊?不对,还没到摘玉米的时候呀?” 月儿笑着说:“这和老玉米不一样,这种玉米要提前收,吃得就是鲜嫩。” …… 其实她也没想到,这种新品种的糯玉米会卖得这么快。 看着玉米快要成熟时她有些担心,怕县里的人吃惯了老玉米,不接受这么小这么嫩的玉米,而这种新玉米种子比老玉米贵多了,再加上地膜、化肥、除草剂花的钱,如果卖不上好价钱,一定亏得一塌糊涂,父亲明年绝不会再种的,月儿的新种植计划就会完全破产。可没想到快要摘玉米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说他是省城种子公司介绍来的,专门来收购月儿家的这半亩糯玉米。说完还拿出介绍信,月儿看那信上盖的公章的确是种子公司的。 父亲带他去看玉米地时,他感慨地说:“种得太少了,要是再多种几亩就好了。” 父亲疑惑地问:“我听我女子和种子公司的人都说种这种玉米能发财,可我就是不知道咋就能发洋财呢?” 来人说:“老哥,你在深山里不知道。现在这种糯玉米因为口感好,吃的人越来越多,销路特别好,外面到处都缺货,所以价钱也高得很。我们公司本打算从各地收购来糯玉米后一部分卖到市场上,一部分立刻速冻和封塑包装,然后再卖给各家超市和商店。可是没想到现在的糯玉米成了抢手货,很多地方早就和收购商签约了,我们去种子公司打听后才知道这里只有你们一家种。唉,眼看赚大钱的机会就在眼前,遗憾的是我公司今年收购的太少了。要是你们这里种的人多就好了。 老哥,你啥时候收玉米,告诉我一声,我把车开来。一边摘一边就往车里装,不用剥皮。咱可说定了,收下的玉米全卖给我们一家啊。价钱方面我绝不会亏你的。明年你再多种几亩,我们公司全包了。” 父亲有些不相信:“不去皮不脱粒,就那么摘下来卖给你们?” 那人点点头,肯定地说:“老哥,记住了,千万别剥皮,这样可以保鲜,还能让玉米的香味保持的久一些。我们卖得就是新鲜玉米棒。” 定下采摘的时间后,那人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才离去。 他走后,父亲蹲在田头,望着茂密的玉米地里那些沉甸甸的玉米穗,又抽起了烟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18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抽起了烟…… 父亲把采摘的日子定在双休日,月儿和青墨正好回家帮忙。 由于卡车开不进山里,摘下玉米后,要用牛车拉到山外的平路上再装车。父亲借了两辆牛车,来回运送。 收玉米的人派了一个年轻人帮他们装车。 虽然就半亩地,但糯玉米的亩产比老玉米多,半亩地有一千穗左右的玉米,加上时间紧,等全部摘完、装车后,也快到傍晚了。 收玉米的人很痛快地当场就付了钱,连玉米的青秸秆也给了30元钱,全都收走了,说是一些养殖户就要这种青饲料。 父亲手捧着厚厚的一摞钱喜笑颜开:真没想到种糯玉米的收入比老玉米多了将近三倍。看来种糯玉米的确是生财之道。 月儿也高兴:本来她打算借陈大哥的拖拉机去县城里零卖,却没想到会有人在田间地头收购,这样就能省出好多时间呢。何况半亩地就挣了一千元钱,比种老玉米合算多了,父亲打算明年地里全种这种玉米。 提前收了糯玉米,离入冬还有段时间,父亲看着闲下来的半亩地,加上手头又有了些钱,就打算种些白菜。 于是第二天立刻翻地,播种,铺膜,一家人又紧紧张张忙乎了一天。 …… “哎,月儿,你家明年种多给咱们留点啊,我们都没吃够呢。”杨彩霞把玉米棒扔到簸箕里,意犹未尽地说。 月儿看着簸箕里一堆玉米棒,笑着说:“一群馋猫,吃了这么多还没够。——对了,赵晓怎么还没来上学?这都开学一周了。” 李玲皱眉说:“我们也不知道。” 杨彩霞说:“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来不了?” 月儿摇头:“金老师说他也不知道。她没给学校请假。” 赵晓是整个宿舍最文静最不爱说话的女孩。 她长相普通,成绩一般,平时在班里闷声不响的,引不起别人的注意,属于经常被忽略的那一类人。在学校也没有关系好,谈得来的同学。所以大家对她的情况都不是很了解。 但她很勤快,估计是在家劳动惯了的。经常悄没声地打扫宿舍卫生,帮别人打开水、倒垃圾。说话虽然少,但很有分寸,与姐妹们相处得都还好。平时大家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但现在她不在,大家却都很想她,担心她有什么事。 开学后第二周的周二,也就是月儿她们吃完糯玉米的第二天早上,赵晓来上课了。 她没上早自习,第一节课快上课时才急急忙忙地进了教室。 月儿仔细看了一眼她,发现她精神不好,眼睛红肿,似乎哭过。 中午回到宿舍,月儿找了个没人的空儿问她:“赵晓,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说出来看我们能不能帮你。” 赵晓低垂着眼帘,摇头不语。 月儿知道她自尊心很强,就没再多问,只是越发担忧。 晚上,宿舍里的其他姐妹们也纷纷关切地问她,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人家不想说,估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家不好强逼她。但估计得出她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可是她不说,大家也无可奈何。 不过,很快,宿舍里就有人打听到了她为什么晚一周报到。 “我听高三的一个女同学说暑假的时候,赵晓她爸忽然得了病,短短半个月就严重得起不了床。咱们县里治不了这种病,得往省城的大医院里转,要花好大一笔钱呢。估计她就是为这事难过。那同学家和她家是一个村,这事不会有假。”李玲说。 杨彩霞说:“哎呀,我问过金老师,金老师说他虽然知道原因,可赵晓不让他告诉其他人。他就得尊重赵晓的意见。所以我什么都没问出来。原来是她爸爸得病了呀。这的确是难事。我觉得赵晓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强,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瞒人的。是吧,月儿?” 月儿说:“她可能怕大家知道后,会同情她。有时候可怜同情的目光很让人难受。我们得理解她,想办法帮她一把。” 李玲说:“她家不富裕,估计那笔看病的钱不好集。但我们都是穷学生,本身是靠家里养活,没有钱帮她呀。” 月儿思索着说:“凭咱们几个人的力量当然帮不了多少。但我们可以发动全校的老师和同学呀。人多力量大,要是一人能捐上十元,全校那么多人不就有一万块钱了嘛。” 月儿从前在企业上班时,就曾经给遇到困难的同事捐过几次款,所以一听到这种事,第一个念头就是发动大家来捐款。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纷纷赞成这个主张。怕赵晓知道了会反对,于是事情在瞒着赵晓的情况下有条不紊地进行起来。 月儿和彩霞先征求了金老师的意见,在得到金老师的同意和支持后开始下一步行动。 月儿执笔,在充分了解了赵晓家的情况后,写了一篇真挚感人的捐款倡议书,经金老师审阅后,由校广播站在全校师生中间通告。 同时,全宿舍姐妹们一起动手,做了一个漂亮的捐款箱,并带头每人先捐了五十元。 短短三天,大家纷纷伸出援助之手,你一十,我二十,为赵晓共捐款一万多元钱。捐款中最少者是五元,是一个家境极为贫寒的学生,最多者为三百元,是一中的校长。 金老师亲自把装着钱的厚信封交到她手中。当赵晓捧着这些代表大家沉重爱心的捐款时,她嘴唇颤抖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金老师和蔼地说:“赵晓同学,什么多余的话都别说了,赶紧把钱拿好,让你父亲转院吧。早点治好,你就可以早点安心读书了。” 同学们都含笑鼓励地看着赵晓,纷纷说着劝慰宽心的话语。 赵晓看着大家,眼泪盈满了眼眶。 当她看到杨彩霞时,她的头猛地低了下来,一串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朋友们,最近太忙,所以更新总是不及时,对不起大家了! 赵晓心事 赵晓只请了半天假,当天晚上就回来了。她进宿舍时,其他人都吃过饭早早去教室上自习。宿舍里只有月儿和杨彩霞正在洗衣服和床单。 月儿惊讶地看着她:“这么快就办完了吗?你父亲已经住进医院了?谁护理他?医生检查出他得的什么病了吗?” 赵晓摇头:“我还有三个哥哥,他们轮流照顾父亲。才住进去,还没检查呢。我怕耽误课太多,所以就来了。” 杨彩霞忙说:“别担心,我们帮你补课。你放心,你父亲的病一定能治好。你不要忧虑那么多。” 月儿点头:“是啊,现在这种情况,你们家属更应该乐观些,不然不利于你父亲治病。”她也发现赵晓神情比昨天更沉郁,似乎心事很重。 赵晓轻声说:“谢谢。”然后坐在床沿上发呆。 月儿和杨彩霞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放宽心。其实劝人容易劝己难,估计自己如果遇到这事也会和她一样心神不安吧。 一会儿月儿端着洗好的衣物先去水房用清水淘洗。 月儿觉得住校最大的好处就是用水方便。虽然女生宿舍楼里每层只设了一个水池子,每天早起刷牙洗脸所有女生都挤在一起,非常拥挤紧张。但拧开水龙头,清冽冽的自来水就哗啦啦地流了出来,比自家的井水用起来方便多了。 很多女生晚上就把洗脸刷牙的水准备好,这样早起就不用去挤了。 月儿她们洗衣物也是错开周末洗衣物的高峰时期,以免耽误时间。 这会水池子就月儿一个人用水,水压很大,只一会儿她就清洗干净了衣物。 月儿她们的宿舍楼属于那种楼梯在外面的楼房,因此整条走廊就是长长的阳台。 端着盆来到宿舍门前,她把衣服和床单展开一件件地晾在那根长长的晾衣绳上。 正晾着衣服,她忽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哭声。停下手里的活仔细听,发现哭声似乎是从自己宿舍里传出来的。 门关着,月儿记得她出来时并没有关门。 她走到门边,静静听。哭声的确是她们宿舍里传出来的。应该是赵晓在哭,杨彩霞正在劝解她。 月儿连忙把剩下的衣服全晾好,又站在门口想了一下如何劝她的说辞,这才推开了门。 赵晓双手捂着脸哭得很伤心,杨彩霞正束手无措,一见月儿进来忙说:“月儿,你快过来开导开导她。她一个人坐着坐着,忽然就哭开了,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怎么哄她,她都停不下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月儿坐在赵晓身边,轻拍着她的肩膀说:“要是闷在心里特别难受,那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 杨彩霞诧异地看着月儿,月儿笑了一下,说:“想哭就哭,总忍着对身体不好。我有时候想哭还哭不出来呢。” 杨彩霞瞪她一眼说:“你凑什么热闹,你有什么好哭的。” 月儿苦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杨彩霞继续劝赵晓:“晓啊,别听月儿胡说。你再哭眼睛就肿了,嗓子也哑了。还是别难过了。你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帮你。要是那些钱还不够,我们就再动员大家捐款。到时候让月儿写倡议书,咱们发动别的学校也捐款。总之,你要相信医生,你父亲的病只要查出病因就一定能治好。别哭了啊。” 谁知赵晓听完她说的话,哇的一声趴到被垛上大哭,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下月儿和杨彩霞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杨彩霞埋怨月儿:“你看,都是你,让她放开了哭,这下可好,越哭越伤心了。” 月儿叹口气,轻轻拍着赵晓的后背,没说话。 哭着哭着,赵晓忽然直起身子,泪流满面地对杨彩霞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值得你们对我这么好!” 杨彩霞帮她擦着眼泪,怜惜地说:“傻话,你平时为大家悄悄地做了那么多好事,我们都记着呢。你现在遇到这么大的难事,我们不帮你谁帮你。” 赵晓止住眼泪,从兜里掏出两张五十元,往杨彩霞手里一塞,捂着脸说:“我不是人哪,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骂我吧!” 看着那一百元钱,杨彩霞和月儿不由都愣住了。 月儿最先明白过来,忙搂着她说:“赵晓,都是你爸的病把你逼的,才做了这种傻事,彩霞不会怪你的,我们都不会怪你。” 赵晓哭着说:“我是鬼迷心窍啊!那一阵子,我爸身体不太舒服,总是气喘吁吁地,还经常上不来气。我每次回家都劝他去卫生所看看。可他怕花钱死活不去。 我家三男一女,爸妈为了给哥哥们娶媳妇,盖新房,花了很多钱,欠了一屁股的债,所以平时有病硬是抗着。我担心他的病,就省吃俭用攒了点钱,打算带他来县里看病。 看榜那天,我最后一个走,发现彩霞的箱子没锁,本来想告诉她一声。可是后来我动了坏心思,趁着你们看榜的时候我偷偷跑回来,做了丢人的贼。事后我一直提心吊胆的,但你们竟然没有深究,还说钱找到了。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钱我都花掉了。 到底是做贼心虚,偷了你的钱后我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做梦都梦见自己被人当贼一样地抓起来,后悔害怕的要命,几次都想把钱偷偷还给你。 彩霞,我对不起你,我太自私了,总觉得你家富有,你根本不缺钱花。每次要还钱时,我的眼前总出现父亲苍老虚弱的身体,于是一次次地又把还钱的手缩了回来…… 呜——,彩霞,你原谅我吧。” 赵晓抽泣着说完这些话,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杨彩霞一把搂住她的肩膀,亲热地说:“晓啊,我真不会怪你的。快别哭了,这才多大的事啊。我们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都相信你是一时糊涂才犯的错。是吧,月儿?好了,擦干眼泪,咱们得去上晚自习了。这会去还能赶上第二节课。” 月儿帮她擦着眼泪,笑眯眯地说:“当时我就猜到拿钱的人是一时急需,现在你又把事情全说清楚了,钱也还了。所以,你别哭了,我们能理解你。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绝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的。这事过了就过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走,洗干净脸,咱们一起去上晚自习。老师一般都是第二节课点名,小心迟到。” 赵晓看着她们,干张着嘴,却没说出话来,两行清泪又流了出来…… 三个人锁了门,就往教室走。赵晓本来不想去,月儿怕她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又胡思乱想地心里难受,就硬拽上她。 快要走到教室门口时,杨彩霞忽然一声惊叫:“哎呀,我衣服还没洗完呢!” 月儿噗哧一声笑了:“没关系,一会上完自习,让赵晓帮你洗吧。” 赵晓忙不迭地点头:“嗯,嗯,我帮你,别着急。” 杨彩霞一搂赵晓的胳膊,笑嘻嘻地说:“晓,你真好,不象某人,懒得要命!” 月儿跟在后面,看两个人手拉手一起进了教室,轻笑着摇了摇头。手伸进衣袋里,摸到杨彩霞刚给她的那两张五十元钱,又不由无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字数很少,主要是上一章的后续,也不附加别的内容了,直接先贴出来。 亲爱的朋友们,感谢你们一直这么热心的支持我,鼓励我!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从下一章开始我会尽量减少一些旁支错节的描写,加快故事情节的发展速度。那些与本故事有关但又不是很重要的情节,我将以番外的形式发出,大家可以选择买或者不买。 我写文时间短,所以还不太会掌握故事情节的发展,总想把好多东西都写出来。如果让大家感觉拖沓、缓慢,或者你们不喜欢看了,请你们一定及时提出来,我会改正过来。 关于更新时间,请大家一定要理解原谅我。写文只是业余爱好,我还有工作和家庭需要照顾,所以只能抽时间,但我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两天一更的速度我会尽量保证。 我能理解大家等待情节发展的急切心情,也请大家理解我,继续支持我! 关于小柳和月儿相处,我的认识有局限性,请大家帮我想想如何能在目前的现状下,让他们有更多的接触和来往。 女生篮球赛 “月儿,女生篮球赛你报名不?”一下课,杨彩霞就转过身问正低头看书的山月儿。 刚才快下课时,班主任忽然走进教室,动员大家积极报名参加学校组织的班级女子篮球比赛。 “我不参加。我不会打篮球。”月儿抬头看着彩霞说。尽管重生一世,她依然不喜欢打篮球。说实话,她甚至害怕篮球。总觉得球落在身上打得太疼。 杨彩霞有些发愁地说:“我也不想参加,好多女生挤在一起抢一个球,一点都不文雅。可是,是孙俊卿训练我们哎。多好的相处机会呀,错过去了怪可惜的。月儿,快帮我想想我到底该不该参加。” 月儿笑着用指头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花痴!你要先想想自己喜欢不喜欢打篮球,可不要总想着喜欢不喜欢什么人。打篮球很辛苦的,为了取得好名次,每天的训练更是高强度,你自己考虑吧。” 杨彩霞愁眉苦脸地自言自语:“唉,我其实不喜欢那种粗鲁的运动。以前见过女生打篮球,几个女孩子为了抢那么一个破球,挤成一团,简直跟打架一样,难看极了。可是,一想到要和孙俊卿在一起练球,我又觉得很高兴。所以,做出报不报名的决定好为难呐。” 月儿闻言笑着摇摇头,自顾自地准备下节课要用的书本。 杨彩霞最终还是没报名,不仅是她,班上没有一个女生报名。 这让班主任金老师很生气,他说:“你们这些女同学,怎么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你看看男同学多有荣誉感,一有这类比赛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报名。你们女生比起男生来差得太远了! 我问你们,你们是怕流汗,怕训练太辛苦,还是怕自己不能为班级争得名次?” 女生们都低着头不做声,男生们紧绷着脸装得很严肃,其实心里都笑开了花。 看女同学们的脑袋都快要垂到桌子下面去了,金老师才缓和了语气说:“不要怕争不到名次给班级丢脸。这次的篮球比赛重在参与,只要你们不怕苦不怕累,竭尽全力地付出了努力,名次第几并不重要。更何况,我不相信我们班的女生会比别的班女生体育素质差!你们有没有信心啊?” “有!”男生们憋足了劲,齐声吼道。 金老师皱眉:“怎么是男生回答,女生呢,你们到底有没有信心?” “有!”被男生的气势所感染,女生们齐声喊。 “好,虽然声音不如男生响亮,但回答得很整齐。那这样,由班干部带头报名吧。晚自习前体育委员把队员名单报到我这里来。明天开始就进行训练。” 月儿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倒是杨彩霞如释重负地笑着说:“这下老师帮我做了决定,免得我犹豫不决了。” 也许是老师的话起了作用,一支12人的女子篮球队很快就组建而成。班委里除了月儿和杨彩霞外,还有副班长于晓霞也不得不参加了篮球队的训练。 于晓霞和月儿一样都惧怕篮球,练起球来畏首畏脚,就怕球打到自己。但她是球队的副队长,球队的训练由她负责,于是她不情不愿地硬着头皮上阵。 每天早操前的半小时和下午两节课后,是训练时间。 开始一两天,人员总是稀稀落落的,不曾到齐过一次。 没有办法,女生事情多,早上洗脸刷牙很爱磨蹭,训练起来又借口肚子疼逃避训练。就连副队长也总是迟到、请假。 面对这种有点懒散的情况,球队队长,女子篮球队的教练孙俊卿同学倒很有耐心,并无斥责的话语。 他每天抱着球第一个到篮球场,无人时,独自陶醉于练球,有人来时不厌其烦地教习、耐心陪练,直到练球时间结束,再抱着球最后一个悄然离去。 月儿诧异于他这种与以往不同的表现,就连杨彩霞也很奇怪地说:“月儿,我怎么觉得孙俊卿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以前挺傲的,脾气也不好,说话时嘴下不饶人。可现在看起来脾气变好了,对人也温和多了。你瞧他给咱们教打球多有耐心啊。哎呀,这样一来,我更喜欢他了呢。” 月儿看着正认真教于晓霞运球的孙俊卿,若有所思。 …… 渐渐地,队员们都自觉起来,迟到、请假现象越来越少。 “山月儿,下手上篮,手指用力向上轻轻一挑,球擦一下篮板就容易进篮了。”孙俊卿边说边认真地做着示范,球在他的手中指尖灵巧地飞舞。照着他的讲解和示范,月儿一次次地跨步上篮,还真管用。 “别害怕篮球。眼里有球,随时掌控住球,球就不会打到你。”孙俊卿对明显惧球,见球就躲的于晓霞耐心说着。慢慢地于晓霞可以准确度很高地接到传过来的球。 …… “好极了,动作很标准。”几天下来,掌握技巧的女生们带球上篮命中率一下子提高不少,动作自个儿都觉得流畅洒脱。 “好球,再来一次。” “进球了,这两天你的进步真大!” …… 在孙俊卿的鼓励下,队员们的球技大有长进。原本有些嘻嘻哈哈,把篮球训练当作玩耍一般的女生们,也开始认认真真地进入状态,越练越来劲儿。 “带球过人很多时候不能太实,得虚晃一下。你看进攻的时候,前面有人档怎么办?好说,球从左手虚晃到身体右侧,然后侧转身右脚向左侧跨过对方身体,接着上手投篮,很容易就避开对方坚固的防守了。” 孙俊卿唯恐她们不理解,一遍遍地做着示范,而后自己当防守人员,不厌其烦地让队员带球过人,直至大家都能掌握巧妙躲人的进攻要领。 “哎,你们女生训练得怎么样了?不如和我们男生先比一场如何?”球场上几个看她们打球的同班男生们笑嘻嘻地提出建议。 “好啊。你们呢,想不想和他们比?”孙俊卿用一个指尖灵巧地转动着篮球,貌似漫不经心地问女生们。 女生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杨彩霞说:“比就比,谁怕谁。” 其他女生也纷纷附和:“就是,比就比,让他们看看我们女生的厉害。” 于是,各选五人组队,分出前锋、中锋、后卫,开始比赛。 月儿没有上场,做为候补队员在场下看比赛。 不知道男女生要进行篮球比赛的消息怎么传的那么快,本来是一场玩笑性质的比赛竟然很快就招来很多人观看。 各年级学生把篮球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家都兴致勃勃、议论纷纷地紧盯着场上的变化。 上半场时,男女生相对比较拘谨。尽管男生球技熟练,动作灵敏,但由于他们不敢碰女生的身体,有不顾一切的女生抢球时,他们往往守不住球,比分很快就落后于女生。 到了下半场,场上的赛势明显有所变化。 男生们经过一番痛定思痛,重振平日里玩球的潇洒,运球、抢球、投球技艺专业、熟练、优美,博得场外观看人员的阵阵喝彩。而女生的劣势此时便显现出来。 她们的体力不如男生,球技亦不如男生那么专业、熟练,甚至屡屡犯规。每当她们为了抢到一个球和男生揪成一团时,场外便传来阵阵哄堂大笑。 …… 最终,这场热闹愉悦、和谐欢乐的非正规比赛以男生胜利而告终。赛后,双方以平和友好的语气交流比赛心得。女生们佩服男生们的篮球技术,而男生们亦被女生们的顽强和韧性所折服。于是,男生们自告奋勇地做了女生的陪练。 n县一中的篮球场近日来非常热闹。 每天早操前和下午两节课后,这个不大的篮球场被篮球落地的咚咚声和进球后的欢呼声盈满。 女生们的球技在孙俊卿的指点和男生们热心的帮助下,进步越来越大。而男女生之间的友谊打破了从前古板僵化的局面,越来越友好轻松。 练球间隙,男生们之间经常举行小型比赛,月儿她们就在旁边为他们呐喊助威,欣赏他们英勇豪爽、矫健灵敏的身姿。 月儿也是此时才第一次发现了自己同桌周晓文的球技居然那么好。 她一直以为周晓文平时沉默寡言,喜欢读书,可能不爱运动,但没想到周晓文在运动场上就象是换了一个人。 他动作迅速灵活,球技熟练灵巧,与杨云彬、孙俊卿一起,组成牢不可破的三人组合,简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回想起高一文艺汇演时,他春光乍现的那一瞬间表现出来的从容与镇定,月儿觉得自己的同桌简直深不可测。 …… 终于,高二年级的女生篮球比赛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一场比赛,在一班和二班之间进行。 二班的女生实力丝毫不输于一班。两队力量相当,势均力敌,因此竞争极为激烈。 场下,各班的拉拉队员激动地为自己班级的队员振臂呐喊,场上,两队队员顽强抗衡,比分不相上下地胶着着。 平时看起来娇弱文静的女生此时都表现出她们洒脱、奔放的一面,真有巾帼不让须眉的精神。 在第四节的激烈比赛中,为了争抢一个篮板球,月儿和对方一个队员猛地相撞,她摔倒在地上,脚被别到身体一侧,剧痛瞬间袭来。 试探着慢慢起身,活动活动脚脖子,月儿感觉到,自己的脚似乎崴了。 “没事,没事,你们接着打吧。”为了不影响比赛,在大家的搀扶下,月儿一瘸一拐地退出场默默隐忍着观看场上的竞争。 …… 很快比赛就结束了,一班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这场艰难的比赛,胜利的喜悦让队员们激动地相拥着,欢跳着,甚至有人流下了眼泪。 这场比赛打得太辛苦了! …… 月儿受伤 队员们被班里的同学欢笑着簇拥而去,热闹的球场顿时寂静了下来。 月儿等大家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慢起身,咬着牙,艰难地蹒跚而行。 “你的脚怎么样?把袜子脱了我看看。”她没想到孙俊卿执行完裁判的职责后还没走,坚持着非要查看她受伤的脚。 “没关系,脚还能活动,估计只是崴脚了。”她的脚已经肿得穿不进去鞋子,但她怎么好意思在一个男孩子面前光着脚呢,何况球场上还有几个人没走。 “不行,你先坐下。我看看。”哪里想到训练时很温和的孙俊卿此时却表现得相当顽固。 他皱着眉毛强按住月儿,不顾她的挣扎,非让她坐下,然后蹲在地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脱去月儿脚上的袜子。 “脚脖子一圈都肿了。疼不疼?”他一只腿蹲着,一只腿跪下,抬起了月儿受伤的那只脚,放在他蹲着的那只腿上。 月儿抽搐了一下,下意识地抽脚往后一缩,窘极了,连忙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好在那几个人正说说笑笑着离开,没人回头看他们。 “你别动!”光着的脚丫子被他微凉的手捉着,另一只手还小心地轻轻摁着肿块, “肿得挺厉害,得赶快用冰凉的东西敷在上面。你坐在这里别乱动,我一会就回来。” 没等月儿反应过来,他已经旋风般地跑向校外。 “哎,不用,我去医务室就可以了……”月儿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说着。 她被他刚才的举动惊讶得快要懵掉了! 她从没想过象孙俊卿这样骄傲的人会毫不嫌弃地用手抓着她的脚,用既生气又担忧,还有点温柔的语气问她疼不疼。 她的脸已经烧到了耳根子,心跳绝对超过了正常指数。好在此时球场上已经空无一人,刚才那么尴尬的局面没人看到,否则月儿还真不知道明天会听到什么样的流言。 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后,她穿上鞋,袜子揣进兜里,起身,咬牙忍痛,慢慢一瘸一拐地往医务室走去。 平时不长的一段路,此时显得格外长。月儿走走歇歇,路上有认识的同学要扶她,都被她拒绝了。 …… 住校一年多的山月儿终于见到了医务室的柳大夫。 柳大夫年纪不大,最多三十来岁,中等个儿,身材苗条,相貌清秀,戴副眼镜,看起来斯文和蔼。 她仔细检查完月儿的伤脚后,确定她是扭伤了脚筋,给她开了些活血化瘀的口服药,和一瓶按摩用的松节油。 “这个松节油的味挺大的,不过对扭伤还是很有用处。你倒上药油按摩的时候,手下用点劲不要怕疼。如果有烧酒的话,也可以用点着的烧酒搽肿块。这几天,一定要注意休息。好好静养一个来月,就能正常走路了。” 柳大夫微笑着告诉月儿注意事项,扶着她下了治疗床。 月儿感激地说:“谢谢大夫……”话没说完,就见一个人穿过屏风,直接冲到了治疗床前。 柳大夫不高兴地对来人说:“到外面等着去,没见我这里还有病人吗?怎么这么冒失。” 来人打断大夫的话,急切地问:“她的脚怎么样,有没有骨折?”正是孙俊卿,他跑得急了些,喘气有些不匀,额头鬓角汗津津的。月儿注意到他手里拿了两根雪糕。 柳大夫的脸色稍微好了点,说:“你是她同学吗?她的脚伤得不厉害,只要多注意保养很快就能复原的。” 孙俊卿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说:“我刚才在路上越想越严重,特别担心是骨折。哦,对了,大夫,她的脚肿得那么厉害,我可不可以用冰糕给她凉敷?” 柳大夫赞许地点点头:“你对同学真不错,既细心又热心。当然可以用这个消肿了。这位同学你先坐上床,趁着冰糕没化,先敷一下肿块。这样有益于你尽快恢复。” 月儿还在迟疑中,孙俊卿却不由分说,对月儿说:“听大夫的话,乖乖坐床上去,我帮你敷脚。” 月儿无奈地坐上去,把腿伸平,对孙俊卿说:“谢谢你,冰糕给我,我自己来吧。” 孙俊卿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两条新买的手绢裹住冰糕,冰糕的木把柄朝外,轻轻敷在受伤的脚面上,然后才看向月儿。 月儿忙捏住木棍,一瞬间,一种异样的感动油然而生…… “月儿,月儿,你的脚怎么样了?可以走路吗?”又有两个人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医务室,小小的医务室顿时拥挤起来。 月儿看着一脸焦急和忧色的杨彩霞和徐红梅,笑着说:“没事,别担心,只是脚扭伤了,搽点药油,过几天就消肿了。” 杨彩霞看着月儿的脚,歉疚地说:“刚才打完球光顾着高兴,都忘了你受伤了,真对不起啊。” 月儿轻轻摇头说:“幸亏咱们打赢了,要是因为我受伤而输了球的话,那就太对不起大家这阵子的辛苦训练了。” 徐红梅上前坐在床边,帮月儿拿冰糕敷脚,一听这话瞪她一眼,说:“整个球队又不是只你一个人,你逞什么能?” 月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平时话少的徐红梅此时说这话是心疼她受了伤。 杨彩霞和孙俊卿却不高兴听到这种似乎是在怪怨月儿的话,但见月儿不动声色,就没说什么。 两个人僵僵地站在床前,看徐红梅为月儿敷脚,气氛一时很怪异。 幸好天热,雪糕不大一会功夫就融化得没办法敷,于是谢过柳大夫后,杨彩霞和徐红梅拿着药,一左一右扶着月儿走出了医务室。 经过刚才的冷敷,月儿觉得脚上的疼痛似乎轻了些,就笑着对她俩说:“不用扶我了,我自己慢慢走。这样被你们搀扶着,我感觉自己已经老态龙钟,提前进入老年期了。” 杨彩霞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孙俊卿,开玩笑似地说:“我们不扶你,你自己也别费劲地瘸着走了。干脆让我们的孙队长背你回宿舍吧。你说怎么样,孙队长?” 孙俊卿懒洋洋地说:“行啊,我没意见。” 月儿拧了她一把,瞪着她说:“胡说什么?谁让他背我?” 杨彩霞小声说:“怎么不能,他要是肯背我,我做梦都要笑醒哩。”说完,还朝月儿眨了眨眼睛。 月儿哭笑不得,没理她,扶着徐红梅的胳膊,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杨彩霞忙喊着:“别走那么快,小心伤上加伤。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那么当真啊。”又对孙俊卿说:“队长,月儿害羞了,这可怎么办呢?” 孙俊卿没说话。杨彩霞紧走几步追上月儿,嘻嘻哈哈地扶上月儿的另一只胳膊。 …… “这药油的味儿真刺鼻!”宿舍里的姐妹们被松节油的呛味刺激得直打喷嚏。月儿很不好意思,连连道歉。大家都表示不在意,月儿却很内疚。 她这几天除了上课,上厕所,几乎很少走路,饭都是徐红梅帮忙打的。感觉行动不力的滋味特别难受。因此每天三遍的搽药油,就希望能早点恢复。但是这种药油的气味的确非常难闻,而且挥发强烈。抹药的时候,虽然门窗都开着通风,空气中还是充满了药油的怪味。 月儿叹口气,这种药油的效果不如红花油,但聊胜于无。只是对不住宿舍里的姐妹们。她们到底抗不住,纷纷躲了出去。宿舍里只有杨彩霞和月儿。 杨彩霞看着月儿抹药油,若有所思。月儿有些奇怪,这丫头今天怎么话这么少。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忽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沉静。 “请进,门开着。”月儿没回头,背对着门喊了一声,却见正对着门的杨彩霞有些惊讶地看着来人。 她忙回头,看清来人后,也有些吃惊。 居然会是孙俊卿!在月儿的印象中,孙俊卿虽然和他们同学一年多,但从未进过女生宿舍。 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射进室内的阳光。脸背着光,月儿看不清他的表情。 杨彩霞站起来,招呼他:“稀客稀客,欢迎光临,请进请进。” 孙俊卿直接走到月儿的床前,瞟了一眼月儿的伤脚后,问:“感觉好点没?” 月儿点点头:“谢谢,好多了。请坐啊。” 孙俊卿没有坐,继续站着。沉默了片刻后,从裤兜里掏出两个纸盒子说:“松节油不起作用。我让我爸从我们那边的大药房买了些膏药和正红花油,你用这个,应该能好得快些。” 月儿忙接过盒子,感激地说:“谢谢你啊,你多费心了。一共多少钱?”一边看膏药牌子,正是她从前听说过的,对跌打扭伤有奇效的膏药。县城里根本买不到这两种药,也只有大城市才能买到。 她心里一下子轻松下来,有了这些膏药和药油,她的脚最多半个月就可以走了。而且红花油的味虽然大,但比松节油好多了。不过,她的印象中这些药的价钱很高。 “我特意给你买的,你用就是了,管它多少钱。”孙俊卿语气很硬地回答。 月儿闻言抬头看他,发现他脸板着,表情很臭:“才打了一场球,你的脚就崴得不能上阵。你们女生就是笨!” 月儿很惭愧,后面的几场球赛她都无法参加,连上场助威都做不到,只能窝在宿舍里养伤。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她训练了那么久,却在第一场就折了翼,负了伤,无法发挥作用。虽然最后决赛时她们班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但月儿总觉得如果不是她下场,也许她们班能拿到第一也说不定。 杨彩霞见月儿不吭声,有些忍不住地说:“月儿又不是故意要摔倒的,还不是被二班那个女生给撞的。那女生身材多壮实,月儿撞到她还不是鸡蛋碰石头。” 孙俊卿轻哼了一声,没说话。月儿见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冷,就开玩笑说:“霞霞,你的比喻不恰当啊。人家只不过比我高了一点,稍微胖了一点,哪里就是石头了,再说我也不是鸡蛋啊。” 杨彩霞嘟囔着说:“我看你和鸡蛋差不多,娇气地一碰就碎。” 月儿奇怪地看她一眼,这丫头到底是在向着谁说话,怎么听着话音不对啊? 孙俊卿没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19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没有理会她俩之间怪异的感觉,接着说:“平时看你似乎很能吃苦的样子,没想到实际上却象个玻璃瓶似的,一碰就碎。 你以后要多加强锻炼,提高身体的灵活性和反应速度。——好了,你慢慢养伤,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走,和来时一样突然。 友情裂缝 孙俊卿走后,月儿忙打开膏药,当即就贴了一张,感觉扭伤处微微发热,似乎立刻就起了作用。她高兴极了,对杨彩霞说:“这药真灵!” 杨彩霞正在发呆,听见她说这话,没好气地说:“那当然了,也不看是谁拿来的。” 月儿诧异地看她:“喂,美女,你怎么了?” 杨彩霞坐正身子,把脸一板,很严肃地看着月儿说:“月儿,你老实说,你和孙俊卿到底怎么回事?” 月儿噗哧一声笑了:“小样儿,原来你真的吃醋了呀。” 杨彩霞一扭脸,说:“谁吃醋了?我就是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月儿笑着扳过她的脸:“哎呦,哎呦,好大的酸味,估计宿舍外面的人都能闻见,你还说你没吃醋。傻样!我和他的关系你还看不出来吗?以前,我俩合不来,见面就呛呛。现在见面不吵,但很少说话。这次他对我这么关心,一定是因为他是篮球队队长的缘故。要是换成别人崴了脚、受了伤,他也会这么关心的。你呀,别瞎想了。我和他的关系发展到最好也不过是普通朋友,绝不会有其他的关系。这一点,我向你保证!” 杨彩霞看着月儿郑重其事的表情,还是有些闷闷不乐地说:“可是我总觉得他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好。这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的。” 月儿嗤地一声笑了:“傻姑娘,他看望我一次,给我送一次药,就叫对我好啦?你瞧他说话时的那拽样儿。我告诉你,我喜欢成熟稳重、温柔体贴、大度开朗的男孩,我才不会喜欢他那种嚣张傲慢、幼稚任性的小男孩!” 杨彩霞终于笑了,她一点月儿的鼻尖,说:“可怜的孙俊卿,真要是喜欢上你,注定就是单相思了。” 月儿忙说:“放心,我长得没你好看,性格既不温柔也不活泼,我觉得他根本不可能喜欢上我。” 杨彩霞摇头:“感情的事,谁也说不上。我觉得至少他已经对你动心了。” 月儿看着故作深沉的杨彩霞,笑着说:“小丫头,不要以为你看了几本言情书,就成了爱情专家了。你呀,还小着呢,分不清楚心动和动心的区别。充其量他只是对我心动了,离动心还有段距离呢。好了,别想那么多,我和他之间根本没有可能。你就放心吧。” 杨彩霞一瞪眼:“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是不希望你有事瞒着我。我拿你当好朋友,才和你说我的心事,你也要一样。如果以后你喜欢上孙俊卿,你一定要先告诉我,我不会做第三者的。” 月儿笑着摇头:“什么第三者、第四者的,说得太夸张。目前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学习,谈感情谓之过早。” 杨彩霞哼了一声说:“就你认为早。你不知道我们班已经明里暗里有几对了吗?咱们农村孩子结婚早,有些考不上大学的,高中一毕业就开始谈婚论嫁了。所以现在就开始悄悄物色意中人,等毕业后再提亲,十有八九能成功。” 月儿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的娃娃亲,不得不点点头,承认这个事实。 不过她有些好奇地问:“咱们班里都有哪几对啊?我可真不知道。” 杨彩霞撇了撇嘴,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埋头学习,哪里能注意到这些事情。我不跟你说,你自己慢慢观察吧。” 月儿哦了一声再没说话。她能感觉到杨彩霞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晚自习时,月儿怕同学们看见她别扭的走路姿势,一吃完饭,就来到了教室。可没想到自己的同桌周晓文来得更早。 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他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看书。 月儿惊讶地说:“你怎么来这么早?” 周晓文微笑着说:“你来得也挺早啊。我吃完饭没事干,宿舍里太吵,就早早来教室看会书。对了,你的脚怎么样了?我瞅着你走路姿势还是没好彻底。” 月儿说:“好了点,主要是原来用的松节油效果不怎么样。吃的药也不起作用。不过别人给了我一些高级药油和膏药,应该能好得快些。” 周晓文说:“我听说脚崴了用点着的烧酒用力搓会好得快些。那些药油、膏药之类的都不如烧酒,你试试吧。” 月儿点点头,皱着眉毛说:“我知道,可是我怕烫手。点着的烧酒多吓人啊,我根本不敢用手蘸酒。” 周晓文笑:“你太娇惯自己了。应该对自己狠点,才能尽快治好病。估计你按摩也没怎么使劲,不然再次的药油都能发挥作用。” 这下月儿连鼻子都皱起来了:“是啊,我怕疼,根本下不去手,所以好得就慢。没办法,慢慢等吧。迟早都能彻底康复的。” 周晓文笑着摇头,对月儿说:“不然你雇我给你用烧酒搓脚吧。我不怕烫,而且手劲大心又狠,能尽快促进你扭伤的地方活血化瘀,保你好得快。” 月儿笑了:“拉倒吧,我可雇不起你!” 周晓文:“雇得起,只要一套《红楼梦》我就乐意为你效劳。” 月儿:“几本书倒不是问题,关键是我会被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啊。” …… 两个人一边随意翻着书,一边笑呵呵地开着玩笑。这时教室里又走进来了一个人。 月儿抬头一看,徐红梅正惊讶地看着他俩。 她笑着说:“红梅也来这么早啊。来,到我们这里来,咱们说会话。离上课还早着呢。” 徐红梅站在原地迟疑了片刻,才走到月儿和周晓文的前排桌子前,坐在了杨彩霞的位置上。 她惊疑不定地来回看了几眼月儿和周晓文,周晓文只低头看书,没说话。 月儿有些好笑地问她:“你怎么了,看我们俩干什么?该不会以为我们约好了一起来早吧?事先声明,绝无此事,纯属巧合。” 徐红梅勉强笑了一下,没说话,随手拿起月儿桌子上的课本翻着。 月儿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和徐红梅交流。她不爱说话,不象杨彩霞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心事都说给月儿听,因此月儿很了解她。但徐红梅是个闷葫芦,属于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数但不说出来的那种人。因此月儿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尽管在外人看来,她和月儿经常形影不离,但月儿却知道她们之间缺乏良好的沟通,心与心之间有点看不见的距离。 就象此刻,她虽然默不作声,但月儿知道她的心里绝不会象表面上那么风平浪静。 月儿无奈,和杨彩霞无话不谈不一样,徐红梅把自己的心事藏得很深很重,从不和月儿多说自己的事情,因此她无法深层次地了解到这个沉默内向的女孩。 原本轻松欢乐的气氛由于徐红梅的加入,而变得沉闷安静,月儿心里有些烦躁。好在不一会儿,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徐红梅见杨云彬也进了教室,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下晚自习,月儿就想回宿舍。 她知道杨彩霞为了和杨云彬多在一起,一般不会那么早回去。以前她下了课也是要再看会书才走,可是现在她的脚受伤,上了两节课后脚就有些肿,得早点上床休息。 平时都是徐红梅和她一起回宿舍,可是今天当她走到门口时,发现红梅正低头看书,居然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她喊了一声:“红梅,你回不回去?” 徐红梅抬头淡淡看她一眼,摇了摇头。 月儿有些纳闷,她印象中徐红梅很少下了晚自习还要留在教室看书。她一般情况下都是一下课就走,从不多停留。 坐红梅前面的赵晓站了起来,一边收拾书本,一边说:“山月儿,等我一会,咱们一起回宿舍。” 月儿点点头,走到教室外面,等着赵晓。 自从那件事过后,赵晓和她、杨彩霞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赵晓的性格也比从前开朗活泼了不少。当然这和她父亲的病终于确诊了也有关系。 赵晓和月儿并肩走在学校的林荫道,月儿走得很慢,她正努力练习将伤脚稳稳着地,使自己走起路来不显得脚不利索。赵晓体贴地陪着她慢走。 时节已近深秋,枯黄的树叶纷纷落下,脚下的小路被厚厚的落叶铺垫了一层,人走在上面,沙沙地响。 赵晓感慨地说:“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秋天又来了。——月儿,听说快要分文理科了,你打算上什么科?” 月儿叹口气说:“为了爱好,我想上文科,但为了前途,我得上理科。理科可以选择的院校多一些。你呢?” 赵晓说:“我还是喜欢文科。我学不好物理和化学。月儿,你也上文科吧。我们还可以是同学。” 月儿笑了笑说:“我再考虑一下吧。说实话,我觉得必须放弃一部分课程,有些太可惜了。要是不分文理科就好了,就算分,最好也得等到高考前再分。这样我们还可以多学一些基础知识。” 赵晓也有些惆怅:“没办法。咱们学校分得算晚的了,有些学校高一下学期就分科了。” 月儿跟学走路一样,怎么也不能稳步着地。费劲得出了一身的汗,不由地停了下来,看着灯光下悠然飘落的树叶说:“有时候为了更远的目标,我们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如果我选文科,就放弃了喜爱的化学。如果选了理科,又不得不放弃历史。唉,有时候真讨厌选择。只是一个小小的选择,将来走的也许就是不同的人生。” 赵晓抓住月儿的手:“别想那么多为难自己了。你呀,就是太要强。来,我扶着你走,你能轻松些。” 月儿握紧了赵晓温暖的手,借着她的支持,尽量保持身体平衡,稳稳地迈出步子。虽然脚着地受力还是有些疼,但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痛。 她长舒一口气,终于快要恢复正常走路了。这阵子一瘸一拐地走路,总被人好心的询问,她烦都快要烦死了。 夜里月儿睡得不太踏实,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早上醒过来,却记不得梦的内容。 她坐在床上,发了好一阵子呆,才清醒过来,不禁暗笑:“一夜乱梦入怀,好久没做过这么多离奇古怪的梦。难道一个文理分科居然扰乱了我内心的平静?” 情书风波(上) 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去上早操了,月儿趁着水房人少,悠闲地刷牙洗脸,一边仍在琢磨昨晚做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梦。 似乎梦里的她很失落也很伤感,但到底为什么却记不得了。 月儿摇摇头,算了,不想了,梦都是虚幻混乱的,不能当真。 回到宿舍,跑完操的人都已经回来了,正急急忙忙地拿饭盆去食堂打饭。 杨彩霞递给月儿一袋牛奶和面包,说:“吃我的面包吧。我看徐红梅从咱们宿舍门前过去,也没进来取你饭盒,估计不打算帮你打饭了。你随便吃点吧。明天我帮你打饭。——哦,对了,你和徐红梅之间怎么了?” 月儿愣了一下,说:“没怎么呀。” 杨彩霞疑惑地说:“怎么我觉得她似乎生你气了。平时她都要进来问问你打不打饭,今天压根连门都没进。还有,昨晚我离开教室的时候,她还没走。脸拉的老长,好像别人得罪她似的。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无意中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惹她不高兴了?” 月儿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一切,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但不能肯定,就说:“我也不知道,等有时间我找她问问。要是我的错,我给她陪个不是。” 杨彩霞摇头说:“算了,我觉得不可能是你的错。她应该了解你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怎么可能为你无意中的话而在意呢。也许是她自己心眼小,莫名其妙地为一点小事钻牛角尖。别管她,过两天就好了。” 月儿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依徐红梅的性子,恐怕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难以解开的死疙瘩。 不过月儿有自信她可以想办法解开红梅的心结,毕竟心底无私天地宽嘛。只要解释清楚,她们之间就不会有误会。 吃过早饭,大家又要紧张地去上早自习。为了努力和正常人一样行走,月儿走得很慢。怕大家心急,她坚持让彩霞她们先走,不用等她。 月儿到教室时,第一遍上课铃已经打响。 她走进教室却发现黑板前围了一堆同学,神秘兮兮地看着黑板,一个个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们一见她进来,和坐在座位上的几个同学一样,纷纷露出很奇怪的表情注视她。 她莫名其妙。直觉告诉她,黑板上的东西和她有关。但黑板前挤满了人,她什么都看不到。 此时正好第二遍上课铃响起,班上杨云彬喊了一声:“都各回各的座位坐好,班主任马上就来了。” 等同学们散去,她才有机会仔细看,发现黑板上贴了一张写满字的信纸,但没等她看清楚是什么,杨彩霞就急切地喊:“月儿,快撕下来,老师来了!” 她回头一看,金老师已经站在门口。她连忙一把撕下那张信纸,也不顾脚疼和走路姿势难看,几步就跑进了座位。 …… 趁着老师站在讲台上没注意她,月儿把语文书立起来,遮挡着展开那张信纸。 粉红色的信纸看起来有些陈旧,中间一道深深的折印。不过信纸质量不错,虽然被硬撕下来,但破的地方不多。似乎贴信的人只在四角涂了糨糊,所以不影响看信的内容。 信纸上的抬头是几个大大的字:致我的同学周晓文。 月儿一愣,这信是写给周晓文的?那他怎么不撕下来,反而让大家围观?难道他还没看过信的内容?自己这样匆忙撕下来是不是做错了?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晓文,发现他正襟危坐地朗读着课文,很认真的样子。 不管他,等看完信再说吧。 接着往下看,她发现是一首诗,准确地说是一首舒婷的情诗: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落款:渴望成为你的知己的山月儿。后面没有注明日期。 月儿一惊,怎么会是她的落款,她从未写过这样一封信啊。 不过仔细看信上的字迹清秀工整,却又很熟悉。 老师下了讲台,在走道里逡巡。她忙合上信,迅速塞进课桌里,眼看向课文,出声朗读,实际却有口无心地在冥思苦想这个笔迹是谁的。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哦,这个笔迹的确是原来的山月儿的!她曾经见过窑洞里那些初中的课本和笔记作业等,对那上面的字迹非常熟悉。莫非这封情书是曾经的山月儿写给周晓文的?那又怎么会被张贴在黑板上,让其他同学围观? 月儿不相信周晓文是那种喜欢拿这种事情炫耀自己的虚荣男生,但这封写给他的情书又怎么会跑到了黑板上? 月儿根本没办法静下心读书,种种思虑让她心潮起伏。 好容易等到下课,月儿本想问问周晓文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周晓文一等老师出门,就起身走了! 月儿郁闷地看着他的背影,很想叫住他,却见周围同学都在悄悄看他俩,只好作罢。 杨彩霞转过身来,招呼月儿凑近,悄悄问她:“月儿,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周晓文的?怎么没有告诉我?还写了一封这么浪漫的情书。” 面对着彩霞有些埋怨的疑问,月儿眨巴着眼睛,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实在不知道该跟她如何说好。 杨彩霞又勾过她的头,对着她的耳朵悄悄说:“我觉得周晓文成熟稳重有余,但大度开朗不足,更别提什么温柔体贴了。你怎么会喜欢上他,我有点想不通。不过,平时就见你们两个聊起天来特别投机,也许是志同道合兴趣一致才产生出特别的感情,是吧?不过他也太不够意思了,就算是拒绝了你,也不该把你的情书张贴出来,这下全班同学都知道你喜欢上他了。慢慢地,说不定其他班的同学也会知道。你以后可怎么办呢?” 月儿一呆,她倒真没想到以后。环顾四周,几个同学正看着她,悄悄议论着什么。一见她看过来,连忙装着看书的样子,欲盖弥彰。 月儿有些失措,她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棘手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周晓文直到最后一遍上课铃响才走进教室。月儿看他,却找不到他的目光。 上课时,月儿几次都想悄悄问问他信的事情,可见他一副严肃认真听课不愿被打扰的样子,只好等到下课。可是一下课,这人就出了教室。 两节课下来,月儿已经发觉周晓文是在故意躲她。她自觉没趣,心灰意冷,便再也不试图和他交谈。 月儿给周晓文写情书的事情传的很快。 课间操,月儿没去上。她坐在教室里望着窗外的操场。 散操后,同学们并不急着进教室,三三两两的在操场上活动。她看见几个男生围着周晓文说笑着什么。忽然周晓文似乎是生气了,打了其中一个男生一拳。引起那男生的反扑。 立刻操场上就闹成一团,帮的帮,拉的拉,好不热闹。 月儿正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杨彩霞急匆匆地走进教室,对月儿说:“不好了,周晓文在操场上和人打起来了。” 月儿疑惑地问:“他为什么和人家打架?我觉得他不是惹是生非的人啊。” 杨彩霞说:“还不是为了那封情书。有几个男生当着好多人的面,大声背诵那首情诗,嘲笑你和周晓文。把他给惹恼了。” 月儿了悟地点点头。 这时第一遍铃声响起。同学们开始进教室。月儿听见走廊里有几个同学在装腔作势地高声朗读:“……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 他们嘻嘻哈哈地笑着走进教室,见月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才住了嘴,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 作者有话要说:致橡树 ——作者舒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象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象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 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相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吹过,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象刀象剑也象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象沉重的叹息, 又象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抱歉,今天时间紧的很,只能写出这些,先发出来。 情书风波(下) 下一节课,周晓文没有来上,一贯遵守纪律的他逃课了! 这节课月儿听得心不在焉,心里一直在考虑情书的事情。经过一节课的思索,月儿基本捋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她已经决定用釜底抽薪的办法迅速解决问题。 她曾经是个成|人,自然不会在意高中生之间的这点小把戏,但周晓文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恐怕承受不了这种压力。 为了周晓文,也为了今后的日子不再面对这种尴尬的处境,月儿决定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下午第一节是语文课。 金老师站在讲台上,先严肃地扫视了全班每个人一眼。很多同学被他目光中的严厉吓得低下了头。 今天的金老师怎么这么吓人! 教室里安静地似乎能听到大家紧张的心跳声,金老师满意地点点头。 他忽然猛地把双手往讲桌上一捶,沉声说道:“今天,我们班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有位同学冒充山月儿的名字给周晓文写了封情书,并公然张贴在黑板上,让全班同学围观。这件事给周晓文和山月儿两位同学造成很大的困扰,甚至影响得他们不能正常的学习。 应山月儿同学的要求,在此我不想查出到底是谁做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只是在全班同学面前澄清这件事的真相,还山月儿同学一个清白。但做这事的人心里难道没有愧吗? 我们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故意毁坏自己同学的名声。但我们希望你知错能改,悬崖勒马,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一错再错,越走越远,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好了,关于情书是不是冒充的,你们下课后可以去对照山月儿的笔迹。现在开始上课!” …… 几乎是一下课,杨彩霞就转过头来,拿起月儿的笔记本仔细看,半天才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怎么看你也不象能写出那种情诗的人啊。原来不是你写的。那会光顾着看情诗了,根本没注意笔迹。看到留名是你,就想当然地认为是你写的。不过你们的字迹的确有些象,不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这谁呀,这么缺德地陷害你。月儿你应该猜到是谁吧?” 月儿摇头苦笑。 杨云彬也转过身拿起月儿笔记细看了一会,说:“我就觉得山月儿不会做这种张狂得让大家难堪的事情,果然如此。”然后对沉默地看书的周晓文说:“走,咱们出去转转。“ 月儿愕然,难道一直以来他们都认为是她本人贴的那封情书? 这就难怪周晓文表现得那么郁闷。 这个偷了月儿情书然后张贴出来的人太可恨,其目的绝对是想让他们两人之间互相猜忌,心生隔阂。一瞬间,月儿恨透了那个卑鄙而幼稚的人。这要是遇到寻常这个年龄段的人,早就中招了。 到晚自习时,几乎全班同学都在猜测究竟是谁冒充月儿的名字给周晓文写情书。 杨彩霞再一次问月儿猜没猜到是谁。月儿摇头说:“我不想知道是谁。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也别瞎想了。好好学习吧,马上要期中考试了。” 杨彩霞不满地瞪了眼月儿,说:“你怎么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不上心?她这次只是拿情书诬陷你,下次还不知道使出什么阴损的招儿呢。早点查出这个人,你不是可以防患于未然嘛。” 月儿淡淡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吧。” 杨彩霞气得一下子转过身,下课前再没转过来。 月儿虽然眼看着书,心里却很不平静。 那件事过后,周晓文再没和她说过一句话,这让她心里很堵。虽然只是短短一天,她却觉得漫长如一年。 她原本可以主动与周晓文搭腔。但心里有些赌气他躲着她的行为,便也冷了解释的心。反正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如果他不想搭理她,那就随意吧。 另外,她对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也很失望。真没想到自己的朋友中竟会有这样的人。虽然前世她见过一些为了个人利益,勾心斗角互相陷害的事情。但今生自己的好友竟然为了一个男生出卖她,她的心彻底凉了。 枉费她一片真心待人,却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结果。 也好,早点看清楚一个人,比一直蒙在鼓里要好。只是月儿纳闷那封信是怎么到她手里的? “月儿,你和徐红梅之间到底怎么了?好像一下子谁也不理谁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杨彩霞好奇地问。 月儿淡淡地说:“不知道,我自认为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随其自然吧。” 连着三天,她和徐红梅之间就象是陌生人。这种异常的现象自然引起热心的杨彩霞关注。 杨彩霞沉思了一会,忽然很神秘地靠近月儿问:“月儿,那封情书会不会是徐红梅冒充你名字写的?” 月儿深深暗叹口气,摇摇头说:“她的笔迹你应该见过,和情书的字体完全不同。没有真凭实据的事情不要乱猜,以免影响人家的名誉。” 杨彩霞有些泄气地说:“那到底会是谁呢?我实在猜不出来。这人就象是羊群里的狼,如果不揪出来,我心难安。谁知道哪天她会不会也陷害我什么。” 月儿嗤地一声笑了:“别害怕,她恐怕只针对我。再说,事情也没那么可怕。你就心安地好好复习吧。” 杨彩霞皱着眉头说:“谁说没那么可怕?你看,周晓文现在和你连话都不怎么多说。以前你们俩之间聊得多热闹呀。这还不是那封情书闹的。” 月儿心微微一沉。的确,情书事件之后,她和周晓文之间虽然慢慢恢复到正常的同桌关系,但少了些从前的默契和投机,却多了些尴尬和别扭。 现在他们只要多说一会话,同学们关注的目光就会投过来。 月儿的心坦坦荡荡的,倒没什么想法,但周晓文似乎多了些心事,经常一个人看着书发呆。 为什么月儿说他装模作样地看书发呆呢?因为月儿发现他常常一页书看十来分钟,久久不翻页。 …… 算了,多想无益,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月儿叹口气对杨彩霞说:“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吧。” 期中考试过后,同学们对于月儿和她同桌之间的好奇心终于冷淡了些,转而关注自己的考试成绩。 一科科的卷纸陆续发了下来,总成绩排名也出来了。 月儿拿到卷纸后深深叹了口气,真是到了关键时刻。一点点松懈和大意都不行。 这次她的成绩被排到了班级第四,全是那封突然跑出来的情书惹的祸! 虽然和第三名只差了几分,但被挤出前三名,这是不争的事实,月儿的心里懊丧极了。 同学们或因成绩上升而沾沾自喜,或因成绩退步而失望懊恼。在确定了自己的成绩后,又纷纷打听着周围同学的成绩,拿着考得好的同学的卷纸仔细研究揣摩。 月儿心情平静下来后,看了一眼同样有所退步的周晓文。他的脸色一沉如水,正在认真地改错题。 月儿很佩服周晓文,他有一种泰山压顶也不慌张的从容气魄。虽然这次的情书事件让他乱了些许分寸,那毕竟是一个少年应该有的正常表现。但他平时那种遇事冷静沉默的性格却是月儿永远都学不会的。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宠辱不惊,褒贬由人。这几句话虽然简单,却包涵了大智慧的人生态度,月儿自忖,自己两世都学不会如此做人处事。 杨彩霞看完自己的考试卷后,又拿着杨云彬的卷纸转过来和月儿研究。这次他总成绩考得很好,全班第一。很多同学都跑过来借他的考卷观摩。 “唉,人家说男生一上高中会越来越比女生在学习上占优势,我一直不承认。真没想到,这是真的。你看,这次的前三名全是男生。”杨彩霞拿着月儿和杨云彬的卷纸看了一会后,把卷纸递给月儿,幽幽地叹口气说。 月儿接过杨云彬的卷纸,仔细看。 杨云彬的卷面很整洁,他的字迹遒劲潇洒,与他开朗大方的性格很吻合。鲜红的对钩齐刷刷的排列在每道题后,象是在向人咧着嘴炫耀主人的优秀。 老师也许是偏心,他的错题后面并没有不和谐的叉叉,只是没有对钩而已。每道大题的得分就象是沉甸甸的果实,缀在题后,看起来让人羡慕不已。 月儿再看看自己的物理卷,简直有些惨不忍睹。这门课她一直学得很努力很用功,但先天的物理绝缘让她觉得越学越吃力。本次考试只是勉勉强强达到及格。 “唉——”她和杨彩霞不约而同长叹一声,然而又相视无奈地苦笑。 能怎么办?要想让成绩不要拉得太远,就只有更加心无旁骛地努力学习。 “月儿,我只要能顺利地高中毕业就满意了,你可要好好的学习准备高考呀。你是我们女生的骄傲,我等着你考上北大清华的好消息呢。” 杨彩霞如此郑重其事、语重心长的说话倒是头一次,月儿在心里暗叹一声,勉强笑了笑。 自从脚崴了后,月儿双休日就没回过家。她的脚不灵便,山路又难行,托人告诉父母后,她每个双休日都在宿舍里闷头睡觉或者看书。 宿舍里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月儿就是在寂静中惊醒的。习惯了平日里人多时的吵吵闹闹,此时的安静让人有点心悸。 昨晚看书看得太晚,早上又不用上课,月儿放开后睡了个自然醒。看看外面灿烂明亮的阳光,月儿叹口气慢吞吞地起床、穿衣、刷牙、洗脸。 怎么感觉睡得越多,自己越发懒洋洋,提不起精神。脚倒是基本好了,只要不多走路,就基本无碍。 她收拾完宿舍卫生,又坐在床上发了一阵子呆,然后才动手泡了两袋方便面,全当早饭暨午饭了。 月儿舍不得买太贵的面,批发的都是最便宜的那种,一箱才10来块钱。一阵子没回家,肉臊子和咸菜早就吃光了。好在肚子饿,泡好的方便面倒也不是难以下咽。 吃完饭刷干净饭盒,月儿又把被子抱到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抖开晒上。 她极喜欢被子被太阳晒过的味儿,为此几乎只要太阳好就晒被子。 挂好被子,她搬个板凳坐在宿舍门前,看着空荡荡的院落发呆。 休息日,学校里没多少人,只有高三年级的一些学生留在学校用功。因此整个宿舍楼里都很安静。 阳光好的让人发晕,天空湛蓝而明净,从月儿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操场一角的树木。树叶已落得斑驳不齐,露出光秃秃的枝桠,早已失去了夏日的茂盛和秋日的辉煌。 秋天的尾巴渐渐离去,寒冷的冬天即将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也许会对月儿请老师出面澄清此事不以为然。但我认为没有比由老师出面更快捷更有效的方法了。老师出面,一是影响面大,在全班面前一宣布,大家都知道了,二也可以防止老师得知此事后,在不了解真相的情况下找月儿谈话,三还可以让制造是非者心里更加惊慌,免得再生事端。 冰释前嫌 “叮铃铃”,正当月儿在温暖的阳光里昏昏欲睡时,一阵清脆的车铃声惊醒了她。 抬眼望去,院子里的台阶下,一人半骑在自行车上,一脚支地,一脚踩在脚蹬子上,手扶着车头,正瞅着月儿。 “孙俊卿,你怎么没回家?”月儿惊讶地脱口而出。 孙俊卿上身穿了件厚夹克衫,下面是条牛仔裤,除了上身感觉有些鼓囊囊外,看起来时髦帅气。 他随手拨拉了下车铃,满意地听着车铃声说:“昨晚就回去了,这会儿没事可干就到学校来转转。” 月儿注意了一下他车铃,发现是那种金属的,难怪声音那么清脆。 不过,这铃和这赛车似乎不太般配啊。 “你这铃子是后配的吧。”月儿好奇地问。 “嗯,原来的铃声不响,这个铃是我今天新换上去的,声音脆吧?” “声音倒是够响亮的了,就是和这赛车不搭调啊。”犹豫了片刻,月儿还是说了出来。 “没办法,只要铃声响亮就行,免得别人听不见,非要往我车子上撞。”孙俊卿似笑非笑地说。 月儿愣了一下,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的那场争吵,不禁也笑了。 “你这人心眼真小,都那么久的事情还记在心里。”月儿起身,也拨拉了下车铃,笑着说。 孙俊卿也笑了:“跟你开玩笑呢。我可是bsqx_227gif子汉,心胸宽阔,才不会和你们女生一样喜欢斤斤计较。——哦,对了,你吃过饭没?” 月儿点点头:“吃过了,你呢?” 孙俊卿有些失望地说:“我以为你没饭可吃呢,所以我特意发扬雷锋精神,从家里带了些饺子给你吃。没想到好事做不成了,真遗憾。” 月儿一听饺子,口水立刻下来了:“真的吗?在哪里?我一定成全你想当雷锋的光荣心愿,替你把饺子吃光。什么馅的呀?” 孙俊卿停稳车子,拉开夹克衫的拉链,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兜子,朝月儿一扬:“呶,在这里。韭菜肉的,特别香。” 月儿恍然大悟:“你还真把饭盒藏怀里呀。刚才就觉得你上衣有点窝囊,原来是里面揣了个饭盒。” 孙俊卿说:“现在天冷了,我怕这一路带来热饺子变成凉饺子,不好吃。所以就牺牲了自己的潇洒。怎么样,我好吧?” 月儿笑着说:“你,很好,很好。不过饺子更好。” 月儿特别爱吃饺子,尤其是韭菜肉馅。她一段时间没回过家,连家常饭都吃不到,更何况这会有饺子诱惑着她。吃过的方便面似乎一点都不管饱,肚子里的馋虫开始大肆活动。 “来,来,咱们进宿舍吃。免得香味跑到外面。”月儿拿起凳子就往宿舍走。 孙俊卿在后面呵呵笑着跟了进来。 月儿和孙俊卿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实质性的矛盾,以前不和,全是因为那家伙傲慢别扭的缘故。今天他似乎心情好,表现得特别随和,月儿觉得现在这样的关系才是自然的。 进了宿舍,月儿打开自己的饭盒,取出两双筷子,看着孙俊卿说:“快点把你的饺子贡献出来呀。我的馋虫都被你勾出来了。” 孙俊卿掏出兜子里的饭盒,一边开盖子,一边笑着说:“你不是吃过饭了吗,怎么还跟饿了好几顿似的?” 月儿迫不及待地先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就一包方便面能顶什么?——这饺子真好吃,你也吃,别客气。” 孙俊卿笑了:“这是我自己带来的饺子,我客气什么。不过我在家已经吃过了,你就放开肚子吃吧。” 没有醋汤没有蒜汁,也没有辣椒油,月儿就那么一个人把多半盒饺子全吃光了。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20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最后,她实在撑得吃不下了,才心有不甘地停下筷子,用手绢擦完嘴,意犹未尽地说:“唉,只怪我肚量小,不然这盒饺子我全能吃完。 说实话,很久没有吃到饺子了,真得很好吃很好吃。太香了。” 孙俊卿放下正在翻看的书,笑着说:“剩下的留给你晚上再吃。你不能总吃方便面,那东西没营养。” 月儿盖好饭盒,满足地长吁一口气说:“今天太幸福了!” 孙俊卿问:“吃一顿饺子就让你感觉幸福了?你对幸福的要求太低了。” 月儿看着孙俊卿,认真地说:“幸福其实很简单。饥寒交迫的时候有口热饭吃,有间房子为你遮风挡雨,累的时候有张床可以让你睡觉,失意的时候有人真诚地鼓励你,这些都是幸福。用句通俗的话来形容,幸福就是‘猫吃鱼,狗吃肉,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孙俊卿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这些不是幸福,只是满足罢了。幸福应该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境界。” 月儿摇摇头,没和他争论下去。个人见解不同,等他经历种种之后,自然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孙俊卿嘴动了动,大概还想争论,但想着不能破坏目前的和睦,就没多说什么。 眼睛转了转,他忽然笑着说:“不过说真的,如果有个女生给我写情诗,并张贴出来让大家都看到,那我就会感觉幸福极了。” 月儿瞪他一眼说:“如果这种事能让你感到幸福的话,这说明你是个虚荣爱炫耀的人!” 孙俊卿讥讽地说:“那也总比那种被女生的情书吓得连话都不说的人强。” 他这话意有所指,月儿没说话。虽然她对于情书事件后,周晓文不和她交谈,颇有些划清界限这点不满,但她总觉得周晓文不是那么浅薄无知的人。 但她也不愿意就此和孙俊卿争执,所以只有闭口不言。 孙俊卿却不理会月儿的想法,他接着说:“其实,当时那情书一贴出来我就知道不是你写的,你怎么可能看上那种沉闷无趣的人。不过那首诗选的不错,我挺喜欢的。哦,对了,我和杨云彬把全班同学的作文都翻过了,没找到那种笔体的人。估计那人不只是冒充了你的名字,还模仿了你的笔体。就是模仿的不够成功,细看就能看出区别。” 月儿笑了笑。当初她决定要做山月儿的时候,就特意把自己的笔体写的和原来的月儿笔体相似,怕的是熟识月儿的人发现前后笔体不同会产生怀疑。 但人的性格和笔迹有很高的关联度。从前的月儿写字偏小,顿笔柔弱,这可能和她慎重敏感不善社交的性格有关。而现在的月儿字体偏大,线条清晰棱角分明,顿笔强劲,充分表明她是一个比较自信且积极乐观,处事认真慎重的人。 也因此,就算她再努力模仿,两个人的笔体到底还是有些不同之处。因此细心一看便能分辨得出。 孙俊卿又问:“究竟是什么人做这种事,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月儿摇摇头。 孙俊卿不相信地问:“那你怎么不让老师去调查?” 月儿叹气道:“懒得知道是什么人了,没必要。” 孙俊卿说:“其实只要调查清楚那天早上谁第一个进的教室,或者前一天晚上谁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基本就能确定是什么人做的。” 月儿笑了笑,说:“别提过去的事情了。我要好好谢谢你,第一感谢你给我送来非常有效的伤药,所以我的脚才好得那么快;第二要感谢你给我送来这么好吃的饺子,让我感觉到家的温暖。最后还要感谢你,在我寂寞的时候来陪我说话聊天。其实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成为好朋友,你说呢?” 孙俊卿有些不好意思,故意大大咧咧地说:“谢什么谢。同学之间互相关心帮助是应该的。嗯——,以前是我心眼太小,总想和你作对,所以处处找你的碴。我做过的,说过的,那些令你生气的事情就让秋风卷落叶,随风而去吧。” 月儿笑着点点头:“对,就象秋天的烟云,一卷而散,不留痕迹。” 两人相视一笑,芥蒂全无。 笑罢,孙俊卿认真地说:“其实,我早就想象今天这样和你和平友好的相处了。我大伯说过你的事情。他一直在夸你是个懂事能干的女孩子,虽然没有拿我和你相比,但我明白他的想法,所以心里一直有些不服气。不过这次我和陈哥一起去你们那里收购果子,才知道你有多能干。比起你来,我差得太远了!” 这次毛纺厂收购果子,月儿的脚受伤,全靠父亲和青墨。好在孙科长是个讲信用的人,陈二哥又和月儿家人熟悉,所以月儿虽然没有亲自参与,但此事仍然很圆满地完成了。这是来学校看月儿的青墨事后告诉她的。 不过青墨当时可没说孙俊卿也跟着去了。月儿颇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想起和陈哥一起去那穷山僻壤?” 孙俊卿:“陈哥来家和大伯说收购的事情时,我正好听到。大伯问我想不想跟着去看看。我当时不假思索就答应了。我就是想知道你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也想知道为什么大伯对你夸奖有加。现在我真的非常佩服你,你的确不是一般的女孩。自强自立不说,而且还自尊自信。以前,我对你有太多的偏见,那主要是因为我一开始就看你不顺眼,所以心胸狭隘,斤斤计较。今后,就让我们成为团结互助的好朋友,敞开心扉,畅所欲言,好吗?” 月儿被他这一番真诚坦白的话语说得有些激动,忍不住惭愧地说:“其实,我没你说得那么好,真的,我有很多的缺点,只是大家没有发现而已。我对你也有偏见,所以我们之间一直有隔阂。——不说那么多了,我还没有恭喜你这次考全班第二的好成绩呢,我就考得差多了。对了,以后你帮我辅导物理吧。我知道你物理学得很轻松。” 孙俊卿笑着说:“没问题,我辅导你物理,你辅导我作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写不好作文。尤其是命题作文。这次语文考试我就是在作文上失了分。” 月儿说:“命题作文的关键是要揣摸清命题人的意图。如果选对了题目,那这篇作文几乎就得了一半的分。这次的作文别看命题似乎很宽,但实际上很不好审题。你必须钻进题目中去,反复体味、分析,看清写作方向,准确清晰地了解了题目的要求后,再根据实际确定材料,组织文字。当然了,平时语言方面、思想方面、材料方面的积累也很重要。” 孙俊卿点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你再以这次的作文为例,说说具体该怎么写好命题作文。” 月儿笑了,她知道孙俊卿学习成绩好,但从未亲眼见过他用功好学的样子,没想到今天却有幸目睹亲遇。 于是,小小的宿舍里,冰释前嫌的少bsqx_227gif少女认真地讨论着作文方面的问题。说的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的人频频点头,若有所思…… 退耕还林 “爸,听说国家实行退耕还林政策了,你们知道不?”一进家门,月儿就问正在院子里编箩筐的父亲。 父亲抬头,欣喜地看着女儿,先不回答她的问题,仔细看了看月儿的脚,关切地问:“脚好了吗?走这么多路,累不累?” 月儿这才想到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回家了,应该先问问父母的身体状况。 她不禁有些惭愧,点点头说:“脚全好了。我妈呢,不在家吗?” 父亲把编了一半的箩筐放在一边,站起身来,边往窑里走,边说:“你妈去你六婶家转去了。咋?你肚子饿了,锅里有热好的馍馍,吃去吧。” 月儿忙说:“不饿。爸,我坐车的时候听见车上的人都吵吵退耕还林的事情,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父亲脱鞋上了炕,拿起窗台上的烟锅,点着,抽上,长长吐了一口烟后,才说:“是有这回事。宣传的挺好,让咱农民积极主动地退掉自己山里的耕地,只留一人一亩的口粮地,国家要封山育林。为了保证农民的吃饭问题,八年内每亩退耕地国家每年还给补助粮食三百斤,现金20元。” 月儿等着父亲发表一下对这个政策的看法,但父亲说完这句话后就只是不停地“吧嗒吧嗒”吸烟,再不说话。 父亲不说话,月儿也不好多言。虽然她心里万分希望父亲赞成这个利国利民的政策,但父亲似乎对此心有余悸。 想想也是。 月儿一家四口人,基本以种田维持生计,种了20亩地,虽然粮食产量不高,但是靠种得多,还能维持生活。而退耕还林要退掉10多亩地,那今后的生活怎么办?目前,靠国家的粮食和资金补助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没有什么大问题,但8年以后粮食问题和经济收入来源怎么办。 难怪父亲有着深深的忧虑。 不仅是父亲,可能几乎所有祖祖辈辈以种地为生的农民都有这个担心。母亲从六婶家回来后,也带来了六叔(父亲的远房兄弟)他们担忧的心情。 吃过饭,一家人围坐在热炕上。 父亲认真地卷着粗糙的纸烟,他喜欢抽这种呛人的烟叶子。母亲手里还是密实地纳着不知道是谁的鞋底子。虽然现在大家都开始买鞋穿,但母亲还是喜欢给他们做布鞋。月儿觉得这种鞋出门穿不合时宜,但在家穿还是很舒服的。 月儿和青墨一人手里拿本书。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却不影响一家人的和睦安宁。 院子里的鸡不叫狗不吵,窑里安静地能听见针线穿过鞋底的咝啦声。 青墨先开了口,他在县里的另一所高中上高一。那所学校虽然没有一中名气大,但教学质量也很好。经过将近半个学期的高中生涯,青墨看起来明显比以前成熟稳重了些。 “我坐车回家时,听到车上的人都在说退耕还林的事情,听说只要把耕地退给国家造林,就有粮食和钱方面的补助,吃喝不用发愁。我觉得这是国家为咱山区农民做的一件好事。咱们这山区,地广人稀,靠天吃饭,土地薄产,交通不便,确实不适合长期种地住人。” 月儿暗暗推了下青墨,他最后一句话很容易惹父亲不高兴。祖祖辈辈在这里居住了多少年,居然说什么不适合住人种地。青墨这小子虽然表面看起来成熟了些,说话还是有些没有分寸。 但让月儿诧异的是,父亲没说什么,就连母亲也只是看着他们叹了口气没说话。 青墨不服气地说:“我没说错呀。现在当然住人没问题,但五十年后,一百年后,五百年后呢?这黄土地,土质疏松,土地流失,生态环境恶化得很严重。如果现在不提前进行绿化造林,迟早咱们这里也会变成荒漠!” 青墨的语气很激烈,月儿和母亲都没说话,有些担心地看着父亲。 父亲停下卷烟,点着一根卷好的纸烟,猛抽了几口,才点点头,说:“青墨说得是没错。这几天村里一直在宣传退耕还林,封山育林的好处,也告诉我们为什么种地反而会破坏生态环境。一开始不懂,现在虽然还是不很明白,但至少知道,如果没有树林给咱们遮风挡沙,咱这里迟早也会被风沙盖住的。 母亲叹着气说:“作孽呦,那些年这山里到处是树。可惜一场‘文化大革命’,全给砍光种上庄稼。现在又要把开垦得好好的庄稼种上树。唉,这国家政策咋就那么爱变来变去呢。” 大概纸烟抽起来不带劲,父亲又从窗台上取下自己心爱的烟锅,装上烟丝,把那根只吸了一半的纸烟也放进去,边抽边说:“国家大事么,你个妇道人家能知道多少?我倒觉得现在国家政策越变越好。所以农民日子比以前宽松了些。再说,退耕还林这是国家的大事,咱农民愿意不愿意都得退地。我只是担心退了地后只剩下五亩地太少,种些啥庄稼能多挣钱呢。现在月儿和青墨上学要花钱,以后考上大学,嫁人娶媳妇,这些都是花大钱的地方啊。” 青墨信心十足地说:“没关系,放假了我去外地打工挣学费。我不怕吃苦。” 父亲摇摇头:“靠你出汗卖力能挣多少钱?你还是好好地上你的学吧。” 青墨瞪圆了眼睛还想说什么,月儿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跟父亲争了。 她想了想,试探地问:“爸,政策里有没有说允许个人承包山林的事情?” 父亲点点头:“有。如果承包了荒山造林,每亩一次性补助50元种苗费。咋?你想让咱家也承包造林?” 月儿笑了笑,说:“嗯,我觉得国家现在大力提倡植树造林,绿化荒山。咱家要是能承包一座山,种些经济价值高的树木,不但能增加收入还能响应国家号召,政府应该会支持我们的。” 父亲思索片刻后说:“但是国家不允许全种经济林,要求按经济林20的比例,生态林80的比例种树。” 月儿皱了下眉。关于退耕还林的具体政策她并不了解,只是前世在电视、报纸上看到过关于这项政策给农民带来的可观的经济收入,以及荒山造林起到的涵养水源、保持水土、防风固沙、调节气候、净化空气、防止污染的作用。目前看来国家对于树种也是有规定的。 父亲又说:“哦,对了,村干部宣传说如果承包造林的话,树苗可以由政府找可靠的林木公司提供。经济林成材后他们还给安排果实的销路。总之,现在国家的确大力支持这项政策。说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改变咱农民传统农业经营模式,逐步改善农民生产生活模式。” 月儿笑着问:“爸,那你信不信这些话?” 父亲沉思着说:“说不上。规定说承包期30年,到期后还可以续。承包期内所有的经济效益全归承包户。听起来对承包户很有利。” 月儿知道父亲对政策有些半信半疑,毕竟三十年太久,这中间有多少变故都说不定,再者,树苗成材变现还要几年,这中间几年的经济效益从何而来?仅靠补助只是维持生活,遇到大事却救不了急。 人无存粮心难安。这并不是说父亲目光短浅,看不到长远利益,毕竟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谁又能看多远呢?就连月儿也只知道十年后这项政策给国家和个人带来的利益,却看不到二十年、三十年后的变化。 不过月儿却有信心,她知道十年后的中国更加重视生态坏境的保护,那么植树造林绝对是一项长久国策。 为了说服父亲放心地包山造林,她得用善意的谎言欺骗一下父亲了。 “爸,前几天,润生给我来信也提过退耕还林的事情。他说,这绝对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让我劝你,要尽早承包一座造林条件好的山,免得被别人抢走。”月儿认真地说。 父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母亲就高兴地问:“真的?润生一直跟你通信吗?他现在学念得怎么样?北京好不好?他去没去过□?” 父亲咳嗽了一下问:“他咋知道这事的?是不是首都的人都知道这事?” 月儿暗笑,北京在普通老百姓的心目中永远那么神圣,没去过那地方的人把那里看得太重要。 “爸,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事。但是润生是大学生,大学里对国家政策很关注。而且润生他本身就是农民的孩子,当然对关于咱农民的事情很热心。——哦,对了, 他给我寄了几张照片,我给你们拿来。” 信和照片的确是润生寄过来的,但内容却不是退耕还林的事情。自从润生到了大学,他们之间就一直在通信。关于大学生活,关于学习,关于对于社会上的一些现象的看法和认识,等等等等,他们互相交流,越沟通越觉得两个人有着太多的共同语言,和说不完的话语。 一开始只是一两页信纸,象流水账似的汇报各自一天的生活、学习,现在厚厚的信纸上洋洋洒洒地写满了话语,都快要超重了。 虽然两个人都没有提到感情的事情,但满纸都洋溢着欢快、和谐的感觉。月儿觉得烦累的学习之余,躲在被窝里看润生的信简直是一种享受。 照片是润生他们国庆节时在北京的各大著名景点拍的。大部分是他的单照,有几张是他和同学在一起照的。 照片上的他笑容灿烂,神采奕奕,俊朗非凡。 母亲拿着照片啧啧称赞:“这就是□吧。瞧咱生娃照得多精神。这神气劲儿,好像是和国家领袖在一起拍照。” 月儿噗哧一声笑了。青墨仔细看着照片,羡慕地说:“北京真是个好地方,我以后一定要考到北京上大学!” 父亲和母亲一张一张地细看着照片,还不时评论几句。母亲对于照片上一起合照的女生很敏感,问月儿:“润生咋还和女娃一起照像呢?” 月儿笑着说:“妈,这些都是他同学,只是一起照相嘛,再说还有其他人呢。大学都这样,男生女生一起出去玩,很正常。” 母亲有些不满意,但没多说什么。 看完照片,父亲又抽起烟。月儿看在眼里,心里暗自思忖着得找机会劝父亲戒烟。这种劣质烟丝很危害人体健康。也就是窑洞里空间大,不然大家都被呛得待不住。 父亲抽了会烟后,下决心般地说:“好,就听润生的,过几天就去村里签合同。润生毕竟在首都读书,离国家领导人住的地方近。他说的话最靠得住。——不过,承包那么大的一座山,就咱家这几口人忙不过来呀。” 月儿忙说:“爸,这事不发愁。忙的时候咱雇人帮忙就行了。还有,我觉得我和青墨以前挖药的那座山种树条件好。山里原本就有很多树,好像那里地下有水,树和草长得特别繁茂。如果咱真能承包到那里,还可以在树林里种药卖钱。” 青墨也想起来了,连连说:“对,就是,那座山好,咱家就承包那里。” 父亲问清楚地点后,说:“是黑岭沟啊。行,那里属于咱村的地,应该可以承包得上。这种树和种地一样,都得好好规划一下。明天我就去村支书那里问问具体政策,好好谋划一下咱家种些啥树。” 青墨说:“爸,得种些桔树和桃树,我喜欢吃。” 母亲说:“还是种苹果、梨、枣和核桃树吧。咱家以前就种过这些树。” 月儿说:“种些花椒和板栗吧。现在外面这些东西卖得特别好。” 父亲一磕烟锅,说:“都种,那么大的一座山,种啥不行。” 话是这么说,但这里的土壤适合种哪些成活率高,经济效益好的树木,月儿还真不太清楚。 回到自己的窑里后,她没有立即睡觉,而是铺上信纸,在灯光下给远方的润生写信,将自己的想法、做法和疑问一一倾述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我没有食言吧,润生出场了。 四人友情 “月儿,最近你心情很好呀。有什么喜事吗?”体育课上,大家刚做完集体运动,正散在操场上各自活动。月儿和杨彩霞吊着双杠,杨彩霞好奇地问月儿。 月儿一愣:“有吗?我看起来心情很好吗?我怎么没觉得?” 杨彩霞双手一撑,有些吃力地坐上双杠,笑着一点她的脑门,说:“别装了,没人的时候,你总是一副嘴角含笑,满面含春的样子。老实交代,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月儿也跟着坐上去,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身后一人忽然探头笑着说:“是啊,是啊,山月儿喜欢上我了。哈哈!” “臭美!”两个女孩子异口同声地驳斥他,相互对视一下后,又不约而同地咯咯笑了起来。 孙俊卿一撩头发,神气地说:“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你们不喜欢我,简直是眼光有问题。” 月儿笑着不说话。杨彩霞嗔怒地说:“你脸皮真厚。哪有你这么夸自己的,也不害臊!” 孙俊卿睁圆了眼睛,吃惊地说:“莫非你一直在暗恋我?哎呀,不要这样嘛。喜欢我就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我?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喜欢我的。你真的喜欢我吗?” 杨彩霞又羞又气,跳下双杠,满面通红地一跺脚,扭身躲到了月儿后面。 月儿早笑得直不起腰,身子一晃,差点从双杠上掉下来。 杨彩霞一捶她,恨恨地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孙俊卿是这么一个油嘴滑舌、油腔滑调的奶油小生?他现在变得太厉害!” 孙俊卿很斯文地一摇手指头,一本正经地说:“错,错,错!我压根没变,只是你们以前不了解我罢了。我是个多么幽默风趣,有思想有内涵的男人啊,可惜你们无人理解我!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呀!” 杨云彬走过来,一搂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我理解你,我知道你是个很有深度的人,你的男人味很足!” 孙俊卿转身抱住杨云彬,头往他胸脯上一贴,故作亲热地说:“哦,亲爱的,还是你最好,人家最喜欢你啦!——嗯,你身上的男人味也很足嘛!” 杨云彬嫌恶地一把推开他:“尽管你男人味十足,我还是喜欢女生,你离我远点!” 杨彩霞不屑地说:“什么男人味,都是熏死人不偿命的臭汗味!你们男生最爱出汗了。” 杨云彬纵身敏捷地坐上双杠,笑着说:“这你就不懂了,爱出汗说明我们爱运动,爱运动说明我们生命力旺盛。别忘了,生命就在于运动。” 孙俊卿在双杠上做了个前翻和后翻的动作,双脚勾住双杠一边,把自己倒吊在双杠上,双手枕着头悠荡着说:“出汗是体内新陈代谢的一种。出汗多,说明我们排毒能力强。瞧瞧你们女生,一个个弱不禁风的,打个球躲躲闪闪的,就怕运动出汗,简直不可理喻。” 杨彩霞对月儿说:“月儿,你听他们,不讲个人卫生还找这么多借口,简直是强词夺理。月儿,月儿?” 月儿被彩霞一推,猛然醒悟过来,连忙说:“就是,就是,强词夺理,不可理喻!” 杨彩霞微恼:“月儿,你想什么呢?就知道傻笑,刚才也不知道帮我!” 月儿还是笑,劝彩霞:“别生气,咱不跟他们男生一般计较。” 原谅她吧,她刚才被孙俊卿扑在杨云彬怀里的那一幕雷到了,有些缓不过劲来,这会脑海里还是刚才那副情景,心里尽是一些不纯洁的念头…… 孙俊卿自从与月儿和好后,性格越来越开朗,也越来越健谈,经常合着月儿跟杨彩霞、杨云彬那对同桌一起谈笑、打闹。现在四个人关系非常融洽,班里、操场上经常能看到他们谈笑风生、打球锻炼。班里其他同学暗地里称他们为 “四人团”。 晚自习时,孙俊卿常常早早跑到月儿旁边坐下,旁若无人地占据周晓文的位置。周晓文进教室后,也不多言,拿起自己的书本去孙俊卿的座位学习。 起先,月儿有些不安,但见周晓文似乎很乐意这样,便也无所谓,渐渐地她甚至忽视了他的存在。 孙俊卿倒也不是和月儿他们凑在一起闲聊,很多时候,大家是在一起研究一道难题。 孙俊卿并没有食言,他认真地为月儿讲解她不懂的物理题,也谦虚地讨教月儿写好作文的技巧。他与杨云彬和月儿一起研究一道数学题的多种解法,互相交流史、地、生的学习心得。他与杨彩霞唇枪舌战,虽然每次都以杨彩霞悻悻地败下阵来结束,但两人见面还是喜欢争强斗胜。 杨彩霞私下里曾感慨地对月儿说,她现在越了解孙俊卿,就发现她越看不透这个人。月儿笑着说这很正常,一个人性格多面、复杂多变的人才会有吸引力。 这四个人的形影不离,自然为班里其他学生所津津乐道、猜测不已。枯燥的学习之余,大家兴趣盎然地议论“四人团”之间的关系,说得最多的是孙俊卿脚踏两只船,同时看上山月儿和杨彩霞。当然也有人说孙俊卿实际上喜欢的是漂亮的杨彩霞,山月儿只是被利用罢了。甚至还有人说杨彩霞和山月儿争风吃醋,都想高攀杨云彬等等。 种种议论不一而足。 除了杨彩霞听到这些谣言有些不安外,其他三人根本不在乎。月儿笑着对杨彩霞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 学校老师也逐渐听到一些风声。金老师把四人叫在一起,谈话了解情况后,便再也没有老师用奇怪的目光看他们。可见谣言止于智者。 不管他人如何猜疑、羡慕甚至妒忌,四个人照样在一起愉快地学习、交谈、玩耍。 时间飞速流逝,谣言慢慢平淡。期末考试时,班级前三名被杨、山、孙三人几乎不相上下的好成绩包圆,这才彻底平息了有关他们的流言蜚语。 “月儿,润生学校放寒假了吧,他回不回来过年?”冬日暖暖的午后,母亲和月儿坐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搓玉米棒。 去年的时候,月儿还不会搓玉米。当时母亲让她搓,她手握玉米棒一颗一颗往下抠,母亲笑着骂她笨说:“得了一场大病,你连个玉米都不会搓了。这样搓太费劲,又误事。看着我怎么搓。”说着拿起一个玉米棒剥下几粒籽儿,然后又拿起另一个玉米棒在豁口处用力往下推,只见玉米粒唰唰往下掉。不一会儿,两个玉米芯就干干净净的。 月儿看着母亲熟练的动作,笨拙地学着她的样子用玉米棒相互搓,果然很见效,一会儿就搓了一大堆。只是时间久了手生疼生疼。 而今年,月儿已经和母亲一样熟练地搓着玉米。一粒粒金黄|色的玉米从玉米棒上飞快地脱下,刷刷地掉进地上的箩筐内。偶尔有一两粒调皮的玉米蹦到地上,便立刻被旁边“鸡视眈眈”了很久的馋嘴鸡飞快地叨走。 “嗯,可能不会回来吧。去年他走的时候说他今年有可能要和他爹妈去省城过年。”月儿迟疑地回答。 “去省城过年?那有什么意思?大城市里过年可没咱农村过年气氛浓。”母亲有些失望地说。 月儿没说话,专心地搓着玉米。 放寒假前,润生来了一封信,并没有提回家过年的事情。信上,他先肯定了月儿的想法,赞同月儿用他做幌子说服父亲承包的做法,然后就山里能种什么树种和草药等,如何种,提出详细而实在的看法。 月儿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那么多的资料,但知道他是下了一番调查研究的功夫。 月儿很为他的认真踏实而感动。他学得并不是农业或者林业专业,却像个专家一样分析得头头是道,指点得全面详细。 信的最后他关切地问起月儿选择的是文科还是理科,建议月儿选理科。 月儿曾经理智地考虑过自己的选择。前世她由于物理学得太差,学得是文科,高考选学校时因为院校少,最终没有学到满意的专业。今生她想勇于面对自己的弱点,克服重文轻理的想法,上理科班。 柳润生的建议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这学期由于孙俊卿和杨云彬的帮助,她对物理总算开了窍,感觉物理其实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枯燥乏味。也因此她对于自己的物理成绩有了些自信。这次的期末考试更巩固了这种信心。 “润生说他会在北京买一些种树种药方面的书,到时候就不用什么事都问农技员了。”过了半晌,月儿对母亲说。 母亲叹口气说:“唉,现在干啥都讲究技术。种地也好,种树也好,只有靠技术才能产得多。农技员成了香饽饽,到处都抢着请。咱家好容易请了一个过来,还没等吃上饭,又被人拉走了。” 月儿也有些发愁。 自己压根不懂种植方面的技术。父亲种地还是老一套。上次种糯玉米会大获丰收还是靠种子公司派来的技术员指点。本村没有农技员,县里书店那些农业技术书籍讲述得又太简单。 前几天父亲由村支书联系着,从外村请了一个年轻的技术员。但当他们正张罗着先请技术员吃饭,然后再去山里看地的时候,就被村里另一户人家急急火火地强行拽着去看自家的大棚蔬菜。 技术员板凳都没坐热乎,就一去不复返了。一家人失望之情难以言表。 母女俩手里剥着玉米,想着各自的心事,忽听得头顶的崖畔上响起一阵脚步声,远远地还有父亲的说话声。 不一会儿院门咣当一声。母亲说:“你爸回来了,我得去做饭了。”说罢便起了身。 月儿忙着赶胆大妄为地偷着叨箩筐里玉米的鸡,没顾上抬头,却听见母亲惊喜地说:“月儿,你看谁来了?” 润生来了 月儿抬头望去,柳润生正含笑注视着她,手里提着一个不大的皮包,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虽然身上穿着棉袄,脸蛋仍然冻得通红。她愣了一下,吃惊地问:“你怎么来了?” 母亲笑着骂道:“这丫头是高兴糊涂了吧?怎么说话呢?” 月儿也醒悟过来自己的话有些问题,忙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你今年寒假不回来呢。快进去歇着吧。什么时候到家的?” 跟在后面的父亲手里也提着个包,招呼着润生,一边对月儿和母亲说:“生娃,快进去上热炕上暖和着,瞧把你冻的。——这娃娃心实诚,下了火车,连自家门都没进,就急着给咱们送书来了。我从黑岭沟回来,正好和他碰到路上。” 润生笑着说:“我怕叔着急种树的事情,就先把书送过来。这些书上说得很详细,也很实用。叔可以参考一下。另外,我还给月儿和青墨买了些学习参考书。” 父亲连连点头:“好,好!生娃,外面冷的很,你坐车也累了,快进去歇着。月儿妈,去给咱生娃把那块牛肉炖了,然后再下点酸汤面。” 润生忙推辞着:“叔,姨,别跟我客气,我赶天黑前还得回家呢。” 父亲一板脸:“着什么急,再急也得把饭吃了。放心,你姨做饭快,不会耽误你时间的。天黑前保证能到家。” 母亲也说:“别担心,姨快快地做好饭,让我娃饱饱的暖暖的回家。月儿,快进来帮我。”说罢边往做饭的窑里走去。 月儿朝润生眨了眨眼,笑着说:“我爸妈一直留了块最好的牛肉,就等着来贵客了招待呢。原来是为你准备的呀。你还是等吃了饭再走吧。不然对不起那块等你很久的牛肉。” 润生笑了一下,腼腆地对父亲和母亲说:“还是叔和姨疼我。” 父亲呵呵笑着当先进了青墨住的窑,润生看了眼月儿后也跟了进去。月儿随母亲进了主窑帮忙做饭。 母亲迅速地烧水揉面,月儿切牛肉,洗菜、切菜。 这边牛肉下锅炖上,那边灌开水,炒菜、拌下酒凉菜。一时间灶间里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下汤面的炝锅菜已经炒好,下酒菜拌好了,擀好的面也已切好,整齐地码在了面板上,锅里烧着水。月儿忽闪忽闪地拉着风箱,等着水开。 “月儿,你可要把生娃看牢些。这么好的小伙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可不能让别的女人抢走了。”母亲忽然很认真地叮嘱着。 月儿没说话,使劲拉扯着风箱。 母亲责骂着:“傻丫头,别只顾着看书学习。姑娘家的,嫁个好男人,生个乖娃娃才是大事。人家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和你爸都看得出来,生娃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你嫁给他不会受苦。你别傻乎乎地看不住个人,到时候他被别人勾走了,有你哭的时候!” 月儿淡淡地说:“是我的跑不了,不是我的争不来。他要是有心和我好,就不会被别人勾引。若是他将来会喜欢上别人,他就不值得我托付终身。” 母亲说:“话是这么个理。可是人总有眼花犯糊涂的时候。你们的姻缘是早定好的,但他若是生了外心,你的日子就难过了。” 锅里的水烧开了,升腾起的水汽笼罩了灶间,月儿的眼前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牛肉起锅时,青墨回来了。他放假后在家闲着。父亲便让他和自己去黑岭沟挖树坑。虽说现在天寒地冻的,不适合挖坑,但提前动手,能挖多少算多少,既锻炼了身体,也出了活儿。 他心疼父亲年龄大了,便让父亲先回家,自己一直挖到累得无力了才回家。 一进院门,青墨就闻到牛肉的香味,肚子里立刻唱起来了空城计。 “妈,家里来客人了吗?”在院子里放下工具,青墨先蹭到灶前,不顾烫手,捞了块牛肉,迫不及待地丢进嘴里。 母亲照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手都不洗就吃,看把你馋的!你润生哥来了,和你爸在你窑里坐着说话呢。快去洗净手,准备吃饭。” “哦,润生哥来了呀。那我去看看。”青墨喜得扭头就出了窑。 “月儿,先把肉和菜端过去。让他们爷几个先吃着、喝着,咱这就下面。”母亲吩咐月儿道。 锅里的水都开了几滚了,可是牛肉不熟没办法先下面。这牛肉实在有些老,炖起来费劲的很。 月儿用大瓷盆端着牛肉过去的时候,窑里的爷三个坐在热炕上,围着炕桌说得正热闹。 “青墨,去把那瓶西凤酒取出来,月儿,拿几个酒盅子过来,我们爷俩好好喝几杯。”父亲心情很好的样子。 青墨一边嘟囔着说:“这么快就成他们爷俩了,我都被排外了。”一边跟着月儿出门。 月儿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怎么,你吃醋了?” 父亲在身后大声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咋,润生不是我儿子么?你牙都没长全呢,还想喝酒呀?” 青墨回过头直着脖子嚷了一句:“我满口都是牙,谁说我没长全,我已经成|人了!” 父亲呵呵笑着说:“屁成|人,你比起润生来还嫩着呢。” 青墨还想说什么,月儿拉着他就走:“傻瓜,咱爸心情好,逗你玩呢。你以为他不知道你偷喝他的酒啊?” 青墨笑着对姐姐说:“姐,我知道。我也逗咱爸呢。我会喝酒还不是他从小拿筷子蘸酒培养出来的?我酒量应该还不错,只怕润生哥都喝不过我呢。” 月儿担忧地说:“一会喝酒时,让着润生些,他吃过饭还要回家,别让 01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21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喝醉了。” 青墨嬉皮笑脸地说:“呦,这还没过门呢,就护着女婿了。难怪人说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 月儿拉长脸朝他后背来了一巴掌。青墨哎呦哎呦叫着朝母亲跑过去。 母亲笑着说:“别胡说了,看把你姐说羞了。——给,这是酒和酒盅。劝着你爸,让他少喝点。别在晚辈面前喝多了丢人!” 趁着男人们喝酒的时候,月儿和母亲自己下了面先吃饱了,然后又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端了过去。 只一会的功夫,父亲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酒。脸红红的,正跟两个年轻人絮叨着什么,语重心长的。青墨和润生坐在一边认真地听着。 月儿一看桌上,牛肉和凉菜还剩一多半,西凤酒却剩了一个瓶底。 母亲说:“他爸,别光顾着喝酒啊,多吃些菜。” 父亲笑呵呵地夹了筷子菜吃了,又端起一盅子酒,“吱”的一声喝了下去。母亲眉头立刻皱起来。润生忙和青墨接过她们手里的面碗,说:“姨,你和月儿也坐下过来吃吧。别忙乎了。” 父亲笑眯眯地带着醉意说:“我们三个人才喝一瓶酒,又不多,你怕什么。今儿,难得我这么高兴,你就少唠叨几句。面别给我端,我不吃。” 母亲抓起酒瓶晃了一晃说:“这一瓶怕都是你喝光的吧?喝了这么多酒,不吃点汤面,一会有你难受的。” 润生忙说:“叔没喝多少,我和青墨也喝了些。姨别担心,我叔酒量好着呢。” 父亲哈哈笑着:“生娃真是个好孩子。你能做我女婿是我的福气,老汉我高兴地很!来,来,咱再喝。” 润生忙不迭地把剩下的酒给父亲满了一盅,父亲一仰脖爽快地喝干。 母亲气笑不得,连连摇头。 青墨吃着牛肉,对母亲说:“妈,牛肉太老了,嚼得我腮帮子都酸困酸困的。——别担心我爸,有我姐夫在,我爸不会有什么事!” …… 但也许正是因为有润生在,父亲一高兴多贪了几杯酒,最后到底醉倒了。 虽然醉了,但父亲意识还是清楚的。 母亲看外面天色不早,就对急着要走的润生说:“生娃,今晚别回去了吧。明早天亮了再走。” 润生穿好棉袄,提着包说:“没关系。天还亮着呢。” 躺在炕上看起来似乎睡着了的父亲忽然说:“让生娃回去。不然亲家知道了会怪罪我们的。” 母亲笑骂道:“你少操心,睡你的觉去。” 父亲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再没说话。 …… 母亲留在窑里照顾父亲,月儿和青墨送润生出门。 天已近黄昏,小股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刮过荒凉的黄土地,天气很冷。 青墨送润生到上坡时,感激地对他说:“润生哥,谢谢你给我买的书。我看过了,都很好。你真费心了。” 润生笑着说:“瞎客气什么。对你有用就行。以后需要什么书就给我写信。” 青墨点头,对月儿坏笑着说:“姐,你送润生哥吧,我就不做电灯泡了。” 月儿瞪他一眼:“你这个鬼小子,明明怕冷,不想送人了,还说这种话。” 润生说:“是很冷。要不然你们都回家去吧,不用送我了。” 月儿摇头:“没关系,咱们一起走走,我全当散步。” 润生拍了下青墨的肩膀,说:“那我走了,过几天再来和你一起挖树坑。” 青墨点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本章晚更了一天。请大家多多见谅! 共同劳动 “谢谢你!”两人走在蜿蜒的山路上,月儿真心实意地对润生道着谢。 “你怎么也和我瞎客气起来了?”润生笑着说。 月儿认真地说:“我知道挑选合适的书籍很花费时间和精力,何况你还花了不少钱。虽然说声谢谢太轻,但我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哦对了,你发给我的上一封信上有关种植的资料很全面,你一定翻阅了大量资料吧?” 润生一笑,说:“那些资料都是我上英特网查的,一点也不费事。现在全世界都联网,上网查资料既迅速又方便。” 月儿羡慕地说:“北京的网吧很多吧?你们上网一定很方便。” 润生摇摇头:“我很少去学校外面的网吧,一般都是在学校的计算机房查资料。” 月儿叹口气说:“真希望咱们县里也能开个网吧,这样查资料、找信息都能方便很多。” 润生说:“是啊,咱县里信息落后,要是有个网吧一定能解决不少问题。——嗯,我想想,干脆等我毕业后先跟我爸借点钱,在咱县里开头一家网吧。” 月儿高兴地说:“好啊,好啊,我举双手赞成!” 润生望着月儿快乐的脸庞,心情也格外愉悦。 月儿问:“去年暑假时,你不是说今年过年要去你大伯那里吗?现在还打算去不去了?” 润生说:“嗯,去的。等过年前几天,我就和爸妈一起去省城。哦,过两天我就来帮你们挖树坑。” 月儿笑:“不用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吧。等开春我们会雇人挖坑种树的。” 此时他们已经离涝坝很近了。远远望去,涝坝底浅浅的那点水都冻成了冰,有几个孩子正在上面滑冰。 润生停了脚,说:“说句实话,挖树坑只是个借口。”说完,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月儿。 月儿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捋了捋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目光游移开,不敢和他对视。 润生见状,呵呵笑出声,继续朝前走。 月儿跟在他身后,偷偷摸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心里惭愧地想:“两世加起来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却被个毛头小伙子给震住了,真没出息!” 月儿前世虽然是近三十岁的大龄青年,但真正的恋爱却没谈过一次。原本有一个感觉不错的相亲对象,还没来得及发展感情,就因为一次倒霉的事故,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因此,她对于男女之情只停留在书本经验上,嘴上说得头头是道,事实上也只是纸上谈兵,实际经验却没有多少。 也因此,她面对显得有些强势的润生时,就有点缩手缩脚。 两个人走到涝坝边的大树下时,润生停下来,说:“你回去吧。天黑了,一会路不好走。” 月儿站住脚,点点头:“嗯。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些。” 润生点头,却不走,一直看着月儿。虽然天色黑下来,周围的景色有些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但月儿觉得他的眼睛灼灼发亮。 她不自然地说:“快走吧,太晚了路上不好走。” 润生笑了,他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问:“月儿,我送你的那个玉蝉你有没有扔掉?” 月儿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向脖子,回答道:“没有扔啊。” 润生愉快地笑着,甩开长腿,大踏步地走了,留下月儿有些懊恼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润生再来是两天以后的中午,那时父亲和青墨都去了黑岭沟挖坑。他来了后便和月儿拿着铁锹也去了黑岭沟。 经过两天时间,月儿已经恢复了内心的平静。 路上她问起润生在大学生活、学习的种种,听润生形象生动地说起他们宿舍里发生的一些趣事。虽然有些事她在读信时看到,但此时听润生用低沉好听的声音再次说起,感觉格外有趣。 几里山路就在两个人的谈笑声中很快走到了。 黑岭沟的确是个地理环境独特的地方。虽然现在是寒冬季节,这里仍然有些树保持着绿色。冬日里常见的枯黄与罕见的苍绿交相辉映,使这里多了几分生机。 润生惊喜地对父亲说:“叔,你选得这块地是宝地呀。虽然这里坡地多种庄稼不合适,但种耐旱树种非常合适。我觉得这地下一定有暗河。” 父亲自豪地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初签合同我是咱村头一家。村长喜得嘴都咧到耳朵根了,拍着我肩膀连连夸我,说我带了个好头,还说,三十年以后续签合同优先咱家。若是这里的树林成了气候,有别人眼热的话,他做主,谁也别想从咱手里拣现成的便宜。我想着,今年咱不多种,先种上五十亩空地就行。以后每年再种五十亩。这一年一年地种下去,迟早这座山全是咱种的树。” 月儿仔细想了半天,也闹不清楚五十亩地能种多少棵树。估计怎么说也有个两三百棵了吧。 润生是个实干型的人,他趁父亲和青墨歇息吃饭的空档儿,拿着镐就去坡上刨地。月儿见状便也拿着铁锹找软些的土地下手。 黄土地的土质到底疏松些,虽说不如融过雪的泥土那般好铲,但倒也不很费劲。月儿脱掉棉袄埋头苦干,还是热出了一身汗,不过倒是很快就刨了一个大坑。 她感觉胳膊酸困,便停下来拄着锹把休息,却见不远处的润生仍然挥舞着洋镐,奋力刨地。 他也早已脱掉碍事的棉袄,只穿着毛衣,头发热气腾腾的,汗珠子顺着他的额头直往下淌。 父亲走了过来说:“生娃,快歇一歇,这么会功夫你就挖了两个坑,累着了吧。来,把稿给我。” 青墨也走过来,先看了一眼月儿的树坑,笑着说:“姐,你这么半天才挖了一个坑啊,这坑不合格,太浅了。” 月儿不服气地说:“我以前挖树坑都是这么深,谁说浅了?” 青墨接过月儿手里的锹说:“不信你去看看我们以前挖的坑。润生哥的树坑也合格,你去看看吧。” 月儿走到润生身边时,父亲最终没夺过润生手里的洋镐,正拿着铁锹挖他刨过的坑土。月儿一看,润生挖的那两个坑比自己挖的大了几乎一圈,估计至少有半米深半米宽。 月儿取过旁边的另一把锹,对父亲说:“爸,你先回去吧,我们几个挖就可以了。” 父亲说:“那怎么行。我算过,要是天天都这么干的话,赶种苗前我们就能挖够树坑,到时候咱也不用雇人了,能省一大笔费用呢。” 月儿再没说话,抿着嘴低头努力铲坑。 …… 日头快落山时,父亲招呼着大家说:“别挖了,咱回家吧。” 此时月儿早已累得腰背酸困,胳膊沉重,手也火辣辣地疼。只这半天的功夫,她柔嫩的手掌上就磨出了水泡。 大家穿好棉袄,肩扛着工具迎着夕阳往家走去。 漫天的晚霞映得黄土高原灿烂似火,青墨豪情勃发,唱起雄赳赳气昂昂的《打靶归来》: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 快乐的情绪感染了月儿和润生,他们跟着青墨一起唱起这首铿锵有力的军歌: …… 胸前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 父亲在后面走着,听着前面儿女们飞扬的歌声,写满沧桑和劳累的脸绽开了喜悦的笑容…… 润生在月儿家帮着挖了五天的树坑后,因为要和父母提前去大伯家,第四天一早便要出山。 一家人热情地送他出了院门后,就由月儿送他出山。 经过几天的同甘共苦,父亲对他更加亲热。临走时,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连连说:“好孩子,好孩子,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 母亲已经撩起衣襟擦着眼泪了。青墨说:“妈,我润生哥去了还会再来的,你掉什么眼泪呀。” 母亲瞪他一眼:“谁说我哭了,这是山风吹的。风太大了!” 青墨嘿嘿地笑了。 告辞家人后,月儿提着个小包送润生。 包里装的是母亲为润生炸的油饼和煮鸡蛋,还有几双鞋垫子,其中一双是月儿的手艺。 说起这个来,月儿有些惭愧,虽然名为农家女,月儿却手笨的出奇。母亲会绣花缝衣,她什么都不会。就连这双鞋垫子上的图案都是那种最简单的菱形格,和母亲鞋垫子上的牡丹、金鱼等图案一比,简直丑得要命。 礼轻情意重,月儿安慰着自己。就这么一双简单的鞋垫子也是她每晚在灯下认真地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眼睛熬疼了不说,手上也被扎了好几个针眼,简直比读一本英文原著都费劲。 不知道到时候他打开包后,会不会发现这双是自己的手艺呢?这样想着,月儿偷偷地看向走在她前面的润生。 他这几天起早贪黑,每天要走上好几里的山路,跟着父亲和青墨去黑岭沟整地、挖树坑,干活实实在在,一点都不偷懒。原本白皙秀气的脸被太阳晒黑了,显得更加英俊健美。由于天天干活,身上一点都没有那种文弱无力的气质,双腿修长,走起路来步伐稳健,甩手有力。 他似乎觉察到月儿在看他,回首一笑,亲切地说:“累了吧?包给我提着吧。” 月儿摇头道:“不用,不用,不累。” 走到宽阔的山路上,润生缓下步子,和月儿并肩走着。他甩起的手几次有意无意地碰到月儿的手,闹得月儿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眼瞅着又要走到涝坝边了,月儿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感觉今天这路怎么这么短? “我想去趟县里,你要是没事也跟我一起去县里转转吧?”正当月儿嫌路短时,润生冷不防地开了口。 “哦,好,正好我也去县里买点东西。”月儿心里轻松下来,愉快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指出本章不合实际之处的朋友。大家以后看到不合理的地方请一定提出来,我会及时改正的! 参观厂子 两个人随意说着话就出了山,上了平路。 一到塬上,土路上来往的人多了些,月儿有意和润生拉开些距离。她怕遇到认识的热心人询问她和润生的关系时会很尴尬。 润生似乎没有发现月儿的小动作,他问:“我听青墨说,你和别人合开了一家加工厂,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月儿愣了一下,点点头:“嗯,就在前面,拐个弯就是。” 润生微笑着问:“现在时间还早,可不可以带我去参观一下?” 月儿迟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好。不过加工厂基本是另一个人主持,我几乎帮不上多少忙。说是合伙,不如说我在给他打零工,真是惭愧。” 润生笑道:“没关系,我只是想看看你工作的加工厂是个什么样子。” 由于已近年关,加工厂醋和挂面的订货量比较大。加工厂的大门大敞着,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客货车。这辆车是陈大哥为厂里送货而新配的车,现在厂里已经有两辆客货车了。这也算是厂里的一大进步吧,从最开始的一辆手扶拖拉机和一间酿醋作坊,发展到如今两辆车,一大片厂房。 月儿他们走进院子时,发现厂子里所有的工人都在各忙其事,没人发现他们的到来。 月儿指着那一排平房,笑着说:“看吧,这就是我们的厂房。这边是酿醋的,那边是做挂面的。别看是平房,房子够宽够高,里面很敞亮。哦,对了,厂子后面是办公室和门市部,也去看看呗?” 润生点点头。 月儿带着他走过酿造车间、加工车间,闻着浓烈的醋香,听着压面机的隆隆声,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豪。 虽然她对加工厂的发展,出力不如陈大哥多,但这里也毕竟有她的心血和希望。她把这里看作是她未来事业的起步点。 在月儿的心目中,虽然加工厂挣的钱不如她原来想象的那么多,但加工厂的的成立和发展,证实了她的能力。有了这个加工厂,(虽然不是她自己独办的)她感觉自己似乎有了一种无形的底气。 在挂面加工车间门前,润生停了下来,仔细看里面一排排挂起来的挂面。这时,从厂房里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和他们打了个迎面。 那女人一见月儿,便热情拉着她的手说:“哎呦,月儿姑娘,你来了?好久没来厂里了吧?学习忙不忙?”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润生。润生忙冲她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月儿笑着说:“刘姨好。我这段时间家里有点事,所以没来厂里。厂里很忙吧?” 刘姨说:“可不,快过年了,我们都快忙死了。不过等这批挂面一出厂,我们就可以放假回家过年了。”她拉着月儿背过身去,悄声问:“这个是你女婿吧?长得真俊!” 月儿脸烧烧的,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忙问:“陈大哥呢?他在不在办公室?” 刘姨摇摇头:“他去外地送货了。他一个本家兄弟看着厂子。不过他媳妇倒是在门市部盯着呢。” “哦,那我去后面店里看看嫂子。刘姨我走了啊。”月儿匆匆告辞热心地拉着她还要说话的刘姨,快步走向厂子的后门。 润生在后面笑着说:“你急什么呀?慢些走,小心脚下绊倒了。” 月儿见已经绕过了厂房,就舒了口气,笑着说:“再不快些走,我怕其他人也出来看新鲜。他们从没见过你,若是你被他们看羞了,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润生摇摇头,淡淡地说:“我是不怕人看的!” 月儿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笑容清淡,目光坚定,一句简单的话语却似乎包涵着无数的意义。 她讪讪地笑了笑,说道:“你不怕,我可怕着呢。那些人一围上来,一时三刻我们根本走不脱。” 润生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你胆小害羞。” 月儿听出他话里有话,但没理会,只是笑了笑,指着前面的两间房子说:“到了,那就是我们的办公室和门市部。也就是我们加工厂的销售门面。” 办公室的门关着,里面似乎没人。月儿撩开门市部门口挂着的棉布帘子,进了店内。 宽敞明亮的店内,放了几排货架,上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烟酒糖果、油盐酱醋、各式糕点,还有一些日用品。包装崭新艳丽,价钱就标在上面,高、中、低档都有,选择空间很大,让人有购物的冲动。和传统的柜台后面摆商品不同,这里的商品就在货架上,任你自由选购。 这就是月儿的想法,开全县第一家自选超市。当初月儿提出这个念头时,陈大哥两口子根本不同意,觉得这样敞开了卖货,若是遇到手脚不干净的,不是赔钱的买卖吗? 月儿没有坚持,只是建议陈大哥若是去了省城等一些大城市时,可以看看人家的自选超市或商场。 后来陈大哥从外地回来后,就陆续将一部分商品慢慢自选,直到现在的完全自选。 这种自选超市在农村完全是一种新鲜事物,渐渐吸引了四乡八邻的乡亲们来这里购物,虽然很多人来这里只是买一袋盐或打一斤醋。但客流量却是出奇的多。 当时店里来往的客人很多,但售货员只有一人。陈大嫂在高兴生意兴隆的同时开始发愁自己一个人盯不过来。虽说农民一般都淳朴善良,但亦有一些素质低下的人,趁着店主忙不过来的时候顺手牵羊。虽然偷走的东西都不是太值钱的,但长期下去的损失也让人受不了,何况时间久了,别人也会有样学样,反而助长了这种不良习气。 陈大哥想让自己的一个兄弟媳妇帮忙,陈大嫂却觉得亲戚间不好算账,也不好管理,不同意。月儿得知后,便提议请手脚干净、嘴勤手快的店员。她当时就想到了小姑姑的大女儿——朝英。 朝英自从和如烟她们卖过一段时间的豆芽后,心就不安分起来,再加上琴子自杀一事的刺激,她便极为厌恶固守在农村,强烈反对父母为她说下的亲事,整天嚷嚷着要去省城打工。 月儿在大爹家见过小姑一面。小姑和姑父既不敢逼她太急,怕她学了琴子,一时想不通做了傻事,却也坚决不同意她出去打工,怕她一个姑娘家孤身在外出了意外。但朝英整日里嚷着说这地方太落后,憋屈死人,非要出去见见市面。老两口拿这倔强的女儿毫无办法,成天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 月儿觉得朝英只是担心自己会随了琴子的老路,嫁个不可心如意的人,所以就要往外跑。其实,农村的女孩子农闲后确实也没多少要紧的事情可干,在家拘着,不爱看书,也看不到电视,自然心里烦闷的很。 说实话,月儿也不同意朝英出外打工。她认为朝英单纯天真,阅历尚浅,外面的世界又那么复杂难测,倘若出去打工,难免会发生一些料想不到的事情。她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姐妹跟曾经听说过的“打工妹为抗拒老板的无理要求愤然坠楼”一样遭遇不幸,也不希望她会沉沦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迷失了曾经的淳朴。 于是她便向陈大哥夫妇推荐了朝英。这两口子对月儿很信任,因此对她推荐的人也很看好。虽没见到人,但也催着月儿赶紧让人来上班,只要人老实勤快,工钱绝不会亏待了她。 月儿写信把这事告诉了朝英。没过三天,朝英便提着包来到了大爹家。 月儿在大爹家见到朝英时,她正笑嘻嘻地摸着如柳的大肚子开她的玩笑。 一见到月儿,朝英高兴地一把抓住她说:“快带我去店里,我都等不及了。那个商店应该卖“大白兔”吧?呵呵,这下我一定可以吃个够了!” 如烟姐妹俩和月儿瞅着她无可奈何地笑了,这简直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哪里有大人的样子? 没成想,朝英真的是个大人了!她每天早早来到店里,扫地、擦货架;客人来时,她微笑待客,态度温和有礼;客人挑选商品时,她不动声色地盯着,却又让人感觉不到无理。她容貌清秀,待人热情,算账清楚,嘴甜手勤,而且从不贪店里的东西。陈大哥夫妇喜欢的不得了。不单是他们,来过店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这不,陈大嫂现在正在和月儿夸她呢。 “月儿呀,朝英真是个好女子啊。刚才我说娃他奶奶老毛病犯了,她就跑着去药店买药了。唉,可惜我儿子太小,要不这么好的女子我绝不能让她嫁了别人!——哎,这小伙子是你女婿吧,长得真精神。小伙子,快坐下来歇着。月儿,你也不是外人,自己给你女婿倒水去。让我和他说说话。” 月儿笑眯眯地给润生倒了杯水,才陪着他坐下不到两分钟,就被陈大嫂赶着去招待进店购物的顾客。 半小时后,月儿已经打发了五个客人,才听见润生彬彬有礼地告别陈大嫂:“大嫂,我先走了,以后有空一定来看你和大哥。” 陈大嫂喜滋滋地说:“好,好,欢迎你来。下次来可不许这么匆忙,带着月儿来家里吃饭,嫂子给你下长面。——月儿,回家时再到店里来坐坐,朝英想你了。这女子一定是给娃他奶奶煎药喂药了,不然你们姐俩还能说会子话。” …… 站在路旁等车时,月儿纳闷地问润生:“你和大嫂说了些什么呀?怎么说得那么热闹,我总听见你们在笑,一往你们跟前走,嫂子就赶我走,该不会你们在说我什么坏话吧?” 润生哈哈笑了,望着月儿,戏谑地说:“怎么,你也有心虚的时候啊?放心,你那热心的嫂子一直在夸你,把你夸得简直天上有地上无,让我非你不娶呢。” 月儿大窘,忙指着前面说:“车来了,咱们快上车。” 润生笑声不断,直到在拥挤的车上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月儿还能感觉到他在笑……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这章居然还没写到他们的甜蜜,请大家不要怪我食言,为了弥补大家,下章我努力在明天赶出来,保证一定甜如蜜,不过吃肉一类太猛的桥段,就不要指望发生在这两人身上了。 一起合影 车上太挤了,月儿他们进城的时间正是高峰时期。赶上年关将近,乡下的人纷纷进城购置年货,也有人是进城走亲戚。大袋小包往车上一放,车里挤得压根没有下脚之处,月儿他们一开始还勉强一前一后坐在过道里的小板凳上,后来,月儿就被挤得快要坐到润生的怀里了。那售票员还嫌人不够多,只要路上有人招手车就停,一路上不停地上人,连车门处都挤满了人。 月儿后背贴着润生的前胸,身体尽量绷直,但车一晃一颠,她便毫无依靠地倒在他怀里,尴尬不已。 她不由得咒骂这贪心的车主:这样超载,也不怕罚款! 车平稳后,月儿就坐直了身子,只是前后左右挤满了人,她无法活动,长时间保持一种姿势让她感觉很累。 正当月儿努力不为人察地变换坐姿,缓解疲惫时,她感觉到润生的双手朝前,轻轻环住了她的腰,稍微使力让她往后靠。她正想回头时,润生悄悄附在她耳边说:“别强撑着,想靠就靠吧,我的胸怀永远为你敞开!” 这句近乎调笑的话语,让月儿既羞且惊。她没想到一向温和守礼的润生也有这么大胆放肆的时候。 好在月儿也不是保守的人,车上人多,没人注意他们。她索性往后一靠,全身放松,感觉舒服多了。 润生的身子前倾,也轻轻靠上了她的后背,两人相互倚靠着,在拥挤的车厢里被车颠得摇摇晃晃。 快到县城时,车上再没上人,但也没人下车,车里挤得人连转个身都做不到。 月儿能感觉到润生离她很近,他温暖轻柔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边。好几次,润生的唇都无意间擦过月儿的耳朵,月儿感觉自己耳朵快要着火了。 …… 这辆超载严重的车好容易晃到了县里,月儿他们在县里最大的商场附近下了车,这里算是全县最繁华的中心。集贸市场、商场、新华书店、县政府等重要的场所都在这附近。 下了车,月儿便深深地长长地呼吸,吐出车上郁积在胸中浑浊的空气,吸了一口清新冷冽的新鲜空气。 等烫烫的脸被冷风吹凉后,她才看润生,他正四下环顾着周围的建筑。 “哦,我都忘了问你,你到县里有什么事?”月儿整理着散乱的头发和衣服,问润生。 润生笑了笑说:“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走,先陪你去商场买东西吧。” 月儿点点头,随他进了商场。 商场里人潮涌动,以服装区和生活用品区人最多。月儿一边看着柜台两边的商品,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润生帮了家里那么多忙,这回来县里,得给润生买件像样的东西送他,不然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不过买什么合适呢?这里的衣服样式都入不了月儿的眼,估计润生也看不上。要不买支钢笔?润生是学生,笔是最常用的。对,就这么定了,买支好金笔送给他! 这样想好之后,月儿便直往文具柜台那边走。 文具区和烟酒糖果区挨着,但明显人少多了。月儿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和别人人挤来挤去的。 她趴在柜台上,仔细瞧着玻璃柜台里的钢笔,看来看去发现没有太出挑的笔,不禁有些失望。 这时跟在她身边的润生开了口:“你想买钢笔吗?这里没有好笔,不如等我去了省城后给你买两支,让我爸妈回来时带给你?” 月儿直起身子,摇摇头说:“不是我想买,我的笔够用了。我想买了送人。”上次英语竞赛发的英雄金笔不知道学校从哪里买的,估计是正牌货,还挺好用的,月儿很喜欢,暂时没打算换笔。 哦,对了,完全可以把那支笔送给润生嘛,唉,我真是太笨了!月儿懊悔地想。 润生看着柜台里的笔,漫不经心地问:“送人的笔呀?打算送给什么人,想挑个多少钱以内的?” 月儿盯着那些不如意的笔说:“嗯,当然是和我们一样的年轻人了。多少钱倒不在乎,只是想买支既好看又实用的正牌金笔。” “哦,那有没有看到合适的?” “没有。这些笔都太一般,也不禁用,不合我意。唉——”月儿叹口气说。 “哦。” 他们这样一直站在柜台前看货挑选,售货员却在柜台那边,自顾自地剪着自己的指甲,根本不理他们。估计是等他们开口要东西了,才准备过来。月儿不禁感慨,国营商场的服务态度真不怎么样,难怪最后会被市场经济淘汰呢。 她原本还想让售货员拿出几支稍微好点的笔,试试看到底如何呢。 月儿正流连在文具柜台前,一边仔细看笔,一边想着如果买不到合适的笔,再给润生买什么时,就听身边一人走过去,又回过头来惊讶地喊:“山月儿,你怎么在这里?” 月儿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是孙俊卿。正瞪大了眼睛在她和柳润生之间来回地瞄。润生微笑着朝他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看着月儿。 月儿忙笑了一下,说:“哦,是你呀,你也逛商店吗?我们来县里买点东西。” 孙俊卿反应迟缓地说:“嗯,我也买点东西。你们想买什么,哦,是钢笔吗?这里没什么好用的笔,你想要好笔的话,我让我爸回老家的时候给你从我们那里带吧。”他一边说,一边目光犹疑不定看着月儿和站在她身边的润生。 月儿笑着说:“谢谢你,不用了,我想买样东西送人的。买不上笔,我们再去别的柜台看看有没有其它合适的。” 孙俊卿愣了一下,说:“哦,这样啊,那你……” 他停顿了一下,话没说完。月儿微笑着点点头说:“嗯,那我们先去别的地方转了。开学见!” 和孙俊卿打过招呼后,她便朝服装区走去,润生礼貌地朝孙俊卿笑了一下后,也跟着她走了。 孙俊卿在原地愣了一会神,也离开了文具柜台…… 在这种地方遇到自己的同学,月儿事先并没有想到。不过,她并不担心孙俊卿回学校后会乱说什么。当然孙俊卿复杂的心情她多少也猜到了些,她和柳润生的关系他一定会胡思乱想,但月儿觉得这也没什么。随他怎么想,她正是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再不参杂其他。 来到服装区后,月儿就去看男装,看来看去也没有顺眼的。 润生笑着问她:“你这是要送什么人啊?还挺挑的。” 月儿叹了口气,看看自己在商场里已经消磨了一个小时,却一无所获,只好实话实说:“就是要送给你呀。干脆,你自己选一样吧。我实在想不出该给你送什么了。” 润生一扬眉,眼睛一亮,喜悦地说:“啊!原来闹半天是要送给我呀。你早说嘛。” 月儿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可惜,这里的东西我都看不上眼。” 润生眼睛里溢满了笑意:“我说你怎么这么用心地挑三拣四。其实我早想好你应该送我什么礼物了。就怕你不愿意。” 月儿惊喜地说:“真的?快说快说,只要我有,我一定送你。” 润生笑着说:“那咱们走,可是你说好的哦,只要你有,一定送我。” 月儿郑重地点头:“没问题。” 润生带着月儿出了商场,穿过马路,直往前走,月儿跟在他身边,问他到底要去哪里,他只管神秘地走,却不回答。 正午的太阳非常灿烂,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辆拥挤在狭窄的路上,到处是人喊车鸣的嘈杂声。润生走在月儿身边,一边要看路让人,一边还不时地拉月儿一把,以躲避迎面的人或车。 走了大约不到十分钟,润生在一处地方停了步,月儿抬头,见是一座照相馆。 她看向润生,润生笑咪咪地问:“你照张相送给我好吗?” 月儿也笑:“原来只是想要我的照片啊。那你早说嘛,我家里不是有几张吗?” 润生摇头:“那些都是你从前照的,我想要你现在的模样。再说,我也不只是想要你的照片,我还想……” 他话说了一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月儿,月儿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问:“你还想和我合一张影是吧?” 润生猛点头:“正是,正是,那你同意了?” 月儿莞尔一笑,大方地说:“当然同意了,咱们进去吧。” 这家照相馆一进门就是一面大镜子,镜子前面是个木台子,上面放着梳子、粉饼、口红什么的,旁边的墙上贴满了放大的黑白或彩色照片,上面的人衣着打扮从五、六十年代到现今,各个时期都有,明显照相馆年代久远。左手还有扇门,进了门,是一间很大的屋子,里面光线比较暗,一位上了年纪的照相师傅坐在临近门口的桌前整理着什么。 他戴了一副看起来很古老的金丝眼镜,见有人进来了,从眼镜上面瞅了他们一眼,说:“哦,来了啊,是不是要领结婚证啊?把身上的厚棉袄脱了,到门口打扮打扮,我给你们照得漂漂亮亮的。” 月儿愣了一下,琢磨过味儿后,解释道:“不是,我们只是照张合影。” 师傅又仔细看他们一眼,说:“哦,小年轻谈恋爱照相啊,明白了。要彩色还是黑白,几寸照啊?” 润生忙说:“哦,想要一张两寸的,再要两张五寸的,全是彩照。” 师傅笑了:“这不就是领结婚证的照片吗。行,我知道了,你们过去做准备吧。”(结婚证上的照片就是两寸合影彩照) 月儿想问润生为什么要一张两寸的,但见他正忙着和师傅开票,就先出去,找到梳子后把头发散下来,一下一下地梳着。 不多会儿,润生也出来了,月儿在镜子前让开些,问:“为什么要两寸的,五寸的不够吗?” 润生看着镜子里的月儿,微笑着说:“两寸的正好可以放进钱包里。——你别扎头发了,就这样披散着挺好看的。” 月儿抬眼看润生,他也正拿着另一把梳子梳头,脸上笑眯眯的,显得心情很好。 月儿看了看镜子里自己长长的头发。她一直舍不得理发,每年只是用剪子绞去一茬发梢。最开始头发枯黄发干,后来注意保养,用了好点的洗发水和护发素,头发顺顺的,虽然谈不上乌黑发亮,但一头秀发披在肩上也有长发飘飘的感觉。 只是由于一直扎着马尾,所以头发散下后有个明显的揪起印。 这点好办,把上面的头发扎起小撮,下面的全披着,照相只照前面,照不到后面。 弄好头发后,月儿仔细梳自己的刘海。她用眼角瞅了一眼润生,却发现他正一边梳头,一边笑嘻嘻地看她。 月儿被他看羞了,嗔怒道:“看什么看啊。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22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么看啊。” 润生有趣地看着她,指着镜子说:“你没发现咱俩站一起挺般配的吗?” 月儿仔细看镜子里的两人:她一直觉得润生挺高,这会两人站一起比较才发现,润生比她高出半个头来。由于将乌黑浓密的板寸留成了分头,显得他儒雅俊朗、高大沉稳。此刻他正温和地看着她笑,眉宇间的宽厚和温存让她心动不已。 她不敢看润生,有些惭愧地说:“你长得那么帅,我哪里配得上你。”这是真心话,月儿心目中的理想丈夫应该是长相不出众,容貌普普通通的一般人就可以了,免得自己总揪心别的女人也看上他。 润生听出她话音里的惆怅,脸微微一沉,把手往她肩上一放,看着镜子里的月儿,语气很重地说:“胡说什么,我觉得我们很般配。你自己看,你长得多好看啊。眼睛又清又亮,纯净极了。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被你的眼睛给吸引了。我一直都怕别人和我一样喜欢上你的眼睛,恨不得找副眼镜把你的眼睛藏起来。”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得不得了。 月儿全身都热起来,感觉像是喝醉了酒,身子轻飘飘晕乎乎的,却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心里跟吃了一罐蜂蜜似的甜。她低头说:“咱们快进去吧,师傅一定等急了。” 进到里面,师傅正摆弄着照相机,见他们进来了,指挥着他们说:“先照两寸的标准照。去那边布景前的凳子上坐好。——对,两个人靠紧些,不要紧张,面带微笑。嗯,再靠紧些。害什么羞,都快要成一家人了,还拘谨什么。对,就这样,男的搂着女的,这样显得多亲热。好,别动,照了啊。” 闪光灯亮起的一瞬间,月儿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眨了一下。她真怕这一切只是幻影。 刚才润生一手轻搂在她腰上,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两个人靠的很近,隔着不厚的毛衣,她几乎感觉到了润生有力的心跳声。 润生的手温暖而有力,他大大的手掌包容着月儿小巧的手,显得从容镇定。月儿却紧张得全身绷紧。 拍完第一张,站起身来等师傅换布景的时候,月儿觉得自己的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竟然轻微地哆嗦起来。 润生一直抓着月儿的手,起身后他也没有松开的意思。可能感觉到月儿的颤抖,他双手合着月儿的手,体贴地问:“是不是冷的很,这屋里就是有些凉。再忍耐一会,马上就照完了。” 月儿摇头,强迫自己全身放松,才慢慢镇静了下来。她的手动了动,却没有从润生有力的手掌里挣出来。 再照剩下两张站着的五寸合影时,月儿感觉好多了,再没有最开始的紧张和拘谨。她的身子自然地和润生贴合在一起,任凭润生搂着她的肩或是抱着她的腰,微笑着面对镜头。 在外人面前两个人动作这么亲密,月儿却丝毫没什么不自在。大概是照相师傅那副见怪不怪的表情鼓舞了她吧。 照完相后,润生立刻把月儿的棉袄拿给她,看着她穿好,帮她围好围巾,然后他才穿上自己的棉袄。那一瞬间,月儿被他的体贴温柔感动得心里酸酸的。 润生交了钱,要了两张票根,一张递给月儿,一张仔细叠好,放进自己的钱夹子里。 出了照相馆,他对月儿歉意地说:“我明天就要去省城了,走之前会把自己的那份照片取走。你有空来县城了,把你的那一份取走吧。很抱歉不能陪你一起来取。” 月儿摇摇头,说:“没关系,要是明天师傅洗不出来,我可以取出后寄给你。” 润生心情愉快地说:“我已经让他加快冲洗了,明天肯定能出来。呵呵,我很心急我们照出来的效果呢。——哦,对了,你肚子饿坏了吧,咱们去吃饭。” …… 三天后,月儿来到照相馆取照片。 照相师傅慢慢翻拣着装着照片的纸袋子,月儿内心忐忑不安。那天和润生分开后,她暂时还没得到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的照片照得好不好。万一要是照相机出了毛病,什么都没照上,那可怎么办? 好在师傅很快就找到了袋子,取出照片后看了一眼,笑眯眯地说:“小两口照得好极了。看着真让人羡慕呀。唉,还是年轻好啊!” 月儿接过照片,迫不及待地看:只见照片上的两个人亲亲热热地依偎在一起,光洁青春的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看着确实让人羡慕不已。 她松了口气,满意地笑了,出了照相馆,在阳光下又认真地欣赏了一会,才仔细装好揣进棉袄内侧的兜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够丰富吧?内容够甜蜜吧?大家还满意不? 抱歉的是,下一章的更新日期估计在春节期间了。年关将近,我必须要彻底干家务购置年货了。作为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老公要伺候的我,平时工作之余除了趴在电脑前,几乎不干别的,不看电视不购物,家里卫生能凑活就凑活。可是现在一年至终,我不能再凑活了,不然家里人会有意见的。所以请大家一定体谅我不能正常更新,也请继续支持我! 在此,我提前给大家拜年:祝你们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学业有成,春节快乐,阖家幸福! 横生祸端 “姐,这都种下去一年了,这些树看起来怎么没长多高呀?长这么慢,咱啥时候才能吃上桃子和桔子!”青墨一边看着去年栽进去的小树,一边失望地嘟囔着。 月儿笑着说:“你太性急了,我倒觉得这些树长高长粗了些。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植树成材本来就是件长久的事情,着急是没有用的。你没听说桃三杏三梨五年吗?别急,等你上了大学回来,这些果树就挂果了。” 青墨轻轻拍了拍小树,充满希望地说:“小树啊小树,快些长大,让咱能早日吃到你的果实。” 月儿笑了。 去年他们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山里种下了上千棵树木,一年后这些树木几乎都活了下来,和山里的孩子一样迎风沐雨,茁壮成长着。 栽树前,村里帮忙联系好的技术员来看月儿家的山林时,连连夸父亲有眼光,挑了块种植条件好的宝地。他说,黑岭沟的日照、水土条件得天独厚,在这里种北方常见的树木都能成材,种果树一定会发财。父亲高兴得把一整盒香烟都硬塞给了他。 想想当初月儿还闹不明白五十亩坡地能种多少棵树,今年她已经看到这五十亩树林。虽然树木显得孱弱单薄了些,但毕竟已经能看到未来树林的影子。 这些树种里有青墨吵吵着要种的桃树、桔树,有母亲从自家地里移植过来的枣树、梨树、苹果杏和核桃等果树,也有后来新种的果树,当然还有月儿建议种的花椒、山楂、板栗等。更多的则是杨树和松树等生态林,这是合同上的约定。 雪飞梅争艳,春来柳更青,又是一年植树时。今年初春时,父亲按计划又种下将近五十亩的树苗,如今这片荒山已经几乎变成了小型森林。 父亲和母亲整天穿梭在树木间,除草修技,喷药除虫,忙个不停。月儿和青墨放假后也去帮忙,热切盼着树苗快快地长大。 …… 在月儿的印象里,这一年时间过得很快,平平淡淡中月儿他们迎来了2000年。 高三下学期开学后月儿的功课愈加紧张起来,高考正以倒计时的形式残酷地提醒着他们。孙俊卿已经依依不舍地告别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城市去进行最后的拼刺。而班里的同学几乎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课外时间,曾经活跃在操场上的身影如今都趴在课桌上刻苦攻读或者运笔如飞地演算习题。 在这种紧张的学习状态下,与润生通信成了月儿最大的快事。 她在信中说了对于如烟姐婚事的欣慰,对于山里那片林子的期望,以及对于高考制度的无奈等等。她在信中自由地倾诉心声、谈论世事,而润生总能给她最大的安慰和鼓励。他欣喜着她的欣喜,开解着她的郁闷,鼓励着她的灰心丧气。每次看完润生的回信,月儿浑身又充满干劲,因沉闷学习带来的压力就会暂时缓解。 如烟姐年前再次结婚,嫁的人正是张经理,这又是一段佳话。月儿曾在信里详细对润生说了他们的相识、相知和相爱。很多信息都是如烟私底下告诉她的。 大爹和大妈都很满意如烟的这次婚姻。 张经理虽然比如烟大了十几岁,但他为人豪爽大气,而且有学识有本事。十年前他的妻子病逝后,他就把精力放在了自己的事业上,从没有和别的女人惹上什么瓜葛。而且他是真真正正的光棍一条,如烟嫁给他后,上不会有婆婆管着,下没有做后妈的难为,也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关于婚礼,大爹想,自己女儿是被人离弃的,只要有好些的人家肯要就行,至于结婚嘛,领个结婚证,悄悄住在一起就可以了,什么婚礼不婚礼的,就不用办了。但张经理却不愿意。 张经理说他原本没想过再婚的事情,就想下半辈子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地过下去算了,可是老天让他遇到了温柔贤惠、知冷知热的如烟。现在他有人疼有人爱,要是不办一场像样的婚礼,就对不起他要娶的小娇妻。 于是,一场热闹喜庆的婚礼在兴隆酒店隆重举行了。 婚礼当日,兴隆酒店宾朋满座,座无虚席。张经理几乎将娘家所有能请的亲戚、朋友全部请到了,这使得如烟一家倍有面子。 大爹喜得合不拢嘴,大妈也一直笑口常开地接受亲朋的恭喜和羡慕。 乡下人娶媳妇嫁闺女,都是在自家村子里摆流水席。很少有象如烟二嫁,还要铺张宣扬,在高级酒店里大摆宴席的。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内,亲朋好友们都在津津乐道、羡慕不已这场排场气派的婚礼。 而这个冬天因为这桩婚事也显得格外温暖喜庆。 婚后的如烟住在县城里,安安心心地做起家庭主妇。她原本还想继续发豆芽,但张经理却不让。张经理的确非常疼爱他的小妻子,这一点,月儿从如烟知足幸福的脸上看得出来。 总之,命苦的如烟终于找到了她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月儿很为她高兴和欣慰。 月儿在给润生的信中述说了婚礼当日的轰动和热闹,以及他们婚后的幸福和温馨,其中毫不掩饰地透露出丝丝缕缕的羡慕。她其实一直向往着那种平淡美满的婚姻生活。 还有一件事,是月儿没有告诉润生的,其实这件事,她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那就是关于5月12日“黄河风采”电脑福利彩票300万大奖的开奖。 距离这个日子越近,月儿的心就越来越不安和激动。她一直没有完全规划好怎么合理支配这笔钱。但她却为这一天的到来做足了准备:去年她就提前办好了自己的身份证,并给自己在银行开了户头。 现在的她正以忐忑不安的心数着这个日子的到来…… 5月11日,月儿提前向学校请了第二天的假,并去青墨学校和弟弟说她周末不回家。 下午最后一节课过后,月儿就回到宿舍做准备,打算当晚出发去省城,这样就可以在12日一早买上这期的电脑福利彩票。因为县里暂时还没有设投注站。 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将那一组烂熟于心的数字,通过电脑彩票变成钱握在自己手里,月儿的心就禁不住怦怦乱跳。 “山月儿,你的电话。”正当月儿借整理着衣物平息自己的心情时,有同学过来喊她接电话。 此时,她们女生宿舍楼早已安了一部公用电话,就在一楼楼梯处的窗台上。 电话是秀儿打来的,希望月儿能去她那里一躺,她有事情和月儿商量。她不肯在电话里说是什么事,只催着月儿赶紧过来,她在剧团门口等着。 月儿听得出来,电话里的秀儿语气紧张慌乱,似乎遇到了什么大事。她不敢耽误,立即起身匆匆奔县剧团而去。 月儿她们学校离县剧团不算近,她到门口时,看见秀儿正从里面往外走。 秀儿一见到月儿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门口的一个角落里,象遇到救星似的,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强调问:“月儿,我该怎么办?” 月儿急忙问:“是你和丁老师的事情吗?” 秀儿点头,月儿的心一沉,她立刻想到了最糟糕的境地:“你怀孕啦?” 秀儿一愣,羞得满脸通红,眼里还含着泪呢,狠狠一拍月儿,嗔怒道:“胡说啥呢?” 月儿的心顿时轻松下来,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话也不说清楚,一张口就问怎么办,我自然想到那种事情。别急别急,只要不是那事,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好了,好了,别生气,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秀儿又气有笑地擦掉眼泪,缓了一下才说:“前几天丁老师的女朋友来剧团看他,不知怎么就知道了我和丁老师来往密切,然后她找到我,狠狠骂我一顿,还威胁说如果我再缠着丁老师,她就对我不客气,把我吓坏了!” 月儿惊讶地说:“丁老师的女朋友?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你以前知不知道?” 秀儿摇头,怅然地说:“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以前从没听他说过。唉,他女朋友长得很漂亮,就是人好凶。丁老师那么和气的人,恐怕要受气了。” 月儿被这个消息震得有些懵,在她意识里,似乎从没想过丁老师有女朋友一说。她一直知道秀儿喜欢丁老师,而丁老师很照顾秀儿,至于丁老师到底对秀儿什么想法,这么长时间以来,秀儿自己不知道。他也从未明确说过什么。他们之间一直以一种似兄妹非兄妹的朋友、同事关系友好相处。 月儿一时怨恨起丁老师来:既然自己有了女朋友,就应该早早对秀儿说清楚,对她也不该那么好,免得她一直单相思了这么久。 她关切地看着秀儿,指了指剧团里面,问:“他女朋友现在是不在还在剧团?” 秀儿摇头:“前天走了。走的时候她又找到我,横眉立目地警告我,让我小心点!比前一次还要凶。” 月儿皱眉问:“丁老师呢?你没找他吗?他怎么说?” 秀儿叹气道:“这事儿一出,剧团里的人说啥闲话的都有,难听得不堪入耳,我哪里还敢见丁老师。” 月儿看着秀儿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忍不住怒其不争地问:“你怎么没理直气壮地告诉他那个盛气凌人的女朋友:你和丁老师之间根本没什么,只是她自己胡思乱想,听人谣传罢了!” 秀儿急忙说:“我说了,我说我只当丁老师是大哥的,对他根本没有非分之想。但他女朋友太凶了,根本不听我说话。月儿,你不知道,她女朋友和我们不一样,她一脚就揣开我的宿舍门,那身打扮得就象港台电影里那些大姐大,一见我面就指着我鼻子骂我!当时就把我骂傻了!” 月儿不禁气笑了:“还大姐大呢,不就是个泼妇加妒妇嘛!” 秀儿忧心忡忡地说:“唉,反正我觉得她和港台电影里那些大姐头很象。这下丁老师可有得苦头吃了。” 月儿气恨地说:“还管丁老师呢,都怪他,和你不说清楚自己已经有女朋友了,给你惹来这么多麻烦!以后你离他远点,你一个小女子,可惹不起这些‘大人物’!” 秀儿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我以后一定会离他远的,可现在我该怎么办?他女朋友压根不相信我。我到现在都记得她临走时恶狠狠的样子,我总觉得她会可怕地报复我。” 月儿安慰她说:“你不要想多了。你和丁老师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你和他是光明正大的。她那样说不过是吓唬你,不会真把你怎么样的。” 秀儿握着月儿的手,声音低低地说:“我最近总做噩梦,老梦见那女人带着刀到处追着砍我,有时候还梦见几个男人围着我逼我做那种事,她就在后面冷笑。月儿,我害怕极了,我这是怎么了?” 月儿帮她抚平被风吹乱的头发,爱怜地说:“傻秀儿,你是那种港台垃圾电影看多了,才会做那种梦。我不是劝过你吗,有空就看看戏曲什么的,不要总看那种没意思的故事碟。你花钱买碟机,可不是为了看垃圾的。” 秀儿不好意思地说:“可是咱们这里租碟的很少有戏曲碟呀,尽是那些枪战、打斗和爱情片。” 月儿叹口气。 县城里生意最好的文化娱乐商业恐怕就是那随处可见的碟屋了。只要花一千元左右买台国产碟机,碟屋里一元一张的影碟就可以一租一天,反复看好多遍。 秀儿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剧团里有人想以半价卖一台用了不到半年的碟机,还附送一些影碟。她被人一劝,一激动给买了回来。周末休息时,就躲在宿舍里看碟。月儿去过几次都碰见她看得正入神。 月儿劝她不可将精力放在这些事情上,应该有空就练练唱腔、走步什么的,不要荒废了自己的事业。她当时都是使劲点头表示同意。但月儿一走,又痴迷于此。 月儿无奈,知道她目前正热衷于此,怎么劝说都不太起作用,也就只好作罢。 月儿她们站的地方有几棵大树,枝繁叶茂,树枝张牙舞爪地舒展开来。风一吹,树枝拂到了月儿的脸上。月儿一时心烦,伸手拨拉开那恼人的枝条,这才发现那些绿色的树叶上,由于缺少雨水洗涤,落满了灰尘。 她拉着秀儿出了角落往剧团里走:“我送你回宿舍吧。晚上别再看影碟了,早点睡觉,就不会做噩梦了。” 秀儿却拉着她往外走:“这都到我们剧团门口了,还要你送什么呀。还是我送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朋友们,我又回来正常更新了。谢谢大家一直支持我! 遭遇绑架(上) 到了马路边上,月儿停下,对秀儿说:“你回去吧。记着,以后不许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影碟了!” 秀儿点点头,朝她笑了笑,转身准备往剧团里走。就在这时,变故忽生!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靠近她们,后车门一开,一个人高马大,戴着墨镜的男人迅速跳下车来,抓住秀儿的胳膊就往车里塞。车里还有一个人帮忙往里拽。 秀儿吓得大叫,使劲挣扎。月儿从最初的震惊中惊醒过来,忙跑上去拽那个人:“你干什么?干什么?快放开她。不然我喊人了!” 那个人根本不理月儿,和里面的人合伙把秀儿硬推进车里后就要关车门。 月儿急了,身子往车门处一拦,挡着不让关车门:“放她下来!”一面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啊!” 这时正近黄昏,剧团门口没有人。而传达室设在门里,看门的老头有些耳背,估计是听不见她的喊声。但马路上车行人往的,却没一人阻拦。月儿又惊又怕,急得高扬的声音都变了调。 坐在前排的司机回头不耐烦地对那两个人说:“动作快点,把那女的也抓进车里算了!” 月儿一惊,身子靠着车门使劲往后一躲,把车门撞开到了最大限度,心里恨不得就此把车门撞坏掉,但那车门牢固得很,倒是她的后背被撞的生疼。 那男人得了提醒,跳下车,一手抓住月儿的肩膀,一手摁住她的头,就往车里推。月儿的上半身已经进了车,胳膊被他铁箍般的手捏得骨头都要碎了,但她咬着牙,用一只手紧把住头顶的车门就是不松手。生死攸关之际,她使出了浑身的劲,一时半会,那人竟也奈她不得,两个人僵在了车门处。 钳制住秀儿的另一个男人讥笑道:“你咋连个女娃都治不住,平时吹多牛了吧!” 那男人被激怒了,手下使出大力气,狠狠一推月儿,月儿的胳膊被他的力道别了一下,她一疼,只好松开了把着车门的手。 那人也跟着上了车, “咣”的一声关上车门。车立刻启动。 月儿被那人一搡,半跌进秀儿的怀里,秀儿连忙扶好她,问道:“月儿,你咋样?” 月儿的胳膊疼得厉害,尤其是刚才抓过车门的,酸软无力,手直颤抖。 她见秀儿惊慌失措,满眼是泪地看着她,便安慰道:“别怕,好在是咱两个人在一起。但是不知道他们抓你要干什么?” 秀儿顿时哭了出来:“一定是那女人要报复我,才叫人来绑架我们。这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月儿,我对不起你,我们可怎么办啊?” 绑架?这种事月儿以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这辈子却遇到了。 月儿不禁哀叹起来:重生一世,为何非让她和这种犯罪组织有瓜葛? 此时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又慌又乱,惊怕无比,一时和秀儿一样,立刻想到了那些被绑架的人后来所遭遇的残忍下场。 她看向紧挨着她们坐的那两个人。这才发现秀儿旁边的男人也戴了副宽大的墨镜。虽然看不见全貌,但月儿猜测这两个男人都很年轻。此时他们正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 后排原本只能坐三人,现在却挤了四个人,月儿她们连动一下都很费劲,更不用想着要逃走了。所以那两人上了车后就不再管她们。她们两个也很明白目前的情势,再没做任何无益的挣扎。 小汽车七拐八拐地走了很长时间,天都完全黑了时,才行到一处寂静的院落处,停了下来。 月儿先前还认路来着,但后来天一黑,就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觉得似乎已经出了本县。 车上的三人一直不搭理她们,也不让她们下车上厕所。尽管月儿提过意见,那三人却置若罔闻。 但就是他们那种不理不睬的态度让月儿慢慢冷静下来。她觉得这三个人不象普通的流氓,倒很象黑社会组织。 既然如此,那就一切都等见到他们的头儿再说吧。只是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妒火能烧多大一片天。希望她能稍微理智一些。 这样想着,月儿的心里充满了害怕和担忧。尤其是当车停下来,那三个人让她们下车时,她的心剧烈地狂跳,紧张无比。 秀儿也好不到哪里去,紧紧抓着月儿的手,寻找着安慰和倚靠。 两个人相互扶持着,在前面的司机带路下,穿过宽敞的院子,走进了灯光明亮的屋子。另两个人沉默着跟在她们后面。 一进屋,月儿的眼睛便被灯光刺得眯了起来。 屋里很宽敞,装潢精美,摆设看起来也很现代化:吸顶灯、瓷砖地、木墙裙;宽屏大电视、真皮沙发、组合电视柜等,样式新颖时尚。但是一张摆在房子中间的大圆桌影响了整体的和谐。 桌子上摆好了饭菜和酒,桌前坐了一个年轻人,正一面吃着菜喝着酒,一面看电视。见他们进来,放下碗筷,起身朝她们走来,诧异地问:“红姐不是只让绑一个女孩吗?怎么是两个人?” 司机不耐烦地说:“别提了,本来就打算绑一个的,谁知道这个撵着要被绑,就只好两个都带来了。哎,红姐啥时来?” 那年轻人仔细打量着月儿她们,一边回答道:“红姐明天来。不过杰哥在呢。我去喊他。看咋处置另外一个。” 年轻人出去了,司机骂骂咧咧地说:“的,饿死老子了,他小子倒自在地有吃有喝。”一边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开吃。 另两个人关好门,指了指沙发示意月儿她们坐下,便走到桌前,和司机一起吃饭。 那三人狼吞虎咽地吃得香甜,月儿她们却连惊带吓得早忘了腹中饥饱。 月儿看房门只是关上,并没有上锁,琢磨着是不是就此跑出去。但随后想一想,目前夜深人静的,她们对这个地方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成功跑掉的希望很渺茫,只好灰心丧气地作罢。 秀儿紧紧偎着月儿,紧张得直打哆嗦。她悄声问:“月儿,你怕不怕?” 月儿也悄声说:“怕,怎么不怕,我都快怕死了。一会那个什么杰哥出来了,你别多说话,也别哭嚷,免得惹他心烦,对我们不利,知道吗?” 秀儿点头。这时房门被打开,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刚才出去的年轻人跟在他后面。 月儿抬头仔细看清来人后,心中不由升起一种遗憾的感觉。 这个人非常年轻,比屋里的其他四人都年轻多了,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只是不知为何却被称为杰哥。估计是因为他就是他们的头儿吧。 月儿遗憾的原因是这个人的长相。如果只看五官的话,这人长得很秀气,五官精致漂亮,皮肤白皙,和月儿想象中黑社会老大满脸横肉、凶相毕露的样子一点也不符合。 但他脸上一道几乎划过半边脸的伤痕,却破坏了这种清秀,使他显出一种狰狞凶恶的气质来。 不过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却很是斯文优雅,和刚才那四人完全不同。 他进来后,桌边吃得正欢的三人立刻起身,纷纷叫道:“杰哥,杰哥。” 绑了月儿的人解释道:“杰哥,这丫头和她是一块的,我们怕惊动了别人,不得已一起绑来了。”杰哥点点头,没说什么。 有人为他搬了个椅子,放在了月儿她们所坐的沙发对面。 他坐定后,挥了挥手,那四人便又坐回桌子边继续吃起来,只是这回却斯文了许多,不象先前那般大声咀嚼和吞咽。连说话和端碗放筷的声音都轻了。 杰哥端起茶几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伸手做出请的姿势,态度温和地对她们说:“委屈二位了,请喝茶。” 月儿自看过他脸上的伤痕后,便不敢再和他对视。她紧握着秀儿的手说:“谢谢。我们不渴。” 他似乎是很仔细地打量着月儿,良久后才慢慢地说:“二位还没用过饭吧?想吃些什么?” 秀儿的手动了一下,月儿捏了捏她,摇头对杰哥很有礼貌地说:“谢谢,我们不饿。” 她怕他们在吃得喝得里面下了药,宁可饥渴交加,也绝不入口他们的任何食品。 杰哥轻笑起来:“呵呵,二位尽管放心。在你们没有见到红姐之前,我们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小强,取几罐“健宝”和两碗“师傅”过来。” 被叫做小强的人拿来饮料和面后,将暖壶提过来,又准备撕开面的包装,要往面碗里加水。 月儿忙阻止:“谢谢,我们干吃就可以了。” 小心为妙,万一他们要是在暖壶里下了药呢。入了狼|岤就要处处提防着。 “噗哧”,杰哥又笑了。小强也笑了起来:“哎,你这丫头,防人之心真重。这水我们正喝着呢,能有什么问题呀。” 月儿没说话。打开易拉罐,先递给秀儿一听,自己也打开了一罐。秀儿见月儿喝开了,自己才喝。 这么长时间的惊魂未定,月儿她们确实渴坏了。一口气将一罐饮料全部喝完。 杰哥见她们喝完,指着茶几上的易拉罐,微笑着说:“没喝够的话,这里还有。” 月儿摇摇头,将空罐轻轻放在茶几上。 杰哥的手指轻轻叩击着茶几上的玻璃,似乎是在斟酌着言辞。月儿的心中再次升起一种遗憾:他的手白皙修长,非常漂亮,很适合弹钢琴,但这样一双手此刻却有可能掌握着她们的命运。 杰哥来回打量了一会月儿二人后,问月儿道:“秀儿姑娘的照片我们曾经见过,但不知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月儿淡淡地说:“我的名字不重要,关键是你们抓我们来干什么?” 杰哥笑了笑,慢慢说道:“本来呢,我们只是想请秀儿姑娘过来谈谈,但没想到阴错阳差地把你们两位全请来了,这是我们的荣幸。你们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只要大家谈得愉快,朋友都有可能做。” 月儿见他说话客气,心里也轻松下来,问道:“不知道你们打算和我们谈什么呢?” 杰哥沉吟了片刻说:“明天你们就会知道了。现在你们先吃点东西,准备休息吧。” 既来之则安之,月儿觉得事到如今,也只有随遇而安,等明天那个红姐来了再说。这样想,她便撕开方便面的包装,先递给如秀一桶,然后自己也捧着面饼干吃起来。 那个杰哥一直慢斯条理地喝着茶,并没有看月儿她们,但秀儿依然有些紧张地小口小口吃着。月儿却不管那么多,“喀嚓咔嚓”嚼得挺香。 忽然,杰哥“噗哧”一声笑道:“方便面干吃好吃吗?” 月儿愣了一下,随即答道:“还行,有点麻花的味道。” 杰哥笑看着月儿说:“哦,真的吗?我以前也吃过,怎么没发现有麻花的味道?小强,给我也拿碗“师傅”过来。” 小强走过来说:“杰哥,吃什么方便面呀。和我们一起吃点饭菜吧。”那三人也连声应和:“是啊,是啊,过来喝点酒吧。” 杰哥摇摇头:“你们吃吧。我今天还真想尝尝干吃面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本来想一气将这一章写完的,可是晚上要上夜班,所以实在赶不出来了,先贴上一些,请大家原谅我! 遭遇绑架(下) “喀嚓、咔嚓……”。月儿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貌似黑社会老大的年轻人,似乎在很香甜地啃着面饼。她有些摸不清楚这个人的底细。就连秀儿都愣愣地看着他吃,浑然忘了自己手里还有半个面饼没吃完。 这种看人吃饭,自己就馋的事情似乎只有孩子才会这样吧,与他黑社会的身份完全不符嘛。 他一边吃一边点头,有些感慨地说:“以前还真没发现,方便面的确有点麻花的味道。”然后指了指几上的饮料,对月儿她们说:“干吃容易口渴,你们喝饮料。” 月儿和秀儿面面相觑,心里越发没底。不只是她们,那边吃饭的四人都停下来,有些意外地偷看着他们老大美滋滋地就着饮料嚼干面饼。 杰哥却不顾这些人的诧异,自顾自地吃得很自在,很快就将一整个面饼全吃完了。 月儿见状忙示意秀儿把自己手里的面吃完。 喝完最后一口饮料,杰哥长吁一口气说:“其实,我以前最讨厌吃方便面。不管是干吃还是煮泡。不过,不知为什么,今天头一次发现干吃面还挺香。” 月儿捏着饮料罐没说话,耳边是秀儿细碎缓慢的嚼面声。 杰哥定睛看了会儿月儿,笑着对秀儿说:“小姑娘,你若是不喜欢吃,就别勉强自己了吧。” 秀儿依言,把面放回面碗里。 杰哥招了一下手,小强走了过来,杰哥说:“带两位客人去休息吧。” 出了门,月儿发现只有小强一人在前走,她心里一阵惊喜,动起趁他不注意跑出院门的想法。但回头一看,杰哥就在门口站着,旁边还有那三个人。 月儿没想到这居然是栋小二层楼。楼上有三间房。月儿她们被带进去的是最里面的一间。 房间的布置和酒店的标准间很相似,有两张单人床,还带个小卫生间。 秀儿听着门被在外面锁上后,有些失望地对月儿说:“我还以为他们不会锁门呢。” 月儿笑着说:“你还真以为人家把你当客人看待呀?他们那是缓兵之计。” 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透过屋子里的灯光往外看,发现楼下似乎是个花园。有几棵树非常高大,但树干距离窗户很远,根本指望不上。 秀儿走过来问:“月儿,你不会是想从这里跳下去吧?” 月儿摇头:“太高了,跳下去容易摔伤,而且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万一跳下去又被他们抓住就不值得了。” 正说着,一阵狗的狂吠吓了她们一大跳。月儿连忙关上窗户,退到床边坐下。 “妈呀,吓死我了,哪来的狗呀?叫得这么凶。”秀儿连连拍着胸口说。 月儿也是吓得够呛。她从前曾被狗咬过,所有尤其惧怕狗,听到狗叫,腿就发软。 这狗不止一条,此起彼伏,叫起来没完,左邻右舍的狗也被惹得跟着狂叫不已。月儿听得惊心动魄,颇有大难临头的感觉。 正在此时,有人在外面敲门:“噔,噔,噔……”夹杂在狗叫声中尤显恐怖。 两个人屏声静气没有动。敲门声只响了五、六声,随即就响起开门锁的声音。 月儿嗤笑:“门本来就是他们锁的,还装模作样地敲门,我们想开开得了嘛?” 门被打开后,杰哥走了进来。他笑眯眯地说:“两位不要怕,狗只是被说话声惊到了,才会乱叫唤。一会就好了。” 他看了看窗户,又说:“我劝你们不要有从那里跳下去的想法。我们的后花园里养了三条藏獒,可都是很凶猛的。晚上我们一般都不拴狗链,若是你们跳下去,即使不会摔伤,恐怕也会被它们咬伤。” 他环顾了下房间,接着说:“你们只是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和红姐谈好后,我们就会把你们送回去。你们切不可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休息吧。” 他出去后,狗叫声渐息。 月儿和秀儿轮流用过卫生间,将房门上的插销插上,拉好窗帘,关了灯。两个人这才相互依偎着,在一张床上睡下。 “月儿,你说明天那个红姐会和我谈什么呢?万一谈不好怎么办?”黑暗中,秀儿不安地问月儿。 月儿叹口气,说:“别想那么多了。估计还是让你离丁老师远些之类的废话。见到她再说吧。现在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才能保持良好的精神和体力。” “月儿,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都怪我,今天下午就不该叫你过来。”秀儿拖着哭腔说。 “傻瓜,别再乱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天是我太笨,他们绑架你,我应该在后面记下车牌号后立刻报警,而不该不自量力地想救你下车。现在可好,两个人全搭进来了,别人根本指望不上,只能全靠我们自己救自己了。” 月儿当时一时情急冲动,把两个人全送进狼巢虎|岤,现在仔细一回想,懊恼的要命,觉得自己简直没脑子。前世加今生这么多年的人生阅历,在关键时刻却只凭本能做事。 秀儿在黑暗中摸索到月儿的手,紧紧握住说:“你不笨,你只是心急我,我明白你的心。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23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你和我在一起。若是就我一人,还不知我会怕成怎么样呢,现在幸亏有你。那个红姐只是针对我,若是明天谈不好,他们要对我不利,你别管我。反正我横竖就一人,什么都不怕。可你……” 月儿打断她的话:“瞎说什么呢?一起来的当然一起回。你放心,我会让咱两人都平平安安地回去的!” 虽然月儿从前并未接触过黑社会,但她总觉得今天她们遇到的这个杰哥并不是个心狠手辣、残忍无情的人。她心存希望,也许在红姐理智丧失的时候,杰哥会讲道理,放她们一马。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呢?月儿仔细想着。 大概就是在他将方便面旁若无人地嚼得嘎嘣脆的时候,或者是当他吃饱喝足后心满意足地笑着时流露出的那丝天真,让月儿有这种感觉吧。 “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她再一次既是希望又是保证似地对秀儿也对自己说。 秀儿静静地拉着她的手,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被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惊醒,连忙起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坐在床边等着。 不一会,门被打开,小强走了进来。 他对戒备地看着他的两个人说:“两位小姐请跟我下去用早餐。杰哥在楼下等你们呢。” 月儿皱了下眉,说:“你先下去好吗?我们收拾收拾就来。” 小强点点头,说:“好,我在门外等你们。” 等他一出门,月儿就对秀儿说:“你先去洗脸。把自己打扮精神点。估计一会那个红姐就会来。别在她面前塌了台。” 秀儿点点头,顺从地进了卫生间。 月儿坐在床上仔细想着见到红姐之后的情景,以及该如何应对她。 …… 两个人由小强带着下楼。 现在天亮了,月儿下楼时仔细看了下周围的坏境,发现这栋楼前后都带个很大的院子,类似于别墅。 后院她刚才看过,的确是个很大的花园,有各种树木和修整成一块块的花圃,郁郁葱葱,花吐芬芳,整齐而美观。 前院除正面的两层楼外,两侧各有三间平房,墙体都贴着瓷砖,看起来高大气派。沿着房前的走廊地上摆了一溜大花盆,里面种着各种雅致的花木。 院子里铺着红砖地,院角种了葡萄。葡萄架枝繁叶茂,翠绿喜人。架子下是个小方桌和四个小竹椅。 打眼看去,这就是一个富裕些的农家院。谁又能想到这竟是一个黑社会组织的总部呢? 小强带她们去的是左边的房间,正中间的是昨晚她们进的房子。 这间房子比昨晚那间略小些,但装修和摆设更比那间具有现代气息,似乎是个小会客室。 被一组圆形沙发围着的茶几上摆着几样小菜和一个粥盆、三副碗筷等。杰哥坐在沙发上正拿着一只手机玩,见他们进来,把手机扔沙发上,欠了欠身,微笑着招呼月儿她们:“两位贵客,本人很荣幸能与二位美女共进早餐。” 月儿站沙发边迟疑着,与秀儿对视了一下后,才坐进杰哥对面的沙发。秀儿见状,也挨着她坐下。 杰哥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位请用餐。”说完,率先拿起汤勺和碗给自己舀盆里的粥,舀好后拿起筷子,就着小菜吃了起来。 几乎喝掉小半碗后,他见月儿和秀儿都没动,放下碗筷,微笑着对她们说:“怎么,还是不信任我?” 月儿想了想,毅然拿起汤勺舀粥。杰哥见状笑道:“谢谢。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这顿早餐恐怕是月儿和秀儿吃得最沉重的一次。因为心存疑虑,虽然粥很美味,小菜也很精致可口,她们却吃得心事重重、顾虑丛生。可是杰哥似乎心情很好,吃得极为香甜。 饭后,有人进来收拾走了碗筷。杰哥点起一只烟,问月儿:“可以吗?” 月儿点点头,心想:“烟都点起来了,才来征求我的意见。何况还是在你的地盘上,我敢说不行吗?” 杰哥惬意地吸了一口烟后靠在沙发上说:“红姐马上就到,你们稍等片刻。” 一闻此言,秀儿立刻紧张起来,身子绷得直直的。月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杰哥很松弛地靠在沙发上,享受着香烟。月儿和秀儿安静地坐着,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射进房间,显得房内宽敞亮堂。房间里漂浮着淡淡的香烟味儿,房外是其他人的交谈声和咳嗽声。 不久,月儿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一会儿,房外就传来高跟鞋的“咯噔咯噔”声。院子里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红姐、红姐来了之类”的招呼声。那个红姐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听到。 片刻,有人打开房间门,一个全身穿着惹眼的红色衣服的时髦女子走进房间。 她一进门,月儿的眼前就象是点燃了一团火。 这个女子大约20岁出头,身材火爆,着装打扮非常时髦。她高傲的抬着小巧的下巴,踏着时装步子,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月儿和秀儿。 杰哥没有起身,只是在水晶烟灰缸内掐灭烟头,淡淡地打了声招呼:“红姐。” 红姐坐到他身边,看着秀儿,冷冷地说:“总算把你请来了。” 一厢情愿 红姐看一眼月儿,撇嘴道:“本来只想请你一个人来,却没想到来了两个。没想到你这位朋友对你还挺够义气的。也好,你们正好做个伴。” 秀儿忽然勇敢起来,挺直了上身,也冷冷地看着红姐说:“不知红小姐请我来有何贵干?” 如果不是气氛太紧张,月儿差点笑出来。红小姐?呵呵,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红”小姐。 红姐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身子向沙发上一靠,双手环胸,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打量着秀儿,答非所问地说:“看来看去,你身上也没什么可取之处呀?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个小黄毛丫头怎么会让他乐不思蜀?” 秀儿淡淡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红小姐,今天咱们在这里把话再一次说清楚:我和丁老师之间真的没什么。请你相信我,也请相信自己的魅力。” 月儿禁不住要对秀儿刮目相看了,片刻之间,她就成一个胆小怯懦的小丫头变成一个充满斗志的战士。 红姐也愣了一下,然后嗤笑道:“我当然相信我的魅力无人可挡。但我可不相信你的话。小丁那么优秀,你就没对他动心?” 秀儿点点头,说:“是的,丁老师很好,他对我也很照顾。如果说我不喜欢他,那的确是自欺欺人。但我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我不会对他有其他非分的想法,只当他是大哥。何况他已经有了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更不会做第三者插足的事情。我虽然只是个黄毛丫头,但还懂得礼义廉耻!” 秀儿说完这番话,手因紧张有些微微发抖,脸上激动得有些发红,眼睛却异常明亮。 红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月儿微笑着看向秀儿,给了她一个鼓励和支持的眼神,却在回眸之际,发现杰哥正看着自己出神。 两人目光相对时,杰哥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对着月儿笑了一下。 月儿避开他的眼神,她不明白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此时、此景,都让她觉得不愿在此久留,希望事情早点解决的好。 杰哥从茶几底下拿出一盒烟,取出一支,递给红姐:“抽根你最喜欢的摩尔香烟,大家冷静下来谈吧。” 红姐接过烟,就着杰哥的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蹙眉思索着什么。 月儿看着笼罩在飘渺烟雾中的她,忽然觉得她是那么忧郁、无奈和烦躁,竟然对她起了一点同情之心。这女子平时应该是飒爽豪迈的,此刻却为情所困,心胸变得多疑善妒,做出这等小气之事。 良久之后红姐掐灭烟头,似乎做出某种决定,眼睛定定瞅着秀儿说:“好,就让事实来证明你们之间是不是真的清白!” 说完她掏出手机,揭开盖,动作熟练地摁了一串号码:“喂,请给我找下小丁。我是他女朋友,我有急事找他。好的,谢谢。” 她拨通的大概是丁老师宿舍楼的电话,在等着丁老师接电话的过程中,她显得有些不安。 月儿不知道她想用什么方法来证明这件事,但她目光不由自主地注意到那款在当时很新颖时尚的揭盖手机。 前世的月儿曾用过两款手机,最开始是一款直板机,样子丑笨,但胜在抗造耐摔性能好。在她离开那个世界的前一年,她新买了一款女式超薄滑盖手机,样子小巧精致功能全,她很喜欢。遗憾的是,自从她来到这一世后,她就再没接触过手机。 因为现在的县城几乎还是bb机的天下,小灵通和手机都还不普及,不象是2005年以后,城市里几乎人手一机。而且县城里卖手机的店就一家,里面手机样式不多,但价格非常的贵,不是她能消费得起的。 她轻轻叹口气,收回目光,不期然又与杰哥探究和了然的眼神对视,她迅速滑开眼波,心里着实纳闷这人为什么总瞅她。 “喂,小丁吗?我是红红。你们剧团的山如秀正和我在一起。……怎么?担心她了?放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了。……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她谈谈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什么?我们认识将近二十来年了,你说咱俩没什么关系?你可真绝情!那,你和她有没有什么关系?……没有?那最好,我是不是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做什么?哼,一个妒忌的女人最容易对她的假象情敌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要不要猜猜看?……你要来?好啊,你来啊,让我看看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姐“啪”地一声合了手机,怒气冲冲地瞪着秀儿,手狠狠捏着机身,似乎要用满腔的怒气把它捏爆。 秀儿吓得一把攥住月儿的手,寻求保护般地靠向月儿。 月儿用力握着她的手,两个女孩子紧紧靠在一起,紧张不安地看向明显妒火中烧、一触即发的红姐。 “噗哧、哈哈……”,一直在旁边漫不经心地玩着打火机,若有所思的杰哥忽然笑了,从一开始的轻笑,变成最后的开怀大笑。 月儿和秀儿吃惊地看向他,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红姐也惊讶地看着他,有些不高兴地问:“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他摇摇头,只笑不语,等笑声停下来,才对红姐说:“你这又是何苦呢?让丁哥过来到底能证明什么呢?你心里不是一直都很清楚他对你是什么态度吗?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有必要吗?” 红姐愤愤地说:“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当初为了避开我,他宁可去那么贫穷落后的小破县城,也不愿意留在各种条件都比n县好很多的省城。这么多年来,他回省城都不愿意见到我,避我如瘟神,枉我们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 她看向秀儿,眼睛愤怒地似乎要冒出火来:“前阵子,我特意去那个小剧团见他,他却爱理不理的。他们剧团里的人都说他和这个丫头关系特别好。我问他,他什么都不肯说。你看看这丫头,哪里比我强?他居然为了她要来见我啦!他一定是喜欢上她了,这才压根不愿意接受我!这回我可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哪里配不上他!” 杰哥淡淡地笑着说:“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都是成|人了,难道还不懂这个道理?丁哥避开你,是为了你好。他希望你能遇到合适自己的人,而不是执着于他,耽误了自己。” 红姐悻悻地说:“你现在可不能向着他说话。小时候你最帮我。这次你也不能胳膊肘向着外拐。” 杰哥叹口气说:“你还记得小时候啊,那时候我们多快乐无忧啊。丁哥是我们院里一大帮孩子的头,大家都喜欢和他玩。我们三个住在一个单元楼,所以关系最铁。可是现在呢?我们走得不是同一条道。他走他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我不帮你帮谁呢?但是,这件事你要明白,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自己不能放不过自己。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何必单恋他一人?” 红姐眼圈红了:“可是从小到大,我只喜欢他一个人啊。” 杰哥摇头:“何必,何必呢?” 月儿和秀儿面面相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一场一厢情愿的爱恋,难怪丁老师从不说自己有女朋友。 屋子里安静下来,月儿看了看手表,心里计算着丁老师到来的时间,估计怎么也得在中午12点左右才能到。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她应该还赶得及去省城买彩票吧。只是这里距离省城有多远,事情到底会如何发展下去呢? 杰哥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问她:“你很着急吗?我们喝杯茶,聊聊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你不要有多余的想法,红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看起来很凶,其实就是一个纸老虎,不要怕她。放心吧,我们不会做违法的事情。” “其实你们对我们做的就是违法的事情。”月儿暗自腹诽。她见杰哥看起来挺和气的,就问道:“请问从这里去省城要多长时间?” 杰哥想了一下,说:“如果路好的话,也就一个来小时。你去省城有事情吗?” 月儿点头嗯了一声,再不多言。 秀儿紧紧皱着眉,不安地看着月儿,月儿轻声说:“没事儿,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省城。” 红姐忽然冷哼一声说:“你们还真以为到我这里是来做客啊,到点就走?我告诉你们,你们能不能顺利离开这里,完全取决于小丁的选择!” 月儿看向杰哥,冷冷地说:“你们又不会做违法的事情。我当然以为我们是来做客的!” 杰哥哈哈笑了:“我们又不是什么犯罪份子,当然不会知法犯法。——走,既然是我们请来的贵客,我带你们去后花园转转,以尽地主之谊,也免得你们等得太心急。” 月儿客气地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就在这里等吧。” 杰哥含笑问:“怎么,还怕那几只藏獒?放心吧,白天它们被锁起来了,不会出来吓人的。我们走吧,这个后花园种了很多奇花异草,我保证你以们前没见过。”说完,他就站起了身。 月儿坐在沙发上没动,犹豫地看着秀儿,不知道他这么提议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好意,可是又觉得他实在没有必要在此之际多生枝节,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就在这时,红姐忽然冷笑着说:“你倒是好心带人家散心解闷,偏人家不领情。我说小杰,你从不对女人献殷勤,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 杰哥的脸冷了下来,看着月儿,阴沉着没有说话。月儿见状,忙拉着秀儿起身说:“谢谢,那请带我们去花园里转转吧。” 杰哥的脸色稍霁,转身带头先走。月儿见他出门后挥手招过来一个人,正跟他安排着什么事,就缓了缓步子。 出门前,月儿看了一眼红姐,她正傲慢地坐在沙发上,下巴抬得高高地看着她们。那表情高傲得像个女王。 月儿撇撇嘴心里暗想:与其和她在一起度过这段时间,还不如和杰哥一起去逛花园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的很慢,让大家等的心急了,太对不起了。 为爱执迷 后花园的确很大,除了露天的花圃外,居然还有一个暖棚。暖棚里正如杰哥所说,种了很多在北方罕见的南方植物。这些奇花异草花吐芬芳、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在月儿看来观赏价值是有了,只是略显娇弱无力了些。 杰哥似乎很喜欢这些花木,一进入暖棚,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各种植物。说实话,如果不是他说,月儿根本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花木。 月儿跟着杰哥边走边听他讲解每种花卉的名称、习性、原产地等。后面是秀儿和小强。 秀儿始终心事重重,心不在焉地随意看着这些名贵花木。小强却很认真地听他们老大罕见地兴致高昂地指点着花木。 暖棚里比外面要暖和湿润些,杰哥很喜欢这里的环境。他带着月儿他们在里面走了一个多小时,把所有花木都看了一遍,这才往出口走去。 “怎么样,我这花棚里的花不错吧?为了把它们移植成功,我可是花了很大的精力和财力,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成了现在这个规模。”杰哥自豪对月儿说。 月儿点头:“的确很好。相当于一个小型植物园。可惜是私人性质的。如果能开馆展览,估计不仅能盈利,还能让更多的人了解南方的珍贵花木。” 其实月儿还想说:“这么好的大棚,如果让我养花或种蔬菜那就更好了。”她觉得自己的想法一点都不高雅,实在太世俗,所以没好意思说出来。 杰哥摇摇头:“我建这个花园纯粹是个人兴趣,从没想过要从中盈利。养花种草能怡情养性。我喜欢花草树木,觉得它们比人要通灵性。” 也许是这几年的农村生活过久了,月儿的想法实际了很多,以前的她还有些阳春白雪的高雅,可现实生活中经济问题的紧张,让她考虑问题越来越世俗。 例如现在,她很想说:“让我养花种草,还不如种些蔬菜,蔬菜不但开花漂亮,结果还能入口。蔬菜瓜果也很通灵性啊,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既可赏花,也可食用。夏天夜里在菜园子里听满地的瓜果蔬菜窸窸窣窣地拔节生长,比赏花还要让人愉快。” 可她不敢说出来。说真的,不是杰哥脸上的那道疤让她害怕,那道疤看久了就会发现不但不可怕,反而让他很有男人味。月儿是害怕自己说话不小心会开罪杰哥,他毕竟是黑社会的老大,谁知道那脾气会不会跟三月里的天似的,说变就变? 不是月儿虚伪势力,她要尽力争取同盟军。目前看来,这个杰哥是个比较理智的人,如果一会丁老师和红姐谈崩了,就怕红姐一迁怒会对他们不利,到时候就要靠杰哥帮忙说和了。 也因此,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杰哥分枝拂柳、拈花惹草,走过一片片由常青灌木和各种大树围起来的花圃,听杰哥侃侃而谈各种花卉树木的名称、习性和特点。 “这是白玉兰树,是最有名的早春观赏花木之一,属于木兰科、木兰属,为落叶乔木。”杰哥指着几棵花团锦簇、洁白无瑕、妖娆万分的高大树木说,“它的别名又叫木兰、玉兰、玉树、玉堂春。其花高雅莹洁,花香似兰。我国伟大诗人屈原的《离马蚤》中就有‘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菊之落英’的佳句,以示其高洁的人格。” 月儿看着满树花色洁白如雪山瑶岛般的玉兰花,鼻息间嗅着馨香如兰的花香,耳听着杰哥近似专业解说员般的讲解,不禁忘了自己是被人绑架至此的。 她想起古人形容美男用的“玉树临风”这个词,莫非就是指的这个玉树?而面前这个背着手专注地欣赏玉树的男子,如果不是他的身份,用玉树临风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她好奇的问杰哥:“你怎么懂这么多关于花卉树木的知识,听起来很专业呀?” 杰哥笑了一笑,说:“呵呵,我从小就喜欢侍弄花花草草。觉得观察一棵种子发芽、长大、开花、结果的过程特别有趣。不瞒你说,我曾经是林业大学的大学生,所学专业就是森林资源类,对于林木良种选育、栽培抚育、病虫鼠害防治等知识都了解。你现在看到的这些树木,很多都是我亲自移植栽培成活的。” 月儿有些惊讶地看他一眼,说:“难怪这个花园的园艺设计规划这么好。那你毕业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单位吗?”就因为没有正式工作,所以浪社会? “呵呵,我压根就没毕业。大三那年出了点事,被学校开除了。”杰哥嘲笑般地说。 “啊?真可惜,只差一年就毕业了。”月儿遗憾地说。 “是啊,很遗憾。那时自己不懂事,总觉得武力能解决一切,谁的拳头硬就得听谁的。结果把事情闹得太大了。”杰哥感慨地说。 月儿不由问道:“那现在呢?现在还这么认为吗?” 杰哥摇摇头:“有时候武力的确能解决问题,有时候还要以德服人,要讲究点方式方法。通俗点,就是要懂得如何运用阴谋、阳谋。只凭一时的暴力也许会闹得两败俱伤。” 月儿有些瞠目,不明白他为什么跟她说这么多。 两个人边走边交谈,杰哥很健谈,从花卉树木可以说到社会现象、人生感悟。很多时候,月儿都是只听不说,做了个很好的听众。但她听得越多感觉对杰哥就越了解,心里也越发遗憾他目前的身份。 这个人知识面非常广,博古通今,论证起问题来,旁征博引,妙语连珠,说服力极强。和月儿想像中黑社会那种只知砍砍杀杀争地盘的人物丝毫不象。 “你现在做的什么工作?”实在忍不住了,月儿问道。她问的很委婉,当然也并不期待他的真实回答。 杰哥抬头看着天,淡淡地说:“没什么正当职业。除了杀人放火、贩卖人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做,什么赚钱的生意都做,例如投机倒把、买空卖空、收保护费等等。” 他这样一下子就说了出来,月儿还真吓了一跳。 他说完后就低头看着月儿,自嘲般地笑着说:“怎么,吓坏了吧?你们是单纯的中学生,哪里知道这个社会的黑暗和不公。我们是夹缝中求生存的人,专门钻法律的空子,走政策的漏洞。要时刻提防着被公安机关密切关注。不象你们,前途一片光明,人生坦坦荡荡,很让人羡慕。我本来也有一条坦途,只是自从不小心走上这条不归路后,就不能再回头了。不过还好,目前我混得还算顺利。” 他回头看了一眼默默跟在后面的小强和秀儿,又说:“我手下的这些兄弟都是从小没人疼没人爱的。现在跟了我好歹有个像样的家了,这大概就是我唯一满意的地方吧。” 月儿忍不住问道:“你难道和他们一样也从小没人关爱吗?” 杰哥叹口气说:“我不是。从小我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惜我自己不学好,走上了这样一条路。也没脸再回去见他们了,只好和兄弟们混住在一起。哦,对了,我们的家怎么样,很有田园风味吧?” 月儿点点头:“嗯,很好。” 杰哥说:“一会回去我带你去各处走走。这里的房间布局、装修也是我设计的。——哦,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杰哥走开几步去接电话。 月儿三人站在原地等他。一会儿他皱着眉头回来了:“红姐一个人等着急了,催咱们快点回去。” 小强说:“杰哥,那咱回去吧,已经在这里转了两个多小时了。” 杰哥点头,征询般地对月儿说:“那就回去休息休息,喝杯茶?” 月儿点头:“嗯,谢谢你带我们来参观。” 杰哥边走边说:“这个园子一般很少有人来,我有时候一进来能待一天,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浇水、除草、施药、赏花,忙得不亦乐乎,也不愿意出去。唉,外面的世界太烦扰了。” 月儿默默地走着,没有说话。 红姐果然等烦躁了,一见他们进来,就不高兴地说:“小杰,平时也没见你陪我逛那么久,今天倒有这闲情逸致!” 杰哥皱了下眉,若无其事地说:“红姐,你愿意去看那些花花草草的话,我随时可以陪你嘛。——稍安勿躁,我给你们泡我最喜欢的普洱茶。” 月儿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不知丁老师什么时候到。太晚的话恐怕赶不及去省城买彩票。 杰哥取出一套玻璃茶具,开始泡茶。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器皿碰撞声和冲水的声音。 “请喝茶。这是我特意从云南带回来的普洱茶,味道很好,尝尝看。”一会儿,杰哥将倒好的茶一杯杯递给大家,微笑着说。 月儿才接过茶杯,就听见外面有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片刻,小强带着满脸焦急的丁老师进了房间。 丁老师一进房门就四下逡巡,直至看到安然无恙地坐在沙发上的秀儿,才松了口气,紧张之情缓解下来。看到月儿后有些意外,但没说话。月儿朝他笑了一下,他也点点头。 “呦,这么挂念你的小妹妹。放心,暂时我还没把她怎么样。”红姐拖长了腔调说。 丁老师看了她一眼,转头对杰哥说:“很久不见了,小杰。” 杰哥端了杯茶,说:“丁哥,坐,请喝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这是第二次来我们这里。” 丁老师点点头坐下,接过茶说:“是啊。上一次还是三年前吧。” 他关切看着秀儿,问她和月儿:“你们还好吧?” 秀儿眼圈红了,低下头没说话。月儿说:“还好。暂时他们对我们挺客气。” 丁老师歉意地说:“真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月儿摇摇头没说话。 红姐重重哼了一声。 丁老师这才转脸看着她,正色道:“小红,你太不懂事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和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要带她们到这里来?” 红姐一拍茶几:“姓丁的,如果我不带她们来这里,你恐怕不会来见我吧?” 众人都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几上的茶壶晃动了一下,茶杯里的水被她这么一震,漾了出来。杰哥蹙眉道:“红姐,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 红姐气哼哼地瞪着丁老师。丁老师冷淡地说:“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坏了。我们见面就是争吵,那还见面干什么?这两孩子都还年轻,你不要无缘无故迁怒别人。快点送她们回去吧,免得她们家里人担心。” 红姐冷笑道:“没那么简单。我问你,你和山如秀到底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是不是因为她?” 丁老师抿了口茶,淡淡地说:“我和她只是同事关系。我不接受你恐怕是很早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她。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红姐咬着牙说:“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不肯对我好一点,还要避开我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到底哪点不好,你说啊。” 丁老师没说话。红姐等了片刻没等到他的回答,又说:“难道是因为我现在走的这条道?好,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金盆洗手,再不做那些你看不上眼的事情!” 丁老师无奈地说:“小红,你应该清楚,多年前,你还没走这条路的时候,我就没有接受你。” 红姐摇着头,歇斯底里地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因为我现在所做的事情让你嫌弃我。小丁,我会改邪归正的,只要你肯爱我!” 月儿既同情红姐的一片痴心,又瞧不起她的执迷不悟,她见丁老师和杰哥都只是低头品茶,不理会红姐。实在看不过眼,就劝红姐道:“其实真心爱一个人是不管他干什么的。如果丁老师爱你,就绝不会因为你现在所做的事情而不爱你。他不爱你,自然有他的原因。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这么优秀,何必一条道走到黑?放过自己吧。” 红姐大怒,起身一巴掌扇过来:“你闭嘴,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她的耳光险险扇到月儿时,却被杰哥拦住,他不高兴地说:“你干什么?!” 红姐一愣,坐下来正好看到秀儿在看她。她怒从中来,抄起几上的茶杯就扔向秀儿:“都怪你,你这个小妖精!” 丁老师探出身子,眼疾手快接住茶杯,杯子里的水泼到了他的手上和身上。 他微怒道:“有话你就好好说,迁怒于人做什么?” 红姐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好啊,你现在护她这么严实,还说你和她没什么关系?!” 丁老师擦着手上的水,不耐烦地说:“你简直是无事生非,无理取闹!” 爱的胁迫 红姐忽然一弯腰,从皮靴侧面抽出一把匕首,雪亮锋利的刀刃闪着冷冷的光。她咬牙发狠道:“好,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众人皆惊,丁老师喊:“快点放下刀子,小心伤到人!” 红姐朝外面喊了一声:“小张、小王,你们给我进来!” 立刻,那两个曾绑架了月儿和秀儿的高大男子走了进来:“红姐,有什么事吗?” 红姐晃着手中的匕首,下巴朝丁老师那里扬了扬:“把他给我看牢了,免得坏了我的好事!” 那两人走到丁老师背后,越过沙发各按住丁老师的一条胳膊。丁老师怒道:“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小杰,你不管管她吗?” 杰哥懒洋洋地说:“她喜欢你这么多年都没得到你的回应,你总得让她找个机会发泄一下怨恨吧。” 丁老师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只好气愤地作罢,两眼紧紧盯着红姐手中的刀子。 红姐颠着刀子起身,绕着沙发背后慢慢踱了一圈。 月儿的紧张地屏住了呼吸,表面装着镇定自若,眼角的余光却时刻留意着红姐的动静。 秀儿也被吓得僵住了身子,又担心丁老师的安危,眼神频频地看向他。 忽然,红姐走到秀儿背后,一只手猛地拽住秀儿的长发,逼迫得她扬起头来,另一只手拿刀横在秀儿的脖颈处,眼斜看着被她的举动惊得要挣扎出那两人桎梏的丁老师说:“你最好不要激动,不然我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伤到她娇嫩的肌肤哦。” 这个动作太快,等秀儿惊觉地“啊”地一声时,自己已经被红姐控制住了。 坐在秀儿旁边的月儿忙起身,又不敢轻举妄动,怕激怒了红姐伤到秀儿,只好看着红姐手中的刀子,诚恳地对她说:“红小姐,请你放开她。我可以证明,丁老师和秀儿之间真的没什么!” “放屁!我问了他们剧团的好多人,都说他俩之间关系不一般,你凭什么证明他们之间没什么?”红姐恼怒地说。 月儿说:“真的,我了解秀儿,她只是倾慕丁老师的人品学识,对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倾慕也不行,小丁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 这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月儿无语了,她求助地看向杰哥,希望他能理智地劝解红姐。 杰哥收到月儿的目光,笑眯眯地喝了口茶,对红姐说:“红姐,你总这么举着刀,累不累啊。有什么话,这会儿趁机问,问完了咱还要吃饭呢。” 红姐看着丁老师若有所思,目光闪烁不定,手里的刀子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秀儿吓得眼睛闭得紧紧的。月儿的神经也被那把刀牵得快要绷断了,眼睛紧张地盯着刀。 似乎是做出了决定,红姐定定瞅着丁老师说:“小丁,你很紧张她的安危吧?好,只要你肯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放了她们。不然,我用刀划花她的脸,把她变成丑八怪,让她自己都不愿再看自己。”秀儿惊呼了一声。 丁老师闻言眉头皱得死紧,却始终没有说话。 红姐等了片刻,见他没动静,冷哼一声说:“看来你是不相信我真能做得出来。” 她拿刀在秀儿脸上比划着,眼睛却始终斜瞅着丁老师:“这么漂亮的脸蛋轻轻一划是不是就会留印呀?哎呀,秀儿姑娘,真对不起你,不是我心狠,而是某人心太硬。你要怪就怪他吧。”咬牙切齿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的手下就要用力。 “住手!”丁老师和月儿齐声喊道。 丁老师意外地看着月儿,月儿也惊讶地看了一眼他。红姐期待地问丁老师:“怎么,你同意了?” 丁老师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红姐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月儿一指丁老师,气愤地说:“红小姐,你欺人太甚!你想逼丁老师答应你的示爱,为什么要伤害秀儿?她是无辜被卷入你们之间的是非恩怨的。有本事你直接拿刀威胁他去!” 秀儿急了:“月儿,别乱说。” 杰哥噗哧一声笑了:“哦,原来你叫月儿呀。——你不了解丁哥,拿刀威胁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行的。不过,利用别人来威胁他,倒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红姐轻蔑地看了一眼月儿,重新拿刀对准秀儿的脸。 月儿是真急了,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瞅准机会,一把抓住红姐的手,使劲掰她的手指意图夺刀。 她的动作很突然,红姐一只手还拉着秀儿的头发,只好用另一只手死死抓住刀把。月儿担心刀刃会伤到秀儿,也不敢硬夺,只用力往外拽她的手。 丁老师在一旁焦急地看着她们,却囿于被人所困,无计可施。 两个人扭成一团,锋利的刀尖就在月儿面前晃来晃去,她却浑然不觉,一心想着让刀远离秀儿。 “行了,你们别跟一把刀过不去。”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杰哥起身单手握住刀刃,止住了两人的争夺,鲜血顺着他的手流了下来。 红姐惊得松了手,愣愣地看着他说:“你这是干什么?” 月儿趁机转身把秀儿从红姐手里解放出来,拉着她惊魂未定地坐到另一边,离红姐他们远远的。 杰哥松了手,匕首咣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好的那只手从裤兜里扯出一条手绢来,用牙咬住一头,绑在了受伤的手上。然后他靠坐在沙发上,对愣在那里的红姐,语重心长地说:“人家不愿意就算了,你何必死缠着不放呢。天下好男儿多的是,没必要把幸福全寄托在他身上。红姐,你给我争气一点,行不行啊?” 红姐坐了下来,翻看着他受伤的手,怪怨道:“不是说好了你不参合进来的吗?怎么还把自己弄伤了。你放心,那丫头伤不到我。” 杰哥淡笑道:“我知道,我是怕你伤到她!” “什么?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帮她?小丁帮着那丫头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开始帮着外人了?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看上这个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了?”红姐气愤异常地指着杰哥质问道。 杰哥轻描淡写地拨过她的手指,说:“别胡说,她曾经救过我一命!” 他声音不大,但屋子里的人全都听到了,大家齐刷刷地看向月儿,月儿惊讶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24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讶地看着杰哥。 杰哥微笑着问月儿:“你还记得两年前的现在,你在省城救过一个垂死的人吗?”月儿愣了。 他对红姐说:“当时我被人打得半死,如果不是她打电话通知你带人来救我,我恐怕就死在外面了。” 月儿想起两年前她去省城参加英语竞赛时,在一个小巷子里遇到的那个被打得很惨的人。当时他被打得满脸是血,面目全非,所以她压根没认出来。 杰哥摸着脸上的疤痕,看着月儿叹息般地说:“你没认出我来,可我一眼就认出你了。这个伤疤就是那次留下来的。那次我一个人去省城办事,没想到被仇家发现后追杀暴打,已经没想着能活下来。当时你蹲在我面前,声音温柔怜惜地让我撑住,我才有了求生的欲望。我虽然只看了你一眼,可你的模样已经深深刻在我脑海里。后来,我多次去省城找你,却始终没有遇到你。没想到,这次阴错阳差地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见到了你。你说,这一切是不是老天安排好的呢?” 月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救完人没多久就忘了这件事,却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被自己救了的人。 红姐恍然大悟:“哦,我记得当时给我打电话的是个小丫头嘛,原来是她呀。既然你早就认出她来了,干嘛不早说呢?” 杰哥端起茶壶,慢慢倒着茶,说:“早说又能怎样?早说你就能放她们回去吗?” 红姐说:“知道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当然要放她走了。不过另外那个丫头却不能走。” 杰哥哼了一声说:“尽说废话,你让她走,她能丢下自己的朋友一个人走吗?我看你也别再逼丁哥了,放他们都回去算了。” “那不行,今天小丁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我们就来个鱼死网破!”红姐斩钉截铁地说。 杰哥叹口气做了个手势,那两个人放开了丁老师,如门神般地站到了红姐身后。 虽然大家都挣脱了制约,但气氛仍然很紧张,那两个人随时都有可能被红姐指使着做出伤人的事情来。 杰哥问丁老师:“看来红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你怎么说?” 丁老师活动了下胳膊,冷冷地对红姐说:“我劝你不要强人所难。我的心属于我自己,任何人都不能强迫我!” 红姐气的:“你!”一指秀儿:“你连她的安危都不管了吗?” 丁老师深深看一眼秀儿,说:“你拿她的安危来威胁我就范,也只能得到我这个人,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 红姐咬牙:“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这个人也是一样的!” 杰哥沉声说道:“红姐,你有点出息,清醒地考虑问题吧。你父母的悲剧你还没有受到教训吗?难道你宁可要一个貌合神离的婚姻,也不愿意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人来爱你、疼你吗?” 也许是杰哥的话触动了红姐的心事,她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但仍然拿眼不甘心地瞧着丁老师。半晌,她才挣扎着说:“好吧,我不再强迫你爱上我,但你也不能爱她,你必须离开她。既然我得不到你,她也休想得到你!” 好霸道的女人! 秀儿紧张地看着丁老师。 丁老师闭了下眼,睁开眼后,目光如水:“好吧。但是你以后再也不许找她的麻烦!” 秀儿叫道:“丁老师!” 红姐讥讽地看着秀儿说:“怎么,舍不得他走?” 秀儿眼泪快要流出来了:“丁老师,离开县剧团你准备去哪里?” 红姐哼了一声说:“哼!以他的能力去了省剧团会有更好的发展前途。” 丁老师没理她,温柔地对秀儿说:“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安排。以后一个人在剧团要学会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找月儿姑娘商量。” 秀儿流着泪点头:“丁老师,你以后也要多保重。” 红姐黑云满面地看着他们。 事情基本平息下来,月儿再一次看手表。已经快下午一点了,彩票投注站似乎是三点关门,如果再不走,恐怕赶不及买了。 杰哥说:“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咱们吃午饭吧,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 月儿此刻心急如焚,哪有心情吃饭。她委婉地拒绝道:“不好意思,我真有急事必须去省城。到了省城我们再吃饭。” 杰哥笑着说:“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填饱了肚子再说。放心,我用最快的车送你,绝不会耽误你的事。” 他转向丁老师说:“丁哥,我们有三年没在一起吃过饭了。难道你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兄弟吗?” 丁老师看了眼月儿和秀儿,点头说:“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容易聚在一起,吃顿饭是应该的。但是你让她们先走吧,她们似乎真有急事。” 杰哥笑道:“月儿姑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直想着要当面好好谢谢你。今天咱们有缘在这里见面,就请赏光和我吃顿饭吧。饭后我一定亲自送你们去省城。” 月儿迟疑着没说话。红姐在旁说:“看来人家月儿姑娘不想给你这个面子,你还是让人家走吧。免得人家再担心我对她们不利……” 月儿没等她说完,就对杰哥说:“好,但请吃完饭后立即送我们走,我去省城有很急很急的事情,必须赶在三点以前到。” 杰哥豪爽地一扬头:“没问题,我亲自把你们准时送到地点。保证不误你事。” 彩票之梦 吃饭的地点就在月儿她们初来时的那间正屋。一进门,就看见那张大圆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碗筷和几瓶啤酒,屋里没有其他人。 杰哥热情地请月儿他们落座,小丁却对那张桌子有了兴趣,撩开桌布仔细看。 “呵呵,丁哥,这张桌子很眼熟吧?这就是我们小时候曾经钻在底下藏猫猫的那张老桌子。我们搬进这里住的时候,红姐非让我把这张桌子也搬来。”杰哥笑呵呵地说。 小丁点点头:“我说呢,以你的审美观,怎么会让这样一张桌子破坏整个屋子的协调性。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张桌子居然还能保存完好。” 杰哥一边倒酒,一边开玩笑似地说:“红姐说,这桌子曾给她童年的苦难生活带来无限乐趣,所以她对它有很深的感情。她只有在这张桌子上吃饭才吃的香,玩牌才能玩开心。不过这桌子的木质的确非常好,到现在依然坚固如初。看来可以作为传家宝了。” 小丁深深看了红姐一眼,这是他今天以来第一次正眼看她。 红姐一直注视着小丁的一举一动,这一眼让她差点落了泪。 “……你和他们有过联系吗?”沉吟了一下,小丁温和地问红姐。 “没有。自从当年离家出走后,我早就和他们断了关系。我全当他们从未生过我。”红姐看似不在乎地说。 小丁点点头,没有说话。 “来,来,大家吃饭,不要客气。”杰哥笑着招呼大家动筷子。 月儿心急,拿起筷子后也不管姿势是否雅观,随意夹了些眼前盘子里的菜放进自己碗里,低头开吃。 她左边坐的是杰哥,在她埋头吃菜的时候,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月儿先前没吭声,只管有菜就吃。后来不好意思了,就说:“你也吃呀,不用管我。” 杰哥哈哈一笑:“今天忽然发现给人夹菜是件很愉快的事情。看着你吃的香,我心里很高兴。怎么样,我这里的厨师水平不错吧?这可是我从大饭店里挖来的高级厨师呢。” 月儿点点头,觉得杰哥挺会享受生活。 不过杰哥再给她夹菜时,她就用手把碗盖住,杰哥倒也没再勉强她。 月儿很快就觉得自己吃饱了。再看右边的秀儿,她吃得很是斯文秀气,而杰哥和小丁、红姐他们正一边喝酒一边吃菜,时不时地回忆一些童年的趣事。 她又悄悄看了眼手表,快一点半了。她恨不得立刻起身就走,却又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吃饭的兴头。 也许是她坐卧不安的焦急情绪影响了大家,杰哥和小丁很快就只吃菜少喝酒。倒是红姐一杯接一杯地灌着啤酒,颇有借酒浇愁的意思。 月儿着实是急了,她怕再磨蹭下会去晚,就问坐在对面的小丁:“丁老师,你一会怎么走?” 小丁说:“我那会儿心急,坐出租车过来的。现在没什么事了,要不我陪你们去省城吧。就你们两个小姑娘我不太放心。” 红姐不高兴地把酒杯往桌上一顿,说:“小杰亲自送她们去,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杰哥笑着说:“就是。丁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她们送到地方。我们这里还有另一辆车,一会我叫人送你回去。” 小丁点点头,推开碗筷,起身说:“我吃好了,你们现在就走吧。我看月儿姑娘等得心急了。” 杰哥仰脖喝了一杯酒后说:“好,这就走。” 车还是那辆黑色小车,站在车前,月儿迟疑地问杰哥:“你喝了酒,开车……”她刚才看见他喝了至少两瓶酒。 杰哥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放心,我喝三瓶啤酒都没问题。” 坐进车里,月儿又偷偷看了看手表:快两点了,如果车快路好,应该赶得及。 杰哥从后视镜里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一边发动车一边说:“你去省城到底有什么要紧事啊?”秀儿也疑问地看着月儿。 月儿含含糊糊地说:“有非常要紧的事,到地方再说吧。” 车一发动着,车身迅速滑了出去。月儿从后视镜看见小丁也出了门,上了一辆吉普车。红姐站在车门前,和车内的他正说着什么。 车越行越远,月儿一拍正回头看车后的秀儿,笑着说:“别看了,看不见了。” 秀儿轻叹口气,转回身子坐正。 月儿在心里也叹了口气:可怜的秀儿,一段恋情还没来得及发展就被人残忍地扼杀了! 五月的原野到处是绿意,风景迷人,秀儿眼看着车窗外,蹙眉想着自己的心事,时不时叹口气。 月儿的心中却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极度忐忑不安。一会担心路上出什么事,不能及时到投注点,一会又害怕彩票中奖号码不是她以前知道的那组,谁知道这种历史中的细节是不是和她前世一模一样呢。 急切中,她觉得自己似乎把号码都记不清楚了。连忙又默背了好几遍,这才安下心来。其实这组数字早被她记得滚瓜烂熟,深刻于心。 杰哥了解月儿的心情,将车开得飞快。好在这条路是国道,路况很好,平坦宽阔,一览无余,因此小车跟上了高速公路一般,撒欢儿地疾驰。 公路两边高大笔直的树木一闪而过,只来得及听见擦肩而过的车辆 “呜”的一声,两车便已相隔甚远。 月儿不知道杰哥把车速提到了多少,但觉得如此快的车速三点前到达省城应该没什么问题。 杰哥抽空回头说:“已经走了一多半路了,不用着急。就这速度四十来分钟就到省城了。” 这话让月儿心安了不少。她长长出了口气,悄悄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感激地笑着说:“谢谢你啊,杰哥。” 这是她见到杰哥后第一次这样称呼他。杰哥从后视镜里深深看了她一眼。 秀儿悄声问:“月儿,你去省城到底什么事啊?怎么急成这样?” 月儿悄悄告诉她:“我告诉你啊,我要去做一件事。但现在还不能说给你,这件事如果成功的话,我们以后就享福啦。”她言谈中喜形于色,眼睛里的光彩让秀儿有些吃惊,不过秀儿再没追问。 月儿喜滋滋地看向窗外,一想到那么大的一笔钱即将到自己手里就喜笑颜开。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事情的变化总是出人意料的。就在月儿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富婆生涯时,意外再次发生。 越靠近省城,公路两边的庄稼地和庄院就越来越多。因此路况虽好,但路上的车辆也多了起来,不但可以看到汽车、拖拉机和自行车,就连马车、牛车都上了路。杰哥的车速稍慢了些,但依然快速地超越了其它各种车辆一路狂奔。 就在月儿焦急地张望着窗外时,她忽然发现远处的右边岔路上,有人赶了一群羊慢吞吞地走着,看那前进方向似乎是正准备过马路。 她估摸了羊走路的速度和车速,觉得不大可能和羊遇上,没等羊上到公路,车就应该行过去了。 但变故发生在瞬间,就在他们眼看着就要疾驰而过时,羊群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羊儿们忽然跟炸了窝似的,纷纷四散逃窜。大多数羊都冲上了公路。 车速如此之快,变化又那么突然,根本来不及刹车,杰哥猛地往左一打方向盘,车冲出公路,斜斜地轧进了路边绿油油的麦田,陷进松软的泥土里不动了。 羊倌走进些,站麦地边上笑呵呵地看了一眼他们的车,一甩鞭子,赶着已经温顺了的羊群拐进了离他们前方不远的岔路上。两只狗摇着尾巴跟在他身边。 杰哥轰着油门发车,车却半天不动。他只好下了车,检查车况。 月儿坐在车里心急火燎地屡次看表,还差十来分钟就三点了,她真希望时间就此停留。。 一会儿杰哥流着汗趴在车窗上,抱歉地说:“车出了点问题,恐怕不能送你们去省城了。我帮你们拦辆车,我留下来修车。” 月儿和秀儿下了车,跟着杰哥走到了公路边。月儿看着被车轮轧碾后的麦苗,迟疑着说:“把人家的地轧成这样,这块地的主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走了,就剩你一个人有点不好吧?” 杰哥摇摇头,不在意地说:“没关系,我能摆平他们,只是这车修起来要麻烦些,我得打电话等修理厂的人。你们有急事,你们先走。” 月儿即使内心有些愧疚,但一想到时间问题,便也顾不得客气。 杰哥往路中间一站做出拦车的姿势,但大车小车拐着弯儿地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却没有一辆车停下来。 月儿心里暗自嘀咕:一定是杰哥脸上的伤疤吓到了人家。 她走上前委婉地对着急的杰哥说:“杰哥,你去看看车的具体状况吧,我们俩拦就可以了。 杰哥点点头,进了车里。 月儿和秀儿站路边开始朝路过的车辆招手。但她们运气着实不好,十几分钟过去了,没一辆车肯停下来。 就在又一辆客货车绝尘而去,月儿都快要绝望的时候,跟在汽车后面的一辆农用拖拉机却停在了路边。 月儿大喜过望,连忙跑上前。驾驶座上是一位面貌憨厚、饱经风霜的中年汉子。 月儿问他:“大哥,你能不能稍我们去省城啊?” 那位汉子点点头说:“我的车可颠得很,你们坐得惯不?” 月儿连连说道:“坐得惯,坐得惯。” 两个人爬上了副座,挤着坐了下来。 车已经开始发动了,月儿才想起杰哥。她忙看向车外,只见杰哥已经出了车,正站在车门边朝她们点头微笑。月儿也笑了一下,朝他挥了挥手。两个人就这样以非正式的方式道了别。 拖拉机“突突突”地吐着粗气朝前奔跑,月儿和秀儿挤坐在一起抱成一团,随着车身来回颠簸。 月儿心中不禁苦叹:“看来自己果然没有舒舒服服地坐高级轿车的好命啊。以前坐的是手扶拖拉机,现在改坐带驾驶室的了。” …… 当月儿和秀儿在中心广场下了车,告别了好心的中年汉子后,时间已经是三点一刻了,早已超过了当天出售彩票的时间。 月儿不死心,直接朝她早已打听好的广场彩票投注点跑去。 有时候,月儿希望奇迹能在自己身上发生,但她同时也知道,奇迹发生的多了,那就不是真实的生活了。可是,满怀长久期望、一路紧赶慢赶,看到的却是紧闭着门的电脑福利彩票投注点,奇迹与她完全无缘的事实,还是让她的心凉到了极点。 美梦幻灭 为什么就没有奇迹发生呢?只是延长一下开奖当日销售彩票发行时间嘛。离晚上的摇奖时间不是还早着呢吗?干嘛这么守规矩呢? 绕着不大的投注点转了一圈,月儿大失所望,心理和体力都疲惫不堪,失魂落魄地一下子瘫坐在附近的一个石凳上。 秀儿忙拉她:“快起来,小心凉出毛病来。”月儿索性往石桌上一趴,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儿,太阳晒过的,还热着呢。” 秀儿却不肯坐,拽着她胳膊说:“再热也不能坐,那是石头的,会坐出病的。快起来。” 月儿脸贴在石桌上,哼哼了两声就是不动。 秀儿没辙,也坐在她对面,无奈地说:“那好吧,我陪你一起得病。” 月儿知道她那是故意说给自己听呢,但她实在是懒得动弹,于是象被抽掉骨头似的,继续趴着。 秀儿拍了她一下说:“不就是没买上彩票吗?有什么可难受的。下次再来买就是了。再说即使你买上了,也未必就能中奖啊,至于这么失望吗?就跟丢了大奖似的。” 月儿心说:可不就是丢了唾手可得的三百万大奖嘛。越想越难受,把脸往胳膊里一埋,就差嚎啕大哭了。 秀儿又说:“月儿,既然来了省城,咱先不急着回去,反正明天是周六,咱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好好逛逛省城可好?” 月儿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下午三四点钟的太阳不算太毒,秀儿在石凳上静静坐着,新奇地看着广场周围的景物和来往的人们。 月儿却没有她那么悠闲,她心里苦闷到了极点,又无法和人说出来,只有慢慢地自己开导自己。 她忽而想到:也许这期的中奖号码根本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一组呢,这样一来,她在这里郁闷不就是毫无必要嘛。对啊,等晚上看了电视摇奖节目不就知道了吗? 这样一想,她忽然精神振奋起来,心里有了一丝侥幸。于是直起身子对秀儿说:“走,咱去找旅馆住。哦,对了,你身上带了多少钱,不知道够不够?” …… 两个人把身上带着的钱全部掏出来查看,悲哀地发现才一百多元,而且住旅馆要有身份证。由于她们是被人强行带走的,两个人都没带证件,看来住正规旅馆是不大可能了。 于是两个人决定当晚就回n县。身上那些钱估计只够买车票。 做好决定后,两个人先去了趟车站。好在正好有一趟晚上十点多的火车,于是两个人的钱买了两张车票后,就所剩无几了。 秀儿没来过省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拉着月儿东逛逛西逛逛,几乎是见店铺就进,见什么都好奇。 月儿却由于彩票之事,心情恹恹,了无兴趣,但怕扫秀儿的兴,只好强展欢颜,心里却长吁短叹不已。 等逛到了晚上,华灯初上之时,两个人还是两手空空,却累得腿困脚疼。于是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面馆,要了两碗热面。 这家面馆里在放电视,月儿边看边吃。也许店主亦是热衷彩票之人,电视节目正是电脑福利彩票的现场摇奖。 吃完面后,月儿等在电视机旁,等待摇奖结果的公布。 在每次摇出一个中奖号码的那一瞬间,月儿都要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当所有号码全部公布出来后,月儿唯有一哭。这期的三百万大奖中奖号码与她所知的号码丝毫不差,但她却没买上! …… 与大奖失之交臂,发财之梦幻灭,月儿遗憾懊恼得无以复加,很长一段时间心情都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同时她也恨那个神经、变态、疯狂的红姐,原来对她痴爱不得的那点同情已经荡然无存。即使是杰哥,她也迁怒于他,觉得他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好在距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学习非常紧张忙碌,月儿渐渐从那种不良情绪中解脱了出来。 偶尔有一天她忽然想起从前做的那个梦来,在梦里,她千辛万苦拿到手的金元宝全变成了分币。现在想来,这是不是早就预示着她的彩票发财梦是不可能实现的? 看来一切都是天意! 六月中旬的一天,月儿收到一个包裹。包裹单上是不熟悉的地址,和一个不算熟悉的名字:杰。 月儿去邮局取出包裹后,出了门找了个台阶坐下,打开用纸盒子包装的很严实的包裹一看,居然是一款很新式的女式手机,比她当初看到的红姐拿的那个更为小巧精致。 压在手机底下的是一张纸条,上面是几行龙飞凤舞的钢笔字: 月儿姑娘: 当年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前次阴错阳差与你相见后,时时思念。今送上一部手机,内已装卡,望笑纳! 署名是个遒劲有力的杰字。 月儿想了想,将手机开了机。 点开通讯录,里面果然只有杰哥的电话号码,手机、宅电都有。 她虽然不知道杰哥是怎么知道她所在学校的地址,象他那样混社会的人自然有弄到想要的情报的方法。但月儿却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关了机,将手机放回盒子,转身回到邮局,借了支笔,在那张纸条的背面写了几个大字:谢谢!没必要!这几个字她又描了好几遍,直至字体粗黑醒目。 这个没必要有几层意思,既有没必要送手机谢她的意思,也有没必要总想着那件事的意思,还有今后没必要再联系的意思。 至于杰哥能不能看出这三层意思,月儿不管。她真心不愿和他再有丝毫联系。 纸条继续压在手机底下,把手机重新打包,填好包裹单,交给邮局的人,月儿这才步履轻松地出了邮局。 今后她将不会再与杰哥他们有任何瓜葛,尤其是那个红姐,她相当于毁了秀儿的幸福,月儿无论如何不愿再见到那个女疯子。 一想到秀儿,月儿又不由得叹口气:小丁那天回n县后,就去辞了县剧团的工作,然后离开了n县,不知去向。 秀儿的心至今空落落的,一见到月儿就说起小丁,说着说着她就眼泪汪汪的,闹得月儿的心里很不好受。 “老天爷,希望你早点派个好男孩来填补小丁给秀儿留下的情感空白!”月儿抬头看着蔚蓝的晴空,暗暗祈祷着。 “月儿,我的苦日子熬出头了,你要好好努力考大学呀!”宿舍里,杨彩霞坐在月儿的床边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对她说。 杨彩霞参加完高中毕业考试后,放弃了高考预选考试,准备提前放假回家等毕业证。 月儿甩开她的手,瞪着她,故作生气地说:“你舍得让我一个人接着熬?怎么就不能再陪陪我?” 杨彩霞苦着脸说:“我不是学习的材料呀。能拿到高中毕业证已经很努力了。再去参加高考预选不是等着给大家垫底嘛?那多丢人。再说,即使高考预选上了,我也考不上大学呀。好月儿,别怪我了,咱们都要分别了,你就别再说我了。” 月儿点着她的额头说:“小样儿,不去努力一下怎么知道最终的结果?你呀,就是不安心学习,仗着有份现成的饭碗等着,就不去努力。以后你就会知道多学点东西没坏处。” 杨彩霞抓住月儿的手指,张嘴作势要咬。月儿机灵地缩了回去。杨彩霞又去挠她痒痒,一边笑道:“再说,再说,我让你再说!”月儿左右笑叫着躲闪,两个人扭成一团。 赵晓看着她们闹,笑眯眯地说:“哎,月儿,彩霞,这个周末咱们宿舍所有人员去照相馆照相合影吧?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留张照片做念想。” 杨彩霞停下手,看着月儿说:“就是啊,月儿,也别周末了,咱们今天就去照相吧。明天我就要离开学校了。” 月儿整理着头发,看着赵晓和彩霞说:“嗯,那就今天下午吃完饭后去吧。等会儿,大家都回来了,我来通知。” 照完合影照后,宿舍里的姐妹们心情都有些沉重。第一个提前要走的是杨彩霞,等高考结束后,剩余的姐妹们就要各奔东西了。 农村和城市不同,一旦考不上大学,县城里的同学还好些,农村的女孩子恐怕就面临着要种地嫁人生娃娃的严酷现实。 同学三年,大家就要分离,谁的心情都不好受。高考预选后,同学们开始纷纷交换纪念册和照片,更加重了那种离别在即的不舍和茫然心情。 就是在这种惆怅的情境中,月儿和周晓文不期而遇在传达室。 文理科分班后,月儿和周晓文也分了班,周晓文留在了文科班,和徐红梅还是同班同学。 由于文科班和理科班在走廊的两头,所以月儿平时除了出操是见不到他们两个人的。 说起来奇怪,这么长时间以来,月儿几乎从没单独见到过周晓文或者徐红梅,原来设想的那种迎面遇到会怎么样尴尬的事情几乎没有发生。 月儿今天是去传达室取信,两封,一封是润生的,另一封是孙俊卿的。虽然高三功课紧张,他倒是经常写信给月儿,内容无非就是诉苦抱怨学习压力,或者说些他们学校的趣事等等。 传达室的老头正好不在,月儿见是周晓文,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淡淡笑了一下,拿着信就要走,周晓文却喊住了她。 月儿有些纳闷地回头,询问地看着他。分班前,他们已经很少交谈,分班以后更是很少见面,不知他喊她有什么事。 倒并不是月儿小心眼,还记恨以前的事情,而是周晓文不和她多说话,也许是那件事之后,他心里有了芥蒂吧。 总之,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冷淡,以致似乎成了陌生人。 周晓文拿着信,眼直直瞅着月儿,问:“那封信不是我贴出去的。真的!” “哪件事?——哦,我知道不是你。”月儿一开始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闹懵了,片刻之后醒悟过来说道。 周晓文沉默下来,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半晌不说话。 月儿笑了笑说:“反正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没必要再提了。我走了啊。” 周晓文迅速抬起头来说:“我知道是谁贴的。但我不知道那信是怎么到她手里的。” 月儿点头说:“嗯,我也知道是谁。不过我不想再追究过去的事情了。反正那封信我已经撕了。” 周晓文惊讶地说:“撕了?” 月儿笑:“是的,撕得粉粉碎。” 周晓文看着传达室窗外,轻轻地说:“撕了就撕了吧,是我当初没处理好这件事,后来又没看明白自己的心。”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一句时近乎呢喃,月儿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周晓文摇摇头,转过脸来,认真地看着月儿说:“就要高考了,你复习得怎么样?” 月儿说:“还行,你呢?” 周晓文说:“还好。我预祝你考个满意的学校!” 月儿笑:“谢谢,你也是。我走了。” 月儿都走出去很远了,周晓文还是站在传达室里静静思索着什么。很久之后,他才长长叹口气,出了传达室。 作者有话要说:周晓文和从前的山月儿以及徐红梅之间的故事,等正文完结后,我将在番外中写明。 本文快要完结了,按计划我写到月儿上完大学回到家乡就结束的。大学期间的生活将略写。希望大家不要对我的结局失望。 另,祝姐妹们节日快乐! 终章 流火七月高考日,月儿经过三天高度紧张的考试,终于完成了她人生中一次重大的转折。 从考场里出来,她感觉精神和体力都疲惫到了极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虽然高考于她而言并非是第一次,但也许正是有了前世文凭低的遭遇,她把这次高考看得非常重要。这毕竟是她幸运重生后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回到宿舍里时,其他姐妹还没回来。月儿躺在床上休息。 夏日的微风吹得宿舍里的窗帘起落飘摇,几只苍蝇嗡嗡地来回飞舞,月儿索性放下纱帐,将不速之客阻隔于帐外。 …… 不知什么时候,身心放松的月儿陷入无忧无虑的睡眠状态,直到回到宿舍的其他姐妹们的说话声吵醒了她。 “唉,看来我考不上大学了。和别人一对题,我怎么错那么多呀?”有人唉声叹气地说。 有人安慰她:“别着急,等标准答案出来了才作数,人家答得也未必就对。” 有人拖着哭腔说:“我完了。平时感觉学得还可以呀,一上考场就忘了。连会的都变成不会的了,结果越急越不会。惨啊!” “就是,我也那样。真倒霉,还是太紧张了。我们考场有个学生都晕倒了。唉,这该死的高考,真把人考晕了。哎——,山月儿已经先回来了。” 立刻有人拉开了月儿的帐子,大家都看向一脸惺忪的月儿。 赵晓羡慕地说:“月儿,你考得很好吧。一定能上名牌大学。” 月儿坐起身,招呼大家坐下,然后笑眯眯地说:“不管考得怎么样,反正是考完了,大家不该轻松一下嘛,还想着那场试干什么?” “就是,就是,不想那么多了,咱们想想应该怎么庆祝庆祝。哎,咱们在宿舍里包饺子吃吧。我记得别的宿舍有电炉子和锅子,到时候我去借。”李玲一拍巴掌,高兴地说。 一提到吃饺子,平时吃怕了食堂饭菜的女生都有些兴奋。 最馋的刘英第一个同意,迫不及待地说:“好啊,好啊,我最爱吃芹菜饺子了。那咱们这就去市场买面,买肉和菜吧。早点动手早点可以吃到饺子了。” 王娟说:“面就不用买了,我家有个亲戚在食堂。我让他帮我和点面吧。嗯——,咱这里没面板和擀面杖什么的,干脆,我去食堂和他一起擀好饺子皮,到时候咱们和好馅直接在宿舍里包得了。” 李玲乐得直催她:“快去,快去。哦,对了,先借个菜墩子和刀过来,我们好剁馅。” 赵晓迟疑着说:“这又买菜又买肉的,得花不少钱吧?” 月儿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玲说:“不会花多少钱的。我估计每人出十元钱就够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宿舍聚餐了,你还舍不得花钱吗?” 赵晓眼圈有些红,月儿安慰她:“你要是钱不够,就少出些吧。没关系,只是凑份子而已,多少都行。” 李玲也歉意地说:“就是就是,你钱紧张的话,不出都行。我说话直,没责怪你的意思,你可别误会。” 赵晓不好意思地说:“十元钱的话,我可以出得起。我心里难受不是因为钱的事情,是想到大家同吃同住三年,现在却要分开了。” 此言一出,宿舍里的姐妹们都有些黯然。 月儿忙说:“好了,大家赶紧行动起来。两个人去买菜买肉,记着买点韭菜,我爱吃韭菜馅的。剩下的人去帮忙擀饺子皮和准备包饺子、煮饺子的物件。” 于是姐妹们分头行动…… 一个多小时后,宿舍里就成了包饺子的场地。从食堂借来的面盆里放着饺子皮,大家的饭盆里盛着三种饺子馅。姐妹们连说带笑、动作迅速地包起了饺子。 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上铺上了白纸,一个个洁白可爱的胖饺子摆在上面,刘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几次喊着先煮点尝尝,都被李玲严词拒绝了,说等包完了再吃。 饺子馅全包完,才下锅的时候,两个男生不知怎么得知了她们在包饺子,闻香而来。 其中一个是杨云彬。李玲开玩笑地说:“大班长,包饺子的时候你不来,怎么要吃的时候你才来?你可真会赶时候。” 虽然高三以后大家分了班,很多人都不在原来的班里,但大家习惯上还是喜欢称呼他为班长。 杨云彬爽朗地笑着说:“没关系,我们不吃,到时候你们的饺子汤给我们喝点就行。” 话是这么说,大家怎么好意思。 于是第一锅的饺子全进了两个男生的肚子,他们边被热饺子烫得直吸气,边称赞道:“真好吃,这是我吃得最美味的饺子。” 女生被夸得轻飘飘,于是觉得自己包的饺子越发好吃得不得了,不停地劝他们多吃些。 好在王娟的亲戚实在,擀得饺子皮多,虽然最后饺子吃完了,只能下些饺子皮,但大家仍然吃得津津有味,齿颊留香,意犹未尽。 实际上,用一句现在比较时髦的话来形容,大家吃得不是饺子,是快乐。 吃完饺子,杨云彬过意不去,又请大家去县电影院看电影。 也许是高中三年被学习压抑的太厉害,现在快要毕业了,男女同学之间关系活泼了很多,不象以前那么拘谨了。 杨云彬叫了几个关系好的男生,和月儿宿舍的姐妹们一起看电影。 月儿她们收拾完宿舍残局,打扮妥当出了宿舍门时,男生们正等在操场上互相开着玩笑,一见女生们出来,纷纷吹起善意的口哨,闹得面皮薄的女生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月儿眼尖,一眼便看到周晓文和杨云彬站在一起,正默默地注视着她。她笑了笑,周晓文也笑了笑,笑容有些飘渺。 月儿走到杨云彬身边,笑着说:“谢谢你请我们看电影啊。最好是连场的,这样才过瘾。” 杨云彬点着头说:“没问题。今晚想看到几点就看到几点。放心,我钱带得足够了。” 月儿和他并肩走着,说:“三年了,今天是最轻松愉快的一天,不用考虑学习和作业,可以尽情享受生活。只是可惜彩霞和孙俊卿不在,真遗憾。” 杨云彬说:“是啊,的确很惋惜。对了,孙俊卿给你来过信吧?他放假回不回老家?” 月儿摇头:“不回来,他打算利用这个假期去好好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呢。” 杨云彬笑:“这家伙一直嚷着要旅游呢,这回总算得偿所愿了。哎,要不咱们也去旅游吧。” 月儿笑道:“你可真会突发奇想。我还要回家帮家里干活呢,怎么能和你们相比?” 杨云彬默然。 月儿回头看其他人,发现周晓文就在她后面,虽然他旁边还有别的人,但他却显得很孤独。 月儿觉得他不太高兴,就悄悄问杨云彬:“周晓文考得怎么样?是不是发挥失利呀?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25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 杨云彬回头看了一眼他,说:“应该不会。考完后我们对过题,他考得不错。” “哦。” 那晚,月儿他们看了一场电影又一场,兴至而归回到学校时,校门已经关了。他们相帮着爬过了铁栅栏的大门,压抑着快乐的笑声,跟做贼一般,跑回了自己的宿舍…… 很多年后,月儿对于当时所看电影的内容记忆模糊,但却记得那种年轻和兴奋的感觉,记得当年托起她的脚帮她爬过铁门时的那双大手…… “姐,姐,快看,你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你考到北京了。”青墨离得老远就兴奋地喊月儿。 正在给果树喷农药的月儿闻言停下手中的活,放下喷药瓶,摘掉防护帽子和口罩,笑眯眯地迎向青墨。 她接过青墨递给她的通知书,仔细看了半天,才长长舒口气:终于如愿以偿地考到了重点大学,虽然不是北大、清华之类的名牌学府,但也是比较出名的学院。 “姐,恭喜你呀。哎,对了,我记得润生哥就在这个学校里,是不是呀?” “嗯。” “哦。姐,你真厉害,一考就考到了北京。更巧的是还和润生哥在同一个学校里。这下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咱爸咱妈呢,我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在凉棚里休息呢。” 能不巧吗?那段时间,润生写了那么多厚厚的信,又寄来很多学校资料,全都是北京的院校。填志愿的时候,他建议的也全是北京的院校。第一志愿就是他所在的学校。 在这种远程操控下,月儿要去的学校能跑得出北京吗? 青墨拿着通知书,在前面兴高采烈地连蹦带跳,月儿慢慢跟在后面,微笑着看着弟弟的背影渐渐远去。 路边的杂草丛生,野花开得正盛,一株瘦弱但开得坦诚热烈的黄花引起了月儿的注意。这朵花虽然低微困顿,却毫不气馁,将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刻尽情绽放在这夏日里。 月儿觉得自己就象那朵花,虽然生活环境困窘,但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奋斗,实现了自己最初的设想,走出了人生的光彩,没有辜负自己的重生。 等月儿走进简陋的凉棚时,棚子里已经是欢声笑语一片了。 这临时搭建的棚子四面透风,里面没有床没有桌子,只有几个简单的小木凳子,一家人坐在凳子上喜笑颜开。 母亲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片仔细端详,父亲笑着说:“你又不识字,看啥哩?” 母亲笑着瞪他一眼,说:“我虽然不识字,但北京这两个字我还是能认得。” 父亲呵呵笑了。 母亲把通知书递给月儿,有些喜忧参半地说:“月儿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念书,怕是要花好多钱吧?咱家这几年为了这片林子尽花钱了,一下子咋出这么多钱呢?” 父亲咳嗽了两声,皱起了眉头,没说话。 月儿仔细揣好通知书后说:“爸,妈,你们不用发愁。我自己攒了些钱,应该够用了。而且我和润生商量好了,通知书一下来,就提前去北京打零工。以后寒暑假我也不回来,在北京打工多挣些钱,不但自己够用,明年青墨考上大学了,也能贴补些。” 母亲的愁容展开了,问:“你啥时候攒的钱,哪来的钱,有多少?” 父亲也疑惑地看着她。 月儿想了想,说:“爸,妈,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和陈大哥合伙开了个小加工厂。厂子一直运行的很稳定,因此,每年都有红利。这些钱,我没怎么乱花。再加上平时你们给的生活费,如果省着用,还能剩下来一些。这些钱我都积攒起来,大概有快一万的样子。以后我还要努力打工挣钱,所以我去上学你们不用出钱了。” 母亲惊讶地问:“你陈大哥那么信任你?你们合伙你能帮上他什么忙?” 青墨在一边不满地说:“妈,你太小瞧我姐的能力了。” 月儿笑了笑说:“就是帮他算算账、出出主意什么的。其实没帮他多少忙,是陈大哥为人厚道实在。我就要去外地上学了,所以前一阵子,我已经从加工厂退伙了。” 父亲点点头:“退了就对了,你一上学,哪里还能帮上人家什么忙?不能光领钱不干活。——你做事稳重有分寸,再加上润生和你在一起,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闷不做声地就把学费挣够了,这可省了我们的心。家里的情况你了解,到时候青墨的学费我们去你大爹那里借。你若是挣上钱,省着点花,也适当地帮衬着他,等他以后考上大学了,就让他和你一样去打工挣学费吧。你一个女娃娃,也不能太累了苦了自己。家里这些林子,我们老两口看着就行了。实在忙不过来了,我们雇人看。唉,树还没成材,换不来钱,家里没多少钱供给你们啊。” 月儿和青墨一齐点头:“爸,我们知道。” 父亲又郑重地对青墨说:“儿子,你要好好学,跟你姐一样,飞出这个穷山沟。这样我们就再没什么发愁的了。” 青墨点头,高兴地说:“爸,等咱家这片林场能挣钱了,我们就成万元户了。” 月儿取笑道:“是啊,到时候你娶媳妇就有钱了。” 青墨害羞了:“姐,谁说我要娶媳妇了?是你要嫁人才对。” 月儿笑笑没说话。 父亲目光深远地看着棚子外的林场,又习惯性地拿出老烟锅要抽。 月儿阻止道:“爸,你以后还是戒烟吧。咱这里是林场,全是容易点着的树和草,万一不小心引起火灾,咱家的辛苦就全白费了,所有的希望都泡汤了。” 父亲不高兴地说:“乌鸦嘴,尽说不吉利的话。”话是这么说,他已经不舍地闻了闻烟袋,卷在烟锅上又放了回去。 母亲笑着说:“我被你的烟熏了几十年了,还以为你这辈子离不开这烟锅了呢。没想到闺女一句话,就让你不抽了。” 父亲一梗脖子,说:“谁说我以后不抽了。等回咱家了我还是照样抽!” 月儿和青墨相视一笑,青墨吐了下舌头,暗暗对月儿翘起大拇指。 母亲端过盛水的瓦罐,给父亲倒了碗水,说:“咱们不是商量好了,过一阵子就在这林场盖间房,搬到这里住吗?” 月儿诧异地问:“妈,你们要搬家?” 母亲说:“不是搬家。你爸说树苗一天天长大了,不但要经常除草除虫,还要巡林,防火防盗。若是每天从家走到这里,这么远的路,时间和体力全花在路上了。所以我们打算在这里盖个房子,下雪前就住在这里,也免得跑来跑去的。” 月儿点头:“也对。整天走来走去的太辛苦了。” 青墨急忙问:“ 那我咋办?以后还回不回家了?” 母亲说:“你不回家,想去哪?傻孩子,常住在这里的是你爸,我又不常住。我呀,隔几天才来这里给你爸送趟衣服和吃食,顺便做几顿饭,帮他干干活。我要是也长住在这里,家里的鸡呀,猪呀的谁喂养?” 青墨不好意思地笑了。 父亲端起碗来,将凉开水一口气喝光,一抹嘴唇站起身来说:“走,接着干活去。咱家发财全靠这些树苗苗了!” 烈日炎炎,蝉鸣声不绝于耳。葱绿的林子里,月儿一家又开始了辛苦的劳作…… “呜——”随着最后一声长鸣,列车喘着粗气驶进了北京站。 提着沉重的行李,月儿艰难地下了车。 一下车,她就在拥挤的人群中寻找那张在思念中被描绘了无数次的俊脸。 “呵呵……”她笑了,因为她看见他也在急切地寻找着她。 她坏心眼地没有出声喊他,只默默地注视着他。 终于,他在人头攒动中发现了含笑伫立的她,焦急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他的笑容那样温柔、纯净和明快,几乎让月儿恍神…… 北京蔚蓝如洗的晴空下,柳润生走近月儿,向她伸出了手,笑着说:“这么多人里,我终于找到了你!”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结束,番外将陆续更新。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深深深深地一鞠躬,你们是我坚持执笔写下去的动力! 预告一下,本文番外结束后,我就要动笔写下一篇,是有关三生三世的情感纠葛故事。时间分别跨越民国、文革期间和21世纪。发文大概是半年以后,希望大家能继续关注。谢谢! 徐红梅番外 第一次认识山月儿是在我升上初中后的第一节课。 当时同学们男生一列,女生一列地排两队站在外面,等待老师分配座位。 同学们都是从各村考入乡中学的,有些认识的已经叽叽喳喳地说笑个不停。不认识的默不作声地悄悄打量周围的同学。 我一向不爱多言,所以不喜欢那些跟麻雀般爱说话的女生,亦讨厌那种为了吸引女生注意做出种种傻样子的小男生。 初中生和小学生可不一样,再也不能拖着鼻涕傻乎乎地乱叫乱嚷,让人家笑话了。这是姐姐们送我来上学时特意嘱咐我的话。我记得牢牢的。 前面的同学在老师的安排下,鱼贯进入教室,兴奋不已地坐在座位上。渐渐地我前面剩下的人越来越少。 这时,我注意到了前面一个女生不同寻常的动作。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她穿着红花长袖衬衣,黑长裤子,脚上是一双半新的黑布鞋。衣服不算太旧,洗得很干净,但式样老土。更为土气的是,她居然扎着两条早就不流行的麻花辫,一看就是穷山沟里出来的山里女娃。 其实,我家并不富裕,因此自己的穿着并不比她崭新、洋气到哪里去。但我两个姐姐都在大城市里打过工,给我买过几件样式新颖、价廉物美的衣服。 她们虽然只在外面打过一年工,就回家结婚生孩子,但对外面的世界念念不忘。有空回娘家就经常说起外面的人和事,教我如何穿着打扮、为人处事等等。 在她们的熏陶下,我比同龄的孩子要老成懂事许多,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怎么藏住自己的情绪和心事。大人们都说我有心计,能谋成事。 因此我虽然不明白这个女生的行为,但却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举动。 我发现,每当轮到她进教室时,她都悄悄地走到后面同学的背后,让那个同学先进,而早已等待的不耐烦的同学自然毫不谦让。 逐渐地,她与我的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教室里的老师喊“下一个”,她转过头来正打算走到我身后时,却发现我在认真地盯着她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一笑,扭头和一排的另一个男生一起进了教室。 等我坐在被安排好的座位上时,我才发现,她就坐在我的前面。 闹哄哄的排座位终于结束,最后所有的同学都进了教室,安静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老师站在高高的讲台上,审视了一下全班的座位分布情况,看着我们这一组,皱眉道:“那个女生个子那么矮,怎么会坐得那么后?你们是怎么排队的,不是让你们小个在前,大个在后吗?” 有个胆大的男生举手后站了起来:“老师,是她自己要排在后面的。” 老师诧异地看向那个女生,示意她站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坐后面?” 那个女生怯生生地站了起来,声音弱弱地说:“老师,我叫山月儿。我眼睛好使,我喜欢坐后面。” 既然如此,老师还能说什么?于是座位模式定了下来。 在这三年里,山月儿始终坐在我前面,保持着前后桌关系,我们慢慢地成了好朋友。而我的同桌就是后来的班长——周晓文。 我和山月儿能成为好朋友,实在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们两个都不爱多说话,都喜欢两个人在一起各自想着心事,做着各自的事情,而不过多干涉或者过问对方的事情。 因此就在其他女生一时好得恨不得天天缠在一起,一时又相互恨得咬牙切齿,跟仇人一般时,我和山月儿正如君子之交淡如水一样,一直保持着平静而深厚的友谊。 说起来,我和山月儿之间的确有很多相似之处,内向、敏感、自卑、沉默,甚至有些孤僻,因此我们都属于不合群的那类人,也因此我们更为珍惜彼此之间的友谊。 这种纯洁而坚定的友谊一直维持了两年多,直到我知道她悄悄地喜欢上了我的同桌周晓文。 周晓文在班上是个引人注目的人物,这不仅在于他学习成绩出类拔萃,是老师极为喜爱和器重的学生,更主要是由于他的沉默。 虽然他身为班长,却很少在公众场合多说话。而且虽然他每次说话言简意赅,简单明了,却掷地有声,极有分量。 让人奇怪的是,他虽然平时不喜欢和同学们在一起说笑,谈天论地,但他却喜欢集体运动。 我们学校不大的操场上,经常能看见他矫健的身姿,不管是篮球、排球,还是足球,他都能玩得像模像样,令人佩服。 虽然我们是同桌,之间的空间距离仅仅是桌子上的那道三八线,但我们却很少交谈,是班里最安静的一对同桌。就连山月儿的同桌都时不时喜欢逗着她说话,而我的同桌却始终如同沉默的大山,极少主动开口。 渐渐地,我开始在心里经常想起他来,想他蹙眉认真读书听讲的模样,想他在运动场上灵活敏捷的动作,想他吐字如金的寡言少语…… 等我惊觉自己大概喜欢上他时,我已经深陷情海,无法自拔,但我在他和其他人面前仍然表现得镇定自若,滴水不漏,谁都不知道我这些隐秘的心事。 而这时,我发现山月儿竟然也喜欢上了他。 山月儿和我一样,也喜欢把自己的心事藏起来,但她却抑制不住青春的躁动,一时冲动竟然给周晓文写了一封情书,大胆地向他表白了自己的爱慕之心。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因为这封情书被周晓文退回来时,我正好看见了。 那天下午自习课后,教室里没几个人,我和山月儿坐在各自的座位上,看书想心事。 周晓文进来时,我正好轻轻拍了拍山月儿的后背,示意她转过来说话。 山月儿刚开始有些不情愿,却见周兴文向座位这边走来,于是连忙转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羞涩的红晕。 周晓文来到座位前,并没有坐下,他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山月儿,神情严肃地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接受。” 几乎是在他掏出那封信的同时,我就发现山月儿的脸色大变,那抹红晕迅速退的干干净净。及至听完那句话,她抿紧嘴唇,不发一言,脸色却白的吓人。 周晓文说完那句话就走了,而山月儿紧紧攥着那封信,平静地转过身去。 我当时其实已经猜到信的性质,却非常好奇信的内容,另外也有些妒忌和生气。虽然很想装着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抢过那封信来看看,但囿于性格,没有行动,心里却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什么滋味都有:既庆幸周晓文没有喜欢上山月儿,也有些心惊于周晓文的无情,还有点佩服山月儿的大胆和勇敢。 不知为什么,我对那封信的内容非常好奇,因此,在一次极其偶然和恰巧的机会里我拿到了那封信。 当时,我们俩住在同一宿舍,因此,说我趁她不注意偷到信也许更为准确。 信的内容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深情缠绵,直抒胸臆。山月儿用舒婷的一首《致橡树》隐晦地表达了她对周晓文的感情。 虽然内容不够直白,但其中的深情厚意却显而易见。因此,山月儿在丢了信的那些日子里一直紧张不安,她害怕别人知道这件事,更害怕有人拿这件事来笑话她,瞧不起她…… 虽然她什么都没告诉我,我却把什么都看在了眼里。 偷信出于一时好奇和妒忌,但我却没想过要偷偷归还这封信。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这封信一直被我妥善的藏了起来。怕家里人发现,即使是出外上学住宿,我也把信带在身边。直到我们都上了高中。 仅仅是一个假期没见,再见山月儿时,我却觉得我得重新认识山月儿。因为她变化太大了。 她依然穿着寒酸土气,但头发却梳成了很时尚大方的马尾巴,随之而来,似乎整个人的气质也完全改变了。在一群笑闹叫嚷的女生里,她谈笑风生,潇洒自信,就象是换了个人一般,根本不是从前那副怯懦自卑内向的模样。 更令我吃惊的是她的英语成绩非常优秀。 虽然在初中时,我就知道她学习不错,尤其是语文成绩非常好。但当时她的英语成绩平平,并没有什么突出之处。其实当时的初中生没有几个是认真学英语的,都在为成绩和分数而学习,每次考试只要及格就行。 但一上高中,她的英语成绩忽然突飞猛进,完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尤其让我吃惊的是她读英语课文时的流利和标准,那是一种让同学羡慕,让老师欣赏的声调和发音。 后来她去省城参加英语竞赛,取得了好成绩,我认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作为她的好友,我由衷地感到高兴和骄傲。 她虽然家境贫寒,却出手大方,从省城为我和大家带来了一些小礼物,这让大家更加喜爱她。她送我的那条珍珠项链,姐姐们瞧见后啧啧称赞不已,都说我这个朋友对我真好,真舍得花钱,这让我很有面子。 那条白色的珍珠项链我一直没舍得戴,珍惜地放了起来。但多年以后,当我想戴时,却发现,原来洁白圆润的珍珠变得发黄,并且黯淡无光,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和美丽…… 不仅我注意到了山月儿前后判若两人的变化,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周晓文也发现了她的变化。 作为老同学,我和周晓文之间一直走得比其他人近一些。这一点我暗自窃喜不已。 他有一次很疑惑地问我:“我怎么觉得自从上高中以来,山月儿变化特别大,似乎改头换面一样,你觉得呢?” 我笑着说:“她假期好像得了一场大病,醒来后,把过去种种全忘了。” 他恍然点点头,再没多问什么。 我错就错在认为周晓文还和从前一样,压根不会喜欢上山月儿。 …… 一切都在变化中,不仅山月儿变得和从前大相径庭,周晓文也逐渐变了许多。 他和山月儿渐渐话多起来,课后经常与她一起谈论共同看过的书籍,共同语言越来越多。即使是在平时,他对她的态度也不象从前那样不理不睬,冷冷淡淡的。 这让我担忧不已。 我曾经旁敲侧击过山月儿和周晓文对彼此的态度,却发现山月儿对周晓文除了欣赏和佩服以外,并无其他的想法。而周晓文的态度则不明确了许多,除了欣赏和佩服以外,似乎还多了一些他也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和想法。 当我发现这两个人关系很好时,班里已经出现了明里暗里的一对对。 我急了,我害怕他们也会成为那些成双成对中的一份子。 姐姐们告诉过我,幸福不是等来的,也不是靠谁得到的,必须要自己去争取。 我喜欢周晓文,却从没有对他说过。一直以来,我认为只要周晓文没有喜欢上其他人,那我就有机会。 但现在我发现,如果我再不表明自己对他的态度,我的幸福恐怕就会长了翅膀飞走了。 …… 那天我一进教室,就发现偌大的教室里,他们两人坐在一起,愉快地谈论着什么。见我进来,他们一起抬头看我,满面笑容。 那笑容那样刺眼,一瞬间,妒忌、猜疑和失落吞噬了我原本就有些忐忑疑虑的心。 当晚的晚自习,我虽然眼睛盯着书看,却什么内容都没看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句话: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 于是,晚自习结束后,我并没有与山月儿一起回宿舍,而是在教室里一直坐到了最后一个同学离开。 回到宿舍后,我就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在当时我认为正确后来却极其荒谬而无用的决定。 第二天一早,趁大家都还没起床的时候,我就装着上厕所的样子来到我昨晚特意没锁门的教室,将当年那封山月儿曾经写给周晓文的情书贴在了黑板上,然后又悄悄回到了宿舍。 …… 那封信最初引起的后果基本符合我的预想,山月儿和周晓文之间的关系果然冷淡了下来。 但没想到的是山月儿用那样一种理由和方式解决了这封信引起的麻烦:她用现在的笔迹证实了这封信根本不是自己写的,而是别人利用自己的名字所做的恶作剧。 似乎我从没注意过山月儿过去和现在的笔迹有什么不同,因为我确切地知道这封信的确是山月儿写的。 但现在我又怎能去说明这一事实? 情书引起的风波很快就平息了下来,似乎一切都风平浪静,除了她和周晓文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平淡。 按说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我应该高兴才对,应该趁机向周晓文表明自己对他的想法。但我却说不出口。 每每看到周晓文对我越来越冷漠的表情,我心里就阵阵发寒。我觉得他似乎猜到了这一切都是我之所为。 至于山月儿,自从情书事件后,她和我之间几乎成了陌生人,平时相见不相识,分了文理科后,更是连面都见不到。 我心里很明白,她那么聪明,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打心眼里瞧不起我的行为。 我自己呢?后悔过当时的行为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年,我同时失去了两个好朋友…… 润生番外 盼雨是班里最文静最腼腆的女孩。她长得小巧玲珑,一双大大的黑眼睛,总被毛茸茸的眼睫毛遮盖着,樱桃小嘴,笑起来便会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和一双俏皮的小酒窝,甜到人的心坎里。 盼雨是从农村考入这所北京的高等学府的。从她的名字中可以得知,她的家乡一定极为缺水,父母才会给她起这么个充满了祈望和期盼的名字。 也许是来自贫穷的地方,盼雨有些自卑,不大合群。当宿舍里的女生成群结队下馆子逛商店时,她会找各种借口拒绝。但她会在别人出外狂欢时,留在宿舍里默默地打扫卫生,为姐妹们打好开水。 久而久之,宿舍里的姐妹们了解到她的困窘,集体活动时便再也不勉强她。但她们依然喜爱她,因为她那么勤快、善良、温柔,惹人爱怜。 盼雨总是衣着朴素,宛若田野里一朵清纯的小花。在男生众多、女生稀缺成至宝的理科学院,哪个女生不是打扮得靓丽优雅,以期得到更多的回头率,收获更多的钦慕? 唯有盼雨,日复一日,穿着简单,衣服样式永远跟不上流行。 然而就是这样的盼雨却被许多侠肝义胆的男生所怜爱。他们纷纷或大胆或胆怯地向她发出示爱的信号。这其中不乏优秀帅气的男生,但盼雨却毫不动心。她总是低着头,羞红了脸却坚定地拒绝男生们的约会和玫瑰…… 于是同宿舍的姐妹们猜测:莫非这小妮子早已经有了心上人,心有所属? 的确,盼雨的心里早就牢牢地驻扎了一个人。 大一那年的新生联谊会上,同学们玩击鼓传花的游戏,每当鼓点停下,拿到花的那个人就要站起来当众表演节目。 盼雨才从农村出来不久,非常害羞胆怯,她最怕这种当众表演了。本来她在没人的时候也会偷偷唱一些喜爱的流行歌曲,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可一个音符都发不出来。于是她尽可能地缩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见到绢花过来就忙不迭地立刻扔给旁边的人,最多一秒的停留。 然而天不遂人愿,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联欢会举行到一多半时间的时候,那朵她怕得紧的绢花最终还是到了她怀里,那一刻催命的鼓点也恰好停了下来。 她虽然已经将绢花扔给了旁边的人,但看得分明的同学们却不容她逃脱。大家热烈地喊着:“盼雨,来一个,盼雨,来一个!” 于是,盼雨只好怯生生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全场静了下来,都等着看她的精彩表演。 盼雨搜肠刮肚地回想自己会唱的歌曲,但越急越想不起歌曲的起头,于是她只好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尴尬地站着,手足无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她难受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有一个温和清亮的声音开了口:“同学们,我来替她表演一个节目好吗?” 盼雨循声望去,却看进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他已经站起身来,点头示意她先坐下,然后大大方方地唱了一首老歌《二十年后再相会》。 来不及等待来不及沉醉 噢来不及沉醉 年轻的心迎着太阳 一同把那希望去追 我们和心愿心愿再一次约会 让光阴见证让岁月体会 我们是否无怨无悔 …… 这首曾风靡一时的老歌立刻引起全场所有同学的共鸣,大家情绪高涨地合唱起这首歌。 …… 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 那时的山噢那时的水 那时祖国一定很美 但愿到那时我们再相会 …… 那一晚,盼雨和大家一起高声合唱着这首让人热血沸腾的歌曲。众人洪亮的声音里,她听不见自己纤弱的声音,但她知道自己尽量唱了。 那一晚,盼雨回到宿舍后,脑海里还一直回荡着那首歌的旋律,心里在不停地回味着那句歌词: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 那一晚,盼雨记住了那个为他解围的俊朗青年。很多年后,她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青年的名字:柳润生。 心里放进一个人,眼里就开始时时关注他的言行。 做为同班同学,盼雨很容易便从别人嘴里了解到很多关于柳润生的情况,何况他还是班里比较出名的风云人物。 和她一样,他也来自农村。他学习认真,成绩优秀,生活规律,课余时间除了喜欢打球外,就是经常泡在阅览室,看书查资料。 他虽然来自农村,但家境颇丰,出手大方。宿舍男生如果想打牙祭,便怂恿他出钱请大家撮一顿,他很少拒绝,总是慷慨出钱,让大家尽兴而归,因此在班里人缘很好。 虽然爱好学习,他却不是书呆子。运动场上常见他矫健灵活的身姿,他不但喜欢打篮球,还喜欢踢足球,是校篮球队的著名前锋。 他洁身自好,在其他男生对漂亮女生垂涎三尺、品头论足的时候,他目不斜视,心无旁骛,不发一言。 他不仅学习能力强,工作能力也很强,大一下学期就进了系学生会,大二被升为学生会副主席,工作认真负责,细致耐心,颇受学生爱戴。 他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在别的男生被女生指责为窝囊埋汰的时候,他的个人卫生清清爽爽,被褥、衣服永远干干净净,物品摆放整整齐齐,虽然穿衣不追求时尚,但衣着得体大方。 …… 对柳润生了解的越多,盼雨就觉得自己越喜欢他。 但她不是一个盲目热情的无知少女。她觉得人无完人,是人都会有缺点,那么柳润生也应该有缺点,他的缺点是什么呢? 慢慢地她了解到,柳润生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感情。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公平,但盼雨觉得事实的确是这样。 他这样一个近似完美的人自然有很多人喜欢。但他除了对男生有几分热情外,对女生却一律平平淡淡,即使是特别热情开朗的女生到他面前都会被他的冷淡和礼貌冻回去。 久而久之,女生中就流传着一种说法:这人是老学究,只喜欢学习,不喜欢女人。 还有更过分的话:这人一定是恋爱无能者,不懂感情,谁爱上他谁倒霉。 不管女生中关于他的传言是什么,他却始终保持着平和的心态,脸上也平静地看不到任何情绪。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说好听点是一种豁达淡然的心态,说难听点就是死水一潭的感情弱智,看什么都很理智平淡,没有激烈热情的感情嘛。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虽然盼雨觉得柳润生不是性情中人,但她却克制不住自己去喜欢他。当然她也不愿去做那个“倒霉“的人。她把自己的爱恋深深地藏在了心里。 她经常在操场边上欣赏他驰骋在球场上那充满活力的英姿,那时的他,灵活敏捷地让她想起丛林里的豹子。 她喜欢去阅览室看他埋首伏案,查阅资料,奋笔疾书,不受干扰的认真样子,她真希望自己能进入他的世界,和他一起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 为了更多地接触他,她暗地里怂恿姐妹们与柳润生所在的宿舍结成友好联谊宿舍,经常在周末时去他们宿舍玩。那时,她可以更近距离地观察他。 她发现,他的床铺是整个宿舍里最整洁的,而他的世界是只属于他自己的。 即使是宿舍里被吵闹得听不到彼此的声音,他依然能保持淡淡的微笑,镇定自若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渐渐地,盼雨发现自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真发现了这一点,她反而变得勇敢起来,再也不害怕得不到他的爱。 也许能爱上一个人就是一种幸福? 然而就在她慢慢咀嚼着这份单相思的爱情带给自己的甜蜜和幸福时,她却知道了一个秘密。 那就是:柳润生的心里早就有了一个女孩。 原来不是他不会爱,不是他不懂感情,而是他把自己的爱恋和感情统统只给了一个人! 听到这个消息,盼雨奇怪地发现自己并没有预想中的心碎,而是非常想知道那个幸运的女孩是谁? 室友们七嘴八舌地分享着得来的消息: 那个女孩和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那个女孩比他小两岁,还在上高中,据说长相一般…… 那个女孩是他父母为他早就定好的未婚妻…… 消息来源是否可靠暂不知道,但最后一个消息还是惊到了盼雨。她急切地想证实这个消息是否属实。 恰好大二这年的假期就要来临,考完试松了口气的学子们纷纷用各种方式庆祝着即将到来的欢乐时光。 两个友好宿舍决定出去聚餐,每人凑份子出一部分钱,收上来的钱全交给柳润生,如果超支了就由本学年的奖学金获得者柳润生出。 柳润生慨然同意了这个建议。 大家酒足饭饱后从饭馆里出来,仍然意犹未尽地商量着去哪里继续快乐,走在后面的柳润生去付钱。 盼雨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柳润生今天似乎特别高兴,酒也喝得多了些,脸红扑扑的,眼睛里总是洋溢着笑意。 他掏出自己的皮夹子,从里面取钱。 就在这时,眼尖的盼雨发现了钱夹子里似乎有张照片,趁着柳润生交钱的时候,她大胆地抢过来:“让我看看你这里有什么宝贝?” 柳润生本想抢回来,不知怎地,又停下手,笑眯眯地说:“看吧,看吧,我的宝贝还真就藏在这里面。” 盼雨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张两寸大小的彩色合影,照片上的年轻男女亲密地依偎在一起,脸上露出幸福而甜蜜的笑容。 那男的正是柳润生,而他的笑容却是盼雨在这两年里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的。 她愣怔地看着照片,直到柳润生从她手里取回钱夹子,仔细放回兜里,然后温和地说:“走吧,他们在那边等着咱们呢。” …… 放假前的那个晚上,宿舍里就剩下盼雨和宿舍里的大姐。 盼雨从稳重成熟的大姐嘴里得知:柳润生的未婚妻正是照片中的那个女孩,而有关他的秘密也正是从那张他视若珍宝的照片里泄漏出来的。那个女孩已经考上了他们这所大学,开学后就会成为大一的新生。 大姐语重心长地说:“柳润生是个真正懂得感情的人,不该挥洒的感情他绝不随意挥洒。他的确是个好男孩,但他的心已经属于别人。对于心有所属的人,我们不能把感情再投注到他身上,那样只能让自己更加伤心。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你相信吗?” 盼雨明白大姐已经知道了她隐秘的心事,她郑重地点点头,心里倍感遗憾和失落,为自己这份苦恋许久的爱情没有结局。 那时,她以为,这份单恋能随着时间慢慢平淡下来,流逝的岁月也会填平她心里那个空荡荡的大洞。 …… 大三的时候,校园里便热闹起来,不甘寂寞的男孩女孩开始操练爱情,树林里、草坪上、林荫道,随处可见成双结对的男男女女,形成校园里一道道迤逦迷人的风景线。 宿舍里的姐妹们亦有了各自的护花使者,唯有盼雨拒绝了众多男孩的追求,始终坚持独来独往。 姐妹们劝她不可错失良机,大学里不轰轰烈烈地恋爱一次对不起自己的人生。她只是微微一笑,再不多言。 大姐见状,只有怅然长叹一声。 盼雨并不是不想再爱上其他人,只是她心里始终有一角是空无的,迷茫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人。 六月的一天午后,盼雨抱着书来到一处幽静的小树林里,这里因为距离宿舍楼较远,很少有人来,她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阳光明媚,树木茂盛,花吐芬芳,草意喜人。盼雨盘腿坐在毛茸茸的草地上,背后是一片低矮的榆树林。 就在她准备专心地看书时,忽然听到一声轻叱:“哎呀,疼死了。你轻点嘛。” 她好奇地透过榆树林的缝隙看过去,见对面也是一片草坪,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跟她一样,盘腿坐在草地上面。 女孩背对着男孩,披散着头发,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她似乎刚洗过头,头发还有些湿润纠结。男孩以手指为梳正温柔地为她梳理。 女孩喊过疼后,只是揉了揉头发被拽疼的地方,却没有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头发,依然低头认真看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第26部分阅读 现代重生之山月儿梦两世 作者:欲望社 看书。男孩连忙用手揉着她疼痛的地方,动□怜而心疼。 他抓住她一把头发在阳光下丝丝缕缕地散开,间或将头发放在鼻子下闻一闻,或者是将自己的脸悄悄地埋在头发里。 女孩一直安静地看着书,男孩却不厌其烦、自得其乐地把玩着女孩的头发。他们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亲密的动作,但看在盼雨眼里却非常温馨和幸福。 她的眼睛湿润了,心里那块空荡荡的角落完全被自己绝望的泪水淹没了。 因为那个满脸温情而满足的男孩正是平时看起来理智平和的柳润生,而那个安静秀气的女孩是他的未婚妻。 ……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大家应该不会感到润生的性格很突兀吧,其实你们应该早就猜到润生的性格了吧。他在外人和亲人面前绝对是两幅面孔,这一点月儿是不知道的,她看到的只是他和蔼可亲、淳朴亲切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