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君追妻实录》 分卷阅读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冥君追妻实录》作者:左边见 文案: 江南最丑的艺伎忽然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恩客。 听说还是位俊美得能上天的白衣男子,一时引得围观无数。 没过多久她还被赎身了? 只是跟着恩客回京的路上,有一个老道神神秘秘地拽住她,说:“姑娘,别跟他们走了,这两位一黑一白,是索命无常啊!” 她吓得掉头就跑,他却天南海北追着不放。 最后她终于被他按在墙上:“黑白无常,真是无稽之谈,孤乃冥君!...你的夫君。” 她:“???” (总之就是一对牛x的神仙夫妇吵架闹和离,老婆要去历尽世间疾苦,老公却半点都舍不得她吃苦的故事。) ___________ 排雷: 1.女主不是真丑,有金手指,背景强大 2.冥君不是鬼 3.纯属架空,求不扒~~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逆袭 异闻传说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云落┃ 配角:白夜,晚明 ┃ 其它: 第1章 第一位恩客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官大人好,这里是蠢作者左左~打滚求个收藏~ 如果你觉得文风太文艺,那么提前告诉你,这种文风维持不了多久的~ 请坚持看到十章以上!以及评论掉红包哟! 么么哒! 正是三月初春,朦胧薄雾中细雨微斜,青柳暗垂。江南色好,水城繁华,最引人的却是那花街柳巷中,亭台楼阁错落,莺声燕语娇柔。 水城离京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只不过若是达官显贵有兴致乘船顺江而下,便会自然而然地停在水城边,风景太旖旎,脚下千斤重。 文人曲水流觞吟诗作对,武者对酒划拳剑水一天,清官巡视民情关怀两岸,贪官左拥右抱三千粉黛。说到底,这水城就是一个烟花之地,烟花之中却不止浮糜,总能称了人的万般心愿。 烟雨楼外种着一排桃花十里,虽是烟花之地却平白多了几分诗意。 苏云落回屋取了一把油纸伞,芊芊玉手将其撑开,纸伞上描了一川烟雨荷花,淡青墨色遗世独立。 想来这伞原是一位书生画来赠与心上人的,奈何书生穷苦,在这楼中最不值钱的便是真情,油纸伞只得随着心意一同进了杂物等,倒是让她捡了便宜。 苏云落倚在窗边,抬头遥望窗外无尽春雨,细雨不沾衣,无声诉相思。 “咦嘁,”一只手从身后拍了她一下,一脸嫌弃地对她说:“你这个姿势要是女神做起来就好看得不行啦。” 苏云落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唇舌翻飞的女子。她虽两耳失聪,却独独能听到这女子说的话。 “可是就你长这样,还装女神,就送你三个字!辣,眼,睛!” 她偷笑了一下,虽然整个楼里都是嘲笑她丑的人,可是偏偏面前的女子总能想出一些乱七八糟奇哉怪也的形容词。 她动了动口,虽然没发出声音,却能看出她是很努力地在学那三个字:“辣,眼,睛?” “就是!”那女子斜翻了了白眼,视线越过她看向窗外:“别站在窗口辣眼睛,客人们都叫你给吓跑…了…” 她说着说着就顿住了,苏云落朝着她的视线转头看过去,只见两个极为贵气的身影朝烟雨楼走来。 其中一人一身白衣优雅非常,在细雨如尘中手摇一柄折扇,掩面浅笑。 另一人玄衣利落,身旁人温和的气息仿佛从未落入他的眼。她在窗沿上看不清眉目,却已感觉得到那人一身杀气,两袖冷风,倒有些叫人闻风丧胆的意味。 “我去,好帅啊!!” 苏云落还来不及反应,身后的女子就猛地往窗边扑来,两眼都是她平日口中所说的“花痴状”。 这一扑不要紧,窗口本来就狭窄,适才又因为看景大开着,只见这女子圆润粗壮的身材一扑,苏云落下意识地一让便向后直翻,摔了下去—— 这两层小楼的高度,要是平常女子摔下去肯定是会惊叫出声的,偏偏苏云落长大了嘴,手脚舞动,却没能发出一丝声音。 楼下刚要走进门的白衣公子,就猝不及防地被她迎面砸了个正着。 身下他的白衣,是丝滑柔软无极的面料,还有淡淡清香迎鼻而来,如同摔在云端上一般绵软舒适,一时犯呆的苏云落还伸手摸了摸手边随意散落的男子青丝。 “诶哟喂!”才不过片刻,见到贵客迎门,扭着腰身屁股从楼里出来的老鸨就一把将她揪起来,扔到一旁:“你这个贱东西,耳聋口哑还眼瞎!”转而就对着衣着华贵的白衣公子嘘寒问暖:“公子没事吧?别让这小贱人污了您的白衣。” 苏云落读完了老鸨的唇,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移到公子身上,却不料对上一双如星如月的明眸。 灼 分卷阅读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灼耀眼,却让人如落寒潭,从每根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打了个颤。 “看什么看?!”老鸨一巴掌扫在她脸上,打散了二人交聚的目光:“还不快给我滚进去准备!待在门口砸招牌吗?” 苏云落起身捂着脸走进小楼,还好只要她转过身,就听不见旁人在身后指指点点地骂她样貌何等丑陋,以及老鸨如何一边赔笑一边解释道:“这不是楼里的姑娘,只是个粗使的,我们姑娘都可水嫩呢,大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又去拉扯那俊秀的白衣公子,却被一旁站着的黑衣公子毫不留情地用剑柄拦住。这位如同冷面阎王一样的男子侧首半个眼神就让老鸨浑身寒颤。 就连对被扶起来的友人嘘寒问暖的时候,语气也迅疾冰冷:“没事吧?” “嗯。”白衣公子明显温柔许多,就算不笑嘴角都微微上扬,小声回了句:“腰疼。” 两人才将将迈入半步,身旁瞬间就已围满了拈花笑回眸媚的女子。 …… 名冠天下的江南名妓季流芳迈着躞蹀碎步上台,座下是经久不息的掌声。 这女子凭借着惊人琴艺流连江南花魁四年,坊间有打油诗作:群起无争满眼荒,乍开一朵引目光,入眼难压心激妄,花开不败艳流芳。 多少人为她一曲悠琴千金散尽,多少人为了她唇边一笑倾其所有。季流芳却永远是淡淡的,仿佛没人能入得了她那双传情的凤眸。 可惜这万众瞩目的人不是她。 屏风后的地板有些生冷,抱琴的膝盖有些发疼,眼眶似有余红,桩桩件件提醒着她那些掌声不是给她的。 犹记得她初入青楼的那一天,老鸨上下打量口中数落:“你娘倒是给你起了个风花雪月的好名字,苏云落。就是从云端落地的时候不知道护着自己的脸。” 听说前台的女子是个达官显贵家的小姐,注定是要进宫伺候皇上的。为争权夺势竟将自己的女儿送入青楼,学习留住男人一生一世的本事。 季大小姐也当真争气,纱掩半面,不行房中事也能大红大紫。 若说是凭琴艺么…苏云落手下拂动着琴弦嘴角挂上了一丝自嘲。虽说她手中这一曲行云流水的一剪梅也不过是俗乐而已,但好在自己还有这一技傍身,因为双手需常保纤细,这才不至于真被当做粗实丫头。 她抚琴正分心,忽然一只玉手兀然拍上了她的肩膀,心下一惊,手中弦断,指尖顿时血流如注。她半是厌恶半是恼怒地回过头去,却只见那只葱白的玉手将自己血染红的指尖包入了洁白无瑕的袖中。 苏云落惊讶地抬头,对上一双似水柔情的眸子,竟是被她砸到的男子… 一袭白衣一身贵气,近看诚然面如冠玉,眉目如画,出尘似仙,丰神俊朗。事实上她在脑中寻遍了千般词汇,竟找不出哪怕一个能着实形容他的俊美。 他这不会是…反应过来之后来寻自己麻烦来了吧? 可他此时正半蹲半坐,垂着眼帘专注于苏云落的伤,额头白净高宽,眉头微蹙,眼帘微垂,颤抖的睫毛修长浓密,却难掩如玉琢出的高鼻,真真恍若天人… 她转念想起自己其貌不扬满脸麻子,刚刚又狠狠地砸了他一计,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的脸。 男子却将她的指尖包的愈发紧了,撑开她的掌心,在其中认真地写道:“你可是失聪?” 苏云落轻轻地点点头,张了张嘴,虚无地说了一句。 那男子清淡眉头顿时皱起,想必已经明白她不仅聋了,还是哑巴。 “那你如何弹琴?” 他指尖冰冷,快速地在她掌心中划过,惹得她心悸万分。于是便不想多说,从那人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指。 这手一抽,半蹲半坐的公子一个踉跄,摆出了一个腰疼的姿势… 惹得苏云落愧疚心起连忙去扶。 正巧此时老鸨从屏风外骂骂咧咧地走进来,扰乱空气中的尴尬微尘。 老鸨抬手欲打就发现苏云落身边还蹲着那个贵公子,顿时就换上了一脸笑容。 她冷眼看着老鸨怎样说怕自己污了公子的眼,扰了公子的耳云云,却见那男子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微笑着对老鸨说了句。 “今晚就她了。” 他回头温柔一笑便转身离去。留下后台两人相对无言。 苏云落匆匆回了房,回味起适才发生的事,呆呆的望着镜中貌丑无盐的脸,和空空荡荡的脂粉盒,不知所措。 索性都是在幕后,索性都见不得光,也不知涂脂抹粉要给谁看。如今真要用上了,却半分不剩。 也罢,就算是第一个恩客,也不见得能逗留多久,何必为他劳心费神。 只是换下皱巴巴的绸裙,从衣柜中挑出那套微沾尘埃的衣裙来。也不知多久没见过了,从前穿了是拖地三尺,如今穿起来却是将将好的。 在铜镜面前站定,苏云落愣了半晌,镜花水月仿似真,映着镜旁新开的桃花,她似乎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想了许久,将花瓶 分卷阅读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中的花枝取下,插在自己毫无妆点的发间。 许是存了心思,许是长裙束步,苏云落感觉自己像是晨露一滴,不疾不徐地在俗世繁华中穿流而过。眼前浮华惊艳,耳畔平静无虞。 只是未走多远就见紫檀雕花的门框中探出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仔细瞧,是一艳服华衣的男子,眯起凤眸朝她邪邪一笑,他的眼中似乎有落尽了的无边芳华。 如此醉人心泉的容貌,世间何人能不倾心?眼前的男子早就成了坊间巷中话题的焦点,前几日某位世家公子又为他丢了爵位,某位千金小姐又为他毁了婚约,某位半老徐娘又为他离经叛道,诸如此类。 就连季流芳在他面前都能失了颜色。只不过他却不像季流芳那般孤高,来者即是客,不论男女不问年岁他都一律接待。 这烟雨楼的花魁是季流芳,头牌却是眼前男子。他花名留醉,不知姓不知名,只知他国色倾城。 “一同在楼中呆了这么多个念头,我这张脸你怎还没看腻?”他倚在门框上形骸放浪地笑着,取下她发中一枝桃花含入了自己唇中,继续打着手语同她讲话。 “难得你在这烟花之地保了这么多年的处子之身,若是明日清晨你一如往昔我就大.发.慈.悲地为你赎身,可好?” 第2章 第二次惠顾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打大发慈悲时还刻意停顿片刻,他一年四季白昼黑夜都挂着相同的笑容,不知喜怒却不可方物。 苏云落这才回过神来,动动手回应他:“留醉公子有钱何不先赎了自己?” 留醉青眉上挑:“我房中正坐着京城盛字钱庄的少东家,再过几年等我富可敌国了再出去也不迟。”刚放下手便转身进了屋,背手合起房门,留苏云落一个人呆呆凝望着他倾城绝世的背影。甩了甩头这才继续往前走。 推开门,满屋的脂粉香味中飘来一丝袅袅清香,出尘高洁,不似人间物,更是和刺鼻的香蜜格格不入。 “好激动!你今天竟然走狗屎运了!” 奇装异服的少女又开始在苏云落耳边吵闹起来,她却只能强忍着笑不去看她。 别人都看不见这个少女,若是公然回应她,会被当成疯子,这是苏云落所年以来学到的惨痛教训。 “快走快走,让我这只颜狗好好享受享受!” 她抚了抚鬓角边的发,迈步走向屏风后的桌案,用备好的文房四宝写下几个字,端在胸前走近那人。 那人看了对她温润一笑,放下手中茶杯,在她那行“妾来迟,君莫怪”旁边写下更为飘逸潇洒的四个大字:“颇有才情。” 苏云落有些吃惊,却不知再说些什么,一来她没接过客,二来这些年在教坊中见惯风月竟不知如此恍若谪仙的男子也会来浮糜之地买醉寻欢。 愣了须臾再抬头见那张洁白的宣纸上又多了一行小字:“我知手语你懂读唇,我们不必如此。” 她这才展开笑颜打起了流利的手语,询问他和他同来的那位黑衣公子如何不在。 他却也不伸手,只是无声地动着嘴唇:“他在隔壁房中有些事。” 说着又拿起桌上的茶杯,为她斟了一杯茶,示意她坐下。 苏云落这才慌张地发觉伺候他的应该是自己,如此这般不利索…不知白衣公子会不会心有不快。 她坐下没多久却见那公子起身去桌案上又拿了一张宣纸,正中犹余墨香的两个大字,笔锋浑厚,气概不凡,白夜。 “公子姓白名夜?” “正是。” 极其平淡的两个字,凑在一起竟有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仿佛浑然天成的字跃然纸上,将墨泼满窗外千里细雨天。 她抬头看着那人,那人也望着她,一时间相对无言,苏云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此人来历太大。 可他此刻却挂着纡尊降贵的笑容,有些为难地望着她:“姑娘为何要如此紧张?在下不过是个大夫,若是能治好姑娘的耳病口疾,姑娘可愿意?” 大约是…愿意的吧,只可惜她这病凡人并无可能医治。她也只得抬手快速打着手语,问公子腰伤可还有大碍? 他端茶的手顿了一下,静静地凝望着窗边渐渐爬起的一轮明月:“腰间也有旧伤,一时半会好不了,不怪你。” 随后便侧脸柔声对她说了一句:“你手伤了,我叫你来本不是为了弹琴,随意休息吧。” 晚风徐徐,他走到窗前推开雕花窗,迎面桃花顿时扑来,将他包裹其中,映着如水明月光他灿然一笑。 苏云落愣住了,他…仿佛会□□吸魄一般,让她在无法流转视线。 那一夜,她在榻上歪着,迷离地看着对面兀自抚琴的男子。纵然听不见琴音,单只看着他骨节分明的葱白手指拨弦弄清影,依然能在脑中勾勒出他手下的琴曲。只不过…他的弦音中,似乎都融进了淡淡的清香… 不过是一夜无言,一夜无梦,再遇到留醉时,她却怎么也不应允赎身的事 分卷阅读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了。 水城中顶顶貌丑无盐的艺妓竟也有了恩客,这消息一夜之间疯传大邑。叫许多眉目清秀大红大紫的伶人们横生出一抹妒意,却也叫许多不得意的清伶得了照慰。原本无人知晓的苏云落,因着传言中的白家公子也有了些人气。 哑然那之后的许多日子他都没来,如火如荼的流言也就慢慢消散了。纵然他兴许永远不会再来…苏云落冲着窗外的阳光淡淡一笑,那又如何?并无心等。 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是在他第二次来烟雨楼的时候。 那大约已是百日之后。他低头轻弹去衣间水珠,随意交给身侧候着的侍者。 丝竹之音穿耳而过,芳从帐暖似乎也入不了他的眼,人言中恍若谪仙的白家公子就那样平淡地走向苏云落。 他在她身前玉立,仍是白衣一袭,清香一徐,侧身接过随从手中托盘中的事物,斜斜地卡在她鬓边。 苏云落伸手细触,方才发现那是一支素净的羊脂白玉钗,钗头细细地雕琢成了桃花的模样,竟和她当日插在发间那支神似异常。 她嘴上说不出感谢的言语,面上却兀然挂起了两抹绯红,恍惚之下也没那么丑陋了。 “这钗…可是公子定做的?”关上房门她才敢低着头打着手语问出。 白夜云淡风轻地回头冲她笑:“自己雕的。如何,可入得了眼?” 双颊顿时更红了,苏云落不知应当如何接话,只是在心下打量着,送了如此贵重的事物…必定也是要她加倍奉还的。 只是她当真不明白,见这白家少爷出手阔绰,要什么没有,竟有兴趣来玩弄自己这般无趣之人。 几番思量下她决定调转话头,便问道:“上次和公子一同来的黑衣少爷今日怎么不见…” 尚未打完手语苏云落就后悔了。自己如此拙计,两人相处之时一次两次地提及旁人…想必连寻常男子都会恼,更何况是这般高若九天星辰的男子… 不料她低头等了许久也未曾等到他不满的字句,只是玉指间端了一张白净的纸送到她面前,纸上无非八字豪放小楷:“愿借姑娘宝琴一用。” 苏云落愣了半晌便微微点头应允了。只不过这其中种种她自觉已经参透些许。自己孑然一身,自问无貌无才,高高在上的白家公子怕是看中了她那一把琴了。只不过看清了那是自己的传家之物,从不离身,不忍夺爱,这才如此客气,又是送礼又是温柔对待。 心下空虚了一阵,便转身去看那人专致抚琴,眉头微蹙,眼帘轻垂,睫毛细颤,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微光,稍稍不注意也许就会从她面前消失,腾云御风而去… 如此痴痴望着,也不知望了多久,他手下力道忽然加重,前几日刚刚修缮的那根琴弦陡然拨断,他却似乎丝毫未觉,愈发凝神集气,片刻之后琴弦再下一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苏云落吓呆了,平日里有喜无悲纤尘不染的那张白皙面庞竟然也会微微渗出汗珠,仿佛在于那架琴争斗一般,用尽全力。 就连平日里一直痴缠苏云落的奇装少女,此刻也不敢贪恋公子的美貌,从门缝里落荒而逃。 听到房中频频有断弦之音,老鸨领着一干姑娘在门外询问,白夜不答,她想答也答不了。 老鸨正要推门而入,他却分心抬起一只手冲门口虚空一掌,炙热的掌风直击向木门,一声巨响后再无人能推开。 老鸨退后几步连连称奇:“莫非还有官家愿意在琴上行鱼水之事?”怪不得这般不容打扰,一挥衣袖,便领着一众姑娘们风姿万千地走了。 一屋子风起云涌唯有苏云落才能收在眼底。窗外方才还大亮天顷刻间就暗了下来,一时她孤身落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如被黑云包围,周遭不见一丝光线。唯有抬头时还能瞥见那一袭白衣,风云不惊地坐着,十指抚琴,直到最后一根弦也灰飞烟灭… 焦尾琴中升起一丝黑烟,直直地向白夜袭去,他却巍然不动,手下依旧拨动着没有弦的琴,于那黑烟相争不下。也不知过了多久,黑烟忽然化作人形绕开古琴直直朝白衣身后冲去… 苏云落一句:“危险”破口而出,却未发出任何声音。 万幸白夜不用她提醒依然转过身去,口中念念有词,右手却依然在反手拨琴,左手中却忽然出现了一盏灯。 她看得不真切,却总觉得那灯中火焰竟如同泼墨一般漆黑,不但发不出一丝光亮,反而似乎能将周遭白光尽数吸噬,如黑洞一般永远填不满。 片刻之后整个屋子就完全黑了下来,连白衣身影也被无边暗夜淹没。 空气中只有他的琴声,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深沉,最后镇魂之音随着他一声”破”冲破层层业障直击云霄。她耳中顿时也是一片轰鸣,如铁敲铃铛,余震不止。 须臾间,天光又大亮。她跌坐在地上,无端觉得浑身无力,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喘着粗气,转眼却见自己身侧有血滴滚落,炙热地融入红地毯中,化作暗红。 她意识中第一反应便是自己聋了,细细一想才发现自己早就聋 分卷阅读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了,摇摇头止住思绪。 视线里出现了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指尖细软纹路分明。她抬头对上一双黑如点漆深不见底的眸子,白家公子一如既往地向她笑着:“说句话我听听。” 她刚想伸手说不行,突然呆住了…那人的声音…如烟墨淡然于纸上,不急不缓不冷不热,自能勾勒出远山近黛,山水飘摇…又仿佛三月春风一般徐徐吹入她的心中。 ——她听到了。 有多久了呢…记不清了。上次听到声音是哪年哪月哪日? 她突然没由来地想哭,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哀戚倾巢而出,无波自澜… 那人将尖削的下颌凑到苏云落眼前,与她一同席地而坐,又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姑娘若是受惊了,不妨来在下怀中压压惊。” 他清淡有礼的一句话让她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分明距离已经如此近了,偏偏不触碰她,仿佛等着对方投怀送抱一般…苏云落心中如有千万只蝼蚁爬过一般痒痒,斜眼撇着他宽大温暖的怀抱,清香阵阵从自己的鼻下穿流而过… 耳聋口哑的时候也没发现这白家公子如此不正经… 第3章 第三次回眸 她只得转过身低下头细声细语地说:“公…公子大恩大德…云落无以为报…” 她发出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有些绵软有些空灵。 “如何无以为报。在下不是已经告知姑娘了么?” 他一双眼眸十分真挚,话中挑逗的意味被温柔的语气掩饰得一干二净,仿佛墨客讨要文房四宝一般正人君子。 “……” “在下并非强人所难之人。” “……” “所求不过一怀之抱,既然姑娘如此不愿意…诶…腰疼…” 苏云落再也强忍不住,转身扑进身后宽大的臂膀中,一只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细细嗅着他衣领间的清香…那一刻仿佛从不落雪的江南下起了倾天鹅毛,天地间只余淡淡水香和他微冷的怀抱。 须臾之后她就退了出来,虽然没有想象中的温暖,但心中沉甸,嘴边亦是说不出的满足。想起来真是好笑,自己本是烟花之身,还矜持个甚?此般容貌还能得公子眼角余光…当真是无憾。 白夜笑盈盈地看着苏云落,也不说话,似乎又在等着她先开口。 她也只得颤颤巍巍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公子不嫌云落这张脸败了胃口?” “云落何必妄自菲薄,不过是在怀里,又瞧不见脸。” “…….” 她觉得二人的谈话越来越怪了,索性将心中疑惑诉出:“恕云落斗胆,公子到底是哪界神圣…方才又是如何治好我的耳病口疾?” 白夜看她一脸疑问誓不罢休的表情,便拉着她坐到榻上,悠闲地倒了一杯茶,苏云落连忙倒上另外一杯奉到他面前。 他这才不疾不徐地说了起来:“在下洛阳人士,在家中排行第三。你多年的耳病口疾不过是阴鬼上身,无人能治只是无人识破。在下自小修了些道法,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屋内平静之后,那奇装少女也悄咪咪地飘了回来,凑在公子身侧极近的地方细细端详着他的侧脸。 苏云落多少有些不信,这公子周身灵力充沛,怎么可能如此罢了? 刚想开口,就见白夜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却抬手随意往自己鬓边一指:“恕在下再多事一次,此物纠缠,可让云落心烦?” 她不过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偷看的少女鬼魂吓得连退三步,刚想溜之大吉,却发现周身都动弹不得,一时胸闷气短难受至极。 “不…”苏云落连忙出手阻拦:“不烦不烦…公子千万别伤害她…” 白夜微微扬起唇角,随意放下手,那少女这才泄力,跌坐在地上。 苏云落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快跑,一边连忙扯开话题:“原来…公子也看得见这些邪祟之物,可为何从不见你侧目?” 一向温润的白家公子此时竟借着喝茶的长袖掩面小声嘀咕了一句:“怎敢在你面前对别的雌性侧目…” “嗯?”苏云落不知到底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总之约莫着是刚刚重获听觉,不大好使。就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二人沉默了半晌,妓子屋中哪能有如此尴尬的时刻,苏云落又忍不住,硬着头皮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妾身斗胆问一句,公子若只是平常道人…何以灵力如此充沛?” “哦?你又是如何得知?” 她凄苦无依的时候曾在城外一间破庙里窝了些许个月,那里虽无人住,却干净的很。城里人皆言那里住了妖怪,她却是走投无路。进了破庙后插了三炷香对着空气磕了个头,言明自己只是借住并无恶意。 一开始她所做饭食皆会多做一份,一觉醒来碗里也等都会空空如也。 她也不管是野兽还是牛鬼蛇神吃的,照样多做。 后来她花光了盘缠却仍未找到差事,破庙里饿了一天一夜,早 分卷阅读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晨却被伙房里飘来的阵阵炊烟叫醒,醒来发现她放在香炉前的空碗中多出了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旁边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碟子,碟中盛满了鸡鸭鱼肉和素菜,在晨曦中还冒着白雾气。 她原就十分喜爱吃肉,只是家父走了之后囊中羞涩,许久未沾荤腥。那一顿她狼吞虎咽吃的十分香,却仍是憋着馋虫留下一半,朝空气中咧开了一个笑脸,打着手语说道:“我知道你或许不用吃食的,可是还是怕你饿着。谢谢你。” 别人恐怕以为她是疯子。 可接下来的一个月中她每日一醒来就看到盘中有食,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丰盛。去伙房找,一桌散落的食材却空无一人。时日久了,她也就不好奇了,原本蜡黄的面色也红润的了起来。她逐渐觉得就算这里当真住着一个妖,心肠也必定十分好。 直到有一天她照常进城找工,路遇一个老道,硬是说她身上有妖气,追着她跑了三里地。 她心里又觉得若是跑回破庙打不定真的会给那妖带来麻烦,存了心往反方向跑,谁知怎么跑都能看的破庙就在不远处。 最后她只得气喘吁吁地进了破庙,回头发现那老道在大开的门上又敲又打,愣是进不来。 她感激地朝空气中会心一笑,却听见道人仍是纠缠不休,在门外喊着:“姑娘你别错信了妖,你瞧瞧它给你吃的都是什么!” 说着朝庙中碗碟一挥拂尘,苏云落也心下一惊,以为会看到虫蚁腐肉之类的,凑近一看碗中饭食却丝毫未变。 听到这白夜思忖起来:“还真是怪了,难道那妖怪还会上街买米买肉,亲自下厨不成?” 她一摊手表示谁知道呢,那老道说这是个好妖,愿意将它点化成仙。那之后破庙中就少了一味气息,她也收拾东西走了。 她自始至终都没见过那妖怪的相貌,也不知它是男是女是高是矮。只不过她知道老道身上清新的灵气味道在白公子身上更浓,所以才会说他灵力充沛。 故事讲完了,房中静了一会,仿佛两人都在回味。 没过多久,他合起摇着的扇子一番浅笑,突兀一句:“云落这个故事真是精彩。只是天色已晚,在下告辞了。” 说着便起身要走。 苏云落愣了一下,原本就是怕白公子抱完之后便想更进一步,这才扯了这么多闲话拖延时间。没想到他听完倒走了…她这才想到自己的模样那么吓人,不走才奇怪。 没想到白夜却似乎听到她心中所想一般,在门旁转过身来,从袖中掏出一盒药膏状的物事:“差点忘了这个,对面斑应有奇效,云落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嫌弃? 也不知该是谁嫌弃谁。 她呆呆地坐在屋中,榻上还留有他的余香,在别人眼中细不可闻对她来说却是香盈满屋。 她默不做声地燃了桌上鎏金香炉,一时间浓郁的檀香倾巢而出,烟雾袅袅中苏云落浅笑着,仿佛可以当作那个纤白无尘的背影从未出现在视线中。 谁知那个白衣身影忽然折返,刚巧出现在袅袅烟雾正中央,没想到这檀香还有致幻的作用? 苏云落连忙晃了晃脑袋,就见谪仙般的公子在香烟中对她笑:“这把琴,在下负责,定帮姑娘修好。” 次日,留醉走在栏杆缠满轻纱的走廊中,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唤自己:“公子留醉。” 木然回首,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除了贴墙站着的苏云落。留醉便以为自己幻听一句,抬腿就走。 “公子不理我。” 却忽然又听到一声呼唤,留醉脚下停顿,搜索脑中记忆,并不记得烟雨楼还有声音如此美妙的姑娘。还能白日见鬼不成?这次便连头都不回了,直接往前走。 苏云落眼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了,她快步追上留醉,站定在他身前,一字一顿地冲着他说:“如.何.不.理.我?” “你…你…”艳绝水城的留醉公子此刻呆若木鸡,抬着纤细的手腕指着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模样竟也十分诱人。 “怎么…难道不认识云落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轻挑柳眉,愣在空中的手指瞬时勾上云落的鼻梁:“这般得意,不就是白家公子治好的你的顽疾吗?” 她半是诧异半是委屈:“如何得知是白公子治的?”他刚想回答,却从楼梯上走上来一人,在他耳边轻咳了一声,便信步走入房中。留醉只得瞧了她一眼转身跟了进去。 苏云落悄无声息地张望了一眼,那人步履生风,举手投足间贵气彰显,只怕不是世家公子就是武林豪杰。只不过那一抹黑色的衣角却让她倍感熟悉。 听说这些日子出价最高的总是盛字钱庄的少东家,留醉房里少有他人。可是那人身上铜臭味却不浓…当真怪了。 只不过接下来几日她也没心思忖此事了。 她嗓子复原的事很快便传的人尽皆知,虽然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知道的…恩客们只道原来烟雨楼红伶季流芳不仅弹得一手好琴,最近还和着琴音唱起曲儿来。 分卷阅读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那嗓音,简直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本来就热闹的烟雨楼这几天更是风生水起座无虚席。季流芳的场子也被要求一加再加。 她本人倒是不见疲色,只是把屏风后的苏云落累坏了。因着回头客太多,她每天夜里还被老鸨逼着学新曲,琴倒是一学就会,但她哑了十几年,刚勉强把话说清楚了,学起曲来更是焦头烂额。 众人都只叹季流芳身价高,不愿入房表演,苏云落却庆幸着。 只不过最近想要替季流芳赎身的人越来越多,身价都抬到四万两白银了,却也不见佳人颌首。她往往只是朝台下媚眼浅笑:“妾身此生,只付有缘人。”也不管老鸨在旁边哪般急得跳脚,也只是低眉顺目风姿绰约地走下台去。 诶,季小姐这般还真是让人怜爱有加,欲罢不能啊。 苏云落也收了琴架,从后台默默走了出去。离了朝夕与共的琴当真有些不习惯,便是有了琴架还不如放在腿上弹。 只不过有了那个约定,便知道公子一定会回来,竟也让她暗无天日的时光有了些盼头。 虽然比她更纠结的是那个奇装异服的女鬼,天天在庭前掰花瓣:“啊,好像再见到俊公子一次啊。啊,可是他又要收了我怎么办?” 庭前无故撒了一地落花,练琴的苏云落微微一笑,却察觉不出那女鬼日渐诡异的目光。 江南的夏天静静地降落了。空气中湿润的水气让人无端胸闷。 隔岸十里杨柳退去了新绿染上了墨绿,窗外桃花谢栀子开,飘香远千里。不少达官贵人都挑着这个时候来水城附庸风雅。人海中一眼望去,再没有人能白的那般纯净黑的那般深沉了。 一别三月,他竟半点消息没有。 苏云落开始怀疑,也许高高在上的男子只是想降妖除魔彰显正义,从头到尾没有哪怕半分是冲着自己来的。 即便如此白家公子也半点错没有,还是她的大恩人。镜子里那张面孔她自己都懒得正眼看,又怎能奢望入得了他人的眼。 他给的那盒凝露膏一直放在床头,原封不动,几乎要落尘埃了。为什么不涂,她也不知道。也许只是觉着自己这张脸就算没有麻子也不会好到那儿去。 也许是天高海阔再无熟悉之地。左右她也不接客,在哪不一样? 她就像是懒得挪巢的麻雀一般,好不容易把身下的一亩三分地捂热了,要她走还真有些舍不得。 常年漂泊在外,早就忘了自己的故乡在何方。 只是隐约记得山清水秀,左右无邻,整日云雾缭绕,门前一条小溪潺潺而过,四时花景也是美不胜收。孤山独门,只有自己和爹爹日子过得宁静万分,他成日里弹琴作画,年幼的自己拽着他的衣角,走到哪跟到哪。 爹爹走后她一不小心摔下山,被人家救了以后再也寻不到回去的路了。 日子就这般一天天地过着,无端蹉跎了江南水城的大好风光与繁华似锦的年纪。 再见他的那日,又下了大雨。不比春雨如棉细如丝,夏日雷雨不解风,他来的有些风尘仆仆。 分别的日子不长,却也不短。窗外雨声淅淅沥沥,细听之下竟能听出音韵。 苏云落看着那一袭风华盖世的白衣难以掩盖在尘世喧嚣之中,徐徐走下楼。不想却有人比她早一步来到白夜面前,温柔浅笑着:“白公子。” 他也微微颌首:“纪姑娘。” 一番寒暄后她单刀直入:“早就听闻公子从不坐堂,小女子也从不入房。不如今日公子就在堂中听小女子一曲,如此我也愿为了公子…破例一次。” 第4章 人声鼎沸的楼中顿时一片唏嘘。有人惊讶有人伤心,没想到不落凡尘的季流芳竟也有主动的一日,许多人更是不满地砸了手中酒杯,转身要走。 季流芳却都权当没看见,眼中只有素净的白衣,两人目光对视,她便羞红了脸低下头来,娇嫩欲滴的模样,却叫许多人止了步。 白夜半晌无言,转身朝愣在楼梯上的苏云落招手,待她六神无主地走到自己面前,便执起她的手相视一笑,亲和甜蜜,再回头朝季流芳一笑,温文有礼:“最难消受美人恩,姑娘都这么说了,白某拒绝不得。只不过…” 说着将她的手抬到半空中:“堂中让她相伴可好?” 季流芳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他身旁丑陋不堪的女子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狠。只不过再难察觉,也落入她的眼,仿佛就是做给她看的一般。 苏云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藏在白夜身后轻轻推开他的手。 “公…公子厚爱,”无以为报,却又偏偏想到那日他说的话,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她心下明白白家公子是不忍心她甘于人后埋没才华,不过她更清楚若是不帮季流芳,砸了招牌,老鸨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一般,白夜俯下身子,沉声在她耳边低语:“我帮你赎了身可好?” “不…不好…”她下意识地回了 分卷阅读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句,刚出口就后悔了… 且不说她不知为何不好,也不知自己心中情意到底是如何,只是觉得自己就算嗓子好了能听会唱了,也及不上那高天悬月一般的男子。 但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驳了他的面子…世家公子最重情面,万一他若是恼了…拂袖而去,自己又当如何?于是不等他作答连忙出口继续掩饰道:“公子对小女子的大恩没齿难忘,若是再替我赎了身便更是无以为报。届时也只能以身相许…偏偏我生得丑陋蒲柳之姿,又怎配得上公子这般人中龙凤…” 她这一番话下来,周围人群才多少有些释然,不少赞许的目光向她投来。生得丑陋非罪也,幸而有自知之明,不然要如何立足于世?苏云落默默读出远处那对书生的唇语,心中寒了又寒。 “真狠心。”听见白家大少微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木然回头:“啊?” 他却只是似有似无地托起她的下巴拉回目光:“这么说,云落是不肯了?” 她也只得点了点头。那一双眸子,温润如水,却又坚硬似冰,冰凉的指尖让人难以捉摸他心中所想。是喜是怒都好,只愿此生莫要天各一方。 那样好的皮囊,光是看着也会让人心晴神悦,只能看着也是好的。 她终是坐在屏风后面,属于自己的位置,缓缓地扶着琴,两眼空洞,唱出的音色格外空灵。 她对自己有些恼怒,多少年来从未这么恼怒,甚至有时也想砸了琴推了屏风走到众人眼前。只不过一想到雅堂中那人还坐着,心下又一片宁静。毕竟在房中他也从不唤自己弹琴唱曲,此番就算他看不到,能唱给他听也是好的。不过三面之缘,如此就算往后再无缘相见,也会因为自己的琴音想起在风花雪月的楼中,江南微热的夏中,还有那样一个女子。岁月久了,记不清面容,只记得…颇有才情。 君子一诺,自是难以反悔。他在堂中坐了一曲,之后就要与季流芳入房。 她立在楼底,仰望着白衣公子,优雅至极,协佳人在侧,漫步上那高入云端却又锦绣张扬的地方。暗自杜撰着喜闻乐见的才子佳人,两情相悦,情深眷浓,一眼倾心,一生相守,云云。 只不过自己,永远都只是一个过客。 她从来猜不透那男子,正如她从来未曾摸透自己一般。在自己耳边低语真心狠的白家公子,也能转手就赎了季流芳。 八万两纹银,老鸨将一沓银票仍在她面前的桌案上:“你好好数数,够数了随意抽几张吧。妈妈这次赚了这么多,也多亏了你。想要多少自己拿,莫说我不知好歹。” ……白家儿郎,当真财大气粗。苏云落抽了一张放在鼻下细嗅,果然,那光滑的徽州宣纸上还沾染着那人的淡淡香味,依旧那般难以形容…说透了竟像水香。 泪,无声滑落,流过细嫩的皮肤,滚下微尖的下颌,顺着指尖,沾湿价值千金的银票,在朱墨中氤氲开去。 谁料老鸨一巴掌扇过来,将她挥到在地:“你个贱坯子,人家要赎你你不是好矜持得很嘛?我当你懂点事才特地关照关照。哭哭哭哭,哭什么哭,糊了千金银票你赔得起吗?都是你心甘情愿,咎由自取,别一副委屈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妈妈我欺负了你去。” “心甘情愿,咎由自取,贱胚子,半点没错!我以后再也不要跟着你了!跟着你没前途!”连那个少女的鬼魂都跟风在她耳根子旁骂了一句。 ——半点没错… 她抹了抹眼角,拿起那一张银票,挤出了一个笑容:“那,我就拿这张吧。” 走在廊中,她细细打量着那张银票,想着是该撕成雪花,还是该放火烧了,抑或那水泡了浇花。她越是不想闻,宣纸上的气味就越浓重。也罢,明天拿上街去打赏乞儿吧… 如此一边思忖一边漫步,倒是迎面撞上一人。 那人一手摇扇一手执壶,壶中酒香阵阵,潇洒依旧。 “你怎么了?嫉妒了?上次跟你说的事银子还在抽屉底,想要自己去拿了便是。” 苏云落轻轻地摇了摇头。留醉口齿间依然只有调笑:“怎么,你还学了季流芳,只要那一人赎不成?” “……” “喝酒去。” 再无二话,两人上了楼台,攀上屋顶,眼望着漫天繁星,仿佛习习晚风能将千愁万绪都吹走一般。 她夺过留醉手中的酒壶,仰起头一刻不停地往下灌。 他羽扇轻摇,无声地看着她喉管蠕动,没多久酒壶就空了。 苏云落刚想问还有吗,就发现留醉身后稀稀落落摆满了大小酒壶,有绍兴古酿,也有京城名号,这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借酒”消愁的人。 “是盛字钱庄的…” “是。”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笑了一下,嘱咐他帮自己道歉,便又拿起一壶,开了封狠狠灌下。 有时木然感觉心口一阵捉紧,又都淹没在灌入肠中的佳酿中。 抬眼迷离地望了望眼前男子,月色如水的屋瓦上,高冠束发,面色微白,手 分卷阅读9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中不是折扇而是羽扇,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清冷。不像是甘做他人玩物的伶人,却像算无遗策的军师忌酒。 “你…喜欢他吗?”不想被人瞧破心思,她干脆抢先出了声。 “喜欢?我告诉过你,我们出身风月,早该不问真情。” “那他喜欢你吗?” 他别过脸去,也拾起瓦上的一壶酒,并未作答,却面色微醺。 答案已经了然于胸。喜欢是喜欢的,只不过到底是真情还是水中花镜中月谁也不知道。 就像她自己。苏云落怎么都想不明白,白家公子到底是哪根筋搭错才会来招惹自己。 白玉钗还在发间,黑白相间永不凋谢的桃花,一夜春风忽入梦,寻尽芳时不见踪。怪只怪自己,明知不可能,却仍是飞蛾扑火一般喜欢他。她以为这些年自己早就学会清心寡欲,风花雪月事,想不到就不想了。偏偏他要出现,生生扰乱了一潭死水。 活了这么久,她第一次有些茫然无措,吃力地提了一缸半人高的女儿红,抱着冰冷的瓦缸独饮,任凭泪水一滴滴沉入缸中,激起偏偏涟漪,却一声不吭。 身旁的男子看了许久,终是不忍心,将她连人带缸揽入怀中,轻拍背后安慰道:“方才只流了一滴,喝了酒却能流出这么多,五行缺水?” 苏云落已经醉了七八分,靠在他怀里,红着眼仰面直笑:“听说女儿红参了泪水之后味更佳,到时你再让少东家尝尝。” 那一夜月色上好,高悬天边,如同巨大的明镜照亮世间种种。夏日夜里鸣蝉声声不再诗意,吵得人心烦意乱。 留醉那般倾城绝色,自己看了七八年也不见心动,为什么他就可以轻易地撬开她的心门,为什么却在里面逗留片刻便摔门而去,为什么徒留她一间空屋,两厢虚无。 ——为什么? 女儿红性烈,纵是洒了半缸终究也是醉了。两行清泪挂在眼旁,沉沉地睡去。 留醉怀里的人儿渐渐没了动静,也默不作声,对月空坐了一会,起身抱着她回屋去,从未注意到身后两道目光如炬。 隔壁楼中雅间坐了两个人,一黑一白,一刚一柔,相对无语。 桌上放着一把焦尾琴,正是先前琴弦尽断的那把,如今不仅完好无损,新打的琴弦更是比先前的贵重百倍,稍粗的都加了金缠纱。 白衣男子低头品着茶,面色如常。 “他们走了。” “我知道。” 黑衣男子也不再理他,将面前盏茶如饮酒般一饮而尽,潇洒地拿起立在椅边的剑转身即走。路过他身边时将淡漠无情两个字挂在嘴边。 ——“活该。” 第5章 苏云落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掀了被子起身,看着窗外艳阳高照,不禁揉了揉眼睛,平日里这个时候早该被叫起来表演了,再转念一想在念起季流芳已经不再了… 正犹豫着,却见老鸨端了一盆洗脸水重重地砸在旁边台上:“哟,大小姐可算醒了,收拾收拾赶快滚蛋,别再妈妈这占地儿。” “滚…去哪?” “诶哟,别装傻了,人家留醉公子一大早将你赎了你能不知道?” 那一盆洗脸水早已冰冷,手指浸入其中竟仿佛寒冬腊月般全身凉了个透。苏云落愣了半晌回身拽着老鸨衣袖问:“他人呢?” “早走了。” “走了?” “是啊~人家盛字钱庄的少东主一点不输昨日那位白家公子,八万五千两白银赎了他,听说还让人跟着回洛阳,入住大宅呢~” 老鸨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溅,没见到苏云落脸色越来越冷。 河山广袤,她又该归于何方? 多少年建立起来的牵绊,一夕之间灰飞烟灭。 自由身好,好到无依无靠,无牵无挂。 出了烟雨楼,她呆呆地立在街上,满眼迷茫地打量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人间。不停地有路人撞上她侧肩踩了她裙摆,她却浑然不觉。一切都没有变,她也没有变,身如浮萍,世若沧海。 也不知伫立了多久,头顶一阵闷雷,身边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点越来越大,砸在她身上脸上异常冰冷,她依旧丝毫不动。 六月的天,她竟没由来的感到寒冷。 “不知去哪么?” 头顶上忽然撑起了一把伞,抬头看,是上好的云锦,伞面上清清淡淡地点了几笔,刚好点出了清风有意细雨无情,打的桃花纷落的画面。 执伞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看似随意地握着伞,却为她撑撑起了一片小天地。天地中别无他物,唯有清香阵阵雨声点点,那样让她心安,仿佛这伞中世界便是她久别难忘的故乡一般。 无奈…她却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这一切只是幻梦一场,回眸便会惊飞雀鸟。那人不再,伞亦不再,她仍旧孤零零一人,被大雨淋了个湿透。 “跟我回洛阳可好?” 一语惊醒,暮然 分卷阅读10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回首,那人伞下浅笑,轻柔落眼中,温情落嘴角,依旧是潇洒出尘的眉目,叫人难以置信的俊美。苏云落忍不住伸出手指触上他白净嫩滑的侧脸,指尖触到的冰冷让她一颤。 慌张地缩回手,她低头道:“云落无礼了,公子恕罪…” 真的是他… 那人却叹了口气,解下自己的外袍,扬手披在她身上:“如何这般不爱惜自己?” 爱惜…自己… 刹那间,泪水毫无预兆地脸上肆意横行,疯了般顺着下颌滚落,啪嗒滴在他洁白如雪的外袍上,她连忙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她慌了手脚,不知所措,下一刻便意外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他一手拥着她一手捏着衣袖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洁白柔软的面料,在狂风暴雨中异常温暖,像他清冷的怀抱一般,蕴含着尚未远走的春风。 顺着葱白玉指抬眼望去,是他微垂的眼帘,微颤的睫毛,一如初见时他躬下身为她擦去指尖血迹斑驳,认真至极。光洁的额头上是公正的发髻线,难得白家公子束在冠中一丝不苟的墨发为今有些凌乱,头顶上伞中落红千丈在雨点中也有了生命,纷纷扬扬落在他如墨青丝间。仿似白衣高冠的谪仙,突然…落在了纷乱红尘中,就连她这般卑微如粉尘一般的人也能触手可及。 她看痴了。 目光如同飞蛾扑火,夸父追日般停留在他脸上,久久不肯撤去。 明知高远难及,仍旧痴愿此刻,一眼万年。 只可惜再真实的梦境也终有惊醒的一刻。 待她反应过来,受宠若惊地挣开怀抱,这才发现白家公子早已被雨淋湿了半身,自己身上倒是渐渐干了下来。 她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让他抢了先:“跟我回家,可好?” 苏云落只知道自己顿了许久,才微微颌首,接着脚下就失了重心,被他拦腰抱在怀中一跃跳上马背。白夜握着她两手合围自己腰间,回头一句:“抱紧点。”便御马绝尘而去。 那一日,水城的桃花的确落了许多,城墙内外都染上了娇嫩的淡粉,让人无缘无故地醉了心。 只是出了城他就松了缰绳,任由高大精瘦四蹄健壮的白马悠闲地走着,时而低头食草,时而甩尾喝水,马上人也从不催。 途经美景,男子总喜欢伸出自己修长葱白的手指将风景带入她眼中,地头细语,扬唇浅笑。 进了隔壁杭城之后路人纷纷驻足,不无鄙视地打量着马上那一对男女,男子恍若天人,女子貌丑似鬼。 偏偏一幅鸳鸯戏水你浓我浓的景象,惹得不少马车中的大户小姐恨得咬起了方巾。 一池绿水,碧波白纹,潭中鸭鹅鸥潞,三三两两畅游着,丑陋的家鸭也昂起脖子悠然自得。仿佛生命,无论贵贱,都被青山绿水染上了清高淡雅。 就连那个及其丑陋的女子,在男子双臂中面红耳赤的摸样,也能被品出一番风味。 "饿吗?" 白衣男子偏头轻声问了句,墨黑长发由侧肩倾泻而下,铺在胸前白衣上,俊脸半遮,更显柔和万分。湖中几只鹅,竟惊得忘了游动… "公…公子不急着赶路么?"早在见到他的时候苏云落就染上了无可救药的口吃和心病。那人的一颦一蹙都险些让她心跳停滞。 "为何要急着赶路?" "…嗯,如此就能追上公子友人?" "在下的友人,就这么让云落记挂?" 心中一怔,脸色煞白,一双白袖将她护得紧,难以回头,却也能从语气中听出那人眉头微蹙。"没有没有…"她慌忙摆手,挣扎着想转身解释什么,却被他箍得更紧。 "别动,当心落马。" "可是我…" "我知道,你没有。" 她清淡的眉毛扬起,双眼圆瞪,仿佛这一刻所有的温存柔情,下一刻都可能随流水东去,难寻其踪。 "前方楼里有城中最好吃桂花酒酿小汤圆,素闻云落喜甜,我去买?" 苏云落刚想说怎么好意思让公子去买,肚子就很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咕噜,害得她原本吓白的脸又羞红了。 他脸上的笑意更掩不住,将马牵到一颗榕树下,缰绳交到她手中:“等我。” 白夜前脚刚走,就见迎面走路来一个青衣老道模样的人,手中拂尘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吓得刚打算出来说话的少女魂魄又躲回了树后面。 那道人拿着罗盘对她博算了两下,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道:“姑娘,老道今日多事一次,近日可是曾与一黑一白两位男子打过交道?” 苏云落心下一怔,往后稍退了半寸:“道长怎知?” 那老道放下罗盘,满脸严肃地对她说:“无论你做什么,千万别跟他们走。那是黑白无常啊!” 他话音刚落,就一掌狠狠地拍在了马屁股上,烈马嘶鸣一声直冲出去,好在她及时握紧了手中的缰绳才不致坠马。 只听耳边风声呼啸而过,随后就觉得肩膀没由来地一沉,熟悉的少 分卷阅读1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女鬼魂又开始在她耳边嘀咕:“喂,你是不是傻?随便一个人说的话你就信了?” “我…”苏云落此时缩在马背上,那鬼魂单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被疾风吹得像旗子一样在空中飞舞。 苏云落又如何不知道,哪有黑白无常闲着逛青楼,要取人性命还跟她周旋数月,又是雕簪又是治病的…只是那老道怎么会知道公子有一黑一白两位呢?毕竟那位黑公子连她也没见过几面。 “快回去!好不容易白公子肯带你回家!他们要真是黑白无常,也该先对我负责吧喂?把人扔到个破时空就不管了是怎么回事?” 苏云落面露难色,夹紧马肚,小声道:“可是…我不会骑马…” 也不知马奔出多远,天竟然黑了。 第6章 不仅天黑了,四周还阴风呼啸。 待到马儿的脚步稍稍慢下来,苏云落这才看清四周,似乎已经出了繁华的杭城,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荒无人烟的地方。 不远处还有几座伶仃的孤坟,坟头的草都几尺高了,墓碑也歪七扭八看不清名字。 苏云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却只觉得身后的鬼抓紧了她的衣袖:“啊啊啊,姐姐,我好怕呀…” 一向不爱笑的她都给逗笑了:“你是鬼你怕什么呀?” 女鬼愣了一下,拉了自己身上遮不住肚脐的上衣:“可是…我是战五渣!要是遇到什么青面獠牙鬼,我肯定会扔下你跑路的啊!” 说话间只见不远处出现了点点火光,似乎是个小镇。看得女鬼兴奋了起来:“诶诶,快去那边!我们有救了!” “战五渣,其实我觉得那边的镇子更诡异。” “嗯?”女鬼又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千年前的丑女骂了:“你怎么叫我战五渣?!” 苏云落还委屈呢:“刚刚不是才说的,你是战五渣吗?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你的名字呢,真的很奇特。” 她以前常得女鬼相伴,没那么孤单,却不敢问她的名字,只因听说鬼都不能将自己的真名相告,免得仇家掘坟倒斗,挫骨扬灰,或者用法器唤他们的名字收鬼。如今女鬼终于肯说出自己的名字,她心里还偷偷高兴了一下。 “诶!跟你也说不清楚,随便啦!”女鬼已经放弃沟通了,此时更重要的是:“镇子怎么就更诡异了?不然我们直接掉头回去找公子吧!” “嗯…”苏云落只当她默认了,是真那她当朋友了,温柔地又唤了一边:“那我就叫你五渣咯,你数数这里有几座碑?” “十三座。”女鬼死前数学最好。 “那个镇子有几家灯火?” 女鬼楞了一下,伸出手指又数了一边:“也是…十三家…这,大概是巧合吧?” 苏云落瞥了她一眼,长期寂寞无聊只能听女鬼讲话的她,几乎记住了五渣平时念叨的所有词句,此时刚好用一句反驳:“你不是说过,‘恐怖片里没有巧合’的吗?” 女鬼打了个寒颤,没想到阅片无数的自己竟然被一个古人教训了。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挺聪明”之后,只得提议:“那你现在立刻调转马头,回去找白公子吧!” 说道白公子,苏云落眼中神色一暗,回头看了看被浓雾笼盖的夜色迷茫,来时的路早已模糊不堪:“你不觉得,其实最奇怪的事,就是像他那样公子,竟然会倾心属意与我?” 她知道他们不是黑白无常,或许…会是比那两位鬼使还要厉害得多的人物? 思绪间一阵诡异的阴风划过,远处点点的十三道火光全部消失,乌云闭月,一切都暗了下来。黑暗中只有不远处的墓碑只见闪现出点点幽绿色的磷火。 她的心一下就沉到了海底。 “…五渣,五渣你还在么?” 幽暗的磷火越来越多,却点亮不了天地间任何一个角落。黑暗让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回答她的只有呼啸的阴风,哪里有奇异少女平日里骂骂咧咧的声音。 苏云落不由得抱紧马脖子,下意识的一夹马肚子,正吃着草的白马小腹吃疼,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可是磷火和阴风却阴魂不散地环绕在她四周,黑暗中只觉得冰凉的尖锐物体擦着她身体划过,留下了一阵剧痛。紧接着就是一个空灵又让人恐惧的声音,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响起。 “傻丫头,去那个村庄多好呢,去了的话我还可以用热汤热食骗骗你,让你死之前感受一下温暖。现在嘛…你就只能好好享受被百鬼吞噬,血肉一片一片被撕离白骨的滋味了!” 这个声音,像极了那棵大榕树下告诉她一黑一白的公子是黑白无常的老道…苏云落心里一寒,寻常的鬼使穿不了道袍的,更不可能出现在光天白日下…这老道不是妖就是魔! 鲜血在疾风中化成血珠,落在白马的长尾上,落在身后无边无际的夜风中,片刻之后就传来了让人心惊胆战的,恶鬼咆哮的声音。 不对,早就不止十三个了,越来越多了。 分卷阅读1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它们有的还有人形,拖着残缺不全的四肢,抱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头颅,有的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了,一坨血肉模糊的物体在泥土之上迅速游移着。 苏云落的心跳越来越快,她第一次拿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屁股,然后继续伏在马背上,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相对于恐惧,她胸中更多充斥着愤怒。 为什么她会遇到这样的事?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楼里的姑娘偏偏是她长得最丑,没有人爱没有人在意,被众人嫌弃,被众人打骂,使唤,□□! 她明明就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为何要被一大群恶鬼追着拍?为什么?! 她明明记得,她也曾经是父亲的掌中宝,那时英俊的父亲会每日给她梳最好看的发髻,让她跟林间的小鸟玩耍… 冤魂恶鬼的速度很快追上了白马,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出现在马身两侧,它们用模糊不堪的血盆大口呢喃着无人听得懂的鬼语。或许恐惧到了极点,反而生出了勇气,苏云落用手中的马鞭狠狠朝那些鬼脸抽去:“闭嘴!” 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遇到了白夜…那个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对她伸出那只白玉无暇的手,说要带她回家,温柔以待的人…她绝对不可以,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葬身鬼口! 可是当她的马鞭再一次抽向马屁股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身后已经被大批的怨灵亡魂淹没,像一片幽蓝萤绿的海洋,已经埋没了白马的后半身,让它的马屁股露出了被鲜血染浸的白骨! 这匹马儿显然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四蹄奔跑的速度更快了,但是苏云落知道,它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果然,念头刚刚一闪而过,就马失前蹄,白马向前直直栽去,将马背上的人甩飞出几尺... 苏云落在空中睁大了双眼,看到自己身后无比恐怖的百鬼夜海,想到自己落地后被众鬼分吃的情景,心中不由哀戚—— 千钧一发之际,她竟然没有落到冰冷的土地上,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到来,急速追赶来的怨鬼们竟然全部像生生撞在了一道透明的屏障上,被挤得扁圆细长,丑态百出,竟一瞬间也没那么恐怖了。 她手臂上的鲜血顺着华贵的衣料,染红了纯白的褂子。 来人毫不犹豫地扯下一块布,迅速帮她包扎好伤口,一边还轻声在她耳边安慰着:“没事了,莫怕。” 她稳稳当当地落入了白公子的怀抱中,幽绿的荧光照在他俊秀的脸上,那个清冷的胸膛竟让人那么有安全感。他一手将她放在地上,让她双脚着地,还顺势将她的脸埋入自己怀中,告诉她:“不要看。” 一手从腰间抽出一柄寒光四射的兵器,非刀非剑,咋一看不怎么锋利,却似乎能将黑夜撕裂开一道口子。所有被堵在屏障处的怨鬼都露出了异样的表情。 “四阵诛邪,百鬼归阴,破!” 他手中兵器甩出一道白光,在那道屏障上破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 说来也奇怪,那屏障看起来分明是透明的,有了那道悬在空中的裂痕之后却开始源源不断的将四周积聚的恶鬼全都吸向其中。那裂缝仿佛深渊,又像是巨兽饥饿无比的大口,将所有的冤魂野鬼全是吞噬殆尽之后,才堪堪合上,连同那道透明的屏障一切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云落大汗淋漓地软在他怀中,月光穿透乌云,照亮空旷的荒地,哪里还有什么孤魂野鬼,剩下的只有一具死马的尸体,下半身的露出空荡荡的骨架,没有一丝血肉残留。 顿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句:“公…公子…” 他开口,却依旧云淡风轻,嘴角甚至似乎还带着一丝弧度,仿佛刚才地狱之门从来没有打开过:“云落,说好等我?” “我…” “别担心,你认识的那只鬼还在,我将她封在这了。”白夜说着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不倒翁,胖胖圆圆的,奇装异服露着肚脐,跟“战五渣”神似无比。 “你…” 白夜将那个滑稽的不倒翁放在她手中,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云落竟然没有哭,在下可是连方巾都准备好了。” 第7章 原本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的苏云落,却偏偏被他这一句话逗得破涕为笑。 白夜嘴角边的笑容这才有了几分真实。 她心里清楚,公子原本最有耐心,每说一句话都耐心地等她比手画脚慢吞吞地回答。方才却一脸两次将她的回话堵在喉咙里,纵然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他心里却急了。 他竟然,真的会紧张她… 虽然没了鬼,夜晚的风还是凉飕飕的,可是她心底却暖滋滋的,用袖子捂着脸朝公子露出了她自认为最好看的笑眼:“原来公子等着看我笑话呢?” 她那一张脸,虽然貌丑无盐,但若单单看两只清澈的双眼,噗灵噗灵的长睫毛,杏仁般的圆眼眶,在朦胧的月色下倒还有几分姿色。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认为的。像白公子那样的人中龙凤,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只 分卷阅读1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有不碍着他的眼就好了。 谁料他却还是不自然地转过了头,移开了目光,虽然口中语气依旧温柔,却多了几分不自然:“是啊,谁叫你乱跑呢?酒酿圆子是没得吃了,去面摊吃碗牛肉面凑合可好?” 她心里不免一阵失落,原以为他…会和别人不一样。突然,苏云落看着手中的不倒翁,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对了公子,为何…今晚会有这么多鬼追着我跑?” 白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牵起她的手,轻柔地摸了摸她受伤的手臂:“还疼吗?” “不…不疼了。”他的答非所问,却让苏云落摸到了一些头绪:“难道,是因为我的血?” 白夜转头吹了一声口哨,一匹跟先前死去那匹长得几乎一摸一样的临风白马从不远处奔来,踢踏踢踏地停在二人面前,乖巧至极。 苏云落一时错神,若不是身后那匹马头还死不瞑目地在地上趴着,她甚至都要以为先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一场了。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手搂入怀中,翻身上马,只有在白衣长衫袂角翻飞的声音中,模模糊糊听他说了一句:“你是至阴之血。” 二人坐在简陋的面摊里吃面,白夜像一个天然的发光体,随随便便往那一坐,竟然让半夜街边不起眼的面摊排起了大长队。普普通通一碗牛肉面,在他的双筷之间仿佛变成了琼浆玉露,吃了就能成仙一样。 苏云落怀里的不倒翁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哇,这小伙要是到现代去开吃播,保证赚得盆满钵满的。” 他本人倒似乎完全没发现,一边吃还一边慢悠悠的跟苏云落解释起“至阴之血”。 总而言之,这玩意听起来就像是鬼版本的唐僧肉,天下之阴鬼,要是能得一滴两滴的至阴之血,就能法力大涨,普通的冤魂能变成恶鬼,恶鬼能变成厉凶,厉凶能变成绝煞。这等好东西当然鬼鬼都想分一杯羹。 原来之前让苏云落耳聋口哑的东西,并不是厉鬼作祟,而是某位高人用厉鬼魂体做成的封印,以毒攻毒,反而封住了她身上至阴之血的香味,这才保她安全了这么多年。 “在下也是在解了封印之后,才懂得其作用,也算好心办坏事了。云落莫忧,在下必会负责到底。” 她颤抖的手连筷子都拿不稳了,一大块牛肉掉到了地上,被店家的大黄狗愉快地叼走了。 原来,这就是公子要将她带回家的缘故…她还是要感谢他的大恩大德。她只是不明白,从一开始,自己怎么就会对这样一个上至高天可揽月的人产生一星半点的绮思臆想呢? 他又岂会…是她能肖想的人物? “别怕。”见她掉了一块肉,白夜还将自己碗里的牛肉夹给她:“在下必保云落平安无虞。” 面摊老板的女儿轰的一刀砸在砧板上,将一块巨大的牛肉剁成两半,目露凶光地看着苏云落。 “我…我不饿了。”吓得她连忙把牛肉放回他碗里,她当然知道只要在白夜身边,就不会有危险,看他今日连鬼门关都能说开就开,恐怕…根本就不是黑白无常能够企及的。 又或许…他留自己在身边,不过是为了捉鬼方便?今日这一遭,恐怕方圆百里的孤魂野鬼都被一网打尽了,可不比一只一只去捉方便多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一阵心惊胆寒,突然…就不想留在他身边了。 正在这时他却留了一锭碎银子在桌上,牵着她起身:“吃饱了去住店?云落受惊,想必累坏了吧?” 住…住店…? 她脑中,竟然不受控制地想到…白家公子,极尽奢华的白衣布料下… 刚吃完牛肉面的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然后猛地甩了甩头,无法忍受自己竟然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果然,白公子毫无悬念地要了两间客房,细心地将她安顿在其中一间之后起身就要走。 “快快快!快拉住他!”苏云落怀里的不倒翁一刻都安分不下来:“说你怕呀,受惊了,怕鬼,不敢一个人睡!” 于是刚要起身离开的白夜,就忽然觉得自己的衣襟被人扯住了… 他转过头,就看见床上瘦弱的身影,抱着自己的双膝蜷成一团,把脸也埋在了膝盖之间,只剩出纤细若无骨的手扯着他的衣襟,小声说了一句:“别走…我怕…” 客栈并不简陋,他又把最大最好的天字上房让给她住,偌大的床榻上她缩成小小一团,长期营养不良的少女体型显得愈发纤细可怜。看不到脸的话…当真招人疼。 苏云落只觉得自己身边的被褥塌了一块,显然有人坐在了她旁边,白公子清新的体香,混着温润的湿气,若有若无地呼在她露出的一小段脖颈后方:“云落…当真希望我留下,陪你吗?” 她只觉得自己不受控制地点了点头,把脸颊埋得更深了。 公子似乎又离她更近了一点,两人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空气,一触即破。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却似乎天然就带有蛊惑的能力,他却不自知:“还是说…” 言语间他两指隔空一动,苏云落怀中 分卷阅读1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兴奋不已的不倒翁就被拽了出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这位鬼朋友长出息了?她是否吸到了你的血,竟学会了傀儡术。” 地上的不倒翁一脸委屈。傀儡术一解苏云落就大口喘着粗气,以掩饰自己小鹿乱撞的心跳。白夜却已经起身,退出三尺远,彬彬有礼道:“在下冒犯了,先行告辞,云落好眠。” 彬彬有礼…为什么此刻她恨透了他的彬彬有礼,却更恨幻想着真的会发生什么的自己。 次日一大早,苏云落就被大街小巷的哄闹声音吵醒了。杭城似乎比昨日热闹了许多。 街头巷尾的早餐店铺,茶楼酒家都讨论地热火朝天。 她洗漱好就见到白公子依旧一袭白衣翩然,也不入雅间,就在大堂坐着,听着楼里楼外热火朝天的讨论。 “诶,你知道吗?城东王家,那个疯了七八年的王寡妇突然就好了,也不鬼吼鬼叫了,也不吃蛇虫走兽了,一大早就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地,去亲戚家把儿女都接了回来呢!” “是吗?不是说她是被鬼附身了,怎的突然就好了?” “这还有更稀奇的呢!张家在城西那处祖宅,不是一直传说闹鬼吗?进去住一个死一个,住一家死一家。” “真奇怪,照理说这祖先怎么会祸害后人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啊,夜里总有人看到那大宅火光冲天,第二天却又好好的屹立在那,半点着火的痕迹都没有,里面住着的人却都烧成焦炭了呢!”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那现在怎么样了?” “你猜怎么着,昨天误打误撞住进去一伙外乡人,今天早上还好好的走出来了,一条胳膊腿都没少!” 白夜听得津津有味,她却似乎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害羞,悄然坐在他对面,默默地啃起了桌上还热气腾腾的包子。 此时门外一声壮汉的嚎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花儿!真的是你吗花儿!” 众人皆好奇地引颈观看,只见一身长八尺的男儿眼里竟然沁出了泪花,轰地一声跪在地上,朝前伸出双臂:“老天有眼啊,我的花儿竟然回来了。” 对面一个小女孩,手里还抱着一个肮脏的布偶,一路小跑跳进了壮汉的双臂之间:“爹爹,呜呜呜呜,花儿怕。” 壮汉抱着小女孩失声痛哭:“花儿不怕,是爹爹不好,不过你以后可千万不许再乱跑了!!” 楼里又有人充当解说,介绍背景情况:“哟,真是不得了呀,二虎家的花儿都丢了一周了,之前不是听说在后山玩,被鬼抓走了吗?” “是啊,衙门差役都出动了,翻遍后山都没找着。” “得,看样子是给鬼当了存粮了,还没来得及吃。” “了不得,你说,咱这是不是来了什么神仙人物?把十里八乡的鬼都收走了?” “就是啊,这本事可真大,就盼着神仙露个脸,咱大伙给他修个庙啥的。” 杭城近水,近水属阴,多鬼怪作祟,人们本来都见怪不怪了,如今突然一朝肃清,人们反倒稀奇起来。 白夜嘴角噙着笑,抿了一口茶,看着对面安静啃包子,似乎心不在焉的女子,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可都是云落的功劳。” “嗯?” 第8章 白夜嘴角噙着笑,抿了一口茶,看着对面安静啃包子,似乎心不在焉的女子,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可都是云落的功劳。” “嗯?”她嘴里塞满了包子,一脸迷茫地抬头,片刻之后才明白他话中含义。咽下了口中的包子答道:“我不过是个诱饵,真正收了那些鬼的是公子这个神仙。” 白夜嘴角边的笑意更深了:“在下可不是什么神仙。” 苏云落给那不倒翁做了个小布兜,挂在腰间,此刻她又叽里呱啦地开始自己接茬:“反正颜值比神仙还能打。” 颜值塞神仙的白公子把那一屉包子往她面前又推了推:“多吃点,吃完我们上路?” 那包子皮薄馅多,汤汁更是无限鲜美,是她许久未吃过的美味,这才多吃了点。此时伸手夹起了一个才反应过来,她坐下的时候就是满满一屉包子,却也不见白夜下筷子。 “公子…不吃吗?” 腰间的不倒翁又开始自己蹦跶:“男神是不用吃喝拉撒的,你不知道吗?” 也不知这句话是不是被神仙白夜听了去,他兀自放下手中茶杯,坐到了苏云落旁边的那个座位上,微微倾斜身子,看了看她手中的那个包子,云淡风轻道:“那就吃一个吧?” “我…”她瞬间又红了脸,看了看自己手中筷子夹着的包子,又看了看蒸笼中剩下的三个圆滚滚,紧张得另一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这是…要喂他?还是…再拿一个?方才因为包子的汤汁实在美味,她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筷子尖。如今用同一双筷子喂公子实在是… 明明在烟花之地呆了那么久,这伺候男人的本事却一点都没学到… 分卷阅读1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见她半天没反应,白夜微微正了身子,拿起桌上的茶壶帮她斟满,似乎无所谓地说道:“罢了,原来云落这般小气,竟连一个都不肯给在下吃。” 这…白公子每次都似有似无地挑逗,偏偏自己却是一副理所应当,云淡风轻,并无不妥的表情… 她只得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中的包子送到他嘴边,两颊热的好似火烧,声音像蚊子一样小:“公子…小心烫。” 白夜双眼看着门外,一手玩转着放在桌面上的折扇,看似漫不经心道:“哦,那吹吹?” “公子!”云落受不住了,佯装要把包子扔回蒸笼里,撂筷子不干了。 白夜余光看到了之后立马伸手截下她要缩回去的手,还说着:“无妨,在下不怕烫。” 随后就眉眼含笑地就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整个包子。 只听身后啪的一声,店家老板娘狠狠地把算盘砸在了桌子上,算珠滴溜溜地上下攒动。嘴里把脏字都轮着骂了一遍,大致意思还是这么个谪仙般的高贵公子,难道是瞎了眼吗? 二人走在大街上,听到的窃窃私语也都是相似的大意。怎么如此俊美的公子,偏生要和如此丑陋的女子一起同行,就算是婢女也不怕污了眼? 苏云落不由得抬头望了望他绝美的侧颜,白公子的手艺也太好了,不仅治好了她的耳聋口哑,还让她连这些细小的窃窃私语都听得见。无奈之下,她青天白日硬是撑起了从楼里带出来那把纸伞,伞面压得底底的,好让自己完全躲在阴影之下。 与此同时,她也下意识地走得离牵着白马的公子越来越远,远得他人都看不出两人是同行的了。 正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男子绝处逢生的叫喊声:“涵儿?!”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跑步声,男子跑到苏云落身后,猛地抓起她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拽——可是在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刹那,又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啊啊啊鬼啊!” “鬼?”他声音太大,四周有不少路人听见,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互相问道:“哪来的鬼?”“大白天呢!”“不是听说有个神仙把方圆百里的鬼都收了吗?” 白夜见状走过去将离自己无远八远的苏云落护到自己身后,出言问道:“这位兄台想必只是认错了人?” 跌坐在地上的男子又探头看了苏云落一眼,指了指她手中那把纸伞:“你…可是这把伞…”随后他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似乎包涵了无限的失望:“…是,小生认错了人,冒犯了。” 想来他口中的涵儿估计是个大美人,转过身来对上自己那样一张脸才把他吓坏了。 这也让苏云落认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蓦然想起从前白公子曾经送过的那一盒香膏,如今出了烟花之地,也是该好好收拾收拾自己了。 …免得出门都会吓到别人。 原以为这事也就这样了了,没想到那男子拍拍屁股站起来,目光还死死地停留在苏云落手中的那把伞上:“不知姑娘…这把伞是从何而来?” 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伞,正是当初从楼里带出来的那一把,描了一川烟雨荷花,淡青墨色遗世独立。她当初包裹里实在是没什么好装的,门外大雨滂泼她又不想毁了纸伞上的画,所以宁愿自己淋雨,也将这把伞护在了裙子底下。 想来她当初在杂物堆里发现这把伞的时候,就听说是一位书生话来赠与心上人的…难道? “难道这把伞,是这位小公子画的?” “正是…”他顺势从苏云落手中接过纸伞,满眼悲伤地上下打量着这伞:“小生进京赶考之前画了这章伞面,糊了这把纸伞,让它替我为心上人遮风挡雨。没想到…小生才走了不过一年,回来时就听说…涵儿半年前被山鬼捉去,没了踪影。” 苏云落越听越不对,若是被山鬼捉去,这把伞又怎么会出现在水城的烟雨楼里?怕不是这书生走后,涵儿就被卖去了烟花之地,却编出理由来骗他的吧? “小生…小生听说最近杭城来了神仙,把周遭的鬼都收了,许多百姓丢失的家人好友都回来了…小生就想,会不会,会不会涵儿也…” 她转头看了白夜一眼,想着让公子出言安慰几句,没想到就在这个当口,突然有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唤了句:“俊锋?” “涵儿?”书生丧气满满的的瞳孔瞬间有焕发出光彩,他转头一看,就在人来人往的街巷中,店家酒楼的大红灯笼前,亭亭玉立着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涵儿还真的回来了?苏云落朝着书生看的方向望去,那张脸看着有些面善,打不定还真是在楼里待过的姑娘。 阳光明媚,柔软的洒在女子秀丽的面庞上,她脸上的笑容却比阳光还要明媚,让一切看起来如梦似幻。 叫俊锋的书生抛了手中的伞,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诗书礼仪,一个健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佳人:“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从方才开始就有些围观的百姓,此时都鼓起来掌。虽说这些天,家人团聚共享天伦的戏码见多 分卷阅读1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了,但是才子佳人久别重逢的故事总是格外让人欢喜。 就连苏云落腰间的那个不倒翁都蹦跶起来,似乎也想鼓掌,无奈圆溜溜胖滚滚的身体并没有手:“不错啊丑女,看来你还真的是歪打正着,造福百姓了嘛!” 她却看着这一副温馨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朝白夜那边靠了一靠,甚至还抓起了他白衣宽大的袖口:“公子…是不是云落太过敏感…那女子身上,似乎没有生气?” 白夜先是看了看被她抓住的袖子,不着痕迹地顺势伸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拢了拢:“嗯,而且也没有死气。” 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死气,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随意行走…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若是说被鬼捉去一两周的女孩子,鬼还来不及吃,能够平安回家。那么这早已失踪半年的女子…又是怎么平安归来的呢? 更何况,她还知道,涵儿大抵不是被鬼捉去,而是被卖去了窑子里。烟雨楼的姑娘三天两头就要少几个,若不是红极一时的头牌,都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难道她是自己逃了回来? 还不及细想,就见那叫俊锋的书生一脸满足的挽着女子的手,笑眯眯的转身对苏云落和白夜说:“今日小生大喜,也算是托了二位的福,无以为报,不如这把伞就赠与二位!到时小生大婚…”他说着羞涩地看了一眼身侧的涵儿,双手一拱作了个揖:“也请二位赏光!” 白夜也抱拳回礼,口中称道:“一定一定。” 只待那对蜜里调油的小情侣一走远,他就低头附耳对比自己矮一头有余的女子说:“云落想搞清楚这件事么?” “嗯…当然想。”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伞,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该置身事外:“可是…公子是不是急着赶路?” “无妨,我们就在这里多留一些日子吧。”他说着就打了个响指。只见从人来人往的芸芸众生中突然冒出一个不起眼的小伙子,毕恭毕敬地单膝跪在了白夜面前。 “你去,让晚明改道,来杭城与我们会合。” 那小伙点了点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随即又掩藏进了普通人群中,再难觅踪迹。 看得苏云落目瞪口呆,她先前还好奇,公子出门在外怎么不带随从,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般随叫随到却能隐匿于世的随从,可比那种招摇过市的家丁难驯多了。 不过因为他是白公子,再稀奇的事发生在他身上也不稀奇了。 不过三日之后,就听说那叫俊锋的书生家出了大事,震惊整个杭城。 第9章 作者有话要说:  7章后半段和8章都改了~抱歉抱歉,如果不看的话剧情估计接不上 疾风和着暴雨,吹散了竹林一方宁静,碧云间划过几道青紫,点亮乌云笼罩的天空。大雨顺着屋檐淋下,客店内三人坐在方桌旁小憩。店家见三人衣着气度皆不凡,便多瞧了几眼,只见其中两个男子俊美无俦,风华绝世,却不爱说话,只是相对斟酌。一个面似桃花,嘴角带笑,另一个剑眉星目,面无表情。只有那个俊俏的女子时而会说一两句话。 譬如:“李公子,你确信白郎很快就会追上我们吗?” 黑衣男子皱眉无言,只是点了点头。 她又问:“可白郎究竟为何要我等先行一步呢?” 这次那男子瞧了她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便低头继续饮酒。 那女子仿佛有些焦急,凑近帮他斟酒:“公子你倒是说句话呀?” 黑衣男子倒当真开口说了话,那音色清冷却极有磁性,深沉悦耳倒让人生畏。只可惜他并没有说出女子想听的话,他说:“白郎岂是你能叫的?” 女子当时就愣住了,手中酒壶斟满了酒杯也不知停,佳酿流了一桌。 “咳咳。”对面男子一口酒呛住半天缓不过劲,对他黑衣倒是厚道,还伸出手轻拍他的后背。女子看了二人一眼,十分不是滋味却也没有当场发作,放下酒壶转身上楼了。 听着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那青衣男子忙又灌下一杯酒才止住咳嗽。他放下酒杯慵懒地抬头看了一眼,打趣地张口:“晚明,你又何苦这般讽刺季流芳?” “实言罢了。” 李晚明,原来那冷冰冰的黑衣男子叫这名字,店家点点头,记住了。 “人家好歹也是红伶美人,你就不能给点面子?” 李晚明见他没事了便坐回对面,端起洒了一半的酒壶自斟自饮,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也不知方才是谁笑呛了。” 留醉失笑,无奈地看着面前黑衣,从他手中夺过酒壶仰面喝了起来。 店家不禁觉得有趣,那李公子身上结实,看起来便是武艺高强之人,喝酒自然不在话下,谁知青衣男子看似清瘦无骨,竟也那么能喝。他家自酿的十里香还真没见过有人能连饮七壶的… 再说季流芳窝在房中生着闷气,等待着那两人玉指敲门,好言相劝。毕竟她也不是普通人,纵然是庶出,也是 分卷阅读1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相府千金。只是她娘当年就是风月出身,青楼中练出一身娇态媚骨,软香温玉,男子岂无动情之处?她在相府中虽不是正妻,却也是花开千日红,恩宠永无衰败之势。女子一旦尝了爱宠的滋味,又岂能放下? 思忖着日后讨了那真龙天子来做自己的乘龙快婿,即便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相爷也离不开她。只不过当日季娘将流芳送入烟雨楼之际曾经叮嘱过她,要在万人面前取宠靠的是样貌,要在一人面前取宠靠的才是真本事。只怕这也是那些名满天下的才女名媛最后总落得孤苦的原因吧?等到时机成熟,掉线入水三尺,就该是往回收的时候了。看准一个样貌前途皆好的清高男子,想尽办法耍尽手段留在他身边,等到来日进宫之时再一脚踹开,便能万事俱备。 季流芳倚在窗边看着楼下两人,三分醉意已上脸,推推搡搡地走到院中。只不过李晚明英气不减,留醉潇洒不羁。 哼,真是可惜了。论面相也都是上上乘的,可一个是酒馆青伶多情,一个是武夫有勇无谋。估计一辈子也就只能跟在白郎身后打打下手,成不了大事。 季娘当真打得一手好精的算盘,只不过…也总有她料不中的事。 眼见二人在院子中央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白衣素人,小伙模样,甚是不起眼。看起来倒和随行的随从不太一样。 小伙见到李晚明之后近身附耳对他说了什么,千年冰山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只是听完之后就叫来了驾马车的随从,吩咐道:“无名,带留醉和那谁先回。” 竖起耳朵偷听的季流芳气不打一处来,原来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冷面公子竟然还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过更重要的是—— “出了什么事?”留醉替她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无事。”他依旧冷峻,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解释,只是转头让无名把马车上的焦尾琴换到他的坐骑上。 留醉一见,心里就明白了,必定是苏云落和白公子那边出了什么事,拉住他的袖子道:“既然无事就更该带着我一起去啦~放我一个人先回去的话,我可不保证你周围的女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一身黑衣的公子脸色竟然黑了半分。然后就…轻点头同意了。 季流芳连忙提着裙子下了楼,也顾不得刚刚还在赌的气,拉下面子说:“我也要去!你是去找白郞…公子吧?” 李晚明斜了留醉一眼,抱着剑走开了。虽然没多说一句,随从却已经把马车驾了过来。 季流芳心下得意,她就知道不会有男人能拒绝她的。 只不过李晚明一骑绝尘跑在前面,很快就把慢悠悠的马车落在了后面。留醉看他一刻都不敢耽误的样子,好看的眉峰微微隆起,心中思忖着苏云落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 他马不停蹄地赶路,到杭城的时候离接到消息才不过一天有余。 那时书生家还没出事。 苏云落闲着没事的时候,特意去城里的布庄买了一小块轻纱布头,打算做一个面巾遮着点自己的面貌,免得每次出门都被人诟病。 怪就怪…她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怪他皮相太好,太惹人瞩目了。以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顶多就是不被人注意。现在与他走在一起,想不被注意都难了。 拿到了布头之后,被她一阵缝缝补补,就成了个简易的面巾,一条绸带系在脑后,前面轻纱飘逸,既遮住了面容,又增加了几分神秘感。 她满意地看了看,刚打算带上,就被身旁的男子随意抬手抢了去。 “嗯,云落的手艺果然不错。”说着就自顾自的将绸带系在了自己脑后。 “公子!”她伸手想要夺回来,白夜偏偏起身,刚好叫她够不到。公子身形玉树临风,原本就比她高出一头有余,站起来之后再刻意垫脚,便让她伸手都碰不到。 连日来被人嘲笑,她心中本来就窝了几分委屈。此时还被他一本正经地戏弄,气得她一跺脚:“公子这是做什么?” 他捉住了她不安分向上撺掇着的两只小手,看似随意地问她:“旁人的议论重要吗?容貌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他手心明明冰凉,此时却将她两只手完全包裹住,轻纱面巾后露出的那一双眼睛,深邃到摄人心魄。 “旁人愿说,说就是了。他们若是嫌你丑,那在下陪你一起丑。” 他说着拿起屋中笔架上的毛笔,攒了墨汁就往自己脸上涂,竟生生把那一双飞云剑眉涂成了又黑又粗,眉心相连的一字眉。 一转身就惹得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厉害,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噗哈哈,我这就去打水,公子好好擦一擦。” “不擦,我们上街逛逛夜市?” “噗,别别别,千万别。” 一片笑闹中,苏云落觉得,这白家公子,恐怕是真的瞎。 李晚明快马加鞭赶到的时候,就刚好撞见这滑稽场面,瞬时间屋内的温度都降了几度。他哐地一声把背上背着的焦尾琴放在桌子上,指 分卷阅读1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了指满脸墨汁的白夜,让他跟自己出去。 苏云落不由得有些紧张,想跟上去听听,屋门却在她面前关上了。她在屋内来回踱步时才发现,李晚明放在桌上,用绸布细细裹好的东西,竟然就是她那把久别重逢的焦尾琴。 “到底什么事?”二楼的雅间里,李晚明抱剑坐着,明显不满意被人唤来之后发现天下太平。 “现在还好,不过很快就要出事了。”白夜依旧笑眯眯的给他斟酒。 “先不说这个,在人间你怎能动用冥力?不知这是大忌吗?”酒杯刚满就被他一饮而尽:“重见她不过短短数日,就用了两次!?” 听说冥力,白夜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此时的他不再像往日那样平易近人,反而如王者一般自带了几分让人胆寒的威慑之气。 “晚明,之所以带你,就是因为话少。” 可惜对面的黑衣人却并没有被震慑到:“是吗?属下还以为是因为我不怕你。” 那次谈话无疾而终,只因楼上苏云落好不容易拿回了自己的琴,一时技痒便随手拨弄起来。 焦尾琴修好了之后换上了更好的琴弦,声色悠扬空灵,清冷动人,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清脆。惹得整个客栈的客人都出来闻声寻琴。 白夜也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把酒杯砸在桌上:“不用冥力,难道让她打头阵?” 第10章 等到留醉和季流芳也搭着马车刚进杭城,还没来得及落脚的时候,就听说那书生俊锋家出了石破天惊的事。 苏云落跟黑.白二人闻声赶到的时候,他家不算破落的小户人家门口已经围满了旁观的人群,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越说越玄乎。 这些天白夜也并没有停止观察这家人的事,可是之前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听说一开始只是那个叫涵儿的女子,身子特别弱,时不时地就无故晕倒,把书生俊锋心疼得,成天不是煲汤就是炖药,比照顾自己家老母亲还用心。 那书生姓周,周家二老尚在,唯二的指望就是儿子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然后他们二老就可以含饴弄孙了。是以周老母一直都不太待见涵儿,说她身子太弱,不太像是能生的出儿子的命。 不过才几天时间,家里就闹得鸡飞蛋打,常常传来女人的哭泣声。这些都是家长里短的事,邻居们也不太好出言干涉。 谁知就在昨天晚上,周家老母非说自己的儿媳妇是一只鬼,说昨天晚上亲眼看见她满嘴是血,四肢着地,在厨房里叼着一只死老鼠,双目泛着骇人的青光,回头对她露出了一口尖牙。从早上一直吵到黄昏时分,非要拽她去城外城隍庙烧死。 书生俊峰当然不同意,周老母随后却叫来了她的几个娘家兄弟,硬是死活要拖着涵儿去,谁知拉扯之间,竟然在大门口,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把涵儿的衣衫撕破了,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好好的毁了女孩子家的清白不说,这一露可不得了,只听有尖锐的女声尖叫不绝于耳,几乎让在场旁观的百姓都要耳聋了。 大家捂着耳朵,只听周老母的娘家兄弟没多久也跟着叫唤起来:“啊啊啊怪物啊!” 他们离涵儿最近,这衣服一破看的也最清楚,那女孩子家白花花的肚皮上竟然还有一张不大不小的人脸,歪着长在她肚脐上方三寸。此时猛然暴露在夕阳的余晖下,正是这张脸五官扭曲地尖叫着,几乎要撕破所有人的耳膜。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还真是怪物?!” 这下连周俊峰也当场愣住,不过片刻之后他又站出来维护心爱的人:“不是!这…这东西前几日就有了,涵儿说是她的胎记!” 先前他忘了东西临时回来取的时候,曾经看过涵儿撩起衣服,拿着筷子对着自己的肚皮,放佛在喂什么小动物一般。他当时觉得非礼勿视,没看清楚,但是那时似乎只有几个模糊的凹坑,没想到今日看到竟然长成了栩栩如生的人脸! 仔细一看,肚子上那张小小的脸,竟然跟涵儿的美人脸长得一模一样。 俊锋扑上去用自己的外袍罩住了涵儿露出的皮肤,那恐怖的尖叫声才终于停了下来。众人这才终于能正常思考了。 正在此时,被周母娘家兄弟们分别抓住双手的涵儿突然发难,狠狠地咬了其中一个人,终于挣脱了桎梏。 “诶哟你这个臭娘们!”那兄弟大叫了一声跳起来,抬腿就去踹涵儿。 可是她这一口太狠,直接咬下了那弟兄手臂上的一整块肉,此时还叼在口中,鲜血淋漓,在夕阳的余晖下真的如猛鬼一般恐怖。 “你们看!我说的吧!”周母趁机鼓动百姓:“我就说这个女人是个恶鬼吧!呜呜二哥呀!!大家快来帮忙烧死这只恶鬼!!” 众人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她那二哥手臂上被咬下一块肉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立刻长出了凹凸不平的血肉,没过多久,那块新生出来的血肉就汇成了一张人脸的形状,不消片刻还猛 分卷阅读19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地睁开了眼睛和嘴巴。 “啊啊啊!!我,我咋变成这样了!!” 那大兄弟也吓得大叫,可是有心人不难发现,这一声大家并不是从周母二哥的嘴里发出来的,而是从那新长出来的人脸嘴里发出的声音! “啊啊啊,三弟救我!!”大家的目光都被他手臂上的人脸吸引的时候,“二哥”本人靠近另一个兄弟,张口就在他三弟脸上又咬掉一大块血肉。 “啊啊啊啊!!”这些轮到那三弟失声尖叫了,手臂和肚脐这种位置都还好,不消一会,那三弟原本魁梧的方脸上竟然又长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庞,就在他嘴角边脸颊的位置上。 那张小脸满是惊恐,眼珠子四下里转动,嘴巴也嚷嚷个不停,谁知那张大脸却一转眼就咬了周母一口,此刻正津津有味地嚼着口中的一大块血肉。 “娘!!!”周俊峰冲上去要护着自己的娘。 “别过去。”却被白夜伸手拦下了:“谁都别靠近。” 他此话一出,围观的群众立刻把圈子扩大了几倍。此刻除了最先咬人的涵儿低着头捂着自己的肚子稍稍站在远一点的地方,周母和兄弟二人竟然撕咬做一团。 纵然他们新长出的脸不住地叫唤阻止,可是明显小脸对于身体并没有任何控制,他们一口一口地咬着亲人,最可怕的是,每次咬下一块肉,他们身上就会多长出一张脸。 他们身上所有新长出来的人脸都和本体一模一样,可是却并不同步。各自转动着各自的眼珠子,而且人脸越多,声音也就越小越杂。 此时天已经快要完全黑了,情景太过骇人,许多围观的群众都作鸟兽散。周俊峰的爹也从外面回来,一见家门口打成一团就要上前去,好在被书生拦下。 苏云落扯了扯身前男子的袖子:“公子…救救他们?” 白夜握住了她的手,回头看了一眼李晚明。 后者眼神冰冷,只是手按在了自己的刀柄上,随时随刻准备出鞘。 一黑一白两尊大佛还没有说话呢,倒是她腰间的不倒翁蹦跶了起来:“诶呀,你别圣母心泛滥啦!可离远点吧,你那张脸,再复刻个几遍,更是吓死人了!” 她一直叽里呱啦的,吵得好脾气的苏云落也不耐烦了,随手将她拉出网兜,朝不远处撕咬成一团的方向一砸——三只浑身长满了脸的怪物,瞬间停下手里的撕咬打斗,一齐望向这边。 白夜上前一步,李晚明见情势不妙,竟然从腰间掏出一大把符咒扔给白夜:“用这个。” 他稍稍一愣神,也没多做犹豫,接过那一沓符咒,抽出三张朝那三人掷去。明黄色的符咒上涂着鲜红的鸡血,飞向三人之后也不说多有用,只是紧紧地贴合在他们原本那张大脸的嘴巴上,叫他们一时间咬不了人了。只是他们身上的小嘴还在叽叽喳喳:“诶哟,有这招怎么不早拿出来啊!老子都被咬得偏体凌伤了!” 书生周俊峰一看,就扑倒白夜面前给他磕头:“兄台!救救我娘,救救涵儿,还有二舅三舅吧!” 他这一说白夜才想起来,对一直安安静静的涵儿也飞去一张符咒封住嘴。 此时,永远迟半步的官府的人也赶到了。 杭城的捕头是个下巴长着青胡茬的小年轻,叫厉青,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一听到报案就带着一队捕快赶来了。 从旁人口中听说的时候他还不信这个邪,这一到现场才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到。满地横流的血迹,厮打缠咬在一起的三人,还有他们全身上下越来越多,喋喋不休的诡异嘴脸。 直到有人出手封了他们的本身咬人的嘴,厉青这才反应过来,招呼手下的捕快们上去把人逮捕了。 捕快们上去捉人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对白夜鞠一躬,看看他的脸色如何。却见这位白衣公子不仅玉树凌风,情急之下也能淡定自若,都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上去七手八脚地给三人戴上镣铐。 “诶!干嘛抓我们?” “就是啊就是啊,我们又没犯法。” 大嘴虽然被封了,但是他们一身的小嘴却依旧喋喋不休,而且一张脸说话了全身其他地方的也跟着吵吵。 “你,就说你呢,别碰我!” “脏手别碰老子!” “喂!你压到我的鼻子了!快起开!” 周母身为唯一的女性,此时还算冷静,身上最大的一张小脸冲其他二人吼了一句:“都别吵了!现在要把我们关进大牢里是怎么回事,难道不应该找大夫或者大师吗?” 明显白夜的符咒一出手,旁人都把他当做道士了,周母也冲他这边嚷嚷:“大师,您救救我们呐!这可怎么办呀?” 厉青也走到白夜身边,似乎想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起这个头。 倒是平易近人的得道高人先开了口:“你先把他们带回衙门去,隔离开来。一定要分开关押,在下会尽快想办法的。” 他这一开口厉青如释重负,带着满脸青胡渣僵硬一笑:“诶,好嘞!”转而去招呼弟兄们:“快,带 分卷阅读20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走!回去向大人禀报!” “还有她。”此时一直不言不语的李晚明伸手指向躲在周俊峰身后的涵儿:“带走。” 因为涵儿一直没有发狂咬人,所以后来的人都不知道原来她也多一张脸。 书生被一扯衣袖就着急起来:“别呀官老爷,涵儿她没有咬人啊!” 是啊,为什么只有她不咬人呢? 第11章 为什么只有涵儿不咬人呢?苏云落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失踪半年回来的女子,或许就是问题的关键。 只是还没等她细想,厉青就来邀请他们一行三人一起回县里府衙,帮助做文书供录,他虽说是个粗人,但是对待眼前的大师三人还是极尽客气,压着大嗓门尽量拖长放缓,似乎还有些刻意模仿京城口音。 此时只听一句:“白…公子!” 转头只见本在留醉身后的季流芳一袭红裙,像天边云霞一般地朝三人扑过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苏云落和白夜中间,硬是冲散了她拽着他衣袖的手。 苏云落识相地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握紧腰间刚刚被衙役们捡回来的不倒翁。毕竟…眼前这个才是公子真金白银赎回来的红伶,这一路同行,她放佛都已经习惯了站在他身边,此时看到他身边的位置一来就被替换了,方才想起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趣所致在门外捡到的…无足轻重。 留醉似乎看穿了她眼中的落寞,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晚明看见白夜眼中飞速的闪过一瞬明显的不快。 “季姑娘。”他掸了掸自己袖子,也后退了半步行了个礼,亲疏立显。好在季流芳好歹是红伶,自持身份也会看眼色,立刻端起袖子,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妾身只是担忧公子,一时心切,失礼了。”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一行人随着厉青去了府衙。然而杭城县令却似乎是个十分刚愎自用的人,而且此时天色刚晚,他却似乎已经酒醉微醺,还没等厉青汇报完情况,就赶忙挥挥手说道:“什么人脸什么饿鬼,你这说的不就是犬疯嘛?去叫城东天和医馆的王大夫来,有什么人脸的话就挖掉。再不行的话就把犯人的牙全都拔了!如此小事,何须惊慌。还有,这些人,怎么见到本县还不下跪行礼?” 一起跟来的周俊峰听到这话,顿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青天大老爷,万万不可啊,他们…不是犬疯啊!更何况,更何况小生母亲的意识似乎在那些新生出来的小脸里,不能挖掉啊!” 白夜看了李晚明一眼,眼中意味太过明显:“这个县令,好吵。” 看来在这多说也是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去找这次事件的起因,想来突破口还是在涵儿身上。 没想到那县里还摆起官架子来了:“你们怎么不跪?什么大师半仙的了不起吗?别以为能蒙骗本官!再不下跪就将你们全都扔到牢里去!!” 厉青刚想上前劝解,就被县令点名:“厉捕头,你却踹他们几脚,看这些刁民跪不跪?!”然后还一边嚷嚷着:“小翠,再上壶酒!” 李晚明面色一冷,抱剑走上前去,直接提溜起这位县令大人的后领,拎到了屏风后面。留醉摸了摸鼻头,露出艳绝的笑容,打趣地说了句:“你最好还是留他一命。” 苏云落心里一紧,李公子脸上的表情却是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虽然听说他是京城盛字钱庄的少主,可是如果直接杀了县令大人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 没想到片刻之后那县令大人从屏风后,四肢完整地走了出来,只是明显清醒了很多,没走两步反而噗通一声给他们跪下了,连连叩头:“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诸位大人恕罪,恕罪啊!下官再也不敢了,饶命,饶命啊!” 这…苏云落惊讶地环视了一圈,随后发现惊讶的似乎只有自己和厉青,其他人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季流芳更是喜上眉梢,看来她的眼光没有错,白郎果然是京城那边的大人物。 正在此时突然又有一个捕快冲进屋子,俯首汇报:“大人,不好了!”可是环视了一圈没找到他们家大人,这才发现县令竟然跪在地上,而其他人却大摇大摆地站着。 厉青咳了一声,庆幸自己先前对众人以礼相待,但此时他更关心案情,连忙让那个捕快继续说:“发生什么事了?” “刚押进来的四个人当中死了一个!” 周俊峰一听便冲上前来,抓着那捕快的手焦急地问道:“怎么会死了呢?不是分开关押吗?谁死了?” 捕快一把将他推开:“当然是单独关押了,你敢质疑官府吗!反正就是那两个男的之中死了一个。他身上那么多张脸,没多久身上的脸就开始互相吵架,后来竟然又开始咬,手臂上的咬了膝盖上的,鼻子上的又咬了肩膀上的,狱卒被他们烦的够呛,忍无可忍过去看的时候,他竟然…已经生生把自己给咬死了!” “自己把自己咬死了…”苏云落腰间往兜里的不倒翁插空嘀咕了一句:“这个死法简直太魔幻了!” 厉青一听就就白夜那 分卷阅读2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边看去,毕恭毕敬道:“不如,我等先去牢房看看情况?” 一行人刚打算往外走的时候,又见一个捕快急匆匆地跑来,嘴里喊着的也是:“大人,捕头,不好了!” 留醉出声问了一句:“难道又有人死了?” “还,还没…”这个捕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似乎与厉青关系比较铁,扶着他的肩膀喘着粗气:“是城东那边,又有人报案,似乎出现了相同的情况!” “什么?”厉青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叫相同的情况?” “就是,就是人脸和咬人啊!又有一家人,全家都被咬了,弟兄们已经赶过去了,但是似乎制不住啊!” 白公子清冷的声音响起,似乎给众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那家是否也有失踪已久,却突然回来的家属?” 那捕快微微想了一会之后,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是!听说他们家那小儿子之前被鬼抓去了!前几天才找回来!” “走,先去城东。” 可是正在一行人走出屋子的时候,屋内却传来一声惨叫:“诶哟喂!你个小兔崽子,竟敢咬本官!!” 众人一回头才发现,先前进来报信的那个捕快竟然一口咬在了县令腿上,隔着官府下摆和内衬都能渗出血迹来。 “大人!”厉青吓了一大跳,指着那个趴在地上的捕快:“你…刚从大牢过来,难道说你也被咬了!?” 那捕快的大拇指上有一张小到几乎看不清的人脸,哭诉道:“小的是看到犯人死了,好心上前想替他收尸,没想到他身上还有一张脸没死透,趁机咬了小的一口。我,我不想咬人啊!头儿,救我啊!我不想死!” 白夜眼疾手快一张符咒出手先封住了捕快的嘴。那县令被咬了之后,发现自己被困在白色的衬裤里,呼吸都困难的时候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这根本就不是叫大夫来挖掉新长出来的人脸就能解决的事情! 这人脸的出现,虽然不是疫病,却比瘟疫还来势汹汹。 只要有人被咬,待人脸长成之后,他的身体就会不受控制地发狂,去咬他人。而他自身的意识却会全部被分散到全身上下各个新长出来的人脸当中。 一个咬两个,两个咬四个,因为被咬者失了神志,就会无休止地咬下去,这种人脸就会像疾病一样迅速蔓延在人群当中,难以控制。 而且如果不止是涵儿,有更多鬼口脱险的人身上也长了这种人脸…他们此时隐藏在杭城的各个角落,随时都可能暴起咬人。 那么…恐怕就不是几张符咒能解决的事情了,以这样的速度蔓延下去,人多起来可能连牢房都关不下。 想明白之后众人都觉得心有余悸,原以为只是一家的婆媳纠纷,没想到闹起来竟然是整个杭城的灭顶之灾。 白夜一行人赶到城东的事发地之后,很快就发现李晚明甩过来的那一叠厚厚的符咒都不够用了,这明显是治标不治本的事情。 可是时间拖得越久,就有越多人被咬。事情发展得太快,简直像燎原之火,来势汹汹。要是把所有被咬的人都关到牢房里去,他们互相攀咬也会迅速致死。而且根本就没有人敢靠近那些已经长出小脸的人,连捕快们都停滞不前。 好在杭城是一州之都,知府大人也很快接到消息赶了过来,眼见事态无法控制,干脆当机立断要让衙役们用木头筑起围栏,竟然想要在隔离城东之后放火将之夷为平地! “可是,他们现在都还是活生生的人啊!”季流芳忍不住大声说了一句:“而且城东还有没有被咬又来不及逃出来的妇孺和小孩吧?” “妇人之仁!”知府愤怒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没想到是个姿色艳丽的女子,语气也软了三分:“若是再不当机立断,遭殃的就是全城的人,到时候可就不是烧这一小片,而是焚城了啊!” 百姓一听有的争相附和,有的却哭着喊着说自己还有亲人遗留在栅栏另一端,不肯放弃。 没想到这个时候,城西又传来了噩耗,那边也有人暴起咬人,虽然迅速被暴躁的屠户邻居一刀杀了,但还是已经有人被咬了。 没过多久,城南,城北,四面楚歌。 曾经预想到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所有鬼口脱险的人身上都带着人脸。 第12章 曾经预想到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所有鬼口脱险的人身上都带着人脸。 全城都陷入了恐慌,恐怕烧都来不及了,杀也杀不尽。城西奋勇杀人的屠户自己也被咬了,后来只能变成自己手肘上一张咆哮的人脸,加入咬人大军。 知府大人让人提来了先前咬县令的那个捕快,他最快被制伏并隔离,所以到现在为止全身上下也只有指尖一处人脸。 说不定只要把人脸除掉就能恢复正常呢?大多数人们心里都还存在这样的侥幸心理。 手起刀落,有着诡异人脸的指头哐当落地的时候,那个捕快也一命呜呼。无疑捏碎了众人最后一点希望。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一行人辗 分卷阅读2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转奔波于城中,几乎要将城隍庙所有的符纸都用完了,情况严重的人全身上下都被黄色的符纸贴满了。可是救了这头那头又有人被咬,如此疲于奔命,成效甚微。 白夜回头望了一眼,不知从什么时候就站得离自己远远的苏云落。他身边此刻被知府,厉青,师爷,还有一众人等包围着。他们都在激烈地讨论着策略,却都时不时地看向白夜,焦急地等待他说话。 毕竟他看起来还那么淡定,说不定已经想出了解决之法。 他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云淡风轻,用传音入密问了李晚明一句:“如何,情况这么严重也不能用冥力?” “不能。”对方也毫不客气地回了他。 “哼,果然是铁面无私。” 对方抱剑看来过来:“这难道不是你私用冥力收了方圆百里鬼魂之后果?” 白夜眉心一跳:“言下之意难道这是本座用冥力导致的?” “不,只是你在人间滥用冥力,后果不可知。” 他心中其实也有些心烦意乱,伸手推开了众人,走到苏云落身边。 “…公子,可是累了?”她仰头看着他,似乎能看穿他心中的焦虑。 他轻轻嗯了一声,一撩袍子,在她身后的石阶上坐下,抬头望着她:“关于此事,云落怎么看?” 此时几乎所有人的焦点都转向了这边,不免露出惊讶的神情。老实说,若不是此时白夜径直朝她走过去,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甚至连厉青都以为她只是碰巧在场的路人。 只不过既然被问起了,时间紧迫,苏云落也丝毫不墨迹,把自己心里的思绪全部一股脑吐了出来:“嗯,我觉得,可能最重要的就是从伤口变成人脸的时机和速度。比如,第一批人,也就是鬼口脱险的人,人脸的形成明显缓慢许多。” 她掰起指头开始算:“涵儿回来至少三天,第一张人脸才长成,而且她在咬了第一个人之后并没有持续发狂。其他人似乎更慢,到今天傍晚才开始咬人。我们姑且称这批人为‘源’。被源咬到人却不一样,他们的伤口会在短时间内迅速长成人脸,并且持续发疯咬人。但是他们身上的第一个伤口变成人脸的速度明显比其他伤口要慢许多…” 季流芳明显不满白夜竟然走到了她身边,戳了戳旁边的知府师爷,后者立刻会意,代替她出了声:“事到如今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嗯,简而言之,就是应该搞懂如何让被咬之人安定下来,或者减缓人脸长成速度,去问问涵儿应该会有突破。” 师爷本想继续反驳:“事态紧迫,况且大牢是重灾之区…” 白夜却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袍子洁白的外纱:“有道理,走吧,去看看。” 他眼里好像只有那个丑女子,丝毫没有注意到什么师爷或者跟着他的这一大帮人,拉起她的手就上了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一旁的白马,飞奔向府衙大牢。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季流芳脸色铁青,略为突出。 大牢中,血流满地,哀号震天。镇守的狱卒早已不知去向,后来被关押进来的人都分别挤在几间牢房里,几乎都已经一命呜呼。死相惨不忍睹,数十具尸体垒在一起,层层叠叠,死前口中还含着他人的肢体皮肉,众皆死不瞑目。 只有最里面最里面几间牢房里,是最早被关进来的人,还享有一人一间的待遇,只可惜大多数也已经死亡多时了。 只有涵儿,周母兄弟死亡之后狱卒做主给剩下的人上了玄铁锁链,只见她手脚皆被拷住,呈大字型被悬在一面墙上。黄色符咒封住了她半张脸,唯独露出一双眼,幽绿吓人。 只是她竟然安安静静地呆着,不挣扎也不呜咽,渗人之中又透着一丝可怜。 白夜一剑劈了牢房外面的锁链,然后反手把剑柄递给了苏云落:“别离她太近,只是那张脸在衣服之下,我…” 这些日子里两人建立起的默契,让她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这个平时随口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挑逗之语的白公子,竟然在这时候还顾忌男女大防? 他的体贴和剑柄上的温度,竟然让恶臭血染的牢房也没那么吓人了。 苏云落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地靠近涵儿,距离刚好的时候他就停住脚步。她便颤颤巍巍地伸出剑尖,缓缓地挑起涵儿的衣服… 期间她还偷瞄了白夜一眼,他竟然朝着自己这边将视线压得底底的。 终于露出了涵儿肚皮上那一张美颜的面孔,苏云落出言试探了一句:“涵儿姑娘?” 那张脸睁开了眼睛,可是却并没有说话。 “涵儿姑娘,能听懂我说话吗?” 虽说一开始长出来的第一张脸一般都保有身体主人的神志,可是似乎也有时间限制,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出现有人自己把自己咬死的现象了。 或许身上长出的人脸越多,神志就越分裂,也或许时间一长就会神志不清。 涵儿还是没有回答她,但是一双眼中却微微湿润。 苏 分卷阅读2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云落转头看了一眼白夜,有些为难道:“公子…” 他微微抬起眼,直视着她的双眸:“云落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发觉涵儿姑娘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死气。说不定从一开始,回来的就只是一具空壳?” 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果涵儿回来的时候神志就已经被禁锢在肚腹的脸皮里,那么她可不就是一具空壳吗? 正在此时,那张人脸竟然留下了两行滚烫的泪珠,与此同时薄唇微动:“请…” “嗯?涵儿姑娘?”苏云落惊喜的看向她那边,一见有反应连忙焦急地说道:“太好了,你可知如今情况紧急,你几乎是我们所有的希望,可否告知你是如何保持冷静,不去咬人的?” 可是涵儿却答非所问,只会重复那个单独的字:“请…亲…” “请什么?”苏云落恨不得再走进一点去听。 却被白夜伸手拦住,清冷的男声淡定自若,似乎已经掌控了一切:“琴,她说的是琴。原来那晚她也听到了琴声!” “什么?” 原来他二人留在杭城本就是为了涵儿的事,所以当初特意搬到了周家附近的客栈里居住,那一夜苏云落幸甚至哉,随意弹的一首曲子或许刚巧就被涵儿听到。 苏云落一脸的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说,我的琴声才是涵儿与众不同的关键?” 此时她突然想起,如果涵儿当真在水城烟雨楼呆过,那么就可能在更久以前就听过自己的,难道这就是她泪流满面的原因? “事到如今,也只能试一试了。” 一骑白马在夜色中绝尘,这一夜注定不眠。 他载着她带着琴,来到了杭城最高的鼓楼上,略微心疼地看着她又一次因为没有琴架,只能坐在生冷的地面上,将琴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弹。 虽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抬头又看了白夜一眼,只觉得反正天塌下来这个高个男人都能撑得住,自己只不过是照常弹琴而已。 随即低头抚琴,十指灵动间转轴拨弦,青丝婉转间横扫五音,一首悠扬空灵的安魂镇魔曲缓缓流出。 整座杭城本是灯火通明,不少角落还火光冲天,此时鼓楼上的一曲随风远播,竟也能传到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已经躲回府衙的知府大人本来就不甚烦躁,听到清心的曲调之后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喝了口茶。随即反应过来便问下属:“何人竟在此时抚琴?不知本城将亡吗?” 谁知属下出去探寻之后回禀:“神了神了!知府大人,真乃神助我也!那些被咬的人听到这琴声之后竟然不咬人了!” 厉青仍然奋斗在最前线,此时已经狠心砍了不少人。谁知一刀下去,对方不仅躲了过去没成刀下亡魂,还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神奇的景象发生了,原本正在撕咬拉扯的人们纷纷停下手头嘴里的动作,一齐愣愣地朝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黑压压的人群,像潮水一样往鼓楼涌去。 苏云落额角流下一滴汗珠,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白夜,忍不住出声问道:“公子,我是不是…不能停?” 第13章 苏云落额角流下一滴汗珠,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白夜,忍不住出声问道:“公子,我是不是…不能停?” 白公子明显神情有些尴尬,一撩袍子坐在了她身边的地上,雪白的衣摆就那样铺在清冷肮脏的地上,看得叫人心疼。 而这些他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只是温柔地把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挡住刚好吹来的一阵夜风:“怎么会呢?若是累了就停,这曲子在下听听也会,虽然可能弹得不如云落好。” 他说完就用传音给鼓楼下护法的李晚明,语气略有埋怨之意:“没想到,还当真让她打了头阵。” 如此靠琴声也不是办法,只是一个缓兵之计。要想彻底解决,还是要找出事情的源头。 李晚明没理他,此刻古楼底下都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呆若木鸡的人们,他们身上全部都有一个或多个鲜活的人脸,此刻还在彼此热火朝天地谈论着。 “诶,我还说这琴音这么好听,还能让顶上那张嘴不咬人,说不定就是前些日子收了鬼的那个神仙呢。” “就是啊,我也以为自己要得救了,结果谁谁想到啊!” “你看得见?诶,兄弟,我被咬在了腿上,敲不着啊,要不您给我额头上再咬一口?” “别别别,不值得!” “真的,弹琴那女子丑的不行!” “要是你看到会后悔死,还不如在底下留个念想。” 杭城不眠夜,没过半盏茶的功夫,不仅已经有人脸的人全部聚集在鼓楼底下,基本上全城的人都来了,就想看看能止住□□的琴仙长什么样。 普通人在外围围了一个大圈子,保持离被咬之人的距离,可是几乎所有人都打呼不值:“原以为真能见到神仙呢,没想到这么丑。” “诶,可是她旁边那个男子…” “真像神仙。 分卷阅读2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 季流芳看着高台上抚琴的人,想到了她在自己身后躲藏的这么多年,心里不由得冷笑:“果然上不得台面的人,终究就是上不得台面。” 议论声越来越大,此时李晚明身边的留醉看不下去了,大步流星地走上鼓楼,在凭栏处哗啦一声狠狠地将自己手里的酒壶砸了下去,清亮好听的男声压住了下面芸芸众生的喋喋不休:“都闭嘴!还有心思讨论长相?如若不是她在这弹琴,说不定你们都已经成烂肉一团了!感恩之心何在?!” 人群安静了片刻,之后却又开始讨论起来:“诶哟,这位小公子也生的…” “简直比姑娘家还好看,让我…都无地自容啊。” 此时李晚明也跟着上楼,单手抱剑也冷冷地站在了凭栏前,对白夜说:“我在这守着她,你去解决问题。”暗里还传音入密补了一句:“不可用冥力解决。” 白夜看了云落一眼,收到她确认的眼神之后才如一阵风一样匆匆下了鼓楼。 “即使这样,你也要救他们吗?” 白夜一走,苏云落耳边就传来若即若离若影若现的迷蒙声音,是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即使你弹得再辛苦,十指出血,他们也丝毫不会感激你,只会嘲笑你样貌丑陋。即使是这样,也要救他们吗?” 那女子的声音似乎自带蛊惑的能力,让她稍一分神,弹错了一个音。 只是因为弹错了这个音,鼓楼之下离得最近的一个被咬的壮汉,竟然突然之间惨叫不止。 他正是先前在城西挥刀杀人的屠户,被咬得也最为惨烈,手臂上露出的壮硕肌肉上挤着五六张人脸,全身上下几乎每一块好肉。 而此时,这些诡异无比的人脸,竟然每一张都开始流血,眼睛鼻子嘴巴,全都渗出乌黑粘稠的血迹。不消片刻,便七窍流血而死,重重地倒在地上。 片刻之后,讥讽的讨论声片成了谩骂和愤恨:“贱人!弹琴就好好弹啊!” “弹错音就会死人?” “这哪里是什么神仙,分明就貌丑如鬼!不会她就是整件事的幕后人物吧?” “太可怕了,把我们聚集到这里是为了杀了我们吗?!” “那可不是,我们都被琴音控制了!” “谁!还能动的,上去杀了她!说不定杀了她我们就都好了!” 这一句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是异常响亮,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在人群中央看热闹的知府大人听到这一句便指示厉青:“去,你带着官差上去。” “大人!可是此时这些人平静全凭此女的琴声啊,她一死,底下必乱,到时恐怕真的全城不保啊…” “或是全城得救呢?!” 此时已经有一些胆大的人,悄悄绕过鼓楼下积聚的被咬之人,慢慢靠近城墙的楼梯。 “谁敢!”鼓楼上李晚明长剑出鞘,在月光下寒光四射,他的声音分明不大,却足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到,而且为之颤抖:“来一杀一,上万屠万。” 不知为什么,没有人敢质疑他所说的,能杀掉上万人的狂言。 此时知府想起了县令腿上的那张脸悄悄告诉他的事,黑衣公子惹不得,贵气通天真龙身… 苏云落只觉得热,动了动肩膀蹭掉了白夜留下的外袍。她如今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一个音都不可弹错… 偏偏那个蛊惑的女声并不愿意放过她:“如今,生杀大权已经交在你手中了,你想要谁死都可以。” “难道,你就不恨那些对你冷嘲热讽的人吗?” “长的丑是你的错吗?凭什么她们就可以对你评头论足呢?” “杀了他们,将他们全都杀了!” “以后就没有人再敢说你丑了!” 县衙的大狱中,清冷的月色下,最里面的那件牢房里,被紧紧锁着的女子微微动了动,扬起了线条柔美的下巴,露出雪白的脖颈,嘴角未干的血迹红得渗人。 她肚子上的衣物微微动了一下,然后一张美艳的人脸印在了布料上,片刻之后,就撕裂了衣物。 不仅撕裂了衣物,随后那张脸愈发立体,露出了与上面一样的修长脖颈。随之伸出了修长的手指,将肚皮上的皮肤从中间撕开… 它就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从母体之中剖腹而出,只是它已经有了完美的女性曲线,纵然浑身是血也遮盖不住。 而且鲜红的两片薄唇还在还在上下交合,说着蛊惑人心的话语:“杀了他们!” “如果言语成刀,那么你早就被他们杀过无数次了!他们说你丑,说你毫无价值,说你不应该活着!他们不配!他们才不应该活着!” 啪嗒一声,随着汗液滴落的还有泪水。这些话,苏云落确实全部都听过,无论是在烟雨楼,还是在杭城大街上…她低头看了看十指灵动间纤细的琴弦,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芒。 柔弱的琴丝,如今也被赋予了生杀大权。 只要轻轻一动, 分卷阅读2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就能取人性命吗? “是啊,只要轻轻一动,就能让他们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住口。” 重获新生,浑身是血的“涵儿”全身一震,娇艳的红唇僵住了。眼见洞开的牢门外出现了一袭月白的身影,清冷的足以让月光失色。 “果然是你。”白夜冷冷地看着一只脚还在“母腹”之中的涵儿,丝毫没有了平日的温润和柔情:“不要再引诱她了,她和你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难道她不懂我的痛吗?!”虽然在苏云落脑海中的女声蛊惑动听,但是在牢房中浑身是血的人口中的声音却嘶哑难听,恶心至极。 白夜毫不客气地捂住了半边的耳朵,对它说:“你恨,恨整个杭城的人,如今却要别人给你当刽子手吗?” “对!我就是要整个杭城的人给我陪葬!!!”她说着,迅速地抽出了自己最后一只脚,飞身幻化成两股浓浓的黑雾,从细小的窗口中飞向天际,留下一句狠话:“不脏她手也行,我自己屠城!!” 白夜随即口哨唤来白马,从牢中正门跟了出去。 不消片刻,城门口广场上所有人都听到了极其难听沙哑,又尖锐刺耳,令人作呕的声音:“我不是鬼,你们才是鬼,全部都是鬼!” 两道黑雾在夜空中盘旋着,几乎遮住了全部的月光,让人惊恐的是,恶心至极的声音似乎就是从黑雾中传来的:“脸就那么重要吗?你们那么喜欢脸,就让你们全身上下都长满脸好了!如今高兴了吗?!” 身骑白马的人也紧跟而至,只见外层清醒的人见状撒腿就跑,却被黑雾围追堵截,牢牢地将他们圈在其中。只要触碰到黑雾,身体肌肤就像被火灼烧一样,瞬间即焦。 “都不许跑!一个都不许跑!” 此时只听城楼上一直默然不语弹琴的女子,突然出声对着空中黑雾发问:“我或许…能理解你的恨意。但是,杭城上下,难道就没有一人不该死吗?” 黑雾如同疯了一般狂笑不止:“哈哈哈哈,都该死!全部都该死!当初,我被周母兄弟侵犯之后,他们拉我巡街,逼死我双亲,所有人都看到了!却没有为我说一句公道话!那时他们说的是什么?” “脸蛋长得好看,心里却是黑的!” 这时人群中一人忽然站了出来,惊疑不定地喊了句:“…涵儿?!” 黑雾稍稍停滞了片刻,在广场中央丝丝绘制,最终融成了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涵儿。 第14章 黑雾稍稍停滞了片刻,在广场中央丝丝绘制,最终融成了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涵儿。 她挥动萝袖轻舞,身姿曼妙,红唇妖娆:“当初说的话,如今倒是成真了。” 周俊峰挤开呆若木鸡的人们,慌忙来到她面前:“涵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涵儿眼中的狠厉似乎迟疑了一瞬:“…俊锋,难道你不知道吗?”随即又放射出更为暴虐的光芒:“别装了!!那京城王氏美不美?金榜题名美不美?!” 她说着便直直地朝周俊峰袭来,千钧一发之际白夜一骑白马拦在了周俊峰身前,为他挡住了这一击。 眼见白公子的白马又香消玉殒了一匹… 周俊峰吓得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热泪盈眶,不住地摇着头:“涵儿,我没有啊,我严词拒绝了王尚书家的千金!要不然…我又怎会孤身一人,无官无仗地回乡呢?我…我只想着你一人啊…” “怎么可能?你骗人!”涵儿身上的黑气似乎都低迷了几分。 苏云落腰间的不倒翁晃了两下,满不在意道:“切,这不就是那种‘情郎上京赶考,富家千金青眼,糟糠之妻下堂,节操爱情两抛’的渣男狗血剧情吗?” 涵儿浑身都是香气,美艳无比,双眼却通红似血,如鹰一般环顾了一圈在场的每一个杭城人。外围还清醒的围观者都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苏云落突然想起来了,在烟雨楼中,曾经也有过一个女子,传说跟她一样是个哑巴! 原来当年周俊峰的娘为了让他能无后顾之忧,竟叫来了自家的兄弟强了冰清玉洁的涵儿,还带着周父来了一场捉奸在床。 硬是将全身赤果,下.体疼痛无比的娇□□子从被褥中拉出,生生拽到街上,丝毫不理会她撕心裂肺的叫喊。 她哭嚎着,辩解着,嘶喊着,挣扎着,却抵不过上来帮忙的远近四邻,每个人都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将她赤果果地五花大绑起来,放在囚车上游街示众。 那天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来看了,议论如潮,淹没了她的尖叫和哭诉,她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是替出门在外的未婚夫尽孝,洗完洗着洗着就晕了,醒来的时候只见到两个如狼似虎的男人骑在她身上,她只知道疼,下.体疯魔一般的疼。 可是没有人听她口中所说的,所有人都说必定是她行为不检点,穿着不得体,情郎不在,情.欲难耐,竟勾搭家中大舅子! 菜叶和鸡蛋疯狂地朝她砸来,甚 分卷阅读2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至还夹杂着碎石和瓦砾,划伤了她全身早已伤痕累累的肌肤。 杭城本就崇尚外貌,家家户户以儿女的容貌为资本,攀比成风。涵儿本是同龄姑娘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如今竟然被当众游街,失了贞操,她家中二老也连带着被人拉上街当众批判。 她的父亲本是个教书先生,最重面子,哪里受得了此等侮辱?便当着众人的面杀了自己管教不严的妻子,随后自尽。 “如此私刑猖獗,草菅人命,当时的官府哪去了?!”高台上的留醉忍不住说了一句,让不远处的知府无地自容。当初所有人都希望周俊峰能够高中状元,荣耀乡府。官府又怎么会忤逆京中王尚书的意思呢? 可怜涵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双亲死在自己面前,她也本是家中独女,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人群作鸟兽散之后,周母竟然还做大发慈悲的模样,将她卖给了临近城里的窑子:烟雨楼。 原来当初,那个与苏云落一样不会说话的妓子,就是涵儿! 她依稀记得涵儿模样标志,可惜经过了整整一天的嘶嚎叫喊之后,嗓音早就如同铜锣一样难听。而且要她接客她也誓死不从,没过两天就被扔到柴房之中关着,以示惩戒。 当时因为觉得同病相怜,苏云落还偷偷去柴房给她塞过馒头,为了缓解无人说话的尴尬,就隔着门缝给她弹了一首曲子… 后来怎么样了呢? “啊,后来柴房失火了!”苏云落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声。 涵儿转向她:“你想起来了?”目光坚定又嘲讽:“那把火是我自己点的。” 得亏了那把火,涵儿才得以逃出烟雨楼,可是她的半张脸却都被灼伤毁容,丑陋不堪,惨不忍睹。 长得好看的时候,人们说她狐媚,妖孽,不知检点;可毁了半张脸之后人们又开始嫌她难看,恶心,倒人胃口。 “无论是美是丑,长相是我能选择的嘛?!我到底为什么还要活着?!”随着涵儿一声难听的哀嚎怒吼,她的右手心出现了夺目的火焰,烧去了自己的半张脸,露出了狰狞恐怖的疤痕:“都是因为你!俊锋!” 她猛地化作幻影越过白夜,瞬时凑近周俊峰:“我一路承受着所有人的嘲笑,□□,践踏,爬到了京城!结果呢?结果听到的确实王家千金喜结连理,大婚大喜的消息!!” 周俊峰早已泣不成声,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抚摸她那半张被烧得狰狞可怖的脸:“傻涵儿,王家千金嫁给了萧兄啊…” “什么?”她仅剩的那只美艳的眼,瞬间睁得滚圆。泪水迅速凝聚,滑出,滴落,碎成晶莹的千万片。 “骗人!!骗子!!”瞬间之后她暴起,速度快得让周俊峰抓都抓不住,在他指尖的细缝里化成了无数黑色的风沙,滚滚席卷上天,四下弥漫,迷了旁观者的眼。 外围的人一时间都发出痛苦的哀嚎声,一双双喜爱美色的眼睛,此时都被刺伤流血。 难听的声音瞬时间遍布夜空,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极尽难听却也极尽悲哀。 “去死吧!杭城!全部!” 席卷了一圈之后黑沙在空中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圈,直直地向着高台上一直没有停止拨弦的苏云落袭去。 “云落!” “涵儿,不要!” 黑沙满天,乌云蔽月,连东方该泛起的鱼肚白都黯然无光。 琴声戛然而止。 一道白光冲破黑暗直上鼓楼,仿佛一道正气涤荡乾坤。 这一刹那仿佛有永恒那么久。 刹那之后,尘埃落定。 众人这才看清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鼓楼高台上弹琴的女子站了起来,手撑一把油纸伞,挡住了所有黑沙,和顺势凝聚起来的涵儿。而那道直至鼓楼的白光,穿透了鼓楼脚下一跃而起的周俊峰,将他直直地钉在凭栏下的城墙上,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俊锋?!”早已疯魔的涵儿发狂一般掀翻了凭栏,冲出鼓楼浮在半空中,用尽全力去拔钉住周俊峰的凶器:“你这是做什么?!” 此时早已浑身是血的书生,艰难地抬起手,抹掉了涵儿脸上不断渗出的泪珠,有气无力地说道:“傻涵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而且,只爱你一个…” 他沾满鲜血的手,擦掉涵儿眼泪的同时,竟然也擦掉了她右脸狰狞难看的烧伤疤痕:“你又何必…在乎别人所说所想…” “你只需,做你自己即可。” “不!!”涵儿绝望的叫喊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黑色裙摆,一点一点…变成了鲜艳无比的大红色,映衬着周俊峰被血愈染愈红的衣衫,竟然像极了洞房花烛时一对新人的大红礼服。 她为了拥抱周俊峰,毫不犹豫地,让钉住他身体的凶器,也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涵儿最终变回了那个美艳无匹的新娘子,扶正了他无力耷拉着的头颅,用力扯开了他的嘴角,成了与自己相同的悲哀弧度:“俊锋…我终于,嫁给你了…” 分卷阅读2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光刃渐渐扩大,包裹吞噬了城墙上钉着的一对新人…然后是整个鼓楼,鼓楼下的广场,片刻之后甚至整个杭城都在一片白光之下。 白光过后,涵儿消失了。周俊峰的尸体猛地掉在了地上。 广场上原本全身长满了古怪人脸的人们,发现自己又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只是几乎所有的杭城人都瞎了。 劫后余生,杭城人再也不会议论他人的长相了,或许是因为他们都看不见了,又或许是因为…不能再有第二个涵儿了。 一场雨悄无声息地滋润了焦烟遍地的杭城。 苏云落在楼边撑起那把伞,一川烟雨荷花依旧,淡青墨色遗世独立。丝毫没有注意到,靠近自己的那袭月白色身影。 “你怎么知道,这把伞能够防得住涵儿?” 白夜有些慵懒的倚在栏杆上,丝毫不在意雨滴落在自己华贵的衣衫上。 她见状连忙把伞伸到他那边:“这把伞…涵儿把它带去了烟雨楼。我想它早就不止是一把伞了吧?还是周俊锋的承诺,是她所有的执念所在。” “嗯。”男子伸出葱白如玉的手指,握住她执伞的手,将之推回她头顶上:“就不能给在下一个…保护你的机会么?” 苏云落顿时红了脸,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周俊峰最后说的话你记住了。”他语气听起来似乎很轻松,可是却也转开了视线:“在下便不必重申。” 这下她的脸更烫了,周俊峰最后说的哪一句? 是…“你只需做你自己即可”,还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只爱你一个”? 第15章 苏云落猛地摇了摇头,逼迫自己不要往那方面想,抬头却惊讶地发现公子一向白皙如玉的面颊上竟然似有似无地浮起两抹绯红。 似乎发现了她的视线,白夜清了清喉咙换了一个话题:“其实云落有没有发现,涵儿此事还另有蹊跷?” 她不由得觉得好笑,没想到公子爷学会了转移话题这般拙劣的伎俩,却还是认真回答道:“蹊跷?嗯…只是觉得涵儿未免太过神通广大了一点。” 是了,就是这点。 从涵儿灰飞烟灭的那一瞬间开始,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照理说,涵儿怨念深重,就算死后直接堕落成魔,也需要修炼多年才能够积攒足够的力量,更别说是一次造成如此大的伤害了。对于一个仅仅成魔半年或者更久的魔来说,涵儿的能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了。 她不仅凭一己之力造成了鬼脸焚城,更是让那些鬼口脱险回来的人都带有鬼人脸。这就很奇怪了。难道她能预先知悉,白夜会动用冥力使百鬼归阴,从而会有脱险回家的人? 而且杭城附近的妖魔鬼怪,各自为政,互不干涉,脱险的人也并不是从一处回去的,又怎么会刚好都感染了鬼人脸? 可是若她真的有这通天的本领,直接杀了全城人解恨便是,又怎么会在最后时刻袭向弹琴的苏云落,依旧需要借助她手杀人屠城呢? 这一切的种种都说明,涵儿可能只是这次事件的一个表象。她背后应该还有更深一层的人物。这个人深思熟虑,手眼通天,几乎每一步都算到了。涵儿只是因为对杭城人的刻骨恨意,恰好被他利用了而已。 细思极恐。 拐角处有两人正大光明地偷听着墙角,还搬出了小桌椅,悠闲地听雨品茶。 听到旁边暂时没了动静,留醉忍不住对李晚明比划道:“没想到白公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晚明冷冷地喝了一口茶:“嗯,如此肉麻。” 留醉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嘴角露出邪邪的笑容:“不,我是说他情话怎么说得如此笨拙,白公子应不是没有经验的人?” 李晚明放下手中的茶盏,面色略微尴尬,心想道:“当然没有经验,情窦初开之时,就被家中正室管的严严实实…” 不知为何,这句话他并未说出口,却着实看到留醉明显面色一变,分明像是听到了一般。 正当二人都满腹疑问之时,只听转角处一声,叫的人心肝胆颤的,软糯甜美到极点的女声,却又分明压抑着什么:“白公子~~!” 原来是季流芳,竟然以一副捉.奸的模样大摇大摆地分开了脸红心跳的白,苏二人:“怎么你又不知好歹地往公子身上贴呢?真不要脸,也不怕污了郎君白衣!” 一向笑脸迎人的白夜面色迅速冷了下来,随即传音入密给李晚明:“她怎么还在这?不是早说让你放她自由,叫她走吗?” 后者起身进了屋,冷冷地传回去:“自己赎的人自己说。” 季流芳丝毫没有把她往日的影子放在眼里,自己和她就是云泥之别,她不过一个跳梁小丑,又怎么可能和自己抢男人?季大花魁一直觉得白夜不过是将苏云落留在身边粗实,甚至是给自己当丫鬟,这才肆意露出了对她的轻蔑之意。 片刻之后她觉得自己发现了更加致命的事:“苏云落, 分卷阅读2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你…今日竟然涂了唇脂?真没想到,你除了面貌丑陋,竟然还手脚不干净?” 如此一来气氛更加尴尬了,李晚明和留醉皆退回屋中打算绕过来解围,没想到他们刚来到凭栏前,就看见了让人惊讶的一幕。 一向任人欺负的软柿子苏云落,竟然当着趾高气扬季流芳的面,一头扎进了白夜的怀里,将自己淡粉颜色的唇脂全部抹在了他洁白无瑕的衣襟上。 一个挑衅的眼神甩给季流芳之后,她又把脸埋进了白夜的怀中,轻柔委屈地说着:“公子,是云落污了你的衣服,只是你…在乎吗?” 唇脂淡淡的香气氤氲开来,看不见脸的少女在他怀中来回磨蹭,痒得他一阵心悸,先前的不悦之色一扫而空,嘴角露出醉心的笑容:“不在乎。” 苏云落又蹭了蹭,声音婉转竟也带了蛊惑的味道,软糯粘人丝毫不比季流芳这个花魁差:“那…公子给妾身买的唇脂,竟然被说成是偷得了,你难道不在乎么?” 神通广大灵力充足的白公子,此时竟然真的像被狐狸精蛊惑的呆书生一般,顺着回答道:“怎能不在乎?” 让一边旁观的留醉和李晚明目瞪口呆。 季流芳更是气得五官扭曲,连架子都端不住了,搅着衣袖直喊:“狐狸精狐媚子!!你有种就抬起头,让白公子看看你那张脸有多丑!我看你还怎么古惑人?!” 闻言,苏云落就从公子的怀中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他:“公子,我丑么?” 他顺手摸了摸她额间被自己揉乱的头发,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丑。” 苏云落:“…” 还没等季流芳得意,就听白夜继续说:“可是世间哪有什么美丑之分?只是有人对自己的相貌理直气壮,而有人羞掩遮藏罢了。只要自信,终有一日你会遇到一人,觉得你美之不可方物。” 听到他说出这句话,众人才觉得他还是没有被狐狸精蛊惑的。 只是一面温柔地对自己怀中的人说完这番话之后,白公子便头也不抬地对季流芳说:“季姑娘,白某当初为你赎身是为了还你自由。如今自由已得,天高海阔任鸟飞,我们再会有期。”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季流芳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 她刚刚是被一个奇丑无比的女子打败,然后还被心仪的对象赶走了吗? 这怎么可能?!要说狐媚之术,她可是在烟雨楼苦练十几年,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勾人心魄,怎么会被一个只会倒贴,投怀送抱的丑女打败呢? “白公子…”她颤抖着双唇,一眨眼见修长的睫毛上就挂满了泪珠:“白郎…” 一听到白郎这个称呼,白夜的脸色瞬间冷得无以复加,竟然比李晚明还更甚几分。如果说之前他还是客气地请她走而已,现在他就直接冷冷地叫晚明:“送客。” 季流芳虽然心中想着的是:“不,我怎么可能就此罢手,我还会回来的!一定要让这个丑女尝尝我的厉害!”可是表面上却做的滴水不漏,一副虽然舍不得,但并不是非白夜不可的神情。 黑衣公子利落地上前一步,毫不留情的将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带了出去,竟然也理所应当地叫站在一旁的留醉帮了一把手。 雨已经停了,却还有水珠淅淅沥沥地从房檐和树枝上滴落。 苏云落还在他怀中。白夜却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她腰间,一把扯下了网兜挂着的不倒翁:“你竟然又用了傀儡术。” 她也在一瞬间打了一个激灵,转念醒了过来,看着被自己弄脏的雪白衣襟,不由得羞愧难当:“公子…衣物…我帮你洗了?” 一听这话他又忍不住接了一句:“那先帮我更衣?” “公子!” 白夜被她叫得没了脾气,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干脆伸手将人拉回怀里:“其实,在下多希望,没有傀儡术,云落也会这样对我…” 他这句话是认真的吗?她多想相信。 其实比起这句话,在她脑海中不停回荡的是另外一句:“可是世间哪有什么美丑之分?只是有人对自己的相貌理直气壮,而有人羞掩遮藏罢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里的小自卑,样貌的劣势,却会无限放大自己心里的自卑。让人有的时候连爱都没有了勇气… 可是真当她鼓起勇气想要接受的时候,却得知了白公子家中…早有正室的消息。 第16章 事情是这样的。 回到京城之后,似乎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时值小满,初初入夏,空气略微闷热。 京城的繁华不同于水城烟花之地,处处都透露着气宇轩昂的恢弘之气,连路上走着的行人也更加趾高气昂一点。 当时一入城门李晚明似乎有急事要处理,就带着留醉和一干家仆小厮先行,而白夜竟然径直带着苏云落回了他在城东近郊的家。 所谓的家…出乎意料,竟然是一处篱笆围起来的破旧小院落,连正紧的匾额都没有。似乎跟他 分卷阅读29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身上穿着的华贵衣衫格格不入。 白夜却丝毫没有半分不自然,带着她四处走了一圈,将厨房灶台,院落茅房,都介绍给她之后,来到一处紧闭的房门前,告诉她:“屋中住着在下的老母亲,母亲卧病在床多年,还要劳烦云落多费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夜鲜少回家,似乎在外总是有许多事情要忙。 而传说中的白家老母更是鲜少露面,每日苏云落都会按照吩咐做好了饭食,放在她门口,便自然会有人拿进去给她吃,一炷香之后脏的碗筷又会好好地放在门口。 “奇怪,太奇怪了。” 她百无聊赖之时,只能跟腰间的不倒翁闲聊解闷。而这不倒翁嘀咕着奇怪,已经嘀咕了好几天了。 “别告诉我你不觉得奇怪。” 说不奇怪是不可能的,毕竟无论是穿着还是谈吐,白公子都不太可能是一个只有家中残烛老母的寒门弟子。 苏云落把不倒翁放在桌子上,自己也把下巴埋在手臂里,盯着滑稽的战五渣上蹿下跳,语气激动地分析着。 “诶,这白夜不会是个渣男吧?你说说,他在水城赎回季流芳花了多少钱?八万两纹银啊!就算在京城,八万两也购买十座这样的宅子了!他却把你丢在这么一个鬼地方,让你帮他照顾什么老母亲!我看他别是在别处有家室,正妻姨娘成群,不敢带你回家吧?” 她笑的有些凄凉,这些奇怪之处,她又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可思来想去只觉得,若真是如此,似乎也似乎不该有半点怨言。 “像我这样的人,也值得他花心思骗吗?” “天哪!”桌上的不倒翁蹦了起来:“你怎么还没有成长起来啊?都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强大的主角光环吗?” “主角光环?”苏云落微微一愣,这个词似乎以前常常听她提起:“你是说,我是…戏剧中那种举足轻重的角儿吗?” “诶,差不多,就是那种!你想想,如果不是主角光环,你的琴声怎么可能连人面僵尸都能停住?而且还一把破伞就挡住了涵儿boss的暴击?更何况,你还有我啊!” 沉闷的日子里,苏云落又再一次被这个露着肚皮,长相滑稽,上蹿下跳的不倒翁给逗笑了:“你就是我的主角光环吗?” “我…差不多吧,我可是穿越来的,穿越必主角你懂吗?” 其实她又哪能直接告诉苏云落,当初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在一个山沟沟里碰上了父亲死后摔下山的苏云落。 那时苏云落奄奄一息,她本来要乘虚而入,魂穿到这具身体上。可谁想到,她手贱把人翻过来一看,才发现…这人怎么这么丑! 顶着这么丑的皮囊,她还怎么升职加薪,科考中举,赢取高富帅王爷,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她果断选择了拒绝。 没想到,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没多久苏云落就自己醒了过来,生命力顽强无比,她也错过了魂穿的最佳时机,这才变成了不人不鬼的半透明。 这些年来她只能一边暂时跟着苏云落,一边继续物色更好的躯体。老实说,她原本看上了季流芳的脸蛋。 可谁知后来发现苏云落竟然还真的是女主本主,毕竟白夜这样满满的王霸之气,不可能不是男主! 照理说,能得男主无故青眼的,就只有女主了。 可是这一入京,他竟然把苏云落一个人扔在这破屋子里,三五天都不露面,再不闻不问,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明显苏云落还在苦思冥想着什么叫做“穿越必主角”,就见面前的不倒翁蹦到了她手上:“不是我说,你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呀!作为女主你也不应该接受一夫多妻!现在上面都规定了,只能1v1!” 苏云落明显更迷糊了,不过1v1…?“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意思吗?” 不倒翁干脆跳到她头上:“诶,对!这样,你出去走走,打听打听情报,看看别人嘴里的白夜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有家室有功勋不都一问就知道了吗?” 她沉思了一会,起身回屋去拿了自己干瘪的小钱袋:“也好,家中也该添些柴火了。我还想买点有营养的东西,给老太太滋补一下。” 谁知正在此时,老太太屋中传来了咚的一声巨响,吓得苏云落连忙转身来到那小门前,来回踱步:“太太,您没事吧?可是摔着了?” 虽然白夜走之前曾经交代过,老太太的病见不得光,也吹不得风,所以一定不能打开房门,可是如今事发突然,屋内也没个回应…苏云落一时心急,就推门走了进去。 她还细心地连忙把身后的门合上。 可是一进屋她就愣住了。这间屋子比小院其他地方更加破旧不堪,到处都是蛛网,遍布灰尘,根本就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可是那每日的饭菜,确实是有人吃掉的呀… 难道白公子…真的会煞费苦心,编纂一个莫须有的老母亲来骗自己么?这…又是图什么呢? 她越想越觉得心下 分卷阅读30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委屈,眼见就要红了眼眶,盈出泪来。谁知此时屏风后面传来一声□□:“诶哟…” 随即还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登时又吓得她往后一退。 只听那只手的主人有气无力道:“是苏丫头吧?还不过来扶老身一把…” 那声音一听就是个病入膏肓的老人,却还带着三分慈祥。她赶忙转到屏风后面,扶起了横卧在床前地上的耄耋老人。 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回床上,安置妥当,盖上背角之后,她才轻轻松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不倒翁,心道:“他果然没有骗我。” 老人骨瘦如柴,面如死灰,明显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倒是两眼中倒还有光,看着苏云落殷勤地在自己病榻前服侍,还顺便提出:“丫头要是闲着,就帮老身擦擦身子吧。” 她连忙应了下来,转身出门打水烧炭。 只是喜悦之后,她却又陷入了疑惑之中。 这老太太的模样,当真是病的要死。家中有病母,孝子不远行。先前白夜就已经三番五次地去水城烟花之地,现如今也不知去向…那么平时都是谁照顾他的母亲的呢? 老太太屋中虽然到处都是蛛丝,屏风后的床榻却甚为干净,甚至连一丝异味都没有…照理说,旧病在床,又不能自己去茅厕… 思来想去,她只觉得,这个老太太的存在,似乎比不存在还要不合理… 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仔细地烧了热水,拿了柔软的面巾回到屋中,打算给老太太擦拭身体。 进去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她一时眼花,竟然看到那榻上躺着的根本就不是满身皱褶的耄耋老人,而是一个美艳无比的年轻女子 不过也只是一霎只见的事,待热水的雾气一过,眼前便又是那个衰老不堪的太太。 那天晚上,白夜竟然破天荒地回到了破落小院。 “公子?”苏云落看到他的时候,先是惊喜,可随即便看到他走路歪歪扭扭,满身酒气熏天。 腰间的不倒翁似乎更加激动:“我去!果然是个渣男,丑女我们走,去找下一个男主去!” 谁知平日里斯文庄重的白公子,酒醉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迎面直直地朝苏云落扑了过来:“夫人~!” 他这一扑让她一个踉跄,后退了两三步才勉强支撑起这个高大男子的体重。只是心中也跟着一沉。 “公子果然有夫人吗?” 第17章 他这一扑让她一个踉跄,后退了两三步才勉强支撑起这个高大男子的体重。只是心中也跟着一沉。 “公子果然有夫人吗?” 平日里冷峻高雅的白公子,如今竟然醉的像一滩烂泥一般,稀里糊涂地挂在苏云落身上,随手一扯自己的发带,垂下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将头埋在她颈项间,又痴痴唤了一声:“嗯,娘子~~” 苏云落站得笔直,原本扶着他的双手放到了自己身体两侧,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嗯,除了正室夫人,还有几房小娘子是吗?” 她放了手他倒是缠得更紧了,歪歪斜斜地嚷嚷道:“几房?不不不,为夫哪敢啊,夫人管教森严,哪能纳妾?” 此时连总是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不倒翁都不敢说话了,她竟然从温顺的苏云落身上感觉到了异常强大的低气压。 她低着头,沉着脸,任夜风吹乱的发丝遮住了双眼,留下丝丝阴影:“那我呢?我算什么?公子随意豢养的外室吗?” 白夜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吃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扶着她的肩膀用一双醉眼看着她:“外室?夫人明鉴啊,我哪敢养什么外室?绝对没有!” 他墨发长垂,醉眼迷离,两颊通红,比平日里孤高清冷的白公子更多了几分让人欲罢不能的滋味,此时看在苏云落眼里,却能深深地扎到心里去。 在水城,杭城的日子历历在目,沉稳磁性的男声言犹在耳,他送的白玉桃花簪斜插发侧,他治好的双耳却听到了最残忍的话语。 他曾经让她觉得自己是特别的,至少也是值得珍惜的。 如今不过一次酒醉,露了真相,却又能将她狠狠踩到泥里去。 原来连外室都算不上,难怪只将她安排在如此破落的院落里,便抛之脑后,再也不必想起。 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说出:“跟我回家,可好?”这样温暖的词句? 心中一股无名火起,苏云落竟然一反常态地高高扬起手,狠狠地朝那张精致无比的俊颜上抽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刺耳,划破了冷寂的夜空。 这一掌力度不小,掌风将他的青丝都带的凌乱不堪,斜斜地遮住半张脸。身后的房门突然动了一下。房门后面躲着偷看的人连忙捂住嘴,否则差点笑出声。 苏云落这一巴掌下去自己也蒙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做出如此举动。一时之间又惊又气,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忽略了房门轻微的响动声。 其实仔细一想,如果白家真的是高 分卷阅读3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门大户,或者白夜有任何的功名利禄,以自己的江南歌姬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明媒正娶进门的,最多也无非就是妾室和外房的分别。就算他什么名分都不给自己,只是一时兴起…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资格打他… “我…你…” 没想到还没待她反应过来,白公子猛地一用力,直直地将她压倒在院子里清冷的石桌上,单单露出的一只眼框微红,直勾勾地盯着她:“夫人,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怎么敢豢养外室…要说起来…你对我可忠心?” 这一压情势瞬间反转,他顺滑如瀑的长发垂在她身子两侧,遮住了清冷的月光,牢牢的将她罩在其中。他的双臂也撑在她双耳侧,领口微松,露出白皙莹润的锁.骨,和叫人遐想连篇的胸肌线条。就连公子身上清冷的幽香也扑面而来,让她明明心如死灰,却又止不住地如小鹿乱跳。 见她不答,白夜自顾自地继续说:“你扪心自问,那妖主九狰,狐帝华颜,武神溯离…还有那谁谁谁,是不是都还偷偷肖想着娘子美貌?!” 看来…白公子家中那位还美貌无匹,有不少人暗地里还痴恋着呢…这就是他,无聊时来寻自己这样丑女开心的缘故吗? 苏云落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气都气不起来了。只不过…这些京城公子哥们的称号可真是稀奇,什么妖主,狐帝,武神都出来了。 他一个人喃喃自语了半天之后,一时酒劲上来,又趴在了苏云落身上,还如小兽一般蹭了两下,露出自己洁白如玉的面庞。 这下也让她彻底没了脾气。如今只能想着怎么趁他还没睡着,把他弄回屋里,总不能在这院里石桌上被他压一晚吧? “公子你先起来,我们先回屋里。” 他一听起了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进屋,进屋好啊,夫人不生气,许我进屋了?” 苏云落只觉头疼,没想到如此天人之姿的白公子,在家里竟是如此被夫人欺负的,如此想着连忙伸手扶住往一边倒过去的男人,颤颤巍巍跌跌撞撞地把他扶进了屋。 夏夜本就燥热,这间毛坯房的通风更是不好。是以一向端庄自持的白公子一进屋就将对襟领口拉得更低了,露出流畅的线条曲线,唯有喉结高耸,若有若无地蠕动了一下。 苏云落见他早已半睡半醒,却似乎仍知道床在哪边,所以扶得并不吃力。谁知刚把他放下,还来不及如释重负的时候,就被他一把扯了下来。 “公子?!” 白夜醉眼迷蒙,眼眶一圈都是温柔的淡粉色,让原本就惑人心弦的桃花眼变得更加诱惑:“夫人…你终于肯让为夫进屋了。” 苏云落眉头一皱,原来公子今日回来是因为被家中正室赶出来了。不由得冷冷地推开了他:“公子,我不是你夫人。” 谁知白夜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乱推的双手压在两人胸前,让她再难挣扎:“胡言乱语,你就是我夫人!本君是绝对不会同意和离的!” 他滚烫的气息让人窒息,深邃的双眸让人沦陷,可是苏云落无法容忍自己陷入这不属于自己的柔情当中。也不知道一时间她哪来的力气,竟挣脱了白夜的桎梏,起身就要往外跑。 谁知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抓回来按在床榻的里墙上:“又要逃,夫人都逃到这人间来了,还要往哪逃?” 他口中说的听起来像是胡言乱语,但是语气却夹带着决绝和莫名的忧伤,配上他温润的男声,竟然让人心头没由来的一抽。 可是就在她一个愣神间,只见他就低头开始解自己的腰封。 苏云落大惊失色,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口中也惊慌失言:“公公公,子子子,你这是…做做做什么?” 白夜见她这样也不会回话,只是认真专注地解下自己的腰封——然后抽出其中的绑带,随后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在苏云落面前的两只手腕上绕了十来圈,猛地一拉紧,就将她两只手腕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她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放下双手露出双眼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被扎扎实实捆好的双手轻轻松松地被衣襟半散的白公子按在了头顶上。 他红着眼凑了上来:“夫人,今宵就从了为夫吧?自从你不让我进屋…我都清心寡欲百八十年了…” 苏云落挣扎扭捏了半天,发现他腰封中的绳子虽然绵软却极难挣脱,又惊又恐吓得都要哭了,咬着下唇连连摇头:“公子不要,我不要…我不是你夫人…” “不许你这么说。”这句话明显让他更加激进,直接用自己的双唇封住了她的,从她自己的贝齿下解救出被咬的发紫的下唇。 他的唇瓣看着虽薄,却极其柔软,辗转反侧间极尽柔情,不消片刻就让她只能丢盔弃甲,防备全失。 偏偏他也不着急深入,只是在入口处不同的流离婉转,百转千回地吮吸她的两瓣柔软。 他口中的酒气竟像琼浆玉露一般香,将她这个清醒之人都要熏醉了。 可是她不能醉呀…如果此生非要给一个人,那么一定是公子。可是,她却怎么也不甘心,在公 分卷阅读3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子误认为自己是别人的时候稀里糊涂地把自己交代掉。 于是在窒息难言间,她还是用尽全力,断断续续地呢喃着:“不…要……放…唔开…嗯…” 因为没了腰封,他肩上的白衣在辗转中已经全数滑落,露出白皙的肌肉线条,黑发青丝垂在肩头,形成鲜明的完美对比。 他的攻势已经从唇转移到了耳垂,呼着炙热无比的气息:“真的不要,嗯?” 谁能知道平日孤高寡欲,如谪仙般高不可攀的白家儿郎,酒醉之后竟然像魅妖一般蛊惑人心。 如果…他是对苏云落…该有多好? 还是她,可以装作他的夫人,偷得这一晌贪欢…那以后是否就真的可以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第18章 还是她,可以装作他的夫人,偷得这一晌贪欢…那以后是否就真的可以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可是如此得来的终究不是自己的…他言语间对那个夫人何等情深,又岂是自己强求得来的? 她强迫自己紧闭双眼,咬紧牙关摇了摇头:“不要,真的不要!” 听到这句,单手按住她手腕的力道渐渐松了下来。 白夜细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好…”就顺势滑落,倒在苏云落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不知为何,那一刻强忍已久的泪水哗哗的往下流,啪嗒砸在他光滑白净,胛骨凸出的背上。 先前各般厮磨痴缠,现在竟然一个字就放过了自己,恐怕不是酒醒了一点,醉眼清了半分,看清了自己容貌? 一想到他不仅心中另有他人,而且连一星半点的名分都不打算给自己,她既然知道了,又哪还有什么脸面在这继续住下去。 她甚至不忍推开压在自己肩上的男人,因为她知道,只要一推开,兴许就是永别。 …… 是以,次日一早,白夜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无比。 他只记得当初自己收了天庭急令,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上去之后才发现竟然又是天后宴请群臣,说是什么葳华山的桃花开了,酿的新酒最是好喝。 他心急家中人,只待了半盏茶的功夫,啜饮了三两杯就匆匆下来了。谁知这酒喝时甜而不腻,后劲却出奇的大。 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身上虽严严实实地盖着被子,被子下却衣衫半解,凌乱不堪。枕头旁边还整整齐齐地叠着两条缎带和一截腰封。 昨晚的记忆瞬间闪现,他面色一变,掀开被子拿起腰封就匆忙往外赶。 “日上三竿才起床,人早都走了。”那间紧闭的屋子里悠悠闲闲走出一婀娜女子,美艳无比,只是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趋近透明,露出皮下丝丝红绿血管,浑身都透着妖异的气息。 白夜却视若无睹,头也不回地问道:“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那女子一扭腰身,婀娜无比,却故意要讲话说得老气横秋:“不过你小子,就不能对我尊重点吗?老身好歹也是鬼母,你不在的时候我可是尽心尽力地帮你护着那丫头,没让她走出院子半步。” 白夜急促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一点:“护着,还是使唤?” 鬼母阴姬一扭细腰走得更近了:“瞧你这话说得,自从那丫头嫁到我们冥界,就没做过半点贡献,天天就知道欺负你。老身不过让儿媳端茶倒水,做做饭,擦擦身子,你就心疼了?” 白夜心急如焚,实在没有心情跟一个只是名叫“鬼母”,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鬼怪掰扯婆媳孝道,抬腿就往外走。 可是阴姬却一记蜘蛛丝将他拦了下来:“诶,你急什么呀?左右不过是人间京城的大小,你用追踪术一查不就知道了吗?一大早的,老身饿了。” 白夜面色一愣,须知当初她可就是为了与自己闹和离才被贬下凡历劫,也不知下来之前在气头上时对自己施了什么术法,让他寻遍大江南北都找不到。要不然…也不会让她在水城烟雨楼吃那么多年的苦了… 于此同时,京城最奢华的南巷相府季宅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之景。路人不明所以,一问门前洒扫的小厮,这才得知,原来是老爷最宠爱的崔小娘子多年前走失的女儿回来了。 这个庶女当然就是季流芳了。高门大户的人家哪能明目张胆地将女子送去烟花之地历练学习,对外只称遗落在民间了。若是真有人在烟花之地认出她来,也不会坏了门庭名声。 在楼里的日子不好挨,就算母亲时不时会来看望,带些稀奇的物件,却也比不过在家天伦。只不过如今她回来了,便又是高高在山的相府三小姐。 季相爷眉开眼笑,大摆流水宴席,从朝中同僚到门下食客,甚至连街上的百姓都有幸分得一杯羹。 崔小娘子更是欢喜,见女儿出落得国色天香,身材凹凸有致,转眉低眼间尽是诱惑,比她当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十分满意,连连称道:“好呀你,为娘的本事就只能搭上相爷了,可我看你这媚劲指不定真能通天得龙恩呢!” 可是季流芳 分卷阅读3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却似乎看不上这些虚礼,让自己的美名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让所有的权贵子弟都知道之后,她却似乎任然不满意。 一日,她在屋中压低声音问自己的娘亲:“阿娘,前些日子让你帮我打听的白府公子呢,还没找到么?” 崔娘子一听便一屁股坐在自己女儿身边:“诶哟,我的女儿诶,为娘的寻遍了京城权贵,官宦世家,可只听说城西白家,人丁稀薄,只育有一女,哪里有什么白夜公子啊?” “不可能啊…以他的气度,穿着品味…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季流芳思忖着,自认为绝不可能看走眼。 她娘拿手中的香帕子在她手臂上摩挲:“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听说今上如今病入膏肓,这维持多年的太子之争也快落下帷幕了!” 一说起以后必将登基的少年天子,崔娘子的眼睛都亮了,仿佛就恨自己不能年轻个二十岁再被招入宫:“听说如今皇上属意的可是匹大黑马,前些日子都险些被外放到封地去的齐王!谁知他出去走一遭,竟然在杭城立下大功,江浙府衙一道奏折上来,那可是朝野上下人人称赞呢!这等大功出在这个节骨眼上,估计跑不了了,下月就能入主东宫了!” “在杭城…立下大功?找不到…世家白府…?” 季流芳摸着自己的下巴不停思忖,完全没有在听母亲絮絮叨叨说得天花乱坠:“接下来你只要想着如何让你父亲带你去上元节的宫廷御宴,在新太子面前露个脸~把他的魂给勾了!” 此时她忽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把崔小娘吓了一跳,只听她口中说着:“我明白了!原来白公子就是齐王!他行走在外必定不会用真名,所以京城当然找不到白姓世家!他在杭城救下了一城白姓,当然是大功一件了!娘,我的眼光,我的眼光…” 季流芳自觉道行高深,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激动过了,可谁曾想她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相中的人就是真龙天子!这让她如何不激动? 只是如此说来,她身边那个丑女就愈发碍事了。 正是花开荼蘼的季节,京都街道上絮絮杨扬的雪白花瓣如同鹅毛大雪一般,勾勒着夕阳西下中亭台楼阁的精致剪影。 屋檐四角瑞兽端坐,琉璃瓦黄,宫墙朱红,统统在残阳斜射下隐去颜色,少了金碧辉煌骄奢淫逸,多了肃穆沉静凄冷悲壮。 此时宫中的争斗确实愈加白热化,家宴桌上几兄弟争锋相对时,李晚明偏偏还收到了白夜的传音入密,问他留醉在哪,可否听过苏云落的去向。于是满桌子的天之骄子就看着这个一言不发不起眼的小弟,啪地一声把酒盏放在桌子上,转身出了宫殿。 “厉害了。仗着有功,就不把我们这些兄长放在眼里了。” “是啊,父皇不再,他也懒得应付我们是吗?” “还真当自己是太子了?” “哼,痴儿。”坐在酒桌正中央的四皇子楚王将杯中玉酿一饮而尽,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既能将他赶出京都一次,就能再次让他万劫不复。” 可是这些庸庸碌碌,自以为是的天之骄子又怎么会知道,无论怎样机关算尽,有些人有些事在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何事?” 李晚明出门拐了几个弯就见到那人一袭白衣,肩头发间落满荼蘼,在庭院深深处的花架下负手而立,单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让往来女史宫娥侧目驻足。 “我又找不到她了。”可惜转过头来就见他面色阴冷,并不是云淡风轻那种冷,而是让人胆寒的阴冷,不怒自威:“她在京城举目无亲,必然是找了留醉,可那厮油嘴滑舌,什么都不肯说。” 留醉的脾气李晚明是见识过的,虽然总是笑脸迎人,但谁也别想从他那讨到半分好处。 只是到底是事不关己,李晚明旁观者清,比白夜冷静不少:“无需着急,无封印,又无你之庇佑,鬼怪聚集之地,必是她之所在。” 他冷眼看着自己这个属下:“正因如此才急。” 果不其然,没几日苏云落就藏不住了。只不过不是因为鬼怪聚集,而是京城所有的才子高官,士林大儒,风雅之士,都想拜访她。 第19章 京城之人最爱跟风。谁不比谁有钱,谁不比谁有权?他人有的东西,吾家若是没有便是失了体面。 是以,当京中传出伯牙馆内新来了一位琴师,一手琴弦拨弄得真乃天籁之音。而且毫不晦涩难懂,乐曲悠扬,雅俗共赏。更有甚者,听说这位琴师还会弹失传已久的古今绝响广陵散。 此话一传出,平日里都只有三三两两听琴茶客的伯牙馆,这些日子突然之间客如潮涌,就想一闻这位神秘琴师的广陵散。 据说这失传的广陵散共有四十五段,那乐师就每天弹上一段,听得人欲罢不能。 基于客人太多,原本只收茶水费的伯牙馆现今已经改收门牌了,一块小小的木牌,京中市面上已经比黄金还要贵了,体面人家若是没有一两块,去听上一两场琴,那下朝闲聊的时候都抹不开面子。 分卷阅读3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偏偏每次这位琴师都是隔着屏风抚琴,虽能满足听客心中的种种欲望,却让人不由得生出更加强烈的欲望——想要一窥屏风后琴师的真颜。 只不过这位琴师的弦音就像能让人上瘾一般,百听不厌。不少回门客便开始琢磨屏风后坐着的究竟是怎样一位琴仙。 有人说透过屏风影影绰绰能看得出来是一位身材婀娜的女子,有人却说能弹得嵇康绝弦必定是垂垂老矣的白发翁。众说纷纭间闹得京城人尽皆知,自然也就传到了白夜的耳朵里。 那面屏风其实也是个稀罕物件,用特殊蚕丝所制,观众看不到屏风后面,琴师却可以透过屏风将满堂宾客看得一清二楚。 这天当她透过屏风上的一剪梅图看到雅座中坐着的白衣男子之后,一阵心绪难平,竟是直接起身,弃琴而去。 “诶,这怎么不弹了?” 台下观众议论纷纷,逼得伯牙馆明面上的主人现身解释:“各位官人见谅,我家琴师今日身体不适。此后各位可凭今日木牌再次入场听琴。扫了大家的雅兴,在下给各位陪不是了。” 可是这观众们都是达官贵人,都是千金求来的小木牌,刚刚就坐,烹茶滚水,哪肯就此罢休? 更有甚者,有人说道:“那琴师似乎真是一个腰身纤细的小娘子!” “让她回来!” 靡靡之音乱耳,她下了台之后,一路穿过十八层珠帘进入了伯牙馆的内堂。在那里早有人端着酒壶等她了。 “怎么今天落荒逃回来了?可是那人来了?” 苏云落平复了自己乱跳的心脏,轻咳一声:“公子留醉就会取笑我…哪儿落荒了?确是身子不适。” 留醉对着壶嘴又饮下一口,嘴角噙着笑看着她:“哪不适?心口疼?” “我…”苏云落连忙放下自己挡在心口平复心跳的手,知道斗嘴自己都斗不过留醉的,微微欠了欠身:“给公子添麻烦了。” 留醉喝完了手中一壶酒,拿起桌上另一壶,先给她倒了一杯:“不麻烦,以你我的交情,你那边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地来找我,为你买家琴馆又算得了什么?何况…到最后还是我赚的比较多。” 苏云落被他逗得忍俊不禁,也不推诿,喝下了那杯美酒:“也就你会觉得那副模样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说到这,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换上了一副肃杀之意,让她看得都有点瘆得慌。 “当初白府公子看着真心一片,谁知他会这般负你!早知如此…”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苏云落自己动手又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干了,连忙出手阻拦:“诶别别别,喝多了又往外满…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儿泪。” 可是眼见他按下杯子,她就直接伸手拿起整壶酒,拦都拦不住。留醉发现自己竟然迫不得已用了她常用的劣招,转移话题:“等等,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问你。” “嗯?”见他言语认真,苏云落暂且放下手中酒壶,抬眼望着他。 “先前一直在烟花之地,原以为你也只会弹些靡靡之音,可你这一手失传的广陵散是哪里学来的?” 苏云落仰头认真地想了一会,答道:“我先前并不知道这是广陵散。只是小的时候,我一哭父亲就没了法子,就会来到琴前弹这一曲激昂的曲调,我一听就会跟着拍手。后来只要我一哭,父亲就用这曲子哄我。后来在烟雨楼弹了那么久的淫词艳曲,父亲教的许多曲子都忘了,一时间只记得这首…没想到这么值钱。四十五段弹完之后,公子可得给我另寻曲谱。” 留醉听了不由惊叹,这从未露面的苏父到底是什么人,失传已久的广陵散信手拈来不说,竟然是为了止小儿哭? 谁知这一不留神间,苏云落又扬起手中酒壶,准备一饮而下。 辛辣的液体还未流入喉咙,手心顿然一空,她睁眼埋怨似的轻唤了声:“公子…”就见到那张让她心跳加速的脸,剑眉微隆,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不会让你将四十五段广陵散弹完,不许唤旁人公子,更不许你在外人面前喝酒…”话说到一半,他霸道的语气却突然软了下来:“以后我也不喝酒了,好么?” 她看了一眼留醉,又转头看了一眼眼前人,伸出五根手指在自己面前晃了晃:“留醉你这什么酒…怎么未喝先醉了?”末了她突然发现不知为何自己口中的称呼就从公子改成了留醉,还顿了一下,补了句公子。 “醉了吗?”白夜也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和额头,小声呢喃了一句:“没有红…” 酒醉壮人胆,装醉更是如此,苏云落不知道哪来的劲,一把甩开了自己脸上那只指尖微凉的手:“这位…是谁啊?怎会…在此?” 留醉一脸无奈地看着珠帘后面站出来的李晚明,叹了口气:“毕竟买下这伯牙馆的银子,大部分还都是少东主出的,他要进来自然是没有人能拦得住。” 一向不看重金银的盛字钱庄少东主,今日竟然对留醉招招手:“嗯,你出来,我们商量商量琴馆分红。”b 分卷阅读3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r   这明显就是调虎离山,如此一来,屋中就只剩满屋醉人的酒香,和两个无酒自醉的男女。 空气一度十分尴尬,最终还是白夜叹了口气,先出了声:“还在生气?” 苏云落伸手去够酒壶,却被他举的高高的,叫她踮起脚来也够不着,只得气鼓鼓地说道:“不知该生什么气。” 他连忙顺着杆子爬:“是啊,酒后胡言乱语,不值得气…”见她半晌无言,白夜的脸色微变,那夜的情景断断续续,他也搞不懂自己到底都对苏云落做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难道…在下失礼弄疼…” “没…”听到这里她连忙出声打断,似乎半点不愿提及:“酒后吐真言,那才是公子真心吧。” 白夜见她方才醉酒都没涨红的脸,如今却染上了两抹红霞,竟觉得十分可爱,放下手中酒壶,朝她张开双臂:“若是在下冒犯了姑娘,愿意全权负责。” 这话听得苏云落心头一颤,话都说不利索了:“负,负什么责?” 他言语间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你这一世,在世多久,就负责多久。如此可好?” 苏云落心中冷笑,这位公子清醒的时候情话还是说的那么信手拈来,仿佛家常便饭,老夫老妻天天说来一样:“只怕公子家中那位美貌夫人不会同意。” 白夜这才算是猜出来自己喝醉那一夜到底胡说了些什么了。无非就是小两口还蜜里调油的时候说惯了的那些情话,现在她听来反而误会了。他大抵觉得是没什么的,于是两手一摊,眉心一挑还带了三分委屈:“在下家徒四壁,唯余老母一名,云落也是见识过的…可是嫌弃了?” 她心中想着家徒四壁怎能锦衣华服,一掷千金?口中说的却是:“若公子当真家徒四壁,现下恐怕是赎不起云落了。” 这句话让他目瞪口呆。的确,如今伯牙馆一个小小的木牌都比黄金还贵,能弹广陵散的琴师本人呢? “公子请回吧。” 白夜当然是不可能就此放弃的。让人惊讶的是,不过几日之后,圣驾竟然微服亲临伯牙馆。 第20章 那时苏云落还在化妆台前折腾。 是的,虽然一直躲在屏风后,还刻意戴上了杭城买的那张面巾,可是她竟然,在留醉和战五渣的各种催促下,极其不熟练地开始学习化妆了。 当初白夜给的那盒香膏也真是美容圣品,用了没多久她的皮肤就开始变得光滑细嫩,原先满脸的红点都消失殆尽,连痘印疤痕都不见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做这些。或许只是听说那人家中夫人美艳无比的时候…心里的自卑太过强烈。 只是她不断地说服自己,变美都是为了自己。 正在此时馆里的小厮忽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悄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苏云落顿时脸色大变,转头问小厮:“可是…近日不是盛传天子重病的消息皇上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听我这个不重要的人弹琴?” 那小厮一脸火烧眉毛的表情:“诶呀我的祖宗诶,我怎么会知道呢?虽然皇上这次是微服,但是几个皇子都已经提前打点好了,馆主说了你也别太有压力,如平常心一般好好弹就好。” 若是真希望她有平常心,又何必要告诉她这个消息… 再一次坐在琴前,她面前的屏风竟然被翻了个面,平日里只有她能看到台下芸芸人群,如今却变成她坐在孤高之处,只有台下的人能看到她的样子。 这让苏云落不安地拉了一下自己脸上遮着的面巾。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暗觉得,其实就算看到皇帝估计也不会有看到那个人心跳得快。 随即就高抬双手,轻轻落下,开始演奏。 十指迅速激动之间,用流动的音符谱写了广陵散琴音中暗藏的《聂政刺韩王曲》的高潮部分,铿锵有力的琴音让人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聂政在韩王面前弹奏,一曲终了之时从琴腹中抽出匕首刺杀韩王。左右惊起,拦之不及,韩王卒。 大仇得报的聂政却并没有开心起来,而是割下自己的双耳双眼鼻头,毁容而死,只为不累及自己的亲友。 琴声渐渐慢了下来,悲怆哀伤,婉转清幽,直至最后一音落下,余音却回不止,绕梁流连。 一曲终了之后,屏风后面尊贵的客人依旧一语不发,让她心中忐忑不已。且不说这曲子她早已烂熟于心,照理说如果这真是失传已久的广陵散,就算是弹错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呀? 谁知过了片刻之后,屏风之后忽然响起了杯盏掉落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慌乱和嘈杂。 “父皇!?” “怎么回事?快扶父皇起来!” 屏风后一时间乱成一团,苏云落一时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提这裙子走到堂中那为数不多的人群中。 慌乱的人群中没有一人能将她与方才惊才绝艳的琴师联系在一起。 只见几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围绕着一把红木圈椅,惊慌失措地唤着父皇,冷 分卷阅读3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静一点的李晚明站在一旁,招呼来了同样身穿便服的太医。 那太医上前诊脉之后更是吓得面无血色,在地上连连磕了无数个响头,嘴中还颤颤巍巍地说着:“陛下!!陛下!臣罪该万死,无力回天!陛下…驾崩了!” “什么?!”身穿紫袍的年轻男子立刻站了起来,这才露出被众人挡住的皇帝,他面容如睡着一般,却丝毫没有了生气。 紫袍男子正是京城中名望最高,继位呼声最响的四皇子楚王:“父皇怎可薨在不入流的琴馆中?”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觉不妙。无论如何,皇帝是死在这只有一众皇子的伯牙馆中,无论是不是病死的,他们都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若是他根本就不是病死的… “来人,拦住前后出口,馆中人等,一个都不要放走!”说完楚王还四处环视了一遍:“特别是那个琴师,抓起来!” 他话音刚落就从琴馆各处涌出潮水一般的禁卫军,将除了众皇子之外所有人都团团围住,上至明面上的馆主,下至茶水小厮,都被出了鞘的刀锋都架在脖子上。 李晚明不着声色地一步向前挡在了苏云落身前,冷冷地出声问了一句:“这是作甚?” 楚王横了他一眼:“父皇莫名暴毙与琴馆之中,难道不该隐秘详查吗?不管是茶水,吃食,还是琴音,都有可能是谋害父皇的利器!弑君之罪,其可轻饶?!八弟这是明知故问…还是做贼心虚?” 一旁的其他皇子们也纷纷帮腔,把矛头都指向了孤立的李晚明。 八弟? 苏云落略带惊讶地望了一眼挡在自己身前的黑衣背影,原来他竟然是… 也难怪了,说他是盛字钱庄的少东主,哪来这一身通天贵气,哪来随手一掷千金万两,哪来的一脸寒天冰霜? 谁不知道做生意的最重要便是和气生财,对着这样一个冷面东家,谁愿意将自己身家积蓄全心托付? 想来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尊贵身份打出的幌子罢了。 不过此时这些都不重要了。 苏云落大概知道自己又是白日见鬼了。她两眼分明看到那红木圈椅上毫无生气的老人一脸木讷地站了起来,冷眼旁观着自己咄咄逼人的儿子。 她下意识地往李晚明身后躲了一躲,正是这个动作,似乎也让一脸死气的天子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竟然迈着僵直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她这边走来。 而他身后,红布圈椅上依旧躺着被太医小心翼翼摆弄着的天子尸体。 到底是天子,死了之后的魂魄似乎也比一般的强大,还带着让人不得不屈服的威严,简直让人无法忽视。 苏云落不受控制地一直盯着他看,连腰间的战五渣也晃动了起来。 此时皇帝的魂魄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还开口了。 “果然是广陵散,跟朕年轻时候听到的一模一样。” 苏云落楞了一下,环视了一下四周,楚王和其他皇子依旧在喋喋不休,勒令琴馆里所有人站成一排,誓要找出弹琴的琴师。 明显刚刚那句话,除了苏云落,没有第二个活人听到。 只不过没想到皇帝此时在意的还是这件事,而不是自己死后的大权问题吗?她心里虽然这样想,却不敢出声回应,毕竟现在馆中情势剑拔弩张,所有人都一口咬定,琴师不在他们之中。 她也只能拉了拉脸上的面巾,将自己几乎完全融入李晚明的影子当中。 不惹人注意,这几乎是她丑了这么多年天然练就的本事。 等等,她忽然注意到特殊的一点,忍不住压低声音跟天子鬼魂对起话:“陛下说您年轻的时候听到过…此曲?” 世人皆知广陵散失传多年,如果皇上真的听过…世间会弹之人恐怕只有她的父亲! “难道陛下,见过家父?” 说起年轻时候的事,皇帝那一双昏黄的眼睛似乎泛出别样的光彩,他甚至凑得更近,细细打量了一边苏云落的长相,还往她脸上吹了口阴气,掀起了遮住大半张脸的面巾。 然后低头思忖了一翻说道:“朕尚未登基的时候,曾经周游大江南北,也存了一颗求仙问道之心。当初为朕弹奏这广陵散之人,可是朕寻得最近仙之人,容貌俊美无俦,仙风道骨只可远观。实在看不出与你…会有任何血缘关系啊?” 苏云落心中暗暗一惊,连忙捂住了自己的面巾,确认未被他人察觉之后回道:“听您这样的描述,必是家父无疑了。” 战五渣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你估计不是亲生的吧?”被她一把按住,捂住了看似笔墨画上去的口。 “此话当真?”那皇帝的魂魄听到此话,也露出十分惊讶的神情,随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诶,当初都是朕年少无知,狂妄自大,害死了汝父啊!” 苏云落只觉得心头咯噔地跳了一下,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诶…”皇帝的魂魄叹了一口气之后将双手往身后一负:“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啊。朕当年误入深山 分卷阅读3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跌落悬崖,醒来的时候就见仙人抚琴…” 皇帝抑扬顿挫地讲述了一个少年人误入仙境,迷恋仙音,之后就苦苦恳求仙人随自己出山,教自己琴艺的故事。故事中的深山像极了苏云落小的时候成长的地方,他口中的仙人也跟她印象中的父亲一模一样。 可是奇怪的是,在皇帝的这个故事中,仙人看出他身上有龙气,将来必登大宝。于是少年天子就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挟,逼得仙人与自己下山。 谁知山下空气灵力稀薄,仙人下山之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日渐行销骨瘦,让皇帝愧疚满分,只想送他回山。可是当派人再去寻的时候,那仙山早已不知去向,无门而入。 最后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仙人枯槁而死,羽化成灰,连一片衣角都没能留在世间,供他念想…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苏云落忍不住打断了满脸遗憾,无限遐思的皇帝魂魄:“从我出生,到家父去世,我们从未下过山。当初他死后还是…我亲自将他埋在了向阳之地。而且,家父虽然容貌出众,刻苦钻研琴技,可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并非真仙啊,哪儿会因为灵力稀薄枯槁而死?” 皇帝的魂魄刚打算反驳,此时馆中的情势却发生了变化。 方才苏云落有些激动,声音没压住,竟然让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响动,楚王手下的千户出声吼道:“谁在那里?!” 李晚明腰间佩剑已出鞘三分,很明显只要那千户过来,就会不顾一切地一剑穿心,了解了那人。 苏云落吓得连忙捂住了嘴。她方才一边听皇帝的“鬼话”一边小心观察形势,发现馆里的人都在竭尽全力地拖延时间,护她周全。若是此时被发现岂不是前功尽弃? 李晚明飞快地给她使了一个眼色,随后便护着她步步后退,来到了伯牙馆最不引人瞩目的角门边上。 楚王眼明心亮,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及时下令:“上!别让一只苍蝇离开!” 此时角门被推开,从外面也涌进来一队禁卫军,明显是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将整个伯牙馆都包围了。 眼见藏不住了,苏云落心一横就要站出来。谁知面前一个禁卫军忽然扬手扯下清一色的黑色外袍,登时露出了月白色的华贵衣衫,抢先一步站在了她面前,与李晚明一起将她护在两人之间。 “罢了,你们也不必护着我了。在下便是你们要找的那琴师。” 苏云落目瞪口呆地仰头望着眼前人,他是什么时候...转瞬间她就明白了,白夜正是方才混夹在禁卫军中,从角门突进了被围得像水桶一般的伯牙馆里,为自己顶替了琴师的名分…还见缝插针地回头给她使了个让她心安的眼色。 只是他是怎么如此及时地赶到,又何必大费周章地赶来呢? “是你?”楚王半信半疑,可看白夜那天人一般的长相,出尘雍容的气质,与能弹出广陵散的琴师形象十分符合,也说不出半点差错来,只得顺势而上,指着李晚明道:“如此包庇琴师,看来此事与八弟脱不了干系!” “正是在下。”白夜点了点头,满脸的淡云从水,面对天潢贵胄的指责,丝毫没有露出半点紧张之感:“只怕我要是再不出来,就要被扣上弑君的污名了。” “大胆狂徒,难道你敢说你没有?!”楚王又怎会输在气势上,只见他锵地一声拔出腰间宝剑:“将他抓起来!” 禁卫军立刻上前。李晚明喝了一声谁敢之后,却只见白夜从容不迫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貌似无心地拿起衣服上沾着的一片竹叶,放到嘴边:“若真如楚王所言,在下能用音律杀人,那么便是吹动这片竹叶,也能立刻让此地血流遍地咯?” 第21章 他说着,便用那片竹叶吹起了一段悠扬的异域曲调。 在场除了琴馆和李晚明之外的所有人,包括从兵丁到即将问鼎大宝的楚王全都大惊失色,双手捂耳。结果却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有任何不适。因为谁都知道若真是魔音灌耳能杀人于无形的话,光是用手捂住耳朵也没什么用。 白夜嘴边挂了一丝嘲讽的笑意,放下了手中的叶子,双手一摊表示无辜。 此时楚王身后的一个天子近臣却出声指控:“还说你不是妖孽?吾等刚刚分明看见那屏风后弹琴的是个柔弱女子,怎么走出来就变成你这般高大男儿了?” “是吗?”白夜一转身之间,从苏云落脸上扯下了她的面巾,覆在自己脸上,大言不惭道:“在下也很瘦弱呀,坐在琴后看不真切,这位怕是看错了吧?” “噗…”苏云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连忙捂住自己的口鼻。 她腰间的不倒翁又蹦跶了两下,嘀咕道:“嗯,主角光环太强大了,你说你这么大个人站在这竟然没被发现,这难道不是bug吗?” 苏云落抽空歪头想了一下“霸哥”是什么,然后黯淡的回答她:“其实不是什么主角光环。只是人们只愿意看到自己相信的。就像他们宁愿相信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琴师,是个可以自由变换男女的妖物,也不愿 分卷阅读3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相信是我这般其貌不扬的女子。” 此时楚王才醒悟过来这个什么琴师出来就是转移注意力,拖延时间的,他连忙大手一挥:“别废话,先拿下!” 李晚明将剑一横:“谁敢靠近!” 方才因为白夜的出现好不容易缓和的局势一时间又紧张起来。 苏云落忍不住小声唤了一句在屋里飘忽不定的皇帝魂魄:“陛下,民女斗胆,到底是何人将您害死?可有证据?” 听到这话,那魂魄看起来龙颜大怒:“你个黄口小儿,朕念你有才,特赦你不跪,如今你竟敢咒朕死?!” 苏云落楞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新死的生魂一般都不会接受自己已死的消息,因而会有一段时间的迷糊状态,将自己死后家人的哭嚎全部忽略,所以方才他估计还以为自己是正常地与琴师叙旧,高谈广陵散。 “陛下,你真的已经…如今情势急迫,若是您不尽快清醒过来,想起害您的人是谁,恐怕您的皇位传承…” 虽说生魂一般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到冥府的鬼使都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亡故的。可是皇帝的魂魄本就天生带有龙气。再加上他天子一怒,挥手唤人上来惩治胡言乱语的民女的时候,赫然发现在场的威威禁军没有一个人听他号令。 他眼中的迷雾就渐渐散了,也清楚地看到了红木圈椅中自己四仰八叉的尸体。 “朕…朕怎么会…”被真相震惊的皇帝一时间没站稳,一个踉跄被苏云落扶住了,晃了晃脑袋,再站稳之后便抬起了满脸怒气的头:“楚王!孽障!” 楚王这个孽障不仅弑父,如今还想杀亲:“八弟,我知道你自小武艺超群,有以一当百的能力,还被某些江湖人士称为当世第一高手,哼。可是现如今你与歹人串通一气,谋杀父皇,证据确凿…” “证据确凿?证据在哪?”说这话的是天子其中一个近臣。 楚王冷冷地笑了一下:“还有人不明白吗?本王的话就是证据。” 话音刚落就见禁军统领方靳上前一步,将那个近臣一剑封喉。 如今这个情势哪里需要证据。今天的事想明白了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将皇帝骗出皇宫来听什么琴,再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让他暴毙,没有机会宣读遗诏。然后栽赃给李晚明,将他诛杀在这伯牙馆中,来个死无对证。皇帝生病这段期间,楚王把持朝政,在各部军中都安插自己的眼线,大肆收买人心,恐怕等的就是这一日。 先前看似秉公查案,非要找出那琴师,不过是怕有人趁乱逃走,泄露了琴馆中发生的事。 此时情势只靠着李晚明一柄剑和当世第一高手的威名撑着,他不由得回头看了白夜一眼。 白夜却目光灼灼地看着扶着皇帝魂魄的苏云落,传音嘀咕了一句:“你我不在冥府效率如此低,死了半天的魂魄还无人收?” “你。”李晚明一时无言,挥刀砍了敢冲上来的第一个人,那人直接肠穿肚烂溅了身后的人一脸血,解了气后才回道:“他有话未说完,尚未瞑目。” 想来当年大婚之前冥君也是克己奉公,刚正不阿,天下为公。自从与天庭联姻,受封了这个什么劳什子的泰山府君之后…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要不是众人都说他娶了个仙女,整个冥界都以为娶的是只母狐狸。 眼见此时那老皇帝的魂魄附在苏云落耳边神情严肃地交代着什么,白夜周身附近暗潮涌动,也让犹豫不决的禁军心生惧怕,徘徊不前。 楚王大吼一声:“方统领,你还犹豫什么?快杀了他们!” 李晚明又顺手斩了一个出头的楚王亲兵,总算是平复了心情,斜眼看着身后:“而且帝王魂魄,天官自会收。你先压制好自己的冥力。” 于此同时,方靳一声号令,禁军再不敢畏战,纷纷冲上来送人头。 李晚明剑气横飞,只能看到白光四射,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一时间小楼里就已经血气冲天。楚王看着不由得咬紧下唇,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个从小与他一起习文练武的八弟,到底是什么时候,拜了什么世外高人为师,竟能修成天下第一高手。 虽说他有勇无谋… 此时忽然有人冲到方靳耳边低语了几句,致使他连忙举剑高喊了声住手,总算停止了无脑送人头的行为。 “怎么回事?!”楚王一见此景更是气急败坏。 “怎么回事?那就要问问楚王殿下了,圣上病入膏肓,何以还执意要出宫听琴啊?”眼见琴馆大门洞开,围守在外围的禁军和楚王亲兵全都不知去向。当朝宰相季博书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在他身边还站着左龙武卫将军常旭。 明显外围守卫的兵力应该是都被龙武卫军干掉了。 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这里的消息,并且及时赶到?难道说…他这个八弟并不是有勇无谋,竟然早就拉拢了季博书那一党的人? 楚王看了李晚明一眼,李晚明斜了白夜一眼。 白夜却还在盯着苏云落,还好此时皇帝的话是讲完了,也 分卷阅读39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影影绰绰能听到远处天官降临的祥瑞之音。 苏云落听得面色苍白,抬头时却发现馆内的情景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禁军统领方靳本就是胆小怕事的墙头草,如今见丞相和将军到来,立马倒戈一趴,将楚王的弑君计划全盘托出。 惊得楚王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季丞相这块又老又硬的臭骨头是怎么被八弟啃动的。当初他可是金银美人,威逼利诱全都试过了。可他就一句,誓死效忠皇上,遗诏上是谁他就捧谁,不参与党争。 他虽然手指尖都在发抖,可是气势上却不能输:“哼,你以为,你们以为本王没有后招吗?” 季博书依旧恭敬,还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楚王殿下,兵部尚书伙同京城府尹屯兵西郊,意图不轨,已经被下狱了。” 楚王这才知道大局已定,而自己却是大势已去,脱力外坐在地上,一脸失魂落魄。 已经浮到空中俯视众生的皇帝魂魄嘴边也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自得病之后就一直浑浑噩噩,未曾来得及为自己的身后事做下部署。 如今一朝升天才得知原来他这病,本就是楚王串通他身边的御医御厨,为他开出药性相克的食材和药材,所以他才越吃越坏,越治越糟,全凭千年人参吊着一线生机。 到今天他已经是药石罔效,出宫触碰任何食物茶水都会“死于重病”。令人欣慰的是,他原以为有勇无谋的小八,如今也会权谋算计了。 一场博弈,终见输赢。 却有一方赢得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在楚王被带走,禁军也都鱼贯而出之后,季博书不露神色地走到了白夜和李晚明面前,行了一个大礼。之后的话看似是对李晚明说的,他精明的双眼却看着白夜。 “登基之后,吾女为后,不会有失吧?” 白夜露出了一个亲民的微笑,也拱了拱拳,顶了顶李晚明:“国丈大人何必多礼?” 季丞相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弯腰弓着背,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退了出去。 李晚明面色阴冷,斜睨了白夜一眼:“还以为你何等妙计,原来只是将我卖了。” 白夜又笑了。 李晚明这才想起来,自己哪里是此时才被卖,早在跟他来人间,知道自己被他安排成人皇的时候早就被卖了。 当初他还稀奇,就算是为了方便行事,为何主君自己不当君王。 如今想起来,是因为人皇时兴六宫粉黛,主君大抵是消受不起的。 这厢事情刚了,白夜却在看到下凡接人的仙官之后面色大变。 来者不是…对他夫人垂涎已久的武神溯离吗? 第22章 吓得他一把将还没回过神来的苏云落捞到自己身后,惹得她一时不知所措,露出两只眼睛环视四周。 只有空荡荡的琴馆,打斗中掀翻的桌椅,和浓重的血腥味。禁军手脚快,连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都搬走了。 白夜自知失态,转过身一本正经地对苏云落说:“云落,我们回家吧?” 又是这句…她刚想回答,就只见对方怕她拒绝,迫不及待地用面巾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眸子,眉峰微拢,可怜又委屈地补了一句:“在下方才...可是不惜出卖色相保全你…” 她一个没忍住,又笑出了声,与公子相处的越久,就越发现当初他那温文尔雅,高不可攀的谪仙气质全是假象。又经历了方才的生死,想起曾经在杭城的曲折,苏云落不由得微红了脸,低下头说:“其实…若是公子真心愿意带我回家,就算家中女主不好相与,我也会尽力…” 一听这话,白夜立马两指指天:“不会,不好相与的已经打发回去了。在下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刁难云落。” 他这话倒是让苏云落大吃一惊,公子心尖上的夫人怎么可能被打发回娘家?即使千万个不相信,但依旧在她心中燃起了一点点希望的火苗。 可是当他牵着白马上的她,又回到那间破落的茅草房的时候,苏云落的心又凉了半截。 同样的伎俩,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呢?同一颗心又岂容被糟践两次呢? 她面无表情地任他抱下马,走进里屋,用一只手奇迹般地点上灯台,然后轻轻地将她放在床榻上。然后甩手起身:“这屋中只有一张床,公子睡吧,我打地铺。” “不…”白夜将她按回床上,然后似乎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双手立马规规矩矩地放好,毕竟那天晚上也是因为自己酒后胡来,她才生了那么久的气:“云落睡这就好,在下去偏房睡。” 偏房?苏云落这才明白,或许他说的家中不好相与的女主人已经打发走了,指的是住在偏房的老夫人? 可是他说完之后忽然想起先前见到的武神溯离,又改口道:“或可否容在下,在屋内占一隅?角落,桌子皆可。” 苏云落一脸的莫名其妙:“纵然茅草屋再简陋,公子又何必委屈自己?”放着高门大户不住 分卷阅读40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非要屈窝在茅草屋中,偏房空着也不去,非要挤在这狭窄的屋中做什么? 这话到了白夜耳中却变了味道,他认真的半跪在床前,执起她双手,言之凿凿道:“草屋简陋,委屈你了。待到晚明登基,我们就换大房子可好?到那时…云落可愿八抬大轿入我家门,做我的娘子?” 此话一出,吓得苏云落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却又不知何处安放,紧张的将发丝别到耳后,不知所措地打了几个手语之后,又塞回了白夜的双手包裹之中,语无伦次道:“公公子,你是说…要娶我,我为妻?” 白夜看到她抓耳挠腮满脸绯红的模样,心尖竟是漏了一拍,看到她把双手塞回来才安心地握得更紧了一点:“你可愿意?” “可是…可是公子家中难道不是已有娇妻?”她说着竟然又红了眼眶:“公子要我难道不是为妾…为奴?” 见她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白夜瞬间慌了神,拿自己洁白的衣袖去给她擦,口中连连称道:“岂敢?但求云落一妻,无妾无奴。就算不愿…也莫哭啊?” 苏云落用手背自己抹了抹眼泪:“当真?可是公子酒后…” 这句话他倒是想到了如何用一个不牵扯到前世今生,天上地下就能解释的法子,这几天还对着镜子练了好多遍。 “酒醉也只唤你妻。” 无论真假,清醒或大醉,过去或现在,天上或地下,他眼中的妻子都只有她一个,这是实话。 这明明,就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答案,她听了之后泪却流的更凶了,甚至片刻之后就哭着飞扑到他怀中。 白夜不知所措,只得一遍又一遍的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直到她把自己哭得筋疲力尽,把这些年的孤单和委屈都发泄一空,把他的雪白衣襟沾湿,从流泪变成啜泣,最后哭得睡了过去,才在半梦半醒间说了一句:“自是愿意的。” 他这才小心翼翼地除去鞋袜上了床,也不敢碰她的衣物,只是牢牢地将她护在自己的臂弯与被褥之间。 天界武神溯离,除了战力高昂,位列五界三杰之一,还有一个为人称道的特点,就是特别会见缝插针。 似乎是因为白天劳累,又经历了大悲大喜,苏云落睡得特别沉。 只是夜半十分,突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 “师妹。” 她却不知道为何如此笃定此人口中的师妹叫的就是自己。 朦胧迷糊中她看到一面镜子,镜子中的自己竟然美若天仙,肤若凝脂唇若丹朱,眉目流盼间光彩怡人。 这真是一个美梦。 她忍不住靠前又细细看了一遍镜子里面的自己,可是随即又开始慌张起来,说不定睡觉之前床前发生的事也只是黄粱一梦? 就在此时,镜子中忽然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玉树临风,玉带飘飘,容貌精致却又威武不凡的男子,又张口唤了一句:“师妹,近来可好?” 苏云落转头看身旁的男人,却发现镜子中的自己竟然抢先一步回答了男子的话:“劳师兄挂怀,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吓得苏云落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果然不是一面镜子吗?可是面前的男子无论动作还是话语都跟镜子里一模一样。 “师妹,近来寒暑不常,希自珍慰。天界一切安好,只是门历太严,我也是趁着这次帝王殒命才可下凡看你一眼。” 这男子果然是仙人吗?苏云落暗自惊奇,还不知如何答话,镜子里捂着嘴的“她”却又说话了:“师兄能帮我解决外面那个麻烦吗?有他在我如何历劫?听说这三世情劫,第一世本该是‘无人爱’?” 那仙人似乎被这话逗笑了,噙嘴浅笑的模样也十分好看:“师妹,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刚巧因为他捣乱,你这一世无法历劫圆满…”他说着便掐指算起来:“算来也只有十月有余的寿命了。不如就趁这一世终了之时与他修好,也不必再受其他情劫?” “哼。”镜子里美艳无比的苏云落眉峰一挑,双手抱胸:“你也不想想,我当初到底是为何被父帝惩罚历这三世情劫,还不是因为他!如今他又来捣乱,我却要与他修好,这是何等道理?” 可是镜子里的自己唇角上下翻动说的话她已经听不见了,那仙人的这句话在苏云落脑中嗡嗡回响,她想抓住面前的仙人问个清楚,可是却发现自己丝毫动弹不得,只能跟着镜中人做相同的动作,说同样的话。 为什么,明明她才是本体,却无法出声问一句:“什么叫只有十月寿命?” 可是她才,她才刚刚… 心中悲怆猛然袭来,面前的那面镜子轰然碎裂,自己美艳的脸和那个面容姣好的仙人全都随着碎落成千万片的黄铜镜面落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仿佛都被吸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再无重见天日之时。 她这才发现自己从梦中惊醒,满头满脸都是汗珠,而白夜正在旁边一脸忧虑地看着她。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堂堂一个武神竟然如此会见缝插针,连托梦这种最低 分卷阅读4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级的仙法都用上了,满脸担忧地看着苏云落,生怕她听到了自己的什么坏话,改口不愿意嫁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想要确认现在是否身处现实之中,指尖触及的皮肤还是那般微凉,让她瞬间就醒了过来:“公子…我…” 若是那个梦中仙人说的是真的呢?她只有十个月可活了? 那么… 正在这时,茅草屋的房门忽然被咚的一声大力推开,眼见门外是三更漆黑的天,和一个全身黑衣的人。 不正是即将登基,身份高贵的八皇子李晚明吗? 虽然两人明明都衣冠整洁,白夜却还是用被子将苏云落裹了严实,皱眉转了个身看着来人:“何事莽撞?” 不知为何,这话听来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白夜才是主子,未来的皇帝倒是仆从了。 可是李晚明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意思,依旧冷着脸:“楚王逃了。” 白夜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成王败寇,他不逃等着过年吗?” 李晚明面色不变,却将剑扔到了另一只手中:“天牢严丝合缝,连苍蝇都飞不出去。如今穹顶却裂了一个十人环抱粗的大洞。” “这倒有点意思。”白夜终于坐了起来,转身安慰苏云落:“我去去便回,你再睡会。” “我也去。” 天牢坚不可摧,一直是王朝的骄傲,此时穹顶凭空破了如此大一个洞,让所有知情者都胆战心惊。 更可怕的是,有居住在天牢附近的百姓声称牢破十分,似乎听到了一声龙吟。 有人爬上大洞不规则的裂口边缘,竟然发现了一块巨大的黑色龙鳞。 第23章 天牢一半沉在地底不见天日,用于关押穷凶极恶的罪犯。一半却在地面之上,每个囹圄相对较大,而且还有高挑的穹顶和透光的天窗。 大约是因为有人依旧估计楚王的皇子身份,他被关进的就是最大的囹圄。只是原本只能勉强透一束光的天窗,现在变成了巨大的空洞,月光肆意倾洒下来,照亮了瑟瑟发抖的狱卒们。 他们平日里哪有此等殊荣,一日之中见到两位皇子,而且还都是最有望登顶九五的。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牢头斗胆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皇子身边那个看起来比较和气的白衣公子发问,据说这个公子是幕后军师,此前琴馆一役大放异彩,以后必是新皇面前的大红人,就颤颤巍巍地回答了。 “回这位先生的话,就是楚王殿下,哦不,囚犯之前一直都在怒吼咆哮,说什么成王败寇,圣上驾崩没有留下遗诏,如今仅凭一面之词就将他关在这里,云云。连晚饭也不肯吃,我们大伙都以为他闹腾累了自然就会消停了。没想到没过多久之后他虽然消停了,在天井下打坐看似入定,却发出骇人的声响。” 说道声响,牢头还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狱卒们,他们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一开始还好,声响并不大,我们只是觉得恼人得很,可是后来就越来越响,我们甚至都看到楚,囚犯本人像被蒸熟了一样浑身冒着热气。没人能看得出来这声响究竟是从囚犯身体哪个部位发出来的,但是共鸣越来越严重,甚至连大地都开始晃悠。他身上冒的烟也越来越多,扰乱视线叫我们都看不起牢中的景象。最后…最后那声音竟然像是龙…龙吟一般,一声巨响挣破天穹,囚犯也…不见了。” “奇怪。太奇怪了。”白夜在囹圄中来回踱步,陷入沉思。 就在此时,京城还在莺歌燕舞夜不归宿的王公贵族中却炸开了锅。 “龙!快看,是龙啊!” 不知是谁高喊一句之后,最高最大最华丽的勾栏窑子翠红楼中的人纷纷从房中鱼涌而出,仰头望天。 只见远处天边乌云蔽月之处,闪过几道青紫色的闪电,闪电之中有长条之物盘旋而过。又一道明亮的闪电劈过,众人看清了那长条的东西有四只尖锐的爪子,和一个形状及其独特的头部。 那个头部的形状王朝的人都不会认错,犄角高耸,长须飘飘。 “真龙现世!不得了啊!!” “可是,这龙好像被困住了啊?” “真龙现身,到底什么意思啊?” “这是先皇之灵?遗愿未竟?” “难道说,楚王才是真命天子,真龙之身?如今却被困囹圄,怒现真身?” “阿弥陀佛,真龙保佑我家早生贵子!” 于此同时,李晚明也一个助跑就轻轻松松上了天牢的穹顶,在那个巨大的坑洞不规则的断口附近,发现了一片纯黑色的鳞片。 他忍不住传音入密给白夜:“龙族未绝?” 白夜被他问的莫名其妙,甩了他一个白眼:“且不说龙族已经千万年未现于世,就算要现世,又与楚王有何关系?” 李晚明不再说话,只是将那鳞片自高空抛下,好在白夜准确无误地接住了。 在月光之下细细打量, 分卷阅读4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幽黑却透光,鳞片上还有细细的纹路,当真与古书中记载的龙鳞一般无二。他将那鳞片凑近闻了闻,没有生气,却也没有死气。 “奇怪,太奇怪了。”这句话白夜这天晚上已经说了第二次了。 此时忽然有人来报,说京城的御街上,有不少人看到了天边有真龙现身,被困于月出之地,盘旋不去,貌似焦躁不堪,百信纷纷争相传告,把睡梦中的人都叫醒观看,说是征兆不详,恐有大祸。 “我们也去看看。” 出去的时候,白夜忽然觉得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双手细腻却指节有茧,纤细却异常温暖,让他心头也随之一暖。 这只手…已经许多年没有主动牵过自己了。 白夜竟然莫名的有些激动,然而他一转头,苏云落就将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胸膛里,用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问他:“若是…若是李公子未能登基,公子也会…” 他回握住那只手,用宽大的月白色衣袖将她包裹在自己怀中,不假思索地回答:“会。” “可是,可是云落只是烟花女子,曾经卖唱为生,若是传出去…恐怕对公子名节有损。” 白夜莫名被她逗笑了,他忽然觉得,这个会为自己身份自卑的娘子好可爱,毕竟从前她一直有着天地间最高的身份背景,自视甚高… 见他半天不出声,苏云落不由得眼神一暗,抽身就要从他怀中退出来。却被白夜一把按回自己怀里,含笑道:“那岂不是正好。你也看到了,白某也是家徒四壁,两袖清风,空有一副皮囊一位老母。我们真是门当户对。” “可是…”苏云落在他怀中不安地蠕动了一下:“李公子登基之后,公子也会位极人臣,到时…” “到时在下就可以让说闲话的人全部闭嘴。”他的声音轻柔却决绝,让她感觉到天大的安全感:“总之无论如何,白某此生非卿不娶。” 毕竟,若不是为了她,也不必大费周折地让李晚明当人皇。要趁着娘子还丑的时候,好好追,好好宠,好好疼,争取让她一世就向自己诚服,也好弥补她一直以来挂在嘴边充当借口的“婚前素未蒙面,何来感情之说”。 可是他这些小心思,此时只是凡胎肉体的苏云落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晓得的,她甚至还突然觉得自己竟然变成了话本中那些成日里只会想着情情爱爱的小女人,耽误了公子查案追捕辅佐九五的大任。 她连忙抬起头:“都是我不好,这么危机的时刻还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白夜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怎么会呢,你的问题都至关重要。” 心安了之后她就忽然害羞了,低头走在了前面:“我们快去看龙吧。” 这不消片刻的功夫,御街上已经站满了看龙的人。将宽阔地足以容乃四辆马车齐头并进的御街都挤得水泄不通。 前面有官兵开道的尊贵皇子李晚明早就到了最佳观龙地点了,后面两人却被堵着出不去。 他只好传音入密问他情况,没一会就传来了李晚明冰冷的回答:“是龙。” 没一会又来一句:“黑龙。” 这两句听起来似乎是废话,可是白夜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当初在看到鳞片的时候他就起了疑心。天书中记载的龙族最爱面子,周身颜色变成了攀比的资本。其中尤以金龙最为贵气,其次是白龙,后有青龙,红龙,紫龙等等。 而黑龙戾气极重,是最受嫌弃的旁支,由于不受待见求亲无门,数量越来越少,也应该是最早灭绝的种族。 有了这热闹的一夜,次日朝堂上原本已经定下来的风向又有了变化。 不少股肱大臣纷纷要求见到先帝遗诏,重新调查先帝死因,公开提审重要证人方靳等等。甚至因为上头没人压不住,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总之意思很明显,楚王党看到了死灰复燃的迹象,一口咬定天显异象,说明楚王才是真命天子。甚至有人直接说从天牢消失的楚王就是黑龙救走的。 有说黑龙是先帝魂器,有说天护真皇,唯有让楚王登基才能平息龙怒云云。 吵得李晚明心烦意乱,握剑的手都更紧了一点。他只觉得自己必须站在大殿上任人评头论足,备受争议,始作俑者白夜却安心的在家中尽享齐人之福,简直! 哄的一身巨响之后,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只见神勇无比的八皇子竟然安耐不住,飞剑上前削下了柱子上绕柱飞龙的头。断口平整无比,而八皇子却已归剑入鞘,冷冷地横扫了殿中所有人一记眼刀。 当然没有人再敢出大气。 这一声巨响李晚明还特意用传音入密送去了白夜耳边。惊得正在书房中处理冥府送上来的公文的白夜笔尖一抖,留下了一大坨墨迹。 正巧苏云落端了一盘葡萄进来,就听到白夜仿佛在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是作甚,难道我能变出传位密诏不可?” 苏云落放下了葡萄,面色有些尴尬。白夜连忙合起面前的公文,温声道:“只是替晚 分卷阅读4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明着急,没有吓到云落吧?” “那个…其实…”她有些吞吞吐吐:“妾身知道传位密诏在哪。” 白夜微微惊讶了一瞬间就想起来了,那个老皇帝的魂魄附在她耳边那么长时间,不可能没说身后事。 “我…”苏云落还有些紧张不知如何解释:“我先前不说只是因为我不该知道此等机密…” “无须解释。”白夜倒是轻松地吃了个葡萄,绕过书桌来牵起她的手:“带我去找可好?” 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好…” 于是苏云落有些胆怯地行走在壮观富丽的皇宫之中,紧张地握紧了牵着她的那只大手。因为此刻她的身后不仅跟着一大群宦官侍从,还有文武肱骨,三品以上,有实权,能出入内廷的官员全都来了。 她忽然有点担心,万一这遗诏上的名字不是李晚明怎么办? 第24章 面上看起来,苏云落围着面巾,迈着躞蹀碎步带领群臣,半分没有慌乱的样子,似乎也对皇宫的四维颇为熟悉,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先皇的御书房。畅通无阻地转过屏风,来带御书桌跟前,毫无无惧地一屁股坐在了先皇的龙头圈椅上。 一些大臣不禁唏嘘:“这到底哪来的乡村野女,到底懂不懂规矩?” “看她哪里懂半分尊卑,若是拿不出遗诏,就直接斩了她!” “吾等从未听过这号人物,她怎可能知道遗诏在哪?” 这些肱骨大臣百思不得其解,先皇去得突然,没有透露半分遗诏的消息给他们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告诉这么一个无名无份,来路不明的孤女? 而且瞧她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也不太像能迷惑龙心的妖媚之容。 苏云落倒是仿佛丝毫没有听到这些议论一样,悠闲地往圈椅上一靠,抬手轻柔地摸了摸扶手上的龙头。 摸了一下,两下,三下,像摸自己家的小猫一般。然后在群臣都要按捺不住的时候,突然扣动龙头上一个众人看不清的细小的部位,书桌后的飞天龙雕屏竟分开两半,露出一个小门来。 “这,这机关?”季丞相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御前大太监,后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此处机关。 刚刚还在叽叽喳喳的文武们暂时消停了一会,看着苏云落站起,微微欠身,率先走进了暗门中。 暗门密道明显有点挤,设计的本是只容一人通过。自视甚高又娇生惯养的官员们被挤得叫苦不迭。众人却又拼了命地想要往前挤,只有苏云落手中从书房拿了一盏灯点上了,他们抹黑看的不真切,深怕掉队。 这一路七拐八绕,经过了不少岔路口,上下不少楼梯,将人们都绕晕了的时候才终于走宽敞了。 苏云落用手中的灯,点亮了墙上的火把,顿时照亮了整个空间。只见面前是一间石室,两旁对称地立了许多飞天猛禽的石像。 眼看宽敞了就有人往前冲,谁知还没迈出一步就有一只箭矢破风而出,冷不防擦破了他的衣角。吓得这位官员一屁股坐在地上,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云落又微微欠身行了个礼,用轻柔切清亮的女声告诫他们:“接下来的路,诸位大人还是莫要一起走了。前路机关众多,民女进去取出来就好。” 一名武将,楚王坚定的支持者,站了出来:“这怎么行?!万一你进去取了一份假遗诏出来怎么办?区区箭矢伤不了我!” 说着他就一个健步飞扑上前,取下墙上的一支火把,一面走一面挥舞,灵活万分,格挡了所有从猛禽口中射出的箭矢。眼见就要走到对面,正在得意之时忽然“轰”的一声,脚下石板位移,他一脚踏空整个人跌了下去,惨叫之声不绝回响,三晌之后才渐渐消停,之后再无动静。吓得其余人面色苍白,胆战心惊。 “这…下面好像很深啊。” “御书房后面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将军…莫不是没命了吧?” 众人不服气,心中又害怕,一人一针见血地问苏云落:“那你怎么过去?” “民女…”她说着看了一眼白夜,那眼神有些怯生生的,又有些害羞,让白夜没由来地心头一跳。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让白夜脸上的笑容再藏不住了,露出一口脆生生的银牙,如同小孩得了糖一般欢喜。白公子这一笑好看得紧,竟然让窃窃私语的大臣们都没了声息。 只听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凑过去假惺惺道:“在下没听清,再说一次?” “我…”苏云落气得瞪了他一眼,搅着衣角脸都红透了:“没,没听清算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却被白夜拦腰截住,手下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空口白牙大言不惭道:“怎么能算了,没听清就要再说一遍。可是要我抱过去?” “你!” 他手法熟练轻柔,一手拖着她后背,一手揽着她腿弯,让她挣扎也下不来,只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至极。索性一头扎进他怀中,如鸵鸟一般不出来。 分卷阅读4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白夜只觉得如此小女人般缩在自己怀中的夫人简直太可爱了,他忽然有一刻希望她不要历完劫,一直如此丑下去也不错。 “荒谬!”礼部尚书对于白夜明目张胆的行为有些受不了,大喊了一声:“大胆民女,妖言惑众!要这位什么公子抱着就能通过机关?!” 对于诸位大臣来说,白夜也是个无名小辈,之前从未听说过,只知与八皇子交好,似乎是从小秘密培养的心腹之人。如今却如此不知体统,当众调情…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白夜冷不丁扫了他一眼,竟然让堂堂礼部尚书感觉到没有来的压迫感,比先皇在世的时候龙威更甚,立刻住嘴不说,还双腿一抖差点没跪下来。 苏云落也从他怀中爬出来瞪了他一眼,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在他耳边私语起来。 然后一众栋梁之臣就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位白公子嘴角勾起掩饰不住的弧度,在苏云落不断地耳语之下,轻松愉快地通过了所有的猛禽机关,到达了对面火把照不到的黑暗之处。 唯有苏云落手中的那一盏灯变成了火星,在黑暗中移动。有人袖手冷哼:“不过是走特定格子的老套招数,这妖女就是不肯告诉我们过去的诀窍!” “就是,妖女惑众,拿到遗诏后无论如何都要将她斩了!” 与对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面的黑暗中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可以…可以放我下来了。”苏云落低着头举着灯,怕暴露自己红得不能再红的脸,她急忙解释道:“其实我会这么说…只是想要单独与公子过来这边,甩掉群臣,万一那遗诏上不是李公子的名字…你必有办法。” 白夜笑的更深了,甚至在黑暗阴冷的地道中哼起了歌,但是没有半分要把她放下的意思。 “公子!”她又唤了一声,白夜这才慢吞吞地开了口:“先帝魂魄与云落说了那么久,可就是告诉你遗诏地点与这地宫机关?” 苏云落明显被转移了注意力,也不纠结放不放下来的问题了,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又回忆起那天的对话,其实令她印象最深的,还是先皇口中关于她父亲的那一段。 “陛下还说,他也曾听到过家父弹奏广陵散。” 好在此处地道并没有分岔路口,白夜走得轻松,看似随意地回了一句:“这就难怪了。在下先前还疑心,既然广陵散失传已久,云落又没有说过自己弹的曲目名称,怎么会有人一听就知道是广陵散呢?” 这话一出,如一阵阴风一般,忽然让苏云落寒毛立起,不由得抱紧了白夜的脖子。 先帝必定是死亡当日才第一次听到苏云落弹的曲子。而她最初的时候也只是随手弹起父亲哄她不哭的曲子。也就是说,连她都不知道这曲就是失传已久的广陵散。 如果天下间真的只有她和父亲听过,弹过广陵散,那么其他人就算听到这曲调,也只会觉得是新曲,或是什么不知名的曲子,怎么会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琴曲就是广陵散?那么到底是谁…第一个称此曲为广陵散呢? “父亲…”她喃喃自语了一句,先皇记忆中父亲的下场和自己记忆中的相差那么远,不由得让她产生了一个大胆又荒唐的念头。 说不定,说不定他们对于父亲死亡的记忆都是错误的,真正的父亲还存活在世界上某处,甚至有可能就在京城?! 白夜嘶了一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苏云落这才发现,自己抱着他脖子的双手越来越紧,指甲都嵌入了他脖颈的皮肉中。 “对不起…公子!”她连忙道歉,不知为何,却觉得白夜非但不恼,还一副颇为享受的表情。 只是终于愿意放她下来了,因为:“我们好像到了。” 这甬道的尽头寒冷异常,将墙上的灯点上之后竟然构成了连锁反应,一排烛火全部点亮,一时间方寸之地亮如白昼。 二人这才看清,这间屋子竟然像墓室一样,不仅有成堆的金银珠宝,还有一具冒着寒气的冰棺。 冰棺太过突兀显眼,一下就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冰棺中冻着一具尸体,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一身大红宫装,面上妆容精致栩栩如生,头上竟然戴着皇后规格的金丝凤冠,九九八十一颗珍珠镶嵌,金丝雕成的凤祥九天美艳无比,应该是全天下绝无仅有只此一顶的凤冠。须知此冠就算是皇后也只有大婚与祭天之时才会佩戴,珍贵无比。 更何况,正宫皇后如今已成了太后,在后宫中活的好好的! 更奇怪的是… 苏云落腰间的不倒翁激烈地晃动了起来,甚至自己弹出了网兜,一个劲地往冰棺上凑:“这这这,这具尸体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第25章 苏云落腰间的不倒翁激烈地晃动了起来,甚至自己弹出了网兜,一个劲地往冰棺上凑:“这这这,这具尸体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就连白夜眼中也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目光。躺在皇帝密室中,穿着红袍凤冠的必定 分卷阅读4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是皇帝的心上人。 可是皇帝死去的心上人,又怎么会和一直跟着苏云落的小鬼长得一模一样? 战五渣疯狂地摇晃着她的不倒翁身子,在冰棺表面上盘旋打转:“白夜大佬,天下第一大帅哥,能不能先把我放出来啊?我试试能不能借这具尸体还魂啊!” 白夜的目光顿时一冷:“你要当着我的面借尸还魂?” 不倒翁明显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可是又不肯放弃面前这么好的机会,这冰棺中的女子一看就有故事啊!而且保存得如此完好,又跟她长得一模一样,说不定这具才是女主身呢!她只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见到这具尸体。出去之后打不定就发现要登基的李晚明是自己亲生儿子,连太子妃升职记都不用演了,直接出任太后! 可是借尸还魂明显是不合天道法度的,仅仅比夺舍好一点点。死了的人想要再度还阳,不管以何种方式,都有违天道。白夜堂堂…是不可能坐视这种事在眼前发生的。 “公子…”此时苏云落弱弱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可是五渣好可怜啊…妾身亲眼见她魂魄游荡了数十载无所依…” “就是!”苏云落一帮她出声,不倒翁顿时就有了底气:“现在不让我借尸还魂,早娘老娘游荡的时候你们去哪了?也没有鬼使来给我引路……啊!” 白夜白了她一眼,语气顿时软了下去。可是战五渣还是秉着一颗现代人的无畏之心继续杠:“凶我,你就会凶我,你有种凶凶云落啊!” 苏云落被她点名点的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公子的衣袖。 白夜侧目的时候,眼里万丈君威全都软成了绕指柔:“不如这样,我们先找遗诏,这具遗体我会叫晚明好生保管,不让任何人知道。若是查出与五,五渣确有渊源,到时再发还给她附体还魂。如何?” 苏云落这才想起了遗诏的事,一把抓住了在冰面上不依不饶打着滚的不倒翁:“好…也好。” 老皇帝走之前告诉了她,遗诏就埋在那金山银山珠宝堆中。寻常人进来,看到如此多的绝世珍宝,哪还有心思顾及遗诏。 倒是苏云落和白夜,一进来就被一具尸体吸引了,对于金银是丝毫没有侧目。 金山银山上还有机关,先拿哪块金子,然后再抽哪条项链,接着拿走哪颗东珠都是有讲究的。若是错了一步,珠宝山倒塌了也会触发机关。 这件本就是只有一个入口的密室,将门一关,屋内喷射毒气,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所以苏云落下手极其小心轻柔,手心都渗出了细小的汗珠。白夜在一旁蹲着,静静地帮她举着灯。此时整个屋子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周围一圈火灯偶尔会爆一爆灯花。 可是这样的安静迅速被打破了。 密室的门外竟然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苏云落心头一颤,回头看了白夜一眼。白夜却明显地给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目光,起身将她护在身后。 毕竟这一圈的火灯要熄灭是来不及了。敌暗我明,苏云落心里倒是有些慌,可是手下的珠宝山一旦开始了,就不能停下,不然中途坍塌了大家都出不去。 她也只好寄希望于,脚步声的主人就是某个武功高强的将军,躲过了一路的机关,过来见证一下遗诏出土的过程。 毕竟…她又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公子似乎不会武功。平日里打打杀杀的活都是交给李公子的。公子一袭白衣,若是被血浸染… 思绪繁杂间,脚步声的主人已经现身门口。他手中的摇曳的烛火将他的面庞映射得异常骇人,就像刚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一样。 刚才纠结了半天的战五渣现在倒也安静地待在网兜里吐槽了:“我去,黑化必涂黑眼线烟熏妆这种事…” ——来人自是从天牢中凭空消失的楚王殿下。 “感谢你们,助本王得到传位遗诏。”他一袭华贵的黑袍,一改平日里穿金戴银的风格,低调暗沉却贵气天然,竟然还真有了几分龙威。 此时苏云落也顾不得回头了,加快手中的频率,终于摸到了一个绵软得像布帛的东西。正要拿出来,却只觉身后的楚王殿下…因为没有人注意他华丽的登场,大力一脚跺地怒吼了一声:“区区草民!妄想…”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密室就开始颤抖摇晃起来,只听轰隆隆的声音,唯一出入口的断龙石轰然一声落下,被彻底封死了。 功亏一篑啊!苏云落不甘地站起来,怒瞪着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楚王:“你!” 此时墙壁四周开始喷射绿色的气体,原本大亮着的火灯也开始相继摇曳熄灭。 白夜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宽大的衣袖捂住她的口鼻。 苏云落手中紧紧握着传位遗诏,缩在他怀里感受着公子清冷的怀抱,心中万分不甘。怎么这就要死了…说好的十月有余呢? 她抬头看了一眼白夜白皙的下颌,心想也罢,能死在他怀中也是好的。 倒是往兜里的战五渣又开始不甘心地挣扎:“啊啊,我的尸体啊!!” 分卷阅读4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楚王在黑暗中又是一跺脚:“哼!凡人,以为这种小伎俩就能困得住我吗?!我可是,我可是真龙天子!!” 他说着就发出了一声怒吼咆哮,这一声咆哮竟然逐渐变成了震耳欲聋的龙吟。 黑暗和混乱中只听白夜清冷一声:“原来如此。” 紧接着苏云落就觉得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紧了紧,还特意叮嘱了一句:“抱紧我。” 此话一出她立刻不假思索地手脚并用抱住了身侧的公子。密室中的气息越来越热,越来越难耐,再加上震耳欲聋的龙吟声… 忽然只听哄的一声,巨石崩塌,在残余的火光中惊人的一幕出现了,黑衣黑袍的楚王竟然仰头变成了一条头颅巨大的黑龙。 一扬角的功夫就穿破了密室的石顶,然后他又甩了甩头,震下一堆土。紧接着四爪一蹬,就穿破层层夯土,石破天惊地破土而出,一飞冲天。 前一刻还是万里晴空,此时突然乌云蔽日,京城顿时黑暗起来。 “龙!!龙又现身了!” 那些官阶不够,在大殿上等着的官员们纷纷大呼出声。 “真的是龙!老夫那天晚上睡得太死没见到,原来传言非虚。” “这龙似乎很愤怒啊?” “当然愤怒了,你看它的龙须上…似乎还挂着两个人啊?” 白夜一手揽着苏云落,一手揪着楚王的龙须,趁了个方便也随他一起破土而出。化身黑龙的楚王明显对此很愤怒,龙须被拽又痒又痛,他不由得在空中来回摇头摆尾,就像将他们甩下来。 四只龙爪尖利短小,不断扑腾也够不到两人。 反而是白夜在他的甩动中看准时机,直接跨上了他的龙头龙身,骑在了黑龙身上。 “哇!这人是谁啊?如此厉害,竟能御龙!” 底下一片唏嘘。管事太监认识白夜和苏云落,连忙派人将书房密室中枯等的一干文武叫回来。 那黑龙痛苦无比,只觉得龙须好不容易被松开了,自己脑门上却又坐了两个人,白夜为了坐稳还抽出腰间缠绕的软剑,直直插入他的脑门,做了一个可以扶着的把手。 黑龙啸空,不断发出痛苦的龙吟,震得满京城都晃动起来,没过多久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白夜依旧一脸淡定,抓紧扶手怡然自得地回头跟苏云落解释了一句:“他好像在说我们真是欺人太甚。” “这…”明明坐在黑龙上,腾空而起,风雨飘摇,却愣是被他给逗笑了:“公子好像是有点欺人太甚?” 白夜却丝毫没有自知之明:“有吗?” 那黑龙再也气不过,在空中一个疼滚翻身,四爪落地,干脆变回了人形。 在大殿前的广场上,一干急匆匆赶回来的重臣面前,黑龙就那么活生生的变回了画着浓重黑眼圈的楚王陛下。 众人连忙俯伏磕头,三呼万岁。连殿内的官员也纷纷跑了出来,一呼百应,广场上跪了黑压压一片,众人皆是瑟瑟发抖,面门贴着地,大气都不敢出。 楚王眼中露出满意之色,毕竟众人见到他的真龙之身,还有谁能不臣服?!只是他此时完全忽略了自己头顶缓缓流下的猩红色血液。 这三呼万岁,登顶大宝的爽感他还没有体验够,就听身旁竟然有人比他还自然地提前喊出:“众卿平身。” 跪着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面面相觑。 楚王气急败坏,当众怒吼:“区区贱民,你以为你是谁啊!竟敢逾矩代天子喊平身?” 白夜倒是不温不火,咻一声抖了抖手中软剑,腥红的血液顺着流了下来,声音温和却不怒自威:“楚王殿下,难道你当真以为,入了魔还能登基大统,成为人皇吗?” 第26章 白夜倒是不温不火,咻一声抖了抖手中软剑,腥红的血液顺着流了下来,声音温和却不怒自威:“楚王殿下,难道你当真以为,入了魔还能登基大统,成为人皇吗?” “入魔?”听到平身就不由自主站起来了的大臣们顿时忽略了这句“平身”是谁叫的,纷纷开始议论楚王入魔的事。 特别是以季丞相为首的八皇子派终于抓住了一个点,狠劲抨击先前压他们一头的真龙派。 “胡说。什么入魔?本王好好地站在这,有血有肉,怎么会入魔?!” 白夜冷笑了一下,如此看来他是真不知道自己已经入魔了:“你当的血肉还是人的血肉吗?” 话语间抬手展示了一下先前软剑上滴下来的血,落到地上竟然让草木枯死,在片刻之前还绿油油的草地上,留下一小片黑漆漆的荒地。 不少大臣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开始纷纷后退。脸上畏惧的表情不言自明。 “不是。我不是!”纵使楚王不停地替自己辩解,可是已经没有人听了。 自认为有学识的大臣们都议论道:“也对,若不是入魔又怎会有龙身?” “而且还是黑龙。如今看来是魔龙才对啊 分卷阅读4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 上一刻还被称为真龙天子的男人,这一刻就被打成魔,在人们翻飞的唇齿间就被推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不甘心,他怎能甘心! 自从记事以来,他就因为生母地位卑微,一直被兄弟姐妹欺负,小心翼翼地在夹缝中讨生存。后来母亲好不容易被封了妃,却没多久就被害死了。 他自小就知道,想要活得好,唯有站上万人之上的顶点! 所以他兼修文武,小心盘算,步步为营,对谁都摆出一副不得罪的嘴脸,就是为了,为了今日! “你们都闭嘴!!”他一声咆哮化为龙吟,口中吐出气焰蒸腾的烈火,众人所站的地面顿时裂成两半,许多大臣站立不稳就跌到了地缝当中,还有一些被炙热的火焰当场烧成焦炭,侥幸逃过一劫的四下逃命。 京城人人闭户不出,平日热闹的御街如今死一般的寂静。 这本是一场皇位权力的斗争,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一场诛魔大战。而那张遗诏上写的名字早已无人在意。原本同样的遗诏先皇还秘密交给了早已盾出深宫隐居山林的奶娘,一式两份拿出来大宝必定。 可是如今王朝风雨飘摇,京城大闹龙患,成日里乌烟罩气不见天日,北方的游牧民族也就顺势起兵,大举来袭。 六神无主的大臣们再没有半点犹豫,齐齐将天下第一高手,王朝最能打的李晚明捧上了御座。可是如今这御座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大臣们颤颤巍巍地上朝,就做了这么一件事,片刻之后,大殿的顶就被呼啸而过的魔龙掀翻了。 李晚明更是没有任何登基仪式,次日就御驾亲征领着浩浩荡荡十万兵马去北方前线了。 城中的庙宇阁观,就算平日里香火再不旺盛的,此时都人满为患。甚至因为房屋损毁严重,有许多人有家不能回,干脆就在道馆里打起地铺。就盼着天官降临,降服魔龙。 可是不知为何,天庭竟然迟迟没有动作。 众人当然也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日威风八面,软剑刺穿魔龙眉心的御龙者白夜了,纷纷向他求助。 可是这其中关节平头老百姓却是看不透的。先前白夜能那么轻易地魔龙头顶上钉一把剑,只是因为楚王并不清楚自己是魔的身份,也不知道怎样运用自己体内的能量。 他只是不停地变换成龙的外貌现身游荡,试图证实自己真龙天子的身份。可是自从他在广场上口喷烈火,震裂大地之后,他才算是彻底觉醒成魔。此时再想要制服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白府破旧的茅草屋早就不堪拥堵,大门都人潮推到了。恰逢李晚明登基,却无福享受金碧辉煌的后宫庭院。白夜索性就带着苏云落搬到了后宫一处雅致的院落里。 对外推说要闭门好好想想对策,谢绝打扰,这才落得清静,对着苏云落细细分析起来。 “如今看来,此时的魔龙与杭城的涵儿一样,是生魔。” 洪荒五界,天,人,冥,妖,魔。前三界顾名思义,只是后两界却一直是动荡的源泉。非人之物修成人形,是之为妖。而魔却一般都是死后怨念强大的人或妖,自堕为魔,拥有逆天之力。虽然数量稀少,但是极为强大。 须知堕魔初期犹如新生的婴儿一般,脆弱不堪,唯有熬过那段时间,才能魔气暴涨,迅速强大起来。 “可是涵儿的叙述中,她没有死过。楚王也没有。所以…他们更像是活生生被注入了魔气,直接从人成了魔。涵儿还知道如何操控使用自己的力量,可是楚王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入了魔。他们在短时间内就能达到如此强大的境界,想必都是生魔的缘故。” 苏云落愣愣的听了一会,只觉得她们血肉之躯到底要如何直接成魔?后来听起来,涵儿似乎还有一个脱胎成魔的过程,可是楚王却是在狱卒面前,遇水化龙,在雾气中直接一飞冲天。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抓住了这段话中一个重点:“那…到底是谁给他们注入了魔气?” 这个人恐怕才是真正的关键。 魔界嘈杂纷乱,其余几界的人都不敢踏足,所以上至天庭下至幽冥,众人对魔界一直知之甚少。 而且妖和魔都千人千面,随时幻形,让人难以追踪辨认。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给能他人注入魔气,创造生魔的,必定是魔界大尊。 这魔界大尊,白夜倒是碰巧认识一位。 原本冥界就是五界正中的灰暗地带。历代冥君都是制衡阴阳两道的关键。一旦有人想引发天魔大战,冥界都是第一个需要拉拢的对象。 所以到了这一代,天帝才会张罗着与冥君联姻,将自己身份最为尊贵的娇女嫁了下来。 在娶妻明确立场之前,魔界大尊可是与他有过不少来往,看来也是位野心不小的主。 “公子…公子?”苏云落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夜沉思如此之久:“事情是否太过棘手?” “不…其实也还好。”白公子始终都是一副云淡风轻掌控全局的模样,到还没有出现过能让他觉得棘手难以解决的事情。 分卷阅读4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魔本就是逆天而行,生魔更是强行打破界限伦理,合是不该存在的东西。推测下来,他们能够迅速获得巨大的魔气爆棚,代价恐怕就是如昙花一现的短暂存在。” 这话苏云落总算是听懂了,但是怎么都觉得不怎么靠谱:“难道…公子的意思是,用不了多久,这条魔龙就会自爆而亡?” 她下意识地握住了腰间挂着的不倒翁,可是战五渣自从那具尸体被埋在了坍塌的墓室里之后就一直呆若木鸡,再没有以往的叽叽喳喳了。 也恰巧是这句话,让白夜想到了一个可以不用冥力就顺手解决魔龙的办法。 祸水东引。 次日白夜就让太后代天子号令,召集群臣,在这个动荡得如同儿戏一般的时局里,在没了顶的金鸾大殿中三呼万岁召唤魔龙。 魔气虽然会无限放大人心目中的仇恨,执念和不甘,但是却不会改变他们原本的目标。变成生魔的楚王虽然已经近乎疯狂,但是依旧想要登顶大宝,所以在风雨盘旋中,一听到三呼万岁就不受控制地赶了过来。 甚至还匿了龙尾,化身人形,从天而降落在御座上,吓得旁边的太后掩面哭泣。 可是在后宫斗争中屹立不倒脱颖而出的太后,可是不泛泛之辈。 许久不说话的不倒翁,此时才又忍不住说了一句:“我也算见识到什么叫做戏精的诞生了。” 掩面泣不成声的太后,伸出带着护甲的手,攀上了楚王华贵的黑色衣袖,带着哭腔颤声道:“儿啊…你虽不是哀家所出…可是你生母过世了之后,哀家就一直将你视为己出啊…如今国难当头,北方强敌压境,唯有你能救国啊!” 楚王冷冷地甩开了她的手。他从前做人敬小慎微,如今成了魔却开始放飞自我,再不顾忌任何君臣礼仪:“闭嘴!!视如己出?真会说话,我娘是谁害死的还不知道呢!视如己出你怎么从来不为我张罗皇位?季丞相这张王牌你怎么不留给我用?!” 不倒翁大失所望,嘀咕了一句:“原来李晚明的生母已经当上了太后,看来就算借尸还魂也没我什么事了。” 此时季博书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下:“是老臣老眼昏花,不识明主,如今北境战事连连败退,想来是只有请…楚王殿下登基,御驾亲征,龙威灭敌了。” “哼。”就算面上还冷着,他却已经得意地露出了龙角和龙须:“李晚明不是自称天下第一吗?怎么会吃败仗呢?” 不倒翁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看来成魔说不定还会降低一个人的智商。” “别说了…”然后就被苏云落一把抓住网兜,动弹不得。 楚王张开双手,宽阔的衣袖直直坠地,诚然一副王者之姿:“谁说入魔不能称帝?!” 第27章 楚王化身飞龙能一日千里,疾行前线,而且一兵一卒都不用带。 白夜也只得摸回那个破茅草屋,翻箱倒柜地翻出了以前李晚明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地行符。他看着手中黄色的符纸不由得露出自嘲的笑容。堂堂冥界…竟然活的像个茅山道士一般。 可是李晚明在边疆当然没有节节败退,虽然早已传音入密给李晚明,若是让楚王先到的话凭借那一张冰块脸也一定会露馅。白夜也别无选择,回头看了一眼趴着自己背上,双手还慌乱地不知道往哪放的苏云落:“抱紧我。” 正在此时,茅草屋的门忽然被咚的一声猛然推开,冷风吹得桌上的灯火忽明忽暗。 “带我一起去!”两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到了久违的熟悉面孔,季大丞相家的千金,她竟然也放弃了绫罗绸缎,穿起了朴素的男装,看到两人抱在一起,有些尴尬道:“我…我好担心晚明。” 噗~苏云落一个没忍住,把自己的笑埋进了白夜的后背,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分别的时候,季大花魁心仪的对象还是白公子呢。信誓旦旦咬牙切齿地说自己一定会回来的? 据说留醉也一早就随军出发,这么说的话,水城杭城的一行人,此次说不定还能在边疆齐聚首。 白夜将地行符沾了水,登时黄色的符纸就开始冒烟,然后才慢吞吞清冷冷地回了一句:“抱歉了季姑娘,带不上。” “怎么就带不上!”她这次好像也豁出去了,这其中关节苏云落不知道,白夜却自然是知晓的。无非就是李晚明与季丞相达成协议,登基之后出征之前却抛下一句,季家唯嫡女可称后。 也就是说,季流芳和她小娘忙活了一大圈,说动丞相出山,助李晚明登位,最后却帮她那个不受宠的嫡女姐姐做了嫁衣!这让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季流芳虽然觉得自己以前弄错了对象,怎么也看不出小跟班一样的李晚明竟然会是正宫嫡子。可是如今既然疑云已清,只要她去到男人面前,对他略施小计,便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她!到时候看看他还要不要自己那个寡淡无味的嫡姐? 于是只见屋内尘土大作,两人遁地之前的最后一秒,季流芳不顾一切地扑到了苏云落背上,紧紧地抱住了 分卷阅读49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她。 这张道家地行符,竟然还真挺好用,只觉得耳边阴风呼啸而过,不消片刻,重见天日之时,三人就已经到达了千里之前的北境…之内的某个不知名的小村落。 苏云落一脸迷茫,只觉得这一路自己的腰都要被勒断了。伸手摸了下战五渣还好好地,没有被压碎。 睁眼就是满眼的雪白,铺天盖地而来。北方极寒,甚至有些屋子都是冰做的,整一个晶莹剔透的冰雪世界,美不胜收。 只是…这里明显不是战场啊。 好不容易找了个路人一问,这个村落里战场还有三百多公里…明显就是某人拖了后腿,致使地行符的路线出现了偏离。 可是白夜也没有第二张地行符,掐指一算,楚王化身的黑龙估计即刻就要到了。他也只能实行脑海中的后备计划。 只见正在军帐中开作战会议的八皇子忽然顿住了,单手摸着自己的耳垂,好像在静静听着什么。 “晚明,你即刻诈死,回冥界取来后羿弓。” 这个指令简直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后羿弓本是天界之物,也是他家主子大婚之时随冥后一道陪嫁的嫁妆之一。平日里也就当当摆设,并没有什么用,其中器灵都埋怨过好多次了。 不过李晚明毕竟跟白夜惯了,早就知道君心难测,也不拖泥带水地回了一句:“也好,正巧先前得了一颗道家假死丸,试试。” 白夜一脸无奈,怎么说李晚明也是堂堂冥界…怎么天天就喜欢琢磨人间这些玄门道术? 于是军帐中的众军士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帅,一个手快得让人看不清的动作之后,就面无表情地直直倒了下去。 留醉作为挂名军师第一个就冲了上去,眼明手快地捕捉到了李晚明朝自己打来的怪异眼色,也亏得他竟然即刻就懂了,随即嚎起来:“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留醉跟李晚明的演技可不在同一档次,随机应变,在其他人围过来之前迅速抱住李晚明,没几秒就憋出了一个泪流满面:“莫非,莫非是你前日中的箭矢…箭头有毒?!” 口中嚎着也不耽搁留醉随衣袖从地上捞了一把细沙灰尘撒了李晚明一脸,这众人围上来之后看到的可不就是面如死灰,印堂发黑的人?再加上伸手一探,还真没了鼻息,这下众人都慌了神。 “糟了糟了,这可怎么办?!” “陛下,陛下到底什么时候中的箭矢啊?末将一直贴身保护,出征多日,可没见他受任何伤啊…” 留醉一听泪珠子就像断了线一般往下掉,声调都变了:“陛下…你这个性子,吃了苦,打碎牙都往自己肚子里吞。中箭了也不叫军医,早就叫你改改…改改!如今,如今这可如何是好啊…” 原本北境战事在李晚明的带领下节节突进,眼见就要将那些游牧民族赶出王朝版图,大修护境长墙了。谁知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出师未捷主帅先死,军帐内的将领们都慌了神。有些文官还被留醉感染得也落下泪来。 正在此时哨兵也冲进来报信,说是北方又有一队骑兵来偷袭粮草了! 楚王的黑龙就是在这个大家都六神无主,危机万分的时刻到来的。 他二话不说先发出一声龙吟,震落了远处山顶上的白雪。随后一个俯冲就掀翻了突袭而来的一队骑兵战马。然后更是随口叼起看起来是首领的大汉,直冲云霄,将他高高抛下,轰的一声砸在其余人面前,摔得粉身碎骨,血溅当场。如此不止,还从口中喷出烈焰,将面前厚厚的冰雪全部融化,露出黑漆漆的土地。 “啊啊啊啊怪物啊!!” 北方蛮夷之族哪里见过龙,纷纷吓破了胆,逃回自己的营地去了。 楚王黑龙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落地一挥长袍,从鼻孔中冷哼了一声:“哼,什么怪物,无知鼠辈,连龙都没有见过。” 此时从军营中跑出一队将士,见着他就全部俯首磕头,求他主持大局。这一问,才知道那个从小就一副少年老成模样,得尽天时地利与父皇宠爱,处处压他一头的八弟,竟然已经死于乱箭流矢。 “哈哈哈~”若是以前,他或许还会假惺惺地流几滴泪,纪念一下自己这个不合格的对手,可是如今他已经得到了无上力量,何须虚与委蛇? 众军士就眼见刚到的新君黑衣立在白雪之上,笑的豪放大气洒脱,知道的他是死了兄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拜把认了新兄弟。 “待我,不,待朕统领三军,率汝等一扫边寇,还王朝一个盛世太平!哈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苏云落等人正在某村落的村长家,静静地烤着火喝着鱼汤。北境寒冷,村里几乎所有的屋子都是河面上凿冰制成的圆冰屋,一到夏天暖和起来,冰化了,他们就会举村迁徙。只有村长家还是踏踏实实的夯土房。 喝着喝着,白夜没由来地忽然问了季流芳一句:“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楚王登基,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我…咳咳。”这个问题让她猛地呛了一口鱼汤,可是随即面色就转了过来,一 分卷阅读50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脸忠贞可怜之像:“妾身此生,孤注一掷,死心塌地,从未考虑过后路!若是楚王登基…妾身就是死,也要与公子和八皇子死在一块!” 这话竟然说的如此大言不惭,白夜与苏云落相视一笑。 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孤注一掷到底是注了哪一掷?毕竟先前她以为白夜是主子的时候,还前千方百计往他那贴呢。 正在此时村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俺们哩嘎的兵哥哥们回来啦,他们叙看到巨龙啦!会,会吐火哩!” 他说着慌忙用方言招呼自己屋里人收拾东西,一边夹杂着中原话跟白夜他们嚷嚷:“俺老丈哩嘎村里人都要跑路啦!哩们也快跑吧!” 苏云落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不倒翁,看来这地行符在季大千金的拖累下,跑的行程不仅没有短,反而更远,直接将他们送到长墙以北,敌寇这来了。 不过也不知,这到底是巧合,还是白夜早就计划好的。 只见他淡定地放下手中鱼汤,伸手拦住慌张如无头苍蝇一般的村长:“老丈莫慌,我们就是来对付那巨龙的。” 村长一听不跑了,站定之后眼里全是惊喜:“真哒?!” “真的。”白夜一副美极的桃花眼咪咪一笑,让一个满脸皱褶的老男人都愣了神:“在下家传一把神弓,名曰后羿,专射高高在天之物。” 第28章 黑龙一到, 振奋军心。 恰巧此时北境民族竟然也不知死活地倾巢而出,押上了所有的兵力, 一眼望去雪原上黑压压的战马人群,望不到边。 这无疑让楚王光是俯视过去就心情舒畅。对于一条龙来说, 来一万是杀,来十万百万都一样是杀。他不由得都有些蠢蠢欲动了。不过这些天来,他对体内的能量使用的也是越来越熟练,现在他已经练就了真身在天上飞时,地上依旧能留一个楚王躯壳的本领。 京城那些老匹夫知道他成魔,却还依旧只能拜倒在他衣摆之下。边关的这些将士却不知道,只是愚昧迷信地相信, 楚王真龙之身,能够召唤黑龙守护王朝。 所以他当然要等一众将士都到齐,在他们面前大展神威大败敌寇。 北境蛮荒野人, 身穿兽皮御寒,除了战马, 还豢养了许多毛色灰白的大狗。一出阵就响声震天, 不仅有兽皮鼓震耳欲聋, 那随军出战的狗也跟着犬吠如狼。一开始中原将士纷纷都被他们的声势吓到,如今作战久了倒也习惯了。只要带上厚厚的耳捂就不怕了。 只是隔绝了鼓声犬吠的同时,他们自然也就听不到这次敌阵中争鸣的琴声。 事实是, 仅凭白夜一个外乡人空口白牙的一句话,异族哪能毫无戒心地倾巢出君。好在李晚明机灵,回地府拿弓的同时也把冥后屋里那把跟了她许多年的天璇琴也带上来了。 此琴本就有蛊惑人心之效, 当年在她手中就是九天玄仙也是蛊惑得了的,地上区区数万兵士更是不在话下。 只是弹琴之人却浑然不知,只以为自己弹奏入阵曲振奋军心而已。 “云落,手指冷吗?”白夜明明站着兽皮棚前面为她挡风,却还是不放心。 看得季流芳牙痒痒,可是先前说了那一番对李晚明肺腑情深的话,此时就算再妒忌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爱情还真是女人的良药啊。连那么丑的女子,落入情网中之后,竟然也渐渐地…不丑了。 苏云落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由得出声感叹:“公子这琴…真是极品啊。比我先前那把焦尾不知好上多少倍,想必是大家手笔,当真…送我?” 白夜一眯桃花眼,嘴角勾了个醉人心弦的弧度:“不送。” 这句话让季流芳心里一阵舒畅,就跟当初那句丑一样! 可是转头就见白夜继续说:“此战之后我们就完婚,家中的东西都是你的,不与你争。” 苏云落身子一歪,弹错了一个音。好不容易正了正身子,只听白夜身边此刻只有魂体形态的李晚明说:“琴本就是姑娘的。” 这下轮到挡着风的白夜没站稳,向后崴了一下,急忙传音入密给李晚明:“闭嘴,她能听见。” 这把琴和白夜手中的后羿弓,据说都是托人从洛阳老家捎过来的,言下之意是白府在京城虽然毫无根基,在洛阳倒是有些家底的。这个所托之人…难道就是刚“死”不久的八皇子?一缕魂魄来去倒是方便及时…只是恐怕整个洛阳白家都是能与魂魄打交道的世家。 苏云落心中猜度着,也难怪公子的道术和符咒那么熟练了。 可这魂体的李晚明季流芳看不见,她只觉得白公子情话说的让她酸掉了牙,一时技痒,见他一个踉跄,就连忙飞身向前扶了他一下。 她出手扶了白公子之后自己却没站稳,脚下一滑——计划中是个男人都会伸手接住她,让她落个满怀… 可是偏偏白夜站稳之后冷眼看着季流芳直直倒下去,狠狠摔在冰面上。 这一下摔得可狠,光是看着苏云落都 分卷阅读5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觉得疼。娇生惯养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更是觉得自己尾椎骨都要断了,她一抬眼就是双眸眼光流转,委屈得很,伸手娇嗔:“你…” 白夜却礼数周全地行了一礼:“对不住了,朋友妻不可欺。季姑娘是晚明的人,白某实在碰不得。” 李晚明冷脸嫌弃。 可惜白夜那毕恭毕敬的语气,让人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挑不出一点错!季流芳气得双眼都充血了,苏云落实在看不下去,只得停了手边琴曲先将她扶起来:“流芳,你没事吧?” 她腰间的不倒翁还适时给她加了一句台词:“三郎就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话咋一听也没什么不妥,苏云落顺口就给说出来了。 说完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满脸通红。季流芳被气得半死,又一次摔在冰面上。且不说三郎这个亲昵的称呼,他哪里是不懂怜香惜玉,而是只对着她苏云落一人怜香惜玉!这话说出来太过讽刺,这小妖精什么时候竟有如此心机了? 被用来气人的白夜脸上却忍不住憋不住藏不住地,露出了一丝笑意:“你现在喜欢叫我三郎了吗?” “我…”苏云落满脸尴尬。好生又一次将季流芳扶起来,到棚子里做好,一语不发地回到琴边拨弦。 却被白夜伸手一把按住琴弦:“入阵曲也都弹了许多遍,先答问题。”他边说边弯腰俯首,凑得极近,几乎都要贴上她的鼻子了,从喉结中发出一声:“嗯?” “我…”苏云落被他逼得都没了办法,干脆双眼一闭:“不知从哪听说公子不喜欢别人叫你白郎…只记得公子说过洛阳人士,家中排行老三…” 白夜这才满意地放过她,眼中都是压不住的喜色:“哦~原来云落这样关注我。烟雨楼中初见说的话,你都还记得这般清楚。” 一说到这苏云落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明明都要成婚了,她却还要小心翼翼地猜度夫家身份!也不知道从相识到如今,他口中说过的话到底哪句真哪句假?她手中加力拿捏得不倒翁叫唤疼疼疼… 刚要发问之时,偏偏有前线兵丁跑了回来,满身是血上气不接下气:“开,开打嘞!巨龙好厉害嘞!俺们都快撑不住了!” 丝毫不知自己因此逃过一劫的白夜扯下自己身上大氅披在苏云落肩头,提起后羿弓背上箭袋就往外走:“呆在这,我去去就来。” 见此,那回来报信的兵丁眼睛都亮了,仿佛漫天的大雪都是希望。 前一刻还气他怨他,这一刻他要上战场了却变成满心的担忧,苏云落伸着脖子目送白夜的背影,直到被风雪迷得都看不清了才回转目光,又瞥见身旁李晚明的魂魄竟然没有跟去,不由得出口问道:“一路走来,也没见白公子身怀武艺…这冲锋陷阵的事?” 季流芳缩在暖炉旁懒得理她。李晚明的魂魄却知道,这话其实是对自己说的。 于是再不愿意说话也不能缄默了,冷淡地回了句:“世人枉称我为天下第一,却不知五界高手有一榜。” 五界…苏云落思忖了片刻,似乎在书上见到过。天人冥妖魔,五界高手榜,可是按战力排行? 可是这话李晚明却不回答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或许会透露主君身份。须知白夜若只是一界之主,魔界也天界又哪里会百般结盟拉拢。他还有另一重身份,五界战力前三甲就有他一席。 只是他曾经与魔界结盟的时候杀戮太重,迎娶冥后之后美人顾盼随口一说,不喜欢打打杀杀的莽夫,他竟然就从此金盆洗手,换上洁净的月白色长衫装起书生文气,把打斗的活都扔给李晚明来做。此次来人间更是诸多禁制,估计他已经许久没有松松筋骨了。 “嗯?”苏云落听他说话说一般,愈发担心了,难道那魔龙战力在五界都能排上榜?不由得眉头一皱催促道:“李公子,你快去助他吧!” 李晚明一抿薄唇,从不知道那霸道的冥后好声好气说起话来竟然这么难拒绝。 于是虽然明知道白夜丝毫不需要他的帮助,李晚明却还是一言不发地抱剑走出了兽皮棚子。 战场上此时果然人仰马翻,打的不可开交。王朝军队,楚王一马当先,天空中还有黑龙护驾,所向披靡,剑指之处一片焦土。无论是人,车,马,狗,全都瞬间被灼烧成灰。 才开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战线就被急速推进,北境名族节节败退。说来也奇怪,他们虽然死伤惨重,但是脸上却并无惧色。 天上黑龙喷火龙吟,地上王朝的兵丁却不断死在北境壮士们的刀下。他们当中领头的一个勇士,快马如同疾风,迅速杀入敌阵,手起刀落间就已经掀翻了一排人头。 黑龙也注意到了这个人,身形异常高大,就连马匹也比一般北境马大了两倍。请贼先擒王,黑龙调转龙头追着壮士喷火。 可是他已经杀入王朝兵阵,又左右闪躲极其灵活,几个回合下来壮士分毫未伤不说,黑龙还误伤了不少王朝的兵丁。 一时间哀鸿遍野,让楚王也焦头烂额,无奈之下他治好操纵用的还不熟练的地面躯壳对战 分卷阅读5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壮士。 可是中原的马明显没有北境的强壮,楚王的御马连那人的坐骑都追不上,眼睁睁地看着他越杀越深。 正在他分神兼顾天上地下的时候,白夜已经站在高山之巅,箭在弦上,拉开了尘封已久的后羿弓。 第29章 那后羿弓平日里看起来只是一把普通的桐木弓, 如今搭上箭,拉开弦, 竟能发出如火如荼的光芒,整个弓变得金光四射, 瞬间融化了周遭空气中的飞雪。 弓箭中有灵,此时激动不已,后羿走后再难有人将它撑开,年岁上万的器灵对眼下这个年轻人赞赏不已。箭一离手,它便消减了脑袋,在白日雪空下划出一道赤阳般的光芒,所到之处冰消雪融。正在打斗得不可开交的双方纷纷停下手中刀兵, 目瞪口呆地看着裂空之箭。 黑龙回转巨大的头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支箭带着绚丽夺目的慧尾,直直地插入了他两角之间…先前被白夜戳了一剑做把手的地方。魔龙逆天而生, 连逆鳞都不知道长在哪里。但是它头顶上伤口一直还没长好,是黑龙全身上下鳞片包裹中唯一脆弱的地方。 如今一击即中, 准确无误, 箭头深深插入, 后羿箭绚丽的光芒渐渐贯穿整条龙身。 战场肃静了两秒。 连龙须也停止飘动,呆立了片刻之后,楚王只觉得浑身炙热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口中原本要吐出的滚滚火焰被生生浇灭,舌口麻木,长长的龙身都不听使唤了。 然后就像停止的画面突然有了生命, 从楚王在地上的分身开始,一头摔下马去,在冻得僵硬的土地上摔了个粉碎。 没错,粉身碎骨,连一滴殷红的人血都没有流出来。接踵而至的是天上悬着的黑龙忽然开始土崩瓦解,黑色的粉尘颗粒烟雾弥漫。巨大的龙身也在黑色的迷雾当中从里到外,一点点碎成了齑粉。 最后剩了个龙头的时候还双目圆瞪,满眼的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本王是,无敌…” 轰隆一声巨响,龙头落地也化成了千万尘埃,沸沸扬扬地洒满了整个战场。 地上的将士们无论敌我,都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叫,尚未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无论是哪个阵营的,对黑龙都存在着最深的恐惧。见他就此陨落,心中无一不如释重负。 一场大战就此结束, 李晚明朝山上的白夜点了点头,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那个高头大马上壮士的躯体,回魂到军帐中还未及下葬出殡的八皇子身体里。 他在棺木中抬了抬胳膊,一拳击碎棺材板,活了活手脚,还是觉得自己这具躯体没有那壮汉的用的顺手。 吓得旁边看守尸体的小卒差点魂飞魄散。好在原本出征在外,主帅殁亡这种事一直就压在军帐中,只有当日几个在场的将军知道,对外只说是主将中箭卧病在床。现下箭伤好了,那几个将军一见活生生的人,什么也不敢说。倒是军师留醉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浅笑着挥动羽扇。 经此一战,黑龙殒没,北境民族的兵力却也大大消减,民壮兵丁只剩十之二三,王朝边境应该能平顺好一段时日了。 于是据传只是中毒假死的新皇李晚明,就代表王朝与北境签署条例,眼见对面派出来的使者正是他附身过的那个壮士,破天荒地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我朝愿联姻,与贵邦永世交好。” “联姻?并无必要吧?” “可是我朝没有适龄公主啊…” “就算有也没有人愿意嫁过来吧?” 身后的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不安地私语着。谁知新皇到底是年轻,耳目极佳,回头扫了他们一眼,当即下旨,册立季家庶女为昭和公主,出嫁北境,永结秦晋之好。 “这…昭和公主?” 李晚明还对那壮汉说了一句:“昭和公主,你也见过。” 壮汉一听眼前一亮,这才明白原来这昭和公主无需远嫁,如今已经在他们帐子里了!正是他每天装作端茶送水,都要跑去族长兽皮棚子里偷瞧的那个真香美人! 这份和平协议与联姻,让北境居民十分满意。协议上甚至还声明会发给他们通关文牒,只要申请官府文书,想要来中原做生意或过冬都可以。那个壮汉子与几个长老族长一起心满意足地回了去。 李晚明觉得这个汉子一定能够给季大花魁幸福的。 再说另外一边,白夜射完日,不,射完龙竟然有一些虚弱地一个踉跄,后退了两步。 “你以人类之躯拉开本神弓,根骨不错啊后生。”一击吞灭了一整条魔龙的后羿弓器灵十分满足。 白夜摆了摆手,又向后踉跄了一下,靠在了不知何时出现,几乎要跟冰雪融为一体的白马身上。 不仅是人类躯体的问题,后羿弓本身阳气太刚,与他自身的冥界太阴之气相克,所以刚才那一箭也让他有些缓不过来。 “通天彻地的冥君,也会有这么虚弱的时候。真难得。” 白夜心头一紧,心道:“ 分卷阅读5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来了。” 这人布局这么久,从杭城到魔龙,一直躲在幕后悄无声息掌控全局,注入魔气运筹帷幄。如今撕开了魔龙这一层表象,幕后黑手是不是也该露面了? 下一个瞬间他就发现自己全身僵硬,连小指头的末梢都动弹不得,似乎是完全被定住了。 这让他连回头看清来人是谁都做不到。从杭城到京城,祸害了无数无辜的生灵,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冥君何必多管闲事。王朝风雨飘摇,天道有偿,有意灭之。楚王刚愎自用,登基为亡国之君,北境战事纷乱,铁蹄踏破中原。王朝覆灭本是定局,你偏偏逆天而行…可落得半点好处?” 这话听起来,竟不像魔界之人说的,张口闭口的天道逆天,倒像是天界之人。 魔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任何一界的生灵都随时可能堕落成魔,然后在无人可知的情况下依旧披着外皮在芸芸众生中肆意行走。他们永远在暗处,不到魔气爆发或天魔大战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魔到底隐匿于何处。 下一刻白夜只觉得自己寒冷包裹了他,渗透到骨子里的寒冷,丝丝透心,甚至让他的血液都要凝结了。 因为他身后竟然想起了悠扬的琴音。 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无比,此时却入魔音入耳,声声都敲打在他心尖。他一时间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山河不清。 铮铮的琴音让上古神兵后羿弓都震动轰鸣起来。洁白的雪原,空荡的天地间忽然出现了太多纷杂混乱的残影。 不可能。 他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不可能。 可是那琴音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这个幕后黑手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击溃了他的心防。 琴音魔怔,竟让他在头昏眼花之中恍然看到了那段尘封的记忆中的,凄惨到极点的男孩,浑身是血,在漆黑的雨夜拖着自己瘦弱的身体,一点一点爬上恨天高的阶梯。 忽然有一只洁净白皙的手,伸到他面前。那只手掌纹清晰掌心多肉而柔软,丝毫没有沾上湿润的水珠。 如同溺水之人找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他抬头望去,目光触及一张…天地间最好看容颜。 “铮”一声,一个强音破坏了魔音般的韵律,如同一股清气撕裂混沌而来。随即而来的就是沁人心脾的清心曲,让血液纷纷倒流回他体内,丝丝温暖也转瞬袭来。 这才是她,这才是她! 迷茫混乱中,他抬眼就看到轻飘的面巾,上面还有熟悉的味道。他浑身终于能动弹了,眼皮却越来越重。 在苏云落匆忙赶到自己身边之时,脱力倒在她怀中。 “公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苏云落六神无主,四周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雪原中没有任何其他生灵的痕迹。只有单弦震动还嗡嗡作响的后羿弓,被她伸手按了一下才终于安静下来。 那么之前…如同魔音一样的琴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她正是听到了,才不顾一切地抱琴从兽皮帐子那边赶了过来。 “公子…公子?”见他唇色青紫,她只能用自己身上本就属于他的兽皮大氅将他紧紧裹了进来,然后附身贴在他心口细听心跳,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公子你不要吓我呀…说好此战结束就大婚的呢?” 她手脚慌乱,白夜身高体长,叫她搬也搬不动,扶也扶不起,只好又按了他胸口两下,口不择言道:“我,我们结婚之后,就生一个大胖小子可好?公子你…” 没想到听到这话,虚弱无比的白夜忽然反手握住了在他胸口乱摸的两只小手。 掌纹清晰掌心多肉,此时暖的像冬日里的小太阳。他涤荡的神魂此刻终于清晰归一,缓缓睁开那双深邃如寒潭秋水的双眼,坚定不移地看着她:“好。” ——“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苏云落当即就后悔了。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呀?! 北境早已寒冷无匹,京城却还残留着夏日的余热。 登基大典之后王朝举国欢庆,风雨动荡权利更迭的时期终于结束了。 宫廷内外此刻都忙的不可开交。新皇登基之后的第二件大事当然就是大婚了。季府此时也是门庭若市,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 庶女封了公主远嫁和亲,嫡女则进宫为后,满门荣光无人能比。 新皇李晚明却依旧是一脸冷淡,斜倚在门框上看着鸠占鹊巢幸福无比的二人:“明明是你们大婚,却非要打着我的幌子。” 第30章 新皇李晚明却依旧是一脸冷淡, 斜倚在门框上看着鸠占鹊巢幸福无比的二人:“明明是你们大婚,却非要打着我的幌子。” “嘘。”白夜给已经昏昏欲睡的苏云落盖上被子, 依依不舍地起身拉着李晚明走到屋外:“还不是她说想要低调成婚。我怎能依她?” 他透着门缝,最后看了一眼她熟睡的容颜, 心道今夜之后,就到大婚之日才能见到她了,这 分卷阅读5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可恨的人间习俗。 面子上依着她低调成婚,实际却借着天子大婚的幌子,给她最华丽的红妆,如此李代桃僵的办法,也就只有他家主君能想到了。李晚明冷冷地抬起眼皮直视他:“那您可真是将我这人皇身份物尽其用啊。” 白夜却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眼刀, 随手一把勾上他的肩膀:“对啊,说来,这好像也是你小子天上地下第一次成婚?” 听到这话李晚明的肩膀竟然明显僵了一下, 只不过一瞬的功夫,他就不着声色的脱开:“做戏罢了。”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那幕后之人, 你可有眉目了?” 说到这里白夜的表情明显一冷。那幕后之人, 竟敢故布疑阵, 用疑似娘子的琴音挑拨乱他心曲:“大婚之后,不会放过他的。” 目之所及都是喜庆的红。 哪里的红红火火的,来往忙碌的宫人, 话语间传来的欢喜,简直比过年还要热闹。 苏云落莫名之间只觉得这样的幸福对她来说那样遥远又不真实。可是不知为何转眼间却只觉得面前的情景有点莫名熟悉,就好像她曾经经历过似的。 身后的嬷嬷为她细细将青丝梳了百遍, 盘好发髻,还在脸上堆了满脸笑,有点违心地说了句:“姑娘可真好看。” 看着镜子里那张脸,苏云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是转念间莫名就想到了那时梦中镜子里那张惊人绝艳的脸,她从来就没有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恐怕要真说起来,只有那张脸才能与公子相配吧? “姑娘,姑娘?吉时到了。”苏云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细声细语地回那嬷嬷:“稍等,我想,祭奠一下亡父…跟他说一声,女儿出嫁了。” 她觉得若不是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凭着山下人可劲说她丑的架势,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嫁出去的。 可是立了个牌位拜了三拜,上完香,盖上红盖头转身出门之后,她却透过红纱,一眼就在门口围着看热闹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谪仙般俊美不凡的身影。 竟然跟她爹那么像。 苏云落嘴角含笑,只当是父亲欢喜,特意从冥府回来看她出嫁。心中阵阵暖暖流涌动,捧着心窝上了花轿。 却不知她转身进了花轿之后,围观的人群中一阵议论:“这又是哪一家呀?怎么跟天子同一天嫁娶?也不怕冲撞了未来的皇后娘娘?诶,诶你别挤我…” 那人话说到一半,抬头一看发现竟是像仙人一般的人,话卡在喉咙里我了半天,就只听那人说:“小女可比皇后尊贵许多。” 新帝大婚,举国同庆,京城的街上比七夕中元还要热闹,御街庆典一路欢腾,各式各样的活动从早到晚从不停歇。 家家户户都出来看热闹了,还有不少人家闺中女子也都探头露面,就想沾沾皇后娘娘的喜气,盼望着自己也能得个如意郎君。 于是御街一面站的全是男子,另一面站的就全是女儿家家的。女子一多凑在一起,嘴就闲暇不住。 “诶呀,我听说,那新登基的少年天子,容貌斐然,武艺还高强呢!” “可不是,据说剑术天下第一呢!” “啊…中宫有主之后就该普天选秀了吧?我也好像…去伺候他呢嘿嘿嘿!” “算了吧你,就你家那芝麻大点的官,选秀的帖子送不送到你门口都说不定。” 另一贵女说:“切。后宫争斗我可玩不来。不过听说新皇身边有一位深藏不露的先生,那才是天人之姿,常年一身白衣…若是能配那样谪仙般的人物…我也无悔。” “咦,你们看,这轿子刚才不是过去一顶了吗?这怎么又来一顶?” “这是金顶红花,想来这才是皇后娘娘的撵轿吧?” “那先前那个是什么?” “诶,管他是什么呢!跟你说,我可听说了,新皇当初在杭城立功的时候,就认识了季府大小姐呢。” “啊呸,这事我清楚。当初他认识可不是这位大小姐,而是季府那位被嫁到北境去的庶女!听说那庶女一门心思想高攀,天天就缠着圣上不放,结果反倒弄巧成拙,乐极生悲了。” “可是在杭城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当今圣上能登基呀?” “说不定就是有了这一层关系,季丞相才会全力保八皇子呢,我听说丞相宠妾灭妻…” “闭嘴!当今圣上你们也随便议论,不要命了吗?” 底下熙熙攘攘,纷乱嘈杂,热闹不堪。白夜却一身大红喜袍,依旧站在天界御桥上叹息:“诶,始终觉得亏待了她。” 一旁同样红衣高冠的李晚明白了他一眼:“人间最高也就这规格。”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不由得想起当年嫁娶的情景:“当初她还是不情不愿下嫁给我,阵仗都比这大。如今她真心甘情愿了,却不能…” 李晚明双手一抱拳:“我求您善良。” 当年那一场大婚,冥界财政赤字了几百年。 那只能用铺天盖地的华丽形容。天帝四姑娘乘坐羽轿从 分卷阅读5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天而降的时候,银河如同缎带一般连接天地,夜空中的万千星辰也跟着陨落,蓝紫色的光芒遍布天际,争相闪烁。 忘川百里彼岸花红似一片海洋,与河水中漂浮着的莹莹绿光争相呼应。 冥君怕冥后不习惯冥府幽暗,着急百万幽火鬼灯照亮了暗无天日的奈何,野鬼幽魂无一不驻足观看。地府从来没有人见过如此华丽的阵仗。 流水的酒席从冥府内院一直蜿蜒流出,渗透到冥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忘川之上都飘着酒肉熏香。 往届冥君娶妻也不见如此铺张浪费,可是那时冥界众人着实欢乐闹腾了整整三日。原本死气沉沉的地方仿佛突然回光返照,变得生机勃勃。 不少人还因此耽误了投胎轮回。 可惜酒宴结束之后,回到新房之中,揭开新妇东海鲛织做的盖头,那张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美艳面孔,却没有对他露出温柔一笑。 她说:“既然你我婚姻只是政治所需,毫无感情,万望此后进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白夜微微惊讶,幸福的笑容凝固在绯红的脸上:她,不记得他了? 也是,能记得才怪。 已经高高在上惯了的冥君,当初在自尊心的驱使下站直了身子,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回了句:“如此甚好。”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千百年的牵肠挂肚一笔带过。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宠辱不惊,不就是他白夜一直以来最擅长的吗? 现在想起来肠子都悔青了。 当年一定是酒席上喝多了酒,脑子不清醒。这次白夜一滴酒都没沾,明面上全都交给李晚明去应付了。 只待新娘子一入房安歇,他就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 偷偷撩开盖头喝茶的苏云落被吓了一跳,一见是白夜,连忙放下盖头还呛得连连咳嗽。 他见状心疼不已,上前顺着她的后背轻抚,就只听她说:“公,公子这么快就来了?怎么不吃酒…” 白夜转身拿过喜称,表面云淡风轻,指尖却微微颤抖,声音也压低隐忍:“还叫公子呢?” 第31章 “一拜皇天后土。”礼官的声音中气十足, 贯穿六宫。 李晚明在外面穿着厚重的朝服和繁琐的冠冕举行大典的时候,殿内屏风后的两人却更加郑重地拜着天地。 “二拜高堂明镜。” 苏云落隔着红纱环视了一周, 却不见高堂位上有人,不仅好奇, 私下里悄悄地反捏了白夜的手心:“公子家中母亲呢?” 白夜丝毫不违心地撒了个谎:“在洛阳老家养病。” 事实是因为黑龙和战争,最近去世的人太多的,冥府实在忙不过来,哪里由得她在地面上乱晃。就连他最近晚上需要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实则都是在冥府公干。 “三拜夫妻交心。” 这一拜白夜郑重其事地转过身来,却不肯放过她的手。最后苏云落也拗不过他,任他执自己双手, 弯腰高举过头,相互交拜。 “送入洞房!” 白夜差点就直接跟着苏云落走进去了。后来旁人好说歹说才稍稍呆了一会,没过片刻就破门而入, 有了先前的情景。 他转身拿过喜称,表面云淡风轻, 指尖却微微颤抖, 声音也压低隐忍:“还叫公子呢?” 苏云落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他们二人刚刚竟然真的拜过皇天后土了吗?一切都如同梦一般。大红色的盖头飘落,他那一张如玉般精雕细琢的容颜也在眼前显现。 苏云落不由得伸手,狠心一捏——“疼疼疼…” “…竟然是真的。” 白夜被她捏的哭笑不得, 伸手捉住在自己脸上放肆的小手:“不叫夫君不说,还想谋杀亲夫?” 他口中一句:“该罚。”手下一用力,就将苏云落放倒在身后大红喜榻上。却见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老实的小手横亘在两人中央:“…我们真的结婚了吗?原来公子真的愿意娶妾身为妻…” 又一声公子,白夜明显露出了不快之色,抓过那只小手按在旁边,自己栖身压了上去:“现在你想抵赖…晚了!快叫夫君,不光嫁给我了,还要为我生大胖小子呢。” 红烛红帐红喜字,映衬得女子的双颊愈发红润,她此刻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算自己出身风月,怎能张口闭口就说那种话… 她不知道的是,这句话正中白夜下怀。他还埋怨自己先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之前因为她天人之身与冥界太阴之气结合,实难育有后代。可是现在两人都有着凡胎肉体的皮相,让她生个大胖哥儿给自己,到时候看她还怎么闹和离。 正在这时,大门忽然再一次被人踹开。三杯就倒,酒气熏天,同样穿着大红的喜袍的李晚明跌跌撞撞歪歪斜斜地闯了进来,嘴里高喊着:“闹洞房啊!你你你…连酒,都不吃,就想洞房,想得美!” 身后还跟着拉他都拉不住的留醉,脸上的笑容三分无奈,七分幸灾乐祸,明 分卷阅读5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显拉他也是假的,实则就是要来闹一闹。 他们两人来了还不够,身后还跟着此次在北境立了大功回京封赏的将士们,他们从下午就开始喝,喝到现在早就分不清人脸了。 天子的洞房是不敢闹的,但是如今天子带头闹洞房,为什么不来凑个热闹呢? “白兄太不够意思了,急于洞房滴酒不沾这种事可没听说哈!”留醉明显跟他们最熟,闹起来也最起劲。一大帮醉醺醺的大汉明显也就他最清醒。白夜面色一黑,都怀疑是他灌醉李晚明,撺掇众人来闹的了。 “诶,不能黑脸,不能恼怒,不能不高兴!你得笑~~”李晚明是真醉的不行了,竟然将爪子都伸到了他脸上,扯开了他的嘴角。 “噗~”苏云落躲在他身后笑得不行,没想到黑公子吃罪了酒竟然是这个样子的。比…比平日里某个道貌岸然的白公子好多了。 “诶?你们喝交杯酒了没有?快喝啊!”留醉指挥着身后一帮醉醺醺的边疆大汉起哄。倒了两杯满满的佳酿,举到两人面前,齐声高喊:“喝,喝,喝!” 嗯,这还算点人事。白夜面色这才缓和一点,毕竟上次大婚时说什么进水不犯河水,当然也没人间这喝交杯酒的婚礼习俗。 于是两人就在众人的督促下,双双红了脸,交了臂,将酒杯举到对方面前。 红烛光影绰绰,酒杯对面的人那么好看,苏云落不由得又生出一点自卑之心,却见他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随即竟然也敢来喝光了苏云落杯中的,然后直接堵住了她的嘴。酒香四溢的液体从他口中倒灌入她口中心底,滚烫得让她浑身炙热。 一吻终了他当着众人的面咬她耳根子:“不许退缩。” 苏云落被他咬得手足无措,当即说出了心中所想:“可是妾身丑陋…” 谁知耳垂立马又被他咬住了,还含在口中来回搓摩:“我真希望…你一直这样丑下去。” “够了够了啊你们!”留醉将酒盏往桌上一砸,煽动着其他人:“你们还当真是旁若无人啊~!” 然后又撺掇着一众武将,闹了老半天,逼着白夜和苏云落小苹果,打冰块,含喜饼之类的,玩了不少小把戏。 甚至连那将香蕉高高吊起,让新郎蹦起来扯下,新娘用嘴剥皮,然后两个人共同吃掉的把戏都玩过了。 白夜心中虽然不爽,可是看着苏云落似乎十分享受,乐在其中,便也随着他们去了。 直到他们开始起哄,要跟新郎划酒拳,输一次罚酒不说,新娘还要脱一件衣服! 白夜看了一眼新婚内子身上本就被他揉乱了的喜服,就算在繁琐华贵,估计也没几层… 他实在是压不住了,打横抱起他家娘子,夺门而出。 一群人还吵吵嚷嚷地跟着他们,白夜索性一步起跳,飞身上了三层屋檐,在殿宇顶端终于落得清静。 “公子你…”夜风一吹,方才被他们灌下的几杯酒也基本清明了,可是嘴中却还改不了口。 本就压了一肚子火的白夜,又听到这一声称呼,实在忍不住了,也不管无边月色清冷撩人,将她直接按在了屋顶的瓦砾上。 苏云落这才连忙求饶般地从牙缝中挤出气若游丝的几个字:“郎君…等等…” 这一声郎君叫的他更是…欲罢不能。 他强迫自己松开她,站起来,大手一挥掀开了两人身后大红的布,让苏云落目瞪口呆。 这宫殿的屋顶上不仅堆放了大大小小的酒坛,还在正中央铺了一层柔软的褥子。 “你…你竟早有准备?” 只不过除了那床褥子,这大大小小的酒坛倒是让她想起什么…似乎是当初那一晚,白夜转身赎了季流芳,她心中苦闷与留醉在天台吃酒的场景一模一样。 月光下白夜也不知是因着酒意还是怎地,面色绯红,头一次说话不利索:“也,也不是。我只是看不惯你与他人在楼顶吃酒…” 这。 苏云落这才恍然大悟,这准备竟然不止是为了防着闹洞房,还有另一层含义。忍不住又笑出了声:“你…你这吃的是哪门子老坛陈醋?”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心中甜腻无比:“难道那时候…公,郎君就已经对妾身有意?” 面前的男人似乎将整个玉壶月色都融入了眼眸中,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目:“嗯。早有意,何止那时,亘古之前就有意…”只是你不记得了罢了。 苏云落确实不记得了,凡胎肉体只有这一世记忆,却也足够深刻。心中粘腻无比,却还要翻一翻旧账:“既然如此,那当初为何…赎了季娘子?” 白夜解下自己身上的大红外袍披在她身上,又将她牢牢地环绕在自己怀中,语重心长道:“娘子…你知道你有多难追么?” “嗯?”苏云落明显没理解。 “若是当初不赎了她,不叫晚明赎了留醉,你又哪里会跟我走?” 苏云落顿时想起自己当初要老死烟花的心境,那时如果不是在幕前弹琴的季流芳走了,对她照顾有加的留醉也走了,恐 分卷阅读5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怕是老鸨赶她她都不会走的。 “那时候…”美酒的香气,混合着身旁人似有似无的体香,夜晚的晚风凉不过他炙热的体温,那么清冷孤高的白公子,此刻竟然一身大喜,两颊绯红,四目流情:“哪里能想到,白公子这样的人物也是靠近亵玩得的?” 白夜笑的无奈:“为夫什么时候像莲花了吗?” 那张褥子很软。 他的怀里很暖。 那一夜风很轻。 烛泪滴尽终不悔。 苏云落原以为那一夜是她最幸福的时刻…没想到在她有身子之前,家中郎君竟然都不肯放过她… 看起来像正人君子的白公子,私下里真的是… 当然她也不会知道,在这个新婚之夜之前,他又因着二人吵架压抑了多少。 白夜甚至也想过,若是能抛开天上地下二人的身份和重担,以凡人之姿厮守一世似乎也不错。 只可惜,灾祸的种子早已种下。 那一夜入主中宫的皇后,知道了当初一齐抬进宫的原来有两顶花轿。而她的夫君那一夜并没有来她的房中…而且去了另一处殿宇。 第32章 在白郎君日夜辛勤耕耘下, 凡胎肉体的苏云落终于有孕了,白夜当即就感知到了。 还没来得及欢喜, 偏偏这个时候,却又有神官降临, 传唤他上天。二人正是蜜月之期,哪肯分别半日?无奈天上坐镇那位正是他实打实的老丈人,他也只得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累晕过去的小娇妻,问道: “这次不会又是酒席什么之类无关紧要的事吧?” 可那神官这次神情严肃,似乎在天界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半分都不带笑地回答道:“事关天道以及王朝气数,还请冥君陛下速速跟我们走一趟。” 毕竟天帝这位老丈人一直都是站在他这边的。这些年来, 也多亏有他老人家多番阻拦,这才管着女儿没跟白夜和离。这次她下凡历劫也是天帝一气之下的惩戒,变相帮了他许多忙。 白夜也没了法子。心疼地帮她掖了掖背角, 又贴在她肚子上听了听那刚刚形成,还没有任何响动的孩子。传音入密给李晚明, 零零总总地交代了许多安胎事项, 这才恋恋不舍地跟神官上了天。 中宫那边, 花了许多功夫,买通了新皇面前伺候的大太监,动用季丞相的三寸不烂之舌等等, 这才让李晚明第一次踏入宫殿门。 谁料他前脚刚踏进宫门,后脚就接到了主君的传音,刚好给了他个借口溜之大吉。 李晚明这一辈子都没接触过什么女人, 冥府中的那些女鬼大都骇人听闻。鬼母成天妖娆祸人,孟婆终日清心寡欲,从天上嫁来的冥后虽然美艳无比,但是却… 总之他是怕了女人了。 红纸窗烛都还舍不得拆,新妇红妆娇又艳,季流芳的嫡姐季流莺早在当初大典的时候,透着红纱看到了夫君的侧脸,那一张刀劈斧凿般的侧脸,已经足够让她沉寂已久的少女心彻底沦陷。 那一只踏进来的烫金银丝绣龙靴,激起了她心中无限的遐想。 可谁想,片刻之后竟然退了回去! 皇后怒火中烧,之后几个月里多方打听,终于查出了皇帝捂着藏着不让人看的那个小妖精! 谁知长得竟然那般丑陋,竟然能占据天子的整颗心!皇上成日里就是往她房中送补品药膳,山珍海味,绫罗绸缎。 皇后派人截下医官一问,那贱人竟然有了身孕!!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苏云落还私下里问了战五渣:“你,能不能感觉到这是个小子还是姑娘?天天不老实地翻来覆去,都要踹死我了。” 不倒翁在腰间晃了晃:“知道啊,他上次还踹了我一脚呢。这么调皮一定是个小男孩呗。” 这么一说苏云落也想起来了,那天确实是感觉到挂着的网兜都弹了三弹。 她掩面浅笑,脸上都是藏不住的幸福:“也不知道他爹什么时候才回来。” “反正你也少吃点!也不怕他爹到时候回来嫌弃你。” 他估计,也没什么机会嫌弃了。 苏云落暗自叹了一口气,掰着指头算着日子。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她能留给他最后的念想了。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她当初就该想到,十月有余,刚好就是怀生一个孩子的时间。所以生产那天,胎大难产,血崩而亡也就该是意料之中的了。 只是苏云落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来不及见白夜最后一面。 她脱体离开那个躯壳之后,双拳紧握气了个半死。心道原以为这一世他初初小心呵护,没想到到最后女人为他生孩子的时候,他却不在。 一离开凡胎肉体,以往的记忆就如潮水一般涌入她的脑海中。让她不由得跪坐在床前,对逝去的,傻傻的凡人苏云落说:“早就跟你说他是薄情寡性之人,你还不信…偏要豁出性命为他生孩子…” 转头又看到奶娘怀 分卷阅读5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中抱着的孩子,擦净了血水,白白胖胖的,眼睛都还没睁开,却见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 她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那肉呼呼的脸蛋:“这…真是我的孩子?” 第33章 她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那肉呼呼的脸蛋:“这…真是我的孩子?” 指尖柔软的质地让她心尖也软的一塌糊涂。 小娃娃真是太可爱了! 不知是不是冥君血脉的缘故, 肉呼呼的小娃娃眼睛都还没睁开,却一挥手一把抓住了在自己脸上乱戳的指尖。 “哟哟哟, 被你捉到了?”她被逗笑了:“果然是自带捉鬼天赋么” 婴儿双手抱住了她的指尖,还往嘴里放。 笑完抽出手之后她的眼中又划过一丝落寞的神情, 好想抱抱这个小娃娃呀。就这样看着抱着他的女史,竟会有点小小的嫉妒。 这一丝失落瞬间就转化成了不满,还不是因为某个不负责任的人!让这孩子生下来就没爹抱没娘疼。 她一挥衣袖,转身对俯伏在地的黑白鬼使说:“走了,投胎去。” 转眼见李晚明一路走来,宫门在他身后关上。抱着孩子的奶娘和一众宫人全部俯伏下跪。皇帝站在屋子中央却一言不发。 他在用意念劝她:“再等等。” 她此时美艳无比的魂像,高冷一笑都醉人心脾:“不等了, 苏云落等了他十个月,不也没回来吗?” 李晚明横伸出一只手,凡胎肉体却拦不住去意已决的鬼。 一阵阴风吹过, 屋内所有的宫人只觉得寒毛竖起。只见华服坠地的人皇缓缓转身,看着冥冥中那个决绝的背影。 只听身后啪的一声, 苏云落腰间一直挂着的那个不倒翁掉在地上, 碎成了无数片。 让她去追她或许更好。 她虽然走得决绝, 表面高冷,但是心里却还一直搅着手绢,想着倘若那个杀千刀的白夜, 能在她渡忘川河之前赶到,那就,那就跟他好好谈谈。 …谈谈孩子教育的事。 她有时真恨自己的矫情, 才让两人的感情更加混乱。要是咬紧牙关不从这桩政治婚姻,又或是达成联盟就和离…也不会扯出个孩子来。 黑白鬼使似乎都有些怕她,一路一言不发还盾行飞快。 “等,等等我!”这可让刚刚破壳而出的战五渣一路好追:“云落我错了!” 她转头一看,在冥界门口见到了那个奇装异服跟了她一辈子的少女鬼,终于让她把思绪从某渣身上扯了回来:“战五渣?” 少女眉开眼笑,嘿嘿嘿地转起自己的马尾辫:“云落,嘿嘿嘿,没想到你变成鬼这么美~!我,我之前说你丑的话,你都别介意哈!” “怎么会介意呢?”她终于能触碰到自己这个鬼朋友了:“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 “那,那个…”战五渣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冥府大门,游魂野鬼都进不去,厚起脸皮说道:“光说谢谢可不行啊。我看,他们好像都很怕你的样子,不会,你其实是某个仙界大能吧?” 她转头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黑白无常,呵呵一笑:“大能算不上,不过你要有什么要求,我或许可以帮忙?” “要的就是这句话!”战五渣松了一口气:“那你能不能,帮我把上次地宫中看到的那具尸体找回来,让我还魂呀?” 上次地宫塌陷,那具尸体也就不知所踪。后来新皇登基重修殿宇,也不知道有没有修复地宫。要找起来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止。竟突然开始疑心战五渣是不是被李晚明买通了,来拖延时间的? 她看了眼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和将关未关的地府大门,握住了战五渣的手:“约定,等我转世一定帮你借尸还魂。” “诶?你等等…” 眼见美人的背影转身进了冥府大门,战五渣心中一阵惆怅。物质横流的社会告诉过她,一般高层领导做的这种承诺都是永远不会兑现的。 浩浩幽冥,地广而深。 虽然暗无天日,可是冥界却自有一番美景。 大片大片血红的彼岸花袭面而来,花叶生生两不见,让那样的红自带悲哀和凄厉。 忘川前冥界有名有姓的人都跪了一地,口称:“恭迎冥后归府。” 她身上穿着苏云落生产的血衣,血迹斑斑还衣衫褴褛,可是配上魂相这张脸,却是说不出的凄美冷艳,惹人遐想。 她一挥被扯拦的衣袖:“都起来吧。” 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我只是路过。” 历来为人最圆滑的楚江王笑脸迎了上来:“冥后何必着急呢?不如来我二殿坐坐,喝杯茶?” 变成王也围了上来:“诶,老楚,你那里有什么好坐的?冥后不如来我殿里,欣赏欣赏地狱中拔舌之人的凄厉惨叫?” “咳。”她不由得咳了一声,心叹难怪平日里白夜不让她接触这些冥界官员,还要特意在蓬莱购置仙居,她以前还以为是同意井水不 分卷阅读59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犯河水,不让她干预冥界内政,现在想来或许另有原因… 她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还是直接过忘川吧。” 忘川河十万幽冥水鬼,一眼望去全都是莹莹绿绿的幽光,一旦落入便尸骨无存。河上却只有一个摆渡人。 幽冥鬼火在下,河水中漂洋荡漾,万千星辰在上,永夜中争先闪烁。混杂着岸边彼岸花幽幽飘来的气味,水鬼轻轻淡淡的哼鸣,汇成一首悠远又凄凉的曲调。小船悠悠荡荡不急前行,她竟忽然也有些希望这摆渡永远到不了头。 她想,算了,只要白夜在奈何醧忘台,她饮下那一碗孟婆汤之前赶到,就跟他好好谈谈… 冥界众人当然也都急坏了。可是他们无诏不得上天,连一个纸人传音都飞不上去,也只能干着急。 白夜自然也是心急的。 天界的情景和冥界截然相反。 下面是永夜,上面就是永昼。一切都是白的,或者青山绿水,鸟语花香,如仙如画。 可白夜却觉得这才是他的地狱! 心系新婚怀孕的小娇妻,偏偏老丈人却喋喋不休,还派了他最讨厌的溯离神官好好跟他讲了讲天道轮回的事情。 什么王朝本该覆灭,楚王刚愎自用,自尊自大,即是亡国之君,外有强虏,内有昏君,王朝气数只剩飘零数年。 然而白夜灭黑龙除北虏,又让李晚明当上了人皇,有违天道云云云云。 他只觉得怎么这些话,跟那个幕后之人现身的时候说的差不多? 话说到此,就不得不提,天帝却说早就察觉到那幕后魔头的存在,已经派了狐族华颜暗地探查。 狐族一直是天界在妖族的卧底,所以这些年五界制衡,妖界和魔界才兴不起风浪来。 白夜一听狐帝华颜又觉得头疼。一心盯着日晷,只想下去陪伴新婚小娇妻。 可是天帝却拉着他天南海北地说,溯离更是在一边添柴加火,让谈话越来越长。 “说到我这个女儿啊…” 终于说到重点了!差点被茶灌醉的白夜瞬间坐直了:“令嫒还在家中,等…” “诶,你让她等!这孩子就是从小被我惯坏了。她有八个哥哥,就她一个幺女,从小舍不得打舍不得骂,金尊玉贵地养大,就成了那般脾气。让女婿受苦了。” 白夜连忙摆手:“不苦不苦。”一点都不苦。 “这次下凡,你就该让她好好体会体会人世疾苦。司命给她精心安排了三世情劫,听说这第一世‘无人爱’已经被你搅黄了?” 白夜这才明白为什么苏云落样貌会如此丑陋,原来是故意要她体会无人爱…为人父母竟然这般狠心。 “我…女婿实在见不得她吃苦。” “诶~”天帝一捋胡子摆了摆手:“她不吃点苦怎么会知道你的好?你看你这孩子,也是口硬心软,明明对她情根深种,在她面前却半分不肯吐露。若不是这次她全然不认得你,哼,我看你们小夫妻俩还要冷战到何时?” 白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天帝在众仙家面前威仪无比,在儿女面前却显得异常和蔼慈爱,平易近人。 “只不过,她这下一世要吃的苦是‘求不得’,你可别再给搅和了。” 白夜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算是明白了,什么下凡历劫,也是他这老丈人设计好帮她二人增进情感的。如今更是把下一题都提前告诉他了。 求不得,也就是说,他不能明目张胆地追妻了,得偷偷地追,还要让她以为追不上… “啊,真的追不上了啊…”楚江王扶着五官王的肩膀,望洋兴叹:“冥后连孟婆汤都喝下去了,也不知道冥君到底在干嘛?” 第34章 “啊, 真的追不上了啊…”楚江王扶着五官王的肩膀,望洋兴叹:“冥后连孟婆汤都喝下去了, 也不知道冥君到底在干嘛?” 五官王随手甩开他,同样一脸遗憾:“谁料连鬼母本次也未能拦住她。” 楚江王本来整个重心都靠在旁人身上, 被甩开后一个踉跄,尴尬地自己站稳,还装作没事一般:“就是,往日里阴姬每次见到冥后都要吵上半天。” “总之吾等尽力了。”五官王掉头就走:“一切都是主君的造化。” 忘川的水静静地流入三途川中,一途入两途出,所有逝去的人都必须在这里作出决定。踏过孟婆桥转世继续为人,或是被鬼母阴姬迷惑, 留在冥界当鬼。 心智不坚或执念太深的人都留下了,罪孽深重或满手鲜血的人不得不留下。可是不管人走的是那条路,岸边的彼岸花都只会静静摇曳着, 三途川的水也已经无声无息流淌了千年。 又是一个春江水暖的明媚日子。 苏家的深宅大院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男人,顶戴围帽, 面覆薄纱, 看不清容貌, 只是但看那一身形就足以让人倾慕不已。 苏家上上下下的小丫头们都动了春 分卷阅读60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心,私下里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这讨论声都传到了主人们的耳朵里。平日和下人们玩得最多的便是年纪最小的苏家幺妹了。 她一张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红嘟嘟的小嘴又有着上扬的讨喜笑唇, 可爱得打紧,最是讨人喜欢。 苏云落此时正踮着脚尖,扯着耳朵偷听小姐姐们的谈话:“那客人已经入了主屋啦, 听嬷嬷说的简直天花乱坠,一看就贵气无比。听说还与当今天子交情匪浅呢!” “哇,这样的人来我们这种偏远地界的商贾门户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肯定是提亲呗!主人家虽是商贾,但是财大气粗啊!门户中又有一行三,哦不,四个如花似玉的姐儿,早就远近闻名了呢!” 偏房管事的嬷嬷上前来拉开交头接耳的两个小丫头:“你们别胡说!主人家客人的事也是能随便让你们嚼舌根子的吗?” 两个小丫头先是吓了一跳,可是那嬷嬷的僵着的脸色没两下就绷不住了,把她们都拉来跟前凑近:“嬷嬷们当中流传着,那客人似乎是一位修仙的道人,估摸着是看到我们家灵气充沛,还是有大福大祸的,过来说一声!” “诶哟…”才只有半人高,刚过四岁生辰的苏云落探身太过,一个没站稳,噗一身摔倒在地上,一身昂贵的小棉袄都摔脏了。 这可把说闲话的女史嬷嬷们都给惊动了,连忙转身就回来扶:“诶哟我的小祖宗喂,你怎么又把自己摔一身泥,这袄子可是今冬新做的呢!” 苏云落扑楞着圆圆的眼睛,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样可爱:“别管袄子了,你们快跟我说说那神秘的客人!” 这时看门的小厮也闻声赶来,一膀子就将地上跌坐的小云落抱起来,怕她身上湿了着凉往里屋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你们都别瞎猜了,什么道人提亲呀?我两只眼睛真真地看着呢!那谪仙般的客人走进门的时候,手上还牵着一个四五岁大的俊俏小哥儿!” “俊俏的小哥儿?”被抱着的小丫头听到这个更来劲了,圆溜溜的眼睛里都闪着光。惹得跟着的丫鬟婆子一阵哄笑。 “落姐儿还这么小,就迫不及待了?” 她委屈地一瞥小嘴:“才不是呢,我只是想着…终于有人能一起玩儿了!” 苏家老爷都四五十岁了,突然又喜得一女,长得又如此可爱,从小到大自然是千宠万宠。可惜她的哥哥姐姐们此时都已经大了,与她年龄最近的也已经十三岁快要及笄了,没什么时间同她玩。 所以她每天也就只能往大人堆里凑,听得多了看得多了,竟然长成了个小人精儿。 就这么一个金尊玉贵的幺女,来人说要带走的时候,老太太和苏家老爷当然不可能同意。 先前还和和气气地敬茶,一听到这话转眼见就将茶盏砸在桌子上了:“先生这是什么话?凭什么要带走我们家最小的女儿?” 那客人装模作样的抬起右手,葱白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交错,就这么掐指一算,然后便用清凉好听的男声开始忽悠。 “尊驾贵女天生命格犯煞,命主孤寂,若是留在身边养着,恐怕会对家人不利。” “胡说八道!”苏老爷这下可不只是砸茶盏了,干脆把茶盏从桌子上扫下去摔了个稀巴烂:“那小丫头一生出来,我们家才阖家团圆蒸蒸日上,怎么可能命主孤煞!若不是你…” 若不是他进门时偶然露出的那块玉佩…小厮描述给苏老爷听了之后,后者大惊失色。他多年经商走南闯北的见闻不少,那玉佩的描摹图他是见过的,传闻只有京城天子内阁中的司天监才配得。 这才毕恭毕敬地将人迎进了门,没想到这人一张口就说要带走他们家最受宠的幺女。 这时那人身边那个精雕玉琢的小男孩不干了,也才四五岁出头的年纪,眉目间稚气未脱,却已经有了精致无比的五官轮廓。 可是到底是小孩子,路走的多了,累了,就要往男人腿上爬。 爬上去跪坐着还不甘心,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扒在他耳边问道:“爹爹,你不是说,带羽儿出来找娘亲的么?” 这小哥儿,也不只是故意的还是怎的,明明压着声音,却硬是能让整屋子里的人都听到。苏家老太太一听就笑了。 “哥儿乖,一定给你找着娘亲!” 苏家是商贾门户,虽然有钱却常常被人瞧不起。若是有女儿能嫁到京中司天监官员家中,那可是光耀门楣的事,就算是给人续弦也不要紧。 “这…”亲生儿子不跟自己一边,还胳膊肘往外拐…白夜伸手抱住儿子被他越喂越粗的腰,小声说道:“就是在给你找娘亲。” 他将儿子放在了地上,看着那张小小的圆圆的脸,若不是这孩子长得跟他太像,那些日子里他们夫妻蜜里调油,就没有分离过,他还真怀疑这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每次都与自己唱反调。 只不过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儿子解释…你娘死了投胎了,爹爹没追上,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可能比你还小一丁点? 老太 分卷阅读6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太见这对父子面面相觑,连忙打了个圆场,笑着说:“让哥儿出去转一圈玩玩吧。” 那穿的厚厚的,像是一个小白玉面团一样的哥儿一听这话一溜烟就跑了出去,敢情刚刚根本就不是累了才爬上爹爹的大腿。 儿子走后,白夜言辞恳切道:“苏老爷,老夫人,在下不打诳语,若是不让五姑娘跟我走,贵门户恐怕三日之内必遭劫难!” 第35章 儿子走后, 白夜言辞恳切道:“苏老爷,老夫人, 在下不打诳语,若是不让五姑娘跟我走, 贵门户恐怕三日之内必遭劫难!” 在苏家里屋正堂中的长辈们,被白夜忽悠的人心惶惶,却又半信半疑不肯松口的时候,两个小孩子已经在外面的院子里玩开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人与人之间的隔阂,看到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伙伴立刻就冲上去了。 让小云落最高兴的是,这个比她大一点的小哥儿似乎还比她矮一点点,她尽力绷直了腰板, 伸长了脖子。 那小哥儿似乎也不在乎,朝她一笑,把两只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 身旁的下人们看着一对精雕玉琢的小娃娃一起玩, 全都挂上了慈祥的姨母笑:“你看他两,像不像集市上卖的福娃儿?” “我们一起来玩这个吧!”羽儿用肉嘟嘟像藕节一般的指头慢慢地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个网兜, 里面兜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不倒翁:“她可好玩了, 会说话!这还是我母亲给我留下的呢, 平时我都不带别人玩的。” 没想到小女娃一摆手说:“这不对,我们应该先自我介绍!我叫云落,大家都叫我落儿, 你叫什么?” “哦…”羽哥头一次吃了个闭门羹,在此之前还没有任何人能拒绝他的任何要求,这次竟然被一个女娃教训, 面上没光。只见他把胸膛一挺,学着那些文人墨客的样式:“在下姓白,名羽,表字…表字…” 表字什么来着?他一时间竟然忘了,挠起了头顶上父亲好不容易给他扎好的小揪揪。 “啊啊,云落?!”此时那个不倒翁忽然自己摇晃起来:“云落在哪?”然后还自己转了一整个圈。 这些白羽可找到台阶下了,抬起肉嘟嘟的小手一直:“喏,就在那啊~” 不倒翁画上的脸转向了小女孩那边,又摇了摇:“在哪啊?我怎么没看到?” 小女娃两条小眉毛的眉心往上抬,一脸迷惑地问他:“你指着我做什么?”然后还回头望了一眼:“什么就在那?” 那是白羽第一次知道自己与别人不一样。 苏云落跟她儿子的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不欢而散。苏家老太太与老爷也没有同意要将最受宠的小姑娘割爱给白夜。 父子二人铩羽而归…那是不可能的。 他先带着儿子在不远的客栈住了下来。临江远眺,他忽然觉得人界的一切都让他厌烦。做惯了高高在上一呼百应的人,早就忘了普通人的辛酸与无奈。 原本以为在人界安插个人皇就能一切顺遂心意,可是没想到李晚明每日除了被奏折埋没,还要被大臣催生催育,半点忙都帮不上。 夫人必定是他此生的克星,若是换了旁人有的是千方百计可以将她夺过来。可是只要一想到那是夫人…小小的夫人…他也没想到夫人小时候能长得那般可爱讨喜,心头就软得一塌糊涂,什么都做不出来。 “哟呵,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我们的冥君殿下露出那样无奈的表情啊?”不远处另一个小楼的雅间中,一人黑衣拖地,兜帽盖头,看不清容貌身形,什么都看不清。 他的脚边还半跪了一个同样全身黑的人,只不过是利落的夜行服,低着头也是什么都看不见。 兜帽人又说了:“他这个样子看得我都心疼了,不如我们帮帮他?” “是,属下这就去联系苏府的仇家。” 三日之内必遭劫难,三日之内必遭劫难。这句话就像魔咒一样萦绕在苏府上上下下十几口人的心中,挥之不去。苏老爷甚至还想过要举家搬迁,可是家中人口太多,就是打包都打包不完。 这种话本来就像人吞了苍蝇一样,瞬间就呲溜顺着喉咙下去了,你不想相信,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瘆得慌。 那司天监如天人一样的白公子说的话,哪容得人不信呢? 就在第三天的深夜子时,连苏老爷都觉得快要逃过一劫,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大难临头… 看门的一对小厮被人从远处双箭贯喉咙,两人齐齐倒地,连一声都不带吭的。 然后就是一队黑衣人,训练有素的进入了苏府大宅,悄无声息地开始大开杀戒。 他们目标明显而且有计划,进入之后兵分两队,一队去下人房屠杀,一队直奔后堂一刀结果了德高望重的老太太,随后就奔着苏老爷的寝室去了。 “爹…娘亲!!” “嘘嘘嘘,别说话!你会害死哥哥姐姐们的!” 还好苏府娘子警醒,白先 分卷阅读6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生的话让她三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一听风吹草动就立马爬起来,将所有未成年的小孩子都藏在了柴房里。 可是最小的那个被吓哭了,怎么哄都哄不住。 柴房里最大的三郎已经有十五岁了,平日里也跟着师父学了点武义,此刻也按捺不住:“让我出去,帮父亲和大哥二哥!” “闭嘴。”苏家大娘子眼明心亮,压低声音喝到:“这群杀人的利落劲,估计都是江湖上雇的专业杀手,你根本就不是对手!柴房隔墙就是后山…如果,如果…”她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如果不行还要靠你带着弟弟妹妹逃命呢!” 前院里。 “你们…到底是谁?啊——”苏老爷被一剑穿心,惊恐迟疑后悔不甘等等五味杂陈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而且再也没有机会变幻了。 只有嘴边的血异常鲜红。 “等你下了地府问楚江王吧!”黑衣人拔出了剑,滚烫的鲜血顿时迸射,他又直接回身一剑刺死了扑上来的苏家大郎。 这人武义明显比其他人还高,此时有人来报:“头儿,都杀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没找到苏家娘子和孩子们。” “不可能。不在屋内就肯定在柴房,苏家娘子是出了名的精明。外面都围住了,她们肯定跑不出去,杀完了就烧。” 柴房的门被猛烈地踢开,苏家娘子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用自己的身躯死死护着身后的孩子,苦苦哀求到:“求求你们,放过孩子们吧,他们都还小啊…” “哼。”那头儿冷哼了一声:“苏家娘子好觉悟啊?那你,要不先让兄弟们快活快活?” 她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当即吼了一声:“三郎,照顾好弟弟妹妹们!”说完就往门口十几口明晃晃的刀上撞。 “娘!!!” 她硬是用自己柔弱的血肉之躯为孩子们撕开一个裂口,三郎双眼通红,一手抱着云落一手牵着四妹,发了疯一般的往外冲。 “别回头!”身后苏娘子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嘶喊着:“快跑…” 三郎死死地捂住了怀中妹妹的眼睛,院中屋中一片狼藉,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死人。他也才十五岁的年纪,凭着一股蛮劲冲到了墙边,可是眼看黑衣人就围了过来。 “五妹,你一定要活下去,为全家报仇。” 他眼中全是血丝,看样是恨到了极点。 可是最小的落儿此时懂什么,只会一个劲地哭,扯着哥哥的袖子不放松。 下一刻,三郎心一横,就扬手用尽全力将怀中的妹妹抛过墙头——握紧四妹妹的手,转身直面死亡。 苏云落被摔得七荤八素,以她四五岁的认知怎么也不理解,前几日还欢声笑语的家人们,怎么转眼见就躺在地上目瞪口呆鲜血横流一动不动。 她只知道娘亲和哥哥都叫她跑。 于是她笨拙地爬起来,抹了抹眼泪,一边哭一边用短小的四肢跑了起来。 后山森林漆黑一片,她哭得两眼红肿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一头热往前冲,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好像还听到了狼嚎。 脚下泥泞不堪,山坡凹凸不平,她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一边哭还一边自己嘀咕:“呜呜呜,嬷嬷们又该怪我把袄子弄脏了…” 然后忽然听到身后草丛中有声音,她连忙捂住小嘴,爬起来就继续跑。 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自己被抓住了,跑也跑不动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闭着眼睛拳打脚踢:“坏人!还我爹娘,还我嬷嬷,还我奶奶!别碰我!” 她绝望极了,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像全家人一样… 可是抓住她的人不仅仍她捶打,还用力把挣扎着的她捂到自己怀中。 黑夜中冰冷的寒风刮得她满脸通红,与那人白色披风中的温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人的声音那么熟悉,仿佛天外之音,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没事了…” “不哭了。” “都是我不好,来晚了一步…” 苏云落揉了揉哭得又红又肿的两只眼睛,抬头一看,看到了一双俊得摄人心魄的桃花眼。 她好像不认识这人,可是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的眼睛,他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安心无比。 此时男人身后跌跌撞撞地跟来了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棉球:“爹爹!出了什么事让您连儿子都不要了就往外跑?” 第36章 此时男人身后跌跌撞撞地跟来了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棉球:“爹爹!出了什么事让您连儿子都不要了就往外跑?” 他跑近一看才发现, 他爹的怀抱已经被别人占据了:“啊,这不是…落儿?” 这小棉球苏云落眼熟的很, 这才确定眼前的男人就是三天前她家的客人,心头所有重担都放了下来, 哇地一声放声大哭:“哇呜呜呜,羽哥哥,羽哥哥的爹…我我家人,呜呜呜…” 她哭得让白夜心中一阵抽搐地疼。当 分卷阅读6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初去苏家说的话全都是信口胡诌,只是想利用凡人迷信的心里让苏家能将女儿让给他。 可是后来他们不愿意,他也就没多想,开始筹算着在苏家对门买一处宅子, 就在这等她长大。 …谁知他分明没有动用冥力,信口胡诌却起了效力。 等他赶到的时候苏府已经一片火海。竟然让这么小这么脆弱的娘子吃了这滔天大苦…他心疼得难以附加。 他只能更加小心地抱着怀中小小的软软的夫人,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安慰道:“不怕不哭了, 有我在没事的。” 不明所以又被爹忽略的白羽把小嘴一撅:“阿爹怎么从来不对我这么温柔呢?” 白夜正被怀中的小娘子哭得心烦意乱,想他之前处心积虑好不容易将娘子追到了手, 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好不容易能找回自称“为夫”的感觉。一个不小心上天算错时辰没赶回来, 如今又要从小养起… 他不过一会脑中纷杂没理儿子,就听怀中哭成泪人的小女孩哭腔开口:“阿娘说对你们男孩子用不着温柔的,你们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还在扯他爹衣角的白羽愣住了, 轻柔抚摸安慰的白夜也愣住了。只有白羽往兜里的那个不倒翁蹦跶了起来:“这话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啊!这小女孩真是我的云落?虽然身体变小了,头脑依旧灵活,教育起儿子来可比, 咳咳冥君大人您有法子多了。” 白夜眯了眯眼睛,这些日子里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想扔掉这个话多又碍事的不倒翁了。 再看怀中的小女孩明显没有听到这些话,她这次拿的并不是太阴之血阴阳眼的命格,只是哭着哭着就累晕过去了。 她年纪太小,遭此大变,惊恐和害怕都去了半条命,又连夜跑了这数十里的山路。回去当夜就高烧不退。 白夜紧抿着双唇,面容严肃,彻夜照顾,连水都打了好几盆。 白羽躲在门缝里偷看,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紧张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小小年纪心里不禁有点疙瘩。可是又不敢闹腾,因为父亲从来都是一副温润的笑颜,此时却眉心紧锁。 他不明白,从三岁开始父亲就带他跋山涉水,四处寻找他的亲娘,可是到最后竟然找来了这么个比自己还小的妹妹。 先前还说要买宅子住下来…这是不打算找他亲娘了么? 后来,小小的肉包子白羽也撑不住了,就在门口窝成一团睡着了。 这一夜再黑再长再可怕,也终究会有黎明破晓的时候。 大约日上三竿的时候,小小的苏云落才退了烧,悠悠转醒。 白夜这才放下心来,温声关切地问:“落儿饿不饿?” 连忙让客栈的人去准备吃食米粥:“先吃点清淡的。” 他如今毕竟是凡胎肉体,有些疲累,可是一想到面前的娘子还这么小小一个,从小对她温柔照顾,让她叫自己郎君,等她长大了,叫着叫着也就习惯,改不掉了…嘴角竟然也能不自觉地挂起一丝微笑。 没想到小女孩一见到他就又红了眼眶。 原来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她的家人真的全部都…她不由得想起回望的那一眼,昔日温暖的家和家人全部葬身火海…以及最后那一刻,三哥哥撕心裂肺的叫喊。 ——“五妹,你一定要活下去,为全家报仇。” 白夜精致的脸上出现了迷茫的神情,对于夫人的眼泪他向来不知所措,更何况是这样小小软软的夫人。 他伸出手刚打算将人抱到怀里,再安慰一番,就见小小的苏云落一个翻身跌下了床。 然后竟然就低在他脚边磕起了头,扯高了哭哑的嗓子高喊:“师父!求师父受我一拜,教我武功道术,让,让我以后能…呜唔,为家人报仇!” 如果此时有一道晴天霹雳,一定能贯穿白夜,将他电个外焦里嫩,比他们天界渡劫还惨烈。 夫人竟然…对他磕头了。 夫人以后要叫他…师父? 震惊之后他只觉得愧疚自责得五内俱焚,这一世的夫人还那么小那么肉嘟嘟软绵绵的,他晚到一步,竟让她背负这滔天的仇恨,不能无忧无虑地长大… 他连忙拱下身子,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空悬在她两边的太阳穴上。他想动用冥力,消除她这一段如此痛苦血腥的记忆… 可是他下不去手,又怕她日后会怪他。 年岁小却倔强的苏云落等不到男人的回应,干脆又磕了一个头。这是这一磕却磕到了他软软的手心中。男人终于调整好心态,清冷的声音从上方响起:“你要报仇,若我明天就去为了杀了仇人全家,你可会高兴?” 小女孩愣住了,毕竟她才只是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只知道哥哥叫她报仇,却不知道要怎么报仇。可是一想到…那仇人家里万一也有跟她一般大的孩子,那岂不是…会跟她有一样的遭遇? “我,呜…不要…”昨天之前她还只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只会笑和玩闹,一想起旧日的美好她又想哭了。可是她现在却只能抹抹眼泪努力活下去 分卷阅读6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 白夜叹了一口气,将她抱了起来:“我不会收一个心怀仇恨的人为徒的。” 这话落到小女孩耳朵里就变了味,她立马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往他领口蹭眼泪:“那,那落儿不恨了,求师父不要抛弃我…”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玩得来的嬷嬷,爹娘,哥哥姐姐们…她只剩羽哥哥,和羽哥哥的爹了… 这小小嫩嫩的话语,蹭到他白衣上的眼泪,就想要将他全身都掏空一般。他不由得将小人儿又抱得紧了一点:“我怎么会抛弃你呢…” 只是师父这个称呼却一直都改不过来了…让他一直很烦闷。 白夜出宫的时候只抱了一个小肉球,回来的时候却是抱一个牵一个。 小白羽听说这个可爱的小妹妹全家人都没有之后,就自愿将爹地的怀抱让了出来,还一拍胸脯说:“让给你吧,你是娇滴滴的小姑娘,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她很能睡,也很能吃,可能是因为遭逢大变身子也弱了下来,就算吃得再多,圆滚滚的面庞也一日一日的瘪下去。 李晚明稀奇地戳了戳白夜怀里睡着的女孩子。传音入密给白夜:“这?是冥后小时候?” 白夜却一偏身子躲过他的手,嫌弃到:“别碰。可爱吧?要玩自己生一个。” 李晚明面色更冷了:“主君!” 也不想想他每天被大臣们催着扩充后宫,延绵子嗣都是为了谁? “什么?你说那个孩子回来了?!”皇后中宫又开始砸东西了:“本宫早就猜到了,还说什么那孩子姓白,是司天监国师的孩子那贱人走后,皇上就没有碰过我!也不肯充盈后宫…难道就巴巴指着捧那孩子当太子吗?!” “可不是吗?”皇后身边的女史眼眸流转,容貌倾城,对她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青绿色,像极了猫的瞳仁:“皇后娘娘莫担心。先前这孩子是被带出宫了,如今回来了,想要弄死他还不易如反掌吗?” 愚蠢的人类,都是被利用的工具。 三言两句就能兴起他们心中的杀念,对无辜的人下手。 猫九娘看向窗外的月色,露出迷人的獠牙——妖主大人,您重临人间的日子近了。 只要除掉冥君的子嗣,就不信他还愿意维护与天庭的盟约。 到时候三界联合,人间和天庭陷落也只是盏茶功夫。 第37章 可是没多久, 中宫皇后那边就发现了奇怪的事。 那个据说叫白羽的孩子平日里也就是放养着的,整个皇宫都没了边界地任他玩, 也没半点规矩礼法,最近还跟一个长得粉嘟嘟的小女娃很玩得来。 白羽成日里拉着那女娃疯玩闹腾, 上假山下御河,简直无法无天。可这事就算报到太后面前也没人说道,毕竟皇后怀疑的事情太后也怀疑到了,如果怀疑是真,那这孩子就是皇城里唯一一根独苗。那可是太后心尖上的肉,不仅打骂不得,还派了一大堆太监成日里守着他的安全。 问题就是, 这孩子的安全哪里用守呀? 那些跟班的太监女史们追都追不上这孩子。中宫那边各种手段也是用尽了,什么食物里下毒,推孩子落水, 甚至连夜里行刺,明刀暗箭都试过了。可偏偏这孩子好像百毒不侵, 怎么杀都杀不死。 那猫九娘甚至连妖术都用上了, 可这孩子就像是橡皮做得一般, 就算是绑个石头沉河里,他也能把河底的鱼都逮一遍,自己再浮上来。 “这孩子, 别是什么夜叉鬼怪的?”中宫那边今日又起晚了,刚用完早午膳,嫌弃发髻不好看了, 又要猫九娘给她重梳一遍:“说起来倒是他身边那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说来这个中宫当得也是憋屈,偌大的后宫,连个嫔妃都没有,皇上也不来。她成日里只能跟小宫女斗斗气,要不就是开酒会宴请外妇,比比谁头上的簪子好看,衣服时兴。 猫九娘给她梳着头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 皇后又对着镜子嘀咕了几句:“连父亲都查不出来,还真是奇怪了…皇上还有那个国师夜身边的人,整整都透着古怪。” 猫九娘也有些稀奇,她一早知道那个国师并非凡人,能护着白羽不奇怪。可是倒是那个小女孩,他反倒护得更紧,严丝合缝的,连一丝风声也露不出来。只是国师和皇上行事也太高调了,连皇后这种无知凡人都看出他们有古怪了。 谁知皇后说着说着,就把自己说得泪都流下来了:“本宫看…皇上他根本就是,根本就是断袖分桃!好男风!不知廉耻!娶了本宫也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你看他平日里不是跟国师厮混在一起,就是跟那个什么叫留醉的公狐狸在一处!” “我,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猫九娘眼皮都耷拉下来了,原来娘娘说的古怪是这种古怪呀…到底是愚蠢的凡人。 只是她思来想去,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个女孩倒真是个凡胎肉体。 要说送过去那些 分卷阅读6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毒糕点,就算毒不死白羽,边边角角的渣子沫子也能毒死一个凡人呀? 可事实就是… 小丫头苏云落又一溜烟跑过去,抱住白夜的大长腿哭诉:“师父!羽哥哥他,又把点心都吃光了…连渣子沫子都没给我剩下一星半点的…” 白羽嘴里还塞满了芙蓉糕,腮帮子鼓得像球一样,渣子又沾了满脸的,原本俊俏的小男孩现在看起来异常搞笑。 白夜没忍住笑了出来,就连一向冷冰冰的李晚明,脸子都快绷不住了。 倒是一同过来的留醉,眼角挂着浅笑,朝抱住白夜大腿的小女孩伸出了手:“没事儿,我带你去宫外吃鸳鸯楼的点心可好?” 小落儿一听,哭丧的脸顿时展颜,松了白夜的腿就往那边跑:“好呀!” 结果被“师父”拽住毛绒领子一把拉了回来:“去哪,今天练功了吗?” 落儿一脸委屈地回头看了一眼,小嘴嘟囔着却也不好说,都回来这么久了师父也就只教她扎马步打坐基本功,平日里她练久一点都舍不得。 倒是白羽好不容易嚼完了嘴里的芙蓉糕,睁圆了一双大眼睛问:“带我去!我不用练功。鸳鸯楼的点心比宫里还好吃吗?” 白夜还稀奇了,又一次出手拉住了小胖羽的衣领:“你怎么不用练功?” 他小眼珠子滴流一转,得意地看着跟他一起被抓住的落儿:“我都开了天眼了呀!她肯定打马都追不上呢!” 原来两个孩子凑在一起的就是就为什么白羽能看到战五渣,而落儿看不到的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刻的讨论。 最后还是战五渣说的,羽儿开了天眼而落儿没有。这一世凡胎肉体,又不是太阴体质,她当然什么都看不见。 其实两人还有个伟大的冒险计划。那就是等到落儿也修炼出天眼,两人就要一起为战五渣寻找那具冰封的尸体。 为了这个计划,白羽也只好放弃了鸳鸯楼的点心,留下来陪落儿一起练功。 可是他哪是会认真练功的?一扎起马步就开始叽叽喳喳:“跟你说,我已经拜托我的太监朋友调查过啦!那密道就在皇叔的御书房底下,听说一直通到大殿的广场下面。” “上次大黑龙捣乱之后哇,密道就榻啦!里面有好多金灿灿的东西,还有那个大冰块尸体...听说重建的时候把密室扩建了,扩建成了...?” 这最关键的信息竟然忘了!好在战五渣就在他腰间的网兜里带着,出来补充了一句:“扩建成了地下国库” “对!所以我们要偷偷进国库!” 落儿一个马步没扎稳,她忽然觉得心里苦苦的,明明练功是为了为家人报仇,怎么跑来偷鸡摸狗了? 小白羽一见妹妹站不稳了,立马开始学平日里父亲心疼人的模样,上前去扶住了,蹙着眉问道:“可是累了?快来歇歇。” 不是他说,父亲真的特别疼落儿。要不是她是个女孩子,家人又全都不在了,他可是要吃醋的。就单从睡觉这一件事来说吧。明明自己三岁开始就要自己睡小床了,回宫之后,父亲却愿意带云落睡觉! 说什么怕她半夜里做噩梦要哄。白羽哪肯善罢甘休,每天晚上都在自己的被窝里塞上棉被,然后钻进父亲的被窝里,跟他们一起睡。 说来也奇怪,就在被白羽扶住的一瞬间,苏云落突然觉得自己眼前好像多了一道身影。 她连忙反握住白羽肉嘟嘟的小手:“等等。” “嗯?” “我好像...也看到战五渣了!”她恍恍惚惚地伸出手,指了指奇装异服的少女鬼站着的位置:“她在那?” 白羽抽出自己的手激动地在空中挥舞:“没错没错!就在那!你终于看到啦?” “咦,又看不见了?”苏云落迷茫的伸手在自己眼前晃晃。 在现代博览群书,看过网文无数的战五渣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是通感啦。小羽儿刚刚你通过触碰把自己看到的东西通感给她了。” 这么说...白羽犹豫了一下,伸出肉呼呼的小手牵起了落儿的手:“虽然爹爹说过,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能牵手,但是为了,我的不倒翁,就牵牵你吧。” 他这一说,小落儿也脸红了:“我爹娘似乎也这么说过...牵了手好像就要负责的诶?” 白羽赌气地一噘嘴:“切,负责就负责!大不了我长大就娶你!” “......”靠腰啦!战五渣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闯了什么弥天大祸。 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个小孩子就已经手牵着手要为她寻找尸体,闯国库去了。 战五渣有点心慌慌,只觉得这两个小世祖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可别说借尸还魂了,就是自己的魂魄估计都要被冥君捏碎了,随风撒灰。 打了一个冷颤之后连忙跟了上去。 谁知这两个小鬼竟然真的...能成事一样?那白羽跟他爹一样,从小就是小狐狸,早就从太监宫人那里打听清楚国库的机关结构,甚至还画了一张粗糙至极 分卷阅读6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的灵魂草图。 李晚明现在明显不在御书房,两个小娃娃略施小计就骗过了看门的侍卫,猫着腰溜进去了。 然后说来也奇怪,小羽还在满屋子找机关的时候,落儿竟然已经找到了,御座龙头上的机关。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一般。 小羽一脸惊奇地看着她,她高兴地自己给自己拍手鼓掌。 战五渣当时就愣住了,伸出自己的五根手指在云落面前晃了晃:“你是不是,还记得当初跟我的约定?” 可是她忙着给自己鼓掌,松开了小羽的手,所以并不知道战五渣说了什么。 就在女主光环发光发热的保护下,小落儿竟然记得前世通过的一切机关,一路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拉着白羽就来到了现在已经变得无比巨大的密室金库。 这里本来就是先帝存私房钱的地方,如今被发现了就明目张胆地存放帝王的私房钱了。 看到那具尸体的瞬间,战五渣只觉得时间都变慢了。 她缓缓地飘过去,看到冒着寒气的冰棺中,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却在凤冠的映衬下变得美艳不可方物。 漂泊了这么久,她现在也不想管什么女主不女主的了,只想要有一具自己的身体,能够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想起自己...究竟叫什么名字。 可是落儿却犯了愁:“尸体是找到了,这么大的冰块怎么办呢?” 第38章 她想起来了。 她好像是叫任绯。 灵魂和肉体缓缓贴合, 冰冻已久的血脉一寸一寸被打通,血液一点点回温, 又开始循环往复地流转起来。 与此同时,脑中的记忆就如同打破了栅栏, 纷纷扰扰地挤了进来,一时间像走马灯一样的转得她头疼。 这具身体就是她的,不会错! 记忆多且杂,在她脑中不停旋转轰鸣,就连她终于用自己的双眼,得见密室外敞亮的天光的时候,她也依旧还是眼神恍惚, 没有反应过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有无限的敞怀之感。 记忆中的重要的人和事,现在似乎都已经不在人间了。 “五渣?”小小的肉嘟嘟的手在她面前晃悠了一下。 “五渣姐姐!你怎么啦?”落儿又尽力蹦跶了一下, 才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小手伸到她面前。 白羽倒是用一副小大人的口吻跟她说:“别担心嘛。你刚穿上新衣服还要适应一段时间呢。借尸还魂连壳子都换了,肯定也要过一会才能动得起手脚, 恢复正常哒。” “哦这样啊...”小云落似懂非懂, 又回头打量了一下白羽:“不过现在她有实体, 不用通感了,你可以把我的手放下了吗?” 白羽小小年纪,嘴角边竟然挂上了一丝狡黠的笑容:“为什么要放?我不是都答应对你负责了嘛?刚刚看到我单刀劈了大冰块, 是不是更崇拜啦” 云落:“......”倒也没有崇拜,只是吓到了。 白羽比她还矮一点点的个头,竟然拎起旁边剑台上比他还高的长剑, 出鞘一挥就将巨大坚硬的冰块劈成两半。 而且难得的是,还没有伤到正中间那具尸体。云落想着,师父果然是偏心自己的儿子。这般绝世武功,全都传授给了自家人,却半点都舍不得教自己! “诶,姐姐,你要去哪呀?” 正在两个小孩过家家一般争论牵手手和劈刀刀的事情的时候,刚刚借尸还魂的战五渣竟然开始僵硬地往出口走去。 她虽然手脚僵硬,但是行动速度却很快,两个小孩腿又短,跟在屁股后面追都追不上。 战五渣很快就走出了地道,顺着御书房的密道来到了房中,走到了房外。 门口守着的侍卫就眼睁睁看着本该空无一人的御书房里走出来一个头戴凤冠身穿大红宫装的女子。 “大胆!” 他们虽然没见过这个女子,却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国又怎能有两个皇后?这女子头上戴着的凤冠绝对是皇后规制的,可是她又偏偏不是皇后。 立马就有太监匆匆向中宫跑去。 可是那女子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只是自顾自地伸出双手感受久违的,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 这时侍卫看到两个小萝卜头也气喘吁吁地从御书房里出来,这才想起先前沉着喉咙叫有刺客的奇怪声音。估计是这两个小孩子的恶作剧了。 看着匆匆赶来的皇后,任绯只觉得心中波澜不惊。 原来属于她的剧本早已结束。属于她那个朝代的爱恨情仇早已物是人非,那么她现在借尸还魂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花了好多时间处理头脑中乱成一团麻的记忆。 又花了好多时间处理如潮水一般痛苦的感情。 然后才恢复正常,朝天大吼了一句:“这不科学呀!!” 她剧本里的男主,竟然是已经死去的先皇!而且她堂堂穿越而来的人 分卷阅读6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竟然没有女主光环!在尔虞我诈的宫斗中,因为没有好好读本草纲目,竟然被现在已经是太后的人害死了? 她虽然得到了先皇的真爱,却只能陈尸冰冷的地窖中。就连她的儿子...她这才知道,原来之前化龙飞天魔化的楚王,竟然才是她拼死生下的儿子... 先皇也曾经当着她的面...写下传位于楚王的遗诏,一式两份,一份随她埋葬,一份给了宫外心腹。 也就是说...当初那份早已无人关心的遗诏上面,应该真真切切写的是楚王的名字! 这时候皇后已经赶来了,也适时喝了一声:“大胆妖妇!竟敢偷本宫的凤冠和喜袍!来人呀,拿下!” 任绯转身回头一撩大红宫装,霸气十足:“我看谁敢!” 她这一喝竟然还真唬住了在场的太监和侍卫。惹得一旁看热闹的两个小孩子拍起手蹦跶起来:“哇,五渣姐姐好威风啊~!” 气得皇后更是全身上下都毛孔都放大了。 “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呀?” 连干活的宫女太监们之中都开始躁动起来。 “皇城里最金尊玉贵的两个小孩子呗,竟然调皮闯了天家御书房底下的宝库!” “别叽叽歪歪的,快干活!人家可是金尊玉贵,我们被发现了要掉脑袋的。”听的太监明显不觉得这事有多大多稀奇。 “等等!我还没说完呢!他们闯完宝库之后,竟然带出了一个身穿大红宫裙的女子!大活人!” 这事可就有点稀奇了。 另一个太监虽然还是不肯放下手中的活,却竖起了耳朵听:“地库里能有大活人?莫非是金屋藏娇...” “咳咳,真不怕死!” 那说话的太监也也不知是宫里有亲戚还是怎的,还真不怕死,嘿嘿一笑:“是不是金屋藏娇不知道,不过听说先是将中宫娘娘气个半死,然后竟然又气晕了太后娘娘!” “这,这关太后什么事呀?她老人家不是一直希望皇上开枝散叶么?” “闭嘴干活!上头的主子娘娘们哪是我们能议论的?” 那个不怕死的太监后台估计是真硬:“诶没事,现在宫里都乱成一团了,没人管我们。皇上刚下朝就匆匆赶过去了。最重要的是,我听说...这两个小孩带出来的人,是前朝早已经故去的先帝宠妃。” 一旁一直低头干活的老太监忽然手头一颤,全身汗毛竖起。 任绯想到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复仇。 当年害死她的就是如今的太后。她在匆匆赶来,只看到自己第一眼的时候,就下晕了过去。 可是随后她却又只觉得无尽的凄凉,且不说先帝死了...连她的儿子都死了。物是人非的复仇,又有什么意义呢?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奇怪得很。她只是做鬼忘了自己名字,却并非忘记了所有的记忆。在她清晰的记忆中,明明一穿越过来就是游魂一缕,当初在山下看到了奄奄一息的丑女苏云落,然后就一直犹豫要不要用这具身体,结果一念之差错过了。之后就一直以游魂的形态纠缠在她身边,见证了她生老病死,时不时张嘴吐槽,却吃了满嘴的狗粮。甚至还帮她哄孩子玩,直到如今,连一天一年的记忆都没有缺失过。 那又怎么会有与先帝在宫外相遇相爱,然后被他特招进宫,独宠数十年,最后被宫斗害死的这一段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让她好不容易得到身体,却已经错过了一切? 李晚明和白夜赶到的时候,后宫已经乱成了一团。 苏云落从来没见过师父的脸色如此凝重,生生吓得她往白羽身后躲了两步。 白羽也怕得不行,他看到最疼自己的皇奶奶昏倒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可是他心里已经认定云落就是他未来的媳妇儿了,在媳妇面前怎么能露怯呢? 于是他就挺着胸膛站了出去:“父亲,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拉着云落去的,我劈的冰块,您要发火就冲着我来!” 白夜面色冰冷,一言不发。 李晚明抢先一步站到了他们父子之间,看似严厉地训斥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事?” 借尸还魂,逆天改命,于天道而不容。 一切姻缘命数自有天定,就像一张网,让所有人都深陷其中。 而如今忽然出现了一个网外之人,或许会打乱一切的秩序。 虫洞从这个时候开始,随着人心的贪婪越长越大,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再也填不满补不上。 李晚明明显是帮着白羽拦着他爹,可是小孩子看到自己父亲脸上越来越阴沉的面色,还是哇的一声吓哭了。 他毕竟还是个小孩子,鼻涕眼泪一起流:“呜呜呜,父亲,我们,我们只是看战五渣好可怜,真的想帮帮她嘛...” 这一哭,躲在他身后的苏云落也忍不住了。 虽然没他那么张狂,也没有失去家人那次那么撕心裂肺,可是眼泪还是如豆大的珠子啪 分卷阅读6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嗒啪嗒地往下掉。 李晚明一见,心里松了一口气。 果然,白夜的面色从阴沉到软化,也就不过眨眼的功夫,周身腾起的戾气都瞬间消失无踪。他一撩长袍的后摆,就蹲下身去,为儿子身后的小落儿擦起眼泪:“...怎么哭了?” 白羽哭着哭着忽然发现不对劲...他好像完全被忽略了? “没事。”父亲温柔的话语全都拿去安慰他未来的媳妇了:“有我在,歪道可正,逆天可转。” 白羽揉了揉眼睛,难道说父亲已经知道自己长大要娶落儿了? 第39章 “没事。”父亲温柔的话语全都拿去安慰他未来的媳妇了:“有我在, 歪道可正,逆天可转。” 那句话太高深, 两个小孩子明显没有听懂。 只是落儿好像哭得更凶了,睁大了水汪汪的圆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师父...你的意思, 不会是要,唔,把她变回尸体吧?” “变回尸体?”那话小孩子听不懂,可是活了两世又当了许多年鬼魂的任绯没理由听不懂,心下一惊,当即懂了。 怕是冥君老爷要再杀她一次。 此地不可久留,她看准机会就脚底抹油地溜了。 却不知, 白夜那话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在任绯溜了之后,他又帮落儿擦了擦眼泪,把凌乱的发丝别到耳朵后面, 柔声解释道:“这个姐姐并不属于我们这个时间,师父要将她送回属于她的时间。” 这样一说小孩子们似乎更迷糊了。 此时白羽的肚子咕咕叫了一声。他们今天在御书房底下折腾了那么久, 都错过了平日吃点心的时间。又一路追着战五渣跑出来, 圆圆的小肚子早就空了。可是他爹完全没有注意到, 他只得出声强调:“爹,我饿了~!” 他爹白了他一眼,柔声问落儿:“不哭了, 我们去鸳鸯楼吃点心可好?” 白羽忽然觉得他爹似乎不是在照顾儿媳妇,那眼神深情地照顾自家媳妇。而自己,恐怕不是亲生的。 李晚明眼睁睁地看着白夜拉着两个小的出去吃点心了。而他却要留下来安抚照顾太后和皇后...握紧的拳头上青筋暴露。 有的时候真的不想给主君干了。 另外一边, 任绯一身红衣凤冠太明显了,她凭着这具身体里残存的记忆,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生前居住的宫殿。 朱红的宫门紧闭,贴着明黄色的封条。看来她死了之后先帝就将这宫殿封闭了,可是门却没有落锁。她一个闪身缩了进去,然后就在里屋的衣柜里翻找起来。 说来也奇怪,虽然看起来无人光顾,却一尘不染,物品陈设都跟记忆中一模一样。 翻着翻着,忽然有人出声问了一句:“谁?” 然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一个手拿鞋底的嬷嬷,年纪明显不小了,一脸的风霜看着比太后还老。 “娘娘?”嬷嬷在看清任绯的面庞之后,手中的鞋底啪的一声就掉地上了:“老奴,老奴一定是眼花了。” 任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感受着胸中澎湃的思念之情,顺着记忆喊了出来:“杏儿?是你吗?” 脑海中还如花似玉的小宫女,一转眼已经在无人问津的宫殿里蹉跎了大半生... “娘娘!您真的回来了!”杏儿眼中积聚的泪水瞬间决堤,扑倒在地上,朝任绯爬过去:“当年您一定会回来的,老奴一直等着您呐!” 任绯一把抱住了年华老去的宫女,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明明不是她记忆中东西,情感却如此强烈。 杏儿泣不成声,惹得任绯也流下了眼泪。 滚烫的温度再一次提醒她,如今她又是有形有体的人了,需要在意穿什么衣服,要担心会被人看到... “陛下他也,不,先帝...他也时常会深夜回来这宫里坐坐,喝上一盏茶,一个宫人都不带,一句话都不说...他也一定很想您。” 可是他已经死了。 胸口猛然又涌起汹涌澎湃的悲伤。 当初他归天的时候,任绯跟着苏云落在琴馆是看到了的。可是那时哪有什么感觉,顶多也就觉得这皇帝老了也有几分姿色,想必年轻的皮相也一定不错。 然后他成了魂魄的形态跟苏云落对话的时候,任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就一直躲在不倒翁里一声不吭。 那个时候是事不关己的陌生人。见之无感。 甚至当初楚王魔龙陨落的时候,任绯还悄悄的在心里鼓掌。可是如今一朝寻回了自己的身体和记忆,才发现...原来她错过的是夫君和儿子... ——擦肩而过。 这不科学啊!不符合所有穿越文的设定! “后悔吗?伤心吗?想挽回吗?”突然有人出声打断了哭成一团的主仆重逢好戏。 “又是谁?”两人同时回头,就看见一个异常妖娆的宫女在门口,一手玩绕着自己的辫子,一边 分卷阅读69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迈着标准的猫步朝她们走来。 任绯立刻警戒起来,这个人她见过,正是现今皇后身边跟着的大宫女。 “你别怕呀,我是来帮你的。” 任绯拉着杏儿站了起来,在这个爱的人早已死去的世界里,她早已无所畏惧,难道还怕一个宫女不成:“哦,怎么帮我?” 猫九娘眨了眨她那双眼睛,一瞬间露出了诡异的猫瞳,瞬间又变回正常人眼:“你想不想...回到当初在宫外遇到先皇的时间?” 任绯猛然间愣住了。 她怎么没想到呢? 为什么不可能呢?既然她本来就是穿越来的,现在又重生了。关于时间,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为什么她就不能再穿一次,回到她本该遇到先皇的那个时间点,把记忆中的事情重新再经历一遍呢?甚至...挽回? 可是要怎么做? “你要怎么帮我?” 猫九娘舔了舔自己的右手腕,姿态在明显不过了:“你是爽快人,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弯了。我是妖,我们妖界啊,有一个至宝,能扭曲时间,回溯姻缘...” 眼前的女子是妖,再明显不过了。 如果是以前任绯还会坚持自己的唯物论主义,可是在她当了这么多年的鬼之后...嗯,建国之前可以成精。 可是她说的话这么诱惑:“那你们到底有什么条件?” “条件?”猫九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其实也不算什么条件,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说吧。”任绯心意已决,只要能回到过去,与已成先帝的他实实在在的相守,守护自己的爱人和儿子,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哦,那我可说啦。真的很简单呢。你呀,不是跟小落儿和羽哥儿,很熟吗?” 任绯立刻警惕起来:“你想打孩子们的主意?!” 第40章 孩童心性, 此时正在鸳鸯楼里啃着点心,哪里会想到有什么人会威胁到自己。 白夜叫了一桌子的精致点心, 有捏成白兔形状的奶黄包,还有刺猬形状的豆沙包, 更神奇的是那千瓣莲花酥,一口下去那叫一个松香脆口。 可是这些明显都还不够。 白羽吃完了自己面前的就开始伸长了手去抢落儿面前的点心,被他爹不动声色地一把拍了回来:“小崽子,平日里抢她吃食还不够,今日在我面前也敢抢?” 白羽心虚地将两只大眼珠都凑到一块偷看他爹:“父亲再要几笼呗,孩儿今日饿坏了!” 白夜却一门心思盯着小小一只的云落吃饭,她似乎比先前还要清减了几分, 女孩子家的倒是张了些个子,像蒲柳一般纤细只觉风一吹就倒。想到上一世苏云落丑丑的时候还会当着他的面吃一整笼包子呢。如今却叫自家儿子欺负成这样,让他心疼不已。 财大气粗的国师大人招招手就让人过来又叫了一桌子点心, 白羽高兴得举双手欢呼:“耶!爹爹好棒!” 谁知却得了一顿训斥:“你,不许再吃了。新菜都是落儿的。” 一旁伺候人惯了的老板娘, 一打这贵人进门就盯上白夜了, 出手阔绰, 谈吐不凡,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更何况京城天子脚下,却没怎么见过这位公子, 打不定就是宫里与天家沾亲带故的。 如此清贵的公子却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出来吃食,想来就是当家主母命浅福薄...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肥肉啊! 若是能进这种人家续弦,可不比她辛辛苦苦撑着这么大一家酒楼好多了! 而且那幕后东家还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偏偏查账的时候滴水不漏,让她半分油水都捞不着。 于是老板娘一扭杨柳腰,把手中记着菜名的板子扔给身后小厮,一垂双袖,就打算先讨好主人家最受宠的姑娘。这不,只听她用帕子捂嘴轻笑,涂着丹蔻的手指一翘兰花:“就是啊,这小哥儿,如今吃的多胖乎乎的惹人爱,可若是长大了还这般,只怕讨不着老婆哟~” 说完了她竟然自觉地很好笑,咯咯咯地轻笑了起来。 留醉在旁边的雅座里都黑了面皮,两指一敲桌问手下的:“这鸳鸯楼的老板娘怎么回事?会不会说话?” 手下立刻双膝着地,心中大骇:“这,这老板娘平日里招待寻常客人还好呀...此时估计是,急功近利了吧?未入人门,先当人娘...” 果然桌上白夜倒是没什么面色变化,只是白羽气鼓鼓地将筷子往桌上一砸:“我怎么可能找不到媳妇!”说着就朝他爹抱拳鞠了一躬:“父亲放心,未来的儿媳妇,我已经替您找好了!” 白夜刚喝了一口茶,丝毫没当一回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小孩子家懂什么。” “怎么不懂了!”白羽不服气,连点心也也不吃了,站了起来,绕道桌子的另外一边,拉起落儿的手理直气壮道:“儿子长大就娶落儿为妻!我已经轻薄过她了,要负责!” 这下白夜可险些没把嘴里的一口茶全 分卷阅读70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数喷出来,气得面色急红,连架子都要端不住了,慌慌乱站起来就一把抱起苏云落:“你...怎么轻薄她了?” 白羽昂着头一伸自己的五根藕节般的手指头:“我拉过她小手手了。” 他爹这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小女孩被自己抱得有些紧,连忙放下,妥妥地安置在自己另一身侧的座椅上,面上的潮红瞬间散了去,咳了一声清嗓:“以后不许再有如此出格行为,不然家法处置。” 羽哥儿明显不服气,两边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爹,把她许给我之后就不出格了呀!落儿多好,又不会跟我抢吃的...” “闭嘴。娶她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白夜只觉得眉心跳得疼,这小崽子竟然肖想起自己娘亲的转世...一想到此他就不由得从桌上夹了个包子压压惊。转而又往苏云落碗里放了一个。 谁知一旁的小女孩一心只想着复仇,哪里有小女儿心思想着长大嫁什么郎君?她看着眼中碗里的包子,又看着同桌父子的“和睦”争闹,不由得想起父兄在世的时候,一家人也是如此其乐融融。一想到此,她就觉得面前的包子愈发难以下咽,干脆把筷子一放,站了起来,后退两步,又扑倒地上行了个大礼:“师父!” 白夜还没坐稳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老板娘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巴结错了人,只有那小公子是亲生的,这女孩却只是个弟子? 小小的女孩竟然倔强地如同泥巴一样扒在地上,扶都扶不起来。 只听她带着哭腔恳求道:“落儿幸得师父垂爱,好吃好喝,感激不尽。可是一家人都...死不瞑目,落儿寝食难安,只盼着能早日学成为家人报仇雪恨!还望师父早日教落儿学武,别再宠溺了...” 这一番话说得,白羽连口中半截包子都掉了出来:“哇,落儿,没想到你能说这么多四字古典呀,可比我厉害多了。” 白夜却面色凝重,他都要忘了,这一世的苏云落恐怕不是上次那个软性子了。小小年纪遭逢大变...竟然过连好日子都难以心安。 她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白夜哪里舍得让她日夜习武吃苦,原本只想敷衍几下,等李晚明那边的人查出真凶就带她去讨个公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为师不是教导过你,待找出真凶,就将他们移送公门,官家自会...” 谁知这套用多了苏云落竟然不吃了,将头压得更低哭得更凶了:“师父莫要再拿这番话搪塞落儿了!原以为...羽□□日玩闹,不肯用功,是师父一视同仁纵着的。可他,他今日竟然能单刀破冰,原来内功心法,外功招式,都比落儿高出不知多少倍!” 她的哭腔越发重了,还噎得自己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喘上来:“师父怎可如此偏心...就算落儿不是您亲生的...” 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好久了,今日才一齐爆发出来,想来师父只不过是觉得她可怜,就一同收养着,根本就没打算教她武功道学。可她不可怜,她原本也有一大家子爱她宠她的父母兄长... 白羽一听这话,不通世事地还得意起来,原来未来的媳妇儿是见自己太厉害,吃醋了。他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就要把她捞起来:“你急什么?未来嫁给我,郎君为你报家仇不是一样的嘛?” “不一样!” “不可能!” 苏云落和白夜竟然几乎同时回答,一时让白羽有些不知所措。 白夜看了气鼓鼓像肉包子一样的白羽,心烦意乱,招呼了外面候着的人先将他带出去。 然后自己才在屋中反复踱步,严肃地看着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硬是要跪他的...小娘子。 “你当真,非学武报仇不可?” “当真!”小小的落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回了一句:“就算找到仇人交于公门处置,我也要习武!以后万不可让我的家人也遭此大难!” 这话一出,不免让所有能听到的人都心头一滞。瘦小的身体,却有如此的决心和勇气... 白夜更是觉得心口抽得疼,一时间呼吸困难,心底不住地怪自己没用。 他的夫人,怎可受这么大的苦,竟要独自撑起半边天。 “好。” 倔强的女孩听到这一个字,终于破涕为笑,惊喜地抬起头,看着如同天人一般的师父:“当真?” “只不过习武修道,道阻且长,并非一朝一夕能成...” “落儿不怕,不怕累,不怕吃苦!只要师父肯教!” 白夜眉心微不可见地一敛,最终只得负手点头,抬腿就跨出了鸳鸯楼的雅间。 老板娘端着热气腾腾的点心守在门边,不甘心道:“诶,公子怎么不吃了?吃完再走呀?” 他却只是冷冷的留下一句话,不是给老板娘的,依旧是给屋内的落儿的:“习武健体,你先把这些都吃了,身子养好了习武才快。” 那是苏云落离家以来,吃得最多的一次。 原本在家里她也十分贪嘴,常常去厨房偷 分卷阅读7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吃。 可是自从家人遭逢大难,她就食不知味,再加上有个不知怜香惜玉的羽哥哥每天都和她抢,叫她连渣子沫子都吃不上。 如今得了师父的承诺,她终于心安理得,放开胃口好好地吃了一顿。 夜里。 与皇宫一墙之隔的司天监依旧灯火通明。 既然要习武清修,白夜索性就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搬到了弟子众多的司天监。 皇宫此时正是皇后太后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墙之隔便清静了许多。 苏云落在坚硬的弟子房通铺上睡得异常安稳。甚至还梦到了父亲母亲和慈祥的祖母。 白羽倒是没那么舒服了。从小金尊玉贵养大的他哪里睡得惯大通铺,还要和其他修习的弟子一起。 他睡不着,就如同往常一样,偷偷溜到了父亲房中。 却发现父亲此时根本没在房中睡觉,而是在大殿里威坐高台,居高临下地审问一般,看着阶下有些失魂落魄的女子。 再一看,那女子眉目熟悉,不正是白日里被他们放出来的战五渣吗? 猝不及防被抓回来的任绯此时心中也慌得很。 她知道冥君神通广大,却没想到妖族那边刚刚给她下达任务,自己就被抓了回来,冷汗都从额角渗出。 “说。” “说说说...说什么?” “往日里听你跟云落说起,是不是有一种...叫什么,‘师徒养成文’的物事?” 第41章 “往日里听你跟云落说起, 是不是有一种...叫什么,师徒养成文的物事?” 小心翼翼缩着心肝的任绯抬一听这话, 抬眼一看,差一点就笑出来, 绷紧的周身肌肉顿时就卸了下来。 她都差点忘了,虽然她是没有主角光环,可是苏云落大而光亮的主角光环她却是一直蹭着的。 她憋了好久才把笑憋回去:“有,有啊!” 白夜冷冷地赏了她一记眼刀,任绯立刻就狗腿子的爬起来,唾沫横飞得开始细细描述起来。 “这类本子可多了!好看的不行!大人你听我说啊~ 首先呢,你得要端起师父的架子, 冷若冰霜地使唤你的好徒弟,又要严厉而不遗余力地教她武功道法。” “等等。”白夜随手揪起花瓶里的一片花瓣,厉风朝白羽那边飞去, 绵软的花瓣落到他的鼻头上,却有一点痛。明显是父亲已经手下留情了。 冷冷的声音从坐上传来:“去睡觉。” 白羽一见被发现了, 伸手摘下自己鼻头上的花瓣, 也只能一翻白眼, 灰溜溜的回屋睡觉。看来小册子上的遁形术还是没练到家呀。明日再偷偷练练。 任绯见小主子走了,白夜掌风一挥放下了殿中所有窗扉布帘,给她使了个眼色, 这才放心大胆地继续说。 “然后啊,因为你太宠她呢,其他弟子当然就会不服气了。不服气怎么办呢?就要好好地欺负嫉妒虐待她。您就要等她被欺负得最狠的时候, 一袭白衣,长袖负剑,从天而降,大喝一声‘住手!’” “停。”白夜听不下去了,冷冷地打断了她:“本君还要眼睁睁看着她受欺负?” 任绯下巴往后一缩,声音都小了一点:“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您说要养成的哦!要养成自己的屋里人...讲究可多着呢!不然一不小心,养大了就给别人收走了!” 白夜深以为然,差点养大就成儿媳妇了。于是托腮示意她继续。 “嗯。”任绯眼珠子转悠着回想自己先前看过的那些网文套路:“你想想,在最危急的时候救她,她肯定心怀感激啊。可是这个时候你就要闭关修炼,让她找也找不到你,献殷勤都无处献。天天端着吃食在门口为你焦急。” 让她...求而不得? 似乎与天帝说的也相符合。 “啊,这个时间可有讲究,刚好晾得她心痒痒的,又不能太长,这个时候你就要出关,端足你高冷师父的架子,带她下山游历!” “我们不在山上。”任绯说的唾沫横飞,就连在宫中分身乏术,特意派了个小纸人随时悉知主君动向的李晚明,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白夜听的正在劲头上,啪一声就把纸人按瘪了:“没山就带她出京游历。” “对对对。”任绯被白夜李晚明欺压这么久,从来就没有如此扬眉吐气的时候:“大人英明!” “别废话,接着说。” “好好好。出去游历的时候碰到仇家劫难,江湖纷斗,你们一同落难,您为她重伤流血,夜黑风高时带她亡命天涯... 诶诶等等,我给你用举个具体点的例子,云落不是要复仇嘛?你就带她出去复仇!她的仇家最好各个武功高深,满门精锐,您带她完成复仇的同时,还要为她身负重伤!” “身负重伤?”天底下哪有任何凡人能让他身负重伤? “是啊,大仇得报的徒弟, 分卷阅读7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转身却害得师父为自己受了伤,那当然是又愧疚又心疼!她肯定会日日端茶倒水,细心呵护地伺候您养伤。到这个时候,您手脚不便,气息衰弱...她得喂您吃饭吧?得为您穿衣吧?打不定,还要为您烧水洗澡呢?” “停。” 夫人什么时候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过他?白夜遍寻记忆,竟然都找不到一丝痕迹。 他面子上端着的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好面孔,内心却早已沸腾不止,期待不已。 任绯却停不下来了:“这个时候她肯定已经爱上你了!你再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说师徒伦理,不合道德,推拒一下,她就会伤心欲绝...却爱你更深了,只能忍痛远走他乡。此时再遇到个什么江湖上的宵小,看上她的美色...” 她顿了一下,确认了一遍:“哦对,云落这次长大应该还是会有点美色的。 嗯,此时您再神兵天降,为她冲冠一怒,赶走流氓,适当时候,旧伤复发,倒在她怀中...” “别说了。”白夜将手下的茶盏都砸了下去。这么好的本子,还贴合爱而不得的情劫,他怎么早没想到呢? 此时连李晚明的小纸人都撕拉撕拉地鼓起掌来。白夜难得正眼瞧了她一眼:“有一手啊战五渣。来我冥府做鬼,冥币千亿为筹如何?” “不不不,谢了谢了。”她连连摆手,鬼实在是做得够久了:“只求冥君放我一条生路,对我借尸还魂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夜看了小纸人一眼,微微低头沉思了片刻。 就这片刻功夫,任绯抓准了空子,连连磕头:“多谢大人恩典!小女子没齿难忘!!” 然后爬起来就一溜烟在夜色中跑没影了。 也罢,既然这身体真是她的,只要想办法将她送回原来的朝代便可。 ........ 第二天苏云落一醒来,就发现身旁围着一群师姐,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师妹醒了!”一个身形最高模样最长的姑娘见她醒了,吆喝了一声之后,便压不住好奇心问道:“听说,你是国师大人的亲传弟子,真的假的啊?” 这司天监本就不同一般的山门道门,都说大隐隐于朝,可是这些小孩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在京城繁华地段,皇宫后门口修道呢? 这些都是高门贵子贵女,一听说新皇十分重视道家学术,便赶忙都将儿子女儿塞进来学占星卜卦。 偏偏这司天监开司以来,传说中谪仙一般助新皇夺位的国师夜就一直游历在外,神龙见首不见尾,司天监里都是城外道观里的道士,根本巴结不着什么。 现在国师夜终于回来了,若是自家子女能的他亲传道术...那将来肯定会得皇帝重用,不管是仕途还是修道都是一帆风顺啊! “可是...”旁边看着的矮一点点的女孩子发话了:“可我们都是两年一届的司天大赛选拔进来的精英弟子,道心稳固,她,怎么直接就进来了呢?还...还拜在了国师门下。” 女孩子家嫉妒心最是强烈,只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们都还没长大。 落儿小小年纪家逢大变,心智比别人早熟了一点,所以虽然看上去小小的一个,却是个小人精。 她扫了一眼,然后抱了小小的拳,垂下眼帘露出悲伤的神情:“各位师姐,落儿...落儿家逢大难,满门遭祸,师父见我可怜,无家可归,这才将我捡了回来。” 原本还心有不平的女孩子们,一听她这么说,纷纷都愣住了。她们都是金尊玉贵长大的,锦衣华服,家仆成群,一听新来的小师妹身世如此凄惨,不由得为她悲哀。 最大的那个叫采风,是城南高大人家的嫡长女,还为苏云落可怜巴巴皱着的小脸留下了泪:“师妹别怕,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说她没通过弟子测试的那个叫贺媛,也不好再说什么,嘴巴一扁说:“就是呀,别哭丧着脸了。以后师姐把好吃的给你吃,你从国师师父那学到的可要偷偷告诉我们哟!” “好!”苏云落小脑袋点的像吃米一样。 第一天坐大课,白夜破天荒的给孩子们讲了一篇道。 偌大的道场,座无虚席。不光是司天监和京城的人,甚至连远方道观都有弟子连日赶来闻到。 那日只见国师一袭白衣,高冠束发,周身只有黑白二色,却衬得他面如美玉,眉间云淡风轻行云流水,眉峰斜云入髻,鼻根高耸,眼扩深邃,轮廓分明的脸叫人只看一眼就叹为天人,不敢再多看一眼,唯恐失了道心。 可白夜又不是道家的,也未曾真正修过道,这篇讲道还是李晚明从古籍残卷中翻找出来,拼凑在一起的。 别说孩子们了,就连修道已久的老道士们都没听懂。只觉得高深莫测,就算有不服的,也纷纷俯首做低。 只是有些道姑们纷纷是羞红着脸出的道场。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夜,也终于证实了种种传言都并非空穴来风。 接下来的日子里,司天监在道门也名声大噪,不少真正的修 分卷阅读7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士纷纷赶来借住旁听,还有许多宗门弟子被派来学习。京城更是有许多高门贵女竟然都开始醉心道学。 旁听的人中虽说男女参差不齐...可不知道为何清晨一眼望过去,晨修的都是些道姑。 可惜国师夜却鲜少开法坛公开讲道,反而只是一门心思地给他儿子和落儿开小课了。 然后他就舒心地等着听到落儿被众弟子欺负的消息。 没想到等来等去,却等来自己小崽子的哭诉:“爹...师兄们全都围着落儿转!不是上小课的时候我都见不到她了!落儿长大,要是被别的师兄抢走了怎么办?” 白夜看似冷淡的眼帘暗垂了下来,月白道袍袖口掩盖的拳头却暗暗握紧,青筋暴露。 第42章 师父似乎不喜欢太嘈杂的地方。就算司天监离皇宫就一墙之隔, 白夜住的却是最里头的院子,一排排竹子种上, 让人有一种只缘身在此山中的错觉。 所以他日日给儿子和媳妇开小课,却也没什么人敢来打扰。 只是苏云落最近这几日有些心慌。师父教她的时辰越来越长, 有时还会将她单独留下来练剑抄经。 莫非,他是看出什么来了? 这日又是如此。她心头一慌,朝身旁小木桌上的趴着的白羽投去求助的目光。 白羽那二愣子立刻就举手出声:“爹,我也要留下来抄经!” 师父总是一身白衣,像是这凡尘间万丈软红皆入不了他的眼,就算露珠落到他身上,极好的织缎面料也是一抚即去。 清冷的声音像是三月初春方化的雪水一般清冽:“你不用, 去吧。” 白羽嘟了嘟嘴,他怎么觉得最近父亲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前虽然带着他跋山涉水,但是对他一直千依百顺, 什么好吃的都给他吃。 现在搬来了司天监,竟然只能吃素茶淡饭了! 而且自从他向父亲讨要落儿做媳妇, 父亲就一直冷着一张脸, 有时让他都不敢大声嚷嚷了。 对此, 二愣子白羽的理解是,自己还太小了,等长大了父亲肯定就同意了。 于是又被甩脸子的他, 只得闷闷不乐,一边心疼着自己未来的媳妇,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屋子。 苏云落叹了口气, 摊开了面前的经卷。她太讨厌抄经了,这些日子都抄了无数次了,每次抄来的经文都扔给了房内的师姐们传阅,或者是屋外的道姑们。 她还小,只想练武复仇。 不太懂为什么为什么门外的道姑们收到了之后还要放在鼻子下问一问,说什么吸吸仙气。 师父,会不会是发现她课后会把经卷给别人传阅了?难道这些都是密宗,不能给别人看么? 她从笔缝尖尖里偷看了师父一眼,只见他斜倚在条案后,面前是堆得像小山一眼的公文。那些公文看起来像是皇帝跟前堆着的奏折一般,只不过仔细一看却又觉得颜色诡异,阴气环绕。 再往上看,虽然姿势有些慵懒随性,可是师父领口束得极紧,只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和高耸的喉结,下巴的形状当真如同精雕玉琢才成的玉器... 视线小心翼翼地往上挪,却对上一双秋水寒潭一般深邃的眸子。吓的她心头一颤,慌慌忙忙地低下头,手中狼毫在卷上鬼画糊了一道,这刚抄好的半卷全废了。 白夜嘴角边勾起了一丝极其不易察觉,又转瞬即逝的弧度:“看什么?” 苏云落只听见他放下手中公文,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的声音,顿时心烦意乱,师父的一双眼睛就是能将世间一切都看透的感觉。 他莫不是,莫不是真的发现了自己,不仅将经卷给别人传阅,还偷偷在半夜... 她蹭的一声站了起来,用衣摆遮住了被自己抄毁了的经卷,废了好大劲才挤出一丝看似正常的笑容:“师父,徒儿抄累了,出去练功活动活动筋骨可好?” 师父修长浓密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垂了下来。算是默许了。 苏云落立马装出一副少女天真高兴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跑到竹林中,抽出旁边兵器架上面的软件,行云流水武了一番。 上一次天魔大战之后,五界之间就一直有着明确的分界线,许多东西都不流通。所以这次他和李晚明投身凡世才麻烦多多,还不得动用冥力。人间的武功,白夜其实知道也不是很多。教苏云落也大都是看起来像是凡间武功的招式,和大内皇宫私藏的秘籍。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看出来了,她今天舞的似乎不是自己平日里教她的。 “停。这套剑哪学来的?” 苏云落力气还小,好不容易用剑气掀起了地上的落叶,就被叫停了,转过头来看着青青竹林中立着的白衣男子,顿了一拍之后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呼吸,扬唇笑了起来:“是岳师兄教我的。他们是武将世家,满门忠烈,听说这套岳家剑,可是宗室秘籍,只传内家儿女呢!师父你看好不好?” 岳师兄...内家儿女... 分卷阅读7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她笑着说完之后,眼睁睁地看着师父的脸色越来越冷。嘴角也愣愣地放了下来。 其实在苏云落心里,师父虽然道法卓然,神机妙算,可是武功终究是没什么太高的造诣的,不然怎么没见他出过手? 教自己的招式看起来也是平平无奇,要不是见到白羽当初横劈冰棺,她都不知道师父还有内功心法。 “看来。”白夜花了好大功夫才稳住内中心火,维持住镇定的面皮:“这个亲传弟子是委屈你了,还要去找别人学武。” “弟子不敢!”苏云落一听这话,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她这一世聪慧过人,怎么会听不出其中意味? “师父恕罪,落儿错了,只是那日...”明明之前早就编好了应对师父的措辞,甚至还跟岳师兄通过气,可是在他面前说谎就是那么难一件事。 她额头上的汗珠都要渗下来了:“那日茶余饭后随口说起,岳师兄就说顺便教我几招,一套而已,不影响修道内劲。” 白夜此时却问了一个再苏云落看来,猝不及防,却又毫无缘由的问题:“手把手教的?” 她将头压得更低了,生怕一个字说错就被师父揭破了谎言,不能漏出破绽的她只好顺着师父的话说:“手把手教的。” “好。好的很。” 他都还端着师父的架子,高冷的风度,教剑教招的时候从不动手动脚,只是站在一旁说教,如今倒是有人敢手把手教她剑法了。 而且他每日将人留到这么晚,哪里还有什么茶余饭后,一听就是谎言! 再看眼前的女孩子,虽然还是小小一个,脸蛋却已经有了形状,不再像前几年一样圆滚滚的了,五官轮廓都已经有了惊艳的雏形,跟她在天上的模样有几分神似。 白夜忽然无比怀念上一世丑丑的,无人惦记的苏云落。 他不由得闭上眼,拂袖转身,空留下一句:“去吧,以后也不用来我跟前了。” “...什么?师父?” 苏云落难以置信地扑上前去,却被关上的门挡了一鼻子的灰。她不相信,不相信一向最疼爱她额师父,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将她拒之门外? 可是接下来一连好几天,她都吃了闭门羹。 明显师父的小院附近有结界,若不是他允许的人,连门儿都找不到,冒失踏入就会迷失在竹林迷阵当中。 而且连羽哥哥去求情也没有用。 很快,苏云落失宠的事就在弟子中间传开了。 往日里上杆子巴结她的人如今全都不见了踪影,一屋子的姐们们围成一圈说小话都不带她了。 夜黑风高的深夜,她左右环顾,确认大家都睡着了之后,这才蹑手蹑脚地爬出被窝,露出一身黑漆漆的夜行服,出了房门,然后又回头悄悄把门掩上... 在她走出去之后,通铺床上看着已经睡熟了的贺媛蹭地一下坐了起来,披上外套就要往外冲。 却被睡在她旁边的采风师姐一把抓住手腕拦了下来:“别去。” 贺媛小嘴一嘟:“你怕什么?!她现在已经失宠了!小骚蹄子,才多大一点,就敢深夜出去偷情?若是我们揭发了她,师尊大人必会因为我们维护了司天监的颜面,收我们做入门弟子的!” 采风一脸愁容:“可是师妹她...会被赶出去的!” “赶出去才好呢!你不去我去!”说着就跳了出去,拦都拦不住。 第43章 “赶出去才好呢!你不去我去!”贺媛说着就跳了出去, 拦都拦不住。 她一溜出去,就见一个身影在墙角一闪而过, 连忙裹紧外袍跟了上去。 采风在她走后却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腹诽着:这个傻师妹, 捉奸拿双,她一个人去看见的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事她早就发现了,就等着一个人强出头呢。 她利落地转身出了门,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不是师父布了迷阵结界的后院,而是另一侧的男弟子房。 采风用衣袖捂着脸,温婉和气地递给看门的小厮一个银锭子:“麻烦你,去告诉白羽师弟, 云落师妹有危险,就在后山树林里,速救。” 那小厮本来就睡得迷迷糊糊的, 被银子的冰凉瞬间惊醒了,一听是这么大的事, 连忙爬了起来。却只听那捂着脸穿着弟子服的女子又补了一句:“情况危险得很, 切记不要惊动别的师兄弟, 让他速去找师父!” 采风料得果然没错,她才刚走出几步到了拐角处,那小厮就已经把话传到, 只见还是小小矮矮一只的白羽师弟匆匆忙忙地披着飘带都系错了的外袍追了上来,圆圆的小包子脸却挂着一副大人的焦虑深情:“云落有危险?” “是啊,就在后面林子里!”采风脚下的步子明显比刚才快多了, 显得比他还焦虑,毕竟年岁大许多,又是高门大宅里出来的姑娘:“我先去帮忙,师弟你快去找师父!” 小大人一听就果断道:“我先过去,你找师父。” 分卷阅读7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采风看起来都要急哭了:“不行啊,师父的院子我进不去...” 白羽随手扯下腰间挂着的一个玉对牌朝她扔了过去:“去。”自己则是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朝后山林子赶去。 他刚靠近林子,就见一道白光闪过,然后就是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惊得他小心脏一紧,使出了吃奶的劲冲过去。 “啊,师姐...我不是故意的...” 这厢贺媛先前七拐八绕把人给跟丢了,在林子里转了半天才找到,谁知迎面而来的就是掌风烈日如白虹。 “你个小贱蹄子你敢打我?!”还好贺媛反应快才将将躲了过去,锋利的掌风却还在在她的手上划出一道血口子。她本就是将门虎女,性子烈,又有几个强壮能打的哥哥,从小到大还没受过欺负。 这一下心中怒火更胜,抬头一看,就见苏云落身后有个人影衣带飘飘,仿佛是个男子,她见状就要冲上去拿人,口子骂骂嚷嚷的:“好你个小贱蹄子,枉师尊对你恩深似海,你竟敢半夜偷人,辱没师门!” 苏云落连忙拦住她:“师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此时苏云落身后的那人说话了,听声音似乎是个女子,说出的词句却让人不寒而栗:“你的神功已成,就先拿她试试手吧。” 她一听脸色都白了,反过身来护着贺媛:“不,云落练功不是为了滥杀无辜的,只是为了...” “诶,随便你随便你。”没想到那人那么快就松口了,而且跑的也比兔子还快,仓皇在夜色中消失了,空留下一句:“反正神功我是授给你了,任务完成。” 贺媛倒是急了:“奸夫你别跑!” 原来此时白羽气喘吁吁地赶到:“落儿,你没事吧?” 苏云落这才理解为什么那人要跑那么快,尴尬地回过身来,朝白羽笑了一下。 贺媛一见就激动起来:“师兄你来得正好!苏云落刚刚搁这偷情呢!奸夫没抓住,跑太快了!!” “偷,偷情?”白羽这几年仿佛都没长个,脸也还是那么肉嘟嘟圆滚滚的娃娃脸,一听这话两颊蹭一下就红了,他好像...听说过这个词汇?不然怎么一听就让人面红耳赤呢? 到底...是什么意思来着? 他挠了挠头想了半天,只听苏云落急于辩解:“不是那样的!师姐,你刚刚也听见了,她明明是个女子,怎么会是偷情呢?” “那谁知道?”贺媛一向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下人们都不敢跟她顶嘴:“说不定那人武功了得,可以伪装自己的声音。又说不定,你本来就是喜欢女子的呢?!” 苏云落眯了眯眼睛,这不是欲加之罪吗? 却没发现一旁羽哥儿震惊白了的面色,他急匆匆地跑过来本是听说自己未来的媳妇有危险,结果...媳妇不仅没事,还闹出个什么他听不懂的词,然后又听说... 这些年她越长越高,他却不长,本就让他心中不爽,奈何吃再多也没用。现在他伸手也就只能扯扯她弟子服的衣袖:“落儿...你,你喜欢女子?” “我,我...噗。”苏云落看他小脸憋红了的样子,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弯下腰偷偷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不是的,那个是战五渣啦。” 一阵寒冷的夜风吹过,一时卷起林中落叶漫天飞舞。贺媛不由得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外袍,越发觉得眼前的两个人辣眼睛。 采风都叫白羽师弟,贺媛却执意要叫他师兄,不就是因为他虽然个子矮年纪小,但是却孔武有力,是她心目中未来夫君的不二人选吗? 她拼了命地想当入室弟子也是因为这样就可以日日跟他一起学经论道... 可是她看那个狐媚的,轻轻巧巧凑到白羽耳边一句话,他瞬间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眉开眼笑。 “啊,是吗?我都好久没见她了,你们在林子里玩什么呢?怎么不带我一起?” 此时从冷风中走出一个白衣身影,在月色中那么耀眼夺目,仿佛是因为他的到来,空气中的水珠子都要凝结成冰渣渣了。 白夜声音低沉,面色冷淡,直勾勾地盯着苏云落,比那日赶她走的神情还要可怕:“你喜欢女子?” “师父...?”她一见师父来了立马心虚了起来,声音都弱了一半,连忙附耳对白羽说:“千万不能跟师父说战五渣的事,这是我们的秘密。” 毕竟上次她用岳师兄教她剑法为理由试探师父,他都大发雷霆直接把自己赶出来了,要是让他知道...这些年战五渣一直偷偷在夜里传功给她,让她学了整整一套神功... 她还没想清楚怎么敷衍,白夜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来到了她面前,低下头来凑得离她距离极近,连口鼻中呼出来的气都喷在她脸上。炙热的气息,清冷的体香,收紧的领口,都让她没由来的心跳加速。 “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女子?” 苏云落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吓坏了,心跳那么快不说,脸色也像是被蒸煮一样红,连腿都要软了。心中一时间有些委屈,想当初 分卷阅读7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在宫里的时候,师父总是对她轻声细语何等温柔,处处护着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都怪自己非要磕头拜师,逼他入司天监教自己武功... 真正做了她师父之后,他就变得又清冷又严格...都好久没有笑过了。 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像现在这么生气... 许久不答话,泪水却她眼中打转。白夜一见就卸了力,一身戾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拂袖转身离去。 苏云落不知道自己刚刚是不是魔怔了,竟恍惚间听到师父转身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看来这幅皮囊你是腻了,回冥府重新换一副算了。” “.......” 苏云落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情形一点,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很快,让她忧心的事就发生了,师父竟然生病了。 白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也不会照顾,粥都能煮糊。去隔壁找皇叔,李晚明竟然都一副高高挂起不想管的模样。其实他也冤枉,最近为了冥君竟然想换一个女子身躯的事,冥府那边都闹开了。 听说师父一日比一日消瘦,苏云落进也进不去,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本来的计划是,既然得了一身神功,就趁师父不待见自己的时候出去悄无声息地把仇给报了,之后就可以回来心无旁骛地孝敬他了... 可谁知,师父竟然在这个当口病入膏肓。京城中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却全都被司天监的守卫给拦下了。 而她虽然在司天监中,却只能在师父的小竹林外徘徊踱步。 这时只见采风端着冒着热气的白粥,甩着自己腰间挂着的玉对牌,大摇大摆地朝竹林走去。 “师姐!”在门口打转了许久的苏云落一时间仿佛看见了希望:“师姐怎么会有对牌,借我用用进去看师父!” 难怪她找白羽要的时候,千求万求他都拿不出来,原来是那天晚上他把对牌给了采风之后自己就忘了。竹林法阵滴血而成,白羽是他爹的血脉,原本就不需要玉牌也能自由出入。 她欣喜地伸手去够,谁知采风一扭腰就灵活躲开了她伸出来的手:“师妹不用担心了,我进去照料就好。”她说的一脸温柔,字句却带刀:“毕竟师父这样也是你气的...要是看见你病更重了可怎么是好?” 说完就笑着走进了竹林。留云落一个人在原地忖度:“师父生病是我...气得?” 她想了好半天,自己偷练神功的事,师父也没发现呀?难道说是...被她喜欢女子气得?误会大了.... 她想着就抬脚追了进去。 皇宫御书房底下宫殿中,任绯看了一眼身边的猫九娘:“快给我,我已经照你们说的做了。” “是吗?”猫九娘一脸媚态:“你已经把妖种栽在他身体里了?” 任绯翻了翻白眼掩饰自己的心虚,那可不,她还以为是神功呢。 表面上却说:“万无一失,不日便可发芽。” 第44章 任绯翻了翻白眼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可不,她还以为是神功呢。 表面上却说:“万无一失, 不日便可发芽。” 猫九娘笑的山花烂漫:“那就好,我们妖直来直去, 可没你们人类那么多花花肠子。说到做到,这是我们妖族圣物,借你一用。” 任绯已经没空吐槽最擅长蛊惑人心的妖竟然说自己没什么花花肠子这种事了。 那个盒子看起来古朴又有着繁复的镂空银雕,看起来极其惑人,仿佛只要看着它银雕下翠绿的盒身,就会被吸进去一样。 难道这就是被二十一世纪影视作品吹爆的...月光宝盒?! 猫九娘见她眼睛都直了,又露出妩媚一笑:“准备好了吗?先皇在世的时候...大概是...” 任绯连忙咽了咽口水纠正道:“不是在世的时候, 是还年轻的时候!” “那大概是五十年前吧。” 先皇寿终五十有二。如今李晚明登基过了... 任绯还没来得及算清楚,猫九娘就已经打开了面前妖异的盒子。一时间绿光大现,夺目耀眼, 充斥了整个空间,让她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 只觉得脑中空白了一瞬... 一瞬回溯, 再睁眼时, 她发现自己衣衫褴褛,窝在大街上一席草席中,面前还有个破破烂烂的碗, 里面只有少的可怜的一枚铜钱。 可是任绯却莫名其妙地觉得神清气爽,这才是穿越正确的打开方式嘛!!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 她就听到兵锋相见的金属声,男人们打架的吆喝声,一个人衣着华贵却狼狈不堪。 用玉簪子束着的发髻散乱下几缕青丝,垂在面前别有风味。 那时那张脸,还那么年轻。 他慌不择路,被任绯一把拉进小巷子里,指了指自己的碗:“留下你身上所有的钱,我帮你夺过追杀。” 那人抬头对上一双 分卷阅读7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明亮通透,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眸子。眼前的女子虽然衣衫褴褛,但是面容清秀,让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的感觉? 任绯看着他一时间有些茫然的神情,伸手扯下他腰间的荷包,露出最美的会心一笑,属于她的故事,终于要开始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苏云落前脚跟着采风进了竹林,后脚就撞上了一大簇翠竹,竹叶糊了她一脸。 她转了个身,换了个方向走,没多久又走到了死路,被青青翠竹包围。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跟着她进来的,采风竟然瞬间就没了身影。 她想起师父临走的时候垂眼说的那句话,其他的字句她都没听真切,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冥府两字... 师父从来能掐会算,难道他早已算到了自己大限将至? 想到这里她就泪眼婆娑,竹叶露水折射阳光晃了眼,让她蓦然想到师父那一袭白衣身影,宁静致远的气质,看穿一切的双眼。 不会的,师父神通广大,怎么可能如此英年早逝? 她一边想着就更加疯狂地在竹林只见乱窜,丝毫不管面前一排排的耸立的翠竹,早就让她迷失了方向。 那些仿佛有意识,会移动的竹阵,在感觉到入侵者的胡搅蛮缠之后,甚至纷纷开始了攻击模式。 看起来软弱无害的细小竹叶,落下的时候纷纷变身薄刃,一开始让人毫无察觉,察觉到的时候,周身已经都布满了细小的血口子。 苏云落只是看了一眼,就无所谓地继续前行。只恨自己平日里只想着练武报仇,没有好好参悟师父给的道法阵图,如今已经在竹林中打转了小半个时辰了,可是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无边落叶中,只听一声轻叹。 然后她就听到了心中最期待的声音,师父清冷的嗓音此时听起来气若游丝:“何必要硬闯?” 这声音一听就让她心颤不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师父,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让徒儿见你面,在你身边伺候吧...” “你别跪我,我受不起。” “师父怎么就受不起了?”苏云落一听这话心中更慌了:“师父将我养大,对我如君如父,恩同再造...师父,求您了,让我伺病吧。” 她这一说完干脆又磕了一个头。 厢房里白夜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一丝血腥味让苏云落瞬间云破天开。竹林本就是用白夜的血布的阵,如今他真气乱了,血脉乱了,阵也自然就破了。 青青翠竹在她眼中散开,她一眼远远地就看到师父依旧一袭白衣伏在榻下,面前是刺眼的猩红色。 她连忙冲上前去,好好地将他扶到榻上靠着。 眼见师父面白如纸,长长的睫毛垂着,眉心紧促似乎在压抑着痛苦,苏云落竟然觉得心尖一阵抽搐。 这些年只有她在长大,师父却没有丝毫变老的迹象...羽哥哥似乎也没怎么长。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端倪师父的面孔...等等,她连忙摇了摇头,伸出自己的衣袖,先帮他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然后就眼神游移不敢对上白夜微微睁开的眼睛,有些慌乱别过头去:“师父先躺着,我去给您煎药。” “不用了。”白夜的语气依旧清冷:“采风在煎。” 她这才想起来,有人比她先进来,看着案上摆着的清粥小菜,还冒着袅袅轻烟,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那我喂您吃点清粥吧?” 她说着就起身去够桌上的粥碗。 白夜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看着。床头不起眼的地方,一个小小的纸片人和被风吹起了一个角。 他跟李晚明腹诽着:“欲情故纵这一招这么好用,本君以前怎么就没想到?” 李晚明小纸人冷冷地回了他一句:“这还没到时候呢,你还要再撑一会,别喝她喂的粥。” 于是苏云落就听到师父虚弱地咳了几声,然后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不用了。你走吧。” 她一慌,就失手摔碎了微烫的粥碗,差点又要往下跪,这一跪肯定就要跪到碎瓷片上。白夜猛地一睁眼,就让她膝盖再弯不下去。 这就算是有千年万年的寿数,也快被发妻下跪折损得差不多了。 他想着又激烈地咳嗽了起来。 苏云落只当是师父又用了术法,牵动肝肺,一时心急也顾不上礼节了,连忙去了鞋袜,半跪在榻上给他顺气。 白夜只觉得自己像一只猫一样,被顺的十分舒服,当即就像放弃抵抗,享受从未享受过的人妻温存。 可是李晚明却催促他:“不行,战五渣留下的锦囊里写了,这才是关键时刻,你要撑住。” 原来眼见剧情没有按照套路发展,他就早把战五渣抓回来重新商量过了。 此时他也只得硬下心来,转身甩开为他顺气的手,昂起下巴看着她:“你不是练成了神功,要独自出去报仇了吗?去吧,不用管我死活 分卷阅读7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 “师父...”苏云落惊讶不已:“原来...您都,知道了?” 她突然想起来师父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可笑她还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她在师父的枕头前又是一磕:“师父我错了,您想怎么罚怎么骂都行,可千万不要赶我走啊...” 那咚的一声,听着就心疼。白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忍不住道:“除了磕头和下跪,你可还会别的赎罪法子?” 别的?苏云落一脸迷茫,歪着头想了一下,别的认错赎罪的法子?她想了半天只得接着往下说:“我,我本就是想着,复仇的事不劳师父费心。徒儿解决了往事之后自会回来,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地跟随师父左右...” 白夜心中得意,看来这些年养成的工作做得不错,微微睁开眼斜眼看着她:“你要跟我一辈子吗?” 一辈子...苏云落还年轻,此前还从未想过一辈子的事。 见她犹豫了,白夜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你...就没想过嫁人?” 李晚明一听就知道他的心思,传音入密中喝了他一声:“别再说了!” 一听嫁人,不知为何苏云落心中又是一颤,难道师父一直还惦记着白羽当初的戏言,只想着把她收做儿媳妇吗? 不知为什么,小时候觉得嫁给羽哥哥天经地义,长大之后心中却越来越变扭,可能是因为这些年他都没怎么长? 苏云落虽然只是十三岁的年级,却已经有了少女的身量,却还没有情窦初开,不知情为何物。 一时间听师父猛然提起,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师父,我是断断不会嫁给他人的!也,也不想嫁给羽哥哥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师父双眼一闭,身子一歪,重重地“晕倒”在她怀中。 她眼中豆大的泪珠瞬间就掉下来了:“师父,师父你怎么啦?”一时间手足无措,她只是本能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师父。 却发现她一直以为会像和田白玉一般清冷的师父的身子,此时温度高的烫手。 “师父!”采风煎药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师妹?!” 她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口中说出来的却全都是污秽的话语:“师妹你!你真是罔顾人伦,竟然趁着师父生重病对他上下其手!别忘了他对你可是有养育之恩,师生之情啊!你是禽兽吗?!” 采风最知道这个师妹的小心思,纯净得一塌糊涂,心中只想着报仇,一听这话肯定会被吓坏了... 连白夜也不着声色地偷偷睁开眼观察了一下情况,跟李晚明腹诽道:“早说不该牵扯到旁人...” 苏云落一双手果然瞬间就松开了师父,只是没有被吓退,而是高举到空中,随便一招隔空取物,就将采风手里的药碗一滴不漏地抢了过来。 另一手掌风凌厉,一轰出去不仅击退了采风,还让她腰间挂着的对牌掉在了地上。 她这一世又不傻,先前竹林前采风招摇过市,早就让她看出了这个师姐这么多年的和善面孔都是装出来的。 一掌击飞师姐后,她还有些心虚的低头看了一眼师父,柔声道:“师父,徒儿喂您喝药...” 温润的液体被灌入口中,温度刚刚好,还有她的香气,明显是才被仔细吹过... 药虽苦,却不知为何入口全是甜味。 白夜蠕动喉结,将液体咽了下去,只觉这要简直如琼浆玉露,滋润百体。 他偷偷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女子只因他喝了一口药,就喜难自胜的面庞。忽然忘了这么多年来自己到底在强硬些什么。 在这个女子面前,自尊心又算得了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里,白夜这才真真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神仙般的日子。 之前他娶了个仙女,却依旧过着地狱般的生活。他从来就没见过夫人如此极尽温柔的模样,不仅汤水药茶全部用喂,还可以走到哪都靠在她看似瘦小的身躯上。 只是苏云落不敢帮他更衣。 她想着师父可是连病中都要领口紧束的人,自己又怎能亵渎...这些日子里都是等白羽来了,才为师父净身更衣的。 其实那日师姐的话,也时常让她想起来害怕。若是自己真的对师父存了那样的心思... 白夜忽然就有些看他这个儿子不爽了,传音给李晚明,希望有什么大事可以将这臭小子支走。 白羽却明显什么都察觉不到,一日给父亲擦拭身体时突然问起:“爹...为什么落儿都长那么高了,我却...不怎么长呢?” 他爹虽然心中不爽,但是被伺候得还是很舒服的,随意敷衍了一句:“男孩子长得慢。” “可是师兄们也都比我高了!就连去年才进门的师弟,都长到我前头了!” 白夜不得不睁开眼睛看了儿子一眼,他确实...还是矮矮远远的,跟当初五六岁的样子差不了多少。 看来过不了多久就瞒不下去了。 “儿啊,你不是普通人。” 分卷阅读79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他是白夜当初露出真身播撒的种,所以他是一个半血...夜叉族。 冥君世世代代都出自夜叉族人,可是夜叉族最大的特点就是生长缓慢。慢的要千年才能长成成年体态,年幼时又弱小,若是夜叉族人难以生存,世代锐减。 白夜小时候就吃了不少苦头。 可偏偏这小子有福气,混了另外一半苏云落上辈子的至阴之血。至阴之血本就会让阴鬼之物强大百倍,所以他小小年纪就能刀劈冰棺...其实还真是天赋异禀。 另一头苏云落脸红心跳的躲开师父净身更衣这个窘迫事,去集市上买吃食给师父补身体。 谁想竟然被一个穿着道袍的同道中人拉倒一边拐角处,劈头盖脸地训斥道:“傻丫头,你还要认贼做父多久?灭门仇人近在眼前啊!” 第45章 苏云落走着走着被人猛地拉倒一旁角落里, 本就有些惊疑不定,谁知那人半分解释介绍都没有, 张口就劈头盖脸地直奔主题:“傻丫头,你还要认贼做父多久?灭门仇人近在眼前啊!” 她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 只觉得他身穿青衣道袍,虽然不是司天监的样式,但更加古朴反而更有韵味。一个恍神间,只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人有种异样的熟悉感。 她晃了晃脑袋,先推开了被他捉着的手臂,想着自己如今神功在身, 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便笑着问道:“道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道人还像模像样地拿出罗盘, 四处转动了一下之后掐指一算,那动作看起来行云流水, 明显是惯常动作。苏云落这才想起来师父道法深奥决然, 算卦似乎从来不需要罗盘...都是张口直言。 “没错啊, 你难道不是贵阳苏氏遗孤?” 苏氏遗孤... 虽然灭门惨祸的那一日从来不曾在她记忆中淡去,小一点的时候还时常做噩梦,总要师父哄着抱着才能睡着。但是...却从来没有人叫过她遗孤。 她可不就是苏氏遗孤吗?满门皆灭, 唯于她一人。 反应过来之后,换她激动地抓住老道的手臂,语气上下起伏:“那你之前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认贼作父?难道你知道害死我全家的人是谁?” 她一时激动, 没控制好手下力道,随是女子,但是有战五渣传功之后力气大了不少,没想到捏上那老道的手臂却像铜皮铁骨一般,捏不动。 只见他呵呵笑着收起了手中罗盘,一甩手中拂尘,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其实你若有心,自然就能想到。满门遭祸之前,是谁去你家大放狂词,说三日之内必有祸的?你再想想,此话应验之后,又是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这话一出,苏云落手中的菜篮子默然掉到地上,萝卜土豆滚落一地。 听嬷嬷们说,师父当年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就是向父母讨要身为六姑娘的自己。而当时的说辞就是...此女命中带煞,必为家宅招祸。 她小时候也曾想过,若是师父能早一步到达,说不定她们全家都会得救。可是这只是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后退了一步,立刻警惕起来:“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当初的事?师父对我恩深似海,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得了?” 老道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了些许惊讶:“没想到你这一世如此不开窍。” 他又将拂尘甩到另一臂弯中,严肃道:“你好好想想,他若明知你家三日必有祸,为什么不留下帮你们避祸?若是他走了,又怎能在你全家被灭之后及时赶到?” 苏云落充满警惕的眼神闪烁起来,明显有几分动摇。 那老道乘胜追击,咄咄逼人道:“你再想想,当年那些刺客杀人不眨眼,武功高强飞檐走壁,又怎么会在杀光所有人之后,光留你一个?难道一道矮矮的后墙就能拦住他们么?” 苏云落忽然想起当年她刚跑出来的时候,小小的萝卜短腿本就跑不快,又在林子中跌跌撞撞,就算是一阵疯跑,若是有人追杀也必死无疑... 那人暗示的如此清楚,桩桩件件都分明地指向...师父就是当年灭门惨案的幕后主使? “你胡说八道!”苏云落猛然抽出袖中软剑,直直地搭在了青衣道士的脖子上:“我看你才古怪吧,当年凶手杀人的场景只有我,和当时杀人的黑衣人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细节的?” 那青衣道人宠辱不惊,淡然地用两根手指就推开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软剑:“你父亲当年时常来我观里烧香,那时听到如此不详的预言便来找我做法事。贫道当初就在你家中。” “那你怎么不救我家人?!”苏云落从方才到现在,血丝一直缓缓地在眼中积聚,如今已经是满眼通红,怒不可激,她再次举剑,恨不得杀了眼前的人。 “贫道除了道法之外,平生只会一门功夫。师门仁慈,不做杀孽,只练得自身铜皮铁骨的龟缩保命功夫,彼时爱莫能助啊。” 苏云落明显不信,忽而又想起 分卷阅读80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先前捏到的手臂,挥剑直刺向他小腹,只听金石之音铿锵有力...一时间仿佛被抽干了身上所有力气,手中软剑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颓废地靠在小巷子的墙上,然后又顺着墙壁滑到了地上,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声音仿佛跟她再没有关系。 难道对自己无微不至,温柔体贴的师父,会是她最恨的人? 她突然又想起刚到师父身边的那几年,日日求他教自己武功,他却敷衍拖延,温言相劝叫她不要复仇。甚至还教她弹琴陶冶情操... 如今想起来,若他真是凶手,那副嘴脸岂不可笑? 可是她怎么也不能相信,那样温柔清冷,白衣墨发,暖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冷起来让人不知所措的师父...怎么会让他自己永远洁净的白衣沾血? 她再抬头时,却发现哪里还有什么青衣道人? 朗朗晴空,青天白日,连一丝云一丝风都没有,是个大好的天气。 她多希望刚刚只是自己太累了,买菜回家途中靠着墙角睡着了,做的一场大梦... 起身拍了拍弟子服上的灰,弯腰捡起滚落一地的土豆萝卜,还要猪肉油纸包的严实没有沾灰...师父最喜欢吃她做的红烧肉了。 她还要回去给师父好好补补身子呢。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无限蔓延。先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可能性,一旦被人点出来,过往的一切都变得可疑。 当年师父为什么上门来求父亲,要带走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呢?若说要给羽哥哥做童养媳...京城多得是精致漂亮的可爱女娃。 师父为何从来没有提起过他那去世的妻子,羽哥哥早逝的娘亲呢? 他一个道门俗家弟子,为什么会和当今天子关系亲近?甚至亲近到羽哥哥可以叫他皇叔呢? 仔细想想,她忽然觉得,虽然日日都在师父身边,但是她却对师父一点也不了解... 种子发了芽,就在心田里肆意蔓延,疯狂掠夺... “啊...” “落儿!你怎么切到手了?”白羽见她切菜都心不在焉,指尖瞬间渗出鲜红的血珠,连忙冲了上去。 没想到却有人比他的小短腿快一步,抢在他前面拿起落儿流血的手指,极其专注地盯着指尖渗出的血珠,小心翼翼地包裹进洁白的衣摆中,抬眼问她:“怎么这般不小心?” 苏云落呆呆地看着面前人过分精致的面容,关心专注的眼神,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却异常刺眼。 “师父...你何时能下床走动了?” 第46章 苏云落呆呆地看着面前人过分精致的面容, 关心专注的眼神,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却异常刺眼。 “师父...你何时能下床走动了?” 白夜为她包手指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就开始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顺便身子一歪靠在了她身上,还露出了一个虚弱无力的笑容:“躺久了不走动,全身上下乏得慌。” 她一直以为师父的体温一定跟他的白衣一样清冷,没想到这些日子下来,师父柔软的墨发靠上来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异常的温暖。 可是现在她心中有事,面色却没有因这示弱的一靠变得好起来, 反而将手指从他华贵布料的白衣中抽了出来。 “师父...”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当年你还特意跑到贵阳那个偏远的地方...” 可惜此时白夜正在跟他的儿子使眼色,并没有听到前半句,白羽也在试图解读他爹挤鼻子弄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毕竟白羽是知道白夜早就好了的, 他还以为爹一直懒着不起床就是为了享受小辈们的伺候。 父子二人都只听到了苏云落说的后半句:“你就那么想要我吗?” 苏云落还年轻,十二三岁的姑娘才情窦初开。可是这话落在有心人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比如靠着她一直心怀不轨的师父白夜耳根子瞬间就红了。 再比如从小到大不是吃吃吃, 就是研究未来不和自己抢吃食媳妇的羽哥儿, 心思更是歪得没边了。 白羽其他方面还呆呆傻傻的像个孩童, 但是对女人一事却已经有了不少了解。忽然想起来这些日子里他爹明明就好了,还要装病,要他媳妇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们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 现在一听落儿说出这样的话, 白羽还以为他爹怎么轻薄自己未来的媳妇了呢! 这个“要我”...“要我”!爹到底怎么要她了? 而且而且,白羽想起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为什么落儿来自己家后, 他爹就再也没有提过给他找娘的事?! 苏云落眼见师父竟然红了耳根子,虽然表面还强装冷静,但是眼底却有了一抹旖旎,目光移到她身上就如闪电般地弹开了。 竟然是心虚的模样。 分卷阅读8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白夜没想到这一世的娘子,在情感上竟然这么上道,上次结婚嫁人的话题说到一半就被李晚明硬生生地打断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雪白衣衫上的红点,蓦然想起上一世一直都不明白,觉得自己配不上的,傻傻的苏云落,张口道:“没想到你竟然看出来了...” 此时白羽一听不干了,大叫了一声:“爹!”就直接扑过来,横在两人中间,瞬间失了依靠的白夜差点没站稳。 冥君神通广大,也从来没有想过和夫人的感情进展竟然会被自己的儿子打断。 “爹你说什么呢?落儿你寻来不就是为了给儿子当童养媳的嘛?别忘了你们可是师徒,不能罔顾人伦!!” 白夜这才发现自己一时竟然失了言,露出了真实意愿,连忙换了个姿势倚在灶台上,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咳了一声:“自作多情,当初为师就是见落儿根骨奇佳,是修道练功的好材料,从不是为了给你当童养媳。” 毕竟还要让她求不得一段时间呢,过了天帝的劫数才能答应。如今只能装作别有目的,又大公无私的样子:“为师当年卦象显示,落儿是继承道家的不二人选,专心修道会使国运昌龙,风调雨顺,造福一方百姓” 再转眼一看,旁边的苏云落竟然不是红了脸,而是红了眼。 原来,竟然是这样。她之前唯一想不通的地方就是,师父为什么宁愿花这么大价钱,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也要将自己带到京城。 “所以,为了造福一方百姓,才非我不可吗?” 白夜只觉得司天监的职位当真好,不管他信口胡诌什么都有人相信。却不知是他这一副仙风道骨谪仙般的皮囊,想也没想地答了一句:“非你不可。” 原来如此。她眼中最后一点希望的星星之光也泯灭了。 “所以,我父母不同意,你就派人杀了我全家吗?!” 过往有多好,现在就有多痛。一想到师父往日里对她千依百顺,温柔有加,甚至有时候连羽哥哥都吃醋!是不是因为也有一点良知未泯,对她心存愧疚? 心中的恨意肆意蔓延,如同野草瞬间长满了整个山头。浅绿的墨绿的深绿的,又如同青苔一样凝成一片,在焦黑的土地上映衬出诡异的颜色。 种子破土发了芽,长出了妖异的枝丫。 “啊?” 这话题转变的太突然了,白夜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可是此时他却突然眉心一跳,纵然是千里之外,他也察觉到了不详的气息。 此时人间地极的边缘,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瘴气。 一开始蔓延的地方还是蛮荒无人的区域。 幽绿幽绿的瘴气中忽然传来了一声狼嚎,可是随即就变成了一个人类男子的声音:“啊~地面的空气真好啊。仙魔大战化了界限之后,老子都好久没有见过阳光了~人肉塞牙缝的滋味,啧啧啧!” 只听一声凶兽的咆哮,瘴气中一个巨大的身影一闪而过,只听刚刚那男子啊了一声,然后又有呸的一声,那男子滴溜溜地滚了一圈埋怨道:“老弟你也不看看清楚!!不看清楚就吃,毒不死你了!害的老子满身口水!!滚!” 又听到一声凶兽怒吼,狼叫的男子无奈伸手传了几年功力,凶兽才从咆哮变成了口说人言:“小弟没讲过两条腿跑路的人类啊,还以为他们都长得像鸡一样呢!今天见到老哥觉得神奇得不行,才想下口尝尝的。” “人类就长我这样,你快照着变。还好老哥我活的久,终于熬到了这一日,又可以为祸人间了!”阿狼看他的眼神里明显带了一丝怜悯,界限封闭也有好几千年了,之后生下来的妖崽子都没讲过阳光和人类。 “走,跟着大哥去找人!” 瘴气虽然只出现在边界,但是蔓延得极快,没多久就到了外族人民居住的边疆地带,已经有了零零散散的小村落聚集的地方。 青苔甚至吞噬了寸草不生的黄沙,不明所以的沙漠居民竟然还有欢呼的,挖青苔回家吃的。眼睁睁的大活人,一阵风声鹤唳之后,就只剩一具骨架,再一阵风吹来之后,就哗啦散了满地。 “啊啊啊啊啊啊!” 人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纷纷跑回自己的村子报信。 宫中正在给皇后娘娘梳头的猫九娘露出了一瞬青眼,邪魅一笑。 成了,妖种发芽,妖界重临,人间的末日要来了。她只要再忍几日,几日,妖气蔓延到京城,她就可以不用再披着这副束手束脚的皮囊了! “诶哟喂!”皇后大叫了一声:“你轻点啊!扯得本宫头皮发疼。” 白夜迅速地回了一句:“我没有杀你全家。”转身就要往外走。 他不过是装了几日病,天地间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转眼见,李晚明也有感知,迅速起驾来到了司天监。 虽然这事更应该是天庭派下仙官武神来处理,但如今他们一个冥君一个人皇,妖界入侵的事他们也是万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师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 分卷阅读8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么的苏云落却红着眼,追了出去:“难道你连一句多的都不肯解释吗?” 可是白夜行色匆匆,青翠的竹林中只留下最后一抹素色背影。 他这么决绝,这是笃定了自己一手养大的人不会对他下手吗?苏云落眼中的恨意都要溢出眼眶了。 她想起兄长死前那一句撕心裂肺的遗言,让她务必要帮全家人复仇。 可是师父否认了。 她抓紧弟子服的衣角,如同抓紧了最后一丝希望。 他否认了,说不定真的不是他。苏云落不傻,她对自己说,滔天大仇,怎可因为一两句话就轻信他人言,对养育自己多年的师父下手呢? 只不过...眼见他行走如风,看来病是全好了。可如果不是他,他为什么要跑?! 苏云落强行运气,迫使自己平心静气,既然这样她就启程回贵阳,调查一番。要报仇,要找出灭门凶手,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证据再下定论! 那位于偏远地区的贵阳。 谁知正在此时,她追都没追上的师父竟然去而复返了,身后还跟着没穿黄袍,一身黑色便服的李晚明。 他们两人都神情严肃,还是白夜先开了口:“妖气入侵,吾等恐怕是要远行。你们跟着,别受伤了。” “妖气?”苏云落回头看了一眼同样不明所以的白羽,人界已经千百年没有妖物横行了,早就忘了当初被支配的恐惧。现在人们眼中的妖怪早都成了久远的传说,都是说书人为了故事精彩编进去的。什么美狐妖与俏书生,都是供人一笑的玩意。 可是道门中人却一直保留了千百年前祖师先辈道法降妖的古典,白羽想起自己无聊的时候在藏经阁看到的小人书,眼中忽然划过一丝兴奋:“爹!我们去捉妖吗?去哪?” 白夜淡淡地扫了苏云落一眼:“妖气已经到贵阳。你神功已成,顺道复仇吧。” 第47章 瘴气所到之处, 妖气肆意横行,风沙漫天, 烟尘蔽日。 一只鹰在天空上盘旋着,它展翅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白骨遍地, 人去楼空的边陲小镇,竟然连半点生肉吃食都找不到。 鹰盘旋了数十公里,明显越来越不耐烦,飞的离地面越来越近,敏锐的五感却依旧什么都搜寻不到。 它飞着飞着...忽然被一直巨大无比的青蛙鲜红的舌头一弹,在空中被卷住,吸溜一声整个吞了下去。 那青蛙一脸淡定地坐在十里荒漠之中, 吃了老鹰之后还砸吧砸吧嘴,满足地舔了舔嘴唇。 “不错不错,人界的苍蝇都比我们那大多了...呸。”说着吐出一嘴毛, 又嫌弃地补了一句:“可惜就是毛太多。” 说完就一蹦一跳地往前跳去。一边跳一边嘀咕:“苍鹰不好吃,还是地上走的两腿蛙好吃...可惜我总也抢不到。” 生在仙魔大战之后的妖物多多少少都对人类有什么误解, 就算会化成人形也变得乱七八糟的。这只青蛙不敢跟那些平日里就食肉的大妖争, 只能落在后面捡他们剩下的活物吃。 妖气蔓延得太快, 若是拦不住,整个人间都会变成炼狱,被妖族占领。 界限封闭后还能存在的妖, 可都不是一般的妖物。就像是千万只虫子被封在密闭的容器里,日日夜夜的争斗,物竞天择, 适者生存。在妖主虽然至高无上却不怎么管事的妖族地界混乱无比,能活下来的不是上古大妖,就是后起之秀。 不论是哪一样,都不是平安合顺了千百年的凡人能承受得住的。 白夜一行人赶到贵阳的时候,早已是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贵阳算是王朝最外围的一个边陲重镇,来往商旅全部都躲在了城中。疯狂逃命回来的旅人疯了一般不断叙述着沙漠里被妖怪追杀的惨痛经历。 一开始人们还不信,毕竟那都是传说中的产物,可是随着逃回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还一根绳子牵着骆驼的脊梁骨,哭得没了人形,说是脱险的最后一刻,带着他逃命的骆驼反而入了妖口。 眼见绿色的瘴气日日逼近,贵阳城里的百姓纷纷收拾细软,打算往东边逃命。 苏云落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满目疮痍的贵阳。 在家家户户都闭户不出,集市不开,酒馆歇业,到处都一片凄凉的场景中... 重新看到当年被烧毁的苏家祖宅废墟,似乎也没那么凄惨了。苏家只剩她一个后人,自然没有人重建祖宅。 打那块地的主意的豪绅富户又都被白夜暗地里压下了。所以这里竟然维持了当年被火烧完之后的焦黑模样。连着她儿时所有温暖的记忆一起,被毁之一炬。 稍稍浇灭的仇恨却似乎又猛然被燃起,她顺着全目全非的小道走到当初最后的院墙处,蹲在地上...回想起当初小小的自己,看到浑身是血的兄长向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定要报仇! 就在怒火要爆发之时,她握紧的拳头忽然被一只葱白如玉的大手覆盖了,师父对 分卷阅读8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她说:“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是十里绵延的简陋棚屋,里面住着的全都是逃难来的百姓。四肢健全的全都继续往内陆跑了,剩下的若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被吓得痴傻的。他们每日只有米粥果腹,整日呻吟哀怨。 她忽然意识到,这里的每一个人,恐怕都已经家破人亡。 国仇家恨...苏云落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师父月白的绸布衣角,忽然觉得在国难当头之际,还纠结于自己小小的家恨,实在是太幼稚了。 白夜看似冷淡地扫了一眼抓着自己衣角的小手,用力到骨节发白,以一个不可见的弧度扬了扬嘴角。 也不知道媳妇先前哪根筋不对,竟然觉得是他杀了她们全家。 城中所有说得上话的宗族耆老,大小官吏,周围庙观的和尚道士全部都聚在了知府正堂中,一起商讨对策。 白夜这个司天监的国师当然更是一来就成了座上宾。 李晚明却依旧低调微服,跟在他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穿着黑衣的大弟子。 也有人说国师过来防御妖气竟然还带两个孩子。 不等师父回话,白羽瞬间就不爽了,扁着嘴脚下一踏就只听轰的一声,门边镇守的石狮子轰然倒地。 “我不是小孩子了!” 一种自以为是窃窃私语的大人们都吓坏了,纷纷拱手道歉,只有白夜强压住心头自豪,冷冷说了他一句:“胡闹。” 夜叉族骨血独特,原本幼年时若是没有同族长辈庇佑,极难长大。可是成长周期又太长,经常是青黄不接,后继无人。 白夜幼年时过得十分凄苦,就是因为他本是族中最后一只夜叉。 孤苦无依,不得庇佑,在冥界处处被欺压。这小子倒好,混了至阴之血,虽然长得慢,却得天独厚... 除却已经卷铺盖全家逃亡的宗族和世家,贵阳剩下的耆老官吏,道士和尚依旧坐了满满一屋子。 苏云落四周环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那日在街上碰到的青衣老道。 他不是说他是贵阳城外道观的吗?心中的疑虑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她甩了甩头,当务之急应该聚精会神,共同商讨解决之法。多多少少也有些明白了师父口中所说的道,若是神功能用于救万民于水火,岂不比杀光仇人来的更有意义? 可是入座多时,也不见有人发话,大家都是一脸沉重,让人十分不舒服。 知州大人作为官长,抬眼偷瞄了一下坐在上首的国师夜,京城来的人不开口,他也不敢说话呀。 谁知白夜一直气定神闲地喝茶,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这是城外道观的住持李道长沉不住气了,率先开口:“我派祖师曾留有降妖捉妖的典籍。吾等有亏先师,让此等典籍在藏经阁落灰了许多年,无人修炼。但本次联手抗妖,吾辈道门还是愿意身先士卒,用师祖的方法与他们斗上一斗!” “阿弥陀佛。”佛门的大悲方丈此时也放下了道佛之争,张口符合:“李道长豪气干云,敢为人先,真乃道之典范。吾等愿意为你们诵经加持,也愿派出武僧助你们一臂之力。” “好!” 一见两派大头达成了协议,众人纷纷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信心大增,纷纷附和道:“我张家子弟也愿意助力!” “陈家必派精壮出战!” “李道长可否公开道法典籍,供大家学习捉妖之术?” “这个方法好!” 李道长抚了抚胡子,明显有他打头之后大家的话匣子都打开了,你一言无一语地商讨献计,这都是他的功劳,三清祖师可要记好了。 他想着又加了句:“虽然对付妖物吾辈没什么经验,但是我道观前些年镇压的冤魂厉鬼可不在少数。那些妖再可怕,也不过是动物所变,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就是!!” “李道长说得对!” “没什么好怕的!” “那些逃了的人真是胆小如鼠!也不想想大家天天吃饭还杀猪宰羊呢!动物有什么可怕的?!” 这话一出连不明所以的苏云落也有了信心,忍不住看了师父一眼,却见他依旧是一言不发,面色复杂。 场中忽然有人冷笑了一声,跟当下被炒热的气氛十分不符。所以即使声音不大,却异常突兀。 李晚明只觉得这些人类真是狂妄自大,可是笑完了之后立刻又恢复了刀劈斧凿般的严肃脸,半分表情都没有。 所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坐在他身前的白夜身上。 白夜只得放下茶杯,缓缓地开了口:“没用的...” 他话明显还没说完,就被李道长打断了:“怎么就没用了!贫道先前还听说国师大人道术高超,手眼通天,没想到也是胆小鼠辈!” 竟然能把国师都压一头,李道长心里得意急了。 可是此时却没有人接他的话继续起哄,似乎大家都在细细观察国师的脸色,等着白夜继续说。 分卷阅读8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好在国师大人大量,并没有计较,只是平淡的继续说:“诸君听我一言,道门捉妖玄之又玄,秘籍摊开来,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何况这次裂地而出的妖物,不同于多年前混迹于人类之中的那些小妖。” 从前那些小妖高就高在精通人类习俗,精于伪装,巧舌善辩,并不是修行多高。可是如今出来的群妖,都是妖界蛰伏生长的,拼的就是修行武力,简单粗暴。 若是以前那些上古大妖存活到现在,那可更是修行高深,又精通欺骗,对付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李道长哑口无言,毕竟藏经阁里那些秘籍他先前也拿出来试过,练了半天连个一星半点的火花都打不出来。 “那...那我们怎么办?”胆小的知府大人颤颤巍巍地问了一句。 白夜冷冷淡淡地垂下眸子,又抿了一口茶。他这慢条斯理的,似乎也不急,看来早已成竹在胸,大家心里虽怕,但也没那么慌了。只有李道长觉得他是哗众取宠,要抢个功劳。 “国师尊上,您倒是说呀...”只有知府大人还是怕的不行,觉得一刻安静都等不了,甘冒不敬的风险也要催促他。 白夜毫不相干地转头看了苏云落一眼:“上头的办事也太慢了,天兵天将还不来。” “天兵天将?!” “国师能请天兵?!” “果然是手眼通天!” “谢天谢地!” “诶呀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大家一听立刻喜不自胜,眼里都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只有大悲方丈神色有异,闭眼垂眸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的念珠。另一边李道长也是面色涨红,气得鼻孔直吹气,两撇小胡子被吹得起起落落的。 还有就是,苏云落也觉得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是一堵屏风,什么也没有呀? 天兵天将来得慢...看她做什么? 殊不知白夜心中想的是:只希望来的不要又是那个冤家。 第48章 片刻之后白夜就抬手捂脸。 这一举动把在场众人都吓坏了, 纷纷询问:“国师大人怎么了?” “可是身体不适?” “哼。”李道长抓住机会连忙抨击:“贫道也没见国师大人开坛做法,怎么就能请来天兵, 别是信口胡诌的,要露馅了吧?” 说起这李晚明还来气, 冷言冷语出口如剑:“人界本就属天庭管辖,如今出了大事,他们不速速派兵救援,还要谁请吗?!” 上次黑龙魔气本来就闹得够大的了,也没见天庭那边有什么动静。他本就对上头有气,自家主君以一己之力请后羿弓灭龙,还要受他们的气, 说什么搅乱天道坏了王朝的命数什么的鬼话。 如今他登基以来,不与皇后同房不充盈后宫,不留子嗣后代, 专心治国。 等他回冥府之后肯定又是诸方征战争夺权位。 想要改朝换代还不容易?非要一条黑龙搅得名不聊生吗? “是是,尊驾说得对, 小神来迟了, 请恕罪。” 言语间屋子中就亮起了一道白光, 还有仙乐祥云,八方环绕,只见一金甲小将, 面如冠玉,笑起来唇红齿白,手执一柄方天画戟, 仙气十足,不怒自威。 只可惜他落地的一瞬间,屋子里的凡人都纷纷睡去,无缘眼见这令人惊讶的一幕。 白夜又喝了一口茶,既然知道凡人见不得上仙,他这排场是摆给谁看的? 想着又回头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苏云落,她还抬手做了个揉眼睛的小动作,落在他眼中可爱不已。 果然,苏云落明明现在也是凡胎肉体,为什么诸君皆睡,唯她独醒? 可是武神溯离最会做表面功夫了,弯腰向白夜行了个大礼,红口白牙谦和恭敬:“两位尊驾莫怪,小神并非故意来迟。只是在来此之前,先领兵去贵阳乃至整个王朝边陲,都架上了仿制妖气入侵的结界。只是此次妖气来势汹汹,这结界又拉得太大,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实非长久之策啊。” “哦。”白夜冷冷地回了一句,难怪边陲沸腾的妖气似乎消停了些许。 只是外围那么多大妖虎视眈眈,结界每一刻都在承受着撞击和进攻,他们找不到吃食只会更加狂躁暴戾,薄薄一层结界能支撑多久还真不好说。 更何况...要是等到妖主降临就更麻烦了。 此时突然有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抓上了溯离金光闪闪的战袍:“哈,叔叔,你真的是天兵天将吗?” “这...”溯离下意识地想要拍掉乱抓乱摸的小手,可是低头却对上一张圆圆的,精雕玉琢的包子脸,一双大眼睛满是期待,可爱的让人心都化了。 他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又露出大白牙温和一笑:“这位想必就是...” 白夜连忙自豪道:“嗯,我儿子!” 没有什么比在情敌面前炫耀爱的成果更有成就感 分卷阅读8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的事情了。 他一厢情愿地觉得溯离的脸色变了又变,从白到青,从青到白,最好好不容易定下来,还要维持脸上的笑容:“果然是小天孙,长得真是可爱。” 白夜脸上的笑容的压不住了,还要淡定地点点头,自然道:“嗯,像我。” 小包子白羽瞬间不干了:“爹,你怎么以前从来没说过我像你,一直都说我像没见过的娘呢?” 自家儿子竟然拆他台,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苏云落,姗姗道:“都像。六分像我,四分像她。” 苏云落原本还在看热闹呢,一时间又觉得面红耳赤,莫名其妙的...讨论孩子像谁怎么又看她? 她想了半天,只觉得回到贵阳之后师父就有些古怪。 溯离脸上的笑还真的有点挂不住了,虽然他对师妹早就在千百年前就死心了,但也经不住这一家三口一齐喂狗粮。 正当白夜得意的时候,小包子白羽只觉得这个叔叔夸他可爱,真有眼力见,虽然没听懂天孙是什么,但是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他瞬间就喜欢上这个叔叔了,于是又拽了拽他的甲胄:“不管怎么说,叔叔你真有眼力见,给你介绍一下,那边站着的是我皇叔,另一位我未来的媳妇。” “——噗!”白夜一口茶喷了出来,刚刚的得意劲全都散到了九天外。哪有这样拆亲爹台的?真是恨不得将这个小崽子吊起来打。 溯离立马伸手捂住嘴,用力憋笑半点气都不敢露,都快憋出内伤了。 他不由得偷偷抬眼瞄了一下苏云落,她这一世确实还很年轻,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少女模样,还没长成惊艳洪荒的天人容貌,却让他想起来当初...多年以前,两人还在祖师脚下学艺的那段时光。 那个时候,她还是只属于他的师妹... 白夜轰的一下站了起来,高大俊秀的身形挡住了身后的苏云落。 溯离这才觉得失礼,立马移开了目光,咳了一声换了个话题:“情势紧迫,客套话小神也不多说了。我等必须在结界被万妖打破之前,找到根本之源,并且除去!” 一看开始讨论正事了,李晚明也不看热闹了,立刻出声问道:“根本之源难道就是?” “嗯”溯离点了点头:“上界一直讨论过了,众仙都同意此次妖界裂地,应是妖种破土导致的。” 白夜一掌锤在身旁的红木桌上,桌子四分五裂,上面的茶杯也落地摔了个粉碎:“天帝太过仁慈,当年就不该留下妖种!” 李晚明扫了他一眼,也不知主君生的到底是哪门子气。 全场只有苏云落和白羽不明所以,大人们之间的目光流转他们都看不懂。 只是白羽扬起肉嘟嘟的圆脸,又扯了一下溯离的战甲:“妖种长什么样?怎么找?” 溯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冥君一把将小胖墩拉回自己身边:“别再扯人战甲了,有事问你爹。” 小胖墩莫名其妙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肉手,也没有蹭掉一层金粉啊,父亲怎么大惊小怪的。 “啊,疼!!”远在京城,坐镇中宫的皇后又一次被扯了头发,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九娘,你怎么回事,以前梳头的手艺很好的!” 可是就这一回头,她反而错过了镜子中猫九娘眼中闪过的一丝妖异的绿光和狠厉。 她激动,激动啊!妖主终于重临人间了! 还梳头?她恨不得现在就将面前这个愚蠢的人类拆皮抽骨,放锅里炖了吃,还梳头?还伺候? 她真正的主子可是至高无上的妖主大人啊! 如今妖主重临... 她再克制不住也等不及了,就便宜这个对她颐指气使的蠢人类了!她把梳子往桌上一砸,抬腿就冲出了中宫。 “诶,诶,诶?反了你!来人!去把九娘绑了!皇帝不在她就敢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是吧?” 逃过一场死劫的皇后丝毫不知感恩,还在上杆子地作死。 猫九娘出门就觉得两条腿费事,一个转角处闪身就变回了一只灵活的小猫,四蹄奔跑如风,在夜色中让人看都看不清。 可是她却还是没能跑出多久,路过御书房前面的空地时,就被一只带血的手猛地捉住了尾巴。 “哇呜!!” 她跑得快,那只手扯得又用力,一时间疼的她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回身就是一爪,糊到那人脸上。 结果竟然糊了个空。 猫九娘骂骂咧咧的:“那个不要命的竟然敢抓本喵的尾巴?!” 可是猫爪小小的,没有遮住后面让她抓空的那一张血淋淋的面孔。 “啊啊啊,鬼!”她平生第一次被鬼吓到,片刻之后就觉得十分没有面子,又开骂:“哪个小鬼不知天高地厚,敢...” “九娘!是我!”那只鬼一抹脸上的血,又撩起了垂面的黑发,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你一定要帮我啊!我还要再回去一次!” 竟然是... 猫 分卷阅读8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九娘跟着她回到了御书房底下的密室中,那里竟然又好好地放着一具冰晶棺材,里面还封着红衣凤冠的任绯。 女鬼口气中全都是不服气:“怎么可能呢?你说我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又穿越又重生,怎么就是斗不过太后那个老不死的!?我明明就躲过她上次给我设的陷阱啊...” 猫九娘白了她一眼,谁让这个人类看起来就烂泥扶不上墙。不过看着她成功让妖种破土,妖界重临,大功一件的份上,还是掏出了那个精致的小盒子:“好吧。你这次记得回去先读完人类的本草纲目!再死一次我可不管你。” 任绯头点得像拨浪鼓一样:“好的好的!这次一定没问题!我回去就灭了太后,以绝后患!” 诶,人类。就是不懂,愚蠢的无论重来多少次都还是一样愚蠢。 要是不改变自身,光是多几次的记忆有什么用? 任绯在光中弥留之际还留恋地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皇宫,亭台楼阁,雕栏玉砌皆犹在,看来给女主下妖种果然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吧? 于此同时,在宏大的结界之外,有一处沙漠变成的青苔地,瘴气浓郁不堪,甚至都从青色变成了黑色。 地面的青铜咕噜噜地冒着黑色的浓浆,路过的巨大青蛙好奇地停下来看了一眼。 只见黑烟之中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一袭妖异的墨绿色长衫拖地,金丝纹绣华贵繁复,高冠玉带长垂至肩,那人面色虽然阴郁,但却掩不住如黑夜星辰一般的耀眼容貌。 他周身妖气浓郁得,大青蛙都觉得呛得慌,他想起听鲶鱼伯伯说起过的,妖界最厉害的,可以变成最好看的两腿蛙的,就是妖主九狰大人了! 九狰眯着一双狭长眼角上挑的凤眼,遥遥看着那层结界,嘴角露出邪魅一笑。 ——“落儿,没想到吧?当初你亲手把我打下去,如今我却回来了...” 第49章 此时一只狼妖不知道从来蹦出来, 冲上前去,前爪俯地, 转眼见变成了一个四脚着地的两腿蛙,对着浓雾中出来的人磕头:“妖界共主, 千秋鼎盛!属下恭迎妖主重临人间!” 九狰只是微微转头,看了狼妖一眼,就优雅的抬起华贵拖地的披风下两条修长的腿,向着远处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结界走去。 “这么一层薄薄的结界就把你们挡住了吗?废物。” 狼妖连忙夹着尾巴跟了上去,走了两步才发现自己尾巴还露着,连忙动手塞了塞,还把耳朵也按了下去。 没办法, 在妖界住惯了,人形都好久不变了,倒是妖主...就算在妖界也一直维持着人形, 这么多年了,除了许久不出山的上古老妖, 都没有人知道九狰的原身是什么。 狼妖颤颤巍巍地回了一句:“禀主子, 这结界看起来稀薄, 可是每一寸后面都站了一个天兵把守,用法力加持着呢。属下已经组织大伙们全力撞击了...” “哼。” 九狰冷哼了一声,刚抬起手打算一击袭向远处结界, 没想到却迎面蹦出来一个青黄的大家伙,冲着他呱了一声。 “大胆!”狼妖向青蛙吼了一句:“不知死活的东西,妖主大人也敢冲撞?” 九狰脸上却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 抬起的手落到了青蛙巨大的眼皮上,伸手一摸,一手粘稠物。 “这还挺可爱的嘛。” 他明明还在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青蛙却觉得一阵寒意穿透他全身。片刻之后他就觉得天旋地转,再看四周事物竟然都变得巨大无比,那个狼妖变得人脸近在眼前,两个鼻孔简直像黑洞一样大! 原来他竟然被妖主随手就变小了,甩给了身后的狼妖:“收着吧,她喜欢可爱的小物。” “是...”狼妖觉得这青蛙滑溜溜粘哒哒的,可是妖主的命令也不敢违背。只是他虽然在仙魔大战之前就修炼成了妖,却不知道妖主口中的她到底是谁? 九狰看着被围攻的王朝结界,嘴边邪魅的笑容更深了:“也罢,陪他们玩玩吧。” 蚂蚁,要是一下就按死了,就不好玩了。 另一头在贵阳城内,溯离动手一个响指就将四仰八叉不省人事的普通人全都搬到了安全又不碍事的地方。 妖种破土,妖界之门洞开。 此事最好的结果就是速战速决,找出妖种,连根拔起,将所有出壳的妖物全都逼回妖界,最后在消除凡人的记忆,用边境沙尘暴或者其他天灾的记忆替换这一段可怕的妖界入侵。 这样才能让人界的秩序继续下去。 可是溯离心里清楚,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他这次带下来的天兵不在少数,又兵贵神速,镇守结界的同时也将整个王朝境内每一寸土地都搜了个遍,完全没有找到妖种的痕迹。 “妖种不可能在显眼的地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反而在密林中不容易被找到。”李晚明冷冷地分析着。 可是这一点溯离也想到了:“弟兄们也早就将 分卷阅读8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岭南密林中都找遍了。” 此时白夜发话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妖种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这话一出屋中沉默了半晌,的确,妖族行事诡异,这才可能是妖种一直找不到的原因。 可是眼皮子底下... 溯离环视了一周,眼神不受控制地停留在了苏云落身上。 又闪电般地弹开了,慌忙转移话题:“也不一定,说不定在结界之外,蛮荒极寒之地?” 白夜剜了他一眼,把苏云落扯到自己身边:“妖种破土,需要用人心的贪婪和恨意浇灌,蛮荒极寒只能能发芽?” 他们的谈话让两个小孩子听得一头雾水,苏云落被他一扯更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只是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也顾不得深究,就张口说了出来:“若是说人心贪婪和恨意,京城岂不是最多吗?” 眼皮子底下。 京城。 白夜迅速地看了李晚明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这下溯离可找到话头跟师妹搭话了:“落儿说的没错,可是京城我的人也已经搜过了...” 他话音还没落,身后罗列着的一排天兵交头接耳起来,让溯离心中不爽,可不能在冥界面前落下个治军不严的形象。于是他迅速转头呵斥:“怎么回事?说什么呢?” 一个天兵立刻训练有素地回答道:“回禀将军,虽然没找到妖种,可是却听说了一件小事。” “什么事?” “是...”天兵看了一眼李晚明:“人皇陛下的皇后中宫,出逃了一名侍女,皇后大怒,下令全宫搜查都搜不到。” 李晚明瞬间警惕起来:“为什么之前不说?” “这...弟兄们实在觉得这是件小事,似乎没什么必要禀报。” 一个小小的侍女出逃...却连皇后下令,全城搜查都找不到?白夜陷入了沉思。 此时,结界前线鏖战最激烈的地方,一只巨大的犀牛尖锐的角猛烈地撞上了结界,那处结界后面站着的兵士瞬间被弹飞了,原本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地方,凭空出现了一道裂痕。 被弹飞的兵士旁边的弟兄立刻就补了上了,用仙力试图修补结界。 可是外部的众妖一看有了一个裂痕就都把力往一处使,瞬时间紫光绿光白光交错,后排变成人的妖也全都调转方向,将掌中妖力聚向这边突击。 明明年龄一大把却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一只幼兽,最喜欢凑热闹扎堆的貔貅一看也冲到这边,尖锐的牙口一嘴下去,裂缝更大了,结界后倒了一排防守的天兵。 屋中正说着话的溯离忽然弯腰吐了一口血:“...不好,结界要破了。” 他虽然身在屋中,但是神魂之力却一直与结界同在,跟千万天兵们一起支撑着,如今结界出现裂缝,首当其冲受到伤害的就是他。 “不行,我要出去看看。”溯离说着捂着胸口就往外走。 “我也去!”说这话的竟然是苏云落,清脆的少女声线贯穿整个庭室,让武神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双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这一世她神勇无比胆大包天的性子...还真跟曾经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师妹像极了。 谁知她刚迈出脚步就被自家师父一把捉住了,大手整个包住她纤细白皙的手腕,虽然力道不大,却挣脱不得。她不由得撒娇般嗯了一声:“师父别担心嘛,我有神功...” “嗯。”白夜却是意料之外地淡定点了点头,从怀中扔了一件物事给李晚明:“你回去调阴兵,落儿跟着我去看看。” 这听起来大公无私的一句话,偏偏把重音压在了跟着我三个字上。李晚明低头看了一眼兵符,心领神会。溯离的脸色明显一变,连忙收回了自己炙热的目光。 可惜苏云落完全没听出其中深意,只觉欢喜雀跃,她的神功终于有用武之处,甚至忽略了师父随手扔出的东西竟然能调阴兵。 白羽一听不干了:“爹,我也要去!” 情况紧急,耽搁不得,白夜丢下一句:“你跟皇叔走。”就拉着宝贝徒儿出了门,一路御风急速来到结界破裂之处。 他们赶来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却没想到还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一个粗犷高大身穿皮草的汉子,身骑高头大马,手持一把偃月弯刀,对着裂缝外狰狞恐怖打破头往结界里面钻的妖怪一刀砍下去——绿色粘稠的血浆瞬时间溅满在透明的结界上。 外面挤得太厉害,这一刀下去,竟然一连劈死了三头妖怪,凑在裂缝处的妖兽们只剩貔貅幸免于难。 这下奇形怪状身形巨大的妖怪们不挤了,他们都呆愣住了。 后边有能力变身人形的,张口能言,明显神志更高的妖股惊讶不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区区人类,怎么能伤我族类?” 此时一个见过世面的上古大妖回答了:“他手中那把是北境部落世代相传的大巫祝勇者刀,千百年前斩妖无数,那看似青铜的颜色就是妖血淬炼而成的,专克 分卷阅读8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我们。” 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空档,天兵们一拥而上,溯离单指太阳穴,瞬间齐力修补好了结界。 一场危机,总算是暂时解除了。对方连损三头凶兽,连貔貅都有点蔫了,火力明显弱了下来。 人间的勇士!就连天界的兵将都向高头大马上的皮草壮汉投去赞许的目光。只见壮汉身后还跟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兵队伍,虽然只是人类士兵,却个个身穿半身皮草,看起来孔武有力,精壮能打。 竟然是他!白夜只觉得眉心一跳,这么说莫非... 果然,不消片刻,一个妖娆妩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那汉子,可不就是当初与王朝和亲的北境部落族长之子赫巴扎,他的妻子正是... “公子竟然一点都没有老,比妾身保养得还好...连流芳都要羡慕了呢!” 溯离收起了一身耀眼金光,看起来就像是人间普通的黄袍小将,刚沁了血显得唇红更红,齿白更白了,笑的灿烂无害:“哦~原来是国师的故人啊?” 白夜扶了扶额头,原本很头疼,却忽然觉得身后衣襟一紧,回头一看,只见苏云落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季流芳看,抓着他衣襟的小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她从来就没见过有女性敢如此亲昵地跟师父说话,自称妾身...而师父还只是一脸无奈,丝毫没有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难道...这个北出阳关之外的故人...就是羽哥哥失踪已久的娘亲吗? 第50章 不知道为什么, 本来觉得又见到季流芳很头疼的白夜,心情忽然明朗了起来, 望向溯离,嘴角边是一丝胜利者的笑容。 此时赫巴扎健步上前, 站在了白夜和季流芳中间,看似恭敬地向他行了一个北方民族的见面礼,操着一口比当年标准很多的官话问候到:“白英雄,好久不见!过得耗嘛?” 白夜假装自己丝毫没有察觉揪着自己的那只小手,自然大方地回了一礼:“一切都好。巴扎兄弟来得如此及时,多谢了。” 北境的汉子就是豪爽,见白夜叫他兄弟也不生分了, 偃月弯刀往地上一插,哈哈一笑:“那是肯定滴嘛!多亏辽白兄弟和李兄弟,俺才能娶上美娘子嘛!我们解决了北边的怪物就过来了!” 娶到美娘子? 他的北方官话明显让苏云落听得很费劲, 但是听到这句话她还是忍不住探出头来打量,难道这个美人姐姐是北方英雄的媳妇...不是师父的, 咳, 羽哥哥的娘? 白夜只觉得抓着自己衣襟的手好像松动了, 心里禁有些不甘。溯离在一旁看着也觉得热闹了起来。 谁知这个时候季流芳又开口了,更要命:“公子身后躲着的,不会就是当年...她生下的孩子吧?” “嗯?我?”手彻底掉了, 被苏云落用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心中的大石算是放下了,没有几个娘亲会把自己的儿子认成女儿的吧? 白夜刚想开口, 季流芳就露出了这些年来被北方汉子惯坏的性子:“可怜呀,苏妹妹也一定很希望为白公子留下子嗣吧?结果拼了命却生下了女孩吗?” “......”白夜还以为这些年北方的苦寒生活会磨炼她的心性,至少变得心胸宽广,才会带着夫家的部落一起出兵援助,没想到跟当年比起来似乎一点也没变。 苏云落却准确地捕捉到了关键性信息,昂起脖子小心翼翼又小声地问师父:“那个.羽哥哥的..娘亲也姓苏吗?” “是啊~”季流芳又一次抢在了所有男人面前发了话:“小丫头过来给我看看~哟,长得跟云落可一点也不像呀!出落得比她漂亮多了!” 这下好了。 苏云落一歪脑袋,好奇地看着眼前妖娆的大姐姐:“可是...我就是云落呀?”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猜想,睁圆了两只眼睛回头看了看师父。他白衣玉立单手扶额,似乎微微有些痛苦的样子,交襟永远紧束的领口让人望而却步。 难道师父当初非要带走她,这些年对她温柔以对,甚至让她滋生出不切实际,超乎师徒之间的情谊,都是因为... 自己跟他前妻同名?!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觉得热血上头,像三五岁的小孩子一样生了闷气,也不等大人们说些什么,转身就跑了。 “诶,这孩子怎么了?脾气这么大?云落当初可是个软...” “你闭嘴。”白夜的脸色已经冷到了极点,随手一挥就隔空穿过结界击穿了一个扑上来的凶兽。 冤大头的凶兽顿时间被震飞几米开外,倒在地上开肠破肚,妖异的青色血液喷得旁人满头满脸都是。 天兵天将明显被震慑到了,在援兵到达之前,他们一直都是被动防守,从来没有主动出击。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冥君大人随手泄愤,就灭了一头看起来很有料的上古凶兽... 始作俑者却赶着去追跑掉的 分卷阅读89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人,空留一句给季流芳:“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偿命。” 季流芳笑了。 赫巴扎只觉得莫名其妙,用北方话叽里呱啦地问他自己的媳妇,大意就是:白夜和苏云落生了个儿子,后来还领养了个女孩,这些事你姐姐不是在一大堆的求救信里面反复跟你说过了? 季流芳一憋娇艳的嘴唇,回答道:“我就是忍不住想说几句话膈应他一下。” 当初力排众议娶回去的丑女也没能支撑几年,而被他如烫手山芋一般扔出去的季姑娘如今却还活的好好的。她可能,只是希望看到他后悔。 溯离默然转过头,作为天界的武官,人间所有的方言不管怎么切换,在他听起来都是一个样。只是妇人闲话家常的实在没意思。他运气几周天原地修养地差不多了,就转身点兵去了。 苏云落跑出来之后才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她为什么要跑。就因为得知自己跟...师娘同名同姓吗?她一直不愿意叫那个称呼,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想承认那样高如皎月一般,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师父,也曾经有过同床共枕的人,会亲昵地称呼他郎君...甚至还给他生下了儿子... 真是大逆不道!她为什么要想这些?!她怎么能...对养大自己,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人有所肖想 等她冷静下来,站定了的时候,才发现周围全是陌生的景物,远方一片大雾,看不见结界也看不见妖怪,忽然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 她一时慌了神,在空无一人的房屋瓦舍间穿梭了一会,七拐八绕地,不知怎么又见到了刚刚的那个美艳姐姐。 她掏出手帕向她招手,让她过去:“小姑娘你过来,刚刚我逗你玩的。” 苏云落本不想过去,可一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来时的路只觉得更迷茫,只好硬着头皮朝前走。 季流芳笑着牵住了她的手,用同样好听的声音,却换了一种无限怀念的语气:“想当年,我跟那一个云落,还是形影不离的生死之交呢。” 一个台前一个幕后,可不是形影不离。 “你想听听她的故事吗?” 这个年纪的少女当然瞒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可是她刚想应下来,却又听她说了一句:“想不想知道你师父,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不想。”她一口回绝,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龌龊心思。 “不~”季流芳丹蔻染红的艳丽指甲轻轻划过她的嘴唇:“你想。” “我不想。” “哼。”她忽然冷笑了一声:“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苏云落刚想回答当然,却又被她无理打断,看来抢别人话茬子是她的拿手绝活。 季流芳:“你以为你想报仇吗?” 苏云落:“你怎么知道?” 她一双妆容精致的双眼,一时间毫无焦点地落在了远方:“其实你想报仇,也不过是因为,有人告诉你你想报仇。这么多年来你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然后你就相信了,以为那就是你活着的唯一目标。那如果当初不曾有人告诉你要报仇呢?” 四五岁的小孩子,哪里懂得仇恨? 季流芳这一番话彻底把她问傻了。如果当初哥哥最后一句遗言不是让她为全家人报仇,而是好好活着或是其他别的,那她还会执着于仇恨吗? “就像我吧。”季流芳一边自顾自地说,一边牵着她向白茫茫的迷雾走去:“我小的时候,小娘就不断告诉我,我要嫁入皇宫,成为皇帝的女人,掌控权势,富贵,让所有人都向我屈膝下跪。我就以为那就是幸福,不顾一切地要达到,甚至不惜身陷勾栏,天天卖艺赔笑。 可是后来我遇到了你师父,忽然就觉得,说不定嫁给皇帝不如嫁给当世最英俊的男子,会有更多人青眼羡慕。” 苏云落默默同意了师父是当世最英俊的男人,就连那个什么浑身金光的天将也比不过。 季流芳说着轻笑了一声:“你知道吗?再后来啊,我才知道,嫁给最英俊男子女人死了,嫁给皇上的女人守活寡,唯独我啊,在北方苦寒之地,嫁给了一个谁都不看好的蛮夷粗鄙之人...可是他却对我千好万好,千依百宠,把我捧上了天。 他只爱我一个,从不多看别人一眼。我不用担心后宫争斗,行差踏错就失了帝心,也不用担心郎君太俊,上街都要被人惦记。而且他啊...床上功夫了得!” 原本沉浸在故事中的苏云落,忽然红了耳根子,连忙摆手叫她:“别说了!我还是个小孩子呢。” “哈~?”季流芳笑的妩媚动人:“你也不小了~过几年也该及笄了。你听懂姐姐说的了吗?其实到头来,我发现我想要的不过是得一心人,白首不离罢了。什么金银富贵,他人青眼,全部都是强加给我的欲望。 不是别人说你想要,你就想要。你要去寻找,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东西。” 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东西.... 不过在这个念头上 分卷阅读90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盘旋片刻,脑海中就忽然浮现出了师父的脸。 她连忙甩了甩头,试图抑制自己的邪念。 可是邪念一旦心起,又哪有那么容易浇灭。 季流芳温柔的声音此时仿佛有了蛊惑的能力一样,只见她掌心开出一朵艳丽的小花,含苞待放,却已经能预见它的美丽。 “吃了这个,你就能得到你真正想要的。” 苏云落只觉得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接下那朵花,吃了。 “好了,封洞!” 就在她吃下那朵花的一瞬间,面前的季流芳瞬间急速后退,近处远处的浓雾全都散去,露出黑黝黝的钟乳石壁,她追到洞口处只觉得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厚厚地将她困在了里面。 “任务完成了,你该放了我郎君了吧?”季流芳对面前舔着自己爪子的妖物说。 “放了,早就放了。我们妖怪一直说话算数。不过你真有能耐,让那白夜自己吃下了魅心花?”猫九娘满意地舔着毛,觉得不枉费她消耗妖力编制幻境,请君入瓮。 “哼,让白夜吃了有什么意思?”季流芳笑起来比妖孽更妖,她怎么会猜不到这妖女的心思,什么魅心花,妖族圣物,费这么大劲儿,还非要自愿吃下去才有效,不就跟烟雨楼中常用的助兴情.药一样吗? 第51章 “可是妖主大人说要给白夜吃。”猫九娘不舔了, 抬头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季流芳。 季流芳凑得离她稍稍近了一点,看清了她眯成一条缝的猫瞳:“你们妖主, 可是与白夜有仇?” 猫九娘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她是妖主大人倾尽所有地面妖气, 在人间养成的妖,对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不太清楚。她只知道,妖主大人的心愿,不管是什么,都必须替他达成! “那就对了。”季流芳摸了摸她的猫耳朵:“我已经给更有意思的人吃下去了。若想让白夜痛苦,就要拿他的心头肉开刀。” 猫九娘被摸得舒服得很,仍不住噜噜了几声, 问道:“更有意思的人是谁呀?” “就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跟云落同名同姓的小姑娘呀。” “你说什么?!”猫九娘一听袖子一挥,擦了擦像明镜一般透明的洞口结界, 里面封着的果然是一个年轻水嫩的少女。她此时已经急的满面潮红,纤细的五指末端长出的翠绿的嫩芽。可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只觉得浑身燥热, 不停地用手扯自己的领口。 猫九娘吓得猫脸苍白, 用手一划,看起来透明的洞口上只留下了几道浅浅爪印,瞬间就恢复如常了。 这封洞的结界...可是特意用了妖主传授的无上法门, 一旦封上了她也打不开了。 此时破土而出的妖主九狰,正悬浮在结界上方,一同悬浮着的还有他手边的茶几和茶具。他一边喝着茶, 一边俯视着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类和不自量力的天兵,倾尽全力抵抗入侵的模样。 喝了没两口就嘭地把手中茶杯扔了下去:“真难喝!一点味都没有。拿酒来!” 一只乌鸦十分狗腿地迅速俯冲,接住了下坠的茶杯,然后下一刻就有一只秃鹫不知道从哪叼来了一罐十几年的女儿红。 九狰打开封盖一闻,脸上露出的满意的表情。茶几上一同放着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古旧的铜镜,悄悄伸出舌头舔掉了落在自己镜面上的几滴茶汤。然后呸了一声,心想真的很难喝,哪里有血和花汁有味道。 然后铜镜就被拿了起来。 它每次都觉得自己能映照出妖主大人的绝世美貌的时候,就是它最幸福的时刻。 可惜九狰每次拿起它都不消一秒,就会用它联通另一面铜镜妖,通话猫九娘。 九狰:“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哼哼哼,我还等着看白夜君好戏呢~” 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噬心花就会破土发芽,噬心花顾名思义,破土发芽之后就会疯狂生长,让人血脉喷张,精虫上脑,情.欲大盛。噬心花最好情.色,若是短时间内找不到人阴阳结合,它就会开花结果,结的果子自然也就应了名字,吞噬掉以至于代替宿主的心脏。到时候存在于世的,可就是一株花妖,世上哪里还会有什么冥君? 他在妖界钻研数千年,才培育出这新的妖花品种。 就算他能与人阴阳结合,花藤就会顺着进入另一人的身子,威力虽然小了一些,开出两株同生并蒂的姐妹花。结出的果子虽然不会完全代替心脏,但是会渗透全身上下其他血管,让人行将就木,诞生两具有意识的空壳。 “我...”猫九娘支支吾吾地,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个笑容:“妖主大人,当初是不是那个叫苏云落的坏女人害你坠困地心哒?”明明是问句,她却连气都没喘就接了下一句:“属下今日就帮您报仇了!” 她说着就用铜镜照出了身后透明的洞口中,已经难受得大口喘着粗气,却死死抓着自己领口,不肯解衣衫的苏云落。 妖主九狰双眼一眯,周身瞬 分卷阅读9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间腾起黑气数十丈,遮住了本就阴森的天空。他掌心一下震碎了手边的茶几,直直地从空中下落。 空中呼啸的风,他随身的长袍从空中直直垂下,如若垂天之云,投下一片阴凉。他悬在空中,从两侧伸出双手,五指成爪,只要轻轻一捏,这层薄薄的结界就会应声而碎。从北境,沙漠,到中原京都,人界就会完全暴露在妖界的爪牙之下。 可是他却放下了手,选择悄无声息地通过结界,就像屏障真的是透明而不存在的一样。 “好啊九娘!你做的好!”他眉宇间分明就阴鸷暴戾,嘴边却偏偏挂着一抹微笑,墨绿色的长袍在他落地的瞬间铺开几丈有余,华丽摄人,衬得他整个人都有种病态扭曲的华美。 就像是水墨浓墨重彩描绘的人物,只是一不小心下笔太重,以至于美得太过极端。 猫九娘吓得全身寒毛汗毛倒立,拱着后背用爪子尖尖退到一边,生怕妖主下一秒就捏死她。 可是九狰眼里只有洞中的挣扎的少女,只见他勾起唇角,右手划过心口向她伸展而去:“落儿,你如今命悬一线。能救你的人,只有我。” 谁知此时一道金光直直向他射来,他侧身一闪毫不费力地躲了过去。 蝼蚁总喜欢来坏事。 转眼只见白夜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刚刚出手的溯离。 “九狰!你胆子不小啊!竟敢只身一个人突进结界!也不怕我们将你当场诛灭,魂归九霄?!” 就在溯离还在喊话壮声势的时候,白夜已经看见了洞中封着的人。 苏云落虚弱又绝望,穿过透明的屏障仿佛看到了最后一丝希望,将瘦小的掌心按在洞口结界上,唤了一声:“...师,父...” 她叫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微微嘶哑,听起来竟然像极了宣泄时的爱.吟,一时间又羞又怒。 可是浑身上下越来越热,让她脑子也不清醒起来,一连又唤了好多声:“师父,师...父师父...” 白夜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之后就是怒火如潮一般翻江倒海。 他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李晚明反复叮嘱的不能动用冥力,直接祭出魂器魍魉,一道青光伴随着鬼哭狼嚎,划破白日直直朝洞口结界击去。 魍魉黑镰,多年未出,每出必掀腥风血雨,积怨鬼亡魂无数,每一击都伴随着深渊地狱的无尽鬼泣,让人闻风丧胆。 这把黑镰刀,在冥君大婚之后就封存在鼎虚中许久了,才见天日,激动不已。 谁知狠狠撞上了妖主九狰的穷奇铁骨扇,擦出巨大火光的同时,撞击的金石之音更是震天响。 “白夜君,着什么急?见到故人不用先打招呼吗?” 冥界保持中立的时候一直与妖族关系不错,九狰以往常常窜门去白夜宫中讨酒喝。 时过境迁,再见已是不共戴天。 他二话不说,调转魍魉镰刀头,直直向九狰劈去:“我当你死的。” 九狰的穷奇骨扇也不是吃素的,顺风回转又对上了镰刀刃尖:“我还没死呢。” “就快了。” 阴风呼啸间两人打得昏天黑地,从地到天从天到地,空中青光黑气,鬼泣咆哮交错缠绕,光线大做,时明时暗,难分难解,方圆百里都顷刻之间都化成了焦土。好在钟乳石洞周围都没有人烟。 季流芳和猫九娘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只剩下溯离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地上,愣愣地看着透明的洞口。 里面的少女明显已经在失去神志的边缘,她死死的抱住了一根凸起的巨大石笋,贪恋石面冰冷的温度。 她的头顶上竟然长出了一根绿油油的小草芽,两片小叶子耷拉着,看起来竟然有点可爱。红红的小嘴无可救药地张着,大口喘着粗气的同时,仰着头期待顶上石笋上的水滴会滴到自己嘴里。 她的嗓子要冒烟了。 她好渴,好热,好想要...师父... 她不懂,不懂这是为什么,这是什么一种病,好像,好像是发烧了。 她只觉得自己要死了,想见师父最后一面就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想到的师父竟然是领口敞开的模样。 她的脸尚且稚嫩,尚未长成花开极致,美艳不可方物的地步。两颊红得却像最艳丽的芍药,蕴藏着最甜美的花汁。 这样的师妹,对溯离简直有着致命的诱惑。 他不由自主地,像受到召唤一般,一步一步地朝洞口走去。 他想起从小与她一同学艺的日子。巍峨仙山,高不甚寒,每日她却能在雪顶上,梅花树下,随处都能慵懒睡着。 那时都是他小心翼翼地把她背回厢房的。 那么多年,不敢碰她一根寒毛,不敢生出一丝邪念...可是她却是他一个人的。 师妹本就是他一个人的! 溯离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鬼哭狼嚎并着穷奇咆哮一同向他袭来,本能让他堪堪躲过,却依旧被击出几丈开外,猛地呕出一 分卷阅读9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口血来。 九狰:“堂堂天界武神,竟然想钻扣子,坐享渔翁之利?” 白夜:“还敢对我夫人贼心不死?” 两人双双落地,九狰华丽的长袍明显短了一截,白夜素净的白衣也有了几处破口。 神仙打架莫过于此,倾尽吞山河灭天地之力,也未必能伤对方分毫。 可是溯离捂着胸口,两眼中充满了血丝,狠狠地看着二人:“你是她夫君,可是你真爱她吗?你想过你们再打下去她会怎么样吗?” 白夜一听面色一变,不顾一切地冲到洞口。 可是九狰哪肯罢休,紧跟他的脚步痴缠而上:“只有我能救她,她中的是我新培育的噬心花。” “你闭嘴。”白夜反手就是一镰刀。 “是吗?”九狰笑得妖异蛊惑,就像千百年前向白夜讨酒的时候一样:“我去。不然就捏碎结界,踏破人间山河。” 白夜看了他一眼,手中镰刀一横,直直将他击飞九里:“人界众生,与我何干?” 吾心所系,唯一人矣。 那人又嘶哑地叫了一声“师父”。 第52章 九狰哪里能想到白夜会这么回答, 一时大意被击飞,等回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略微狼狈的白衣身影一镰刀劈了洞口结界之后, 又迅速转身下了一道冥界禁制,把两个情敌都关在了外面。 苏云落迷茫之中只觉得洞口一道白光, 然后就有人轻柔地将她从石笋上抱了下来。 怀中的少女全身瘫软,像没有骨头一样,一翻身就用两条玉臂缠上了他的脖子,双眼迷离中薄唇还在口齿不清地不断呼唤:“湿乎,乎。” 她白皙的手臂透着青红交错的血管,纷纷都有了藤蔓的模样,开枝散叶, 蜿蜒缠绵。 “好热...”她又扯了扯自己的领口,这一扯就露出了少女初长成型的丰满曲线... 一只几乎比她还要烫的手伸过来,帮她拉了拉衣领, 将将遮住春色。 那人还低头轻声对她说了句:“别怕,师父来了。” 听到这句话苏云落只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努力地睁开眼, 又伸出发芽了的小手摸了摸面前人的脸。 藤蔓顶尖本就细腻柔软, 挠在脸上奇痒难耐,偏偏她还不安分,确认了是师父的脸之后整个人傻傻地笑起来, 像朵花一样:“真的是师父~” 说完就顺着往下摸,下巴,脖颈, 喉结,锁骨... “...住手。”然后她不安分的小手就被一把捉住了。 白夜心里还存留最后一点理智,紧绷着最后一根弦。 九狰在外面看着面色更加阴郁难测了,往前迈一步就受到了地狱之火的灼烧,白夜下的禁制五界之中还没有他人能破的。 他怒极反笑,张口冲里面喊道:“白夜君,别逞强了,你不知噬心花的破解之法,让我来。” 白夜回头恩赏了他一记眼刀,用自己的身躯遮住他的视线,抱着少女就往洞穴深处走去。 “此花吞人神志,扰人神魂,对妖魔天仙亦如是,就算你与她...也只会两败俱伤!” 洞穴里的人一拐弯,外面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九狰一双凤眼紧紧迷了起来,嘴角撕扯,就像一只将要扑咬猎物的野兽,明显是气到了极点。 “师父~”白夜一转弯就被扒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猛然发力,推到在地,她一个翻身,两条纤细的小腿就分跨在他身体两侧,彻底骑在了他宽阔的胯部之上。 然后她就发现了当中一个坚硬的凸起,高耸突兀:“诶,师父,这是什么呀?”无知的少女苏云落竟然伸手玩弄了起来。 “....嗯!唔...住手。” 白夜哪里见过如此模样的夫人,早在她缠在他身上,上下其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反应。想起以往每每她都是不情不愿,要么就是如一块木头一般躺在那任他摆弄,美其名曰履行义务,让他兴致索然。上一世二人结婚之后她羞涩的性子也常常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如此明目张胆的撩拨,他哪里见过,哪里还忍得住? 就在他腰部用力,准备起身反客为主的时候,苏云落忽然猛地压了上来,一把又将他按了回去。 她的小手爬进了他宽大的掌心,与他十指相扣,如绕指柔一般将他的双手都压到了头顶。 苏云落虽然不通人事,可是她体内血脉生长的可是奇yin之花。噬心花终于找到了并蒂双生的猎物,她也放弃了脑中最后一丝清明和抵抗。 师父的体香在鼻尖萦绕,他的气息让人心跳不止。 “师父...我好渴...你又那么香...让我吃一口,喝一口吧?” 白夜脑中一片轰鸣,他也早已憋涨到了极点,刚想动弹,却只觉有藤蔓穿过他的十指,绕上他的手腕,小臂,臂弯,大臂,将他双手牢牢地缠在了头顶一根石笋上。 分卷阅读9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落儿...落儿?” 他挣扎了一下,竟发现浑身无力,许是方才隔着皮囊肉身与九狰真身缠斗许久,现在就连掌心冥火都燃不起来。 “落儿...你让为师来...” “不行!”苏云落此时已经红了眼,一把抽出他腰上缠着的玉带:“师父你莫跑,也莫怪我...我...” 她盯着师父平日里工整紧束的衣领,如今凌乱地向两边散开,露出白皙突兀的锁骨。 “我...”他额头上的汗珠渗下,明显已经隐忍到了极点,哪里还会跑:“...别闹,快放开我。” “徒儿不放,一辈子也不放!” 苏云落一口咬在了他耳根上,鲜血迸溅的同时他心头又是一整激荡。 这...太刺激了。 ......... 等苏云落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洞中那一谭泉水水反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 她动了一下,就发现自己趴着的地方手感细腻,质地软中带硬,很有弹性。 待她眼睛完全睁开,才猛然只见惊慌失措:“师父?!” 她惊讶地用手捂着了嘴,只觉得头疼欲裂,脑海中乱成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低头一看,被她抱着的男人双眼紧闭,眉心紧锁,似乎痛苦不堪。 再看他身上...平日里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的白衣如今被撕成了破丝烂绸,一道一道地挂在他身上,毫无遮挡地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流畅的肌肉线条... 而且此时那具本该如白玉雕琢的身体上如今还遍布青紫红痕,简直满目疮痍不堪入目。 苏云落眼角迅速划过了一滴泪珠,用嘶哑的声音又喊了一句:“师父!”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她对师父做的? 平日里风光霁月,高不可攀,清心寡欲的师父...她想都不敢多想的师父... 他的双手还被食指粗的藤条紧紧缠住,双双被束在他头顶的石笋上,束着的时间长了,都被勒成了青紫色。 她终于忍不住哭喊了出来:“师父我错了...我不是人...我怎么会...呜呜呜,落儿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说着就疯狂地扑上前去撕扯缠着他手臂的藤条,这一挪地方才发现师父的两条长腿也暴露在空气中,而且还被更粗的藤条缠绕着,从脚踝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 他整个人都被以一种羞耻的姿势拉扯开来,偏偏还丝毫动弹不得。底下更是凌乱不堪,他身下被扯烂的衣料上还有明显的污浊痕迹,混杂着鲜红的血渍,瞩目惊心。 苏云落又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些都是我对师父做的吗?唔...” 她下意识地去掏自己腰间平日里挂着的匕首,这一掏才发现自己下半身竟然也空荡清凉,什么都没穿。 她这才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哭得更凶了:“呜呜呜,师父你醒醒,落儿错了,落儿再也不敢了...” 可是不管她怎么晃,师父依旧紧闭双眼。 等到她在凌乱的洞中找到被扔的无远八远的腰带上挂着的匕首,为师父斩除了所有缠着他的荆棘,他却还是一动不动,连薄唇都紧紧地抿在一起,丝毫没有要张嘴责备的意思。 “师父,师父您别吓我呀?” 苏云落其实早就被面前的惨状吓得六神无主。 她手足无措,眼睛都哭肿了,慌乱中看到自己手中割藤条的匕首:“师父...落儿竟然对你做出如此禽兽之事...您若是,若是...” 她高高举起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徒儿以死谢罪!” 匕首落下的一瞬间被师父的大手抓住了,他眼睛都睁不开,眉心皱的更紧了,只是微微动了动唇:“别闹。” 这个小妖精,一夜折腾了他十几次还不够,早上起来还要寻死觅活继续折腾...任他压抑了再久,再神勇持久也耐不住这般来回反复。 更累的是,竟然还束缚他手脚,非要坐上来自己动,让他发泄也不够尽兴。一夜下来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榨干了,一道掏空了他这么多年积压下来的... 昨晚那些藤条可不像今天这般,随便一把匕首就能割开,它们像有生命一般将他紧紧缠住,想来就是噬心花的藤蔓了。 可是一夜过后它们全都死了一般,毫无生命力,干枯蜷曲,鲜绿不再,都成了深褐色。 苏云落看师父说了一句话就再不理她,心中慌乱不堪,急的眼眶中的泪水像断了线一样往下掉:“师父,徒儿错了,您别不理我...” 她说着后退两步又要磕头。 白夜眉头皱的更紧了:“既然对我行了此等事,你就别再叫我师父了。” 这可吓坏了苏云落,洞中地面凹凸不平,她细嫩地膝盖一跪下去就红了一片。 看得白夜终于稍稍 分卷阅读9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坐起来一点,慵懒地伸出手,将人一把拉回自己的怀中,微微抬起眼皮,不厌其烦道:“以后便要唤一声郎君了,知否?” “郎...郎君?”苏云落像个小鹿一般惊魂未定,泪珠还在眼眶中打转。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师父的神情,只觉得他的声音虽然温柔,可是面色却异常沉重。 一时又憋了嘴:“师父你别糊弄我,你还是生气的对不对?你的脸色好难看...呜呜呜,您要落儿做什么都行,求您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 “嗯...”白夜累得又闭上了眼睛:“那就再叫一声郎君听听。” “可是...”她只觉得心中疑惑又矛盾:“郎君不是只有羽哥哥的娘才能叫吗?” “那就让他叫你娘吧。”白夜伸出手再度将她揽入怀中,他不能等了,一天都等不下去了。什么求不得,爱不得,欲情故纵,放长线钓大鱼,什么狗屁天道情劫,他都顾不得了。 那双眼再睁开时满眼荒凉满目哀伤。 他看着满地凌乱狼藉的藤条,心中清明,这些噬心花之所以会死,他也能安然无恙地脱险,是因为苏云落体内还被比它更霸道的妖物,早就深深扎根,无从拔起,无药可救.... 第53章 结界破灭确实在妖主九狰一念间。 一个响指的功夫, 结界倾塌,天下大乱, 风云际会,群妖一拥而入, 与天兵正面交战。 武神溯离虽能以一当千,但苦苦支撑天下结界这么久,此时亦已经是强弩之末。他面色沉重地挥舞手中天罡剑,一面杀敌一面心想,先前一连往天庭发了三道请兵求援令,竟然都像石沉大海一般了无音讯。 九狰在人间妖力能这么强大,无疑说明了妖种又成长了不少。要是等妖种长成, 开花结果...那可就回天乏力了。 还好此时李晚明带着冥府阴兵拔地而起,破土而出,杀了妖界一个措手不及, 这才把情势又拉了回来。 阴兵从外围包抄,天兵在内围抵挡, 里应外合, 虽然结界破了, 却依旧还勉强将妖将怪兽都拦在王朝外围,尚未威胁到大量人族。 北境部落那边杀妖祭血,几十个人围攻一头妖兽, 虽然速度慢却也有些杀伤力。 让人惊讶的是冥君那个还不到半人高的小儿子,冲锋陷阵杀起妖来半分不手软,下冥界不知从哪寻来了个顺手的大斧子, 入手却如无物,能挥舞如风。 小孩子还杀的兴高采烈,觉得十分好玩,从这头妖兽的犄角上蹦到那只鸟精的身上,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又鏖战了好一阵子,溯离才和李晚明成功会师。 那方一向是个忠心为主的,上来第一句就是:“冥君呢?”说着还顺手砍掉了一只熊妖头。 主君一直不回他,千里传音也全无音讯,让他调兵遣将时都心急如焚,先带着一半人马上来了。稍后楚江王变成王还有后续部队跟进。 “说啊?” 溯离抿着嘴一个劲杀敌,却不回话,这让他更加紧张。李晚明一直觉得当初与天界结盟就有猫腻。天帝年岁万万千,是最老的滑头,谁知道心中是如何盘算的。 开战这么久,冥界倾尽兵力倾巢而出,天界却依旧只派遣了这么点散兵游勇。 别是趁火打劫... 溯离被他催得紧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奋战了一夜,冥君估计都能登仙了。” “什么意思?” 李晚明莫名其妙,他家主君堂堂冥界之主,怎么会想登仙? 溯离手中的剑风更加狠厉了,一波过去掀翻了面前一片妖兽,然后回头看了一眼李晚明,咬了咬牙道:“我们厮杀鏖战,他在单打独斗。” 李晚明万年单身,丝毫没听出来武神语气中浓重的酸醋味,只觉得恍然大悟瞬间明亮。可是转念间心中又有些愤愤不平:“怎能放任冥君与妖主九狰单挑?他披着人身皮囊,冥力不好施展。” 溯离白了他一眼,扔下一句:“他怎会让旁人插手?”说完便若有所思地看向不远处杀得正欢白羽。 李晚明只觉得没毛病,冥君一向要强,与妖主又有新仇旧怨,定是不会让旁人插手的。 只是他再见到他们家主子的时候,却发觉白夜连走路都不太利索,还一直扶着腰。紧束的领口却依旧遮不住脖子根处的青紫痕迹...身后跟着的苏云落一直眼神飘忽,躲闪不定。 看着情景,肯定是两败俱伤,怪不得妖界的那边竟肯暂时休战,平静一时。只是看这情况,自家主君也没讨到好处。李晚明心中虽然担心,嘴里吐出来的却是冷言冷语:“明知道自己凡胎肉体,还要逞强与妖主单挑。哪里伤的很?” 白夜看了溯离一眼,破天荒的赞许了一下他的机智,随口回了句:“没什么,就是腰疼。” 昨晚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是腰了,十几次差点累断了他的老腰。 李晚明不明所以,继续鸡同鸭讲:“那是你久未 分卷阅读9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活动筋骨。” “是,久未活动了,如此激烈,有点受不住。”白夜回头看了苏云落一眼,后者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的双眼一直停留在白夜宽大袖口中牵着自己的手,旁人看起来或许被广袖遮住了,在她看起来却是再清楚不过的。 小时候他似乎也尝尝这么牵着自己,那时候她还要高高举着胳膊,连走路也要垫着脚尖才能被他牵着。 自从长大之后,他似乎就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自己了。特别是拜师以后。 她忽然想起在迷雾一般的妖境中季流芳对她说的话。 她突然觉得心中一片清明,比任何时候的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原来不是仇恨,而是...解决这纷乱天下的混战之后,与他一起执手走下去。什么师徒名分,养父恩情,人伦纲常,她都顾不上了... 爱了就是爱了,旁人怎么说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师父也不是普通人,也不会在意的。 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面前这场大战了,她也决心倾尽全力为此战出一份力。 想清楚了之后苏云落只觉得心中前所未有的轻松,心智就如开窍了一般,昨日夜里该做的都做了,既然师父非但没有生气,还说出了那样的话,心中对自己多少也是有些感情的吧? 如此想着,被他包裹住的小手,就自然而然地用力回握了一下。 白夜一时间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了一下,虽然很快就压了下来,落在关心则乱的李晚明眼里却变成了...“嘴角抽搐?莫非还受了内伤?” “闭嘴。”白夜瞥了他一眼:“你平日最是话少,怎么今天竟然这般唠叨起来?” 李晚明抿了嘴唇再无二话。 这时白羽蹦蹦跳跳的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偌大的狼头,得意地向他爹炫耀:“父亲你看!”然后又转身给苏云落看:“落儿,看你羽哥哥厉不厉害?” 苏云落挑了挑眉毛,恍然间看着只到她腰的小肉包,突然还真有点做娘的感觉了,就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厉害。” 被当成小孩子的白羽心中明显很不爽,可是此时却只听自家亲爹忽然严肃地问了一句:“晚明,你带了多少阴兵上来?” 阴兵顾名思义,冥府阴气极重,现在正是日头当空,正午时分,他们都缩成黑漆漆的一团聚在树影下休息。 但是阴兵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虽然看起来人数不多,一棵大树就可以全部遮住,但那不过是阴影重叠起来的假象。一旦开战,阴兵可以化作各种形态万千数量,变化无穷以一敌百。 而且阴兵鬼将死而不僵,极难根除,所以冥界才能立于五界不败之地,被两边争夺讨好。 妖族暂停进攻并不是因为白夜重创了妖主,而是因为妖兽兵力真的有些跟不上了。 李晚明还以为白夜嫌少,便说了一句:“稍后楚江王和变成王手中还有半数兵力,也会前来相助。” “...不好。”白夜脸色煞白:“你快传令,让他们镇守冥府,无需上来。” 阴兵倾巢出动,冥府空虚,妖界停战,恐怕是因为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 就在李晚明都还在迷惑的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苏云落忽然说了一句:“你是担心...魔族会乘虚而入?” 这一句话就将所有的目光视线都引到了她身上,除了李晚明一听事情严重,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立即回去调兵遣将之外,包括溯离白夜在内的一众人等都有些惊讶。 白夜不由自主得握紧了她的小手:“你...” 苏云落仰起头来,虽然有点愧疚的神情,但是却十分大言不惭:“其实...后来我偷看过师父案台上的奏折。” 明明没有看过有人搬动,可是那些折子却如影随形,白夜走到哪案台上都能堆上一堆。那时师父生病,她又疑心仇人之事,便偷偷翻开来看了。 只是一翻开就觉得阴风迎面拂来,其中的墨迹都是悬浮飘渺,其中还不时有墨灵闪动跳跃,诉诸的都是一些人世间无法评判的冤屈,和平不了冤屈无法投胎的厉鬼。 苏云落想起在他身边呆了数年之久,师父不仅没有丝毫衰老的痕迹,而且还越来越好看了,如同岁月精心雕琢的玉雕,五官轮廓愈发深邃。后来她才明白,只不过是因为这副皮囊用久了之后,就愈发贴合白夜身为冥君真身的模样。 只是再像,皮相肉身也描绘不出他真身的十分之一,那还不知,他本来的样貌又该是怎样的惊天地泣鬼神呢? 为此苏云落还特意去翻找了司天监藏经阁那本压箱底的五界全录,上有记载,夜叉一族年幼时相貌极其丑陋,吓人吓鬼,常遭厌弃。一旦成年却如脱胎换骨,五界内极难有与之匹敌者,就连以美貌著名的狐族都难以匹敌。 正是因为知晓一切,后来听师父说起天兵天将,又阴兵鬼将,才没有半分惊讶。 惊讶的是这么厉害的师父...昨夜竟然任她发了疯一般地欺负。 白夜面上高冷的表 分卷阅读9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情挂不住了,试探般得问了句:“那...你不怕我吗?” 苏云落喜笑颜开,抓起他的手一翻,广袖滑落露出十指紧扣的双手:“为什么要怕呢?我有这么厉害的师父,高兴还来不及呢...更何况...你还答应,让我做羽哥哥的娘亲了!” 溯离只觉得猝不及防,虽然他明知道昨天晚上的情况,也相信冥君定能破解危机,但是他处理不好夫妻关系可是五界著名的。二人总要变扭一翻,闹上个几日...谁知这次竟然这么爽利。 比他更加猝不及防的是小包子白羽,他都看傻了,手上的狼头咚一声掉到了地上:“爹!你怎么能抢我媳妇儿?!” 第54章 比他更加猝不及防的是小包子白羽, 他都看傻了,手上的狼头咚一声掉到了地上:“爹!你怎么能抢我媳妇儿?!” 白夜其实也有点猝不及防, 有些呆愣地看着被她举起来的手:“......” 可是一想起昨天晚上如狼似虎的夫人,他就忽然觉得这一世恐怕是自己对她的性格还不够了解。 苏云落颇有些得意地又揉了揉白羽绵软顺滑的头发, 大言不惭道:“羽哥哥,以后你就要叫我娘了,叫一声来听听?” “落儿!你!”白羽一张包子般圆润的小脸涨得通红,分明还是一个十足的小孩模样。平日里他受了天大的委屈,自己拳头解决不了的都能去找爹爹,可是这次他习惯性地转向爹爹之后心里更憋屈了。只觉得最亲的两个人同时背叛了他,连哭诉都无门, 小嘴一瘪,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得叫人心疼。 白夜高冷的面皮都有点挂不住了, 伸出自己的手,按在了苏云落的手背上, 一同下狠手, 把自己儿子的头毛揉得更乱了:“傻孩子, 她本就是你娘。” “...我!...你!你们!哼!”小胖墩气得差点洒泪狂奔。 溯离不自觉地抹了抹嘴角,没由来得觉得肚腹有点涨得慌。 明显这一家三口“和睦”的景象,有人更加看不过去。 只听天空中一长串响彻云霄的假笑声, 妖主九狰用妖力修复了一身华贵繁琐的长袍,重新如垂天之云一般缓缓降下。 “哈哈哈哈哈,白夜君家庭美满, 真是羡煞旁人啊。”他说着还一挑下巴,示意身后的狼妖恭恭敬敬双手献上了一个...一只...绿油油的青蛙? 九狰那张妖艳的脸硬要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实非易事:“侄儿,初次见面,一点小礼,不成敬意,拿回家玩。” ...吓得小包子白羽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只是妖主现身,四周的天兵阴兵瞬时间警戒起来,穿甲戴胄,缓缓逼近。 白夜一把将妻儿拉倒自己身后。九狰这个时候出现在此,恐怕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这么说的话,真正危险的恐怕就是冥府了。 他三道传音李晚明都没有回信,底下的情势只怕是不容乐观。若是他只身一人,来去自如,人身皮囊说散就散。 只是他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苏云落。若是让旁人知道妖种在她体内...为了人界苍生,拿她开刀...他想都不敢想。 上一世就是如此。本可以白头偕老一辈子,从一而终培养感情。谁知他不过稍一分神,上天一日,她就难产而死,横渡忘川,头也不回地转世了。 这一次,她的处境更危险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人帮了他。 妖主九狰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尴尬,随手将青蛙一扔,抬脚踩了个肠穿肚烂,面上却摆出了妖艳魅惑的邪笑:“其实呢,寡人这次来,还给你们带来了更好的消息。” 他身后的天兵看准时机,一箭射出,谁知不仅没射中九狰,反而正中对面包围圈中的战友,另一天兵应声倒地。 溯离暗骂了句愚蠢。 九狰挑了挑眉,也没在意,继续说他的好消息:“你们不是就想知道妖种在哪嘛?你们来问我呀?我告诉你们。” “你能有那么好心?”溯离身后的副将忍不住出口反驳。 这句话却让白夜眉头一皱,将苏云落的手捏得更紧了。 她只觉得吃疼,将自己的手往后缩了缩,却被他干脆抓住手腕藏进自己的宽袖中,躲无可躲。 这时只见九狰抬起手指,直直地指向白夜身后,高声说道:“你们找不到,是因为妖种没种在土里,而是种在一人的神魂中!” 众人皆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指的是苏云落——身旁矮了一截的小包子白羽。 九狰的声音虽然低沉,却藏着暗笑:“只要他神魂俱灭,妖界在人间的宏图大业也会灰飞烟灭。溯离,你上呀。” 说得容易,谁不知那是天上地下,冥君殿里一根独苗,万把年来就得了这么一个独苗,还混血混得好处占尽,当着冥君的面要取他儿子的命? 妖族当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让天人冥三界利益冲突矛盾,仙盟都危在旦夕。 分卷阅读9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你胡说!我才没有什么妖种呢!”众人正哑然间,肉包子白羽第一个不干了,提着刀冲上去就要跟九狰干,只不过妖主空一个幻影,连带身后的狼妖,脚下的青蛙,全都消失在一团幽绿的迷烟中,唯余长笑回声不止。 就在这个时候,白夜也知道该如何处理两难的局面了。 “只要妖种不在人间,妖界自然退兵。刚巧冥界有些事,本君就先行告辞了。” 这,这说辞,明显就是打算跑路。 可是他冥君说要走,又有几个人拦得住? 白夜说着单手用力,将苏云落拉倒自己跟前,完全换了一种语气轻声细语地问她:“你既已知我是冥君,愿不愿意跟我回一趟冥界?” “当然!”苏云落见那般温柔的师父又回来了,勾起唇角一笑:“我既要对师父负责,自然是你去哪,我就去哪了!” 白羽一听又急了,伸出小肉手试图拆散他俩:“落儿,你做了什么事要负责?父亲之前可是说了,牵牵小手没事的!” 白夜腾出一只手将这傻儿子扛到肩膀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苏云落:“又叫师父,负责就该叫郎君。” 苏云落环视了一下周围,还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转移话题:“不过,我一届凡夫俗子,要怎么下冥府呢?” 白夜依旧笑得温柔,白衣浮动,宽袖翻飞,小胖子两条藕节一般的腿来回踢踹上下翻腾,也没弄皱他的衣服。 “嗯,不难。娘子只需一死。” 苏云落面色都白了:“......” 而事实上,她家夫君又哪里舍得让她吃半分苦头。 一手扛着大胖小子,一手将她护在怀中,千里遁行来到人界与冥界的交点,永夜城。 永夜城下接黄泉,上引洛阳,新死的鬼都会被鬼差引到此处,排队从死门入。 白夜却滥用职权为苏云落大开黄泉生门。只是纵然生门在侧,无鬼问津,却也依旧是鬼门关,一脚踏过去还是生死之隔。 “不会...疼吗?”苏云落问了一句。 白夜:“怕吗?” “不,我还巴不得疼一点,如此才能彰显出...”她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很不要脸:“我愿为郎君出生入死的决心。” “哼。”终于被放下来的小包子白羽闷闷不乐了一路:“落儿你别得意地太早!没我同意你还进不了门呢!” 苏云落从小与他拌嘴惯了,忍不住回了一句:“说得好像你自己进过冥府的门一样?” 白羽人间生人间长,知道自己爹是冥君的时候约莫比苏云落还晚,他一撅下巴:“我去过!皇叔带我去的!” 正在此时,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生硬地插入了一家三口和睦的对话:“云落!你别走,等等我,带上我!!” 三人回头一看,肉包子先惊喜地叫了一声:“战五渣?!你怎么回来了?” 白夜看到她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来领死?” 一旦知道妖种在苏云落体内,便也不难猜出到底是谁给她种下的。 任绯飘飘摇摇又一缕魂魄,如今比先前还要淡了几分,身上不再是古怪的露脐装,而是衣衫褴褛的古代长衫,她向前一扑就扑到了白夜与苏云落脚下:“我错了!冥君大人我错了!我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我只想回去过一次我自己的生活...而且,而且我虽然做了错事,但还是向着你们的不是?” “大言不惭!”这女鬼向来皮厚,要不是苏云落拦着她早都灰飞烟灭几百回了。白夜刚要出手,又被她拦下了。 苏云落并没有明白这其中的关节:“什,什么意思?” 女鬼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真诚,看着极其可怜:“当初猫九娘威逼利诱,我也是没办法!而且他们指明了要将妖种下在羽哥儿身体里,我可是偷梁换柱种在了...” “闭嘴!”白夜伸手就要劈,苏云落一把扎进他怀中才拦住的。 任绯哭得更凶了:“怕什么!她有女主光环的!种她身上死不了!而且我又好过吗?回去三次,一次比一次差,现在还落得暴尸荒野的下场...” 这次她连借尸还魂再回去都不可能了。因为一穿回去就用尽手段想要先下手为强,害死后来的太后,反而让先皇也对她无比反感。 原本是先皇早死的白月光,还用冰棺红衣冻着,凤冠明珠含着,这三世回溯一折腾,反而变成了恶毒妇人东窗事发,万人唾骂... 宫斗一点也不好玩。任绯看电视剧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活不过三集。 苏云落缓缓地昂起头,看着白夜愈发丰神俊朗的轮廓:“所以说...原来妖种在我身上吗?” 白夜眉心蹙起,高抬要劈鬼的手,轻轻落下,覆在她脸上:“别怕,有我。” 苏云落点了点头,似乎全然相信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能护自己周全。拉着他的手,转头进了永夜城的生门。 在那一刻,她只觉得五体轻盈,神魂清明。 脱去 分卷阅读9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了凡胎肉体的禁锢,过往的记忆像流水一般潮涌进她的脑海中。 纤细的少女在迈过大门的那一刻变成的绝美的女子,纵然不嗔不魅,也足以让玉壶失色。 而她身边的男子,也在那一瞬间洗净纤尘,原先素色的白衣彻底变了形态,如同闪烁的银河,附上了月光的流转,轻轻盖上了一层飘逸的薄纱云雾。 那张在人间便算最俊美的脸,五官轮廓愈发深邃,眼眶中的瞳孔...眼光流转后露出了原本的淡金色。 第55章 魔界深渊, 禁域之底,万蛆丛生, 暗无天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有肚皮泛白的魔蛆四下蠕动, 稍稍带来一丝暗弱的光亮。 只是在如此的黑暗中,却突然有一双眼陡然睁开,那双眼瞳色血红,在幽暗中泛着血一般的红光。同时闪现的,还有那双眼上方不远处,繁复而美丽,华丽而悲哀的, 堕仙印迹。 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封印法阵也在黑暗中明灭不定,映照出被困住的那人全身全貌。 峭壁高台之上, 有另一人穿着从头到脚的黑衣斗篷,被法阵散发的光线照的或明或暗, 只露出了一小节线条柔美的下巴曲线, 他拱手弯腰开口道:“恭喜魔尊大人, 破印而出,指日可待。” 再说一迈过鬼门关,过往的所有记忆都回来之后, 身为冥后的落姬就有些不习惯地甩开了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 谁知这一甩不要紧,月光下那张俊美无俦的祸水脸,将眉心一簇, 捂着腰说了句:“夫人,我腰疼...” “你...” 落姬这才想起还在人间时对他做出的荒唐行为,一时心软愧疚,伸手出去扶了他一把。 这扶住了之后又觉得不对劲了:“冥君大人,难道那晚你真的就毫无反抗之力了?” 两世相处下来,白夜早就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在夫人面前没脸没皮的,被她扶住之后就顺势靠在了夫人身上:“凡胎肉体,既无反抗之力,也无反抗之心。” “你!”这话说的实诚,反而堵得她无话可说。 只是片刻之后她就想起来了,她到人间去的正经事:“被你如此搅和,这一世的情劫想必又是没成。” 白夜低沉地嗯了一声,一手扶着腰,一手试探性地揽过她的肩膀:“这一世你的情劫是求不得。你中了妖花剧毒,既不能见死不救,便只能满足,难道事成之后本君该寻死觅活?” “.......闭嘴!” 妖花剧毒,妖主九狰! 她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 可是她却忘记挣脱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这时两人日常拌嘴完毕了,才意识到周围形势不对。 人间浩劫,丧命的人异常的多,本来应该爆满的永夜城中空无一人。 在城外所见排队进城的新死鬼全部不知所踪。 平日里最爱拍马屁的鬼差鬼使们,一感应到冥君冥后回府便会成群地扑上来恭迎,此时四周却安静得可怕。 更奇怪的是,永夜城本就不大,四四方方一座城,一个交界处避风所而已,如今却一眼望不到头,走了许久却依旧看不到其他城门。 既不见新死鬼也不见引路鬼使。白夜金眸双眼一眯,转身将肉嘟嘟的儿子抱了起来。 魔界可不比妖界,以力量速度和数量取胜。入魔的都曾经是各界大能,一旦堕魔,回天乏力,却依旧有着万人敌的能力。 甚至有一些大能入魔之后能力成倍增长,威慑众生。 魔最擅长惑人心神,乘虚而入。 落姬看见了白夜臂弯中抱着的那个孩子,他不仅没有夜叉小时候惊恐骇人的丑陋,反而长得像极了她... 混血混得极好。 空空荡荡的永夜城中,无边的阴气寒风中,她竟莫名湿了眼眶,伸出手去抚摸那张圆圆肉肉的小脸:“羽儿...都长这么大了?” 白羽也是一脚踏进永夜城,目光就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移转过:“你...真是我娘?” “...嗯。”冥君白夜低沉的嗓音此时在无边夜色中显得异常磁性:“羽儿,你的名字还是当初你娘给你起的呢。” 落姬惊讶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片刻之后回转眼眸,控制表情冷冷地说了一句:“没想到那么久远的玩笑你还记得。” 那是当初二人新婚不久的时候,在外人面前还要装一装恩爱的时候。 作为血统纯正的仙羽族人,她的真身有一双洁白无瑕的大翅膀,偏偏某个没用的冥君似乎对羽毛有几分过敏。 那个时候在蟠桃宴上两人假装秀恩爱的时候,她就把一整个巨大的蟠桃塞到他嘴中,止住了正要打喷嚏丢脸的冥君大人,勾起一个得体的微笑,说:“郎君最喜欢我这身羽毛了,我俩都说好了,以后生了孩子一定叫羽儿。” 那时蟠桃宴上的那群叽叽喳喳的仙子们 分卷阅读99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还就他们生出来的孩子到底应该叫落羽还是白羽,会长翅膀还是夜叉角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回忆被白夜抓紧时间煽情的话语打断了:“在我们成婚后长久的几千年里,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落姬只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毕竟在她下凡之前,长久的几千年里,两人总共也没讲过几句话。 “白夜。”她忽然冷冷地唤了一句,语气中有疏远和警惕。 这一声叫的白夜彻底醒了过来,他家夫人真的回来了。 没有人皮,没有情劫,没有凡尘俗世,也没有青楼素衣,更没有国仇家恨。不会卑微得觉得自己不配,也不会对他磕头叫他师父,就是他那个单纯高攀不起的夫人。 他抱着白羽的手臂紧了几分,勒得小胖墩有点疼。 这如同一盆凉水迎面浇在他脸上,让他的清醒和理智都回来了。 儿女情长有何要紧,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魔界究竟在冥府做了什么。 “我的琴呢?” 他二话不说,从鼎虚中取出她那把天上地下仅此一把的天璇琴。 她也半分都不拖泥带水,接过琴横亘悬在面前就拨动琴弦。仙音至纯至净,一曲足以引凤鸣于岐山,也足以让九霄星辰纷纷坠落银河。 一曲清心曲闭,只觉得整个永夜城中的迷雾散去了不少。虽然依旧空无一人,不过连接黄泉的景门已经赫然出现在眼前。 落姬收了天璇,扫了白夜一眼:“堂堂冥君,也会遇上鬼打墙,说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他淡金色的眸子微动,心知落姬是随意一首琴曲就破了第一个编织出来的魔域,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抱着白羽穿过了景门。 她却看着那人高大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果然,会说情话,会温暖人心,会将她护在掌心中的白夜都是假象吧?还好破了魔域中的幻象,不然因为那两次浮生大梦一般的人间经历,她都差点要当真了。 嫁给他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断告诉自己,不要从他那里期待得到爱情。 冥君白夜,容貌冠绝五界,虽然是下嫁,当年却也有无数的仙娥神女没日没夜的思念他。甚至还有飞身调下轮回塔,就为人间死一次,黄泉走一遭的,不为别的,就为了端然一世,冥君殿前见他一面。 可是五界疯传,这人是最后一个夜叉族,无心无爱,千万年来也没听说有任何一个姑娘入过他的眼。 据传狐族从妲己老祖宗到新生的狐媚子都去试过了,人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最后还是天帝非要受了这个妖孽,逼着落姬这个比他大了整整几万岁的帝姬下嫁冥府。 她当年的美貌也是万人称赞的,只是一心钻研琴艺,嗜吃嗜睡,一来二去耽搁了。没想到最后碰到这么个小祖宗,就跟与她有仇似的,一口将联姻答应了下来... 不知道到底有多苦大仇深,连她下凡渡劫也不放过,还要披个人皮三翻四次的搅她情劫。 别说,白夜披着人皮的时候演技还真好。 让她也不由想起新婚那段时候,新鲜劲还没过,冥君大人还有兴致陪她演一演的时候。 “娘,你快来呀!” 她一愣神之间竟然想了这许久,久到白夜都扛着白羽在黄泉转悠一圈回来了。小胖子朝她招着肉嘟嘟的小手:“爹说他怕,要你保护!” 白夜:“闭嘴!” 她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转眼就见白夜那张蜕了人皮之后更加耀眼夺目的容貌出现在面前,一把掠夺般地抓过她的手腕就往前走:“好好跟着,除了我什么都不要想,不要信。” 没了凡胎肉体,他的指尖像玉一样清冷,却让她手腕的脉搏不受控制地发热加速。 专注,专注。 冥界明显是被魔族入侵了,哪里都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除了天上地下哪里都没有鬼。 如果不能好好专注,是无法破解心魔编织的魔域,看清事情的本相。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前面拉着她走着的人忽然停下了脚步,让她一头就撞上了他结实的后背。 白夜低沉隐忍地闷哼了一声,让她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心绪一下子又乱了。 魔气丝丝入脑,让她心烦意乱,张口就说:“哼哼什么?不就是冲撞了一下,冥君大人受不住吗?” 白夜居高临下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回了句:“腰疼而已,还受得住。” 腰疼...... 她低头看了一眼,还好蜕了人皮,不然现在抓着她的手腕上估计都还留有昨晚的红痕。 落姬扯着他冰冷的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给心魔可趁之机。运了几次气之后才好不容易平复,问道:“为何突然停下来?” 白夜抬脚错开半身,让她看清面前的景象。 忘川无边无际的彼岸花鲜红曼妙,随风摇曳,岸边千里不见一点绿,满眼全 分卷阅读100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是丝丝交缠的红如血。 而被彼岸花围绕着的忘川,原本应该静静流淌的莹绿河水中,如今一滴水不剩。 河中挤得满满当当的,一眼望去,全都是横亘着的鬼尸,个个死不瞑目,面容狰狞。 白夜金瞳一眯,嘴边一抹冷笑:“鬼尸?闹吧。” 第56章 忘川三途, 水中莹尘,千百万年, 川流不息。 如今却停滞不前。 目之所及,忘川河床上挤得满满当当的不是漂浮着莹绿鬼火的河水, 而是琳琅满目,数之不清的尸体。 他们腐烂程度上下不一,有的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有的却还完好如新,栩栩如生。有的烂了一半的面目,露出血肉淋漓的牙龈眼窝,另外一半却还毫发无损。 河中鬼尸的数量惊人, 若说是整个冥府的亡魂与鬼都在其中也不为过。 就在表面一层还挤着几个看着眼熟的面孔。 尸腥恶臭混合着彼岸花香阵阵袭来,落姬连忙伸手捂住白羽的小眼睛,自己却没忍住, 一手扶在白夜肩上干呕了起来。 奈何桥上,孟婆依旧手执巨大的汤勺, 面无表情双目无光地搅和着一大铁锅的汤。孟婆汤, 忘情水, 可是以往排队领汤喝的人潮却荡然无存。孟婆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依旧重复着将汤舀到碗里,递出去, 倒掉,这单一却无意义的动作。 而另一端的鬼母却不知所踪。 落姬对冥界不算了解,实在是因为大婚之后就在蓬莱购置了仙居, 白夜平日里也很少跟她说公务上的事。 但是这个鬼母阴姬她是最熟悉的。阴姬仗着鬼母的称号和职权,没少找她这个天外来客的茬。 忘川三途,若是没有罪大恶极,又愿意喝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一切重新开始的亡人,便会踏上奈何桥,走向转世轮。 可若是生前罪恶滔天,十天阎王不放过,十八地狱炼不净,亦或是执念太盛不愿放下,自愿留在冥府等待未亡人的,就会踏上另外一途。 经鬼母阴姬天罗地网的缝隙中挣扎而过,被她在脑门正中央“点拨”一翻,让她的八脚之一深入脑髓,祛除所有的人气,便只能永生永世留在冥府,化为厉鬼。 厉鬼之途,修炼不易,大多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每每只有七月半鬼门开之时,才能妄入人间。 即便如此,冥界还是有几尊修炼到绝煞的鬼王的。 绝煞鬼王,心思叵测,难保没有跟魔界串通,沆瀣一气。但是他们也性情古怪,手眼通天,一两个与魔界勾结还有可能,全部投靠魔界却绝无可能。 鬼王修炼千年,足以担当一面,抵御魔界好长一段时间了。 所以如此短的时间里,冥界彻底沦陷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么面前的诡异景象就只剩一种解释——那就是魇魔编制的魔域。 连落姬都瞬间看破的事,可是偏偏白夜却一言不发。 此时的安静让气氛更诡异了,她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再看被白夜抱着的小肉包子,无忧无愁又不让他看,白羽干脆就呼呼睡着了,口鼻中发出细小软萌的鼾声。 落姬这时才想起来,永夜城门外还纠结不放的那个叫战五渣的女鬼,此时回头一看,她却也不知踪影。 茫茫冥府,天地空幽,仿佛活物就只剩他们三人了。 迫不得已之下,她也只得打破沉默,先开了口:“魇魔最善于编制噩梦魔域,我再弹一曲清心试试。” “不必了。” 白夜终于开口了,虽然语气清冷,却让她心定不少。 “梦魇三层魔域,你的琴音已经破了最外一层,再弹无用。” 魇魔这种生物她原本只在五界通典上看到过,一时也没了办法,只得服软:“那你说怎么办?” “嘘。”他抓住她躁动不安的小手,冰凉的体温让她瞬时安静了下来:“别急,我在找破绽。” 她这才想起来,五界通典上记载,要破梦魇魔域的关键就在与找到其中的破绽,最不合理的地方,即为破绽。 破绽也是阵眼,找到睁眼,魔域可破。 可是这破绽,怎么看都是正中央奈何桥上伫立着的孟婆吧? “万鬼皆卧,唯她独立,难道破绽不是孟婆吗?” 白夜嘴边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将怀中睡着的小肉包子轻手轻脚地放到了她怀里。 “夫人可曾听过,深海里有一种鱼,脑门上长一盏灯,小鱼都会被灯光吸引,可若一碰灯盏,就会被大鱼血盆大口整个吞下。” 落姬白了他一眼,故弄玄虚。 谁不知道五界通典记载就喜欢记一半藏一半。 白夜的言下之意,那么明显的孟婆,就是魇魔刻意留出来的一处假破绽,若是误碰了假破绽,那才是真危机。 “那你找了那么久,可找到真破绽了?”她第一次怀抱儿子,没想到他被白夜 分卷阅读10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喂得太好,全身皮肉紧实,死沉死沉的。 看他抱了那么久,轻若无物,一到她手上,抱了不过一刻就手酸了。 “依我看...”白夜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无边的黑夜中如白玉灯盏一般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遥指忘川河中的某一具尸体:“破绽似乎在那儿。” 落姬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距离有点远,看不真切,却依旧能见数以万计的尸体皆死不瞑目,只有那一具双眼紧闭。 “若说这是破绽,未免有点牵强。”虽然在长河死尸堆中一具尸体确实不好找,但是比孟婆还牵强。 “你再仔细看看。” 她可算是找着借口了,将孩子堆回他怀中,自己往前走了几步,细细看来。 这才发现,那具尸体并非双目紧闭,而是...一个肩膀上长了三个脖颈,连着三颗头颅! 正中间的那棵头两只眼睛都闭着,左边的那颗头颅双目圆睁,右边的头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三颗头颅样貌各异,汇聚了老中青三代,右边的面容姣好,似乎还是个女子。 “在人间历劫两世,你可见过长那样的人?” “就是那个了!”落姬从鼎虚中掏出天璇,对准那具诡异的尸体就要拨弦。 谁知此时那具尸体似乎也只得自己暴露了,从忘川河中一跃而起,三颗头颅的口中还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已经不是正常人类或厉鬼能发出的叫声。 明显是为了抵御琴音的攻击。 “别,别让他们跑了!” 那东西三颗硕大的头颅长在一个并不壮硕的身体上,跑起来左右摇摆,速度并不快。 白夜敲醒了儿子放在地上,宽袖中魍魉黑镰破风而出,直直朝那落跑了的怪异尸体袭过去。 谁知那尸体不仅有三颗头颅,侧身一闪还露出六条细如柳条的胳膊,伴随着尖叫在空中挥舞,看起来既诡异又滑稽。 “追。” 落姬心中只觉得无比奇怪,都说只要发现魔域的破绽就能一举破镜,却没听说过这魇魔的破绽还会自己跑路的? 白羽醒了之后二人也没了负累,照理说在冥界行走如风的二人应该能迅速追上那怪尸。 可谁知三头怪尸动起来之后,忘川河中埋葬的上万具尸体瞬间都如被唤醒了一般,同时从河床上蹦起来,真真如潮水一般向白夜与落姬这边涌来。 他们的鬼爪中都渗透着接近于黑色的暗红,臭气熏天,姿势怪异,纵然白夜一镰刀下去能横扫一片,却也架不住数量太多。 而且他们每一个口中都还不停地发出极其尖锐的鬼吼鬼叫,此起彼伏,让人耳鸣不已。落姬被逼得只能不断拨弦,用清心琴音与之相对,才勉强能抵挡得住。 一时间她手中的天璇只能做防御之用,主动出击倒是另说了。 魔界好谋划,显然是算准了夫妻二人要回冥府救场,直接让魇魔在门口堵住他们二人。 这个魔域完完全全就是针对他们夫妇二人量身定做的,专克二人长处,纵使他们有通天之能,在这其中也难以施展。 眼见那三头怪尸越跑越远,都已经到了十殿阎王的门厅处,二人却依旧还在与河中尸体缠斗。 “白夜!想想办法!” 话音未落,就见那三首怪尸扑通一声面朝下栽了下去。 三颗头摔掉了一颗,如瓜一样顺地滚了两滚,那身子连忙爬起来,转身去追自己的那颗头。 六只手还很嫌弃地拍打着自己身后跟着的那个小肉包,用尖锐难听的声音嫌弃道:“哪里来的小屁孩,敢踹你爷爷我?!” 白羽圆眼睛一瞪,腮帮子一鼓,一脚踩在了那个滚下来的头颅上:“该叫爷爷的是你!” 掉了个正是那个女人的头颅,张大了嘴一个劲地尖叫。 白羽这个暴脾气,从小就被他爹给惯坏了,伸手就用那女人头上扎着的大辫子,往她张大的口中塞。 辫子又长又粗,不一会那颗头就叫不出声了。 那三头尸眼看是救不出这颗头了,回头看了一眼被百鬼缠住的夫妇二人,捂着被踹疼了的屁股,一瘸一拐地往阎王殿中跑去。 “哪里跑?”小胖子白羽屁颠屁颠追了过去,手里还提溜着那颗左摇右摆挣扎着的人头。 白夜与落姬战斗中回眸相视,嘴角都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设置这个魔域的魇魔估计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看似无害的小肉包子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吧。这个幻境中既有针对白夜的忘川河尸又有克制天璇的百鬼尖叫,却偏偏制不住刁蛮任性的小包子。 小包子最近正因为到手的媳妇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娘,而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下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发泄了。 落姬给白夜使了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手中魍魉猛然冲天,狠狠地砸到地上之后创造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潮水一般的鬼往洞中陷下去的同时,也引发了一阵轰然巨响。 就这一声巨响,暂时改住了 分卷阅读10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此起彼伏的鬼叫声,足以让落姬手下的琴弦反客为主,从清心猛然变调为诛魔,琴弦铮铮,疾风带劲,几音下去放倒了一大片。 也为二人从万尸丛中刺裂出一条出路。 “走。” 白夜抓起她的手腕踏风冲出尸阵。 “等等。”落姬回过身来,指了指一片狼藉中依旧淡定搅汤的孟婆:“我总觉得她才是真破绽。” 第57章 “等等。”落姬回过身来, 指了指一片狼藉中依旧淡定搅汤的孟婆:“我总觉得她才是真破绽。” 毕竟一碰就会跑,还牵连河中所有的尸体一齐诈尸的三首鬼尸, 实在是太像深海鱼头上那盏灯了。 白夜明显也意识到这一点了。 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眼见追着三首鬼尸的白羽跑出去的时候, 就像穿过了一道无形的墙,到了墙那边就突然没了踪影。 忘川鬼起,奈何将倾,再去孟婆处已经来不及了,两人也只能将错就错,追着小包子的脚步,穿过了那道通往阎王殿的无形墙。 墙那边的世界看起来更是静得诡异。 “羽儿?”她空拳放到嘴边呼唤了一声, 可是却没有应答。 心头一紧,她顿时就慌了神,拼了命生下的儿子, 才抱了一次就丢了。 她下意识地拽紧了白夜的衣袖,然后又在他转头之前匆忙松开了。 表面上看起来只有找不到儿子的焦急, 心中却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凡尘俗世带回来的习惯还没那么容易改呢。 白夜只以为自己袖口一紧是错觉, 金色的瞳孔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没伸出牵她的手,只是安慰道:“...羽儿不会有事的。” 话音未落, 落姬脚边就滴溜溜地滚过来一个圆形物事,定睛一看正是一个小孩子的头颅。吓得她啊得一声叫了出来,直接扑到了白夜怀中, 把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前,声音都带着哭腔了:“不是羽儿的头吧?他不会有事的吧?我们儿子不会出事的,嗯?” 她等了一会,越等心越凉。 她想起自己做凡人的时候,十月怀胎的辛劳和苦楚,整整十个月,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在吃人的皇宫里心惊胆战地应付着冷脸帝王... 生孩子的时候更是撕心裂肺的痛,凡人的身子骨那么娇弱,骨盆那么小,却要被撑开,容妇人小臂伸进去将孩子抱出来... 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抱过一次! 才一次! 她只觉得胸中怒火一点点积聚,偏偏正在此时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声。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就是这个混账,生孩子的时候不在,找破绽的时候找错,现在还敢笑?! 她刚打算运气发力,就感觉到玉一般冰凉的臂膀从她身后围过来,将她娇小的身躯整个圈在自己怀中,还轻轻地抚摸她的背部,配上他似水柔和的男声:“莫怕,羽儿没事...这颗头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落姬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身处魇魔编制的幻境当中,那么她看到的当然就是她心中最怕的。 比如亲生儿子的头颅。 反应过来之后,她才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么过激可笑。 落姬连忙用双手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谁知被他一用力又压回了自己怀中。 她刚想埋怨,就被白夜恢复清冷的声音抢了先:“别动。别说话,听我说。”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让她不由得乖乖伏在他怀中,静静听他接下来要说的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 她默默在心中安慰自己,这大概是做了他一辈子徒弟留下来的后遗症吧。 “从这里出去之后,你就带着羽儿回天界,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再下来,知道吗?” “什么?”这话让落姬待不住了,一下从他怀中弹了起来:“凭什么?” “危急时刻,你们留下只会让我分心。”白夜低下头,认真地与她四目相对:“...听话。” 她一皱眉头,满心的不爽:“冥君大人,大战当前,你需要所有战斗力。特别是本天姬这个境界的。” “落...”白夜早就料到她不会听话,刚想说话又被她堵了回来:“这种大义凛然的话,还是先找到儿子再说吧?丢了我的骨肉,跟你没完。” 白夜闻言,默默放开了她,规规矩矩地退到一边,用微微黯哑的声音低喝了一句:“白羽,出来。” “出来就出来...”小肉包子鼓着腮帮子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从秦广王殿里的柱子后面闪身出来:“可是爹娘,说好的捉迷藏,你们都还没开始找呢...” 落姬眨了眨眼,看了看小肉包子,又看了看脚下滚过来那颗头颅,只见脚下的圆物一点点变成了一个圆圆的西瓜,鲜血变成了流淌的西瓜汁。 可就在片刻之前,那颗头颅还以假乱真,跟白羽长得一模一样。也不怪她吓得 分卷阅读10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魂飞魄散,丢尽了脸面。 落姬眉头一皱,连忙招手让儿子过来:“谁跟你玩捉迷藏?” 白羽一边跑过来一边举起左手中的那个女子头颅:“就是这个姐姐说的!她说只要我躲起来,爹娘就会跟我玩捉迷藏了。娘,你不知道,爹他从小都没怎么陪我玩过...” 他话音还未落,就见白夜手中魍魉已经飞了出去,堪堪从白羽的头顶上飞过,又吓得落姬一身冷汗:“白夜!你这是做什么?” 白夜看了她一眼,负手到身后,用下巴示意她再看那个“儿子”的方向。 只听啪嗒一声,“儿子”手中的女子头颅滚落地上,他没说完的话仿佛卡在喉咙里,嘴巴张大维持最后一个字的口型,然后...他也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仿佛一个傀儡一般。 落姬将手放到心口,从鼎虚中掏出天璇,用力在琴弦上一划拉,血珠瞬时飞溅整个琴身。 被血浸润的天璇发出了幽幽的光芒,疼痛也让她清醒了起来。 “这个魔域是针对我的,是吗?” 白夜点了点头,眼神却一直落在她滴血的小指间,眉头紧蹙。 从一进来她就觉得心焦气躁,怀胎十月的难处,生孩子的痛楚,都被从记忆深处勾起,而且无限放大了。 这些都是为了强调她内心深处的母爱。 “那孩子,是傀儡吗?” 虽然她掏出了琴,全神贯注地应对,却还是忍不住探头去看倒在地上没有生气的“白羽尸体”。 刚刚白夜出镰估计就是一举割断了提拉的掉线,做得再真的傀儡,一旦没了掉线,也只是烂木头一堆。 “嗯。”他点了点头,默然挡在她琴身前面:“你小心点,这不止是个幻境。” “哈哈哈哈哈!!”此时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笑声,划破安静诡异的夜空,声音大得甚至让大地震动:“不错呀,竟然一眼就看破是傀儡,怎么做到的?” 二人警惕地四周环顾了一圈,可是却并没有见到可疑的人影,只是听那恶心的声音,应该是属于那具诡异的三头鬼尸的。 片刻之后冥君清冷如夜的声音还是回答了:“羽儿是右撇子,怎么会用左手提头?” “哦!”三头鬼尸似乎很满意:“看来不是我技术不到家的问题咯。哈哈哈哈哈!!” 他说着就又笑了起来,随着他的笑声,十座阎王殿内外又从土中兴起了许多栩栩如生面目如真的傀儡。 他们之中有楚江王,变成王,五官王,宋帝王,鬼母阴姬,甚至还有身为秦广王的李晚明... 他们先是一齐跪拜了冥君冥后,站起来之后一个个口中都说着符合他们身份的话语,做着符合他们身份的举动,一时间让人分不清这些到底是真人还是傀儡。 一道白光闪光,快到让人看不清的魍魉已经在他们每个人的头顶上划过了一道,可是出乎人意料的是,这些傀儡却依旧如常的缓慢地向他们二人走来。 照理说,提着木偶的掉线都被割断了,是什么还在支撑着这些傀儡?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傀儡! 落姬看到了白夜眼中一瞬间的迷茫,顿时用手中天璇一字一句地奏出八个字,天,地,正,气,敌,我,两,分。 沾了她血的琴弦兴奋地不住晃动,如此厉害的琴音会肃杀所有带着敌意的来客,却不会伤到友军半分,意在区分敌我。 可惜这八个音遇到空洞又没有本心的傀儡,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依旧无法区分他们的真假。 “哈哈哈哈,好玩吧?”那个三头鬼尸不知从何处又发出了地动山摇的笑声:“不如就让我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们吧!这几具傀儡是用新鲜的人皮做的,在这阴气十足的地方,他们将将魂飞魄散不久,所以就算没有提线,也能自己行动一段时间呢!惊不惊喜?” “你是说...”落姬不由得看向拦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只见他微不可见地晃了一下。 “不可能!”在她说出那种可能之前就被白夜直截了当地打断了:“绝对不可能。” “不相信吗?”三首尸鬼声音中带着十足的玩味:“那就用你那把黑镰刀,一个个地刺穿他的身体,掏出他们的心脏看看吧?我做傀儡的时候,可是特意把他们滚烫的心都放进去了呢! 动手啊冥君殿下? 这些,不都是你珍爱的手下吗?” 落姬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犹豫,恨不得波动琴弦替他探一探真假。 可是不过片刻,白夜金瞳中就已经恢复了清明:“闭嘴!”他手中的黑镰刀瞬时间应声飞了出去,只不过袭击的方向并不是正前方缓缓前进的冥府众官,而是朝着空中看不清的迷蒙之处袭去。 片刻之后,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啊啊啊啊!”一颗巨大的眼珠子被往回收的黑镰勾了下来。 那眼珠落在地上跟人头一样大,后面的青红血管被齐齐斩断,却流不出一滴血迹。 落姬这才反应过来,抬头往上看,就看到暴跳如雷的半边 分卷阅读10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脸,和几乎要瞪出眼眶的另外一个眼珠子。 “穆道哲,如果不是今日你的愚蠢行为,本君都快忘了我冥府还有你这么一只煞了。” 尖叫之后,剩下的那只眼睛凶光逼人:“是啊,高高在上的冥君殿下又怎么会记得我这么一个捣鼓木头的老朽呢?” 落姬看了看白夜,又看了看头顶那巨大的半张脸,尴尬地问了一句:“认识啊?” “是啊,没想到原来魔界勾结竟然有你一个。”白夜手中魍魉再次飞出,悬浮在高空,直指另一只巨眼,带动四周微尘颤抖:“上次念了旧情,此次若是不交出白羽,就取你鬼命。” “诶哟,冥君殿下真是威风呀!”那个叫穆道哲的三头尸鬼明显不服,转了身,换了那个先前被甩掉的女子头颅说话:“不过是一只眼睛而已,我可有六只眼呢~诶哟!” 话音未落,白光一闪,那个苦命的头颅又落了地,连带着白夜身处的这个空间都震了三震。 落姬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魇魔幻境那么难破了,原来是因为有实体的鬼族内应做“关主”。 幻境中有无关主,难度也是一个天一个地,若只是编制出的幻境,阵眼和破绽都是死的,动弹不得。可是若是其中有关主镇守,这一切就是活的,根据被困之人的心境随时变换,就算被找出来破绽也可以临时变卦,险象环生,危险至极。 魔界为了阻拦他们二人,当真是下了血本。 只不过这个穆道哲到底是什么鬼,竟然会自愿来当这关主?须知一旦幻境被破,关主本人也会灰飞烟灭,回天无力。 她想着,抱着琴微微往白夜身前挡去,趁机小声问了句:“你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恨?” “我...”白夜分神看了她一眼,就将不老实的夫人捉回自己身后好好护着:“我实在是急不得了。” 就连穆道哲这个名字他也是好不容易才想起来的。 如此低语也落到了三头鬼尸的耳中,他也不着急去捡滚落的头颅,反而换了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头颅跟他们对话:“冥君殿下贵人事忙,当然是记不得了!老朽平日里只会专心雕琢傀儡,整个冥府根本就没人瞧得起我!” 这么一说他想起来了。 以前似乎茶余饭后,听楚江王那个大嘴巴提起过,说地府有一只鬼,生前就不被人待见,死了之后也不被鬼待见。成天只会躲在角落里捣鼓木头。偏偏他那一双巧手雕琢出来的傀儡十分喜人,阴姬看着喜欢就将他留了下来。 穆道哲生前死后都只会捣鼓傀儡,谁知还偏偏给他捣鼓出了名堂。 那一年的七月七,他操纵着平日里雕琢出来的傀儡在人间大开杀戒,引起一阵腥风血雨,竟然让他吸足了纸钱供奉,从最低级的冤魂直接变成了厉凶。 随之变化的还有他的体态。因为穆道哲对傀儡戏的执念,他更是因此长出了三头六臂,六只灵活的手更便于操控提线,三个头男女年龄各异,便能做出人间千百种人声,无论是为何种傀儡配声都不在话下。 可是这似乎并没有使他的境遇改变多少。 穆道哲自此被称为冥界最弱的厉凶,被同级的鬼欺负到了尘埃里,甚至有的时候比他低等的恶鬼也敢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我只是做我喜欢做的事!!到底有什么错?!” 三头尸鬼明显愤怒到了极点,换回了那个吓了一只眼的中年男人,随着他的震怒,白夜与落姬所处的空间也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眼见十座阎王殿的金顶都要被震塌了。 “冥君白夜!你纵下行凶,我明明也算你的子民!我千鬼欺万鬼凌的时候你又在哪里?!难道只有十殿中的阎王官吏入得了你的眼吗?!” 大地晃得越来越厉害,落姬暗道一声不好,手下不由自主地扯住了白夜的袖口:“他要毁灭幻境,与我们同归于尽?” 白夜不动声色地将她反手将她扯进自己怀里,躲过了顶上砸下来的一大块飞檐。然后在不安惶恐的万物中超上面喊了一句:“难道你真的相信自己毫无过错吗?” 三头尸鬼停了下来,没了一只眼睛的脸扯出了一个扭曲诡异的表情:“哈!我错,好啊,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哪里错了?!专心做自己最爱的事,到底错在哪里?!” 白夜一只手搂着她,另一手食指顶着自己的太阳穴,蹙眉反问:“如果你真的没错,那另外两个头是谁?他们为何陪着你一起不得超生?” 那张脸上仅剩的一只瞳孔明显扩大了几倍。 这时只听顶上传来一个脆生生的童声,大言不惭道:“孙子诶,你怎么又把孙媳妇的头给弄掉啦?来,爷爷给你装好。” 听到这声音,落姬心中一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果然白羽那个混世魔王是不可能有事的...还认了个孙子? 可是那女子的头颅被装上之后,微微叹出的一口气却让三头尸鬼再次暴走:“闭嘴!!!!你懂什么?!!” 这一声怒吼,让小世界的天地几乎土崩瓦解,大地在白夜 分卷阅读10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和落姬脚下裂开,还好他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按回自己怀中,闷哼一声挡下砸下来的房梁。 穆道哲怒火中烧,口不择言,终于说出藏在心底多年的罪恶:“鲁班志上说了!唯有用最亲之人的心头血才能做出活的傀儡!只有那样才能做出顶级的傀儡!!我的妻子和老爹就是我最亲的人!最爱的人!!” “.......”女人和老者的头颅同时沉默了。 白夜:“鲁班志 别侮辱鲁班了! 第58章 “鲁班志?别侮辱鲁班了! 做你最爱的事并非有错, 你错在本末倒置,主次不分, 为了傀儡死物,竟然害死你身边真真切切爱着你的家人, 说不愧疚只是自欺欺人吧?” 正中间那个头仅剩的一只眼中明显出现了惊疑和动摇。 生前的红尘世间,他恍然想起,曾几何时,他也有过红袖添香在侧的温柔时光。 那个时候四里八乡都说穆家儿郎讨了个好媳妇,貌美贤惠,还不嫌弃他成日里捣鼓那些木头。 “不是的!不是的!”片刻之后他疯狂地摇头:“我没有害死他们,他们都是自愿的!” 白夜双眼一眯, 只觉百年岁月顺水流,这人竟然一直执迷不悟。 “自愿的?且不说生前是不是自愿,你可曾问过他们愿不愿意陪你困在冥界做如此畸形怪状的三头尸鬼?” 生前被他生生杀死, 魂魄困在两具傀儡之中,死后还要带到冥府, 鬼修小成之后强加安在自己身上, 只为控制傀儡是更加便利。 “虽然日日并肩而行, 但是你可有转过头,问过他们一句愿不愿意?” 穆道哲显然是被戳到了痛处,再次用暴怒掩饰自己心中的空虚:“你懂什么?!真爱稀疏, 天地无情,只有傀儡才不会负我!就,就连这个女人...甚至我爹也...” 穆家的小媳妇从第一天嫁进来就只觉得丈夫看自己的目光跟看墙角那些精致无比的傀儡并无二致。让她心中一直渗得慌。 可是无论如何, 她也曾觉得这个男子认真雕刻的模样无比迷人。对手下的木头都无比温柔的人,以后也一定能给自己幸福。 可是日复一日的等待,她丈夫却只是照着她的样子造出了许多形态各异的傀儡,还笑着问她喜不喜欢。 她不喜欢。 她只想要丈夫看到真实的自己,真实的触碰自己! 所以她做了一个足以让自己余生后悔的决定。为了让丈夫正眼看自己,她与村里的壮汉有了一夜之实。 那一夜竟成了此后漫漫余生唯一值得回味的光点,她现在只恨当初没有多做几次。 沉默了许久女人头颅终于也忍不住了:“穆道哲!我不是傀儡!我是有血有肉的人啊!为什么你情愿没日没夜地盯着那些木头也不能好好瞧我一眼?” 此时老人的头颅也出声了:“儿子,你早就魔怔了。老夫只恨当初没能阻止你啊。” “是啊爹! 娘走得时候我就魔怔了!” 傀儡这门手艺是穆道哲的母亲那一脉传下来的,当初也曾红极一时,火遍大江南北。 可是传到他这一代的时候却已经没落了。 比起体型硕大不好控制的傀儡,皮影又轻巧又细致,好制作又有趣。观众也都纷纷捧场,傀儡戏一门自此一蹶不振。 可是穆道哲却一直没有认清现实,他一直觉得,只要做出更好看的傀儡,更大更逼真的傀儡,人们就一定会重新喜欢这门手艺。 他一定能让傀儡中兴,达成母亲的遗愿的! 开始还有人愿意劝他两句,随着戏台子底下越来越空,到后来根本没有梨园愿意将戏台子租给他。他就在街上搭棚表演,可是换来的却只有嘲笑和蔑视的目光。 可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陷在其中出不来, 他忘不了小时母亲和父亲一起表演时,宾客满堂掌声震天的模样。 穆道哲只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停地做更好看更美好的傀儡。 老人的头颅语气中还存着当初的恨铁不成钢:“你说说...当时你瞒着我们,剥了多少个少女的皮了?老夫,老夫教子不严,只能,只能...” “哈哈哈!”穆道哲笑的凄厉,眼中滚烫的泪滴出来,啪嗒落在地上:“所以您老就觉得为民除害是吗?!” 老者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表情痛苦不堪:“儿子,就算不被你反杀,老夫也是打算随你一道下来的...” “嘿,嘿嘿嘿,你看!他们是自愿的,自愿的吧?!”又一滴泪从天而降,落在她脚边,溅起巨大的水渍。 “不是他们自愿,而是你自私。”白夜清冷的声音如刀一般剖开穆道哲自欺欺人的假象:“往事不可追,乘船不可救,你宁愿执着于再也回不来的风光荣耀,也不愿意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说到底还是你害了他们... 片刻的沉寂,让落姬这有空档到身后白夜异于平时 分卷阅读10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的沉重呼吸。 “你...” 她这一转身才看清先前砸在他身上的梁柱,以及上面倒出的木刺,白衣上血染一片。 难怪他方才赖在自己身上不肯起来。 他却摆摆手说:“没事。小伤。” 可是落姬哪有那么容易被糊弄:“小伤?你当我不知道?小世界中处处都是克制你的至阳阵法,一旦被伤...哪有小伤?” 可是白夜却似乎真的不疼一样,直了直腰板:“记得我说的,出去就回天界。” 落姬知道他已经击溃了穆道哲的心防,下一步就是打算孤注一掷,破掉最后一层魔域。 “你闭嘴,让我来。”落姬正坐琴前,想用这么一个小小魔域困死他们二人,想得实在是太美了! 谁知她还没出手呢,就听顶上又一声脆生生的声音:“诶,孙砸,虽然你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冲着你太爷爷和太奶奶大呼小叫的。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 ——我还挺喜欢看你的傀儡戏的。” 穆道哲被泪水溢满的独眼中忽然闪出了亮光,他不可思议的低头,看只有半人高的小肉包子。 只见他稚嫩的脸上一脸诚恳,没有之前少年嚣张的模样。 “真的?”穆道哲难以置信地呢喃了一句:“真的喜欢吗?” “嗯。”白羽挠了挠脑袋:“特别有意思。” 之前白夜和落姬还没追进小世界的时候,为了稳住这个小祖宗,穆道哲理所当然地演起了他最拿手的傀儡戏,小肉包子这才安安分分地没有乱跑的。 “你们一家人配合得很好。” 一家人... 这么多年来,穆道哲第一次转头去看与他同在一个肩膀上的其他两个头颅。他早已忘了,上次听到人说傀儡戏好看是什么时候。 他甚至都忘了上一次表演是什么时候。 自从被嘲笑之后他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钻研傀儡。 原来,原来真的是他,耽误了好好的一家人。 其实,也糟蹋了他最爱的傀儡戏。 泪水重新聚满他的眼眶,他伸出细长到不合比例的手臂,环绕过自己左右肩膀上的两个头,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完成了一次拥抱。 他所有的遗愿,执念,其实也不过是求有人能再喜欢傀儡戏。 如今这个执念达成了,他也终于解放了。 穆道哲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扑通一声着地,又震得小世界掉了些渣。 “爹,红娘,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只愿你们以后好好的,永远,不要再遇见我这样的不孝子和不亲夫...再会无期。” 厉鬼无法再转世,达成执念之后只能灰飞烟灭,但是他却用最后一丝鬼力释放了一直被他困住的家人。 困了他们这么久,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微光渐起,阴风吹过,那一张只剩一只眼的面庞,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初最美好的模样。 穆道哲耳边似乎又想起了掌声震天,欢呼四起,父母并肩,相视一笑... 微光逐渐燎原,一切都被包裹在白光中,那一具诡异的三头身体,中间的肢体灰飞烟灭,两个头颅应声落地。 小世界中的一切都被白光淹没,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落姬却趁此时牢牢抓住了身边人的臂膀。 破了魔域之后,面前才是真实的冥界,满目疮痍,战火纷飞。 白夜却盯紧在自己的手臂,其上攀缠着落姬细细的玉臂。这是头一次,她愿意这样缠着自己,他却只能将她推开。 “带着白羽,上天界。” “不!”落姬目光决绝,面向战场不看他,天璇早已悄然架好,一副与子同袍,不战不休的姿态。 于此同时,天界子君月卿来到天帝面前,毫不犹豫地直直跪下:“父帝,妹妹还在下界,东皇钟不可扣啊!” 第59章 于此同时, 天界子君月卿来到天帝面前,毫不犹豫地直直跪下:“父帝, 妹妹还在下界,东皇钟不可扣啊!” 天帝一脸冷漠满眼决绝:“妖族尽数下黄泉了吗?” “父帝?”月卿目光闪烁, 天帝屏退了左右,偌大的天宫空旷无比,所有的一切洁白无瑕,本该圣洁的大殿此刻只有无尽的冰冷。可是月卿怎甘心放弃从小感情深厚的胞妹:“父帝,您自小最疼爱妹妹...” “寡人问你妖族是否全数下冥界了?” 月卿一身华丽繁复的天族羽衣在洁白无瑕的大理石上铺陈开来,华贵之下只有无尽的无力感,他颤抖着声音回了一句:“禀父帝, 全数下界。” 自从妖种被落姬冥君带下幽冥,人间的妖气瘴气迅速稀薄起来,大量的妖族在地面上根本无法生存, 反而冥界此时妖魔俱在,乌烟瘴气。 可是天界非但没有排下一兵一卒的援助, 反而... 月卿得知此事的时候本在穿 分卷阅读10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戴甲胄, 准备下界助冥君一臂之力, 谁知太微紫耀宫却传来消息,天帝竟然下旨要扣下东皇钟,将妖族魔族一网打尽。 “可是父帝, 冥界众人呢?东皇钟一旦扣下,必定是三界尽毁呀!这其中冥界本是我方盟友,何其无辜?” 天帝一甩华贵无比的广袖, 落下几根洁白无比的羽毛:“冥界之中本就只有厉鬼,除却穷凶极恶之人,就是冥顽不灵之辈。东皇钟扣下只会清空妖魔鬼怪。待一切过去之后,自会有新的地府接纳人间死者。那时便不会有摇摆不定的夜叉族做冥君,坐镇的只会是我天界正经八百派遣下界的泰山府君!” “父帝?!”片刻之后月卿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找回子君该有的气度:“冥界的存在本就是为了给罪大恶极的人一个刀山火海,恕清罪过,炼净恶念,重头再来的机会,您口中的冥顽不灵之辈,只是爱之深恨之切,至情至性之人。再说冥君自从与妹妹成婚便接受了泰山府君的册封,千百年来殚精竭力忠心不二,何曾摇摆不定?” “嗯。”天帝明显没有打算与他争辩,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茶:“月卿,你还年轻。冥府自治一直以来都是五界弊端。白夜确实心性尚佳,可是历代冥君,只要一有二心,妖魔二界就能攻上天庭,占领人间。我天族威严何在?” 言下之意,月卿只见过白夜这一代冥君,可是这个弊病却是自古存在的。 他一直被噎得无话可说。天帝敞开两袖,转身坐在了白玉镶金的宝座上,居高临下对他说道:“寡人此举,是为天下苍生呐!” 天下苍生?月卿握紧拳头,刚打算出言反驳,就听天帝继续说:“子君,东皇神钟的守钟人已经动,多说无益。” 月卿这才明白为什么天帝如此悠闲地在此与他高谈阔论大道天理,原来该做的事早就做了,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身板依旧挺直,可是眼眶里却沁出了血丝,明显隐忍到了极点:“可是妹妹...” 天帝却已经不耐烦:“冥君白夜若真是上道,早就该将你妹妹送回天庭。只是...落儿自小深明大义,为苍生舍命,想来她也是愿意的。” “父帝...?” 月卿后退了几步,满眼的不可思议。甚至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竟然是自己一直以来敬重的父帝,这个男人一身寒气,让人觉得陌生无比。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太微紫耀宫,迎面遇见了同样火急火燎的武神溯离。 “大殿下?”溯离见到他眼中还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你可听说东皇...” 月卿:“听说了。” 溯离:“这不是真的?” 月卿:“是真的。” 溯离一时间只觉得晴天霹雳,口中喃喃自语道:“难怪,难怪在人间的时候天庭就迟迟不肯派遣援兵...难道,难道这一切都是天帝陛下的一场局?” 月卿猛地抓住了他的臂膀,抬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溯离抬眼看着天族子君俊秀的面庞,眉峰一敛:“我也只是猜测。只不过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天帝陛下就太可怕了。” 冥君在人界的时候无论是生魔侵袭,黑龙滔天,还是妖族进犯,天界都一副不管不问的态度,让白夜一个人包揽了所有的战斗和仇恨。 祸水东引,妖魔二界自然就会觉得冥君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到此时他们集火冥界的时候,天族一出手就是上古神器东皇神钟,毁天灭地扣押三界,作收渔翁之利... 溯离说完之后后退两步俯伏在地上:“臣大逆不道,妄揣上意,大殿下莫怪。” 可是月卿听完之后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父帝这一场局何等雄伟壮阔...莫不成连落儿下嫁,都是早就算计好的?父帝最了解她,又怎会不知她的性子,万万不可能安于毫无感情的政治婚姻!” 溯离微微点了点头:“毕竟落姬殿下下凡历劫一应之事,也都是天帝陛下一手安排的。” 太可怕了。 月卿堂堂天族子君,竟然只觉寒毛竖立。 “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毕竟...天帝陛下又怎能料准冥君会对落姬殿下一往情深,自愿前往人间伴她渡劫呢?” 溯离的话好不容易让他安心了一点,下一句便又让他全副警惕起来:“大殿下,若是东皇钟已动,不可逆转,那么当务之急,是尽快想办法救出落姬殿下!” 正在此时,南天门处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有天将前来回禀,二人才知道原来是天门外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小孩子。 这孩子咋一看还是个凡胎肉体,却力大无穷,一时间让让门将领左右两难,这才来殿前回禀。 溯离看了月卿一眼,明显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 “羽儿?” “啊,天将叔叔!”小肉包看到熟人,先是一脸惊喜,可是很快就瘪了下去:“天将叔叔,爹娘在冥界与妖魔混战,却不肯带着我,你快跟我一起下去!” 眼见白羽吵闹不止,不依不饶:“ 分卷阅读10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明明,我明明很厉害的!降妖除魔竟然不带我一起,我...”圆滚滚的大眼睛中明明有泪光闪烁却因为男孩子的尊严强忍着,想来他也是知道下面情势严重,看似不懂事,其实却什么都懂了。 “这...”月卿看着白羽精雕玉琢的面容,不由得想起妹妹小时候的模样:“就是本君侄儿?” 溯离点了点头,眼见稳不住小肉包子,干脆一掌拍晕了像麻袋一样扛在肩上,先安置在月卿寝宫中。 处理完这些之后,溯离回宫取了宝器,就只身往南天门冲去。 二人将儿子都送上来了...溯离遥望天门外层层云雾,看来师妹是下定决心与他生死相守了吗? 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随风摇曳,被风摧残;忘川浮游的百万鬼火,青灯缥缈;傲然伫立的悠悠奈何万人途径,桥崩石榻。那些新死的鬼,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到底冥府之后,竟然会再死一次。 魔界战力向来不容小觑。 此时妖魔两界携手共进,更是难以抵挡。 不仅阴兵鬼王伤亡惨重,连十殿阎王都纷纷挂彩,甚至连著名打手秦广王李晚明也觉得力不从心。 好在冥君白夜和冥后落姬到来之后情势大变。 白夜自从结婚以来,已经很久没有战得如此酣畅淋漓了。他的战力本是五界榜上有名,以前只是斜插打诨,小打小闹,如今大敌当前,手中一柄魍魉黑镰饮饱了妖魔血,暗自兴奋不已,刀刃微微颤抖不说,散发着暗暗的黑光,仿佛能将附近的光线血腥尽数吸收其中。 更何况以前他擅长单打独斗,如今身后更有了...他必须守护的人。 落姬手中琴音多变,一首曲调琴音三转,不仅攻击力十足,时不时还发出治愈身心,鼓舞士气的清扬心曲。 白夜回头看了她一眼,落姬微微点头,两人一时合作无间,她一个琴音扫弦拨出,白夜魍魉猛然墩地,冥府被血与彼岸花汁染红的土地中,又齐刷刷地钻出一众阴兵。 在冥府打斗当然比人间顺手许多。 可是群魔和不比妖界,形态千变万化,黑烟幻影无形,还能惑人心神,普通阴兵根本无法近身,心志不定的甚至还会□□控反过来攻击自己人。 落姬又要时不时变调清心,以确保冥府众人神志清明。 一直神鬼莫测的魔界统领,忽然一身黑袍,兜帽遮脸,出现在了战火最旺盛的地方,十分不合时宜地鼓起了掌,啪啪啪:“冥君,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白夜冷冷一笑,伸手抹了一把魍魉刀刃上的妖血:“哪里哪里,魍魉都还没喝饱。” 他一旦战起来,斯文书生高天谪仙的模样哪里还端得住,纯粹就是一副杀人不眨眼的兵痞本相。 神秘不堪的魔界统领声音当真嘶哑难听,发声是不像一个人,反倒像是许多人声音重重叠叠在一起:“可是你的天界盟友此时去哪了?” 此话一出落姬也心头一颤。 战到如此地步,连白羽都送上去了...上界却迟迟没有半点动静。 “白夜君,你不可能还没有反应过来吧?联姻,结盟,全都是一场骗局!” “不,不是...”落姬刚想出言辩驳,就见白夜一挥镰刀,横亘于身前,将落姬与琴护在身后。 “无论天界如何,夫人还在本君身边,就并无骗局。” 第60章 那之后的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他话音刚落, 就只觉一阵天摇地动。没有一点预兆,黑暗就笼罩了本就不明亮的冥界。一切都开始坍塌。 如果不是魔尊站在面前, 众人恐怕又要以为是魇魔制造的小世界坍塌,可这次不是。 “是东皇钟。” 被黑袍遮住脸的男人竟然依旧淡定, 在在摇晃的世界中仿佛定海神针一样站着:“天庭是打算将我们一网打尽。” 百鬼哀嚎,惊叫遍野。 让人如此猝不及防,又雷霆万钧砸下来的上古神器,明显是蓄谋已久。白夜面色煞白了一瞬间,随后便有了动作。 他回过身一把抱起一脸迷茫的落姬,如同麻袋一样甩上肩头。动作迅速麻利,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她一时失重之后慌了心神:“白夜, 你放我下来...”她心知此时不管她再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不会相信的。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通,父帝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如果真是早有预谋,当初又怎么会让自己跟他联姻, 又在自己闹着和离的时候尽力阻止, 甚至不惜罚她去人间历劫。 可是落姬又哪是能认命的性子, 虽然白夜的手像铁臂一样勒在她身上,她却腰间一用力就从他的肩膀上直立起来,双手缠上他的脖子, 两腿夹上他的腰身。 低头一看,只觉得冥君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落姬心中暗道:又腰疼了? 可是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捧起他的脸认真道:“你听着, 我对此事毫不知情!我也相信父帝不是这 分卷阅读109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么无情无义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可是捧起来才发现,他一双金瞳中只有无尽的哀凉和绝望,虽然被她纠缠换了姿势,尽管腰疼,可是他的脚步却依旧急促,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也没有要回话的意思,只是歪过头摆脱她的手,向前看路。 “白夜!你在想什么呀?你要去哪?” 天塌地陷,到处都是四下逃窜的妖魔阴兵,牛头马面,无常鬼使。可是他们逃无可逃,脚下的泥土裂陷,大地如同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将一切活物尽数吞灭。 白夜一言不发,明显知道在劫难逃,脚下的步子却更大了。片刻之后,白马不知从何窜出,乖巧地直奔白夜□□,托起二人便开始急速狂奔。 明显他要赶在所有人之前,达到冥府最深处,那一方依旧散发着神秘金光的地方。 她被反着放在了马鞍上,他双手不必执僵,而是牢牢地将她圈在自己怀中。落姬迎面就是他结实的胸膛,抬头便是他玉雕的容颜。 一滴汗顺着他刀劈斧凿的颧骨轮廓流下,落姬下意识地摊开掌心接住。此时回头望去,终于知道白夜急匆匆要去的地方了。 是轮回境。 轮回境超脱五界之外,自生自识,千年流转,轮回不息,若是能赶在东皇神钟全面压境之前赶入轮回境,说不定真有一线生机。 如今天塌地陷,通往轮回境的转生桥已毁,两地之间是深不见底的阴谷沟壑,悬崖的边缘更是在不停地塌陷。 惊魂乱窜,花絮纷飞,鬼火漫天,他的怀中却安稳又坚定。白马四蹄化烟,腾云驾雾,迅疾如电,没有丝毫颠簸,仿佛能带她走过浮生千载,穿越漫长无尽的岁月,定意要将她送到彼岸。 可是他眼中的决绝,却并不是得以逃出生天的喜乐。落姬一见他面若冰霜,心中更慌了,她扭动身体试图转身操控缰绳:“白夜你要干嘛?” 他声音清冷,只匆匆低头看了她一眼:“分开一段时间对你我都好。” 两地之间不仅有无法逾越的鸿沟,更是已经逐渐形成了一层肉眼不可见的厚墙。白马口中吐出幽绿的火焰,不断地冲击着透明的隔阂。 “你在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我合力说不定能抵抗东皇钟一会…”这话说出来她都心虚,后面几个字自然而然地就弱了下去。东皇神力毁天灭地,他们二人强弩之末,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你不是一直想和离吗?孤同意,你自由了。” “你闭嘴!我不离了!”落姬如同疯了一般开始挣扎,可是白马本是冥君坐骑,随他心意而动,根本就不用缰绳。此时马鞍上摆设用的缰绳在他一个响指下就攀上了落姬全身,套圈收紧将她捆得严严实实的。 这哪是什么缰绳?分明就是捆仙绳! 白夜面色清冷,又低头看了她一眼:“戏演的差不多就够了,不用真陪孤去死。” 孤,孤,孤!他都好久没用过这个自称了,每次他用的时候就会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疏离感,一直让落姬反感至极。后来他在她面前就再没有用过,如今看来,真是心意已决。 “谁跟你演戏!我说不离就不离!” 事发太过突然,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东皇钟会在此时砸下来,眼见白马已经开始用头身去撞那层无形的屏障。 落姬定下心来看着白夜,一双明眸秋水留情:“我们一起入轮回,人能救多少就带走多少?”那双眼当真堪称天下绝美,让人难以拒绝。 可是白夜却还是拒绝了:“孤乃冥界之主,自当留下来与冥界众生共存亡。” “那我还是冥后呢!”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形象全失死皮赖脸的要留在他身边,感情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深到了生死不离的地步。 此时轮回境金光最盛之处忽而传来一声温柔的女声,如三月春风,滋润崩坏的冥界:“冥君殿下,吾虽答应帮你转生一人,却决不能是身怀妖种之人。” 白夜这才明白轮回境不得其门而入的原因,他低头看了一眼落姬,眼中划过一丝狠厉。 这话落入她耳中,她听见的却只有“一人”二字,原来在即将崩塌的冥界疆土中,能逃出升天的只有一人。 她身上虽被捆仙绳束缚动弹不得,危机时刻却顾不得面子,一头扎进白夜怀中:“冥界茫茫众生,凭什么只有我一人入得轮回?我不走,你让晚明出去!” 东皇钟伴随着九天玄雷,轰隆巨响不绝于耳,眼见还有片刻就要全然落下。 ——眼前只剩下最后一丝光明。 “那,你再叫我一声郎君。” 落姬尽力仰起脖子,扯出平日里最不屑的媚笑,用颤抖的声音呼唤了一句:“——郎君...” “好。”话音刚落他就高抬起右手,掌心白光瞬间炸裂,直直注入她的天灵盖。 落姬只觉得周身魂魄竟像是要被剥离出来一般,疼痛丝丝入骨,从发丝到脚尖,没有一处不被拉扯着,三魂七魄只觉得都要被分离... 分卷阅读110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疼...” 太疼了,咬牙不住,一丝低吟从唇齿边溢出来,便被白夜炙热的双唇覆盖上来。 “对不起。” 白光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那个人就算近在眼前,就算二人唇齿相依,却已经看不清他的容貌轮廓,还有那一双摄人心魄的金眸。 “不许忘了我,你夫君。” 印象中那竟是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下一瞬间,黑暗完全覆盖之前,她只觉得自己三魂散七魄离,伴随着魂魄被撕裂的疼痛,她落入了巨大的转生□□之中。 “不许忘了我,你夫君” 这八个字,分明没什么值得难忘的,但是却在后来的岁月里不断让她从梦中惊醒。 白光之后,是天下承平。 上一次妖魔进犯,百里荒野,人人自危,众城皆空。 甚至连王朝的皇帝,也死于那一场毁灭性的战乱之中。劫后余生的人们只是愈发觉得生活可贵,岁月静好。 如今有了新的朝廷,新的帝王,一切都是新的,人间风调雨顺,没有人知道死后会发生什么事。 冥府空不空,活人又岂会在意。 今日普天同庆,新皇后宫中诞生了一位小公主。擦洗完毕就发现小公主皮肤白皙,唇红齿白,两颊嘟粉,可爱至极。新皇和皇后高兴不已,小公主自然是金尊玉贵,十几个奶母围着照料,丝毫不敢怠慢。 这位公主一出生就万众瞩目,会趴会走了都众口相传,让市井小民都津津乐道。 可是随着年月见长,人们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位越长越可爱的小公主,到了四岁还一个字都不会说。 可是皇帝有了公主之后连后宫也少亲近了,日日就去皇后宫中逗公主玩,后来也少有子嗣。所以全宫上下依旧是将这位公主宠到了天上。 四岁不会说话可以说是晚开蒙,可是她到了六岁依旧如此。 此时后宫中人就开始窃窃私语了:“公主,怕不是个傻子吧?” “哼,不是傻子就是哑巴呗?” “我看她也不知不会说话呀,估计是傻。” “闭嘴!主子的事也是你能妄议的?” 这样的话是瞒不住的,特别是有那些嫉恨皇后的后宫嫔妃,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甚至将这种说法散布到了市井民间。 一时间公主是傻子这种说法,传遍了整个京城,成了茶余饭后让人唏嘘不已的谈资。 “那么可爱的小人儿,怎么会是傻子呢?” “那谁知道呢?天妒英才,哦不,天妒美人也说不定?” 就在这种说法宫闱内外传的沸沸扬扬,止都止不住的时候,一日在宫中闲逛的小公主忽然眼前一亮。 她看到了一把琴。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如今六岁却依旧不会说话的小公主,竟然对音律无师自通,蹦上琴凳就开始拨弦。 她的手掌太小,手指太细,甚至够不到远处的几根琴弦。可是弹出来的曲调,依旧醉人心脾。 “呀!”跟着她的奶母一时间喜不自胜:“奴婢就说嘛!公主怎么可能痴傻,分明就是天才呀!” 此时在人类肉眼中看不到的柱子后面,翩然落下了两位俊美如天神的男子。 “这...真是落姬殿下!” 月卿虚空地向琴凳上的小娃娃伸出手,眼角滑下一滴泪:“她...魂魄怎么碎成这样?难怪吾等遍寻天下都找不到。” 第61章 月卿虚空地向琴凳上的小娃娃伸出手, 眼角滑下一滴泪:“她...魂魄怎么碎成这样?难怪吾等遍寻天下都找不到。” 他的眼中全都是兄长对亲妹的怜惜和心痛,转眼见手中就捏了个诀, 要将眼前这个小娃娃残破不堪的魂魄全部收入鼎虚之中。上天寻一处洞天福地,用天地灵气好好滋养, 早日集齐残魂。 可是没想到月卿手中的白光尚未积聚完毕,就被身边一只手打断了。 他不耐烦地耸了耸肩膀:“溯离,勿碍本君施法。”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溯离一声尴尬中略带警告的咳嗽。月卿转眼望去,只觉得面前金光刺眼,晃得他睁不开眼。 ——“父帝?您怎么下界了?” 他慌忙收了手中的诀,后退两步, 恭敬行李,举止之间疏离之意昭然若揭。 可是天帝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敛去一身金光, 双目灼灼地盯着院中弦都够不全的小女娃看,片刻之间竟然也眼眶泛红, 几欲泪下。甚至喃喃自语了几句:“好孩子, 寡人就知道你必能逃出生天...” 可是经历了东皇神钟之事, 月卿已经丝毫不敢相信他这位父帝一副慈爱的面孔了。 果然,片刻之后他就转身面向月卿和溯离,对他们说:“只是现在还不到接她回天界的时候。” “为什么?”月卿的语气中虽然恭敬, 但是寒气陡生。 “虽不知冥君白夜 分卷阅读11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对她做了什么,但...这可怜的孩子,魂魄散碎, 仙根不稳,冒然将她带上九重天恐她承受不住。” 这话倒确实不假。溯离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迅速抬眼看了天帝一眼,他言语之中竟然将魂魄散离之事怪到了白夜头上。 谁能在东皇神钟重压之下毫发无损?她能保有这半身魂魄指不定还多亏了白夜。天帝当真虚伪不已。 可是天帝威仪,这话确实压得月卿和溯离都反驳不得。他负手往前走了两步,隔空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眼中慈爱满溢:“让她在人间修炼一世,再接回天界也罢。更何况,她命中还有最后一个情劫未渡。” 月卿陡然只觉得天帝莫名其妙,忍不住说道:“父帝,如今白夜已身陨东皇钟下,为何您却依旧执着于当初的三世情劫?” 天帝一挥广袖,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儿啊,你以为,她这三世情劫是寡人定下的吗?” 月卿以一副难道不是吗的表情看着他,触及到他的目光又迅速低下头,说了一句:“儿臣不该擅自干涉父帝决断。” “不。”天帝抬头遥望远方,又长出一口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以为,吾等身为上仙,为何却依旧不能处处顺心如意,依旧有命数难算,天道难违?” “这...”月卿飞速扫了他父帝一眼,如今他是想说扣下东皇钟也是他身不由己之举吗? 可表面看起来,天界子君依旧低眉顺眼,等着聆听父帝的教诲。 “你可听说过,五界之外,尚有情天。” “情天?” 月卿迅速地抬头与溯离交换了一个眼神。 “儿臣一直都以为...情天之主只是一个传说。” 情天孤高,高过九天玄霄,凌驾与五界之上。但是情天中有且只有一位情天之主,世间天道流转,天人命数皆由他定。 也有传说情天之主一式两位,一正一邪,一阴一阳,维持天道平衡。唯有至邪至阴的那一位出现时,高高在上的情天之主才会现身压制。 只是这位传说中的凌驾一切的万物之主,早已消声灭迹多年了。 虽然天道悠悠,循环往复,依旧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动,但是高高在上,没人见过的事,连他们天界之人都说不清。 好啊。原来父帝如今是打算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一个不见踪影的大神身上,自己倒是摘得一干二净。 月卿暗自在袖中握紧了拳头,声音听起来却依旧温润恭敬:“那,儿臣斗胆请教父帝,落儿这一世要经历的又是什么情劫?” 天帝满眼怜惜地看着依旧痴痴弹琴的小女孩,声音真如慈父:“这一劫,自然是‘爱别离’了...” 众生有情,有情皆苦。 若是她曾对白夜动过半分情,那么如今自然就是爱别离了。 生离之苦,死别之痛。 说不定落姬如今魂魄散离,痴傻不更事的模样,反而是最好的。 三道金光消失在柱子后面之后,小公主用一双美而空洞的双眼,穿透晚霞的迂回,无焦点地注视着空荡荡的角落。 “公主看什么呢?”比她年长两岁,从小与她一同长大的宫娥蕊儿冲进亭子,手中还挽着一整盒糕点。 可是她就像没听见一般,收回目光,手下依旧波动琴弦,丝毫不在意自己细嫩的指尖依旧磨破了皮。 “诶哟我的公主诶!您别弹了,现在全宫都知道您不仅不是傻子,还是音律奇才,以后看谁还敢说闲话!” “是啊。”一旁的嬷嬷也连忙赶过来,叫人撤了公主面前的琴:“陛下欣喜若狂,正传唤您呢!快洗漱了过去吧!” 如今的皇帝是开国之君,杀伐果断,性情恣意。妖族进犯之后天下格局大变,生死面前钱财都成了粪土。可是却有亡命之徒在危机关头狂敛钱财,从草根平民一跃成了世家大族。 如今的皇帝,当初也只是一个腰间别剑,市井行骗的草根天师,在乱世中杀出了一条血路。在位多年,也戒不掉当年的习性,一开心就原形毕露了。 “朕的女儿,怎么可能是傻子?!” 一喜一怒之下,就下令斩了宫闱内外,所有说她痴傻闲话之人。 从那之后,皇帝对公主宠爱更甚,连皇后膝下的嫡长子都冷落了去。 会弹琴之后公主也会说话了,只不过说的话都前言不搭后语,让人听了一头雾水。 人心中还是道她痴傻,只是碍于皇帝暴戾,喜怒无常,不敢说出口罢了。 公主就这样被捧在手心中长大了。 出落得...当真如同九天仙女一般美貌无匹。又弹得一手好琴,谁还在意她到底是不是痴傻。 只是金尊玉贵长大的公主,除了说话痴傻之外,还有另一个毛病,就是时常夜魇惊魂。 “啊!!” 她又一夜浑身大汗地从梦中惊醒,泪水浸湿了枕褥。她四下张望,惊慌失措,到底不能忘了什么? 她到底 分卷阅读11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忘记了什么不该忘的? 蕊儿从外殿冲了进来,将她一把抱住,轻声安抚:“没事没事,公主又做噩梦啦?不怕不怕哦~” 她打发走了同样听到声响过来查看的嬷嬷,掀开旁边的食盒,露出屋中常备的精致糕点:“吃块芙蓉酥压压惊吧,云落?” 听到这个称呼公主的身躯明显一震,抬眼看向这个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宫娥。 眼神中似乎有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没几日皇帝便大张旗鼓,全国上下找寻方士。只要有谁能治好公主多年的梦魇之症,赏金千两不说,还加官进爵。 可是宫门口排着长队络绎不绝的都是些江湖骗子,皇帝负手一眼看过去,转身就走了。 用的都是些他当年剩下的把戏。 谁料这其中竟然有一个不怕死的年轻人,推开侍卫冲到了皇帝面前,嘴中高喊着他有妙计。 “哦?是何妙计呀?”皇帝一听也来了兴趣,挥手阻止了左右侍卫,让他开口。 那年轻人衣着华贵,一看也不是市井出生,扬唇一笑,嘴边还有两个梨漩:“启禀陛下,要想医好公主梦魇之症还不容易吗?只需为她找好枕边人即可。” 皇帝的脸色立马就阴了下来。 公主美貌绝世,虽然不过年不过及笄,但这话一有人说出,后果可想而知。前来提亲的人就络绎不绝,大臣武将,甚至都纷纷上奏折,自荐家中小辈才俊。 可是皇帝怎么舍得这么早就将心肝宝贝嫁出去。 况且公主真是冷美人一个,每日除了弹琴,似乎就没有别的感兴趣的事。 这天蕊儿废了好大劲才将人从琴架前扯到花厅中:“云落,你快来看,内侍监送来的公子画像!” 小太监弯着腰捧着一大捧画像,旁边的大太监一张一张地翻给公主看。 “这是尚书郎家的张公子。” 蕊儿磕了个瓜子,看了公主一眼,对太监摆摆手:“不好不好,鼻孔太大。” “下一位,御国公家的刘公子。” 蕊儿给公主塞了一个桃脯果子,对她说:“这个好像不错吧?长得还可以,不过画上看起来似乎矮了一点。” 大太监竖起了手指:“蕊儿好眼光,刘公子的确不高。下一位。” “顾北将军常鹿侯府,单公子。” “唔,单公子?”公主口中被果脯填满,但是竟然出声了! 蕊儿立马跳了起来,这单公子长得真是不错,身高体型无可挑剔,常年习武,臂膀孔武有力,那一张脸却没被风吹雨打残了,反而出尘俊秀。 “叫他来看看吧!” “得嘞!单公子真有福气!” 太监走后,蕊儿弯下腰凑近公主身侧,悄声问她:“云落,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如今的顾北将军常鹿侯府风光无限,可是妖兽大乱之前,他们家还不过是滇南一个商贾之家。老侯爷得了功勋权贵之后,又一次酒醉失态,在酒席上大声宣扬,说自家当初为了商贾之争,曾经灭了竞争对手满门。 “他们,他们苏家,怎么跟我们单家比?老子动动手指,就杀了他们全家!” 第62章 蕊儿细细观察公主的表情, 却见她一双绝美的桃花眼只聚焦在面前满桌的果子糕点上。 她扬唇微微一笑:“单公子长得好像绿豆糕呢!嘿嘿~” 蕊儿翻了个白眼,只觉得一个人美的话, 你就会觉得她说什么都有道理。 看来她并不是想起了前世的事,也并没有听说单家就是曾经灭了她苏家满门, 上辈子一直让她心心念念要复仇的凶手。 太监走了之后蕊儿就一屁股坐在了公主身边,丝毫不见尊卑之分。 “云落,你是真的傻了吗?” 公主抬眼看她,塞给她一块豆馅胭脂酥:“蕊儿吃,公子好吃。” 蕊儿看着她,陷入了沉思。 枉费她修炼一番,好不容易找回了苏云落, 为了蹭她的女主光环,甚至不惜夺舍,上了这个叫蕊儿的宫女的身子。 女主却真的傻了? 任绯只觉得一头雾水, 这到底是什么剧情走向?女主傻了还怎么继续演? 她作为一只进不去冥府的鬼,也不清楚当时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主到底去哪了? 可是因为她回去三次, 导致最后自己的肉身反而被遗弃乱葬岗, 腐烂殆尽了。她反而真正成了一只三无鬼... 蕊儿的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女主真身不是某个天界大佬么?她找到女主附身宫娥的时候天界的人已经走了。那么若是她趁着女主魂魄不全,痴傻呆愣的时候, 再夺一舍呢? “云落啊~” 任绯伸出手摸了摸公主柔软的秀发,她抬起无辜的双眼,只一眼就让人销魂。 就算傻了都有如此美貌, 让任绯嫉妒得心肝胆颤的,可是只要一想到如此美妙的皮 分卷阅读11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囊,以后就属于自己了... “我也只能对不起你咯~你演不下去的剧情,就让我代替你吧!” 蕊儿嘴边的诡笑在嬷嬷赶来时迅速消失,她的姿势也从大摇大摆地坐在公主身边,变成了毕恭毕敬弯着腰伺候在她身边。 公主一双美艳的眼睛正看着她,修长的睫毛微颤,随即灵动地眨了一下。 做鬼的时日久了,早就忘了该怎么做人了。 高贵冷艳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竟然看上了侯府单将军的独子,这个消息在京城不胫而走,一时间常鹿侯府的门槛都要被上门恭喜的人踏破了。 这些人平日里原都是不屑于跟单家往来的。且不说他们家出身商贾,只是往日里天南海北地行商压货,全家上下都练好了一门功夫,乱世之中一跃成了功臣,就开始飞扬跋扈,谁都看不起。单老将军更是酒后失言,吐露了自己年轻的时候灭了别人满门的消息。 单府四处张灯结彩,大宴宾客,比平日里更加张扬了。 京城市井都在谈论常鹿侯府的消息。 “那样的一家人竟然还能当国丈,高官得做,骏马得骑,真是没天理。” “行了你喝醉了,闭嘴吧!他们家现在如此得意,被听到了你就惨了!” “我没醉!我就不懂了,公主怎么看不上我呢?!偏偏看上那满门的杀人犯!” “快别说了,老侯爷后来不是说那就酒后胡说吗?” “胡说个屁!”另外一桌的人明显也喝醉了,转过身来参与谈话:“有权有势的人好奇心也重,说是大内都派人调查过了,苏家灭门惨案,就是他们常鹿侯府做的!证据确凿!” “证据确凿皇上怎么不判罪?” “切,今上又不是什么明主。” 那唯一清醒的人连忙来捂友人的嘴:“要命哟,今上的闲话你也敢乱说。” “我唔,怎么不敢!你别捂着我!我爹是御国公!战功可不比他们侯府大多了!” 原来市井中不满醉酒的正是御国公家长了一副好皮相,却不够高的刘公子。 他明显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而且单广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自己家有势力,天天在外面强抢民女,连,连青楼花魁也不放过!他凭什么娶公主?!” “快快快,刘公子醉了,送去后面厢房歇着吧。” 春风得意的常鹿侯府当然不会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可是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好消息就突然变成了坏消息,那个被相中的单公子不知为何突然暴病急死与家中,可是常鹿侯却怎么也不愿意放弃与公主定亲这般天大的荣耀。 他们一家人竟然连夜商定,秘不发丧,而且从家中门客的子弟中挑选出一人,假扮单公子去殿前定亲。 这人长得跟单公子还真有七八分相似,身高体型都差不多。 只是画虎画皮难画骨,公主身边有一只火眼金睛的鬼,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并且一针见血地戳破了。 “这位单公子,跟画像上差的有点远啊?” 太监一抖开画像,那个假冒的人就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什么都招了。连屏风后公主的裙角都没见着,就被人架了下去。 蕊儿看向美人榻上端坐着的美人,拿起她的纤纤玉手,从中指间又挤出了一滴鲜红的血液,滴到白玉碗中。 “快了,云落。等我拥有你的身子,一定会好好为你寻一个佳婿的。” 公主吃疼扯回了自己的手,把针尖般细小的伤口放到自己的口中含住,还一副喜悦的样子:“红豆糕?” 皇恩浩荡,常鹿侯府不但不知感恩,竟然冒名顶替,妄图以次充好,桃代李僵,糊弄皇帝公主,如此一来可是滔天大罪。 今上本就不是什么仁慈之君,公主更是他龙之逆鳞。敢在公主的婚事上作假,皇帝连眼睛都没眨,就判了他们满门斩首。 京中言论竟然直呼大快人心。 单家满门处决的日子,午门外站满了围观群众,纷纷引颈观看。可是他们其实不仅是来看无门行刑的。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公主会上城门楼观刑的消息在京中如爆炸一般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蕊儿十分无奈,她原本只是想让云落看看自己上辈子的心愿达成,没想到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 多嘴的小宫女已经处决了。 而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换上公主的华服美冠了。 所以她干脆趁这个机会,跟管事嬷嬷说:“不如让我穿上公主的衣服,让公主穿宫娥的衣服,如此既能满足公主的心愿,也不怕被看到。” 管事嬷嬷思虑一番,回禀了皇后娘娘之后,也觉得此计甚妙。 毕竟这些年来,只要公主愿意开口,不论是什么事都必须达成。 那日任绯心满意足地穿上了华贵无比的绸缎轻纱,戴上了珠玉琳琅的满头步摇,轻巧地围了个面纱。她回身看了一眼素衣简服也掩盖不住美貌的真公主,伸手帮她也戴上了面 分卷阅读11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纱。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很快换的就不是衣服,而是身体了。 到那时,她只要说自己猛然开智,皇帝皇后估计还会喜上眉梢,下令普天同庆呢! 城门楼高大宏伟,顶端自然也就风大不胜寒。 任绯看着底下芸芸众生,想象着他们都跪到在自己群角下的一日,笑意隔着面纱都要满溢而出。 丝毫没有注意到,全城唯一聚精会神看着那一场血腥行刑的,只有她身边穿着宫娥服侍的公主。 一双暗含秋波的双眼从头到尾一直看着刽子手的刀,落在单家人的脖颈上。 手起刀落之后,铁锈般的血腥之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午门口。 一旁的嬷嬷上前来搀扶:“公主...这场面太血腥了,我们还是走吧?” 任绯把脖子一昂,傲慢道:“本公主在这,你冲着谁说话呢?” 管事嬷嬷白了她一眼,表面却不敢发作:“是是是,公主殿下,我们走。” “等等。” 谁知真的公主竟然在此时发话,并且提着裙子走到城楼边缘,又向下望了一眼。 任绯的鬼眼之中,忽然看到午门所有的腥红血气腾空而起,汇成纷纷扰扰的几道血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天地间盘旋,顷刻之后全部涌入了公主的身体里。 再看旁边穿着宫娥服饰的美人,那一双唯一露出了的眼中,竟然多了几分清明。 她自言自语了一句:“云落...吗?” 任绯一瞬间只觉得自己要被腰封勒得窒息了,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女主,破碎的魂魄...任绯伸出手搭上她的血脉一探,碎成齑粉的魂魄竟然真的修复了一点点,难道就因为无意间达成了苏云落上辈子未完的心愿吗?! 糟了糟了。 任绯拉起身边女主的手,飞奔下了城楼。 看来等不得了,女主光环这么强大,要是再等下去,说不定没多久她离散的魂魄就会自我修复好了! 到那时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所! 原本要等到月圆之夜再行,确保万无一失的换魂夺体大阵,今夜就必须进行!! “这该死的蕊儿!!”管事嬷嬷跟在后头追都追不上:“你拉着公主跑去哪里呀?诶你慢点!要是摔着公主金枝玉叶,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城门楼下汇集的百姓都有些失望。 “离得太远了看不清呀。” “啊,就算离得再远,我也能感受到公主的美。” “闭嘴吧你!” “不过~就算看不见,风送来了公主如花一般芬芳的体香,小生已是万分满足!” “朱公子您真是狗鼻子啊!” “咦,不过我怎么觉得公主身边站得那个侍女,似乎骨像更为清奇,更有美人之像呢?” “陆兄你画过那么多美人图,果然对美人有足够了解!” “只不过陆兄,你的美人图大集中,若是少了当世第一美人,怎么能成册呢?” “说的是,改日我再去面圣拜求。” 言语谈笑间,大地忽然震动了一瞬。 然而从阴曹地府传来的动静,实在是太容易被光天化日之下的活人忽略了。 第63章 那日夜里, 月黑风高。 宫斗三次都不成功的任绯终于有一次下药成功,迷倒了公主宫中一干人等。 她看着高床软枕朱幔纱帘中熟睡的公主, 一张绝世的容颜,现代多少博主种草化妆品都换不来的细嫩皮肤, 当真嫩如豆腐,吹弹可破。 任绯用肉色的圆指甲轻轻滑过那张脸。 很快,这一切就要属于她了。 法阵在后院的隐蔽处已经画好了。现在只需将她带到法阵中心,割腕放血,待她最虚弱之时,阴云闭月之时,任绯便可移魂换体...脱胎换骨了。 任绯轻手轻脚地将公主的身子背到自己身上, 这美人真一身轻若无骨,平日里吃那么多点心也丝毫不见胖。蕊儿这身子就不行了,宫里的御膳糕点随便吃吃就已经明显发福, 那天她照镜子都有些双下巴了。 很好,她小心翼翼, 轻手轻脚的将公主背出了寝殿, 屋外阴云正一点一点地移向月光。 任绯之前觉得自己一定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体质, 不管做什么坏事,都一定会被发现。所以她在宫斗中才越混越惨,到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可是自从她专心修炼鬼道, 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屋外本应站岗的守卫都沉沉睡去,偌大的院子,只有夜风寒凉, 和此起彼伏的微弱呼声。 任绯左顾右盼后,只觉得自己背后的身体还体香阵阵,当真是女神体质,要什么有什么。 她想着就轻步往后院移动去。 虽然跟了苏云落三世,她一直待自己很好,但是也架不住女主身体,女主光环,女主命格都诱惑 分卷阅读11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啊! 之前女主身边一直跟着日天日地背景强大,脸一板就吓死个鬼的冥君男主,任绯丝毫没有下手的机会。 如今男主不知去哪了,她终于可以下手了! 嘿嘿嘿,说不定成功了之后,等男主再回来,就是自己的了! 任绯可不是什么恋爱脑的小女生!冥君先前凶了她那么多次,她要好好利用女主的身体,把他往死里虐!虐身虐心,虐完就渣,渣完再绿! 心中想的欢快,任绯脚下的步伐也越发快了。 很快就到了后院拐角处,不起眼的地方,有一摊不合季节的落叶。扫把扫开满地落叶之后,地面上露出一个红的渗人的六芒星阵法。 今晚的月亮竟然微微透着诡异的红色,上弦月规整的半圆孤高地挂在天上,映照着地面上的法阵愈发鲜红血腥。 任绯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狂喜,她的心跳都要蹦出胸腔了,人生中从来没有过这么刺激的事,而且这次还会成功! 她再一次左顾右盼,奇怪的是这天夜里安静得渗人。连打更声都没有听到过,宫墙外的守卫巡逻也没有听见。 抬头看半轮血月高悬天际,任绯只觉得这次肯定能成!天时地利人和,全部都在她这边! 她轻手轻脚地将身上背着的美人放在大阵中央,摆弄成盘腿坐着的姿势,后背用木块撑起来。 然后掏出怀中的白蜡烛,在六芒星每一个交点处点起一根蜡烛。 夜风吹过一阵,烛火随着摇曳,还有一根蜡烛被吹灭,只余青烟袅袅。 任绯做鬼心虚,又贼眉鼠眼地看了一圈,再次确认无误之后勾起唇角,弓腰上前再一次点亮蜡烛,口中还用轻快的口吻说了一句:“调皮~!” 没想到她点完这根蜡烛,悄咪咪地掏出腰间藏着的短刀,一回身就杀猪般地啊——了一声。 被她摆的好好地坐在大阵正中央的美人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一双秋水含情的双眼在微红的月光下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公主,您怎么醒了?再闭眼,闭眼睡会!” 任绯连忙把短刀藏到自己身后,轻柔地伸手抚上她的眼皮。 自从今日午门城门楼回来,苏云落就一直一言不发,导致任绯一直心里毛毛的,毕竟她可是女主,魂魄修复了一点点到底意味着什么她也说不准。 可是明明她跟所有人一样吃下了含蒙汗药的晚餐,怎么此时突然就醒了呢? “...可是好冷。”公主眨了眨无辜的双眼,修长的睫毛挠得任绯掌心发痒:“而且地上好硬,怎么睡?” 任绯楞了一下,换上了平日里蕊儿伺候人的赔笑表情:“公主乖哈,忍耐一下,等会就好了。” 看来她虽然魂魄修复了一点点,但还是心智有缺,那还怕她个甚?! 任绯一不做二不休,事到如今怎能功亏一篑? 看着面前矫情事多的公主,她低头灌了一口壮胆的酒,猛然亮出身后的短刀,揪起公主纤细的手腕就朝动脉划去—— 当啷一声,短刀落地,任绯惊讶地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她竟然随随便便一个借力反手,就将短刀打飞了出去。 “云落,你什么时候学的咏春?” 公主低头看了看自己翘起的掌心,夜风吹乱了她眼前的碎发,看起来更让人心动:“咏春?那是什么,好吃么?” 任绯定了定心神,看来这次只是个意外,只不过女主光环太强大,她必须全心应对! “呵呵,好吃的!御膳房新出的糕点!” 她一边赔着笑,一边横跨步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刀:“公主你闭上眼睛,我就把这新糕点变戏法带到你面前,好不好?” 公主闻言眯了眯眼,这小狐媚子,当真是举手投足之间皆风情万种,乱人心曲。好在如今心智不全,傻不愣登的,自顾自地鼓了两下掌:“变戏法?好啊好啊!” “嘿嘿。”任绯见她真闭了眼,一步一步地靠近,就在还差一步得手的时候,她又猛然睁开眼,吓得任绯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本是就做鬼心虚,惨叫出声:“诶哟我的小祖宗诶,我可经不起你这么吓!” “可是,你为什么一直叫我云落呢?” 事到如今,任绯也不打算客气了,她低头又闷了一口酒,酒壮人胆,直接用力上强,一把夺过公主的手腕狠狠道:“这个问题,就等你下到冥界去问你亲爱的冥君吧!” 话音未落,忽然只听身后有一阵凄厉的鸟鸣划破夜空,叫得人心惊胆寒,六神错乱。 蕊儿手中高高举起的短刀哐啷一声无力地掉在地上,她整个人也随之软了下去,重重地倒在公主脚边。 任绯只觉得莫名其妙,回头就看见一只巨大的青鸟直直向自己袭来,她躲避不及,被狠狠地啄了一口。 “啊!!!!” 鬼叫声惨烈无比,可是近在咫尺的公主却听不见。 任绯低头捂着自己血淋淋的左眼,一摸发现其中眼球 分卷阅读11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竟然整个被大鸟嘬了出来,顿时间继续鬼吼鬼叫:“啊啊啊啊要命了!还我眼球!老娘一个鬼,害怕你不成?!”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鸟,又是怎么靠着一声鸟鸣就将自己逐出蕊儿的身体,只是全身轻飘飘之后立刻就脚尖点地,飞起追了上去。 青鸟在空中盘旋,见她追自己,回头张嘴又吖了一声,血淋淋的眼珠就掉了地。 任绯立马转身冲着地面俯冲,谁知道那大鸟先她一步落了地,鸟爪子啪嗒一声就将那眼珠子踩了个稀巴烂。 然后它竟然也不再理会疯了一般鬼吼鬼叫的任绯,而是恭恭敬敬地朝公主展翅行了个礼。 任绯哪里想得到,就因为这横空出来一只鸟,竟然让一切都功败垂成,急的直跳脚:“你!一直破鸟还会狗眼看人低?!对她行礼对我就这么凶!你还我眼珠子!还我女主身!” 青鸟连鸟头都没有转动,哗啦又挥舞了一下翅膀,横起的气流瞬间就将任绯的鬼魂吹得无远八远。 然后它竟然对着公主,口吐人言:“在下乃是五界畅通无阻,上天入地无处不去的青鸟吖~!这里有一份给您的信,还请阁下签收吖~!” 公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大鸟,片刻之后忽然笑出了声。 “啊哈,你是青鸟?” “是吖是吖!”青鸟点了点巨大的鸟头,就从羽毛缝中不知何处掏出了工工整整一个信封,用嘴衔着递到公主面前。 “这是...给我的?”公主看了一眼到底的蕊儿,犹豫着伸手接过信封。 “是吖是吖!快拆开快拆开~”青鸟见她收下信,叫声又轻快了几分。 信封拆开,信笺展开的一瞬间,她只觉得一丝说不清的清冷之感顿时贯穿全身。 奇怪的是,这样的感觉却让她觉得神魂舒适。 再低头一看,信签纸上只有没头没脑的一行字:“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既没有抬头,没有收尾,不知道是谁寄来的,要不是送到她面前也不知道要送给谁。 公主一头雾水,抬头看向那只大鸟:“这是什么意思?” 青鸟吖吖了两声,用翅膀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她的神情愣了一下,随即一拍脑门:“你饿了?我也饿了!” 她伸脚又轻轻踹了踹不省人事的蕊儿,谁知此时,那封信纸上的字却突然笔墨模糊,然后变了。 “无需忧心,此处安好。” 然后又变了:“不日便可出。” 公主目瞪口呆,紧接着信纸上的字又一次改换:“待吾等出关之日,必屠你仙界八荒!” 公主明显被这张信纸上不停变换的字吸引了,连找东西吃都被抛诸脑后,她抬头问大鸟:“这...怎么回信?” 青鸟吖了一声,又低头不知道从一身羽毛的何处缝隙中翻出一只毛笔,叼给了她。 她看了一眼,提笔在信纸上写到:“谁?” 这次信纸竟然迅速变幻,在她的大字下迅速多了一行字:“你,问我是谁?” 第64章 这次信纸竟然迅速变幻, 在她的大字下迅速多了一行字:“你,问我是谁?” 公主一字一句读完纸上的字之后, 用毛笔尾端戳着下巴仰头想了一会,工工整整地写在信纸上:“我见过你?”又问了青鸟一句:“我见过他吗?” 青鸟引颈叫了一声:“不知道吖。” 这次她盯着信纸许久, 上面才慢吞吞地浮现了一行字,似乎带着难以置信的犹豫:“难道你忘了我?” 这一句话,配着信纸上寒凉的温度,忽然让她想起每个淋漓大汗从梦中惊醒的夜晚,梦中那人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说,不许忘了我...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就是想不起那人是谁...而且只要努力去想, 就会觉得体内一阵激荡翻滚,有时头还疼的很。 她呆愣地看着信纸,半晌之后提笔回了一句:“请问, 你好吃吗?” 信纸那端许久没有反应。 一颗夜明珠照亮巴掌大点的地,除了光亮中的信纸, 其余的一切都在黑暗之中。 只不过那一双淡金色的瞳仁被珠光映照着异常明亮, 连同他高隆的眉峰一起看得叫人揪心。 她这次入轮回境之前并没有喝下孟婆汤, 又怎么会忘了他? 他眯起眼狐疑地望向同样围着信纸的九狰。 妖主邪魅一笑,笑中不免带着幸灾乐祸:“看我干吗?早就告诉你这个女人冷心绝情。当年本座一心向她,痴心恋慕她, 她还不是能为了天界将我妖族全数压至地底?如今她又故技重施,也就只有你才会上当。” “我只问她为什么会忘了我?”白夜一双金眸寒气逼人,身周四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聚起了无数星点鬼火, 倒是将那无尽的黑暗又微微照亮了一点。 “她自然是转身就忘的。”面容一直隐在黑袍之下的魔尊,在无边的黑暗中反 分卷阅读11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而更加怡然自得,一出声就如万魔□□一般难听至极:“不仅如此,她近日又在寻觅佳婿了。” “你又如何知道?”白夜的眉头明显皱的更明显了,鬼火愈发密集,成千上万的清幽光点一齐颤抖,空气中的寒意更甚几分。 九狰看准机会添了一把火:“你真以为吾等不曾在地面上就留一手?此次也是吾辈出手帮你解决她相中的佳婿。” 白夜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后隐在黑暗中此时被鬼火照亮的李晚明。 魔尊及时组织了九狰,可是已经晚了。这位妖主个性张扬,从来都是藏不住事的性子。 这个信息一透露,白夜明显就已经打通了其中的关节。东皇钟压下,三界尽覆,唯一幸免的妖类便是狐族。 狐族先前打着天狐的幌子,明面上为天界做眼线,将下三界的事都巨细无遗的透露,这才给了天帝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契机。 如今还能大摇大摆地在上面行事也就只剩下狐族了。狐族生性狡猾,两面三刀,又怎么可能当真死心塌地地为天界卖命? 只是他唯一想不通的一点,就是他们究竟是如何将狐族安插在他身边的? 眼见为时已晚,白夜早就猜到了十之八九魔尊也干脆坦然摊牌:“白夜君,石事到如今,吾等同困瓮中,也无需隐瞒。” 他给九狰使了个眼色,让他接过话头。 妖主自然是愿意,毕竟将狐族奸细安插在白夜身边也是他做过的最引以为傲的事,虽然其中他参与得并不多。 九狰一撩袍子,昂起下巴,目光在白夜与李晚明两人身上来回婉转:“其实也没多难,奸细又何须安插在冥君身侧,只要放在冥后身边即可。” 李晚明闻言猛然抬起头,与白夜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低声自言出声:“怎么可能,他身上没有丝毫狐骚味...” “就是他。”九狰一针见血犹如当头棒喝:“若是有半点狐骚,又怎能逃过你们的法眼呢?确切来说,他并不是一只狐狸,而是一条狐尾。” “哼。”白夜冷笑了一声:“我竟不知狐帝华颜修为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五界之中一直有传闻,说道狐族修炼精纯到一定地步,便会离魂分神,九条长尾沾染妖气已久便会自生神识。这狐尾截断之后能成独立个体,并且脱离母体之后若是妥善保管,狐骚味也会渐渐散去。 只是狐族一直心有九窍,疲于修炼,所以千百年来,这神奇的事也就一直是个传闻。没有狐族修炼精纯到那个地步,也没人见过狐尾脱身成人。 直到这一代,狐帝华颜倒是个另类,虽然样貌俊美却不好行媚术,反而一心转于修炼,没想到真有一日修炼大成,一截狐尾自生神志,还叛离下界,自己跑到人间游历了一圈。 联想起初见时青楼中苏云落跟白夜讲的那个故事。什么破庙中妖怪生火做饭,被老道收去之类的怪谈。她看不见那妖怪,只是因为那妖怪本就是叛离的狐尾,本体也就是一截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就算看见了也不起眼,而那老道想必就是狐帝幻化的了。 狐尾被收回之后又自愿幻化成留醉回到苏云落身边,彼时心无杂念,是妖非妖,自然没有狐骚味,竟然能一举骗过冥界两尊大佛的法眼。 这也算是机缘巧合,说起来连狐帝华颜自己都拍手叫绝。 想起留醉极其艳丽俊美的面容,千杯不醉的体质,行商赚钱的精明能干,不就是活脱脱一只狐狸...尾巴。 李晚明暗恨自己眼拙,低头咬牙,面色极其难看。 虽然其中如此千回百转,常人确实难以猜到,可是当初他与冥君传音入密说起白夜正妻之事,不正是被那狐狸听到了。李晚明明明察觉有异却并未深究...竟是生生让他潜伏了这么久。 黑袍魔尊阻止得意得仰天狂笑的妖主,正肩对他:“白夜君,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交出最后一把魂钥,释放魔神,毁灭天界么?” 当年情天之主亲自封印他自身的阴暗面,是为魔神。将五把魂钥分别存入五界掌权人之手,随后便陷入了千百万年的沉睡。 在那之后的岁月长河中,任五界如何翻腾,都没有人能动摇地底深处魔界禁地中的封印。 如今妖魔合谋利用狐族引得天帝砸下东皇钟,早已动摇封印根本。大印摇摇欲坠,早就不需要五把魂钥,却偏偏还差最后一丝力,便可灰飞烟灭,放出沉睡已久的,最深的邪恶。 所以天帝自作聪明,以为算计了三界,趁妖魔倾巢攻入冥界之时先发制人,将妖魔鬼怪一网打尽,却不知这一步其实也在黑袍魔尊的算计之中,为的就是要引东皇神钟之力,重击封印,为魔神出世打通关卡。 这一盘天大的棋局,众人皆深陷其中,到底谁是棋子,谁又是执子之人,早就混乱不堪,没人说得清楚了。 “啧....” 围绕着冥君身边的鬼火一瞬间发散开来,纷纷飞舞到空中,照亮冥界焦黑土地之上的一片狼藉。 东皇钟覆,百万怨鬼灰 分卷阅读11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飞烟灭,其中执念怨念妄念贪念纷纷化作鬼火,扰扰纠缠在此间不肯离去。 他们大多都是无辜的新死鬼,法力低微,哪里受得了这天大的冲击强压。 十殿阎王齐齐抬头注视着他。 虽为冥君,却一直天道在心,自认公正,只因曾经那一只将他从血雨腥风中救出来的手。 如今天道不仁,枉顾苍生... 白夜一双金瞳目光环视被鬼火点亮的钟内天地,群魔众妖,无常鬼使,一圈过后,又回转,落到了那张字迹歪斜扭曲的信纸上。 上面最后一行不明所以的字:“请问,你好吃吗?” 青鸟飞走了,留下了那张信纸。 可是她却许久没有收到回信了。 公主近日时常傻傻地盯着面前一张摊开的白纸看,这件事又在宫闱内外传开了。 那张纸上的墨迹除了她之外谁都看不见。她就一直将那张信纸带在身边,连睡觉时都压在枕头底下。说来也奇怪,这些天公主鲜少梦魇夜惊。 蕊儿醒过来之后一脸莫名,混混沌沌,完全不知道自己从八岁到如今到底都做了什么事,被管教嬷嬷带走了。新换上来的两个小宫娥不更事,喂点心的手脚都不如蕊儿快。 公主百无聊赖地弹完琴又摊开信纸。 墨迹丝毫没有变化。 奇怪,青鸟走的时候明明说若是有回信的话她定能收到。 这信纸本就不凡,薄如蝉翼,若是抬起来看还微微透光,比这个时代的草纸好不知道多少倍。 公主拿起信纸对着光吹了吹,又撕拉撕拉扇动了两下,心道:“这东西不会是坏了吧?” 正在此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草纸折的纸筝,径直准准地砸在她后脑勺上。 小宫娥们都吓坏了,纷纷扑倒在地:“公主赎罪,奴婢们没看到此物...” “没事!”公主无神的眼光都亮起来了,她弯下腰,捡起那个叠的尖尖方方的纸筝,一层一层地翻开来,里面果然有墨黑的笔迹! “午时三刻,仙石池畔,日日恭候,不见不散。” 没有署名,没有抬头,没头没脑的一行字。她看了看草纸,又掏出怀中捂都捂不热的信纸。 此时她才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回头望纸筝飞来的方向望去。可是墙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难道,这个寄信人已经不想用青鸟衔的信纸了? 他已经,离自己那么近了吗? 公主愣愣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扯了扯身边的小宫娥:“你来,听听,我里面似乎有一只小猴子,蹦的好快呀!” 第65章 这个小宫娥叫茹儿, 就算年纪再轻却也情窦初开了。眼见公主这般心跳加速的模样,又偷瞄了一眼她手中的信纸, 瞬间心领神会:“殿下,懂了!出宫的事包在我身上!” 仙石池在宫闱外的后山上, 说远也不远,只要出了这十二道宫墙。这池子一年四季景色各异,却都美不胜收,春有桃花夏有李,秋有红枫冬有雪。官家也不据着,达官显贵都可以游湖赏花。于是此处也就成了少年游,杏花吹满头的地方。 茹儿早就听说过。她是个从小就在宫中混成了人精的, 不知从哪出借来了两套贴身合适的小太监服。一日午后,哄着一起服侍的另一个小宫娥午睡片刻,然后看准时机就带着公主换了太监服往外窜。 公主也真没什么架子地任她使唤, 翻墙的翻墙,钻狗洞的钻狗洞。只是临行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张薄如蝉翼的信纸连同飞来的纸筝一起塞到了太监服里。 茹儿看了她一眼, 心道也不知是哪家公子, 能引得公主如此上心, 想来是有大福气了。 近日天下初定,官家初初恢复秋闱,眼看过不了几日就要开考, 仙石池边没有往日热闹,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茹儿拉着公主躲在石头后面偷瞄了一眼:“殿下,你要找谁?” 公主被她问的一脸糊涂, 抬头望了一圈,这才想起写信之人从来都是无头无尾,清清白白一句话,连姓名也不曾透露,更不知道长成什么样。 她歪头想了一会,愣愣地说:“大概就是,看起来最好吃的那个吧。” 茹儿愣了一下,捂着嘴憋住了小,又一次环视湖边的人。 只见不远处有一个清秀俊逸的高大身影,一身淡青色文士长衫,看起来颇有风韵。一人玉立,左顾右盼。 眼看日头正中,午时已至,那人等得久了便走到了一旁的枫树下,长身独倚,露出小半张轮廓分明,阔眉深目的俊脸。 ....真俊! 茹儿转头看了公主一眼,又看了看那位公子,神色寂寥迷茫。只觉得他虽然穿着中原服饰,俊朗的眉目间却似乎有几分异域风情。 “就是他了!”茹儿心中打定了主意,一把将身边的公主推了出去。 她被推得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险些直接落入湖里,好在那公子眼疾 分卷阅读119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手快,身手也好,立马从树下挺身而出,一手将她拦了下来。 ...好高的体温。 不知为何,接触的一瞬间,她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人全然陌生,心中生出了抵触之意。 陆之遥年纪轻轻就被称为当世风流画圣,几次三番面圣请求画公主都被拒绝,这才出此下策,买通了小太监将纸筝放到了公主院里。 “没想到...” 光天化日之下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反而过于显眼,反射性地脱离他的怀抱之后,那人太监帽檐遮掩不住的面若桃花,让他瞬间倾心沉醉。 陆之遥激动地抓住想要逃走的小太监:“你真的回应了我的心意,愿意出来见我?” 公主一时慌乱:“什么心意,我不认识你?”她挣脱不开,就朝躲在石头后面的茹儿求助。 “太好了,你别走,听我说!”陆之遥虽然表面身份是一介画师,可是他却有一层深藏不露的身手。剑眉流转间,他巧施腕力,就将人拉回了自己身边,面对她的挣扎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慌乱间自我介绍道:“小生名叫陆之遥,是名画师,与殿下神交已久,倾慕至极!” 公主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只觉的那封贴身放着的青鸟信纸寒意徒增,便挣扎得愈发厉害起来:“放开我!” 那一双眸子如星灿月,眼眶微湿如醉如熏。 陆之遥看得发愣,强行将她圈在自己怀中,神情的目光中有太多复杂的东西:“原以为要等到铁蹄踏平中原才能得到你...今日既然出来了就别回去了,太危险。近几日就要变天了。” 什么变天了什么铁蹄,她什么都听不懂,只是仰头冲他呵呵一笑,抬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啊!!”陆之遥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出口,手上自然也就卸了力,她趁机转身就跑,弱柳迎风的身躯跑起来被风勾勒得愈发明显。 陆之遥痛完之后又爱得心痒痒的:“小野猫,真可爱。”他扬唇一笑:“来呀,把她捉住,带回去。” 仙石池畔原本看起来三三两两游湖的人们,一听这一声竟然全都行动了起来,公主哪里跑得出这天罗地网,没两步就被捉住了,一帕子捂晕了就要被抬下去。 陆之遥嘿嘿一笑,扬手阻止:“够了,你们都不许碰她。我来。” 说着就健步上前,弯腰抱起轻若无骨的女子,他日思夜想的公主,传闻中的中原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茹儿躲着石头后面,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唇,吓得面无血色,豆大的泪断了线般地往下滴。 她如何能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这人不仅不是公主的良人,还是心怀不轨的歹人! 怎么办怎么办,眼见那一群人越走越远,她想起好在出来之前偷偷给蕊儿姐姐留了封手书,她察觉到不对肯定会找来的。 风流画圣陆之遥的名头茹儿是听过的,在京中顽固子弟中人缘极高,一幅画价值千金,可是他口中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回宫肯定会被杀头的!茹儿一咬牙,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公主走丢真是天大的事了,皇帝震怒,下令宫闱大内京畿里外上上下下全军全民出动大肆寻找。 可是很快就有了比这更大的事。 天下初定,民心不稳,今上却暴虐无度,成日嗜酒承欢,杀伐成性。 妖界大战中立下首功的北境统领赫巴扎死后被追封为北境王,本来只是个安抚性的封赏。谁知北境部落向来骁勇善战,首领战死之后他的遗孀竟然也战力十足。 起兵之后民心所向,南下势如破竹,兵贵神速,几日之内就已经兵临城下。 早就被功名利禄还有家里的小公主迷了心蒙了眼的皇帝还被蒙在鼓里,这一朝暴起之时兵乱已兴。 那时京畿内外全副兵力还都出动找公主呢。北境部队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城门。 季流芳一身漆成大红的铁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遥望乱成一团的京畿大内,任凉风吹在自己脸上,撩起鬓角的发丝。 虽然岁月是把杀猪刀,北境的风沙寒雪也不曾温柔,但是她还是驻颜有术,无所不用其极地留住了自己如花美貌,这张脸光鲜亮丽,一如年少时分,常年占据北境美人榜首位。 她伸手摘下鲜花点缀的头盔,仰头一甩让一头秀发随风飘扬,摆好造型,傲慢地说了一句:“天凉了,皇位该换人了。” 她身后清一色的铁娘子军,齐刷刷的下马跪拜,高呼了一句北境的最高敬语,让季流芳十分受用。 妖界之战中本就是北境部落出力最多,若不是妖族诡诈,两面三刀,捉了她夫君,逼迫她给白夜种什么噬心花,事成之后依旧残忍地杀害了她男人... 她脸上浮现一丝一闪而过的落寞。 天下早就是他们家的了! 她原以为嫁给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幸福地过一时,光耀门楣就是天大的事了。谁又能想到如今她也可以金戈铁马,与男人争天下。 而且,她 分卷阅读120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瞥了一眼狼烟四起的京城,皇位很快就要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原本她的目标是成为皇帝最爱的女人,万万没想到,如今她却要成为皇帝了。 女帝。 季流芳抬起手中,亡夫那把偃月弯刀改造的轻便弯刀,直至京城正中央的宫殿,脸上掩饰不住的风华一笑:“是谁说,这城中有位公主,堪称天下第一的?能有我美吗?” ....... “不可能!这不可能!” 收到消息的皇帝,匆匆穿上了早已高高挂起的战甲,拿起了供在宗庙中的长戟,站在宫殿门口大吼:“禁军,集结!” “朕的江山,怎么可能亡在一个女人手里?!当老子吃素的吗?!” 皇帝当年还真是一刀一剑收拾了妖族留下的破碎山河,战力也是不容小觑。 只是他为公主联姻之事,随随便便就斩了当初的大功臣常鹿侯府全家,也算落下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名声。 一时间除了城中禁军八万,城头狼烟四起,竟没有任何一方来救驾。 事实上正是因他暴戾残忍,赋税徭役大兴土木,早就民心尽失,才如眼瞎耳聋,连北境部落一路凯歌南下都没有收到战报。 只是战到如今,皇帝竟然依旧凭着惊人的战斗力击退了城中的反叛军。 虽然有北境部落的骑兵在城中不好施展的成分在其中,但是一时间城门重新关上,入城的先头部队尽数被屠,也算是给无往不利的反叛军一记当头棒喝了。 “哼,狗皇帝回光返照,就让他垂死挣扎一会吧。” 在城外安营扎寨的季流芳依旧不削一顾,脱下战甲,换上了一袭拖地的美艳纱裙,坐在了虎皮铺就的首领宝座上。 她大手一挥,屏退左右,在华丽却空荡的温暖帐篷中,不知从何处,猛然掏出一颗年轻美艳的少女人头,黑发都剃净了,光溜溜的一个脑袋。 她先是舔了两口,然后吧唧一口咬了下去,咬掉了少女死不瞑目的一边眼珠。 季流芳大口咀嚼着,丝毫不顾鲜血糊满了自己嘴边,如同最艳丽的唇脂。 她目光无焦点地投向远方,向往地自言自语:“不知道那个公主的味道怎么样,到底有多美?” 第66章 她目光无焦点地投向远方, 向往地自言自语:“不知道那个公主的味道怎么样,到底有多美?” 忽然有人在吃得正香的季流芳耳边吹了一口凉气:“原来, 你竟是入魔了?” “谁?!”吓得她猛然扔掉了手中的美女头,将满嘴的血迹都擦在了衣袖上。 “入魔了就能看见我了吧?”从她的虎皮大坐后面悠闲走出来一只没有脚的人, 半悬浮在空中。可是丝毫没有给季流芳带来更多的惊喜或惊吓。 “你是谁?”她美艳的脸连块九恢复了高傲,嫌弃地看了任绯一眼,捡起滚落地上的人头,拍了拍灰继续啃。 任绯咳了一声:“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我认识你的时日可久了。”她刻意顿了一顿:“从当初你与苏云落一起在烟雨楼的时候开始...” 提起这个名字,季流芳啃食的动作明显满了下来,她抬眼看向任绯, 眼中却没有焦点,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口中说道的故人,还有恍如隔世前曾经的自己。 如果不是她, 白公子...如果不是她,赫巴扎, 她的傻男人... 恍然间, 她的眉心突兀地皱了起来, 美艳的五官忽然狰狞扭曲起来,一双眼突然变得鲜红如血,一副恨入骨髓的模样, 恍如地狱逃出的恶鬼。都没见到她是如何出手的,一道黑气就直直朝任绯直直袭去—— 还好任绯做鬼做久了,灵活度十足, 一个弯身就躲开了。 心有余悸之下她连忙出声解释:“等等,你别误会!我和她早就不是朋友了!我现在与你一样,我只是来告诉你,她又回来了。而且,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天下第一美人。我们合谋...” 季流芳双眼猛然亮了起来,整张脸恢复了美艳,甚至还比方才白净了几分,她一口吞掉美女头上最后一只耳朵,勾唇笑了起来:“真香!” 任绯:“嗯?” 季流芳斜睨了她一眼:“合谋什么?我先前收到消息,她早就落到我家狼崽子手里了。你有什么可以给我的?” 这,真是与“虎”谋“皮”呀...任绯暗叹自己命苦,想换个美人皮女主命怎么就这么难。 “等下...”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你家狼崽子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家那小子呀。” 说起这个儿子,季流芳满脸都是自豪,难得露出了一丝暴露年龄的慈母笑。面容俊俏完全继承了她的美貌不说,还极善于丹青笔墨,总能把她画得美若天仙。 京畿大战本就打得如火如荼,任绯一把柴火加下去,季流芳次日就直接皮甲上阵了。 女统领御驾亲征,北境全军瞬间士气高涨。更何况,就算本身战 分卷阅读12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力还不够强,兵士战马一沐浴在她的魔气之中,也瞬间所向披靡了。 她一路南下,能够势如破竹,几天之内打到京城,就算皇帝民心尽失,也有不少靠着魔气蛊惑的成分。 季流芳高头大马,一路笑着杀过来,她最喜欢看到死去的敌人们,最后凝固的眼眸中只剩下对她美貌的倾慕,然后带着这种倾慕下地狱的模样。 也怪她那个狼崽子,竟然不肯直接里应外合,交出苏云落,害的她一身鲜红的战甲,似乎又红了几分。有细心的部下还发现,她铁甲的腰间,不知什么时候还挂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不倒翁,看着就让人心里毛毛的。 京畿一破,皇帝一死,命定的女帝连皇宫都没有去,急吼吼地直冲她家狼崽子浪荡京城时置下的宅子。 “遥儿,遥儿人呢?玩够了没,玩够了就出来!”她撞开了门就开始四处找。 “别躲了,把你藏着的小美人交出来!” 外面到处一片火海,这处宅子里却极尽奢华,所有的一切都完好无损。 可是堂堂宅子的主人却龟缩在柴房中不敢出来:“嘘,别出声...”他伸手拦住身后不安分的两个小美人。 “唔...” 这座宅子很大,平日里供各路王公子弟醉酒宴乐,处处都透露着奢靡之气。季流芳铁甲脚步撞击地面的声音,真如同地狱来的女魔头一般,挨个将房门撞开:“她可不是什么小美人,她是为娘的老朋友了,你要尊称一声长辈的!” 陆之遥回头看一眼,将她的手腕扯得更紧了。 那个跟来的小宫女他舍得捆得像粽子一般,可是细皮嫩肉的公主他却怎么也下不了狠手,一直就这样囚在自己身边。 她实在是不老实,所以连张完整的画都还没来得及画完。没想到家中对美貌执着到可怕的母亲就来了... 以往还好,若是自己喜欢的美人她是不会动的,可是今天的母亲让他格外害怕。 她一脚踹开柴房的门,堵在房门口的陆之遥被她踹了个四脚朝天,又连忙爬起来护住自己身后的人。 “阿娘,阿娘,你不能...别对她下手!” “为什么不能?” 季流芳看着自家儿子身后护着的人,握刀的手青筋暴露,颤抖不止,那一张脸竟然那么美,美到让人难以下手。 她想起当初楼里那个貌丑无盐无人问津的艺伎,从来都只能躲在她身后为她弹琴,从来都只能给她洒扫洗涤,端茶倒水,凭什么! 凭什么竟然能得到当初白公子的爱,如今这般天下无双的美貌! “哼,你真是苏云落吗?” “苏云落?”公主似乎并不怕,只是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被捆得像种子一般的茹儿,想起以前蕊儿也总是叫她云落。 季流芳腰间的不倒翁晃了晃:“她就是!上次你见到她的时候,她不也什么都忘了吗,你懂得!” “哼。”季流芳抬起来手中的弯刀。 “不要,千万不要啊阿娘!”陆之遥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拦住他丧心病狂的娘。 别人不知道,他又如何能不知道?那本美人册上几乎所有的美人,都在他画完丹青之后落入他娘的手中,随后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他只能用花心情动的名声,能救几个是几个。 她早就为第一美人的名号疯魔! 他一边拦住季流芳一边回头大吼:“快跑!!” 公主再无迟疑,趁着母子二人拉扯之间,拉起茹儿夺门而出。 “跑,让她跑。” 季流芳眼中嫉妒得要流出血来,跑出去了才没了庇护,整个京畿乃至整个天下现在都在她的囊中,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她跑出大宅,上了大街,这才发现一切都更以前不一样了。 战火四燃血流成河,宽广的御道如今尸横遍野。她一横下心抽出一具尸体腰间的佩剑,匆匆忙忙割开了茹儿身上的绳子,扯掉了口中塞着的破布。 “殿下...你快跑!我帮你拖延一段时间。” 尽管刚才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让人信心大增,可是她眼中却还是迷茫不堪:“我,不知道往哪跑?” 茹儿这才想起来公主...脑子不灵光,还离不开她,随即指了一个方向:“往城门跑吧!” “那边有人!”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了兵士的声音,眼见就要朝这边来了。 “快跑!”拉起公主的手就飞快地跑了起来。 可是街上早已一片狼藉,还有负隅顽抗的禁军全都被北境部队一刀结果。他们二人又怎么跑得过高头大马? 眼看城门就在眼前,茹儿却惊慌失措地大叫了一声。 公主顺着她的目光仰头看去,雾气氤氲的眸子中聚焦了一瞬间。 城门头竟然高高挂着她父皇的头颅,一滴鲜血直直滴到她额间,那几乎是能够灼烧皮肤的温度。 “陛下!!殿下...我们,我们怎么办?” 茹儿怎么也 分卷阅读12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没想到,偷跑出宫的一阵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公主愣愣地仰头看着高悬的头颅,口中缓缓的吐出两个字:“父,皇...?” 那是皇帝生前一直的心结,他从来没有听过自己的宝贝公主唤一声父皇。 对天下,对世间,他或许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是对公主来说,他却一直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一直用孔武有力的双臂替她撑起整个世界。 “哟!是两个女的?” 追兵已经打马追了上来,玩一般地看着被陆之遥逼着换回女装的二人。 茹儿这才反应过来:“公主你快跑!我拦住他!” “小丫头,你拦得住吗?你想用什么拦小爷?”追兵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把马鞭扛到了脖子上。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影从暗处急速窜出来,几乎是掳掠一般扯走了公主:“这边。” “茹儿!!”她回头惊叫出声,却发现那人也将茹儿一起捎带着了。 女帝登基,天下承平。 被血洗的街道渐渐恢复了平静,然后又恢复了热闹。死者已矣,生者却还是要好好活着。不管背负了多少痛苦和无奈。 然而女帝这几日心情极其不好,一群无能的鼠辈竟然还没有将她想要的人找回来。 她已经应允了任绯,装备了一屋子刑具,都是皮面上不见血的折磨玩意,折磨够了就将她整张人皮剥下来,一点点剥下来,活生生地剥下来,做成鬼皮,如此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第一世她抢了她的白夜公子,第二世她害她夫君惨死妖兽之手,第三世她还企图用美貌蛊惑她儿子? 季流芳玩弄着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中,铃铛作响的刑具,回头露出了一个美艳的笑容:“她人呢?怎么还没找到?” 底下跪着一排北境最精良的兵士,个个威武雄壮。 “找!谁找到了谁就能率先享用!那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啊~你们不想尝尝吗?” 第67章 “找!谁找到了谁就能率先享用!那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啊~你们不想尝尝吗?” 才恢复平静热闹没多久的街道, 因为女帝的这一声号令又开始杂乱起来。 何况这些日子里对前朝公主的搜寻就一直没有懈怠过。而且明里暗里两股势力互相较劲。女帝登基之后陆之遥自然也就成了皇子,他手下的人马力图在女帝之前找到公主, 带她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是两边的人马全都一无所获。 好好一个大活人,竟然在日光之下如同蒸发一般。 惊魂未定的京城幸存者们又糟到了一波惊吓。大街上每日三次有军队来搜查, 通缉画像贴的到处都是。 据说这画像都是风流画圣陆之遥画的,画上的女子美的让人不顾万两黄金悬赏,只想将人私藏。 北境男子嗜血嗜杀成性,自然也就对女人有着特殊的愿望。 特别是天下第一美人。 女帝话中的意思明显就是找到人之后可以容得手下胡来,这对于血性的北境汉子们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这一日搜查的力度比平日里都加强了几倍。 就连醉仙阁身娇体软,明媚动人的舞娘歌姬们都快招架不住了。 “军爷,来, 喝一口嘛~这可是前几日才从北境运来的烈酒呢!家乡的味道?” 被舞姬缠住的雪狼部头领咽了咽口水,大刀往桌上一插:“今天,不行!哈吉咯啦, 分部他!” 每日搜到此处时,都逃不过温柔乡和美酒香。只是头领虽然用北方话吩咐手下进去搜, 自己却不曾有动作。高头大马地站在屋子中央, 任舞娘雪臂修长, 随意攀缠。 雪狼部训练有素,但是手下们还是纷纷暗骂了一句,匆匆上了楼, 各入各房。 “...长此以往,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有人暗暗叹了一句,看着桌子前一口一个杏仁酥的美人。 即使腮帮子被塞得满满的, 看起来却可爱至极。 “你没被搜出来之前,就要将我这阁里吃穷了...” 他伸出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公主柔软的头发,不禁感叹起她曾经丑过的日子。 阳光洒在那人的身上,让一旁捧着一蒸笼包子的茹儿看花了眼,一时没留心,口水都差点滴了下来。 那人转眼看过来,无奈一笑:“何须嘴馋,包子你也随意吃。” “是是是!”茹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拿起一个包子掩盖自己的心虚。 一边吃还一边偷看着桌上的两人。 若说世间有谁的容貌能配得上公主,可能也只有眼前人了。 公主吃完了自己面前的点心,又开始伸手拿茹儿的。到这醉仙阁这么多天,她却依旧没记下面前这个俊哥儿的名字,茫然抬头又问了一遍:“公子...留醉吗?” 留醉眯起一双狭长的凤眼,半晌后又无奈地笑了:“你真是 分卷阅读12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一点也记不起我了?” 公主有些茫然,怎么好像谁都觉得她应该认识他们,留醉是,信纸的主人也是。 她仰头擦了擦嘴边的油渍,笑道:“记得啊,你好吃!” 他不禁摇了摇头。 片刻之间,温柔的神色却立刻变得凌厉起来。留醉唰得一声站起身来到窗前,可是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窗外早就被去而复返的雪狼部围得水泄不通,魔气由远及近迅速靠了过来。 糟了。 他忘了生魔多擅长于掩盖自己的气息,又没想到女帝本人竟然会亲临,待他嗅到之时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快快快,躲起来!” 留醉匆匆忙忙地将人往内屋塞。 也是他耽搁太久了。原本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女帝下令全国搜索前朝公主,所以留在她眼皮子底下的京城是最安全的。 白日里姑娘们缠住前来搜索的军士,夜里施法障眼四处游窜的鬼魂,女帝搜不到自然也就放弃了。 没想到... 轰的一声,红木雕花的房门被猛然踢开,季流芳大步流星走了进来,看到屋中端坐着的人,眼中还有一丝惊讶。 片刻之后,惊讶就变成了原来如此的了然:“我说呢,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自有故人护着呢?” 留醉强装镇定地喝了口酒,抬起狭长的凤眼朝她一笑:“花魁别来无恙?” “大胆!”她身后雪狼部的首领顿时大喝出声:“这位是女帝陛下!还不跪下参见?” “诶,无需客气,吾等乃是故旧了。”季流芳倒也不急,反正整个楼围得像水桶一般,她也逃不出去:“头牌保养得可真好...”她说着摸起自己的脸面:“皮肤如惜,一点褶子都没有。” 她可是要常常生食美女,方可驻颜美容,那留醉又凭什么几十年如一日的容貌不变呢? “多喝酒。”留醉举了举面前的酒壶,给她也满上一杯:“来,许久未见,坐下叙叙旧吧?” 他狭长的凤眼眉目流转,让人难以拒绝:“流芳还记得么,那一年水城桃花季雨,你我纷纷被赎身出了楼,随着李公子一路进京...” “好啊~”季流芳一撩华贵的衣裙,坐在了桌前,一挥玉手示意身后的雪狼部战士:“我跟他喝几杯,你们先进去搜。” 留醉神色明显一变,想要起身却被她一把拽着坐了回来:“记得啊,那时真是春风得意啊~你和李公子每每遇到酒肆都走不动路,定要坐下来喝上一两杯。我们就那样走走停停,却怎么也等不到白公子呢...” 当真是恍如隔世,那时她还年少无知,心高气傲,自以为有美貌便可以横行天下。 现在她也确实横行天下了! “陛下!找到了!!” 正在此时雪狼部的头从内屋毫不怜香惜玉地揪出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来,狠狠地仍在地上,还故意讨好地用不标准的官话说了句:“什么甜虾滴溢,还不如陛下哩好看!” 季流芳猛地凑了过去,捏起那女子的脸就直直将她从地上拔起来,对视了两秒之后她手下一个大巴掌呼扇过去,转头对留醉说:“就这么个小丫头也想哪来糊弄我?!” 然后她也不拖延了,直接起身进了里屋,掀起床上的被子,被子下的褥子,褥子下的床板——一个黑洞洞的密道入口顿时显现。 留醉将面前酒壶里的酒一饮而尽,拍案而起:“季流芳,你够了!” “哟?” 她眼中来了兴趣,毕竟成魔之后人类都太不堪一击,她已经好久没有展露拳脚了。 没想到这位故人竟然也不是个人身,看来自己以前还真是傻乎乎的啊。 言语之间纯白的毛发就直直向她袭来,被她腾空一个气流在空中打散,化成了无数根纤细的白毛,轻轻然然飘落在房中的空气里。 “不过如此吗?” 她说着就跳下了密道入口:“来啊,叙叙当年烟雨楼的旧事,怎么能独独少了云落一人呢?” 密道中无人,季流芳连旁人的目光都不用顾忌,直接化作浓密的几道黑烟,直搜搜地窜了出去。 眼见就要追上提前跑路的故人,却猛然装上了一道妖法凝成的透明墙壁。 “哼。” 疾风中她冷哼了一声:“看来你是逼着我不顾旧日情面了!” 说着黑烟就凝聚成形,变幻出莲花的模样,缺如铁钻一般飞速旋转地迎上那堵墙。 随即只听一声闷哼,留醉就显出原型捂着胸口落在地上。 他再抬起头时,双目在黑暗中直勾勾露出两道青光,季流芳手中的莲花却丝毫不带任何犹豫:“你想蛊惑我?” 莲花过眼,化作千万片莲瓣,黑烟凝聚成的季流芳双眼通红,却异常诱人:“那不如我们就比比,谁的诱惑功力更强?” “哼。”留醉冷哼了一声:“当初在楼里你就比不过我。” 这句话明显 分卷阅读12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激怒了季流芳:“当初是当初!!”让她直接撕破了脸皮,打起来连美感也不顾了!拿起腰间那把沾染了无数妖血,洗都洗不掉的青铜色弯刀,直直冲了上去:“现在早都不一样了!!” 暗道狭小,却刮起一阵又一阵疾风暴雨,青红两道光线来回交错,电光火石互相交错之间,却不断接近拼了命往前跑的公主。 留醉告诉她,跑出这个密道之后,有最大最好吃的果子等着她,跑慢了就没有了。 可是她心中却总是有种不一样的情绪,让她控制不住地回头望去。 最终红莲变成业火,红光穿透了重重阻力,照亮整条漆黑的地道。 空气中忽然飘舞起了纤细的白毛,是狐狸尾巴顶端那种最细最软的绒毛,仿佛让时间都变得慢了下来。 公主也随之慢下脚步,伸手接住了一撮飘落的细毛,柔软的触感让人为之心颤。 留醉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妖力凝成人身,落在她面前,俯伏在地喘气不止。 “对不起...我也护不住你了...” 公主只觉得心中一阵神魂激荡,双手不受控制地上去抱住他转瞬即逝的虚弱身子。 “我只是...一截狐尾,因为你的一饭之恩,却也能有三世春秋...” 她只觉得自己眼眶湿润,不受控制的滴下泪来,心中似乎有什么强烈的情感在不断翻涌。 “云落,谢谢你。”留醉在她怀里,轮廓却越来越淡,空气中翻飞的细毛也越来越多:“我也知足了...只是...下次你若是再见到李公子,记得告诉他...留醉,从不曾...负他。” “留醉...公子,留醉...” 她痴痴的看着自己手中白光消散后剩下的一截绵软的狐狸尾巴,洁白如雪,顺滑如丝。 一切消散之后,迎接她的是一双血红的,充满恨意的,魔气冲天的双眼。 “云落~苏云落!” 第68章 作者有话要说:  预警一下~这章前面可能有点不适,后面绝地反击~! 以及男主终于要回归了! “我的老朋友~” 季流芳一步步逼近, 所到之处,密道墙壁上悬着的灯就随之熄灭一盏。 “真没想到, 再次相见,会是这样的情景。” 随着她手指拨动, 最后一丝灯光也熄灭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视线中最后一幕是季流芳五根手指,鲜红的指甲盖,似乎都是被血浸染,一根一根合拢,也掐灭了最后一丝希望。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是被倒吊着的。 难受, 浑身都很难受。 公主这具近乎完美的身子几乎是被细细的丝线从上到下密密麻麻地缠绕着,然后一根粗绳倒吊起来。细线如刀,只要有轻微的动作, 露出的肌肤就丝丝入扣得疼。 她不明白,不明白这个人是谁, 为什么对她带着滔天的恨意。 不过这些天发生的事她都不太明白。忽然出现了好多人, 都说认识她, 可是她从小到大也没有见过他们。 可是血流倒灌,全都涌到头部,让她脑子更是涨的疼, 几乎无法思考。 突然见灯光全开,一瞬间亮如白昼,让她刚刚适应黑暗的双眼一时睁不开。 下一瞬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把刀, 割断了挂着她的粗绳,她头朝下硬生生着了地,如此大的动作让她全身被细线牵制得更疼了。 又过了半晌她才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满屋子骇人的刑具,铜铁铮铮,每一样都让人心惊肉跳。 季流芳坐在正前方,嘴角带着一丝妖异的笑容。这时从她的铁座后面缓缓走出的,竟然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蕊儿! 蕊儿看了女帝一眼,又看了看公主,心疼地上前去细细为她解开身上勒得紧紧的细丝线,埋怨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完美的皮囊,若是留下疤痕可就不好了!诶呀你看,都勒红了呢。” 她眼中泛出了泪花,蕊儿是来救她的? 可是下一刻蕊儿就说出了令人恐惧的话:“我早就告诉过你,折腾她的身子没有用。云落她啊,是个天界大佬呢。你要想办法虐一虐她的神魂?” “哦?天界大佬?”季流芳眼中红色的火焰翻腾了起来:“天界之人来欺负欺负我们这些可怜的凡人,找找存在感么?” “真是可恶呢!”她说话间就不知道按了哪里,就从天而降一个不大不小的铁笼,刚好将公主罩在其中。 “可是你如今神魂破碎,再折腾折腾,就能魂飞魄散了吧?大佬?” 公主眼中更加迷茫了,她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仙界什么大佬? 下一刻,铁笼从上至下劈下一道青紫色的闪电,穿魂破体而过,让她浑身一个激灵,从里到外疼的无以复加,脑中神志却更加清醒了一点。 分卷阅读12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云落,舒服么?” 蕊儿刚好落在铁笼外面,看到这一到闪电劈下,心中那叫一个酸爽,什么女主光环,统统可以被她碾碎。 可是表面上她却皱起眉毛,假惺惺地说了一句:“云落,对不起呀。” 她强撑起身体,看着铁笼外的蕊儿。 “我当初穿过来嫌弃你的身体,是我不对。错过了这么久,现在你就物归原主吧?云落。” 云落。 季流芳又猛地一挥手,劈下一道闪电,这次的电击比上次还要强,而且电光翻红,跟普通的闪电完全不一样,丝毫不伤体,却让她觉得痛不欲生。 “叫啊。云落,你怎么不叫呢?” 云落,云落。 她在铁笼中无力地翻了个身,为什么都叫她云落,她明明... 下一刻,三四道电光一同从天而降,逼得她牙根都咬不住了,直直叫了出来:“——啊!!” “哈哈哈哈哈!”这一声明显给了季流芳极强的愉悦感,她五指连动,一朵红莲悄然在她掌心酝酿,铁笼中便也有了相同的红色电光如花般倒劈下来,逼得笼中人直直跪了下去,双手也几经支撑不住。 “叫啊云落,继续叫啊!”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覆,体内有什么东西几乎要散去。这就是她们说的什么神魂么? “叫啊云落,别忍着!” 她只要一叫,季流芳就捧腹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若是不叫,季流芳还会埋怨蕊儿:“都怪你非要一张完整的皮子,不然让我的将士们轮流上了她多好。他们可都垂涎已久,你也害的我失信于人。” 于是蕊儿还会用一种诡异的语气跟她说:“姐姐一会给你好吃的,叫得大声有奖励哦!” 为什么? 这些人都是为什么? 她虽然不懂,可是她不能坐以待毙,在雷电无休无止霹雳的间隙中,她手下丝毫没闲着,将先前缠在她身上的细丝线一根根缠在了铁笼的粗铁柱上,一张竖着的琴面即将成型。 噼里啪啦,一阵一阵的闪电疯狂地连续地劈下来,伴随着季流芳大笑的声音,抬眼就能看见蕊儿憋着笑等她死的表情。 季流芳还在埋怨着:“都怪你,我精心准备了一屋子的刑具都没能用上!那张脸我看着就想用指甲划烂,撕个粉碎。” 蕊儿却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猛然大喊道:“糟了,她竟然织了一张琴!千万别让她碰琴!” “好啊~!”季流芳脸上的表情已经极其扭曲变态,一听这话仿佛更兴奋了一点,双手一动,黑烟尽出。 她忽然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压倒了地上,双手直直伸出铁笼之外,十根手指像是被人用铁鞋狠狠碾压一般。 隔着铁笼到女帝的宝座,几尺的距离外都能听到清晰的骨节碎裂的声音。 “啊啊啊啊!!”如此钻心之痛她再也受不了,敞开嗓子叫了起来。 季流芳开心的不行,笑的直不起腰:“哈哈哈,就是这样云落,好样的云落!” 痛苦让她的脑子更加清醒,混沌多年如同一团乱麻的思绪在被一根根理清。 云落,他们都叫她云落,她的名字明明就是...落姬! 指骨全数粉碎的一瞬间,神魂激荡混乱的一瞬间,碰撞反而产生了新的秩序,三魂七魄有一瞬间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让她想起来了。 她是谁——落姬。 在她反应过来之后,才看清指骨被碾碎的前一瞬间,她明面上在编织琴弦,暗地里却用那张贴身的扎凉信纸,歪歪扭扭地蘸指尖鲜血写了两个字:“救我。” 瞬间想起一切的落姬当然明白这张信纸是谁寄给她的,枉顾当下的窘境,她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真丢脸,为什么要向他求救? “你真的想听我叫吗?” 她的声音突然沉稳下来,让季流芳的笑声戛然而止。 “好啊。” 不过区区生魔,仗着她如今是凡胎肉体就能随意欺负吗? 落姬敞开歌喉,一声突破天际的高音在耳畔响起,屋内所有一切不是铜铁之物全部应声而碎,季流芳痛苦地捂住耳朵,从铁座上滚了下来,来回打滚。 蕊儿却已经是呆若木鸡,双耳中直直流下两道鲜血,耳膜尽碎之后,任绯被生生逼出了这具肉体。 “啊啊啊啊啊云落,你快停!” 她停了片刻回答道:“我不是云落。”只觉得这具凡胎肉体却是有点束手束脚。落姬的武器其实并不是琴,而是音波,任何能发出声音的器皿都能成为她手中利器,甚至不一定要有乐器相左。她本身的声线与歌喉就是最具有穿透力杀伤力的神兵利器,清丽高亢,上至九霄,驱魔镇魂,无往不利。 可是白夜先前硬生生拔出根深蒂固的妖种,实在是对她的神魂打击太大,片刻的完整之后,她只觉得即便努力集中,魂魄也不可抗拒地又游离起来。 她静静的看着痛苦不堪 分卷阅读12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的季流芳,想着若是此时抛弃凡人之体出鞘,怕是神魂会散落在天地间,倒时候就不能靠一己之力拼凑起来了。 那么在仅剩的时间里,她就直接用声线诛魔吧。 “季流芳...其实若不是走上魔道,你原本也能落个圆满的结局。” 那一双精致的眼中竟然透出悲悯。 她竟然对她露出悲悯之色!她凭什么?上一刻苏云落明明还在被她压着打! “圆满,怎么圆满?!丈夫死去,孤身一人,垂垂老矣,满脸皱褶?!” 季流芳瞬时间暴走,连姿态都不顾了,爆出丑陋的生魔本相。她的本相是一只丑陋无比的巨大魔物,生吞了无数少女之后融成的一堆烂肉,在黑气环绕中急速蠕动着。 烂肉四维都长满了红花,红花的花蕊和触手就是它攻击的方式,一时间空气中花粉弥漫,可是不仅不香,反而全是腐肉糜烂的腥臭味。 落姬一看连嘴都懒得张了,干脆扬起身子躺在地上,用嫩白纤细的双足拨起细丝织成的琴弦。 “啊啊啊啊啊!!” 那团烂肉让人早就分不清嘴在哪了,可是盛开的红花却飘摇搬动,张张合合,发出了无数恐惧的尖叫。 然而这一切的噪音,都在如同仙音的高声旋律中化作沉寂。 那一坨烂肉周围的红花尽数化成齑粉,空气中全都是血红的浮尘,落姬用袖子捂住口鼻,一脸嫌弃。 没有了红花的烂肉彻底瘫痪,只能在地上不停地蠕动。 她一生向往美貌,最终却成了极尽丑陋的模样。 彻底结果她之前,落姬说了句:“其实你还有儿子,怎会孤独终老。” 烂肉忽然停止了蠕动。 儿子,是啊,如果她儿子正经找个姑娘,说不定季流芳如今也能抱上孙子。 可怕的从来不是脸上的皱纹,而是心中的贪念。 念念不忘的中原,陆之遥,路之遥,不得归,终究还是忽略了眼前的美好。 正在此时,忽然地动山摇,天崩地裂。 天地时差,白夜看到信纸上颤颤巍巍浮现的两个血字时,正是魔尊逼他交出魂钥之时。 冥君脸色巨变:谁,敢,欺,负,他,媳,妇?! 第69章 尘封已久的法印突然发出刺眼的一圈蓝光, 照亮了玄地之幽,地深之极的黑暗。被尘封千百万年的黑暗。 大印正中心的那个人影, 也终于能转瞬间腾空而起,在无边无际的蓝光之中早已不单只是一个人的姿态。 五界根基, 地动山摇。 上古神器东皇神钟,竟然在一阵巨大的震动中被捅破了顶。天光倾洒下来,被埋没遗忘的三界众生皆扬起头,细看空气中微飘着的光点粉尘。 如此地动山摇早就上达天庭,蟠桃盛宴上酒崩席塌,仙桃落地,前一刻还在庆祝胜利的仙人们纷纷一脸迷茫。 冲天的魔气, 冲天的蓝光,从云层下穿透而上,熏得一众平日里自端架子的仙人阵阵猛咳。 “这是什么回事?” 天界以为他们大获全胜, 一次全歼三界。殊不知是为他人做了嫁衣,给对手送了炭火。为魔神破印而出贡献了最大的一份苦力。 “是魔神!” “魔神现世!” 太微紫耀宫中天帝面色凝重, 众仙无一人敢出声。这诺大的宫殿即使浮在大气中也依旧收到了波及, 左右摇摆。 天帝一拍手边御座, 面色决绝:“事到如今,只有飞升上情天走一遭了。” 众仙面色大变,面面相觑, 这话虽不错,可是天帝的修为还不够飞升上镜... 天下初平,却又要生灵涂炭。 黑袍眼见破钟而出冲天而去的魔神, 露出的半截下巴显出笑容的弧度。 只见他一撩黑袍,以面叩地,行了个至高的大礼,带领万魔跪拜。 妖主随意扫了一眼,下一刻就被强大的魔气压得喘不过气,压得弯了膝盖,面色煞白也重重的叩了一个头。 妖魔跪拜之时,却没见到冥君白夜的人影。 他手中紧紧捏着那张信纸,东皇钟破的一瞬间就已经疾风窜出,甚至比魔神出关的时间还要早上几刻。 信纸上的血字让他分分钟失了神志,救我二字笔画颤抖无力,血迹暗红,光是看上去就凄惨无比。 白夜暗自咬牙,不过一刻不在她身边,竟然让她重伤至此。 落姬都还没来得及结果面前那一团生魔烂肉,就感知到了瞬时间弥漫天地的强大魔气。 下一刻身旁的地面瞬间暴起几道深深的裂痕,铜铁哐当作响,空气骤降几度,从深不坚定的裂缝中腾起一道熟悉的身影。 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她心中竟有一根紧绷的弦松开了——他没事... 虽然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白衣现在竟然染上了泥土的痕迹,几缕青丝脱簪随性肆意地垂在鬓边 分卷阅读12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眼前,但是他没事。 这一根弦松开之后,落姬只觉得神魂又开始零散了起来。 她这一皱眉,形容那叫一个凄惨... 身在铁笼之中,双手十指血肉模糊,难辨指骨,全身衣物被雷电劈得焦烂不堪,露出的皮肉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被细线勒出的红痕,她还向后倾倒仰卧在地上,唯一完好的一双雪足被缠在铁栏杆之间一道道看不见的细线上,眼见就要遭遇更加惨无人道的待遇... 白夜眼中的血丝急速积聚,印得平日里那双俊美绝伦的金瞳变得异常骇人。 “白...夜?”季流芳明显没有想到此时此地此景又能见到另一个故人,她以为也在妖界大战中牺牲的白夜。 “谁?” 他猛然转身,单手一抬一阵绿光急出,冥火乱飞,本就被晃地七零八落的暗室被他一声怒吼彻底掀了顶:“到底是谁敢对你这样?!” 在他身后还在悄悄蠕动的那坨巨大而丑陋的烂肉立刻就停止了动作,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阵阵腥臭味已经传入了白夜鼻中。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黑镰魍魉迎风而出,瞬间轰得方圆百里内化为焦土,那团还在蠕动的烂肉也随之灰飞烟灭。 明显不管是谁,都已经丧命在他的烈怒之中。可是他的怒气却还久久不能平复。 化作烟尘散落在空中的季流芳最后的一个念头还是不甘,为什么为什么,苏云落的男人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一直对她如此情深似海,而她却... 无数光斑细尘之中,她恍然看到了赫巴扎,高头大马一身兽皮战甲,遥遥向她伸出粗糙却壮实的手,似乎要将她拉至云端之上,光环笼罩之处,可是她伸出的手却早已化作烟尘,他抓不住,她也够不着...就这样在空中生生错过,错过了一整个永恒。 是了,生魔只能灰飞烟灭,哪有以后,哪有下场? 她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一怒冲冠为红颜,徒手劈开玄铁笼的白公子,也同样能轻手轻脚,温柔弯腰,小心翼翼地将苏云落打横抱起来,在她眼角泪湿处虔诚一吻。 不甘心,到最后依旧是不甘心...一切都不甘心。 路之遥,心之远,终究无法到达彼岸。 落姬看着面前这男人,眼神中积聚的精光一点一点散开,黯淡下去,最后露出了呆呆的神情,说了一句:“饿。” “嗯,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即使怒到极点,白夜对她依旧轻柔。将她往自己怀中又护了几寸,下一刻却只觉得她毛茸茸的绵软鼻头就贴了上来。 “你好香,是不是能吃?” 白夜回答她的语气温柔如水:“能吃,而且最好吃。”可是抬起头露出的金瞳却凶光毕露,绝杀天地。 难怪她在信纸中丝毫记不得自己,难怪她会如此被人欺负! 金眸评断生死,一眼就看穿她魂魄处处寸断,碎得连拼都拼不起来。 他原以为将她从东皇钟里送出,天界之人必会支援她,好好待她,谁知却让她孤身一人,神魂破碎,落得如此地步!! 他眼中透出孤高决绝,丝毫不顾怀中女子一听这话,张口就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圈暗红色的深刻牙印。 天界无情,何顾苍生? 曾经信仰的天道,努力维持的秩序,本就都是因为...她。 却没想到天帝不但能将冥界百万生灵说弃就弃,更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置之不顾! 颠倒黑白,早就让下三界的生灵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颠覆苍生的仙,谁才是脱出升天的魔? 这样的天界,凭什么存在?! 落姬在他怀中痴痴地砸吧砸吧嘴,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暗自嘀咕了一句:“嗯...哪里最好吃了?味道好怪...” 她声音嫩弱,却让他心中如滴血一般抽搐得疼。 这是他,曾经放在心头日思夜想,曾经仰望而不得,曾经照亮他无比黑暗的光!曾经在血雨腥风中向他伸出的那只手,如今血肉模糊,森森骨节外露,鲜血垂而不滴。 她竟然她的生生父亲,一步一步逼成了如此地步! 那一双眼中的鲜红顺着血丝蔓延,除了正中间的金瞳熠熠发光,其余都已经沉浸在无边无际的血海之中。 他抱着她,平地焦土萦绕的粉尘之中,在瞬间灰飞宫廷生灵之中,一步一步地将暗云密布走成了星罗棋布。 天界毫无人道,幽冥方可立足. 冥界黄泉之眼,温润活水四季涌流不息,最适合滋养神魂。他将她放在黄泉之眼的洞府中,在门口下了三四道禁制。用温润的泉水将她包裹其中,流动的水雾为被遮盖其体,让她静待神魂融合之日。 布置完一切之后,白夜红着那一双绝杀天地的金瞳,转身金光紫光不断交错的天界满门笔直冲去。 天界不仁,何以立足? 不如灭天屠仙,祭他爱妻碎魂,给他冥界万千生灵陪葬! 他左手微动,瞬时间万千幽冥鬼火出现在光天化日 分卷阅读12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之下,右手横陈,漆黑如夜刀刃滴血的魍魉黑镰一寸一寸化出更加疯狂的轮廓。 他的额间出现的不是鲜红的堕仙印迹,而是从额角突出的夜叉尖角,一身月白色长衫从身后撕裂,一双修长宽阔的蝠翼横天展开,迎风而上。 天界战役本就如火如荼,魔神出世简直势不可挡,关节时刻天帝又闭关飞升,天界众人六神无主。 武神溯离在前线苦苦支撑,全身金甲的都被血浸染,只不过仙血魔血混成一片,红绿交织汇成凄厉的颜色。他右手神剑翻飞,左手金光大作,却依旧穿不透面前层层叠叠如同阴云一般奔涌而来的魔军。 少君月卿也亲自皮甲上阵,可是却也只能艰难抵挡那连脸都不用露,光用紫光魔气就能肆意掀翻一片又一片天兵天将的魔神。 那是魔神,上古就被封印,他的威力早就成了远古神话,可是如今光看他翻手就能冲破上古神器,推翻东皇神钟,便明白实力相差何等悬殊。 翻腾的紫光魔气中却还没有任何人任何生物能近他的身,见他的面。 短时间内,黑暗迅速占据了半边天。 大地也四分五裂,泥土河床深陷无间,凡人如同蝼蚁一般四下逃窜,血溅当场之后甚至没有阴曹地府可以去,纷纷灰飞烟灭。 天兵如海如潮,前赴后继的在高天云雾中化作灰烬。 正在此时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天魔交战中,却腾起一朵异于常人的水花。如浪如潮的黑白身影中突然涌现一张阴影巨大的蝠翼,黑镰旋转如风,莹绿的鬼火交缠萦绕在那人身边,让他的气场无比强大。 月卿阵前定睛凝神犹豫一瞬之后,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冥君白夜?” 可是却见白夜在山海鏖战中不分敌我,仙挡杀仙魔挡屠魔,一路逆风狂戮朝他这边靠近,直到背对着月卿一刀将一魔将屠戮两半。 少君转瞬间就换了个亲人的称呼:“妹夫,速来相助!” 可是当白夜缓缓转身时,他才看清那张脸,那张让天界少君都心生嫉妒的俊脸,如今美得愈发肆意猖狂,一头乌发不再顺滑如丝,而是如波浪肆意披散,又如柔软的羊毛一般纯白如雪,发根额角处黝黑的夜叉角却藏也藏不住。 白夜身侧萦绕着的无边无际的鬼火幽烛甚至铺满整个视线,融成一片绿色火海。 他的声音低沉浸润,字句如同炮轰一般,直击月卿刚刚燃起的希望。 他问:“天帝呢?” “魔军可以踏平天界,但天帝自由我亲自结果。” 第70章 他问:“天帝呢?” “魔军可以踏平天界, 但天帝自由我亲自结果。” 月卿带着希望的表情一点一点凝固在脸上:“妹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妹夫?你还好意思叫我妹夫?”他说话间低沉的声音震得周身鬼火乱颤。 月卿面色冷了下来,之前父帝说冥君靠不住的时候他还打心里不肯信, 如今看来真是一语成谶:“怎么?天界危急,你就连这门亲事都不愿意认了?!” “哼!”白夜挥刀一横, 又随手斩了一个不知死活往上冲的妖兽,墨绿的鲜血溅了月卿满脸:“我是她夫君,永远都是,但你是她哥哥吗?” 月卿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看了一眼满手腥绿:“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们扣下东皇钟灭绝三界的时候想过她是你妹妹吗?她流落人间,神魂破碎,被人欺凌的时候, 你们天界的人又去哪了?” “吾...”月卿竟然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东皇钟扣下去之前,他明明是有心要下去救她的, 可是后来呢... 或许白夜说的没错,天界无情, 天帝可以为了大局舍弃任何一个人, 包括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么他呢?如果情势需要, 父帝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这个子君? 就像现在,魔神临境,生灵涂炭, 天帝却抛下了一切闭关修炼,重重禁制下外人踏足不得,焉知他不是在逃避这一场大战? 正在此时, 月卿守护的大军后方,忽然兴起一道冲天金光,光柱直直穿破天垂,将这九霄的浮云上下穿透,仿佛能一道天梯能通往更高的地方。 这一道刺眼金光四方可见,如海如潮的天兵看见了之后纷纷士气大振,举起手中的兵器,将战线又拉锯回来一点。 众仙在打斗中忍不住高声惊叹:“是天帝陛下!” “天帝陛下成功了!” “陛下要飞升了!” 就连人间也看见了希望的曙光,纷纷朝着天上射下金光的方向聚集而去。 “天神显灵啦!” “仙人终于看见人间疾苦了!” 可是月卿却没有兴奋起来,他转头时看到身畔白夜嘴角边露出的一丝势在必得的弧度:“哼,原来天帝在后方啊...” 他说着就展翅起飞,月卿连忙腾云追上,试图将他拦下:“妹夫!你别冲动!父帝闭关修炼就 分卷阅读129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是为了上情天找情天之主对付魔神,如今他已成功飞升,千万勿扰勿拦啊!” “哼,不过都是推托之词,堂堂天界之主,大难领头只会闭关修炼,找他人求助,说出去岂不可笑?” 月卿楞了一下,脚下腾云愈发迅速,追上了他,拉住他的手劝道:“妹夫,你冷静一点!父帝飞升之境,你也未必能打得过,何必闹得自家人两败俱伤呢?” 谁知白夜反手就是一镰刀,逼得月卿堪堪退后才险躲过去:“你要是再拦着,莫怪我不客气了,大舅哥。” 话音还未落,就见那一道冲天的金光正中央劈下一道紫光四射的天雷,乌云迅速积聚,云层中雷电滚滚,没过几秒又劈下一道。 紧接着就是一道接一道的天雷,一道比一道更加剧烈,轰得原本就不稳的天界地动山摇,人光是听到就觉得五内俱焚。 “这是...九天玄雷?” “情天之主也太不近人情,如此紧要关头,飞升却还要历劫?” 可是这雷却越看越不对劲,大能历劫最多也就是九道天雷,其中能有一道九天玄雷就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几率了,这么多道雷劈下来,就算是天帝也难以承受呀? 月卿暗道一声:“糟了。”随即便腾云反而抢到白夜面前,往雷劈金光的地方飞去。 白夜明显也明白了事情中的不对劲,展开乌黑蝠翼如垂天之云,也迎风跟了上去。 此时远处如潮海般依旧缠斗的不可开交的仙魔两君,就眼睁睁的看到一道耀眼的紫光生生截断了那道冲天的金光柱。 光柱中有人明显从至高出急落而下,正正被那道紫光击中。 “是魔神。” 金光一现,魔神自然也知道了天帝所在,前方大军海潮翻滚早就不像先前一般激烈,正是因为魔神已经瞬移到了大后方,直接对上天帝。 “可是,魔神有那么大的力量,引发九天玄雷吗?而且还是那么多道。” 天雷象征天道,本就不是魔可以驱动的武器,更别说九天玄雷了。 雷不是他劈的,但是如今被劈落的天帝也早就是强弩之末,奄奄一息,此刻对上魔神后果可想而知。 月卿心中着急,额角都沁出了汗珠,更何况他身后还跟着黝黑蝠翼,鬼火漫天的冥君白夜... 魔神速度之快,行动诡异,在芸芸众生眼中始终就是一团巨大的能量体,如光如电,根本看不清模样。 或许对于他来说,月卿此等修为的上界子君都如同蝼蚁,可是他也别无选择,父帝可以抛弃他,他却不能离弃父帝。 金光负隅顽抗,折射过去与紫光缠斗得不可开交。 明显天帝终于避无可避,对上了最终的魔神,他祭出了七星宝剑,其上七颗光芒耀眼的晨星各自闪烁着不同的光芒。 一道光刃过去直直迎击魔神那一团雷云般庞大的紫光能量体。 可是那团能量却变化多端,看似从中间被劈开,却不过片刻就瞬间聚拢。 “父帝!我来助你!” 月卿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吐在面前的宝剑上,两指合一从根部直直划到剑尖,宝剑登时红光大现。仙人之血向来都有破邪诛魔的奇效。此举更是象征着他必死的决心。 “不!你快走!” 天帝酣战之间却赶忙摆手示意他不要靠近:“为父撑不了多久了,天穹也撑不了多久了!你快去找你妹妹...” 月卿听到此话,出剑的动作明显一愣:“找落儿?” 此时白夜手中魍魉横出,其上铁链直直划过天帝面前,刀刃却落在了魔神的雷云之中。 嗜血的鬼兵奇器早已兴奋至极,疾风厉雨中卷带着幽绿的鬼火,和来自地狱深处的鬼哭狼嚎。 这一击一石双鸟,可惜依旧不能对魔神造成多大伤害,可他回手将魍魉回抽,利刃从天帝面前划过,他连忙闪躲。 距离之近,让他几乎能从锋利的刀刃上看到自己双眼的倒影。 只听冥君怒不可激:“滚!吾妻此刻虚弱不堪,还想找她作甚?” 可是天帝此时已经狼狈不堪,被九天玄雷劈的遍体鳞伤,下落之时又被魔神乘人之危,他甚至觉得自己此时已经是回光返照,早就没有时间精力与他辩解多说,看到白夜他不仅不吃惊愧疚,反而还有些欣慰。 “冥君!快请后羿弓,至阳之物或许能对魔物造成重击!” 后羿弓。 下一刻白夜就将一整张桐木金漆的长弓从鼎虚中拉了出来,直直砸在了天帝身上。 “收好,你们天界之物!”整个天界早已让他恶心至极,再也不想沾染任何天界之物。 天帝一手苦苦支撑着对战魔神的七星宝剑耀眼光柱,一边将后羿弓掷给了月卿:“卿儿,拉弓,射箭!然后就走!以后天界就要交与你来守护了...” “父帝...”虽然月卿生性多疑,心中一直猜忌父亲,可是此情此景早就让他热泪盈眶。他又如何看不出,父亲已经到了油尽灯 分卷阅读130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枯,分分钟断弦崩琴。 掷出神弓之后,天帝回身蓄力加持,显然打算倾尽全身之力,给魔神最后一击,他头也不回地交代后事:“记住...下去找到你妹妹之后,告诉她,我不是她父亲...我不配!但是魔神灭世的困局,只有她能...” “——破!”最后一个字包裹在一团金光中,天帝手中七星宝剑七色光芒瞬间爆裂炸开,如同漫天烟火一般绚烂夺目。与魔神的紫色光团猛烈撞击,瞬间产生的巨大光波横扫遍野,遍及诸天,照亮了残破不堪的人间大地,也照亮了被魔气弥漫的半边天际。 东天四宫陨落了一颗星辰,正是紫薇太辰星。 帝星陨落,月卿来不及哭泣,他抓紧这个空档,迅速拉开手中的后羿弓,火光中金色箭矢在弓弦上立刻展现,尾端金羽翻飞。 一箭射出,万钧之势,又给了魔神狠狠的一记重击。 金光四射中几乎看不见紫光的存在。 正在众人皆打算正臂高呼的时候,紫色光团却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月卿身后,闪烁着流离不断的星云眼见就要向他袭去—— 此时幽冥的鬼火猛然全数涌上来,包裹住紫色星云凸出的极光。 鬼火迅速凝成了人形人面还有巨大的蝠翼,白夜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为月卿挡下了这毁灭性的背后一击。他自己也身受重创,可是却屏息凝神最后一镰刀下去,幽绿鬼火与桐弓金光一同在魔神体内炸裂,星云破散,紫光暗弱,绝杀天地的魔神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紫色妖异的星云之中包裹着的,魔气冲天的至尊魔神,褪去重重迷阵之后,竟然是个白衣孤高的仙人模样,九天孤高的清辉气质,全身上下一丝魔气都看不出来,除了眉心正中央耀眼的堕仙印迹。 月卿突然想起父帝曾经说过的情天之主。 原来情天之主与魔神本就是一人分体,一体高居九天另一体却深压九渊。 难怪情天之主永远无法真正杀死魔神,不正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两面,一正一邪吗? 可是魔神光是立在那里,就让他赶到无尽重压,不受控制地下跪叩拜。 让他恐惧颤抖的是,他清楚明白,魔神露出本来面目,才是这场大战真正的开始... 而他身边的白夜却因为力竭,直直摔下九天云霄,下坠之时血液自上而下在空气中飞驰。 他心中竟然只觉得愧对家中夫人,最终还是没能对她的家人下得去手。 他怕她以后醒来,说不定会嗔怪... 白夜醒来时发现自己落在了黄泉之眼的洞府外面,自己布下的重重禁制之外。 一身的伤口都明显已经被处理过的,抬头却发现四下无人。 他动了动手脚,一身滋润清养的治愈之感,难道说,是他家夫人神魂修复,为他弹琴治愈的? 白夜踉跄起身,迫不及待地走进了自己布下的禁制,可是却被面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姿容美艳肤如凝脂的女子,半卧半坐在他用泉水为她凝成的床榻上,衣衫半解,香肩毕露,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红润的嘴角边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水珠。 落姬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声音软糯地问他:“你醒啦?” 白夜只觉得自己呼吸都中了几分,却不是因为伤痛。只听他用压抑低沉的声音对她说:“把衣服穿好。” 她如今这幅皮相已经跟她的魂相贴合得越来越好,美貌上能有七八分相似...日日衣衫半解地坐在床上简直让他欲.火焚身。 落姬一探双手,歪头摆了个无知的动作:“怎么穿?” 他目光触及那一双纤细的手,曾经抚琴挥动如风,如今却依旧十指尽碎,连简单的吃饭穿衣都做不到... 白夜又是心疼又是心痒,只得硬撑起一副清冷禁欲的模样,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帮你穿?” 他大战力竭,连金瞳也无光,竟然看不穿她的魂相,只觉得她的神魂被包裹在温泉雾气之中一团柔和,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修复完了。 可是眼见她天真单纯又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敞开双手,让本来就半露春光的衣物敞开更甚。 白夜不禁咳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用隐忍暗沉的声音问了一句:“我不在的时候,没有人进来过吧?” “没有啊~我醒来之后都无聊死了呢。后来你从天上落下来,我就把洞里长着的灵芝草菇分给你吃了点。” 白夜微微叹了一口气,看来神魂依旧没有恢复,只是聪明了一点。 他手下指尖轻柔,为她拉起肩头吊带,呼吸异常沉重地问了一句:“那你可知我是谁?” “知道啊,你是我救下的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落姬看着专心致志为自己穿衣服的男人,理所当然到:“你要报恩就要以身相许哦?” 第71章 为她穿衣服的男人听到这句话, 呼吸都停滞了一拍,喉结迅速蠕动了一下, 声音似乎比之前更加沙哑了:“你说,要我 分卷阅读13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以身相许?” 落姬一双眼澄澈见底, 泛着晶莹的光泽,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我的哦?” 纵然知道她现在神魂破碎,神志不全,可是那双眼, 这张脸,心系千年的心尖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白夜呼吸愈发沉重, 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扯下刚刚为她亲手穿好的衣服, 低头俯身对准她那一双晶莹饱满, 还沾着黄泉水润的红唇狠狠吻下去。 四片唇瓣交融见是最美好的味道, 天魔之战,魔神灭世,此刻全都被抛诸脑后。 唇上, 鼻下,心里,全都被面前的女子所占据, 全都是她的芳香,她的柔软,她的诱惑。 她第一次,唇齿间竟然不带一丝防备,让他轻而易举地长驱直入。她甚至还调皮地,试探性地用贝齿一下一下地轻咬着,愈发勾起了他的占有欲,唇齿重吸间他低喘出口:“你说的,都是你的。千万别后悔。” “嗯...”整个过程中她一直睁着眼,看着白夜的鼻头,听到这话愣愣地说了句:“你不后悔就行了。” 然后她竟然伸出十指柔软的双手,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将他推倒在身后柔软流动,让人深陷的黄泉水床上。 白夜忽然有些怀疑,洞里长得蘑菇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效用? 可是当下哪容得他想那么多,虽然魔神重创之下的内伤还隐隐作痛,可是他已经不顾一切的腾出双手,迫不及待解开自己的腰封... 正在这时,洞府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脆生生的童声:“娘!你不要真的吃了爹呀?!” 白夜猛然抬头,翻身,用半解的袍子一把将几乎整个身子都露在外面的落姬裹如自己的怀中,重重喘息之下半晌才反应过来,认清自己的儿子,惊讶又惊喜道:“白羽?” 白羽小包子抛下手中抱着的一大堆蘑菇草芝匆忙跑了过来:“爹,你终于醒了!娘她怎么又不认识我了?然后还...总是想要吃你。” 五界不要脸出了名的白夜猛然被自家儿子问起这种问题,竟然不自觉的红了脸,连忙咳了一声,在水床上坐直了腰板:“等你长大了再告诉你。儿子...你无事就好,先出去。” 说起来,此次上天界除了被愤怒冲昏头脑之外,白夜也想着要接回上次被送上去的儿子。没想到直接赶上一场大战没来得及,还好这小子自己醒目,跟了上来... “可是...”白羽圆圆的包子脸似乎又圆润了几分,委屈起来更叫人心疼了:“娘似乎是真想吃你...洞府中没有东西好吃,我们都吃了几天蘑菇草芝了...” 白夜金瞳一动,转眼看向缩在自己怀里却仍旧不老实的女子:“我...” 她目光闪烁,似乎有些心虚闪躲。 洞口的禁制是他用血脉灵力布下的,虽然只有淡淡一滴,但是落姬神魂还散着是破不掉的,那她又怎么走出来救人?体内流有他血脉的货真价实亲儿子,轻而易举就能破掉禁制。 灵芝草菇虽然松软好摘,可是都是都在悬壁之上,指骨尽碎的人怎么摘得下来?自小喜欢爬上爬下的白羽采蘑菇水平当然一流。 更何况白夜受重创,体内却能恢复神速,不是落姬恢复神魂弹琴为他疗伤的话...自然就是白羽那小子混血还混出了落姬的治愈之力,当真不错。 他低下头,将怀中不安分的人捁得更紧了一点,低声问道:“你刚刚不是说,我不在的时候,没有人进过洞府吗?” 落姬一脸做错事地心虚,低下头去不看他,小声地回了一句:“好嘛...是这个小孩救了你...”接着她又猛然抬头,声音也大了几倍:“可是你已经答应许给我了,不许反悔的!” “我不反悔,你是不是就要搭灶起锅煮了我?”他斜眼用余光瞟了一眼洞府角落里不起眼的地方摆着的黝黑大锅。 “嗯...”落姬歪了歪脑袋,明显认真思考了几秒才决定坦白:“是呀,追ベ新.更多好文+管`理Q3242804385你上次说你最好吃,可是我尝了一口不香也不甜。所以大概是没煮熟没加调料吧?” “......”白夜无语了半晌,原来这个以身相许,竟然是真的以“身”相许。 他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闭了双眼,转头对白羽说:“儿子你先出去。” “爹!你不会真的打算...?”小肉包子双手捂着圆圆的脸颊,也掩不住满脸的恐惧。 这让白夜心下哭笑不得,只觉得这儿子在天界带了一段时间,几乎也被养傻了不少,只得起手回了句:“难道你觉得我还真的会被吃了不成?我跟你娘算算总账。” “哦~”白羽恍然大悟,却还是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叮嘱道:“那,爹要是要打娘亲屁股,还是要轻轻的哦!对女孩子温柔可是你教的。” 天庭怕不是还给他了一个假儿子? 好不容易等小胖墩的一双短腿走出洞府,白夜瞬间挥袖,在洞府门口布下了一道烟幕禁制,简单却与血脉无关,不易破且完全阻隔视线。 分卷阅读13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然后他就低头对上怀里,神魂碎了之后就像妖精一样的仙姬:“想要吃我,嗯?” 落姬无助地转了转眼珠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最好吃的食物似乎特别凶。刚刚说要算账的时候让她没由来地瑟瑟发抖。 可是既然他都这么问了,回答当然是:“想要!” “好。那今日我就教你一种新吃法。”他说着长腿一跨就翻身改变了姿势,将怀中人一把压入了深陷的水床之中,大手一挥腰封顺势飞出,一同飞出的还有落姬身上本来就遮不住什么的衣料。 “保准你尝过的都好吃。” “真的吗?”她眼中都闪出了期待的光芒:“比天食坊的莲花酥还好吃?” 被小胖子打断的情绪,瞬间被她暴露在空气之下的致命诱惑全数引了回来。 如果说他这个世间仅剩的夜叉族有天敌,那么定然就非九天之上的落姬一人莫属了。 她是他致命的弱点,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形态都是。 白夜低头埋入她颈项中,有力的一双大手揽起她的纤纤细腰,低沉呼出的热气让她发痒:“你尝过就知道了。” 白羽肯定是不甘心就这么走了的,可是隔着烟幕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得竖起耳朵专心听里面的动静。 然后就只听洞府内忽然传来了一声高亢的尖叫:“——啊!” 紧接着就是他爹带着粗喘的低沉声音:“你轻些叫。” “不要,不要....你,唔!” 白羽眉头紧皱,只觉得虽然娘亲三翻四次忘了他很过分,但是父亲的处罚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他试了几次,实在破不开禁制,就摇了摇头,转身打算去找李晚明叔叔帮忙去了。 落姬脑海一阵模糊中,脑中念头只剩下,这到底是什么感觉,竟然比在铁笼中被雷劈时还难以忍耐。 一声声的叫喊不受控制的从喉咙中溜出,面前这个男人的目光却温柔专治又炙热。 在他不断的进入,摩擦,和碰撞之间,落姬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神魂一片又一片地泛起涟漪。 眼见落姬双眸中的光芒一点一点聚焦,她在迷茫中无意识地喊了句:“白...唔,夜...” “嗯?”起伏交错间,缠绵辗转间,两厢动作间,他接着问:“白夜是你的谁?” “我的...”落姬面露潮红,双眼迷离,如初熟的禁果一般异常诱人,她迷茫了半天终究是没有说出他想要的那个字。 白夜声音暗沉,猛然将她腰部一提,换了个体位:“看来还没想起来,那再来一次?” “嗯...额嗯嗯?” 黄泉之水静静流逝,两人交缠糅合,难分难解,沉重的喘息声四起,时不时还伴随着忍耐不住的天籁之吟,难解难分。 在黄泉之水温润柔软的萦绕之下,水雾弥漫热气蒸腾,却都不如白夜平日寒凉的身体炙热,在他最后一声释放而享受的:“——啊...”出口之时,落姬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猛然流入,如同最上等的甘露,滋润百体,浸润心脾,让她的魂魄一片一片地完整起来,一点一点被粘合起来。 眼中的目光渐渐聚焦,她看清了面前的男人,还好是这个男人。可是眼下的状况却让她猝不及防,霎时间羞红了脸,下意识地一巴掌扇了过去:“白夜你...趁人之危!” 这一巴掌力道不大不小,没想到还真打到了他脸上,打得他侧过头去,一口血没压住就从嗓子口冲了上来,浸满了整个口腔,却被他及时紧闭双唇,忍住没吐出来。 然后就被他强忍着咽了回去,还舔了一圈唇齿,确保牙齿上没有残留的血迹,这才开口说话:“你...醒了就好。刚修复的神魂还虚弱,别激动,好好养着。” 落姬用神识浑身上下运转了几周天之后才蓦然抬头,惊讶地看着他:“白夜,你做了什么?这用的是什么法子,此等高深浩大的法术,得要耗费多少灵力啊?你疯了么?何不等黄泉之源慢慢帮我修复神魂?!” 白夜看着她,这才是让他熟悉的样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夫人你那神魂破碎的样子,你觉得为夫能承受多久?” “更何况...”他说着手中猛然用力,勒着她的细腰将她拽回自己怀中:“夫人总是让为夫腰疼,这次总要让你试试腰疼的滋味。” 第72章 “更何况...”他说着手中猛然用力, 勒着她的细腰将她拽回自己怀中:“夫人总是让为夫腰疼,这次总要让你试试腰疼的滋味。” 落姬被他猝不及防地拉入怀中, 先前又那般激烈,这一下还真觉得腰像要断了一般疼。 一说起这个落姬就只觉得羞愧难耐, 上次吃了噬心草在洞里对他做出那种事,偏偏这次神魂破碎之后脑中又心心念念都是吃的,竟然说出那么难以启齿的话语... 她当机立断脱离了那具满身红痕,腰痛难耐,四肢瘫软的肉体,恢复了穿戴整齐,白衣飘飘的仙姬魂体。 分卷阅读13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但是奇怪的是, 白夜却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依旧抱着那具已经没了生气的美艳身体。更奇怪的是,就算明知那具是自己的皮囊, 看到他这样抱着,落姬心中竟然涌出了一阵淡淡的醋意。 几乎是为了掩饰, 她挥手让那具公主的身体化成了闪着荧光的齑粉:“你, 你别再看了!” 可是少了怀中尸体的支撑, 白夜一个没稳住竟然直直向前倒去。 落姬恢复魂体之后反应和速度自然不是以前肉体可比的,转瞬间就移到了他即将倒下的身子下面,用双手撑起他的胸膛。 没想到白夜就此顺势靠在她身上了, 尚未平复的炙热气息迎面而来,落姬转身就要脱出,却听他说:“别动, 让我靠一会。” 让白夜惊讶的是,她还真不懂了。连撑在他胸膛上的手也放下了,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让他靠着,伸手就抱了个满怀。 落姬默默的伸出已经完好无损的右手捏了个诀,柔和的光芒顿时倾撒开来,丝丝绕绕探进白夜的身子,微微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为我修复神魂损耗了太多灵力我又怎会不知道?在我面前何必掩饰?” 他心中惊诧,一阵暖流随即涌入心田,看来自己这三世在人间红尘打滚,也不算庸庸碌碌百忙一场。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制止了落姬施法,口中又起了纨绔的调子:“你这是心疼我了嘛娘子?” 眼见手中起好的诀被他打断,落姬也不惊讶,干脆伸手环上了他的腰:“我是怕你这老腰受不住,还想让我腰疼,别先自己折腰。” 她是真的心疼了,却还是嘴硬。白夜轻笑起来,黄泉之水静静流淌,洞府微光轻轻摇曳,一晌清欢不过如此,真想就如此一直下去,带她淡云流水看遍人间大好风光,天界仙乡浩瀚,冥界夜空极光,广褒天地间所有一切美好的景物。 该死,此刻温存,竟然比之前激烈的颠鸾倒凤让他更加新生不舍。 可是如果她知道了,也一定会做同样的决定吧? “爹,差不多就行了吧?”此时烟幕另外一边又传来白羽脆生生的声音:“外面好惨啊,到处都是...” 白夜迅速出手撤下了门口的禁制,毫无避讳地让儿子看到他爹娘是何等恩爱,堵住了他口中将要说出的话。 就在此时,连黄泉之眼的洞府也猛然地一阵地动山摇,涌流千百万年的泉眼之中清泉忽然流出猩红色的液体,染红了整个黄泉,迅速蔓延入忘川,让河岸两旁的曼殊沙华都瞬间发黑枯萎。 ——众生之血。 当五界众生死伤惨重,血流遍地,浸染润土,才会将黄泉之水全部染红,让冥界也成为一片血海。 黄泉之眼几乎是整个冥界的根基,在最深之处,最安全也最密不透风。如今却也都遮盖不住了,可见外界何等惨烈。 落姬脸色迅速变了,满眼不可置信地望向白夜。 他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看了一眼白羽身后的李晚明,向他点点了头。两人传音入密,从来都无需多说。 这从来也是落姬最恨的,他宁愿跟别人推心置腹,也不愿意跟自己多说一句。 她此时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白夜默默地从她怀中脱离出来,一双金瞳凝重无比的看着她,似乎要将所有的所有包含在其中:“照顾好白羽。” 他展开身后巨大的蝠翼,乌黑的秀发一瞬间恢复成羊羔一样洁白的卷发,只见他腾起到空中,手指微微动作,身后瞬间出现了无边无际的鬼火海洋,几乎要遮住他绝世的面庞。 他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出口,落姬却在青光中清楚地读出了他的唇,那句话是:“这次你可以忘了我了。” “——不!!!” 他那么决绝,一切都早已决定好了,丝毫没有要与她商量的意思。 下一个瞬间,她被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推到了九霄之上。 居高临下,她才能看清山河破碎,天地摇摇欲坠,苍生涂炭,生灵惶惶,从天到地几乎没一处完好的地方。 是魔神。 天边云霞中一抹王者无疆的身影,翻腾其中,无人能挡。艳云金光中浩浩天兵的海洋都消亡殆尽,剩下的只有溯离的武神之光,天帝光环加冕下的月卿,和一只巨大无比却只有八条尾巴的白狐身影,还在苦苦挣扎。 魔神之所以强大,正是因为他的能量会靠着无情杀戮不断累积,每吞噬一个生灵,魔神就更强大一分。起先情天之主强大的神魂还得以压至几分,可是现在那一抹白衣身影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清高绝尘,浑身上下都被绝煞天地的红光笼罩着。 他左手魔杵,右手神杖,雷电与红光齐飞,杀得正酣。可是突然之间,魔神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丝毫不再恋战,而是掉转头猛然往地底扎去。 魂魄离散时候的记忆若即若离,落姬痛恨自己为何每次在重要的时候都无知无能,眼见魔神调转方向,月卿溯离华颜都纷纷追上,她伸手抱起身边同样被送出来的儿子,迅速从鼎虚中祭出 分卷阅读13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天璇,面朝黄泉加速。 她已经知道白夜要做的事了,可是哪里来得及? 她来不及,魔神也来不及。 大阵已开,白夜用被众生之血荡红的悠悠黄泉为引,整个冥界为器,画下了天地苍穹之间最大的封印之阵。 魔神靠吞噬苍生之力不断强大,所以也只有带着怨念和不甘的苍生之血能引他入阵,这是最残忍最冒险,却也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这办法也真只有白夜能想得出来,并且早就吩咐冥界众人部署去了。只有这样,被魔神吞噬的众生才能得以逃出生天,重入轮回境,开启新天新地。 视线之内整个大地都散发出猩红色的光芒,大阵一旦启动自然是回天乏术。 从此之后,再无冥界,也无冥君... “白夜!!” 落姬眼中映射的全都一片红光的火海,所有的一切急速紧缩,魔神庞大的气场和漫天的魔气尽数全都被吸食入黄泉之中,一同下去的还有所剩不多的诸魔散妖。 可是她却进不去。 落姬几乎是重重的撞上的耀眼绽放的红光,她仗着魂体强大又猛地撞了好几次,可是都不行。 生祭苍生才得以布下的封魔大阵不会误伤任何一个没有魔气的生物。毕竟此刻还存活的生灵已经不多了。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一切,部署好了一切,却从来不曾跟她说过,从来不肯跟她商量,不肯跟她一起对面。 为什么? 凭什么?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肯顾及她的感受,每次都自己一个人一意孤行。 他们明明就是,就是...夫妻啊!! 生当长相守,死当同穴归,如此才是夫妻不是吗? 落姬眉心中的堕仙红印闪了三闪,只要入魔,就能下去与他团聚了。 即使是最后,也只想与他在一起。心意此刻才明了,她忽然不知道自己之前都端的是什么架子,要的是什么面子,才让两人生生磋磨了这么多年。 可是,怀中一声脆生生的叫声浇息了她眉间即将成型的堕魔之印。 “娘亲,别怕!我来保护你!” 一滴泪猛然砸在荒芜的焦土上,她无力地从空中落下,泪像断了线一样疯狂地流。 明明前一刻还与她软语温存,下一刻就告诉她可以忘记了! 怎么忘得了?! 这恐怕不是喝下千百碗孟婆汤都忘不了,到天荒地老都忘不了?! 白夜怎么就能这么混蛋呢! 三生追着她跑,让她死心塌地,情根深种,然后再跟魔神一同埋葬... 大阵封闭的一瞬间红光耀眼穿透地极,所有被吞噬的生灵都得以解放,凝聚成无数星星点点的温暖光芒,朝天外的轮回境飞去。 可是她知道,这些星芒中,没有一星半点属于那个男人... 破碎的山河,消散的世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在光斑中恢复原样,太阳在云层之上发出无边金光。这一切美极了,似乎都充满着希望。 可是她眼中却是一片灰败。千百年都不曾掉一滴泪的落姬此刻竟然哭得像个孩子,泪水模糊了她的眼,让她看不清这一切。 她怀中的白羽吓坏了,不停地用自己的袖子笨拙的擦拭娘亲的眼泪:“娘亲你怎么哭成这样...我们是,再也见不到父亲了吗?” 她伸手将孩子抱得更紧了。 白羽小小的包子脸上,有白夜存在过的唯一痕迹。 她伸出手,捧起那张肉肉的脸,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来看,他的眉眼与他爹长得那么像,此时眉头紧锁的模样,几乎跟他一模一样。 只是白羽一张小嘴憋着,要哭却强忍着不哭的表情却从来没有在白夜脸上出现过。 泪眼婆娑之间,落姬忽然看清了什么,仿佛看到了所有的希望一样,猛然松开怀中的儿子,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第73章 在不远处歪斜倒塌的一棵苍天大树的荫蔽下躲着一个颤颤巍巍的女鬼。一只让人再眼熟不过的女鬼, 见到落姬冲过来赶忙没了命的往远处飘。 可是她哪里跑得过恢复了魂体的落姬,没走出多远就被无形的琴弦控制住了, 原地踏着步被扯回落姬身边。 任绯之前被世界即将毁灭的恐惧支配着,这才不要脸的又跑回落姬身边求她女主光环的庇佑。如今被捉住了, 干脆不要脸了,回身直接扑在地上,抱住她的大腿:“云落!之前都是我不好,你可怜可怜我吧,别跟我计较...都是,都是季流芳!我什么都没做啊...其实还算是,保护了你呢...啊!” 落姬手一抬, 一个巴掌就清脆利落地隔空落在女鬼脸上:“你闭嘴!那些都不重要,我只问你,当初你是不是曾回到过去?” 任绯一愣, 磕磕巴巴地老实交代:“是...当初将妖种种在你身体里,就是为了跟妖族 分卷阅读13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交换回到过去的机会。” 听到这话落姬眼中燃起了希望, 她一把抓住女鬼的胳膊, 将她从地上拎起来, 焦急问道:“你怎么回去的?” 任绯这才意识到她的意图,天地动摇山河破碎她虽然看不懂,但是冥界大阵封闭, 女主哭得稀里哗啦的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想必是白夜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她才想要回到过去。 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了利用价值, 任绯又昂起了头,拍了拍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想知道吗?你得先...” ——啪。 她话音还未落,脸上又挨了一个巴掌,火辣辣地疼。 落姬心急火燎的,哪有空与她废话:“闭嘴,快说!” 习惯了柔柔弱弱的苏云落的任绯被两巴掌打蒙了:“你到底要我闭嘴还是要我快说?” “说!” 落姬手中琴弦收紧,丝丝入扣,勒得她神魂生疼,这才让她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早就不是被她欺负了三世的苏云落了,而是名副其实的天界大佬,分分钟捏死她的那种。 “就是,就是妖族圣物,像一个盒子一样的...那个时候是猫九娘借给我的,现在世界乱成这样,谁知道去哪找呀?” 去哪找? 不管在哪,她都一定要找到!她松开了任绯,转身抱起小胖墩白羽。 以前白夜总是在不近不远的距离,但是无论冥府公务再忙,一个青鸟传信都会赶过来陪她演戏。后来下凡历劫,他紧追不放,还让她心生厌烦。可是如今一朝永隔,才知道曾经不珍惜的有多宝贵。 不管是回到过去也罢,出生入死也罢,左右她现在是不肯独活了。 此时刚巧月卿溯离华颜一众人等,也在慢慢恢复的山河中找到了落姬,纷纷落在她面前。 月卿已经许久没见过妹妹了,大劫刚过,父亲仙逝,此时亲人相聚分外眼红,他激动地唤了一句:“落儿!” “兄长。”落姬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在迎来他的熊抱之前连忙将怀中的小胖墩放在地上。 可是自家兄长结实的胸膛却让她没由来地想起白夜最后那一个火热的怀抱,想必他那时心中就已经打定主意了!却丝毫没有问过她的心意。 思及此处她就连忙从勒得她透不过气的怀抱中脱出:“兄长,你可听说过妖族有能回溯时光的圣物?” 一听这话月卿自然就明白了落姬要做的事:“落儿,难道你要...” “要。”她说的斩钉截铁,又心急火燎,眼见兄长不答她就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立着的狐帝华颜:“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噗...”酣战已久的溯离一时没压住,一口鲜血上涌,弯腰吐了出来,用长剑撑地才勉强维持住身形不倒。 “师兄伤的严重吗?”落姬随即从鼎虚中祭出天璇,就要拨弦为他疗伤。 可是她眼中的焦急,却从来都不是为了他。溯离抹了抹嘴角的鲜红,露出了一抹自嘲的凄凉微笑,想来也是他肖想太久了,以为能把她忘了,却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感情漩涡。 甚至这次白夜开大阵收魔神的时候,他心中还有些窃喜。心觉只要白夜随大阵殁亡,师妹必定心如死灰,到时候求子君一杯忘情水,忘却前尘旧事,她就又成了当初那个小师妹。 可是她并没有心如死灰,只要有一丝希望也要紧紧抓住。 “不必了,我自回去闭关养伤即可。”溯离上了武神仪仗,伴随着天边云霞安逸的金光飘远了。 被拒绝的落姬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是她此时却也无暇顾及,她生怕兄长会搬出天道不可逆那一套来搪塞她,连忙转向狐帝华颜:“陛下本是妖族之人,必定知道这等圣物?” 狐帝华颜一身洁白似雪,连眉毛和睫毛也尽皆是白,大战之中却也狼狈不堪,柔顺的白发此时也有点焦尾。他微微沉寂了一会,抬起了厚重睫毛如同雪一样覆盖着的双眼,露出一双绿色的妖瞳:“似有此物,只是此时天南海北却也难找,不知是否在大战中有损。” “无论如何,都请狐帝帮忙,务必找到!越快越好!”落姬连忙回答,此时她还从鼎虚中拿出另一样物事,双手呈上,正是那一截断掉的雪白狐尾。 “啊,是这个孽畜。”华颜看到自己的尾巴也不算太过惊喜,只是身后陡然多了八条毛绒绵软的尾巴,在空中交缠环错,顺滑无比:“仙姬从前未出阁之时,最喜欢我这几条尾巴,每次见到都要把玩一番。谁知这孽畜就记下了你身上的味道,修得神识就下界寻你去了。给仙姬多添麻烦了。” 落姬想起自己出嫁之前的时光,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在她的记忆中,与冥君从无交集,结婚之后感情也一直冷淡,可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情深似海的? 此时华颜已经接过尾巴,由着其余八条尾巴环绕着这一条,为它找准了断掉的地方。华颜别着身子回头看了一眼,就出声提醒:“仙姬?” 落姬这才反应过来,抬手转轴拨弦,一段旋律沁人心脾,一阵治愈之 分卷阅读13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光慢慢消散之后,那条狐尾又完好无损地长在了狐帝陛下的屁股上。 华颜满意地转了个身,动了动尾巴,九条俱全,拖地长尾华丽无比:“嗯,或许过个多少年,这孽畜还能再修出神识,到时再让他来给仙姬赔罪。” “它舍命护我又何须赔罪?只要...” “只要陛下能帮吾等找到妖界圣物,天界必当重谢!”这句话竟然被月卿抢先说了,落姬有些惊讶地看着兄长,只见他一脸慈祥地转头看向自家妹妹:“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去做吧。” 他心中一直记着父亲最后的那句话,能破灭世困局的只有落姬一人。 魔神自古就被封印,但是封印总有被破的一日,到时岂不又是一场苍生浩劫?到时又要哪位大能舍己牺牲才能封印?循环往复这岂不是一场永远打不破的死轮回? 待狐帝也告辞了之后,月卿这才拉着自家妹妹回到损毁严重的仙界,找了一处尚算完好的内室,掏出了一样东西:“父帝仙逝之前...” “父帝仙逝了?”落姬这才听到这个噩耗,满脸震惊。 可是月卿却明显不想多谈此事,只是将那样东西交到她手中:“他说这是属于你的,你拿到就自会明白一切。” 明白,一切? 落姬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样东西,谁知还没看清,那东西就像雪一般融化在她的掌心里,侵入她的皮肤,顺着四筋八脉浸润她全身脉络,然后深入骨髓,一路打入神魂,冲上脑海中央,就如同霎时间通了神志一般,让一切一团乱麻的事都慢慢明了起来。 这不是一个东西。 而是从她身体里抽走封印的某一部分,是久远古早的回忆。 如同顿悟一般,通天彻地的神志忽然清晰,天地万物的本质都几近彰显。 原来她不是天帝的女儿,从来都不是。难怪他在砸下东皇钟的时候从来都不需要顾虑太多。 她是情天之主手中的造物,从一诞生,使命就已经注定了,那就是要将造她之人,她心中真正的父亲,连带他最阴暗的另一面一起,完全毁灭。 她知道情天之主以及魔神最致命的弱点,如若出手必能一击即中。 可是她这个被造物的失败之处就在于...情。 她早就将情天之主视作父亲,所以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从不忍心下手杀他,这才让苍生经历了这场浩劫,陷入了一次又一次的死循环之中。 每次魔神灭世之后便会被情天之主封印,于是他又会着手创造一个新的五界,创世之后他会陷入沉睡,直到魔神再一次破印而出... 这才是真正的死循环。 可是这次却出现了循坏之外的事,那就是白夜。 明显情天之主早已意识到她这个造物最大的缺陷,所以才假天帝之手,让她经历了与白夜的三世情劫。 最后这一场爱别离之后... 她大概,也终于能下得去手,为苍生,屠生父。 落姬浑然想起自己当苏云落那个凡人的第一世,在山上陪伴她的那个父亲的幻影。 她不过是沧海一粟,其实他也大可以将之毁灭了之后再造一把无情无义的刀,可是他却选择让她经历情劫,亲身明白之后,再亲自动手。 天帝的宠溺不过都是假象,这才是真正的父爱? 只是不知道,不知他有没有算到他选中的女婿会舍身封印魔神?还是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狐帝华颜果然不负盛名,几天后就寻来了那个传说中的妖界圣物,只不过它已经... 第74章 狐帝华颜果然不负盛名, 几天后就寻来了那个传说中的妖界圣物,只不过它已经在那场毁天灭地的战斗中被打得四分五裂了。 落姬看了盒子一眼, 又看抬头看了狐帝华颜一眼,他身后一起来的还有颤颤巍巍跟着的女鬼战五渣。 猫九娘虽然曾经跟战五渣说这是妖族圣物, 可其实这也就是妖族当年还在人间横行大肆搜刮宝物的时候,一起带回去堆在库房里的其中一样,并没有怎么受人重视。妖族向来直来直往,也不想回到过去。 那盒子表面雕刻精美无匹,而且全都是镂空雕刻,如今四分五裂之后看起来早已不成形状,拼都拼不回去。 落姬看着指甲都扣到掌心里去了, 盯着狐帝华颜的脸问:“这能修好,对吗?” “修不好。”华颜垂着修长的雪白睫毛,简简单单地三个字掐灭了她的希望。 “怎么可能?”区区一个盒子, 狐帝修为精深不说,还有月卿仙法了得, 怎么会修不好?落姬后退一步, 从鼎虚中祭出天璇, 抬手正要拨琴,就被狐帝阻止了。 “如今仙姬当真是心急火燎,理智全失。这盒子虽然说不能完全修好, 但是却可以短暂地拼回一起,用仙法维持。但是此法极其不稳定,更何况吾并不知此盒的用法, 仙姬还是慎之又慎...” “她知道怎么用。”落姬目光如 分卷阅读13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刀,直指躲在狐帝身后抱着他一条大尾巴做掩护的战五渣。她用了三次,也能算是熟能生巧了。 “但此盒碎了之后,仙术维持或与从前不同。并且仙术力度必须维持平衡,一旦力度过大,盒子便会再次碎裂,若是那时仙姬还在盒中,试问是会被送回来?亦或是永远停在过去的时空中?” 可是落姬眼神坚定,直直地看着那个盒子。 “无妨,还请狐帝,兄长,以仙术相助。” 华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知此时说什么都没用,只是淡淡问了一句:“那么此时,仙姬下定决心,弑杀魔神了吗?” 落姬眼中的瞳孔微不可见的急速紧缩了一下。无人爱,求不得,爱别离,情之一字实在是太苦了,可是深陷其中的人本就无可自拔,只能如飞蛾扑火一般地前赴后继。 情天之主让她经历如此情劫,或许本就不是为了让她断情绝爱... 她只要回到大战之前,魔神的封印破除之前... 若是她神魂不碎,也不会写下救我二字... “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决。” 狐帝摇了摇头,看了月卿一眼,身后九条狐尾渐渐漂浮,在空中交互纠缠。他捧起手中碎裂的盒子,另一只掌心中释放出柔和的白光。 盒子破碎的纹路和浮雕,在白光中一点一点拼凑起来。此时月卿也出手,加入了一道淡金色的光束,直直照射在盒子上,竟然让破碎不堪的盒盖轻轻翻开。 可是正在此时,说完盒子用法之后就又躲在狐帝身后的战五渣忽然扑了出来,又一次抱住了落姬的大腿。只不过这一次她竟然双眼通红,目光诚恳:“云落,哦不,落姬大人,请您看在我们过往的交情上,就帮我最后一个忙?” 她说着从衣襟中拿出了一颗浑圆的东珠:“这是...曾经我的尸体口中所含的镇尸宝珠,可保尸身不腐。可是后来我坏事做尽,让他厌烦了我...死后尸体被扔乱葬岗,这颗珠子也就没了去处...” 任绯说着留下两行悔不当初的清泪:“云落,你若是回去,遇到从前的我,求你告诉她,千万不要逆转时空重回一次...我宁愿再也不见他,也希望我在他心中留下的是美好的回忆,而不是最后的厌弃。” 落姬将目光从那刻东珠缓缓移动到女鬼的脸上,那两行泪是她在这个满口谎言的骗人鬼身上见到的最真挚的东西。所以她伸手收下了东珠。 “快进去。”华颜回头催促了一句,落姬便头也不回地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柔和的金白二色光晕中,如同一阵云烟,一齐被吸入了那个不稳的盒子当中。 可是盒子那边的光景,却并不是她所想象的大战之前的模样。 天空闪过一道雷电,随即就开始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夜雨,疾风骤雨疯狂击打着黑夜笼罩着的地面。 这里是哪? 落姬有些茫然地撑起避雨屏障,摊开手心用一团柔光企图照亮四周无边的黑暗。 此时又一道雷电闪过,照亮了眼前的景色,似乎是一处仙山,山门后有无数级台阶,仰头望去还能看到山顶上若影若现的宝殿屋顶。 碎掉的盒子果然不好用。 此时不知何时,此处不知何处,但是只要是任何过去的时空,都足以让她心安。 只要白夜还没有傻到以身饲阵,沥血封魔就好。 说来也奇怪,这处山门后的石阶似乎有禁制,限制了任何疾行或者飞行仙术,踏上石阶的人都只能一步一步走上去。 落姬一手拎起裙角就抬腿往上走。 真在此时,石阶上方忽然传来了人声喧哗吵闹。 “来来来,把他扔下去。” “死也别死在我们地界上!” “丑八怪,真晦气。” “就说是鬼吧,我也没见过这么丑的鬼呢。” 眼见是三四个成年男子的身影,其中两人手中还抬着一个瘦弱矮小的身影,想必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貌丑鬼了? 可是其实他们身上都有阴界的气息,所以落姬判定她现在应该身处冥界没错。 “不用再下去了,我数三二一,把他扔下去玩玩,看看这小子能滚多远~” 言语间,抬着那个矮小身影的两人就开始摆动他们的臂膀,随着三,二,一,的高声叫唤,那个人影就像柳絮一般轻飘飘地被抛了出来,在胖泼大雨中划出一道弧线,眼见就要重重地砸到石阶上。 落姬瞧着不顺眼,就顺手在那矮小人影要落地的地方铺上了一道平滑的仙术屏障。可是等人摔下来她才发现,这竟然还是个小孩子,看身形也就跟白羽差不多大,却全身上下都是惨不忍睹的伤痕,也分不清是鞭伤烫伤还是刀伤,到处都皮开肉绽,胸膛之上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一根一根的肋骨有些已经被折断,尖锐地横亘出体外。 还好落在平滑柔软的屏障上,不然这小孩再一震荡,恐怕五脏六腑都要被摔出来。只见他一身的血污,被大雨疯狂冲刷着,零碎不堪的皮肉上新结的血痂又被 分卷阅读13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重新翻开。 “咦,他怎么没滚呢?你再下去踢两脚。” 落姬双眼一眯,被眼前的残忍震惊了。她从来不知道,白夜不让她常来的冥界还有如此残忍的事,而且从那些人轻快的语气中听起来,这似乎还是常态。 她单手握拳,捏爆了掌中的一团柔光,一时间发出刺眼的白光:“你们,滚。” 台阶上的鬼们都见不得强光,此时也顾不得折腾那个小孩子了,纷纷发出鬼吼鬼叫,转身朝山上跑去。 这时落姬才回过头来看地上的那个孩童大小的鬼,耀眼的白光在夜雨中渐渐散去,而她从白光中走出,挡雨的屏障也罩住了那个无力的小孩,为他在风雨飘摇中撑起一片安心的小世界。 落姬缓缓地蹲下身去,只见那个小孩似乎原本有着一头卷曲的白色长发,此时却被血污泥污染得肮脏不堪,被雨完全打湿了之后黏在脸上,看不清样貌。也不知这小鬼到底有多丑,竟然连鬼都嫌弃。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伸出了手,想要掀开那一头凌乱的长发,看看小鬼的真容貌。 谁知手伸到半空中,就被他一把抓住了,还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紧紧地抓住不放,小小的指甲盖都扣进了她手心手背的肉里:“我...要活下去...” 落姬一时吃痛,却更加心疼这个身形单薄的小孩鬼了,伤成这样,却丝毫不放弃生的意志。想他与白羽差不多的年级,羽儿却吃的白白胖胖满脸嘟嘟肉。若是有人敢如此欺负她家羽儿... 她回头望了一眼,空灵天地间,唯有雨声落。回到过去之后,她忽然没有了紧迫感,或许是知道此时白夜一定还在世间的某处活着吧。 于是她轻声吟唱了一个音,先平复了这个小鬼心中的恐惧,随即伸手将他轻轻地抱了起来,轻声安慰着:“嗯,不怕了,有我在呢。” 小鬼明显不适应有着体温的怀抱,不安地动弹了一下,这一动,他戳出的肋骨又刺到了别处的伤口,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别动。” 落姬环视了一周,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一个避雨的地方,起一堆篝火,她才好架琴好好为这个小鬼疗伤。 伤重外加雨淋,这小鬼的实体早就冷得像冰一样,光是抱着都冻手。 还好他听话,这就真的不动了,只是深深地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膝盖之间,被她抱着却也似乎不倚靠她柔软的胸膛。 落姬嘴角一丝无奈的笑,心想这小鬼倒是规矩。抬脚就往外走,出了山门区域便能用疾行,找个最近的地方避雨了。 只不过这个小鬼已经修出了实体,照理说应该也不会太弱,怎么就被欺负成了这样? 冥界的广大其实出乎了落姬的预料,她以前还一直以为冥界也就一条忘川,十座阎王殿那么大。 待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空置的地藏庙,升起了一堆篝火。那小孩一落地就跑得离她远远的,又躲在柱子后面悄悄朝这边偷瞄。 她用木枝挑着火苗,张口问了一句:“小鬼,你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现在是五界历哪一年?” 第75章 她用木枝挑着火苗, 张口问了一句:“小鬼,你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现在是五界历哪一年?” 她手中支起的火苗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冥府向来阴森幽冷, 可是面前的人却从头到脚暖意丛生,在无边黑夜和瓢泼夜雨中为他点燃了一篝火... 落姬抬头看他躲在柱子后面, 凌乱的长发遮着脸,什么也看不清,既不回话也不动作。她只得无奈一笑,从鼎虚中祭出天璇。 方才挑拨火焰的十根葱白手指,此时各种灵活动作,让她手下的琴弦顿时仙音大做。 落姬闭着眼睛,细细用音波探索着小鬼身上的伤, 感受着破损的筋脉和骨骼,外翻的皮肉和凌乱的血痂。 她不仅暗自吸了一口凉气。就这么小小的一具躯体,竟然受了这么重, 这么多的伤。外伤内伤加起来竟然没一处好肉。而且这一切绝非一日造成的...想起山门石阶上那些鬼修对他的态度,早就欺负惯了, 这孩子是经历了多久的非人对待? 这孩子又是靠着怎么惊人的意志活到现在...即便是鬼, 只要有了实体, 也就有了痛感。 她指尖拨弦扫弦的动作也越发柔和,细细那小鬼修补身上每一处碎肉断骨。 他伤得那么重,身体机理又和常人不同, 治愈起来还真是耗费心力的事。 正当她闭眼专注于治愈,修复到心脏附近的脉络群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介于变声期的男声:“夜。” “嗯?” 落姬猛然睁开眼, 就见那小鬼此时正站在琴头,垂着凌乱的长发,敞着刚修复好的肚腹,咋一看还真吓了她一跳...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这个举动明显让小鬼意识到了防备,好不容易走过来的他仓惶地又想逃回柱子后面。 “等等。”落姬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 分卷阅读139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他。小鬼的手腕简直细得不盈一握,差点就从她手中脱出:“你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吗?你叫夜?” 被凌乱长发遮住的头愣了半晌,然后点了点。 就一个字,竟然让落姬感受到了成就感。这个小鬼跟她说话了,还把名字告诉了她,这是不是就说明他开始信任她了? 毕竟鬼的名字是至关重要的。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这个笑容,落在那只小鬼的眼中,却是比璀璨星河还要美丽的记忆,值得铭刻一生的记忆。 这个小鬼的骨骼清奇,跟一般的人和鬼都不一样,全部治愈完毕还真是一个细致活,十分耗神。外面又是无边的黑夜,篝火温暖,小鬼说完一个字之后就更加安静了,导致她忍不住睡着了。 冥界永夜,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还是黑的,只是雨停了。 可是她一睁眼,就看到面前摆了一小堆奇形怪状的石头,全都黝黑丑陋,大部分还都是镂空的骷髅形状,睡得迷糊的落姬瞬间惊醒,往后缩了一下。 这时她才看清,篝火已经熄灭了,那个小鬼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见她醒来立马将头低下去,埋在凌乱的发和膝盖之间。 大梦三生之后,有时真不知道自己在哪。 只是不知为何,落姬却莫名地十分享受这一刻的静谧。她伸手掂量了一下面前的丑陋石头,看了看小鬼:“这是,你送给我的谢礼吗?” 因为落姬的治愈之力,叫夜的小鬼全身的伤口都已经结痂了,但看起来还是瘦弱可怜,叫人心疼。 那一堆肮脏的头发动了动,表示他点了点头,随即还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话:“石头,美...” 落姬不由得笑了出声:“你是觉得这些石头很漂亮么?” 品味如此奇特,看来冥界人的审美跟其他界的都还不一样? 等等...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白夜的审美呢?他不会...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丑八怪,苏云落第一世的那个模样才最好看? 落姬依稀记得白夜以前常说他真希望,她就一直那样丑下去... 细思极恐之后,落姬连忙抓住小鬼求证:“那,你觉得我呢?是美还是丑?” 夜慌张地抽回自己的手,被头发遮住的头抬了起来,瞬间又埋进了膝盖间,顿了一会又抬了起来,磕磕巴巴地说:“美...比石头,还美...” 落姬有些疑惑地拿起一块骷髅形状的黑色石头,放在自己脸边上,歪头比对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幸好她之前想的是错的。 情天之主造她的时候曾经细细雕琢过那张脸,这才有了后来她为五界交口称赞的美貌。 但是被说的多了之后也就不稀罕了,倒是被这个审美奇特的小鬼称赞还让她毕竟高兴。 落姬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这孩子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连忙咳了一声,端坐起身,问他:“那些人为何要欺负你?以后你还会有危险么?” 毕竟她这次回溯时空有着太重要的目的,不可能一直照顾这么一个小鬼。 可是一说起那些人,夜就开始全身颤抖,从头到脚,到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颤抖。 落姬连忙将孩子捞入自己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别怕别怕...” 可是她却只听到啪嗒一声,一滴血滴落在地上。落姬只觉得奇怪,刚为他治愈了全身的上,哪里又流血了? 她将小鬼扶起来,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抬头,落姬这才发现血污糊在头发丝上,原来他竟是咬破了自己的下唇,滴下了那滴血。 先前为他治疗的时候落姬也发现这小鬼下唇被他自己咬得血肉模糊,想来必定是忍痛不叫所致。 那现在呢? “你怎么了?哪里还痛么?” “不...”他摇了摇头:“不是怕...是恨!” 将他欺压成这样,恨意是难免的,落姬为他轻柔地抚摸着后背,她也不怎么会哄小孩,只能轻声说:“我懂...” “你不懂!”小鬼却忽然脱离她的怀抱站了起来:“他们屠我全族,灭我亲眷,还...” 压抑的情绪一朝爆发,泪水稀释了唇角的血液,豆大的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我...”落姬一时间手足无措,看着面前这个干瘦无比的小鬼,凌乱的头发让他的头显得异常大,衬托得身子愈发纤细瘦弱,让人心疼。 年纪小小的竟然经历了如此大难,落姬忍不住出声安慰:“我也懂的,曾经...嗯,我也感受过全家被灭门之痛。” 曾经苏云落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已经恍若隔世,可是她却依旧记得那个时候白夜的温柔:“可是你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让罪恶之辈接受正义的制裁。” “强大...正义?” “是啊...仇和恨都没有用,等你强大起来的时候你会发现,你已经成了正义。”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小鬼,蓦然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或 分卷阅读140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许她也是直到这一刻,才理解正义的含义吧。 或许也是这一刻,她才下定决心手刃魔神,守护苍生。 并不是说强大的人就可以指鹿为马,强称正义,而是说有能力的人也有义务守护正义和苍生。 “所以记得,等你强大了,一定要顺应天道,公平公正...” 小鬼凌乱的发丝间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烁着精光,那应该是他的双眼。燃起斗志的双眼,仿佛看到了冥界从未曾升起的阳光和希望。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也该走了。”落姬朝他微微一笑之后站了起来,小鬼连忙伸手抓住她的衣袖,脏兮兮的手指在洁白的衣料上面留下了五个指印。 “你...去哪?” 落姬伸手,略带宠溺地揉了揉小鬼本就凌乱不堪的头发,顺带传了他一些筑基的灵力,心中还在纠结能不能带着他一起走:“我去...找你们阴界的冥君。” “现...现今的冥君?”小鬼一听见这话迅速松开了衣袖,后退了两三步,展现出一个防卫的姿势。 落姬有些不明所以:“嗯...现今...到底是五界历哪一年?” “你找他做什么?!和他什么关系?”小鬼言语中明显透露出了敌意。 小鬼的答非所问,让落姬有些莫名其妙。她抬头看了看漫天星宿的位置,虽然推算不出准确年份,但依旧能看出她似乎是回到了非常久远之前。她现在此处,应该还不曾嫁给白夜。 这么说的话:“冥君他...与我有婚约,会是我未来的夫君,” “冥君...可是冥君本是...!”小鬼似乎瞬间十分不忿,瘦小的胳膊腿甚至拉起来攻击状态,颤抖地更加厉害了:“他怎么配,他怎么配?!” 落姬心中腾起一丝不详之感:“难道...是冥君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白夜公平公正的表象之下,是否有她不知道的另外一面? “他屠我全族,灭我亲眷,还夺了吾父的君位!就是他!” 落姬双眼一缩,被屠全族的...夜...久远之前...莫非眼前的就是... 小鬼握紧了拳头,昂起头问道:“你与冥君有婚约?” 她愣住了,弯下腰,凑过去,想细细看清这小鬼凌乱发丝之下的面容,被人人称丑,连鬼都会被吓到的面容。 她先前没有想到,只是无法将这样一个孩子与容貌俊美无俦的白夜联系起来...可是她忽然想起曾在书上读过,夜叉族年幼时样貌丑陋,能力弱小,极难长大... 可是还没等她撩开头发看个清楚,眼中就忽然出现了点点光斑,一阵头晕目眩只见她努力维持神识。 她看到那个小鬼最后说的那句话:“那我就必为冥君!” 第76章 她看到那个小鬼最后说的那句话:“那我就必为冥君!” 他凌乱的发中, 影影约约露出一只金瞳,在无边的黑夜中熠熠生辉。 “——白夜!” 他果真就是小时候的白夜!落姬伸出手去, 可是眼中的光点却越来越多,几乎都要连成片, 遮盖她整个视线。 眼见尚且年幼的白夜也慌忙扑上来试图挽留,可是却扑了个空。 等等!!等等... 落姬伸出的手只抓住了虚空,心中明白这一定是那个破碎的盒子撑不住了。泪流成河的一瞬间,她只能在无穷无尽的光斑中不住地点头。 用说不出口的声音对他说:“你定会成为冥君,也定能成为...我的夫君...” 可是她还有太多想说的话没有说完,结婚之后一定不要答应当初那个劳什子的风马牛不相及,各过各的约定, 也不要陪她演戏。一定要早早的就表明心意,让他们的感情不要那么曲折... 最重要的是,遇事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 定要说出来,让两人一同承担。 她是愿意与他同甘共苦, 同生共死的...一直都是愿意的呀... 光盈满目, 眼前一片无边无际的白, 彻底看不见黑夜中的金瞳之后,她缓了下来。 想来,若是从大婚就相守, 到如今也有数千个念头了。 可是二人却从来是聚少离多,聚的时候也常常是半句话不合就不欢而散。 她恨自己没有早点明白他的心意和自己的心意。更恨自己从来一次竟然认不出小时候的他... 结婚这么多年,她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要了解了解白夜的过去。 毕竟这个少年出头的愣头青是在与她定下婚约的时候, 才让她略有耳闻的。 在落姬的印象当中,白夜一直就是丰神俊朗,战力逆天,统领阴间的冥界之主。她却从来不知道他成为冥君之前是谁,为什么他是最后一个夜叉族... 如今亲眼所见才明白,强者从来都不是生下来就强大的,那样一个瘦弱不堪,全身伤痕的少年,没有长辈的庇佑,他拖着夜叉族 分卷阅读141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年幼时弱小的身子,一个人受了多少白眼欺凌,吃尽了多少苦头? 她只渡给了他足以筑基的灵力,那后来他又要怎样地勤修苦练,又受到了多少非人的待遇,才一步一步强大起来,登上五界战力的巅峰,夺回冥君之位...最后站到她面前,成为强大坦然到能与天帝谈条件的白夜? 她多希望能多陪他一会,多护着他一点,哪怕只有几个春秋,哪怕多几刹那,容她多渡一些灵力给他防身... 可是那该死的盒子... 落姬有些颓废地坐在地上,强光让她短暂的致盲,待晕眩和双眼都恢复之后,她才看清,盒子破碎之后或许又被狐帝和月卿迅速重组了。 所以她并没有回到原来的时空,而是又落到了不知何处不是何时的地方。 四周都是一片葱葱郁郁的绿色,抬眼看,高处的树杈间还萦绕着袅袅云雾,还有鸟叫虫鸣,一切都生机盎然,美好静谧。 跟原本时空中支离破碎,死气沉沉的山河成了明显的对比。 空气中还有阵阵花香传来。 落姬原地转了个圈,环视了四周,觉得这样的景象有些眼熟。 可是月卿给她的那块物件融在她手心里之后,脑海中涌入了太多记忆,加上人间三世的记忆,她都还没有理顺。 她心中暗下决定,无论这次落到了什么时候,一定要找到此时的白夜,告诉他自己心中所想。 ——你的妻子同时也爱着你... 她双手微微抬起,让自己浮到空中,不在此山中,才能看清整座山的真面目。 忽然,她的右眼猛然一跳,想起来了。 这似乎,正是当初第一世的苏云落在人间时与父亲同住的那座山! 而那时,她那个谜一般的父亲,不正是... 果然,此时山林中某一处传来了激昂悠扬,铿锵有力的琴声,声声玉润,如珠琳琅,直击心弦。正是那一首让人怀念无比的——广陵散。 琴声中灵力充足,几乎都要满溢出来,让人听了就神魂一振。 这是她最不想面对,却最应该面对的。 逃避了千百万年的事情,终究有一日还是要亲手做下不是吗? 她悬浮在空中犹豫了许久,追中下定决心,脚尖轻点树梢,朝琴声的源头踏风而去。 “你终于来了。” 弹琴的头都不抬,一心专注于面前的琴弦,却明显已经知道来者何人,来者何意。 就这一句久违的话,这一个久违的声音,让她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像断线了一样地流。 这几天流下的眼泪比过去一万年加起来都多。 落姬以前以为自己也清高顾冷,断情绝爱,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己才是天地间最狠不下心的那一个。 “父...” 眼前的人并不是什么谪仙,而是实实在在的,凌驾于五界之上的情天之主,手握生杀大权,一念创世,一念灭世。 可是他此刻也蒙上了一层凡人的皮,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安安静静弹琴的,平凡——父亲... “你还在等什么?来,杀了我。”他言语间孤高决绝,不容置疑。 让落姬不由自主地从鼎虚中祭出了天璇琴,可是眼泪却断了线,一滴一滴往下滚落,止都止不住。 这把琴,不正是当初他手把手为她做的么? 从伐木到打磨,从宫弦到羽弦,无一不是他亲力亲为,并不是挥挥手或者说一句话就落成的。 而是用那一双手一点一点雕琢打磨出来的。 正如同他雕琢打磨落姬的面容一般。 “难道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不愿觉悟?” 落姬痛苦地摇了摇头,目光甚至不敢停留在他的脸上,而是盲目地追逐琴弦上飞速跳跃,拨动的十根手指。 她的琴技分明也是他手把手传授的... “难道你还要让普天苍生,再经历一次魔神浩劫?” 哐当一声巨响,落姬将手中的天璇琴狠狠摔成两半:“难道非这样不可吗?就没有别的办法?” 情天之主终于抬眼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太多,不舍,不得,无奈,超然,遗憾,看透... “这么多年,你也在不停寻找,可找到其他法子了?” 他手下幻影难追的手指停了下来,将自己面前的琴推到落姬面前:“用这把,前日刚打好的。” 他早就料到了。 一切都料到了。 连她今日会借着破碎的妖盒回来,连她会让天璇断弦绝音都料到了。 如此什么都能算到,却最终算不出自己的出路,只能算到自己的末日... 这又是怎样一种无力和凄凉。 普天之下,无人能懂。 “来吧。你现在动手,还有人为我收尸埋葬,足以。” 会...有人为他收尸。 等一下,这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分卷阅读142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 当初作为苏云落的她就曾经亲手埋葬她父亲,也就是说,她这一次的回溯,其实早就在时空循环中? 也就是说...在她还是苏云落的时候,就曾经有一个从未来回溯的落姬,做过了她现在所做的事? 这样或许才能说得通。 白夜儿时伤重又遭人□□,若不是她及时赶到就下来,恐怕早就伤重不治而亡,世间再不会有这个人,也更不会有冥君白夜了。 而他之所以会对自己情根深种,定然也就是因为儿时那一次相救,许下的约定让他一直念念不忘。长大继位成为冥君之后才愿意接受天帝的联姻,指名要娶落姬。 也就是说,其实二人的姻缘的开始其实在一切都毁灭之后。 是她回溯光阴救了白夜,才有了后来两人结姻的情缘。 难怪刚结婚的那段时间白夜一直欲言又止,似乎想提及曾经的相救,却又难以启齿。 因为落姬应该知道,可是她却一丝一毫都不知情。 并不是因为她忘记了,而是因为在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做过那些事,甚至连小时候的白夜都没见过! 她脑袋有些疼。 战五渣每次回溯的时候又是怎么做的呢? 如果是她第一次回到过去见到先皇的时候,其实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算作是元年。那么她后来每一次时空回溯,应该都会碰到过去的自己... 难道说,她后来的两次,每一次都要亲手杀掉过去的自己? 如此说来,就能解释为何曾经还算善良的战五渣,后来心肠越来越歹毒,两面三刀,不可言喻。 这么说的话,上一次落姬其实也回溯杀过情天之主,可是最后世界还是经历了浩劫?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轮回? 这个时空中的苏云落又会成为以后的落姬,再回来一次... 可是这如何可能?情天之主与魔神一体分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要她狠下心来击中情天之主的致命弱点,被封印在九渊之中的魔神也会一同消灭。 那如果说落姬现在做的事情,都曾经被做过了,她该怎么做才能打破这个循环? 情天之主一双眼通透世事,博通古今,森罗万象,仿佛早就看清了她心中的疑惑。 他亲启薄唇,轻而易举地就点出了其中的关键,和破局的重心。 可是此时落姬却只觉得神魂一阵剧烈的激荡,她一个踉跄,上前扶住琴架...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月卿和狐帝惊讶地看着柔光环绕的妖盒... “华颜,你...” “陛下,是您。” 妖盒残破不全,震荡太过,不知哪方仙法用力太过,致使盒子此时竟然碎成了齑粉,再也拼不起来了。 月卿满眼的难以置信,扑上前去,头一次形象全失,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落儿!!!” 第77章 在盒子崩塌前的一瞬间, 冬天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看起来似乎也就像是那光斑掩盖的时空裂缝。 落姬心知, 若是她想要回到原来的时空,那便是最后的机会了。 可是她却在天旋地转中纹丝未动, 还伸手扶住了面前的琴架,捏了个决定住了自己不受控制被裂缝吸引的神魂。 因为情天之主上一刻才告诉过她,上一个轮回时落姬就选择了回去,手脚不利落,并没有能完全制他于死地。上次她只是匆匆动手,伤了他的这个人类躯壳。对于凌驾与五界之上的情天之主来说,根本连挠一下痒痒都不算。 她要破掉这个死循环的关键, 或许就在这。即使盒子碎裂,她也不能回去。 这一次,她这能独自留下来面对即将发生的残忍, 就像白夜抛下她独自赴死一样。 他嘴角依旧带着笑,将自己面前的那张新琴往落姬面前推了推。 仿佛他递给她的真的只是父亲送给女儿的生辰贺礼, 而不是足以诛灭神魂的超强凶器。 “动手吧。屋里的你也快要醒了。我已经将这一日的饭食都为她留在桌子上了。” 落姬想起那一日, 自己作为苏云落醒来的时候, 看到了满桌丰富的饭菜。 虽然自己的父亲明明不擅长做饭,从小跟在他身边就一直是吃糠咽菜,直到她长大一点, 自己学会做饭,才能将山中的也才也烧的别有一番滋味。 可是那一日的饭食却异常丰盛,摆满了不大不小的方桌。 也正是那一日, 她发现父亲已经安详地躺在了床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落姬眼中积聚的泪水,啪嗒啪嗒地砸在琴身上。 他明明超凡脱俗,却非要踏入尘世,为她做一世平凡庸俗的人间父亲,被她嘲笑半世的做饭手艺,最后终究是让她哭着吃完的。 眼泪落在琴身上,竟然让原本是木色的琴身变得晶莹剔透,散发出莹莹弱弱的玉色光芒。 “我去 分卷阅读143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屋中躺着,不碍着你的眼或许会容易些。” 他是那样坦然,嘴角依旧挂着笑,云淡风轻一身白衣,两袖清风天地无依。 或许他真的是活的太久了,活到了天荒地老,看遍了云起云落,人心的狡诈让他厌恶,可是造出来的这么个小玩意却让他多流连了千万年。 如今她终于有了归宿,不再是一个人,有了丈夫和儿子。白夜愿意为了她,为了世间大道放弃一切,让他很满意。 终于是时候,让他甩甩手离开了。 有着世间至高无上的能力,却从未自由过。 他一步一步地走回屋,身后悠扬的琴声响起,琴瑟柔和,满满的不舍和思念之情声声争鸣。 落姬红着眼看着他走到屋中躺下,也终于明白,天长地久有尽时,她也不该再执着了。 手下琴音翻覆,一声一声和着她的眼泪变得铿锵有力起来。 这把琴凝聚了情天之主多少年的无边法力,弹起来流畅顺手,木色褪尽,玉色尽现,琴身柔和的光芒随着一声声的摄魂之音越来越旺盛。 情天之主的致命弱点从来都不在他身上。 一体两面,若是要一击同时杀死情天之主与魔神,弱点其实就在此山之中。 他把精魂与发力的源头,都埋在了此山的心脏之中。 而这座仙山想来虚无缥缈,游走在天地各个角落之间,让人无处可寻。 就算寻到了也会被其中的仙药奇珍所吸引,谁又会知道这才是魔神的弱点? 她手下节奏愈发激烈,指尖仙力环绕,面上却依旧泣不成声,这首广陵散...激烈的琴音仿佛将人带回了聂政在韩王面前弹奏时,一曲终了之时从琴腹中抽出匕首刺杀韩王。左右惊起,拦之不及,韩王卒... 玉石相击的声音悠远流长,天地可闻。 他必定是对屋内的苏云落施了什么仙法,让她一直睡得香甜。 可是致命的音律却直直顺着岩石扩散到了仙山地底,厚厚层岩包裹的石洞之中,黑暗中散发着无边法力的青紫能量源,在一阵阵琴声之中剧烈摇摆,闪烁不止,最终轰的一声炸裂开来。 此时九渊之下传来巨大的震动,铁锁被剧烈的摇晃,痛苦不堪的吼叫,通天彻地的蓝光时亮时灭,最终慢慢熄灭,平静,归于无有。 仙山石崩树倾,前一刻还郁郁葱葱的密林瞬时间如同被冰封一般。 落姬飞速波动手下的琴弦,抬起通红的双眼:“这一次就让我亲手为您收尸埋葬吧,父亲。” 最后一音祭出时,她与琴架已经完全悬浮在空中。仙山已经榻毁得不成样子,屋内睡着的苏云落被她分神早已送出了几里之外。 崩塌了的仙山形成了一座天然大墓。天地为穴,或许才是情天之主最好的归宿。 她手中琴弦不休,一道白光闪过,将一颗连根拔起的凤栖梧桐木劈成两半,抬手在空中看似一阵乱挥,却在木心上写出了关于情天之主一切值得铭刻的... 比起天地覆灭,这一炸一震似乎丝毫不起眼。尘世中的人只以为是一番地震,震动过后便照常生活,不再关心。 落姬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些什么东西,坚立已久的东西,也同时崩塌,溃不成军。 眼角最后一滴泪落尽,她也因为耗费了巨大的能量和仙力,身子一歪,直直坠落,重重砸在乱石嶙峋的碎山上,悠悠沉睡过去。 睡中不知日月长,这一觉睡得无梦无惊,一切安静沉谧,时间仿佛停止了,又如一眨眼一般。 她的神识和法力都在沉睡安眠中渐渐恢复,临近年月,她忽然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要做,睡中也变得不安烦躁起来。 后来她一翻身,只觉得胸襟中有什么东西硌得慌,这才让她强撑起还没复原完毕的身体,猛然睁开眼。她想起来了,不能再沉睡了。 盒子碎裂并不代表回不去了。 其实还有另一条出路。 落姬坐起身来,拿出胸中那颗硌着她的巨大东珠,看着满天星辰掐指一算,时间刚刚好。 她转过身,对着自己为情天之主立下的碑磕了三个响头。 仙山从来缥缈无踪,这次出山之后,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也罢,本就是再也见不到了,何必对着墓碑空留念想。 人间又是一年春。 山河未满,抚柳依依。 落姬捏了个诀,隐去身形,倚在柱子后面看着那两个幼小的身影,手舞足蹈,兴致盎然。 小小的白羽竟然说“虽然爹爹说过,只有相爱的两个人才能牵手,但是为了,我的不倒翁,就牵牵你吧。” 他这一说,小落儿也脸红了:“我爹娘似乎也这么说过...牵了手好像就要负责的诶?” 白羽赌气地一噘嘴:“切,负责就负责!大不了我长大就娶你!” 落姬差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连忙用手捂住嘴,这小子真是从小就不正经。 彼时真是春光明媚,一切都宁静安好。 分卷阅读144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她刻意压制住心中的思念躲开了白夜,怕他修为精深,一眼就看破了她的隐身诀。 想到落姬拉着小白夜说过的那些话,多年后竟然轮到他来安慰自己,复仇不是正道...真是天道好轮回。 两个本来该练功可是不老实的小孩子,很快就摸到了御书房底下密室的入口处。 落姬隐身跟了上去,在密道里小心地护着两个孩子。 也不知白羽灵识初开,一路都在不断回头张望。 一切都跟记忆中相差无几,小羽儿劈开冰棺的时候,落姬心中涌起了一阵压抑不住的自豪。 随后落姬就跟上了借尸还魂之后面色大变,一身大红喜袍,凤冠霞帔独自匆匆回了生前住所的战五渣。 在这里她遇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她的旧仆杏儿,另一个,就是落姬只从战五渣口中听说过的人物——猫九娘。 猫妖舔了舔自己的右手腕:“你是爽快人,我也就不跟你绕弯弯了。我是妖,我们妖界啊,有一个至宝,能扭曲时间,回溯姻缘...” 战五渣眯了眯眼睛,明显已经被她口中的妖盒诱惑:“那你们到底有什么条件?” “无论是什么条件都不要答应。”落姬自然知道猫九娘口中的条件是什么。 战五渣复活之后已经被吓了第三次了,失声叫到:“又又又谁?!” 落姬从黑暗处现身走了出来,顺手一个捆妖索锁住了见势不妙准备溜之大吉的猫九娘。 “你...落...你不是....”战五渣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个美艳的女子她见过啊,不正是苏云落美貌的天界大佬魂相吗? 可是此时苏云落不是投胎成了那个小女孩,正在陪冥君玩养成来着... 落姬也懒得多做解释,凌厉的一记眼刀赏给了猫九娘,被锁住的猫妖立刻中气不足地喵了一声,在她手中变回了一只胖乎乎的短毛大橘猫。 妖族原本的计划是将妖种种在白羽体内,让白夜就算发现也狠不下心除去。可是当时的战五渣不知为何一心认为苏云落身怀一种叫女主光环的东西,转而种在了她身体里,这才导致她后来入不了轮回境,强制拔除妖种之后神魂尽碎。 落姬随手将那只大橘塞到了鼎虚之中,又从中掏出那颗巨大的东珠。 东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刚刚借尸还魂的战五渣自然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她从腰间荷包里也掏出了一颗相同的东珠,正是她不久之前刚从嘴里吐出来的... “我没有资格跟你说,往事已矣,不要去追。”因为她自己现在做的事,正是在追往事。 “我只是想来给你传达一句,将来的你想同你说话。” 战五渣明显睁大的双眼。 穿越,重生,她都在熟悉不过,一句来自未来自己的话,别人可能不不信,任绯却是会相信的。 落姬将手里的那颗东珠也交给了她:“她叫你,千万,不要回去。” 可是一听这话任绯不干了,将那颗东珠狠狠扔了出去。她刚接收了这具身体中鲜活无比的记忆,对先皇的爱满溢而出,压都压不住:“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回去?!我爱他!可是我现在连见都没见过他!” “相见不如不见吧。你就此罢手,先皇直到死,都还对你恋恋不忘。可是你回到过去之后各番折腾...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造他厌弃的下场。” 任绯目光闪烁,似乎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实性,她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你骗我!你就是怕我为了回到过去,做出什么不利于你的事,你才骗我的不是吗?!” 落姬嘴角挂起了一丝苦笑,隔空将那颗东珠收回手中:“我何曾骗过你。你想想,这颗东珠你会拿去做什么?” 战五渣摸了摸自己荷包中的那一颗,当然是当掉啊,当了好多钱呢。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她从市井救出落难帝王之后,正是当掉了这颗珠子,买了好多补品给他养伤... 她还骗先皇说这是她祖传宝贝。 后来先皇登基了之后爱她爱得不能自已,自然是花大价钱将这颗珠子赎了回来。 并且在她死后亲手塞到她嘴里为她镇尸... 所以这颗珠子,只有可能是将来的自己亲手交给云落的。 “是啊,正是因为你最后曝尸荒野,这颗珠子没了去处,又成了鬼魂的你才会将珠子交给我的。” 落姬认真地看着她面前的鬼朋友:“无论如何,都很感谢你,曾经在我被人嘲笑遭人白眼的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伸手扶起了还坐在地上的战五渣:“可是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不是吗?” 任绯瞳孔一缩,是啊,穿越过来这么久,她都快忘了,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她属于一个有着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现实冰冷却又透着丝丝暖意的世界。 那时她身处其中,一心只想穿到书中世界,体验一下跌宕起伏的奇幻人生。可是她现在只想回去,回到自己那个不 分卷阅读145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足八十平米的家,扑倒父母怀抱中,喝一碗妈妈亲手熬得白粥,好好地活在青天白日下,而不是三生大梦中。 “或许你一直漂泊,入不得永夜城,也是因为你本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缘故。” 落姬一个天界大佬,一语道破天机。任绯呆愣住了,原来她孤苦多年,一直只能当鬼竟然是这个原因。其实她心中知道,其实云落根本没必要跟她解释这么多,猫九娘已经在她手中了,无论任绯同不同意,她都已经拿不到妖盒回不去了。 看来这个以前天天被她嘲笑的天界大佬,心底是真的把她当做朋友了。 做鬼已久,都忘了怎么哭的任绯眼角划过一滴泪。 “是啊,其实我现在...也就只想回到我自己的世界了。” 一滴泪之后,泪水就像决堤了一样流个不停。 落姬头一次亲身体会到白夜和留醉口中的,女人眼泪的可怕之处。她连忙从鼎虚中又将那只猫就出来:“你别急,妖盒能让你回到过去,说不定也能送你回家。” 任绯愣住了,是啊,她以前怎么从来没想到呢? 眼见落姬丝毫不客气地拎着猫九娘的尾巴问她:“将你口中的妖界圣物交出来!” “喵呜....”九娘弱弱地叫了一声,卖了个萌。 落姬眼神一眯,明显对她示威告诉她这招没用:“那根本就不是你们妖族之物,若是再不交出来...本仙姬就施法帮你沐浴?” 任绯:“???”还等着仙界大佬放狠话呢,没想到...她气势竟然弱下来了!看来果然没人能抵御萌物啊? 更没想到的事,猫九娘一听到要沐浴洗澡,全身的毛都倒立了起来,凄厉地喵了一声,就从张口从她不大不小刚修炼出来的鼎虚中吐出一件物事,正是那该死的盒子。 落姬顺手将猫扔给战五渣,自己拿起那个完整的盒子看了一眼。 这本不是什么妖族圣物...这也是当年情天之主为她亲手雕琢的玩物之一。 落姬那时年幼,只觉得放入盒中的东西都会消失不见,甚是好玩,都会拍手庆祝。 却没想到多年后这个小小的盒子竟然成为了她命运的转折点,生死的关键。 或许...在情天之主造出盒子的时候,早就已经算好了今日的一切? 时过境迁,手中再拿着这个小盒子的时候,方觉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 只觉眼眶又蓦然有些发酸,落姬连忙收拾自己的思绪,看向那只大橘猫:“你回去,等一段时间再跟妖主九狰禀报妖种已种下。若是耍花样,我必能知晓。明白了吗?” “喵呜!谢仙姬不杀之恩!!”猫九娘如获大赦,夹着自己的尾巴呲溜一声就跑没影了。 然后落姬就看着双目灼灼地盯着她手中妖盒,满眼向往的战五渣。 她嘴角凄凉一笑:“好久没玩过这个玩意了,待我试试,能不能将你送回去。” 任绯环顾了一圈四周,这曾经是她最向往的古风家私摆设,现在她却异常怀念现代风的家具和柔软的沙发。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摸了摸脸上的眼泪:“谢谢你,云落...我当初没有跟错人,你果然是女主...有圣母情怀...” 得了...她又开始说那些落姬听不懂或者不想听的乱七八糟话了。 落姬指尖渐渐点亮了一簇白光,轻而易举地掀开了面前的精致盒子,问了她一句:“你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任绯就开始了所有穿越人都会说起的,对现代的描述。 天上有会飞的巨大铁鸟,地上也有快速移动可以横跨城市的钢铁长龙,人们都住在高楼大厦里,一家人数或许不多,挤在一起却特别温馨... 在她的描述中,繁复精致的银雕下的翠绿盒身渐渐发出了刺眼的绿光,一时间充斥了整个空间,同时也淹没了落姬那一张美艳无匹的脸。 任绯带着笑带着泪,消失在渐渐熄灭的绿光和关上的盒盖中。 送走了鬼朋友,身体尚未修复完整的落姬咳了一声。 还好,只差一点了。 送走了她,就轮到自己了。 虽然她能明显感觉到体内仙力空空荡荡的,但是只要穿过这个盒子...就可以再一次见到白夜了。 她强撑着运气,屋子中很快又一次绿光大现。 这次绿光消逝之后,哐当一声,盒子掉在了地上。 熟悉的光斑莹润了整个眼眶,可是落姬只觉得真好的好累。 她终于完成了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使命,以后再也不会有魔神灭世劫...却也再也不会有情天之主了。 或许连那个银雕翠绿盒子也不会存在了,父亲给她留下的唯一念想只剩下了那把玉音琴... 跨越时空裂缝的一瞬间,落姬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可是这次她却落入了一个久违的清冷怀抱之中。 她虚弱地伸出手,抚上那张俊美 分卷阅读146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无俦的脸...指尖触感真实,微凉却如凝脂般润滑。 “白...夜...” 不是梦,真的是他,指尖能触摸到的,真实的他。 落姬只觉心中石头终于落地,漂泊的焦虑也找到了靠山,放心地呼呼睡去。 落姬不知道自己这一觉又睡了多久。 只是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他们二人在蓬莱的那处宅子中。 她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左右张望,穿墙望去整个宅院空空荡荡的,虽然整洁干净却没有人烟生气。 落姬一把掀掉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白夜,白夜?”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好怕,好怕睡着之前指间一触才是梦,好怕他没有真的回来。好怕迎接她的还是破碎的山河,和白夜以身封魔的大阵。 慌乱中她撞到了院子中捧着一盆水步履匆匆的小仙侍,顾不得破出的水撒了她一声,落姬抓起小仙侍的手就问:“白夜呢?” “额...”小仙侍明显被吓得六神无主,半晌才缓过来:“仙姬莫非忘了...主君他,主君他已经...” “已经什么?!”不会的,不可能...她都已经将能做的都做过了...他怎么会还是? 此时忽然有一双手,从身后为她披上一袭挡风的大氅。 指尖微凉,清风微扬,蓬莱院中的花树开了绚烂华丽的一树淡粉色的花。花落三两瓣,潇洒天地间,起起落落,回回转转之后,落在了身后那人的鼻头上。 落姬扬起头,刚好对上他凑上来的宽大怀抱,弧线好看的下巴映入眼帘,她痴痴地嘀咕了一句:“你是...” “嗯?”他低下头,声音刻意压低,磁性异常:“夫人你...不会又忘了吧?” 白夜伸手将她用大氅裹住,打横抱起来,一时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被拉近了不少,他鼻头那片花瓣异常粉嫩,可是他淡粉色的薄唇却更加诱人。 他皱起眉,凑近用额头贴在了落姬的额头上,口中还自己念叨着:“就说夫人这一觉睡得离奇...不管,夫人之前可是已经答应我再办一次大婚,酒席我都操持了一半了,不许反悔。” “你说什么?”落姬愣愣地伸手推开他,为他拿下鼻头上那片花瓣。 “你...”白夜的眉心皱得更紧了,手下一用力,再一次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夫人在洞中对为夫做了那等事,难道现在想赖账不负责?”他说着说着猛然松手将她放在地上,扶着腰诶哟诶哟地叫道:“腰疼,到现在还腰疼...” 说起洞中做的那事,想必是噬心草那次,落姬不由地红了脸颊。 原来她那时让猫九娘欺骗了妖主九狰,随便找了个凡人就将妖种种下了。妖界大举来袭时,狐帝华颜早就给天界报了信,群妖刚露头就被镇压下去。只因后来魔尊发现魔神气息已无,也并未支援。那场惊天的大阴谋就这样胎死腹中。 九狰气不过,便还是让猫九娘想方设法种下了噬心草,只为报复一番。 蓬莱春光明媚,空气中花香遍布,他就在眼前,如此甚好。 她从前都以为白夜时常叫嚷腰疼是装的,这次走了一糟才知道,原来他时常腰疼是小时候留下的祸根。 思及此处,忽然百感交集,落姬眼角竟然不自觉的留下一滴泪来。 这可把白夜吓坏了,连忙直起腰,凑上前来,用衣袖为她拂拭湿润的眼角:“莫,莫哭啊...不愿意也罢,左右你我千年前就成婚了,这次也只是走个形势凑个热闹...只是白羽兴奋奔走,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无妨,都无妨...你要是又不记得我是谁了...我就重新介绍一下好了。” 他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无比正式地自我介绍道:“孤乃白夜,地府冥君,你的...” “——我的夫君。” 落姬破涕为笑,自然而然地就接上了。花瓣吹了他满头,俊逸的脸色满是惊讶,随即又转为欣喜,连忙凑上前来细细打量了一边落姬,这才松了口气:“呼...我还以为夫人这一觉醒来,又开始了第三世的情劫...” 她迎着风吹来的花瓣,顺手在他的腰上轻掐了一下:“第三世?我看你这冤家,就是我永生永世的情劫,逃都逃不掉。” 他这才放心地将人拥入怀中,轻轻地用下巴摩挲她的发丝:“是啊,你如何能逃得掉呢?我方才还想着,夫人这第三世情劫说不定是个痴傻之劫,傻傻的定能追到手呢...” 落姬又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你说谁傻?” 白夜连忙求饶:“我,我,为夫傻,傻得很。” ........ 天界冥界联姻,原本在千百年前就行过大典办过仪式了。可惜外界传闻夫妻二人后来感情不和,吵得不可开交。 谁料天帝将落姬贬下凡经历了两世情劫,冥君也入凡一直陪同左右,归来之时两人的感情竟然又比新婚时还有恩爱。甚 分卷阅读147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至还诞下天孙,大张旗鼓地要重办一次喜宴,四海仙家,冥界阎王,甚至是妖界和魔界中都有人收到了请帖。 谁也盖不住天界财大气粗。这一场大宴热闹万分,七彩云霞环绕,万鸟来朝,瑶池仙露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众人大饮三日,酣畅淋漓,兴致极高。 喝了人家的仙露,自然就人人都要随礼。 那礼品都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灵芝仙草,四海至宝,数之不尽。 狐帝华颜近前献礼的时候,他身后九条长尾中还探出了一张熟悉的脸,留醉扬唇一笑,带着狐狸精独有的蛊惑和媚意,双手奉上贺礼的同时,还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祝你们二人,白头偕老。” 这句在人间再普通不过的祝酒词,放到天上来就有些奇怪了。 众仙皆不老,又如何白头呢? 众人酒过三巡之后,白夜就迫不及待地进了洞房。 毕竟酒席仪式大典什么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才是最后这一步呢。 这可是落姬脱去凡人皮囊,恢复神识后,夫妻两的第一次。 白夜慎重无比地推开了房门。却发现落姬慌忙将盖头盖好,放下了手中把玩的事物。 他走进一看,只见梳妆台上放着的正是先前狐帝华颜和留醉送的贺礼,看起来极其不起眼,只是一把象牙白的梳子,梳子尾部装饰了永不凋零的花。 礼盒中附的花签上写着一行小字:送梳可解千愁,可共白首。愿汝等长相厮守,相约白首。 白夜这才觉得他从前对任何稍微接近落姬的男人都抱有太强的敌意了,难怪让她无端感受到了禁锢和压力。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回床上,用喜称第三次掀开她的盖头,细细端详那一张两颊绯红,美丽无比的脸。 可是他忍不住啊! 看到那张脸他就失去了理智,世间又怎么会有男人不为她倾倒? 白夜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急促的起来,他努力克制,缓缓地将落姬压到大红的喜床上,长腿一跨骑在了她身上:“新婚之夜,不许想别人...我要你盯着我看,只想着我...” 以往若是有这种时候落姬都只会觉得他霸道无理,现在却只觉得他无比可爱,她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在他腰上一捏:“夜小鬼,长大了,了不起了,敢对我颐指气使了?” 白夜激烈地动作一顿,急促的呼吸一滞:“你,你想起来了?” “嗯,是啊。”其实不是想起来了,而是重新做了一次。 落姬伸出手抚摸他的发丝,想起当初那么瘦弱的小鬼,当真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成为了公正无私的冥君,怀揣着漫天无边无际的星辰,驾着幽绿广阔的极光,骑着高扬腾飞的白马,来迎娶她了... “我...”说起儿时的事,白夜明显有一丝羞于启齿:“一开始发现你丝毫不记得从前的约定,我原是很沮丧的。后来只觉得,那时我那么丑,那么落魄,你不记得才是最好的。” “不丑呀,”落姬的手从他脸上游移到脖颈处,又顺着滑落到若影若现的锁骨上,顺手伸进了他大红喜袍的对襟中,稍稍一用力,就露出了他白皙结实的胸肌:“你不是也见过我最丑的样子,你嫌弃了么?” 白夜才稍稍慢下的呼吸心跳,一下子又被她撩拨到了极点,他顺势扯开了自己的衣襟,迫不及待的栖身压上去:“嫌弃...嗯?只要是你,都是最美的。” “嗯,你也一样啊。”落姬伸出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手指还玩弄起他满头顺滑的青丝:“其实你的头发是白色的,被泥污染浸了也看得出来,还自然卷曲,像羊毛一般。” “嗯...”白夜急促的呼吸间终于找到了落姬身后喜袍的绑带:“可是你不是喜欢这样么?温文尔雅,青丝顺滑,白衣潇洒的谪仙模样?” 他解开衣带的同时终于捉住了那双不安分的小手,两只一同按到她头顶,用大红衣带系住这致命诱惑的源泉。 可是落姬却隔空打了个响指,让他满头羊毛般细软卷曲的头发全都露了出来,她原本喜欢那个模样,只是因为潜意识中一直在找情天之主的影子,如今正视自己的心意,她才能说出:“我喜欢的就是你原本的样子。” “夫人你够了...”白夜的声音已经沙哑压抑到的极点,露出原样的同时他也更加压抑不住自己体内的欲望,低头狠狠一口,封印住那两瓣丰满艳丽的红唇。 “你等等...”可是落姬轻而易举地就用仙法解开了捆住自己的手腕的衣带,隔空从梳妆镜前取来狐帝华颜送的那把梳子。 欲望卡在井口却又释放不了的白夜几乎红了眼:“夫人你...此时怎么能...” 落姬朝他一笑,似乎是故意要揶揄他一般,慢吞吞地用那把象牙白的梳子梳起了头发。 “夫人...你!!为夫要用强了!”白夜夺过她手中的梳子,放在自己两跨之间,让她正视自己已经抬头的欲望。 可是此时神奇的景象却发生了,被梳子梳过的头发,也一根根一缕缕, 分卷阅读148 冥君追妻实录 作者:左边见 青丝化作白雪。 共白首...或许是仙人能许下的,最深的承诺了。 落姬甩了甩让她看起来更加美艳的丝滑白发,笑着昂头迎了上去,手下玩弄着他的欲望,一吻落在他唇边:“你还想用强?来呀,嗯?” “唔.......” “.....嗯!” “——啊...”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