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妻当家》 闲妻当家第1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闲妻当家》 作者:西楼小楠 正文 第一章 玲珑管家 姬奴望着眼前一桌子叠得有一人高未办的公文,再瞅到砚台下压着的一张纸条,纸上那龙飞凤舞的字迹化成灰她都能认得,不正是她那不务正业将组织里所有事务都扔给她、自个儿逍遥去的老大白域的特有字体吗? 只见上书:亲爱的小奴奴,见字如见我。 看到这里,姬奴脸部已经开始抽搐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甚至能够猜出这底下会写什么内容。 接着读:我相信以我俩多年的默契,你已经猜出了我的心思。不错,我现在正在前往埃及金字塔的考古探险之路上。所以,这个月白家以及帮里事务又要麻烦小奴奴你咯。当然,回来的时候我一定会记得给你带礼物的。勿念。 “shit!念你个大头鬼!”姬奴脸色发黑,不禁咬牙切齿地骂起了脏话。果然如她所料,这个所谓老大又开溜了。 再扫一眼字条,只见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ps,桌上的公文你帮我批了吧。你知道的,我一看这些东西就犯困。 姬奴愤怒了,一掌狠狠地拍向桌面,只听“轰”地一声响,那桌面竟裂开了一条缝。 她没记错的话,白域这家伙刚从印尼回来没过两天吧,居然又给她跑了。 上个月,他说要去印尼看看海啸遗景,然后走人。 再上个月,他说要去撒哈拉沙漠观赏日落,接着不见了。 上上上个月…… 总之,他会有无数个借口给她撒丫子跑人,完全没有做人老大的自觉。 这不,白域又出去玩了。这回更是强悍,竟还是打着考古的名义,亏他有脸说出来?还能说得那么一本正紧。反正说到底,又是要把偌大一个白家与“白影”扔给她。 姬奴,23岁,“白影”的第二把交椅,道上人称“玲珑管家”。 从小被白家收养的姬奴倒不是真的想要这个称号。所谓“玲珑管家”,虽是“玲珑”,到底还是个“管家”。 只是摊上了白域这个爱玩的上司,她就只能是操心劳碌的命——为白家这个百年之家操心,为“白影”这个在黑白两道上占有极大分量的帮派操心,倒也不愧“管家”之名。 索性也没负了她的心血,白家在她管理之下愈发坚固,“白影”在道上的名声也是愈发地风生水起。她这“玲珑管家”的名声自然是不胫而走,因她年纪轻轻便以雷霆手段治理着“白影”,令得帮众对她服服帖帖。甚至有人可以不知道白家老大白域,却没人不知道白家“玲珑管家”姬奴。 姬奴一直抱怨自己的父母怎会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姬奴,姬奴,不就是明摆着让她作奴隶当奴才嘛! 她也不过才23,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本来应该好好谈场恋爱,找个好人家嫁了的。可她从15岁着手帮内事务后,就决定了她是过不了一般女孩子的小日子了。 抱怨归抱怨,姬奴还是认命地坐了下来,批示起那堆被白域弃置了许久已经快发霉的公文。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吧,老大是这么个顽劣样子,她再不管,这白家与“白影”就等着垮掉然后被别人瓜分吧。 姬奴叹口气,就当报恩好了。自己流落街头时,便是白家上任当家,也就是白域的老爸把她带回了白家的,然后对她培养有加。虽然对白域百般不满,但白家老爸的恩情那是绝对不能忘的。 她火大地继续批示着文件。 这时,从外头进来一个男人,大约三十来岁,一身黑色西装,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满是严肃:“二当家,我们在血鹰那的探子发来讯息,今晚他们会对我们送往墨西哥的货动手。” 等了一会儿,没见姬奴有什么反应,那男人又道:“二当家,我们要怎么做?” “啊?”姬奴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怒火,“他们敢动手,我们就敢接下。” 姬奴已经快要抓狂了,就不能给她几天安生日子过了吗?自己家那个天杀的老大又在这么忙的时候给跑得无影无踪,扔给她这么堆破事。本来心情就已经够差的了,这个“血鹰”又来凑上一脚。 血鹰是在南美地区一直跟他们“白影”争地盘的大帮派。几次交锋,都是各有胜负。 好!很好!这回“血鹰”算是撞在她枪口上了,她一定要让血鹰栽一个大跟头。 想着,姬奴更加恶狠狠地说道:“吩咐下去,今晚行动。”眼里尽是要将“血鹰”啃尸啮骨的狠戾。 那男子被姬奴恶煞般的神情给吓到,忙答道:“是。”然后迅速退了下去。走到门边时,不禁擦了擦额角的汗,太恐怖了,现在的二当家那表情就跟恶鬼转世似的。可怜他啊,只是一跑腿的,怎能承受住这老大级别的怒火。 夜幕降临,整个城市笼罩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 古之有训,月黑风高,正是做坏事的好时机。 码头仓库中,两帮人马正拼得火热。一红一白两队。枪械声,刀刃声,喊杀声,脚步声,声声铿锵,撞击得让人热血沸腾。 一个倒下,下一个立刻补上。一个个不要命地向前冲去,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姬奴一身白色紧身衣,一头犀利的短发,悠悠闲坐在一边的靠椅上。当然,也有一些勇敢的血鹰帮众向她袭来,全都被身旁的几大护卫一一解决。即使有几只漏网之鱼,毕竟与姬奴实力差距还是很大的,怎样都是动不了姬奴的。 与姬奴遥遥相对的,是血鹰的老大,血无衣。一身红色艳装,虽已过四十,五官却是妖媚异常。配上他勾起的嘴角,衬托一身红衣,整个人更是显得妖异。 渐渐地,声音小了下来,整个仓库渐渐趋于平静。 观之场内,红衣的已然没剩多少,一地死伤无数。倒是白衣的,依旧活跃着。 姬奴高声道:“血当家的,怎样?我白影可不是那样好吞下的。恐怕这回要让血当家白跑这一趟了。” 血无衣扫一眼场内,神色没什么变化,眯着眼睛看向姬奴:“姬二当家不愧玲珑管家之名,叫我好生佩服。不过姬二当家,你当真以为这回是你胜了么?” 听得这话,姬奴心内没来由的一动,却没表露出来。她道:“血当家的有何见教?” 血无衣轻笑一声,极尽嘲讽:“姬二当家再怎么能干,也不过是二当家而已。不怕功高震主?” 姬奴撇嘴:“血当家的何必在此离间我白影内部。我对白影的心我们白当家自是清楚,不必血当家你来操心。” 血无衣看看她:“是吗?” 这时,只听一声“姬奴!” 姬奴转头,仓库门口站着的正是那个现在应该在埃及的白域。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姬奴纳闷,心里却是隐隐的不安。 只见白域一身黑衣,三十出头,脸上永远一副笑眯眯的和蔼神色,五官温和,配着他那神情刚刚好。 姬奴起身,恭敬道:“大当家,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虽然平时两人可以没规没矩,但在公众之下,起码的礼仪还是该有的。 白域慢步走到她身旁,看向血无衣:“没什么,只是跟血当家有约而已。” 姬奴抬头:“跟血当家有约……” 话还没说完,就听“砰”一声响,姬奴应声向后倒去。她最后的念头便是:白域不愧“快枪当家”之称。 正文 第二章 多话丫头 姬奴醒过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难道她居然没死,居然从那个有“快枪当家”之称的白域手下逃脱了? 想想怎么可能,白域得那个称号可不是瞎掰的。他那实力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从小与白域一起练习,即使白家精英如她,那枪法也不敢说能比得上专攻枪法的白域。在枪法上若白域称第二,恐怕没人敢说第一。 被这样的人射杀,况且又在那样的近距离下,怎么会有生还的可能? 姬奴不禁自己苦笑了起来,想她一心为白域为白家为白影,到头来也不过是落得这样一个被上司杀害的结局。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血无衣那句“你当真以为这回是你胜了么”的意思。到头来,她才是最失败的那一个。 想想却是可笑,“白影”与“血鹰”这么多年来只敌不友,第一次合作居然是在杀她这件事上。 她完全不知道在她面前显得那样纨绔子弟样的白域竟然会有如此心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竟跟“血鹰”暗暗搭起了关系。 白域至于么?为了杀她竟然费那么大的周折。不仅损兵折将,还损了“白影”的尊严。 功高震主?那又不是她愿意的。要不是白域他撂下那个烂摊子丢给她,而她又想要报答白家老当家的恩,就算白域跪着求她,她都不会去管那堆烂事。 他以为他白家是个大金矿么,什么人都想粘上去么?这些年要不是她在支撑着白家与白影,这个黑道百年之家早就成了过气黄花菜了。 切!姬奴啐了一口。还好她留了一手,很早以前也就布置好了。她又不是笨蛋。白域那点小气量她自然知道。她隐隐约约晓得,白域总有一天会对付她。她没事,那么白家和“白影”都会无恙,还会更加地蒸蒸日上。但只要白域对她出手,她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白老当家的恩,她这么多年为白家做牛做马也是还够了吧。 人不犯她,大家都能好过;若是犯她,她必让他天翻地覆。既然白域要她性命,她自然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思及此,她突然觉得四周的情形有些诡异。对!就是诡异!那头顶上的是粉红色的纱帐没错吧,竟由四根竹子支撑住。姬奴不禁黑线,这主人家的品味真是太怪异了。在这高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居然有人用那么古老的装饰。真是品味独特。 虽然不知道这床的主人是谁,但必然是救她的人。既然救了她,那这人品味如何她也就不做什么评价了。留点口德嘛。况且她又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这时,只听耳旁传来一阵低低的抽泣声:“小姐,您可不能就这样去了呀。您菩萨心肠,老天怎不怜见呢?” 姬奴又一阵黑线。小姐?是在叫她么?这个称呼……也太歧义了吧?况且,菩萨心肠?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一件事。居然会有人叫黑道上的“玲珑管家”姬奴为菩萨心肠?这要让人听到,还不笑掉大牙了。她一定要好好膜拜下这人,品味果然奇特。 她使劲扭转脖子,竟发现浑身都疼。大概是被白域那混蛋射杀后遗留下的后遗症吧。姬奴这样想道。 转眼一瞧,却是让她生生吓了一大跳。这人是个什么装扮啊?一身翠绿的纱裙,腰间用丝带打上了一个结。头上像两个馒头一样扎了两个髻,不禁让姬奴想起了小龙人。再看那张小脸,梨花带雨,鼻子眼嘴巴都挤成了一堆,五官还没长开,分明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而且还是发育不良的那种。 “那个……”姬奴刚开口,便被打断。 那碧衣女孩子欣喜得望着姬奴:“小姐,您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小姐,您不知道,您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可把喜儿吓死了。三小姐来看了您好多次,每次来都跟小姐说好多话。可是小姐都不醒,三小姐也很是担心呢。” 还挂满泪珠的小脸上又尽是欢颜,让整张脸显得极其扭曲怪异。 姬奴被这小丫头的一番话轰炸得没头没脑,莫名其妙。什么睡了三天三夜?她是小姐?那个三小姐又是哪个?他们这的小姐还是排号的?想到这点,姬奴又是一阵黑线。排号的小姐,连名字都没有——等级可有够低的。正欲开口问:“那个……” 性急的小丫头却又是打断了她:“小姐,你不知道,二姨娘有够坏心眼的,来过一次,却尽是说一些折煞小姐的话。喜儿很害怕,害怕小姐真的一睡就不醒了。还好,那时候三小姐过来了。要不然,喜儿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小姐,您要是丢下喜儿了,那喜儿该怎么办?还好老天爷听到了喜儿的祷告,让小姐醒过来了。小姐,您以后可不能这样吓喜儿。”神色里半是惊喜,半是害怕,半是急切。 小丫头不换气地像吐算盘珠子似的说完了整段话,标点符号一个不落地全都喷到了姬奴的脸上。 姬奴愣愣地开口:“那个……” 可惜,她的话第三度被人打断:“不行,我要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三小姐去。免得她担心。”说着,便起身要向外走去。 走了几步,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了回来。她扑闪着那双泛着盈盈泪光的大眼睛,殷切地望着姬奴:“对了,小姐,您刚刚想说什么吗?” 姬奴狂汗,这个丫头实在是太强悍,神经大条后知后觉地也太厉害了。她呐呐然开口:“那个,水…” 很成功的,姬奴的话毫无疑问地又一次被打断:“小姐,您是要喝水吗?您看我这记性,怎会忘了大夫交代要等小姐醒了就给小姐喝水呢?” 说着,小丫头赶忙跑到桌旁倒了杯水又跑了回来,并扶起姬奴,准备给她喂下水去。 姬奴一瞬不瞬地直直盯着喜儿。喜儿倒是被这样的姬奴给吓着了:“小姐,你……”一时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姬奴终于更加肯定这世道的变态了,你弱他便强,你强他便弱。连对这么个小丫头都是同样的道理。她刚刚一副弱势样,小丫头连句话都不让她说完整。现在,她只是一瞪,小丫头便不吱声了。 看小丫头一副委屈模样,再想想她对自己真心担心关怀,姬奴也不好意思再吓人家小姑娘。她清清嗓子,温和无害地问道:“我说喜儿啊,你说了那么多话,不渴吗?” 正文 第三章 姬七小姐 喜儿瞬间脸就红了,嗫嚅道:“小姐,您笑话喜儿哦。喜儿这是因为小姐醒了太开心了才会这样的……” 真是个傻得可爱的丫头。姬奴心想。 趁这空档,姬奴打量起四周来。这不看则已,一看吓死。这是个什么样的屋子啊?不远处,立着一个淡粉色的屏风,精巧雅致。屏风的一侧,是个红色古木制成的小木桌,旁边有两张古色古香的椅子。姬奴突然就想起了红楼梦里的小姐闺阁。 这品味,果然够独特。再一转念,能够在白域手下救下自己的命,那绝对是个世外高人啊。世外高人配上这古色古香,倒也是正常。 姬奴继续打量,只见不远处依旧一个古色古香的红木梳妆台。桌上摆放着几只精致的梳妆盒,均是那种雕花木刻的,越发有古时小姐闺房的味道。正中间,摆着一个古铜色的镜子,泛着土黄土黄的色彩。 古镜?姬奴开始黑线。这屋里布置得古典她能够理解,可是从哪里找到这么一个在博物馆里才能看得到的古镜?姬奴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对喜儿说道:“喜儿,把镜子给我拿来。” 喜儿虽然奇怪自家小姐干嘛一醒来就要镜子,倒也没再问什么,依言给姬奴取来了梳妆台上的铜镜。 姬奴手握铜镜,这一望之下,魂儿,彻底掉了七分。 姬奴脸面抽搐地厉害。这铜镜里的是谁啊?虽然是古镜,照出来的人有些蜡黄蜡黄的,但总归大体的样子是能照出来的。 那镜中少女大约十五六的年岁,披肩的长发,苍白的面颊,略有些婴儿肥的脸庞,小巧的五官不算美丽,倒也还算清秀。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脸绝对不属于她姬奴的脸。她怎么可能不认得自己看了二十三年的脸!自己那张脸虽然不是绝色倾城,却也算得上瘦削精致。 难道救命恩人给她整了容?可是她中弹的是身体,关她脸面什么事?干嘛连她的脸一起改了。难道是为了不让白域发现,所以不得不为她改换容貌?姬奴如此想道。 “喜儿啊,我叫什么名字?”姬奴怀着最后一丝丝的希望期冀地望向喜儿。 喜儿奇怪地看向自家小姐:“小姐怎么睡一觉起来就糊涂了,怎会问喜儿自己的名字?”说着还伸手摸摸姬奴的额头,又自言自语道:“好着呢啊,没发烧啊,怎么了?” 姬奴赔笑着望向喜儿:“好喜儿,我这不是大病初愈,脑筋一下子活动不起来嘛!快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 喜儿依旧觉得怪异,但还是回答了:“小姐闺名姬七娴,是我们姬府的七小姐。” 这句话像是响雷一样炸在了姬奴头顶。姬七娴!她叫姬七娴! 作为白家精英,她什么都涉及过,就连那些灵异事件,妖魔鬼怪,穿越离魂,她都有过研究。她知道世界上不止是自己存在的时空,有许多个时空并行存在着。而在各个时空中存在一个裂缝,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契机,让人从这个时空转换到另一个时空。那个百慕大三角的飞机消失又出现事件便是很好的证明。 姬奴举起了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镜中那个婴儿肥的脸孔,再转眼瞧瞧四周古色古香的装饰,十分肯定了自己已经不是姬奴了。姬奴没有被什么世外高人救起,而是真正被那个混蛋白域给杀死了。大概就是自己死的时候触动了什么契机,而让她附身到了另一个时空中的这个姬七娴身上了,也就是俗称的魂穿。 只一会功夫,姬奴就恢复正常了。反正前世的姬奴已经死了,她现在附身在这具身体之上也没什么不好,算起来,她还得偷着乐呢。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死了后还能在另一个身体里继续生存的。况且,她也没什么遗憾了。她虽然是被白域害死的,但她之前的布置必定会让白域家破人亡,一无所有。姬奴对自己的能力还是颇有把握的。 姬奴在一瞬间做出了决定,既然让她重新过活了,那她绝对不要像上辈子那样,一辈子劳碌,却吃力不讨好,最后还不得善终。 她叫什么来着?姬七娴! 是了,她不是姬奴,她现在就是姬七娴。她姬七娴这辈子就只要“偷得浮生半日闲,得过且过我自在”便可。她的奋斗目标是“不求最娴,只求更闲”! 对了,这姬七娴是个什么身份?这个要搞清楚。 于是,姬奴很快便从喜儿口中得出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喜儿只当自家小姐刚醒过来,脑袋不大清楚,对姬奴的问题知无不答。然后便乐滋滋地跑去找三小姐告诉她小姐醒了的好消息了。 姬奴从喜儿的叙述中很快分析出了有用的信息。 第一,这个朝代叫做天焰皇朝,皇帝是姓赫连的。 算了,管他是君主制还是立宪制。跟她没丁点关系。 第二,姬七娴从小身体孱弱,是个体弱多病的千金小姐,倒却是个善良的主。据说姬七小姐就是以“娴”著称,在小姐圈里也是小有名气的。 说白了,就整一个病秧子。姬奴心想。这会儿,这个正主姬七小姐早就不知道投胎到哪个地方去了。她顶着姬七小姐的身子,就以她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是天焰皇朝第二大门庭姬家的小女儿。 很好!很强大! 家庭背景不用说,身为第二大门庭的子女,既不用为生计奔波,可以安安心心地做米虫,又不用担心哪天家族太过耀眼而遭皇帝猜疑,遭旁人嫉妒,之后被连累到。毕竟这姬家只是个第二大门庭,上头还有个第一,不是吗? 身份也不错,庶出的小女儿,没有老大的压力,又不用像儿子一样有光耀门楣的任务,又是最小的那个,根本就会有什么人关注。 名字就更妙了,娴——谐音不就成了“闲”吗? 看来注定了,老天也允许她此世逍遥一生了。 正文 第四章 贤惠三姐 不一会儿,喜儿领着一个女子进了屋子。只听喜儿喊道:“小姐,三小姐来看您了。” 姬奴,不,现在应该叫姬七娴了。姬七娴转头,只见一身湖蓝色衣裳急切地向她床边走来。 那人到得榻前,垂下身来,坐到塌边:“小七,你终于醒了。”话语里,似有道不尽的喜悦。 姬七娴这才看清来人的样貌,玉做的皮肤,水晶做的眼,精致的脸庞,精巧的五官,俨然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垂顺的长发只用一支湖蓝色簪子挽了一个发圈,简单却又不失端庄。湖蓝色纱裙更是将整个人衬托得空灵不可亵渎。 只是从她弯起的眼角可以看出她此刻的悦然。 这就是喜儿口中的姬家三小姐姬三惠,那个对自己很是关心的三姐。 姬七娴不禁感叹同样是姬家的孩子,长相怎么差那么多呢?自己那张肥嘟嘟的稚气小脸跟眼前这三姐一比,那可真是天上地下了。 想着,倒也没表现出来。虽然这三小姐真正关心的姬七娴已然不在了,但她好歹占了人家的身子,总得帮原先的姬七娴还了这份恩情。 姬七娴轻道:“让三姐担心了。小七已经没事了。” 姬三惠轻抚七娴脸颊:“小七,没事就好。”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小七,都怪三姐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眼里,竟是懊悔与自责。 这话让姬七娴听出些猫腻来了。真正的姬七娴死亡难道不是因为自己身体孱弱吗?难道是外力所为? 姬七娴低咳一声,柔柔地说道:“三姐说哪里话,只能怪小七自己身体不好。” 一番话让姬三惠愈发心疼起这个小妹妹来。在整个家中,她最疼惜这个妹妹,虽不是一母所生,但从小失母又体弱多病的小七总是让她升腾起保护的。 小七是五姨娘所生,而五姨娘原本又是姬家的一个丫鬟。所以小七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很是尴尬。 索性除了二姨娘外倒也没什么人关注这件事。只是二姨娘为人刁钻跋扈,处处寻小七的麻烦。耳濡目染之下,二姨娘的两个孩子,也就是姬家老五跟老六也总是与小七过不去。 这次小七之所以那般病重,也是被六弟捉弄,将小七推入了园中池中。虽然已是春天,但春寒露重,尤其是小七从小体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二娘竟然没有责备老六,居然还到小七这儿冷嘲热讽。 这也就罢了,最让她寒心的是,她爹居然也对此事不置可否。 她知道,她爹一直很是宠爱二姨娘那房,以至于二姨娘一房在这个家中横着走都没人管。可这都危及到自己小女儿的性命了,他居然还能够做到不闻不问。难道在他心中,只有二房的孩子才是他的亲人吗? 难怪大娘早年就吃斋礼佛去了,难怪二哥宁愿帮着战家也不愿留在姬家,大概都对她爹、对这个家寒了心吧。 望着眼前小妹纯真的脸庞,她心下十分不忍,不忍这世间的污秽沾染了她一心想保护的妹子。她想了想,道:“小七,你莫怪二娘与你六哥。二娘也就那个性子,你六哥是被他们惯坏了,小孩子脾气。”然后她望着姬七娴,坚定地说道:“小七,相信姐姐,姐姐一定能够保护你。” 一番话虽然没头没脑,但到底让姬七娴基本明白了,她这真身的死亡还真不是自然死亡,原来是与这姬家的二姨娘与她所谓的六哥有关啊。 虽然具体的情况她不了解,但她也大体明白,这就是大家庭内部的矛盾了,既世俗又无聊的事情。不过她对这些过往都没兴趣,那些人害死的又不是她,而且她也没有要为那个正主姬七小姐报仇的打算。 只是眼前这个姬三小姐的反应倒是让姬七娴很感兴趣。之前就听喜儿说这个三姐对自己很是关心,此时见着真人,才发现这个三姐果然对自己是真心的关怀的。 在这样一个大家族中,能够拥有这样的手足之情才是令人最奇怪的。观她眉眼间,并不是一个单纯透顶的女子,对自己却也没有虚伪之气。 只能说,不管到底怎么回事,这个三姐对自己的关怀不可能有假。 姬七娴心里不禁涌进一股热流。自从前世她父母双亡后,就没有人真心地对她好了。即使是将她收留的白老当家,也不过是将她作为保卫白家的护卫培养着。白域就更甚,这个人不提也罢。 此时,初到异世,先是一个丫头喜儿,再是眼前这个三姐,均是对她真心真意,关怀有加。怎能不让她心内温暖? 她甚至有些暗喜能够来到这个世界,最起码有人真心对她。 她说道:“谢谢三姐。小七也能够保护三姐的。”说着,对姬三惠俏皮地一笑。 姬三惠轻刮她一下鼻子,也笑了:“鬼灵精。” 这时,只听喜儿的声音传来:“小姐,该吃药了。” 转头一看,喜儿端着药碗向她们走来。 姬七娴一看,汗然了。她最讨厌的便是喝这种液体的药,前世的时候,不管是什么药物,她都会让组织里的专用药师制作成胶囊。这种苦苦的中药,对她来说,那就是豺狼猛虎。她可以在枪林弹雨中都不眨眼,但这药汤却能让她折腰。 看着喜儿一步步走近,姬七娴不自觉地向床内侧挪去。 姬三惠接过药碗,看着姬七娴害怕的样子不禁失笑:“小七,乖。来,把这药喝了。喝了身体才能恢复,才能保护姐姐。” 见姬七娴依旧一副避之不及的神情,姬三惠转头对喜儿道:“喜儿,去拿些桂花糖来。”然后又回头对姬七娴道;“乖,小七,吃完药之后再吃糖,就不会苦了。”一副哄小孩子模样。 这样子倒让姬七娴想起了前世时的母亲,也是这样哄她吃药的。望着姬三惠,她不自觉地答了声:“好。”说完后,姬七娴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怎么会受了蛊惑,居然同意喝那个药汤? 喜儿扶起七娴,姬三惠喂起了药汤。 汤匙到了嘴边,姬七娴怎样都不肯开口。 半晌后,姬七娴讪讪道:“三姐,我自己喝吧。”说着,不等姬三惠答话,就把药碗抢了过去。 姬三惠一时愣住,转而莞尔。 正文 第五章 跋扈二房 这时,只听一阵尖厉的女声传了进来:“哟,我们七小姐醒了啊。我就说嘛,不就跌进了池子么,能出什么事?哪有那么娇贵?”格外刺耳,姬七娴觉得分外折磨自己的耳膜。这样的出场不禁让她想起了王熙凤——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姬七娴抬眼,入目的是刺目的红色,正一扭一扭地进了屋。再往上看,尖瘦的下巴,薄唇上绯红,大概胭脂用多了,却让姬七娴一阵恶寒——想起了刚吸完血还没擦嘴的吸血鬼。尖挺的鼻子,一双丹凤眼很是凌厉。整体上倒也是个美人。可惜,都徐娘半老的年纪了,却是一身大红衣裳,不禁让姬七娴想起了前世的血无衣,也是半老的一人,却是嗜红衣如命。那血无衣穿红衣倒也算得上妖媚异常。可眼前这女人穿得就显得实在是不伦不类了。这个女人大概就是那个所谓的姬家二房了。 “娘,那贱丫头能出什么事。都说祸害遗千年,那丫头,肯定很难死掉。”一个喘着粗气的男声传了过来。 姬七娴朝发声处望去,叫那女人娘的,估计就是她的六哥。听这话语,这两人对她敌意很大啊。 这一望之下,姬七娴黑了线。她不得不再一次感慨这姬家的血统变异地太大了。这个男人,怎么能肥成这样,应该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那胳膊腿与那整个身子真是可以媲美现世的相扑运动员了。不!真真是比相扑运动员还要相扑! 跟这个六哥比起来,她真是要庆幸自己长得太好了。虽然比不上姬三惠,但再看看这六哥的模样,她已经十分满足了。 正想着,只见姬三惠已是“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这二姨娘与老六实在是过分地很!但只一瞬,她便收敛起了怒气。 她迎上前去,对二房轻福身:“二娘!”然后转向老六:“六弟此话差矣。若说祸害遗千年,那么二娘已到这个年岁,却身体康福,岂不更是祸害?” 姬七娴真想为这三姐鼓掌,够霸道,居然当着这二房的面说她是祸害,二房又不能够发作,毕竟这话题是她家儿子发起的。而且姬三惠明里也只说二房身体康福而已,也无诅咒之意。况且伸手不打笑脸人,瞧姬三惠那神色真是要多贤惠有多贤惠。这个苦水二房也只得自己生生咽下。 果然,那二房与老六面色极其不好,狠狠盯着姬三惠,仿佛就要把她剥皮拆骨吞入腹中。 姬三惠仿若未见,怡怡然与那两人对望。 一时间,无人说话。 姬三惠望望两人,又开口,带着关切的口吻:“二娘,怎么了?惠儿看您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您先回院子,我让丫鬟去找大夫来瞧瞧。二娘可是我们姬家内家的主子,可要照顾好身子。” 强!果然强悍!她这三姐果然不是好惹的主!刚还说二房身体康福来着,这回又说她有病。却也是关心的话语,任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心思果然不是如同外表那样来得纯良,也是个难缠的主。以后,在这个家有这个三姐罩着,她真是可以高枕无忧,悠闲自在了。 姬七娴喜滋滋地想着,也不再管那边的发展,继续烦恼地盯着眼前手中的药碗。实在是想寻个空隙将里头的药汤倒了去,可惜喜儿就在她身旁,殷切地望着她。见她目光瞟过来,喜儿还小声来了一句:“小姐,快喝药吧。凉了效果就不好了。” 姬七娴瞬间黑线,这个丫头果然神经大条,不注意那边气氛紧张的局面,倒是一心盯着她喝药了。 另一边,二房心内虽然极是不爽,但也没理由发作。二房到底也是个人精,一会面色也就恢复了正常。她看一眼姬三惠:“三姑娘也在这呢。难怪我们七小姐今天这么大的架子,连请安都不会了。” 姬七娴没搭理她,只当自己没听到,反正姬三惠会帮她搞定。她一心还扑在那个药汤上。 只听姬三惠道:“二娘,小七刚醒过来,还没什么气力。等她康复了,惠儿一定带小七去向二娘请安。” 二房“哼”了一声:“能虚弱成什么样子?福儿,去看看我们尊贵的七小姐,是不是连请安的力气都没了。” 听到“福儿”这个词,姬七娴不得不佩服姬家老爹强悍的取名天赋。姬六福!果然与老六那发福的身子很是相配啊。还好自己得了个“娴”字,不是什么奇怪的字眼。 她也没管二房说什么,捧起药碗,闭上眼睛,把药碗放到了嘴边,决定拼了。 “是,娘!”只听老六恶意地答道。说着就要向榻前走来。 姬三惠忙要拦住,却是挡不住那肥硕的身子。 喜儿也是慌乱起来,一边护着自家小姐,一边要将老六伸出的肥手隔开去。 毕竟,喜儿纤弱的身子又怎能抵得过老六那魁梧的身材。 拉扯间,喜儿被推倒在地。 只见,一只满是肉的掌子向姬七娴伸了过来。 “扑”的一声,姬七娴灌入口中还未咽下的药汁全数喷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正中老六那张肉花花的大脸。只见黑乎乎的药汁正顺着老六那张粉白的脸向下滴着。 老六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一时间没了动作。 一室寂然。 姬七娴黑线。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真真是喝不下药汁,那一口汤药正要吐出来。正在这时,老六那张大脸突然放大在她面前,她能不喷吗?搁谁遇到这种状况都会喷出来吧?有谁能平静得对待眼前猛然出现的肥猪脸? “你……你居然敢喷到我脸上?!”老六抖着手指着姬七娴,这才反应过来。“你这贱丫头,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说着,高高抬起了右手。 “老六!你敢放肆!”处在震惊中也才回过神来的姬三惠看情形不对,急喝道。 老六回头看了看她,在这整个家中他谁都不怕,却是有些畏惧这个三姐。她这个三姐虽不是大房所出,却是能力出众。虽然看上去很好相处,一旦发起火来,倒也是不好应付。此时,三姐发话了,似是他若此时下了手,那三姐就要跟他拼命一般。一时间,那手打下也不对,收回也不可以。 一瞬间,屋内气氛异常诡异。 正文 第六章 姬家老爹 “怎么了?”一声略显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倒是适时解救了尴尬的一室。 姬七娴向外看去,只见一个约五十有余的男人走了进来。一身墨袍,足踏黑履,盘起的长发略微有些花白,一根墨木簪子固定在发顶。狭长的眼角略微些皱纹,清瘦却又不枯糜,仍能见着年轻时的俊朗。这大概就是姬家当家也就是她姬七娴的老爹了。 姬老爹站定,望了望姬七娴,再看看姬六福的一身狼藉:“怎么回事?” 不待姬三惠回话,只听那红衣二房带着哭腔道:“老爷,您可要为我们福儿做主啊!我们母子两个只是好心来探望咱们七小姐,却是让福儿遭此侮辱。咱们福儿从小哪遭过这种罪啊!这要传出去,叫我们二房的怎么在这个家立足?还让我怎么管理这整个后院那?”说着竟撒泼地干嚎了几声。 真真是恶人先告状! 姬七娴望着二房像小姑娘似的装模作样地拿个帕子擦拭着眼睛,不禁浑身恶寒——那模样真像个老妖怪。 姬六福顺着他娘的话接了过去:“爹!这丫头竟然那么没规没距的,一定要惩罚!我和娘好心来探病,您看看我,她就是这样对我的!这要传出去,岂不是要说我们姬家家教不严,失了爹的面子,失了姬家的面子?”说到后面竟是越来越激愤。 果然是什么样的娘教出什么样的儿子!来挑衅的也能说成是探病的,果然够无耻的。那话在他们嘴里说得好似她姬七娴真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般,似乎真是那样,说得倒是比真的还要真。 姬七娴懒得搭理,倒是姬三惠怒了。 姬三惠厉声道:“二娘,六弟,这怎么能怪得小七?小七刚刚清醒,身子还虚弱着,怎惊得住吓?若不是二娘与六弟你们咄咄逼人,又怎会成这副模样?” 一番话倒是把二房说得恼羞成怒,脸色发绿。她看向姬三惠,扯着她那妖怪一样尖细的嗓子:“咄咄逼人?我们来探病,你竟还说我们咄咄逼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二娘么?” 姬三惠不疾不徐道:“惠儿怎敢放肆,二娘是这个家的主母,惠儿怎敢忘记。只是今日若不是六弟突然袭向小七,也不会有这番纠葛。”语言字字铿锵,不卑不亢。 二房打量她一阵,似是语重心长道:“惠儿,我看你也是个聪明孩子,怎就那么不开窍呢?那丫头也不过是个丫鬟的种,说到底,就是个下贱之人。你又何必对她倾心相护呢?” 姬三惠抬头,狠厉的眼神让二房不禁哆嗦了一下:“二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在我眼里,小七是爹爹的女儿,我的妹妹。所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我这个做姐姐的照顾妹妹又有什么不对?况且若说小七是下贱之人,那么将小七制造出来的爹爹又是什么人?我们这些小七的家人又是什么人?按二娘的说法,我们岂不都是下贱之人了!” “你……”二房目露凶光,指着姬三惠一时说不出话来。 “够了!”一直被晾在一边的姬家老爹一甩袖子,沉声道,“惠儿,你说的都成什么体统?你大家闺秀的风度都到哪里去了?”他看向姬三惠。虽然话语里没有对这事发表什么看法,但是却是句句向着那二房的。果然是对那二房宠爱有加。 姬三惠心内不服,开口 闲妻当家第2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欲辩驳:“爹爹……” 不等她说下去,姬老爹便打断了她的话:“行了!以后不能再这样放肆。”说着,便不再看她,转向二姨娘与姬六福:“看也看过了,都散了吧。” 姬六福急道:“可是,爹爹……” 姬老爹看他一眼,打断:“福儿,你也赶紧回去洗洗,换件衣裳。这成什么样子?” 然后,姬老爹望向姬七娴,说了进屋以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娴儿,你好好休息,自己注意身体。” 姬七娴作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是,爹爹!” 姬老爹满意地踏着方步离开了。 后面跟着二姨娘跟姬六福。虽然没有惩罚到姬七娴,但姬老爹的反应令他们很是满意,完全彰显了他们二房在整个姬家中的绝对主宰地位。倒也是走得喜滋滋的。 一场看似电光火石的闹剧就这样无结果地偃旗息鼓了。 一群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刚刚还热闹的一室一下又冷清了下来。 姬三惠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握着帕子的手攥得紧紧的。 姬七娴心下一动,轻声喊道:“三姐!” 好一会儿,姬三惠才转过身来。她走到姬七娴榻前,轻抚七娴发丝:“小七,对不起,姐姐让你受委屈了。姐姐一定会变强,强到没人能欺负我的小七。”眼里,有着哀伤与道不尽的决心。 说着,她紧紧拥住姬七娴。姬七娴枕着三惠的肩头,鼻尖竟有些许酸楚。之前的二娘挑衅,这三姐完全站在她一边,实则将她保护地严严实实的,再一次让姬七娴感动。她知道三姐心里有对自己的保护,对二房的愤怒,还有对姬老爹明显袒护的不满。 但心思精绝如她,刚刚那姬老爹的反应却是有些怪异的。虽说句句都在明里袒护这二房,却是用最简单的话语制止了二房与三姐的冲突。若说二房在这个家中是横行的主,而姬老爹又一心为二房,那这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就了。可最后,姬老爹却是带走了二房,不能不说姬老爹是帮了她与三姐的。 再看姬老爹那望向二房的眼神,是很宠溺的感觉,可瞒不过她敏锐的感觉。从姬老爹的眼底,竟是能感觉到没来由的冷冽,甚至厌恶。 看来这个家很是不简单啊。不过她没有兴趣去挖掘什么秘密,不想知道这个家的内幕。所谓好奇心害死猫,她不想做吃螃蟹的那个人,她只想安安心心地过完这辈子。 管这家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做什么勾当,都与她无关,只要别把她涉及进去就好。 她看看眼前一脸担忧的三姐与喜儿,心里又加了两个人,还有,只要不要将三姐与喜儿涉及进去,她都不愿意去了解这个家里到底有什么名堂。 正文 第七章 两家提亲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姬七娴也来到这个世界有一段日子了,对府里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譬如她大哥与二哥是大房所生。大哥是本朝第一文状元,文才绝艳,为人刚正不阿,已在府外成家。二哥却刚刚相反,是整个姬家的怪胎,不为自家谋发展,却跑到了第一门庭的战家成了人家的门客。而大娘早年就已经常伴青灯,不问世事。 当家主母之位自然就落到了二房手中。二房的两个孩子,老五老六是对龙凤胎。老六那日已见过。老五据说是姬家姐妹中最漂亮的一个。虽然姬七娴没见过这个二房出的所谓五姐,但听喜儿叙说,再想想那日所见的姬六福,怎样也想不透与姬六福龙凤胎的女孩儿怎能是姬府中最漂亮的女孩子。 三姐是三房所生。三房原也是个官家小姐,也是体弱多病的主,早年已香消玉殒。 姬家老四出生没多久就夭折,四房之后也因心情郁结而跟着去了。 自己算是五房的,也就是这姬府中最小的一房。难怪当日二姨娘那般刁难,原来自己这身子的娘亲竟是个府中丫鬟,怪不得受得二房那般欺负。而这个娘亲也在早年就去世了。 所以粗粗一算,虽然姬老爹有五个妻妾,也就只剩二房一房独大。这样的状况不宠二房都不行。 虽然姬七娴身体早就好了,而且原本体弱的身子被她附身后,竟是变得愈发健康起来。大概是被她原本的体质影响到了。现在的姬七娴完全不见丝毫孱弱之气。 可是,姬七娴依旧每天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她可不想惹什么麻烦。这样体弱的小姐,正适合隐藏她。这却让每次见她的姬三惠更加心疼不已。 日子如水的过,除了二房时不时地来挑衅一下,倒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而二房的挑衅每次也都被姬三惠四两拨千斤地返了回去,二房倒也没占着什么实质性的便宜,每次都是兴兴然而来,然后悻悻然而归。 姬三惠自从上回七娴落水事件后,就更加对二房警惕起来,生怕再伤到了小妹。 姬七娴倒是很是乐意这样的生活,悠闲自在,不用操心,不用担心,虽然二房对她倒是敌意满满,但她也只将这二房的举动作为饭后调剂而已。 直到这一日,所有的生活这才发生了变化。 午后闲暇,姬七娴如同往日一样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惬惬意晒着日光。不一会儿,就进入了香甜的梦乡。这在前世对她来说算得上奢侈的事情,现在她却每天都能做到。想起来,真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听耳边传来喜儿慌慌张张的声音,由远及近:“小姐!小姐!” 姬七娴睁眼,瞅着站定的喜儿:“叫魂呢!”再看看跑得直喘粗气的喜儿,把手边的茶杯递上去:“喝口水,别急。” 喜儿“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水,这才长叹一口气,缓了过来。 姬七娴慢悠悠问道:“怎么了?” 喜儿“啊”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急切道:“小姐,不好了,小姐。” “你小姐我好着呢!”姬七娴瞥喜儿一眼。 “不是的,小姐。”喜儿辩解,“战家和林家来提亲了。” “提亲?”姬七娴疑惑。这战家她是知道的,天焰皇朝第一门庭,她二哥就是那里的门客。战家居然来提亲?现在府中有三个小姐,这是向哪个提亲?那林家又是哪颗葱? 喜儿道:“是啊,都来提亲了。战家是我们皇朝第一门庭,能嫁入其中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那林家虽不如战家豪门,但允之少爷可是我们皇朝出了名的美男呢,是好多姑娘小姐的梦中情人呢。他们居然都来我们姬府提亲了!” 小丫头一口气说了一堆,却没说到重点。 姬七娴笑看她一眼:“小丫头思春啦,想嫁啦?改明儿你家小姐我给你挑个好人家。” 喜儿脸一红:“小姐甭笑话喜儿啦。”然后满脸认真道,“喜儿才不嫁。喜儿是要永远伺候小姐的。” “傻丫头。”姬七娴也不再逗她,问道:“那两家向哪个提亲?” 一时间喜儿没了声响。 姬七娴抬头,只见喜儿有些窘迫,好半晌才不好意思地开口:“小姐,我只是看见有人来提亲,就跑来告诉您了。忘了打听他们是向哪位小姐提亲了。“ 姬七娴黑线,真是个冒失的丫头。居然捡了芝麻忘了西瓜。说到最后,竟是最重要的那一点完全不知道。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所有事情,因为当晚姬三惠便忧虑地来到了她的院子。 “三姐,怎么了?”姬三惠自进来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让七娴很是纳闷。 姬三惠抬头,欲言又止,好几次。最后终于开了口:“小七,战家跟林家今天来提亲了。” “恩,我知道。喜儿跟我说了。”七娴说道,看向姬三惠,“三姐既美丽又贤惠,外面的人又不瞎,肯定慕三姐的名来了吧。”说着装作男人的样子色迷迷地打量姬三惠。 姬三惠一下被七娴逗乐,笑了起来:“鬼丫头!”停了停,接着道,“战家向五妹提亲了。林家提亲的是我。” 七娴一翻白眼,原来没自己什么事啊。亏下午自己还烦恼了一阵。喜儿那丫头还不如别告诉她这消息呢。 看姬三惠还是一副忧愁样子,七娴道:“三姐,这可是好事啊!听说那林少爷可是我们皇朝出了名的美男呢,家世也好。三姐嫁过去,那可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呢。” 姬三惠担忧地看着七娴:“那林家好,林少爷也不错,确实是个夫婿的好人选。”顿了顿,她道,“可是,小七,我嫁过去之后,你可怎么办?只要在这个家中,二娘一定会为难你。到时,我若不在,你怎么能应付得来?” 原来她三姐烦恼的是这个事情!又叫七娴心内发热。三姐真真是将她放在了心里,将她的未来都担心了进去。 七娴正欲开口,姬三惠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前一亮:“小七,你跟我一块儿嫁吧。小七,你放心,我会跟林家的人说,让我们能够是平妻的地位。到时我们姐妹就可以永远不分开了。” 一席话让七娴嘴角抽搐。强!这个思想太强悍了!这个三姐实在是关爱她过头了,连丈夫都愿意与她分享,居然想要姐妹平妻共侍一夫。不知道是该赞叹一下三姐的无私,还是感慨这个姐姐缺根神经。 七娴努力扯起嘴角:“三姐,你放心吧,我一个人应付得来的。你现在就安心地做你的新嫁娘,不用担心我。小七总不能一辈子都靠三姐不是?小七一定会过得好好的。” 一番话让姬三惠感动不已,她的小七长大了,坚强了。姬三惠欣慰地点点头。 但她依旧不放心,又要开口说服七娴:“小七,三姐很高兴你有这份心。但是,姐姐还是觉得,小七跟姐姐待在一起是最好的。所以……” 七娴满头黑线,这三姐还真不死心啊,打定主意要她跟自己一起嫁过去不成?她真的不喜欢姐妹共侍一夫这样的麻烦事,况且自己还要做个小三破坏本该是三姐的幸福。想三姐真心对她,她又怎能做对不起三姐的事? 当下阻止住姬三惠说话:“好了好了,三姐,你就不要担心了。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回去想想以后与林少爷的美好生活。”说着把她推向门外。 一番举动倒是让姬三惠很是莫名其妙。 正文 第八章 选秀换郎 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再起。前一日姬三惠还在劝说七娴与自己共侍一夫。第二日,姬家当家姬老爹就召唤了七娴,向她下传了一个令人惊愕的消息。 姬七娴慢步走进书房。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二次见自己这个所谓的爹爹。第一次就是她第一天醒过来二房来寻事儿挑衅那次。后来就没再见过了。一来她在这个家中的地位本来就不高,不得姬老爹宠爱。姬老爹对她估计也是眼不见为净。二来她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主,不见这个姬家当家,她还乐得悠闲自在,何必自找麻烦、自讨没趣? 可这日,却是姬老爹主动“召见”自己,怎么想都透着点怪异,嗅着有点阴谋的味道。 只见书房内轻烟冉冉,几幅字画隽永秀气,将整间屋子装点得文秀雅致。 姬老爹端坐桌前的红木椅上,低着头不知在看着什么。 七娴轻福身:“爹爹!” 姬老爹抬眼:“娴儿来啦。坐吧。” 七娴寻了张椅子坐下:“不知爹爹找女儿所为何事?”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姬老爹望向她,没什么神情变化:“刚刚官府里来了消息,今年的秀女名单上,有你。”姬老爹倒也没多废话。 七娴抬头:“秀女?爹爹是想要娴儿进宫么?” 姬老爹也不拐弯,道:“娴儿,你去参加选秀吧。若选上,你便是皇家的媳妇,不仅此后半生无忧,也可为我姬家争点势力。” 这姬老爹说的,好似她一定能选上似的。就说主动见她肯定有阴谋来着。这不,竟然要把她推到皇宫去!她可不想进那个地方,所谓女人的坟墓也就是那个叫做皇宫的金笼了吧。虽然她认为自己不会被那堵围墙困住,比起阴谋诡计,也不会输给那里头的女人。但是她嫌麻烦,才不愿意费心去跟一帮子女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不就是选秀吗?行!她去!只要选不上不就行了,到时候应该会被遣返回来吧。想要选上那倒是不容易,若想选不上那实在是太简单了。 当下,姬七娴乖顺地开口:“是,爹爹。娴儿不会给爹爹和姬家丢脸。” 姬老爹点点头,似是对七娴的反应很是满意。然后,随意挥挥手:“行了,你下去吧。”似是不愿意与她再多说一句话。 姬七娴倒也不在意,顺从地退了下去。 七娴当选秀女的消息很快在姬家传了开来,她那爱妹成狂的三姐很快就找到了七娴询问。 “怎么回事?”姬三惠一脸忧心忡忡。 七娴笑道:“就是选秀啊,爹爹想叫我进宫嘛!” “你知道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姬三惠不禁声音大了起来,“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爹爹怎能把你推到那个火坑中去?” 说到这儿,姬三惠停住,似是怕自己吓着了七娴。她柔下声来:“小七,你真的不能去那里!咱们这就去跟爹爹说!”说着就欲起身。 七娴忙拉住她:“三姐,只是选秀而已。就我这样的,肯定选不上的,到时候就又能回来了。咱们根本不用担心那么多的。” 姬三惠定定看向七娴:“小七,你怎这样妄自菲薄?姐姐就觉得没人能比得上我的小七!” 七娴笑道:“是!是!”反正在她三姐心里,自己这个妹妹怎样都好。 “不行。小七你怎么适合到皇宫那种复杂的地方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选中了,那就得一辈子待在那个鬼地方了。不行!我得去找爹爹!”姬三惠越想越不对,站起身来,不待七娴反应,便急匆匆地出了屋。 好一阵子后,姬三惠又出现在七娴的院落,显得沮丧颓废。 “三姐,怎么了?”七娴迎上前去。 姬三惠不忍地看向七娴:“小七,对不起。爹爹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让我们姬家的女儿进宫。我,根本劝不动爹爹。” 七娴了然:“三姐,那也怪不得爹爹。官府已经下了通知,就算是爹爹,也是更改不了的。” “可是,小七,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你那么善良……”说着说着,姬三惠竟是哽咽了起来。 七娴虽被“善良”这个评价雷到了一下,但在姬三惠心中,自己这个妹妹不正是个善良柔弱的主吗?所以才得姬三惠百般维护。 当下安慰起姬三惠来:“三姐,你放心吧。小七不会有事的,小七会照顾好自己的。” 姬三惠定定看了七娴好久,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小七,我代你入宫!” “诶?”七娴愕然,这倒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可是,三姐你与林家的婚事……” “小七,你嫁与林家。”顿了顿,姬三惠抚摸着七娴的脸颊,“虽说那林家只是平常人家,但却能保小七你一生安然无忧。那林家允之公子人品不错,姐姐相信小七你,必会得到他的垂怜!” “可是……”七娴急道。这三姐为她做的也太多了。虽然自己不愿陷入皇宫那个大泥沼中,但她更不愿意三姐陷入其中。 姬三惠打断她的话:“我打听过了,我和你五姐成亲的日子与你去宫里是同一天。到时候,我们就换过来。” “三姐,那可是欺君之罪!”虽然姬三惠一心为她让七娴很是感动,可是总不能在牺牲三姐的基础上。 “小七,你相信姐姐。姐姐肯定能够从那个皇宫中全身而退。”姬三惠笑道。 “可是,姐姐的夫君……”七娴望向姬三惠。 不等她说完,姬三惠拍拍她的头道:“小七,原本姐姐就觉得林家公子温文尔雅,很适合我们小七。况且,好人家还多的是,姐姐肯定也能找到好夫君的。” 一番话让七娴心内满满,一次又一次,三姐全权为她着想,让她已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内心的感激。 看姬三惠那坚定的神情,已然决绝。七娴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三姐的心思了。 姬三惠代替选秀事件也便这么定了下来。 正文 第九章 偷龙转凤 送走姬三惠,七娴转身。刚刚她便察觉到了,花丛中隐藏着一只偷听的小老鼠。听那紊乱的气息,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她也并没有打算将那人揪出来,就算听得刚刚的话去,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杀人灭口而已。 从小经过精英培训的她,感觉自然比一般人敏锐地多。 姬七娴正欲回屋,花丛中的那人倒是自己出来了。 只见那人一身翠绿的纱裙,腰间一根浅绿的丝带轻束,将杨柳细腰完全凸显了出来。再看她眉未施而黛,一双桃花眼,眸泛秋波,鼻梁高挺,唇不点自红,竟是一个妩媚的美人儿。 她轻启双唇:“七妹,好兴致啊!”然后微步轻移,向七娴走了过来。真真一副妖娆至极的模样。 姬七娴也不禁感慨起此人的美丽了。在这府中叫她七妹的女子,除了三姐外,就只有那一直未曾谋面的老五了。果然如喜儿所言,这姬五娆真如她的名字那样,妖娆多情。若说姬三惠是脱俗的美,让人不敢亵渎,那姬五娆就是那种大俗到让男人更加疯狂的美人。 姬七娴脑中闪过姬六福那个相扑选手的身材与那张肉花花的大脸,不禁再一次感叹这姬家基因变异地实在是太厉害。 七娴轻道:“五姐!” 姬五娆走到她身边,“哼”声道:“七妹,装什么呢?都敢与三姐做出那番大胆之事了,还摆出这副委屈的模样给谁看?” 果然,是想拿那事来威胁她啊!可是,她偷听到后,直接告诉姬老爹,或是到选秀那日给她们当场抓个包,不是更好么?为什么现在就站出来了,还告诉她这件事已经被自己知晓了?真是难以理解。 七娴作惶恐状:“五姐,你千万别把这事告诉爹爹。要不……要不,我和三姐就遭殃了。” 这般说着,七娴心里倒是另一番思量。快去告吧!也好断了姬三惠的念头。 姬五娆轻笑,很是温柔地说道:“七妹,我怎么会告诉爹爹呢?五姐也希望你能过得好好的啊!”一副好好姐姐样子。 倒是让七娴浑身一个激灵。据喜儿说,这姬家五小姐应该与她娘亲也就是姬家二房一个阵营的,从来对她都是不屑一顾的。怎地,这会儿倒是这样一副贤良样子?她不是应该大笑着嘲弄着她,然后去向姬老爹揭发此事吗?那才是他们二房的作风才对! 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这里头,肯定有古怪! 虽然这般想着,七娴脸上还是装出感激涕零的模样:“五姐,真是谢谢你了。娴儿……不会忘了你的恩情的。”一番话说得自己都恶寒。 只听姬五娆轻咳一声:“但是……”拖长了声音。 果然,这么快就来了转折了。就说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的,这老五肯定有什么奇怪的要求。索性先听听。要知道,杀人灭口也是件很麻烦很费力的事。 姬五娆顿了顿,接着说道:“七妹,五姐也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五姐尽管说。只要娴儿能办到,一定尽力。”七娴如是答道。 姬五娆娇笑着望向七娴:“这事,七妹一定可以办到,也只有七妹能办到。”说着,又笑了几声,“七妹,你嫁往战家如何?” “啊?”七娴惊愕了,这是个什么事? “反正你已经跟三姐换了,三姐去选秀,你嫁去林家。再跟我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那战家比林家不知好了多少倍。要知道,战家可是我们皇朝第一门庭,可比我们姬家的家业还要大。姐姐也是为你着想,将嫁与战家那么好的机会让给了你。姐姐我就委屈些,嫁到林家去好了。”姬五娆接着说道,好像自己真的多么高尚似的。 七娴满头黑线,这姬家的姐妹真是思维一个比一个强悍。刚刚那个跟她才换完夫君,这个眼前的又跑来跟她换新郎。这一个个的,都在想什么啊?难道个个有换郎癖? 既然把战家说得那样好,她又干嘛不自己留着?她有那么好心的把好夫郎留给她姬七娴吗? 答案绝对是否定的。七娴听喜儿说过,战家向姬五娆下聘也不过是想要娶回去当一房小妾罢了。林家抬出的却是正妻才有的明媒正娶。据说这姬五小姐对林允之早已芳心暗许,毕竟,男人的外貌还是能占到很大便宜的。当日林家下聘的是姬三惠,这姬五娆还去姬老爹那大闹了一场。最后倒也是不了了之。毕竟,人家没有意愿娶她,又有什么办法? 估摸着,那之后,这姬五小姐就一直尾随着姬三惠了吧。本来应该是想寻着机会,与姬三惠换夫郎的。没想到,又有了七娴这出事。 姬五娆见七娴没有反应,以为她不愿答应,当下脸一沉,厉声道:“你若不答应,我这就把你与三姐密谋的事告诉爹爹去,让你们空欢喜一场。爹爹若是知道,肯定饶不了你们!” 七娴看她一副尖酸模样,心下暗道这才配她那二房的嘴脸嘛!比她刚刚装出来的温柔自然多了。 七娴忙作为难样:“这……这……” “这”了好几个,才似下定决心一般:“好吧,三姐。但是,这事可不能让爹爹知道!” 算了,换就换吧,反正都是嫁人,嫁哪个都成。而且,似乎做那林家的正妻也是件很麻烦的事,倒不如做小妾来得自在。 但此时七娴倒是忘了,那战家也不是一池好趟的水。 姬五娆大喜:“这才是我的好妹妹。放心,爹爹不会知道的。那就这样说定了。到出嫁那天,你先与三姐换了。进花娇时,我再跟你换过来。” “好的,我记住了,五姐。”七娴柔顺地点头。 姬五娆这才乐滋滋地走了。 七娴长吁一口气,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乌龙。三个新娘,竟全都换了个遍。要真被姬老爹晓得,估计得气得直接躺到棺材里头去。 正文 第十章 混乱婚礼 一月后,两家婚礼如期举行。 这日,两队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出现在非城姬家。 一大早,七娴就被姬三惠从床上捞了起来,拉到了自己的院子,装扮了起来。 姬三惠看着自己自小疼爱的妹妹即将要嫁给那个令人艳羡的林家公子,心里很是欣慰。她亲自为七娴上妆,然后拿出本该是为自己赶制的喜帕。 姬三惠为七娴梳起了青丝:“一梳白头共偕老,二梳金玉福满堂……”然后为七娴挽起了花髻。 姬三惠细细打量了镜中的七娴许久:“我们小七终于要做新娘了。从此嫁入夫家,姐姐就不能一直顾你周全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知道了,三姐。”七娴甜甜一笑。 姬三惠点头:“小七,你一定要幸福!” 若是让姬三惠晓得自己今日不是要嫁到林家,而是到得战家为妾,该是作何想法?七娴不敢想象。 这样想着,却还是乖顺地答道:“我会的,姐姐。” 此时,姬三惠倒是有些哽咽起来,眼睛里也泛起了些许泪花:“小七,不知何时姐姐才能再见到你。” 七娴安慰道:“姐姐,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事,怎会见不到面?” 此时,喜儿来报,说是宫里来人召集秀女了,老爷叫七小姐赶紧过去。 姬三惠又是对七娴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这才蒙起面纱,与七娴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好一阵子,才跟来人去了。 七娴盖着喜帕,在姬三惠的院落里待了不一会儿,喜娘进来,说是新娘子要上轿了。 七娴这才由喜儿搀扶着,出了门。 其实她倒也不担心会被认出来不是姬三惠,毕竟姬老爹与那主母二房这个时候不可能出现在这个院落里。他们此时应正忙着姬五娆的婚事。虽然姬五娆只是个妾的名分,但那毕竟就是受宠与不受宠的女儿的待遇差别。 七娴随着喜儿向前走着,只听耳边唢呐声、锣鼓声、人群声、喧闹声,越来越甚。 喜儿站定。大概到得花轿前头了吧。 正在此时,人群中一阵马蚤动。将迎亲队伍也卷了进去。 两列人马横七竖八地倒在了一起,一时倒是分不清哪个是哪家的。 趁乱中,七娴与同时到达花轿旁的姬五娆迅速换了位置。 两架花轿本身就离得很近,因此两人的这番动作逃过了人们的眼睛。 随着喜娘尖细的嗓子喊一声“新娘子起轿咧~”,七娴正正式式嫁出了姬家。 只听轿旁那二房扯着尖利的嗓子正在哭嫁。 七娴不禁开始滴汗,这要让这二房知道她哭嫁的正是平时最看不上眼的姬家小七,会不会有想要找一块豆腐撞死的冲动。 战家在云城,与非城有一段距离。 因此七娴的迎娶队伍花了将近半月的脚程才到达战家。 战家当家战笙歌书房。 “爷,姬家送来的不是五小姐,而是七小姐姬七娴。”一黑衣蒙面男子单膝跪在书房外。 书房内青烟微醺,上好的檀木桌前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浅碧色的玉簪挽住发丝,狭长的丹凤眼,微挺的鼻梁,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刚硬却不失俊朗,儒雅里又有几分霸气。 他正疾书的手顿时停住,抬眼:“怎么回事?”漠然的不带一丝神色变化。他问的是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个男子。 只见那男子着一身玄青色的衣裳,一张桃花脸极是俊俏,此时正是一脸惊愕:“怎成了七妹?”一副茫茫然的样子。此人正是那个离家的姬家怪胎姬二绝。 这时,只听门外男子道:“爷,需要将五小姐换回来吗?” 白衣男子想了想,道:“不用了,就这样吧。你可以下去了。” “是!”门外男子答了一声,瞬间便消失了人影。 “怎么不换?”姬二绝疑惑问道。 “只要不是那个人得到姬五娆便可。”白衣男子低下头去,继续先前手头的事情。 由于嫁与姬家为妾,根本没有拜天地的仪式,花轿从侧门进了战家,就算已是嫁到了战家。 姬七娴倒也没什么意见,她很有做人家小妾的觉悟。 花轿到得战家的时候,已是入夜。 姬七娴盖着喜帕,端坐房中等着那个将她娶进门的男人。不!准确的说,是那个准备娶姬五娆的男人!无聊的等着所谓的洞房花烛夜。 对这一点,姬七娴倒是有点不满。她都赶了半月的路,怎一进门都不给她歇上一天,就要急着洞房了?那男人就那么欲求不满么? 在姬七娴的脑海里,这皇朝第一门庭的当家该是与姬老爹一般的年纪。都是半老的老头子了,还不忘给自己增加x福生活,真真是老不正经。 估计这老头子是冲着姬五娆的美貌来的。万一这一掀喜帕,才发现是自己这张肥肥的娃娃脸,会不会一气之下便没了? 自己正胡乱想着,突然一阵规律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只听满房的婢女齐声轻唤:“爷!” 那人道:“都下去吧。”声音深沉却带着悦耳的磁性。 七娴不禁心内一动。 婢女齐答声“是”,便一一退了下去,顺带关上了房门。 那人向坐在床边的七娴走了过来,站定。 七娴顺着低低的帕沿向外望去,只能看见一双洁净的黑色靴子。 猛然,七娴眼前明亮起来——喜帕被人掀开了去。 七娴抬头,正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那棱角分明的轮廓,粗犷与秀气并存而矛盾着的五官,在眼前这人脸上却显得格外和谐。漠然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男人不能算是多么俊美,却是独有一种让人不能忽视的强烈存在感。 七娴不禁咽了咽口水,这与她的想象也相差太大了。这姬家当家不是一个老头子,竟是这样一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七娴不禁暗骂喜儿那个丫头平日里都给她报些没用的消息,这么一个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有告诉过她。 再一看这男人的衣裳,姬七娴满头黑线。 白衣!居然是一身白衣! 虽然只是娶一个妾,但也不该穿一身白吧?这不是明显触她霉头吗? 这时,男人说了进门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寝吧。” 瞬间将姬七娴雷到。果然是个急色的男人啊。 可是,再急色也应该先喝个交衾酒什么的吧。 还有,他没看到自己这张脸吗?根本不是他想娶的那个姬五娆啊。他怎么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刚刚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没有什么波澜,仿佛本来该娶的就是她似的。 这样的反应倒完全不在姬七娴计算之内。她想了好多种当战笙歌掀开盖头时的反应,也已经一一想好了应对的方案。 结果竟然是这样的一出,倒是让姬七娴之前的一番思量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正当七娴失神之际,战笙歌却背着她张开了双臂。 这是做啥?姬七娴额角滴汗。这战家当家还有在洞房之前张开双臂作“啊”状的习惯么?这什么怪癖啊? 等了一会儿,见七娴没有反应,战笙歌回头沉声对七娴说了第二句话:“更衣!”绝对的命令口吻。 姬七娴这才从惊愣中反应过来,忙乖顺地答声“是!”赶紧起身。 七娴走到战笙歌身前,看了半天不知从何下手。 她来了这个世界那么久,最不习惯的就是这里的衣着。她完全看不懂这样复杂的衣裳该怎样穿,怎样脱。好在平时有个丫头喜儿在,将这一切都打点地好好的。 七娴暗想,现在把喜儿叫进来给这个战家当家解衣裳实不实际? 这个想法一下子便被自己推翻掉,估计她要现在把喜儿叫进来,眼前这个男人会有把她灭掉的可能性。 七娴认命地开始自己动手。解了半天,愣是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衣服设计那么复杂干嘛?七娴心内暗骂,当下一恼,手下不禁劲大了些。只听“嘶啦”一声,好好的一件衣裳竟被七娴撕开了条口子。 七娴完全黑线。这衣服料子可以再劣质些么?怎会这么容易就坏? 她也不想想这战家到底也是第一门庭,当家的衣裳自是高级。谁会想到有人会另类地不按常规解衣裳。就她那样两手抓扯着衣服的领子,再结实的料子都会坏吧。 七娴心内暗叫一声不好,抬眼一看,战笙歌果然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怒气,但这样更令七娴觉得危险异常。 就这样,两两对望中。屋内,瞬间陷入一种奇怪的气氛中。 突然,战笙歌有了动作。只见他顺着七娴撕开的裂口,将外衣索性完全撕开了去。 七娴嘴巴张成了“o”型。够魄力! 正当七娴惊愕的当儿,战笙歌向姬七娴伸出手来。只听“哗啦”一声,七娴身上的喜服瞬间变成了两半,落在了地上。 七娴怨念中。这个男人果然够记恨。自己撕破了他的衣裳,他竟是这样不声不响就给撕了回来。 危险!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七娴还在想着,战笙歌上前一步,打横就将姬七娴抱了起来,走向了喜帐。 七娴再次感慨,果然是够急色的男人。这种情况下还没忘了那档子事。 正文 第十一章 初为人妾 第二天,天初亮。姬七娴就感觉到身侧的男人起了身,她的感觉从来都比旁人敏锐地多。 姬七娴撇嘴。这个男人,真是精力充沛。昨晚那么折腾,她都已经昏过去三次了,每次醒来的时候,这男人都还在自己身上努力耕耘着。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歇下的。这个男人难道对每个女人都是这样吗?跟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饿狼扑羊样。他就不怕精尽而亡死在女人身上? 更可恶的是,这个男人今早居然还那么早就起来了。可怜她浑身却是酸疼得紧。有哪个女人能够禁得住这样的折磨? 只听那人依旧淡淡的声音:“更衣!”不可反抗的命令。 七娴睁眼望去,果然战笙歌直直望着她。七娴四下看看,屋里没有其它人。 七娴嘴角抽搐,这句话果然是对她说的。 又是更衣! 这个男人会换句话吗? 姬七娴忍着浑身的不适起了身,胡乱地套上了里衣。忍!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他的小妾!小不忍则乱大谋! 七娴乖顺地答:“是,爷。” 床边的案几上不知何时多出了叠得整齐的白色新衣。 又是白色!这个男人,难道嗜穿白衣? 七娴刚伸出手去,准备将衣服拿起。就听旁边又是淡淡的命令声音:“去洗手。” 啥?洗手?不是叫帮他穿衣吗?怎么突然又叫她去洗手了?七娴疑惑地抬头看看战笙歌。 见战笙歌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愿,七娴心下暗啐一口,真是奇怪的人。却也还是乖乖地去洗了手。 将手擦拭干净,七娴小心翼翼地为战笙歌穿起衣裳来。 对!就是小心翼翼!她可不想再犯昨天晚上的错了,万一再将眼前这男人的衣裳弄破,不知道他会再撕了自己的衣裳还是直接把她给撕了。 越是小心,就越是急躁。越是急躁,就越是忙乱。过了好久,白衣依旧松松垮垮地耷拉在战笙歌的身上。倒是让七娴出得一身大汗。 七娴随意抹一把脸,接着与白衣奋战。 此时,却见战笙歌后退一步。 难道,这男人终于忍受不了了,准备自己穿衣裳了?七娴纳闷地抬头。却见战笙歌居然开始脱起了衣裳。然后,就随手将那衣裳扔到了地上。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眼里却是深深的厌恶。 对!就是很明显的厌恶! 这男人什么意思?七娴很是不解。她抬起了自己的手,难道自己手上有病毒么? 只听男人淡淡唤了一声:“拿件衣裳来!” 门外响起了丫鬟的应答声。 不一会儿,丫鬟拿着新衣进来。 七娴一看,脸部不禁又抽了一下,居然还是白色。 嗜穿白色的衣裳——更衣以前需要洗手——自己抹过汗的手碰了他的衣裳,那衣裳马上便被弃置。将这一切联系起来,七娴算是明白了。这个男人居然有洁癖,而且是非常极致以致变态的洁癖! 都说嗜穿白衣的人都有些奇怪的癖好,果然不假。 战笙歌大概是领教到了七娴高超的更衣技巧,已然放弃让她为自己更衣的想法。直接让那丫鬟做了。 巧手穿梭之间,只一会功夫,衣服便服服帖帖地穿在了战笙歌身上。 战笙歌抬脚欲出屋。 姬七娴乖顺地恭送。心里却在叫嚣着,快走吧,快走吧,好让她补眠。 战笙歌却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步,转身,从怀中摸出了个什么东西,递给了姬七娴。“以后一直戴着它。”依旧是他标志性的淡淡的声音。 姬七娴接住,大眼一扫,是个玉牌,当下作出欣喜状,福身:“谢爷赏赐。” 战笙歌点点头,走了出去。 姬七娴再仔细一瞧那玉牌,当下怨念升起。只见那玉牌上赫然一个大大的“25”映入眼帘。这是个……什么数字啊? 当下随手将玉牌一扔,自己又躺倒在了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嘈杂声,不是喜儿那只小麻雀又是哪个? “小姐,醒醒,快醒醒。” 没听到。?br / 闲妻当家第3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 她没听到。 “小姐,日头已经很高了。” 死了。她死了。不要再叫了。 “小姐,今天还要去向长妾请安去。去晚了可不好!” 是了,她今天还要去向后院里最有权威的女人请安。可是为什么是长妾?一般来说,不是主母吗? 姬七娴无奈地睁眼。只见喜儿那张稚气的小脸放大在她眼前,惊喜道:“小姐,您可醒了,喜儿都叫你好久了。” 是,是,叫魂叫了好久啊。姬七娴翻了个白眼,吐出两个字:“更衣。”一说这句就让她想到那个洁癖怪大叔。 姬七娴坐起身来,这才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丫鬟,十五六的模样,清秀乖巧。只见她盈盈福身道:“乐儿见过夫人!战管家分派奴婢到夫人这。以后夫人有什么事,就吩咐奴婢去做。” 哦哦,还分给她一个丫鬟,待遇不错。姬七娴自我安慰地想着。正好能够从她那儿了解一些这府中的事情。 当下,趁着喜儿给自己梳妆打扮之时,七娴向乐儿询问了后院的一些消息。 原来这战笙歌虽然有很多姬妾,却是没有正妻。以前倒是有过一个,后来据说因生病,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了。 姬七娴听到这里,想起昨日那战笙歌不要命的欢好,心下暗自腹诽,这女人估计是被那个怪男人折腾死的。 后来主母的位置倒是一直空着了,倒不是战笙歌对前任主母长情,不愿再立正妻。完全是因为后院有两个强势的女人,战笙歌立哪个都不成。 那两个女人一个是朝中左相的女儿,一个是朝中镇国大将军的女儿,一文一武,势力相当,倒是谁都不让谁。因此后院的女人也就自发形成了两派,各自依附到这两个女人名下。 因此,战家的主母之位一直空悬着。战家后院却以那两个女人为尊,也有了一个新的名词——长妾。 姬七娴完全被这两个字雷倒。长妾长妾,不还是妾吗? 姬七娴完全能够理解战笙歌不立正妻的用意。所谓后院的战争可比真正的战场还要厉害。一个弄不好,导致后院着火,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装扮完毕,姬七娴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蛋圆润,红扑扑的,倒是粉嫩粉嫩的。当下叫喜儿取来水粉,狠狠地往自己脸上刷上厚厚的白粉。直到红润的脸蛋变得苍白苍白的,这才满意地停了手。 喜儿惊叫:“小姐,您做什么?” 姬七娴瞥她一眼:“喜儿,不能再叫小姐了。要叫夫人,知道吗?” 嫁人就有这样的好处,终于可以摆脱“小姐”这个怪异地令她忍受了许久的称呼了。 喜儿轻吐下舌头,道:“是,夫人。可是,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啊?” 姬七娴轻吐两字:“擦粉。” 喜儿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擦粉是这样擦的吗? 姬七娴没管一脸茫然的喜儿,站起身,就欲出门去请安。 只听一声“夫人!”一旁的乐儿叫住了她。 姬七娴转身,只见乐儿手中正拿着之前她随手扔出的玉牌。 “夫人忘了系上玉牌了。”乐儿道。 姬七娴黑线。难道要让她系着这个“25”的牌子到处晃不成?当下摆手摇头:“不要!”这种东西坚决不要戴身上! “爷吩咐的,每位夫人都有爷赐的玉牌,必须得戴上。”乐儿如是说道。 姬七娴狠狠盯着乐儿手中的玉牌,仿佛这玉牌就是那个变态男人似的,恨不得把他一口咬死。有洁癖也就算了,可那眼神干嘛觉得她是病毒携带体似的?让她挂玉牌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给她这样一个令人想要杀人的数字? 算了算了。姬七娴开始用精神胜利法催眠自己。反正自己做了“小姐”也那么久了,不在乎在做次“25”了。 当下,一咬牙,一跺脚,让乐儿把玉牌系到了腰上。 正文 第十二章 纷乱后院 姬七娴到得庭芳苑的时候,倒是被满室的女人吓了一大跳。不是说只有两个长妾吗?那这苑中来了那么多花枝招展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其实倒也不怪后院的这些女人这般大张旗鼓,毕竟姬五娆的美貌在皇朝中也是很有名气的。这样的女人嫁到了这个后院中,怎能不让这些女人紧张?她们倒是个个想要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美貌的人儿,会不会威胁到她们。 姬七娴大眼一扫,嘴角不禁抽搐了一下。这才明了那玉牌上的“25”到底是个怎样的意义。这屋中坐着的不正正好有24个女人吗?加上自己,正是25个!原来自己是这战家的第25房小妾啊! 战笙歌还真不怕把自己累死!25个!整整是姬老爹的5倍!知道他是一雄性,知道他很有钱,也不用以如此方式彰显出来吧! 姬七娴又开始哀怨起自己的数字来,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一个,或是晚一个嫁过来?偏偏就那么点儿背,得了个这么奇怪的数字? 正想着,只听上座传来一声:“你就是新进门的娆夫人?”温和中却有着淡淡的疏离。 姬七娴抬眼,只见上座端坐着两个女人,一黄一翠的衣裳,都大约二十五六的年岁。虽然姿色也是不俗,雍容华贵,很有大家小姐的风范。可是见过姬家的两个姐姐,这眼前的两位真真是算不了什么了。比起气度,她三姐更胜一筹;若比妩媚,这两个更是与真正的姬五娆没法比。 这两个坐于高位的,大概就是这个后院中所谓的长妾吧。 说话的,正是那黄杉女子——左相的女儿,冷纤雨。 “怎这么没规矩?”此时,又一声喝声传来,娇翠却是厉害。开口的便是上座另一侧的女子——镇国大将军之女,连玉蝶。 姬七娴忙诚惶诚恐地低下身来:“见过冷夫人,连夫人。” 满屋的女人一个个都正打量着眼前这个素衣的女子。不是说姬五娆是皇朝中少有的美人吗?其妖娆娇媚很能让男人疯狂吗?可眼前这个不算秀挺,稍稍带着孩子气,有点婴儿肥小脸的女人怎么看都不算妖娆吧?十来岁的年纪,准确地说,也只能算是个孩子。 女人们不禁猜测着,姬五娆的妖娆之名是怎样传出来的? 再看“姬五娆”的脸,更是苍白地不见任何血色,根本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这样一看,众人便放心了。这样的人进门,要姿没姿,要色没色,再怎样都威胁不了她们在这个后院中的地位。 其实要单看姬七娴的长相,倒也能算得上秀气可爱。可惜她顶的是姬五娆的名号,又特意将自己的脸刷成了白无常的样子,在这些女人眼里,便也就没了竞争力。 姬七娴浑身发毛,被24个女人齐齐上下打量,自己就像一头待宰的猪在24个屠夫的眼皮底下,却不能反抗,该是个怎样诡异的场景? 冷纤雨看向她:“妹妹多礼了。这进了战家门,大家就都是姐妹。以后就叫我们姐姐好了。” 姐妹?说着好听,心里估计已经将自己骂上千遍万遍了吧,狠毒一点的,估计已经千刀万剐了。姬七娴暗自腹诽。 当下柔弱地福身:“谢姐姐们不弃。” 连玉蝶瞅了她几眼,撇撇嘴:“传闻姬家五小姐天生丽质,是少见的美人儿,怎么看你倒是很一般?” 这人倒是直爽,直接道出了她长相一般,问出了在场众人心中的疑惑。她本来就不是姬五娆,怎可能有五娆的美丽? 姬七娴轻咳几声:“外界传闻总有不实。贱妾自小便体弱多病,姿貌也只是普通。比起各位姐姐,贱妾真真是无地自容。” 一番话说得在场的各位都心情舒畅。 冷纤雨道:“妹妹太过自谦了。再说咱们爷也不是只看面相的普通人,入得了爷的眼,还是能在咱们后院中得宠的。” 得宠?千万别!得了宠就意味着要防范另外24个女人。她可没兴趣,也没精力将时间花在这上头。 虽然这般想着,姬七娴还是轻点头:“谢姐姐教诲。” 冷纤雨接着道:“咱们后院还没有主母,规矩自然也没那么多。只要不争宠,不做出格的事儿,便能过得安安稳稳。现在的事务都是我跟连妹妹做主,娆妹妹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尽管来问我们。” 这番话说得妙啊,既拉拢又立威。既点出了自己与连玉蝶在这个家中虽不是主母却胜似主母的地位,又实实在在告诉她不要妄想在这个后院中争宠争地位。这个冷纤雨心机果真是不简单。 争宠?她姬七娴吃饱了撑了都不会去干这事! 七娴头垂地更低:“是,妹妹会谨记的。”说着还不忘又咳了几声,显示自己的虚弱。 果然,冷纤雨关切道:“妹妹身体不适,回去歇着吧。这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以后妹妹跟院里的其他姐妹好好相处便是了。”顿了顿,她又道:“大家也都散了吧。” 说得好听!现在口里只说这请安没什么大不了的。若她真不来这趟,估计这后院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吧。 当下,七娴将小脸垂得更低:“是,姐姐。” 第一次后院会面,七娴便给众人留下了个孱弱的印象便离开了。 正文 第十三章 首次家宴 “夫人,今晚爷摆家宴,请夫人准时前往凛歌苑。”一身玄衣,虽然面带笑意,却不失威严的战家管家战若水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冒着姬五娆的名号嫁过来的姬七娴。虽然姬七娴一副惶恐的低眉垂眼样,可从她的眼底里,居然有一丝不耐一闪而过。 有意思!这个姬七娴可不像表面来得乖顺!明明是只刺猬,却装作兔子!不知道爷有没有发现。战若水心里好笑。这样的女人在这个后院中还真是个另类。 姬七娴也在打量着这个在战家占据极其重要地位的管家。据说战笙歌很是信任这个人,就连后院的女人见了他都得问声好。 只见这男人三十左右年纪,五官虽并不是很深刻,但却是一脸笑容,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似是温和,实际却是狡诈。这种男人用一种动物形容,就是狐狸。这样的人太难缠,好似被他看一阵,便会被看透一般。 自从洞房花烛夜之后,七娴就不曾再见得战笙歌。本来就她这样要容貌没容貌,要性格没性格,还是代嫁过来的人也是不会得战笙歌的关注与宠爱吧。况且七娴从不出自己的院子,战笙歌也不来她的院子,两人见面的机会也便自然而然地为了零。 七娴倒是很享受这样的日子。两不相见,互不相干。她每天在自己的地盘上吃吃睡睡,偶尔逗逗小丫头喜儿,不用做事,不用担心,过得很是潇洒惬意。最好,战笙歌把她忘掉了才好。 只是,怎么突然又有什么家宴?那么多小妾一起开家宴到底什么意思?是让那么多老婆一起瞻仰下战笙歌的面容吗? 姬七娴虚弱地咳嗽了几声:“战管家,这家宴可以不去参加吗?贱妾怕到时身体不适,会扫了大家的兴。” 战若水看了看七娴,这个女人果然有意思。这后院的女人哪一个不盼着家宴能够给爷留下个好印象,到家宴那天即使是再重的病都会撑着到场。她倒好,居然不想去! 战若水笑意盈盈:“这家宴从来无人缺席,夫人还是不要做特殊的好。” 七娴心下叹口气:哎!在劫难逃啊!当下点头:“贱妾会准时前往。谢战管家提醒。” 战若水笑得很有深意地走了。 姬七娴一阵发寒,果然不能与这男人相处太久。 为了晚上的家宴,七娴又花了一番时间打扮——打扮得越虚弱,越不起眼越好。 和上次一样,七娴往自己脸上打了厚厚的白粉,搞得喜儿看了后以为是白无常从地府里爬了出来,吓得惊叫。 七娴白她一眼:“大惊小怪!” 喜儿委屈地嘟起了小嘴:“夫人,你干嘛老把自己打扮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七娴高深莫测道:“小丫头这就不懂了吧?这叫做时尚!听过西施捧心吗?越是虚弱的女子才越得男人的怜爱!” 喜儿疑惑道:“是这样吗?”一脸崇拜样,她家夫人懂得真多! 乐儿在旁边撇了撇嘴:“喜儿,夫人逗你呢!”然后转向姬七娴:“夫人,乐儿不知道什么西施捧心。但夫人这张脸不能说是虚弱,更不会得人怜爱。”跟了七娴一阵子,摸清了七娴的脾气,乐儿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早没了初初见面时的拘束。 七娴看她一眼:“哦?不是虚弱那是什么?”乐儿这丫头就是比喜儿聪明得多! “僵尸!”乐儿轻启双唇,吐出两字。 七娴翻了个白眼,故意做伤心状:“乐儿,你真是不懂得欣赏!我跟你打赌,爷看了我这个样子,今晚一定会进我的院子。” 乐儿才不信:“夫人要想得爷欢心,就应该把脸擦干净!”她家这个夫人就是奇怪。别个夫人都是费尽心机想要接近爷,讨爷欢喜。她家夫人倒好,整日窝在自己的小院里,连见爷的机会都没有。她看了都为夫人着急。要知道,在这个美女如云的后院中,在外貌上本就不占便宜的夫人若是再不积极争取,那真真是很快便会被爷遗忘了。只可惜皇帝不急太监急。她家夫人倒是依旧每天悠悠然地过着自己滋润的小日子。 姬七娴横气道:“我偏要这个样子叫爷来我的院子。让你们这些丫头瞧瞧你们夫人我多么有先见之明!” 当然,她自己也是不相信战笙歌能被自己这副鬼样子打动。只不过跟丫鬟们打打嘴仗罢了。若战笙歌见了自己这副模样后,真来了自己的院子,那也只能证明一件事——战笙歌眼睛有问题。不要说男人,女人也会被自己这样苍白到恐怖的面容吓到吧。就算是自己,看到镜中那张脸,也是浑身抖了三抖的。 七娴让喜儿为自己梳了个简单之极的发髻,粗粗用一根木簪便固定住。头上自然不能太过华丽,越灰暗才越不得人关注。 搞定了妆容与发型,七娴选起了衣裳来。一定不能太显眼。白的黑的这样的颜色显然不适合,红的绿的蓝的又太耀眼。结果,七娴选中一件带有素色小花的浅色衣裳,属于那种放在人堆里立马就会被埋没掉的那种。更何况是一堆花枝招展地跟蝴蝶似的女人。 七娴满意地看了看自己一身的装扮,望了望日头。当然,这到达家宴会场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不能是第一个,也不能是最后一个。在中间的时候去,才不会有人关注到。然后再找个角落的地方坐下,那才是保身之道。 现在时间刚刚好,七娴这才领着喜儿跟乐儿出了门。 到得凛歌苑,七娴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一屋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她可是压准了点儿过来的,应该是不早不晚的时间才对!可是,可是,这些女人用得着那么积极吗?居然除了她之外,全都到齐了!结果,自己倒是成了最后一个到场的,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都不行! 这些女人那么积极也就算了!可是,她们用得着整齐划一地穿一个颜色的衣服吗?而且全都是白色!虽然理解她们的心理,不过就是想要呼应战笙歌的衣着而已嘛。可是,可是,她们不觉得一屋子的白色不像是来参加家宴的,倒是像来参加葬礼的吗?不觉得很晦气吗?自己这一身本来倒是素色到灰暗的衣裳在一群白色中竟显得无比耀眼起来! 这些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样,七娴在一干女人如同针剜的眼神中战战兢兢地进了宴场,找了个最僻远的角落,坐了下来。 七娴是有苦无处说啊。她已经将自己弄得够灰暗了!没想到这些女人更强,统一了服装,搞得自己的灰暗竟成了特殊。她不是故意的,她真是不是故意的。那日请安时,不是见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打扮地妖艳吗?怎么今日个个都成了这样一副德行?她们要给后院制院服也没告诉她啊!要早知道是这样的局面,她也早就穿个白衣跑来,当这些丧葬人员中的一份子了。 七娴心内那个悔啊,平日里真不该为了图自己轻松,不打探后院情报。这下好了,虽是无心,但到底还是成了众矢之的了。明日里,自己那院估计是不得安宁了。 正文 第十四章 突然关照 七娴正忐忑懊恼之际,战笙歌倒是过来了。适时将一院女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暂时解救了被盯得浑身发毛的七娴。 女人们站起,福身:“爷!”整齐划一的衣服,整齐划一的动作,整齐划一的声音——除了姬七娴。 战笙歌扫了眼全场,目光定在了七娴身上,看一眼她身上挂着的玉牌,喊了声:“二十五夫人!” 七娴一时没反应过来,心内还在好笑。二十五夫人!这名起得,太有创意了! 抬眼,却见战笙歌正直直地盯着她。心下突然记起,二十五,二十五,不就是自己在后院中的次位吗?! 当下嘴角抽搐了下,二十五夫人,居然叫的是自己!这战笙歌的叫法实在是太强悍了! 七娴惶恐道:“是,爷!” 她确实很惶恐啊,被周围24双嫉妒嫉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能不惶恐吗?这战笙歌是不是太闲了,突然叫自己干嘛? 战笙歌看了看七娴:“二十五夫人很拮据吗?怎这样一番装扮?还是管家扣了夫人的月钱?” 七娴看看自己,灰暗的衣裳,木头簪子,确实是很简朴的样子。只是,她本意想要营造的并不是这样的效果啊。 当下,七娴忙道:“没有,月钱都很正常。贱妾生活……很是……宽裕。”说到最后,七娴声音都在颤抖了起来。拜托,别再跟她说话了。没看到周遭的女人那副想要把她吞下去的眼神吗?这战笙歌也是奇怪,怎么今日倒是那么多话? 战笙歌大概真以为七娴生活很是困难吧,吩咐身旁的战若水,道:“明日,叫库房提一箱珠宝给二十五夫人送去。” “是!”战若水望了望姬七娴,依旧笑容满面。只是,此时眸子里竟也是藏不住的笑意。 在七娴眼中,战若水的这副表情真真是嘲讽至极了。 “爷,不用了……”姬七娴急忙道。她现在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战笙歌是嫌她不够麻烦吗?自己今日穿得这么“另类”已然让后院的女人不满了。再得了战笙歌的关注更是令后院的人生气。此时,战笙歌却又是赏了自己一箱珠宝,这不是想要自己死得快些吗? 不待七娴说完,战笙歌便打断了她的话:“今晚,我就到二十五夫人那处吧。”不惊不乍的语气,面无神色的表情,却是让整个院落惊诧,让七娴凉透了心。 后院的女人们此时恨不得将七娴杀了喝血啃肉了。凭什么这样一个没姿没貌甚至病入膏肓的女人还能得到爷的关注与关心?甚至还白白得了赏赐? 七娴只感觉到浑身的无力,事态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不仅偏离了自己设计的轨道,最后竟向着她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着。关注她、赐她珠宝也就算了,这男人刚刚说了什么?他居然说今晚要往她的院子去! 没想到来这儿之前随便与乐儿说的玩笑话居然真的成了现实!她现在都已经在怀疑到底是这男人的眼睛有问题,还是自己的审美观果然超前?难道自己这副似鬼的妆容真的是王道?居然能够令从来对自己不管不顾的男人回心转意,自发地到得她的院子! 七娴悔啊,自己不惜牺牲皮肤做的妆容居然为自己引来了这么大一个“祸端”。她真想打自己几个嘴巴! 这下好了,今日这般出了风头,不用想,以后肯定会死得很快!顿时,七娴心里那叫一个凉啊! 战笙歌倒是什么都未感觉到似的,道:“开宴!” 一顿饭吃得众人都不畅快。 本来战笙歌就是个不喜说话的人,宴席间也从来就是静悄悄的。可是,今日却更是沉寂地可怕。 女人们紧紧攥着筷子,夹一筷子菜,便瞪七娴一眼,然后将饭菜狠狠地塞进嘴里,仿佛塞进嘴里的不是菜,而是姬七娴的血肉一般。 七娴吃得那叫如坐针毡。在一群女人如狼似虎的眼神底下,能够泰然自若,那才是不正常吧? 七娴埋头,一顿饭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囫囵只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吃了些啥。心里那个怨气啊,真是把战笙歌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整顿饭局间,也就战笙歌还吃得不错吧。虽然他依旧一副神色全无的面部,夹菜、咀嚼的频率也是从始至终都没变换过。但那样的他才是真真在状态中吧。 七娴跟着战笙歌身后回到自己院落的时候,乐儿惊讶万分,难道真被她家夫人说中了。夫人这样的妆容真的是叫虚弱,能够引起人的怜爱?可她怎么都看不出来呢?难道自己十几年的审美观都是一直出了问题的? 喜儿倒是简单的头脑,此时更是一脸崇拜地望着七娴。她家夫人果然厉害!虽然平日里不爱动弹,可是只要稍稍一打扮不就将姑爷手到擒来了吗? 七娴望着两个丫头一疑惑一崇拜的神色,嘴角不停地抽搐着。她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怜柔苑中—— 檀香微冉,战笙歌坐在桌前仔细地看着手中的账册,仿若已入无人境界般。 姬七娴站在身侧,为战笙歌轻摇羽扇。 这个男人真是越看越有味道。虽然第一眼瞧去,并不是惊艳的类型,可在他身边却是有着莫名的安全感。虽然整日里面无表情,却看他此时对照账册的神情,真真是认真至极的。 想来也是,这个男人虽然有着一堆缺点,却肯定是能力出众并且认真谨慎的人。要不然以他三十岁的年纪怎可能创出个皇朝第一门庭的家业?要知道,战家崛起之前,这皇朝第一门庭的名号一直是她姬家的。 难怪后院那些女人即使知道这男人有如此多的姬妾也要为这个男人疯狂了! 望着男人的侧脸,分明的轮廓,微挺的鼻梁,七娴心下不禁一动。可是,这样优秀的男人主动看上这个模样的自己真的是很是令人纳闷啊。不怪后院那些女人生气,连自己都是十分不解。 虽然她知道战笙歌看上自己的几率很小,七娴还是忍不住想问。 “爷!”七娴开口轻唤。 “嗯。”战笙歌答了声,眼睛不离手中的账本。 “爷觉得我这个样子漂亮吗?”七娴问。 “一样。”战笙歌没看她,依旧盯着账册,吐出两字。 七娴黑线。一样?什么叫做一样?什么跟什么一样?这是个什么回答啊?完全跟她问的不一样嘛!这男人是不是敷衍她啊? 当下,心内不快,七娴却也不好发作。谁叫他是大爷呢?自己这个小妾有什么权利生人家的气? 忍字头上一把刀!她姬七娴能忍! 正文 第十五章 原来面痴 夜深,战笙歌终于放下了账册,七娴真真是到了快要爆发的边缘了。 他想大半夜看账册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来她的院中?来她的院中看账册也就算了,为什么她必须得陪着他熬到深夜?熬到深夜也就算了,为什么他是坐的,而她必须站着,还得伺候着他? 七娴心内的怒气,一时间膨胀起来。 战笙歌竟似全未知晓,吩咐道:“洗脸。” 洗脸?难道他的意思是大半夜的让她一个弱女子去打水?因夜太深,她早就吩咐喜儿跟乐儿休息去了。此时能调动的人手也就只有她与面前这个大爷了。 只见这个大爷说完话后便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了,很显然不可能自己动手。打水这事自然就落到了作为小妾的姬七娴身上。 七娴咬牙切齿,狠狠地答了声:“是,贱妾这就去给爷打水。”低眉间,一下又瞥到了腰间那刻着数字“25”的玉牌,心内火气更盛。 呸!还贱妾呢!这大爷二十五个小妾,才是真正的贱爷吧! 七娴无处撒气,只得把那惹人厌的玉牌当作战笙歌,恶狠狠扯下,随手便无声息地扔了出去。 七娴坏心眼地端了盆凉水进了屋。要洗脸是吧?冻死他! 战笙歌倒是毫无异议,竟就着冰水洗了起来。 在这样的寒冬里,用着这样冰寒的水,看得一旁的七娴都浑身觉得冷。这男人难道感觉迟钝么?那么凉的水,眼都不眨一下,脸色也不变一下。淡淡的神色,仿佛这很平常。 洗完脸后,战笙歌转过头来,看向七娴:“夫人呢?” 啊?这男人什么意思?七娴脸色一时变得奇怪起来:“爷,您问的是二十五夫人吗?” “嗯,夫人呢?让她进来吧。”战笙歌依旧是没有温度的声音。 一瞬间的沉寂。 七娴嘴角开始抽搐。此时,她终于明白之前战笙歌说“一样”到底包含着怎样的涵义,她终于明白那个玉牌上“25”的最终极意义。 这个控制着皇朝第一门庭的男人居然是个面痴! 他都不认识人又怎么可能分辨地出什么是漂亮什么是丑陋?自然觉得她跟别个女人是一样的!大概整个后院在他眼里也就一个样吧,反正都是女人。难怪他给每个女人发个玉牌,原来不是什么家族标志,而是为了方便他认人而已吧。 强大,太强大了!这个男人不仅有着变态的洁癖,还是面瘫加面痴,就这样的男人居然叫二十几个女人疯狂至此,不知道是这个世道太变态了还是自己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爷,贱妾就在这里。”七娴叹了口气,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战笙歌的问题。 战笙歌往她腰间扫了一眼,淡道:“玉牌呢?” 七娴撇嘴,切!没了玉牌就不认识人了吧!却还是垂眼,惊恐状:“刚刚打水时,玉牌不小心丢了。贱妾求爷责罚。” 责罚吧!责罚吧!只要不戴玉牌叫她做什么都行。 战笙歌看她一眼:“算了。我明天叫人再送一个过来。” 七娴瞬间怨念迭生,还是逃不过“25”的命运那。 突然,七娴感觉气氛不对,这洗完脸接下来不就是睡觉的程序了。上次两人见面,没说几句话就直接进入主题了。也就是那个洞房花烛夜给七娴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毕竟有谁会在自己的新婚之夜昏过去三次? 七娴直觉得从心底里想要反抗,却是没可奈何。毕竟在法律上来说,自己也算是这男人的合法老婆。准确地来说,是合法小妾。 只见战笙歌正在宽衣解带中,七娴心下自我安慰,最起码这次这男人不用自己为他更衣了,不是吗? 当下心一横,视“死”如归,来吧,大不了她再昏三次! 第二日七娴醒来的时候,战笙歌早就不见踪影了。 其实战笙歌走的时候,七娴也是晓得的。只不过她不愿动弹,战笙歌这回倒也没叫她,估计战笙歌也晓得叫她起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要洗脸打的是凉水,要更衣更加是没有手艺。 七娴倒也乐得躺在床上,不用那么早起来折腾。 昨晚,那个男人依旧一副饿狼样,果然不负自己所望,自己又如同上次一样华丽丽地晕过去了三次! 可是,这男人可是有着25房小妾那,不大可能让自己禁欲才对。可比照他与自己的这两次,真真像是刚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般,居然怎样都喂不饱他! 况且,据说这男人每天的夜生活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夜夜“笙歌”吧。虽没有歌舞,但也是女色不断的。 七娴不禁纳闷了,这个男人如此卖命地播种,怎么后院里就没有一个孩子呢?也从来没听说过哪房夫人怀上了。 难道是他洒出的多,但成活率却是不高?还是这里头有猫腻? 七娴撇嘴,真是麻烦的一家子。但是不管怎样,千万不要扯上她! 七娴正睡得畅快,耳边却听到门外那个狐狸管家战若水的声音:“喜儿,这是爷赐给二十五夫人的,你去禀报一下夫人。” 喜儿匆匆忙忙进了屋:“夫人,快起来。战管家送东西来了。” 七娴不乐意地睁眼,还真给她送赏赐来了!虽说是好东西,可也是要她命的催命符啊!七娴无奈,心下又凉了一层,磨磨蹭蹭让喜儿给自己换上了衣裳,这才出了屋。 门外,战若水正静静等着。见着七娴出来,便迎上前来:“夫人,这是爷赐给夫人的一箱珠宝。 七娴低眉,道:“麻烦战管家了。”随即扫一眼那箱子,当下嘴角抽搐。这个箱子也太大了点吧!虽然说是一箱珠宝,但她只以为最多会是一个衣柜那么大的箱子,结果居然是四个人抬着的有两个衣柜那么大的一箱子。知道战家有钱,但这出手也太阔气了一点吧。 战若水接着道:“夫人得那么多赏赐在战家是绝无仅有的。这么多年,若水也只见过夫人这一例。若水先在这恭喜夫人得爷宠了。” 笑笑的语气叫七娴很是不爽。明知道战笙歌这样的举动会让她在这个后院中日子难过,他却还这样说,不是看笑话又是什么? 当下,七娴却还是惊惶的样子:“战管家说笑了……” 战若水倒是没再接下去,只道:“这么丰厚的奖励若水是没见过。只是依若水看,夫人还是象征性地挑选些饰品,再将这箱子退还回去。” 确实,这个箱子会是祸事的来源,留不得啊!七娴正准备应答。 只听战若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块剔透的玉牌,递了过来:“这是爷让若水交给夫人的。” 七娴抬眼一看,瞬间黑线。只见玉牌上生生不是“25”还是哪个? 战笙歌果然记性够好,不仅记得给她送来赏赐,更不会忘了给她再送副玉牌。 那个男人,果然是要一大早来触她霉头的。 当下,七娴愤怒了。那箱的珠宝她要了!她若不要怎么对得起昨日家宴那些女人们的恶毒眼神?她要是不要又怎么对得起今后被后院女人们刁难的日子?又怎么对得起这个玉牌上的“25”? 七娴狠狠地接过玉牌,开口道:“战管家说的哪里话?爷赐的东西贱妾又怎能退回去?那样岂不是像是打了爷的嘴巴么?”然后吩咐身旁的喜儿:“喜儿,去收拾块地儿出来,咱们要把爷的赏赐好好供起来。”然后每天三炷香的烧! 战若水好笑地看着七娴转瞬而逝的表情变化。每次见到这个女人总觉得她很有意思啊! 正文 第十六章 小妾聚会 果然不出七娴所料,自己的院子很快便热闹了起来。一干女人像是约好了似的,三三两两地过来了。 后院中那么多女人,一些不受宠的攀附些受宠的那也无可厚非。 喜儿、乐儿两个小丫头忙得不亦乐乎。要知道,夫人嫁过来之后怜柔苑还是第一次同时来那么多人。 七娴正在哀号自己闲暇的日光浴时间就这样被这么群无聊的女人给占据了,她真真是怀念自己之前冷冷清清、清清静静的院子。 这些女人难道嫌之前的家宴还不够热闹,这第二天又跑她这儿来进行小妾大聚会了吗? 七娴大眼一扫,屋中大约十来个女人,战家后院的倒没有全都出现。那两个长妾大概是不屑与她这种丫头片子来往,还有一些得宠的、有势力的自然不会来她的院子。这过来的当中又有谁是真心对她的呢? 七娴正开小差已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却听耳边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妹妹真是好福气,嫁过来才这么短的时间,就能得到爷的宠爱,还得了那么多的赏赐,真个儿叫姐姐们羡慕不已。” 七娴抬眼,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紫色纱裙的女子,姿色倒也不差,最起码比自己更像个女人。七娴在脑海里仔细搜索这人的资料,可想了半天,都不知道眼前这个是哪位。毕竟七娴从来都没有关注过后院中到底有哪些人,到现在为止,她的印象中也只有冷、连两个长妾。 其实,若七娴用点心,怎可能不认识这些人?再怎么说,她可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的。 突然,她想起了战笙歌那个面障,心下一动。向紫衣女子腰间一扫。玉牌上大大的一个“13”映入眼帘。 乐儿倒也是灵巧,迅速在七娴耳边用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道:“十三夫人,程紫依。” 七娴被雷到了,十三夫人?13,13,真真与她的排行25有得一拼。 七娴不由得同情起这个十三夫人来,叫起来,比她这个二十五还要难听。当下道:“程姐姐言重了。爷只是误会……妹妹……呃……生活拮据,才赐了些东西。”大概是这样吧,她也理解不了战笙歌那个怪胎的心思。 “若是姐姐们不嫌弃,待会儿选些自己喜爱的,就当妹妹孝敬姐姐们的。”七娴接着说道。好东西大家分享,那才是上上之道。 “呦,妹妹客气了,姐姐我们哪敢啊。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万万是不能拿的。”程紫依身旁的绿衣女子道。 “就是,妹妹这样不是埋汰我们姐妹吗?”另一黄衣女子开口道。 “妹妹不是这个意思……”七娴呐呐开口。这些女人什么意思? “妹妹,姐姐比你在这个后院待的时间长,一些规矩懂得也比你多。不要怪姐姐多嘴,妹妹这样实在是太过锋芒毕露,再怎么着这些个赏赐也是该先给了冷、连两位夫人才是。”黄衣女子接着说道。 锋芒毕露?她露了吗?这女人哪只眼睛看到她的锋芒了?难道这女人是x射线眼,能看到她的本质不成?她要露了这些女人还能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吗? 这些女人果然是来挑衅的,为那两房长妾抱不平来了。 切!没新意!她接下就是了。 当下七娴一副惊惶的神情:“姐姐,这并非妹妹本意。妹妹也跟爷说过,这些东西不该是妹妹得的,应该是属于姐姐们的。可是爷非要给妹妹,说妹妹也该打扮打扮,衬得上后院的各位姐姐才是。”万分无奈样。话语中既有不得已的苦衷,又显示爷的万分宠溺。当然,适当的假话是必须的。苦衷倒是有,宠溺那怎么可能? 一番话成功地让一干女人绿了脸,得了便宜还在她们面前得瑟,生生是让她们恨得牙痒痒。 七娴心内冷哼,跟她斗,这些女人是不是嫩了点?她是不愿、也懒得在这个后院中出头,并不代表她没能力出头。 程紫依见气氛尴尬,忙打哈哈:“众位姐妹今日是来恭喜娆妹妹的,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大家不都是伺候爷的嘛,冷姐姐也说了,我们需要和睦相处才对。” 七娴装作无知样:“程姐姐说到哪里了,妹妹与各位姐姐相处甚欢那。妹妹还有很多不懂的,需要姐姐们提点。在冷姐姐、连姐姐那处,也需要各位姐姐帮忙说些好话。” 黄衣女子冷哼:“妹妹如此备受娇宠,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吗?我看,我们这些人还是不要在这里碍了妹妹的眼了。”说着,冷哼一声道,“走!”便领着绿衣女子一行六七个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也没再说什么,起身便也告辞了。 瞬间,屋里留下的也就只程紫依一人。 七娴似是不明白那些女子的怒气从何而来,还是一副温和样,望向程紫依,道:“程姐姐,那些姐姐们生妹妹的气了吗?” 程紫依叹口气,这么个单纯的人儿怎么能在这个后院中生存?开口道:“哎……妹妹,你刚刚的话确实说得太过了……总之,你要记住,多说多错,少说少做才是保身之道。” 七娴心下明白,自己刚刚那番表现估计会被那群女人添油加?br / 闲妻当家第4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加醋地搬到哪两个长妾那儿去了。其实这都是次要的,只要战笙歌不要再表现出对她感兴趣,这些女人也就很快会忘了她,这件事也就会很快过去。只是眼前这个程紫依倒是好心,既不是那两个长妾处的探子,也不是后来那几个随波逐流的人物,居然还跟她说了这么些话,还真的是在告诫她。 不过,七娴还是心下好笑,她这副模样很是纯良吗?反正在程紫依眼里就是这样一个需要保护的小妹妹了。 程紫依起身,道:“那我也就不打扰妹妹了,妹妹好好休息吧。” 七娴心下一动,叫喜儿装了一盒子的珠宝,硬是塞给了程紫依。对她好的人,她也不会差待! 正文 第十七章 后院有喜 “夫人,夫人,二十四房有喜!”喜儿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屋。 “什么喜?”七娴随手翻开一页书,没在意地问道。小丫头就是爱大惊小怪。 “有孕啦!殷夫人有孕啦!”喜儿继续嚷嚷。 “哦?”七娴顿了一顿。这战家这么多年都还没一个孩子,怎么那么巧,偏偏是在自己受赐后的第二天传出了受孕的消息。诡异中似乎还透着股刻意。 七娴嘴角弯出一丝弧度。后院已然开始不平静! “二十四房殷夫人只比夫人早进门三月而已,原先是怡园的花魁,据说很得爷的喜爱,这回又要为爷添第一个孩子。后院都在传,二十四夫人将会是我们的主母呢!”喜儿继续叽叽喳喳,向七娴传达着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 七娴轻笑,不吱声。喜爱?战笙歌那个面障估计都认不得她,怎还谈得上喜爱之说?这些女人还真是会自欺欺人!若那女人想凭孩子就当上主母,首先那两个长妾就不会放过她!那孩子生不生得下来都还是两回事!后院女人如豺狼,若因嫉妒耍狠来,那真的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喜儿见七娴不吭声,一下子住了声。似乎是烦恼地想了一阵,才道:“夫人,您别伤心。爷不会忘了夫人的。” 七娴轻笑的唇完全僵住。这小丫头哪只眼见她伤心来着,这思维,会不会太强悍了点?况且那殷夫人有喜,跟她又没丁点关系,她干嘛伤心?若真要算起来,她应该是喜才对。毕竟她夫家有后了嘛。虽然小丫头是好心,但也太不会察言观色了吧? 当下,七娴翻翻白眼,真的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喜儿啊,你家夫人我真的太难过了,难过得快要死了。怎么办啊,喜儿?你家夫人我刚得爷的一点点喜爱,这会儿,爷肯定会把我忘到十万八千里以外去了。呜呜,喜儿啊,我不要活了……”说着,七娴头向里转去,身子一抖一抖的,配合着假哭了几声。 七娴纯属闲来无事逗逗丫头,完全一个不良主子样。 只见喜儿也是顿时红了眼:“夫人,没事的。您还有喜儿呢……” 七娴不依不饶道:“所谓出嫁从夫,我嫁到战家后,就是战家的人。若是不得夫君垂怜,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喜儿听得心如刀绞。她家夫人真是太可怜了,在姬家时就不受宠。本以为嫁到林家,小姐的日子就会好过起来。没想到,五小姐那般欺人太甚,非要与小姐换夫。虽然战家也是名门望族,但总归有那么多女人争宠,以小姐那柔弱的性子怎可能斗得过那些人?她一定要帮助她家夫人。如果自己不帮助她,那夫人可怎么办? 当下喜儿咬了咬唇,道:“夫人,喜儿会帮您的!” 坚定的神情不容忽视,只是七娴转过去了脸,没有看见。 说着,喜儿就转身跑了出去。 待声音走远,七娴才又翻过身来,嘴角上还有残余的桂花糕屑,手上还拿着剩余的半块,正往嘴里塞去。原来她那哪是颤抖着哭泣啊,明明正咀嚼糕点吃得欢呢! 若她此时知道自己的一番戏耍会叫喜儿当真,并且为她去出头,为她去找战笙歌理论,不知道她会不会如此惬意,会不会想要扇自己几个嘴巴。 乐儿与喜儿错身而过,看着喜儿一脸严肃的神情,快速地往前走去,连自己叫她都没应声,很是纳闷,这丫头怎么回事? 进屋,向七娴询问。 七娴只道:“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别管她!” 乐儿一脸莫名其妙,她家夫人在说什么呢?什么乱七八糟的?于是,自动过滤,道“夫人,殷夫人……” 还没等她说完,七娴便打断:“有孕了嘛,我知道。” 乐儿接着道:“爷很是高兴,赏赐了殷夫人许多东西。” 高兴?那个面瘫能够晓得高兴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吗?七娴撇嘴。 只听乐儿又道:“其余各房夫人都有备礼祝贺,夫人,咱们要备上吗?” “备上!咱们吸取经验,跟随大部队的步伐!”七娴道,她可是从家宴事件中吸取了沉痛的教训,之后便派了丫头们专门打探后院的情报,以使她不做这个院中的特殊,随时与大众保持密切联系。 “从爷赐的珠宝中挑一些就行。”七娴又吩咐道。反正是战笙歌的东西,她顺手拿来做人情好了。而且别人的东西花了也不心疼。 当夜,战笙歌在一个完全不恰当的日子居然出现在了七娴的院落。 七娴愕然,抬头望天,今晚正常着呢啊,挂着的是月亮,并不是太阳啊。可是,这个大爷怎么跟个大太阳一样照耀着她的院落呢? 前天的事她能够理解,自己在家宴上大出了一番“风头“,虽然并不是自己本意,但总归是达到了吸引战笙歌的效果。 今日又是怎么一回事?不是那个二十四房已然怀孕了吗?他应该出现在殷夫人的院落,去慰问那殷夫人才对吧,而非到她这里,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吧。 “爷,您是不是走错路了?”七娴终于忍不住,怀疑地问出了口。 “爷认得路。”战笙歌淡淡开口。 哦哦,知道他只是面障,不是路痴。七娴撇嘴。可是她想问的不是这个啦。 “爷,殷夫人怀孕了。”七娴又道。 “我知道。”战笙歌答。 他什么意思?一句“我知道”也是说得不咸不淡。可是他的行动完全没有诠释出他知道后应有的反应啊! 当下,七娴也不拐弯:“爷,您今晚应该去殷夫人那处!” “爷去哪儿不用向你报备。”战笙歌看了看她,道。 七娴怨念。是!他大爷爱去哪儿去哪儿,当然不用向她报备。只是,他能不能不要跑到她这儿来啊? 她已经成了后院众矢之的了,她可不想第二天被那殷夫人射出的冷箭杀死。然后新闻头条就会报道说,姬家小妾二十五因后院争宠于正值二八年华芬芳时丧命。这该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她这两世英明岂不是就要毁于这一旦? 正文 第十八章 若水到访 战笙歌盯了七娴一阵子,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看得七娴一阵浑身发毛,摸不着头脑。这个男人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七娴低眉侍在一侧,偷觑战笙歌。接触到战笙歌深沉的视线后又赶紧低下了头,乖巧柔顺样。 战笙歌终于开了口:“虽然我觉得你爱我无可厚非,也是你应该做的。但是,不能以你的性命为赌注,做要挟。你放心,以后即使二十四有了孩子,我也会记得你的,也会经常到你这儿走走。” 啊?七娴心下一阵恶寒。这男人到底发什么神经?什么爱他是应该的?什么性命为赌注?她可是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的!怎么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个男人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 这男人头一次说那么长的话,难道是神经错乱了? 当下七娴说话更加温柔:“贱妾不明白爷的话。请爷明示。” 战笙歌倒是不再说了,只道:“就寝吧。” 嗬!这男人果然有问题!今日晚上居然没有工作,要知道,上次他来可是折腾到大半夜才许她睡觉的。这回来却只说了堆莫名其妙的话语。若说这算奖励的话,也该是奖二十四房的吧。 七娴是怎样都琢磨不透啊,这里头,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啊? 帐内,无边绮色。男的努力耕耘,女的满腹狐疑。真真是同床共枕却异梦! 第二日,战笙歌依旧很早就不见了踪影。七娴睡到大中午的才想到要起来吃饭。 毫无意外,那个男人仍然那般精力充沛,七娴倒没有继续丢脸。大概是慢慢适应了那个男人高效率的节奏,七娴居然没有再昏过去。 下午的时候,怜柔苑却是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战若水一脸好笑地望着姬七娴。 七娴一阵发虚。又是这种眼神!昨儿个他主子已经跑来发了一晚上的神经。怎地,这个狐狸管家连这都要学他主子? 不管这男人,自己喝茶好了。 七娴捧起茶杯,细细品起茶来。虽然七娴对茶不甚了解,但对着这茶总比对着一肚子坏水的狐狸好。 只听战若水突然几声笑出了声:“若水没想到夫人爱爷那么深……” “噗”的一身,七娴一个没忍得住,水直直地就喷了出去,向对座的战若水脸面而去。 战若水头微微一偏,闪了开去,滴水未沾,依旧一副优雅的姿态。 “那个……战管家,真的对不住……”七娴嘴角不停地抽搐,谁让他突然说出这样一句惊爆的话?昨儿个,他家主子也是莫名其妙。今日,他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家主子自恋,他也恋他主子不成? 他说什么来着?她姬七娴爱那个洁癖变态面痴加面障的男人?还那么深?说梦话呢吧!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爱那个男人,这主仆两个怎能就那么肯定? 况且,这个皇朝就那么开放吗?整日将爱挂在嘴边? 当下,七娴忍住抽搐的脸皮:“请问,大管家,你怎么知道……呃……贱妾……爱爷?”真是说不出口啊! 战若水道:“昨日,夫人的丫头去了爷的书房。” 七娴心下“咯噔”一下。喜儿!那神经大条的丫头做了什么? 战若水接着说道:“那个丫头倒也衷心。居然去为夫人叫起屈来。说夫人没了爷会活不了,爷就是夫人活下去的动力。夫人真心对爷,爱爷,爷千万不能忘了夫人……” 接下去的,七娴已经听不到了。只听脑子“轰”地一声炸开! 强!太强悍了! 她终于能够理解昨天那大爷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本来她就只想安安生生地过完余生就好。没想到她家丫头嫌她的日子太过安生舒适了,没事给她找出堆事来。并且是那样赤条条的告白!连她这个当事人听了都不禁冒汗,不忍心再听下去,天知道战笙歌那个男人是怎样听完的! 虽然说这话的不是自己,可是由贴身丫头口中说出,那就与自己无异。 平日里看不出来啊,喜儿那丫头居然能做出那么勇敢的事,竟然跑到战笙歌书房去闹腾。 好!真是太好了! 不仅叫人看了笑话,成了笑料,并且以后在这个后院里,她就等着被人冷冻死吧!家宴得赏在前,在二十四房有孕时又抢宠在后。 好!很好! 她的安生日子算是到头了! 果然,战若水似乎还嫌不够乱,来了一句:“其实,若水对夫人也是佩服得紧,这么多年敢如此对爷说话的也就只夫人一房了。这事儿后院都已传开了,各位夫人都直夸夫人你勇敢呢!” 七娴黑线。后院全都知道了,怎么偏偏她这个当事人还蒙在鼓里?夸?心里估计已经把她诅咒死了吧!勇敢?苍天可证,勇敢的那个人绝对不是她!是她家丫头! 这时,只见那罪魁祸首正笑眯眯地捧着一壶新茶走了进来。 七娴狠狠地盯住喜儿,咬牙切齿。让她处于这样尴尬的境地中,这丫头真是“功不可没”啊。 喜儿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夫人,您看喜儿做什么?” 战若水一脸笑意道:“你家夫人刚知道了昨日你的英勇行为,正感动呢。” 感动?这战若水还真敢说!她感动的是她怎么就有这么一个让她想掐死的丫头。 喜儿倒是喜滋滋的,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夫人,喜儿这样做是应该的。只要夫人开心就好!” 开心?她现在想哭好不好!七娴真真是欲哭无泪啊。要责备喜儿吧,人家也不过是好心,能够为她姬七娴做到这个地步真是衷心可嘉;就这样让这事过去吧,她心里不甘那!她家丫头私下里做出的事,为什么顶的是她的名啊?不带这样冤枉人的! “夫人。”七娴正痛定思痛中,只听战若水喊道。 七娴抬眼,咧了咧嘴:“战管家还有事?” 此时,战若水倒是收起了笑脸:“夫人,您知道这么多年未有人对爷说过那样的话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她怎么知道!她只知道这话从她这房流了出去就意味着她离死期不远了! 战若水却是一脸深意地望着她。 七娴道:“还请管家明言!” 战若水直直望向七娴:“夫人是第一个对爷说爱的人。”顿了一下,“夫人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七娴只觉头疼,第一个说爱?那么多女人难道没人跟他说过这个字眼? 不过想想也是,谁会对着一根木头说这么个字?况且也没人敢对他说吧。就他整天毫无表情的面孔,女人见了虽然倾心也不敢告诉他吧。 这回完了,自己居然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虽然准确地来说,不是自己!但肯定的是,战若水对这件事那么认真绝对不是没有道理的。 正文 第十九章 殷氏寻衅 战若水接着说道:“爷对人也许冷漠,但是如果真心待爷,爷也必会倾心相对。爷最容许不了的就是背叛,尤其是自己人。” 七娴垂眼。他的意思是自己因了喜儿这一闹腾成了战笙歌自己人了?看样子会很麻烦啊! 战若水看看七娴,起身道:“夫人,若水言尽于此。望夫人能够好好思量若水的话。若水就先告退了。” 七娴随意挥了挥手,她还沉浸在“自己人”这句话的考量中。 战若水笑笑,倒也不在意。 到得院门转角处,却不经意地撞上了一个人。战若水眼疾手快,飞速稳住对方的身子。 只听对方“啊”的一声尖叫,然后是一阵尖利的喝声:“你怜柔苑不要欺人太甚……”声音却是突然戛然而止。 七娴这才抬起了头,只见一橙衣女子正怒目圆瞪,与对面只半步之遥的战若水两两相望中。 好!这后院中终于有个女人敢对狐狸管家怒颜以对了!七娴就差鼓掌叫好了。 却见那女人神色极其扭曲中。一阵红绿纠结后,面部线条终于柔和了下来,一副贤淑贞良的模样:“原来战管家在这儿呢!四娘失礼了!” 那翻脸的速度登时叫七娴傻了眼。 倒是战若水抱了抱拳:“若水冒犯殷夫人了,还请殷夫人见谅。殷夫人现在身子金贵,还请好好保重。爷可是很关心呢!” 那殷夫人眼中顿时放出了光:“爷真的担心妾身吗?” 战若水道:“那是自然,爷怎能不关心自己的子嗣?” 殷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哀怨道:“可是爷……” 本来她心里也是有怨的。原本以为院里进了一个姬五娆,但却是个没长开的丫头,必是没有担心的价值。 确实初初的一段日子,爷从来没有关注过姬五娆这个人。但是只一次家宴,姬五娆便吸引住了爷的目光。那姬五娆必是心机深沉,心计颇深之人。 她心里便焦虑起来。她没有冷夫人、连夫人那样傲人的家世,甚至出身只能算是低贱。这样的她被爷看中,接进府里,更是宠幸有加。虽然她承认,她是耍了些手段。可是在这样的大家族中,她这样身份的人若是没些手段又怎能生存得了? 这样的好日子也不过才几月,她怎能就这样被人比下去! 她昨日故意叫丫鬟传出有孕的消息,倒真的得了爷的许多赏赐。她满心欢喜地以为爷当晚一定会到她的伊伶苑。却没想到,昨日,爷居然又到了她怜柔苑。 更气人的是,这姬五娆居然指使自己的丫头去向爷说那样的话。偏偏挑在昨天那个日子,很明显是跟她过不去。 战若水看了看她,道:“殷夫人多想了。殷夫人这是来怜柔苑做什么?” 殷夫人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神情:“战管家问的是什么话?四娘听说娆妹妹身体不好,特来看望。” 战若水深深地看了她几眼,叫殷夫人浑身不自在起来。 战若水这才又道:“那若水就不打扰两位夫人联络感情了。若水告退。” 殷夫人深深地吁出了口气。 渐渐走远的战若水眼底一片阴沉。又是空欢喜一场么? 他刚刚扶住殷夫人的时候把到了她的脉,根本不是喜脉!这后院中,什么时候连这事都敢作假了! 七娴很想大呼一声,别走!她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需要这只狐狸。她可不想一个人与那殷夫人相对。 听他们的对话,很明显,这个女人就是昨日传出喜讯的二十四房殷四娘。 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殷四娘,温良的表情瞬间变成了一副夜叉脸。七娴不禁感叹,这女人不去唱戏表演脸谱,真是戏曲界的一大损失。 七娴真想嚎几声,今天她这个院子来的都是些大人物啊,之前是个大管家,这回又是个未来主母。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照顾她,她只想当个小人物而已。 七娴认命地起身:“妹妹见过殷姐姐。” 殷四娘扫她一眼:“哟,客气了。我可当不起您这声姐姐。”声调阴阳怪气。 七娴撇撇嘴,她不乐意听,自己还不乐意叫呢。当下垂眉道:“妹妹做错什么了,姐姐如此生气?” 殷四娘狠狠盯住七娴:“你自己做出的事自己心里清楚。” “妹妹愚钝……”七娴轻道。她当然清楚,争宠的又不是她。这女人要兴师问罪也不该找她才对吧。不清楚的是这女人才是。 殷四娘冷哼一声:“你到底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是叫丫鬟公然做出那样的事来,真是不知廉耻。” 七娴嘴角抽搐了下。不知廉耻?这女人才是不知所谓吧!不要说这事件她完全没参与,就算是她叫喜儿去的,甚至是自己亲自出马,去对战笙歌示爱,都不算什么耻辱的事吧。 毕竟,算起来,这战笙歌还是她姬七娴的夫君,不是吗? 就算不是夫妻,男欢女爱的事也从来不算羞耻吧。 当下,七娴嚅嚅开口:“妹妹没有……”她确实没有! 殷四娘道:“你倒是会狡辩。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狡辩?她说的是实话!这年头,实话就是不吃香。 殷四娘见七娴不答话,怒气更盛。“刷刷”走近几步,停在了七娴面前。 看着眼前瞬间放大了的一张胭脂脸,刺鼻的脂粉味冲鼻而来。七娴脸皮抽了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殷四娘见七娴居然敢避开,火气更是“蹭蹭”地往上冒,冷声道:“你真是太放肆了,眼里还有我们这些做姐姐的吗?我今天就要代替爷教训你。” 七娴皱眉,是这女人自己说不要做她姐姐的吧,怎么现在又怪她眼里没有她们那些姐姐? 替爷教训?这还没当主母呢,那举手投足间就将主母的气魄完全体现了出来。 这女人果然有做当家主母的潜质。七娴暗自评价道。 七娴正在自己的思量中,却见殷四娘高高举起了右手,涂着绿色眼影的眸子睁得大大的。七娴甚至能够听到眼前像恶鬼似的女人嘴里的磨牙声。 正文 第二十章 七娴蒙冤 只见殷四娘那右手从高处狠狠落下,眼见就要落到七娴脸上。 七娴一个闪身,避开了去。她又不傻,怎可能乖乖待在那里让殷四娘打? 殷四娘一个虚空打下来,居然上身不稳,整个身子向前倾去。随着“啊”的一声,殷四娘居然自己摔到了地上。 七娴不禁后怕地摸摸自己的脸。殷四娘这一巴掌够狠的啊,真要招呼到自己脸上,估计自己这脸就不是婴儿肥,而成猪八戒了。 殷四娘趴在地上好半天没吱声。七娴微弱地喊了声:“姐姐,你……”不会摔死了吧。 这时,随殷四娘同来的小丫头猛地推开七娴,冲到殷四娘身边,带着哭腔喊道:“夫人,您没事吧?小少爷没事吧?” 小少爷?是哪个?七娴这才想起殷四娘肚里还有一个。这丫头怎就一口咬定那是个小少爷,万一是个小小姐呢? 不过看殷四娘跌倒的姿势,那是肚子先着地啊。啧啧,够呛啊。这孩子不掉都得死半成了。 原来摔死的不是这女人,而是肚里的那一个啊。七娴不是圣母,自然不会关心别人的生死,尤其是跟她没有交集的人。只是,若是死在自己的院落里,那还是太触她霉头了。 此时,却听殷四娘极其痛苦地“哎呦”了一声,手抚上了自己的肚子,尖利地喊了一声:“我的孩子!” 好像是呼应她的叫声似的,殷四娘下体此时股股地涌出了赤红的鲜血。殷四娘回头看了一眼,又是一声极长的撕心裂肺的叫喊:“啊——”然后居然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七娴皱眉。她经过的是白家精英训练,人血与鸡血她又怎么分辨不出来?这殷四娘下体流出的哪里是人血,分明是鸡血才对。难道这殷四娘怀的不是人,而是鸡? 不管她怀的是哪样,哪怕是猪是乌龟都行,在她的院里表演了这一出,估计自己是怎样都牵扯不清了。 小丫头更是惊恐的叫喊:“夫人,夫人!来人啊,快来人啊!” 似乎是为了呼应小丫头的喊声,一群女人居然涌了进来。花花绿绿的衣裳,不是后院那群又是哪些? 七娴眼角不禁抽搐了一下,这些女人是商量好的吧,怎么那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 看到屋内的情景,女人们一个个花容失色,“啊——”“啊——”的惊叫声不绝于耳。 七娴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这些女人怎么回事?跑她院里来比谁的分贝高不成? 突然,有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快去禀报爷!”说着,就有人匆匆地去了。 七娴黑线。这些女人的反应还真是有趣。一般来说,看到这样的情景不是应该先找大夫吗?她们倒好,居然先找的是战笙歌!果然,个个心思难测啊! “这是怎么回事?” “说,是不是你干的?” “没想到你这女人如此歹毒,霸了爷的宠不说,连爷的孩子都不放过!” …… 一群女人围住七娴,叽叽喳喳地炸开了锅。仿佛七娴就是那个杀了殷四娘孩子的罪人一般。一个个凶神恶煞地不给七娴说话的机会。 七娴咧嘴。这些女人排练过吧,说得那么顺溜那么肯定,把自己当做福尔摩斯了吧,好像自己就在现场看到了似的。 “怎么回事?”战笙歌淡淡的声音传了进来。 女人们立刻乖巧地站到了一边,与刚刚对七娴的咄咄逼人样完全不同。 七娴挑眉。这后院的女人一个个都能去唱大戏了吧,个个都是变脸的个中高手啊! 战笙歌走了进来,扫了一眼昏倒在地上的殷四娘,再看一眼七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待七娴答话,一声虚弱的“爷”传入了众人耳际——躺倒在地上的殷四娘幽幽转醒。 七娴不禁暗自好笑。这醒的也真是及时。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战笙歌问话的时候醒。高招!那这话在她这个受害人嘴里说出来,怎么说都成。 果然,不出七娴所料。殷四娘躺在小丫头的怀中,梨花带雨:“爷,咱们的孩子没了……”哭了几声,她突然抬头,恶狠狠地看向七娴,指道:“是她,便是她那个贱人容不得我们母子,故意将我绊倒……可怜我的孩儿,还没见到自己的爹爹娘亲,就……就……”一时间,殷四娘似是极其悲痛,抽泣了起来。 七娴嘴角开始不停抽搐。诬陷!绝对是赤条条的诬陷! 这时,七娴才明了。这女人装着鸡血到她院里,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可是,这会不会太老套了些? 此时,其他女人纷纷开口,似是为殷四娘抱不平。 “爷,您一定要为殷夫人做主!” “爷,怎可轻易放了这扰乱后院的女人!” “爷,平日里这女人便恃宠而骄,在后院中作威作福。今日,更是做出这般害人之事。留着这样的人在后院中,叫我们怎能安心?” …… 一个个倒是愤慨激昂,什么恃宠而骄,扰乱后院,说得比真的还真。 七娴挑眉。高,实在是太高了!先是殷四娘颠倒黑白,再是后院集体控诉,生生是要将她一下子打入地狱不让她翻身那。 战笙歌看向七娴,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你怎么说?” “贱妾无话可说。”七娴垂眼。要她在这儿反驳这一大群女人的指控,还真的是比较困难的事。况且,她从来都相信,行动比说话来得有力得多! 战笙歌转开眼去:“来人,把二十五夫人带下去,日后再行发落!” 七娴撇嘴。这就是战若水口中的“自己人”的待遇么? 想想也是,自己现在算是“杀”了他孩子的嫌疑人,他没当场将自己碎尸万段,大概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吧。自己不过也只是战笙歌的一个小妾而已,就算因了喜儿的一番胡闹被误以为了那所谓的“自己人”,又能指望他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呢? 倒是喜儿一下子急了,冲了出来,跪在了战笙歌面前:“爷,这真的不关夫人的事。是殷夫人自己摔下来的。殷夫人想要打我们夫人,没想到自己先倒了下来。爷,您不能怪我们夫人……” 这时,一个青衣女子几步上前:“你这丫头,狡辩些什么?我看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这丫头也是欠教训!“说着,便举起了右手,要向喜儿脸上招呼去。 突的,一只细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叫她怎样都挥不下去。青衣女子抬头,却见七娴立于自己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眼底的狠绝,叫青衣女子不禁浑身一个哆嗦。 笑话!她姬七娴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动手了? “闹够了没?”战笙歌沉声开口。 青衣女子急忙甩开七娴,喏喏地退了下去。 “喜儿,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七娴安慰着急得快哭的喜儿。 再扫一眼殷四娘,那女人脸上正是一闪而过的窃喜。 七娴冷哼,这女人会不会高兴得太早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深夜越狱 暮色沉沉,月上梢头,万籁俱静。 尤其是今日的战家,更是比往日更加寂静。二十四房夫人小产,二十五房夫人下狱,当家的脸色比往日更沉。各院落的自然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虽然各个心里都是窃喜不已。 二十四房进门以来仗着自己的媚色,成天迷惑爷,那叫个真真不把她们这些女人放在眼里。这回又传出有孕消息,她们一个个怎能不着急?就单说二十四房的出身,若是让她当上了主母,把她们这些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全压在了底下,岂不叫人笑话? 这二十五房也不是什么好放心的主。本来倒也没在意这个人,却从那场家宴起,不知怎的就引起了爷的注意,不仅大量赏赐,更是荣宠有加。 现在,居然有了这样一出。二十四房的孩子没了,二十五房又成了嫌疑人。以爷对孩子的看重来看,那殷四娘没了孩子自然没了当主母的资本,姬五娆更加不会再有什么竞争力,能不能继续待在这个后院中都是个未知数。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就这样乱搅和一场就能一下子解决掉两个障碍,怎能不叫人欢欣鼓舞? 却是又不能表现出来,一个个必须得配合着当家失子的心情,一副痛心欲绝的神色,不叫内心里的喜悦外泄。只得早早地闭上了院门,自己在里头,不知道要狂笑上多少声才能诉尽心内的畅快。 偏偏有个不安生的主,在这个极其沉闷的院子里上下翻飞着。娇小诡异的身形,迅疾轻盈的步法,趁着蒙蒙夜色,衣袂纷飞,倒像是月下的小妖精。 此人不是越狱而出的七娴又是何人? 虽然说是下狱,但到底七娴还是个女人。不仅是个女人,还是个孱弱的女人。守卫自然不会派上许多。七娴又是解锁脱困的高手。作为白家精英,这种东西在他们童年时自然是训练过的。 她深信,行动比说话有力。既然她不是会乖乖受害的性格,那她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并且她还要让那兵有来无回! 她本想安生过日子,偏偏那殷小妾嫌大家日子都太舒坦了,将她扯了进去。既然是那殷小妾先挑起的头,就不能怪她阴损了。 七娴内心里也是埋怨战笙歌的。这事,从根本上就是他的错。若他洁身自爱些,少些小老婆,就不会有这般的麻烦事。 七娴想不明白的是,像战笙歌那样洁癖到变态的家伙怎么在自身作风问题上就没有洁癖了呢?不觉得一个插头对上二十五个插座实在是太脏了吗? 而且,前一日两人还是夫妻,今日里却是将她打下了监狱。前日里还说什么即使有了孩子也不会忘了她云云,虽然那只是个误会,但这话从惜字如金并且认真谨慎的战笙歌嘴里说出,那必是真心的。今日他却当她成了“杀”他孩儿的仇人。 七娴不觉好笑,这么明显的把戏怎么能在战家后院中存活?并且居然还成功地陷害了她!难道是战笙歌这男人太傻? 若说他傻,又怎能年纪轻轻就崛起一个皇朝第一门庭? 这样的人,必是心思精绝的,却还是毫无异议地接受了那殷小妾完全漏洞的说法。只能说这男人太不信任她了。 夜色中,七娴撇嘴。她在黑道上都能叱咤风云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物没有接触过没有斗过,又怎会轻易输给一个整日只知争宠的女人? 人不犯她,自然大家都好过;若是犯她,她必叫他天翻地覆。 她的回击,那殷小妾自是首位。始作俑者站大爷自然也要负些连带责任,最起码要让他晓得有那么多小妾是不安全的,迟早是要出事的。 黑夜,街道上已然冷冷清清,时不时有几个醉鬼闹哄哄地走过。街角处,是几个乞丐歪歪斜斜的躺着。 这样的夜色中,一着碎花素衣的女子慢悠悠地走在如此的街道中,显得格外地不协调。 女子边走边嘟囔:“怡园,怡园,到底怎么走啊……” 这女子,正是从战家出来的七娴。 七娴再一次怪起平日里自己的偷闲来,连这里的街都没来过一次。到了关键时候,果然就没辙了。 突然,拐角处走出一着藏蓝色衣裳的男子,背着七娴,向前走去。看那背影,倒是风度翩翩。 七娴心下一动,只要是男人,便该知道怡园这样的地方所在吧。 当下疾步走上前去:“大哥……” 一句“大哥”却愣是在男子转过头来的刹那硬生生地哽住了声音。 这是个怎样绝色的男人那。一双媚眼眸若清波,唇不妆点自成粉色,尤其是额间的一点朱砂痣,更是让整个人美得不似凡人。 男人头戴玉冠,站在月光之下,如同谪仙降临。 七娴本来以为她三姐已经够美了,她五姐已经够媚了,没想到这天下间还有比她三姐更美比她五姐更媚的人存在。 即使是见过两世美人的七娴也不得不为眼前这人惊艳。 但也止于惊艳而已。所谓美到极致便是祸事,何况还是一个男人! 男人嘛,就该长得像战笙歌那样才是,儒雅与刚硬并存。 “姑娘,有事吗?”男人轻启双唇,道。彬彬有礼。 姑娘?七娴黑线。她都嫁人那么长时间了,说不定这次都要离婚了,这人居然还叫自己姑娘? 当下,七娴收起失态:“大哥……”应该没叫错吧。可是叫这样一个仙人般的人物为大哥,是不是太显俗气了点?七娴也不管这么多,正事要紧!“请问,怡园怎么走?”七娴接着开口。 男人微微惊诧:“姑娘……要去那个地方作甚?”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启齿。 切!那么虚伪做什么?不就是妓院嘛?敢做还不敢说吗? 当下,七娴戚戚然开口:“这位大哥有所不知。妾身已是有夫之人。本来我们夫妻两个倒也是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哪料近日,我夫却是迷上怡园内一花魁。至今已有半月不着家。贱妾实是无可奈何,只得亲自去得怡园,希望能以往日恩爱换得夫君回头。”说着,还真作古人状拎起袖子十分秀气地擦了擦眼角。真是做戏做到全套! 男人拱手道:“原来已是夫人。在下冒昧了。”然后似是有些于心不忍,“那种地方毕竟不是好人家的女子该去的地方。夫人去了恐怕有辱名声。” 虽然这男人是好心为她着想,七娴还是不屑地撇嘴。现在倒是说得好听,自己多么高风亮节似的。不是好人家的女子该去的地方?那男人们去又是作甚?大家都是靠体力劳动挣钱,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况且若不是这些男人们有这方面的需求,又怎会出现这样的职业? 七娴叹口气,幽幽然道:“妾身已是顾不上那么多了,只希望夫君能看在往日恩情的份上随我回家。还请大哥行个方便,告诉妾身那怡园所在。” 男人看劝不住,只得指了指前头的巷子,道:“穿过那条巷道,夫人便能找到怡园了。”顿了顿,男人又关切地问道,“夫人需要在下陪同吗?夫人一介女流进去那种地方总是不方便。” 不方便?他陪同着去,那她才真正的是不方便。 当下,七娴道:“妾身怎敢麻烦大哥。况且妾身不想夫君误会……”说着,轻掩起了唇。 她都说得这样明显了,这男人不会那般不识趣吧? 果然,男人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头:“是在下考虑失当了。还请夫人莫怪。那么,就此别过。祝夫人能够寻回夫君,白头共老。” 七娴轻福身:“谢大哥吉言。” 当下,两人别过。男人继续散他的步;七娴有了正确的目标,脚下愈发地急促起来。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戴个绿帽 红墙绿瓦,灯红酒绿,歌舞升平,极尽奢靡。 穿过巷道,整条街都显示出一副繁荣的景象,歌舞声,欢笑声,酒杯碰撞声,完全昭显着极为糜烂的夜生活。 其中,以怡园最甚。 “蹭”地一下,一条娇小的身影飞上了屋顶,如履平地地在上头走了起来。 揭开瓦片,七娴从上头俯视下去。 里头,正在上演活春宫。 女子衣衫半退,男子欲火难耐。半推半就之间,已然在床上打起滚来。只听到床“吱吱呀呀”的摇晃声与女子“嗯嗯啊啊”的轻吟声。 再揭几片瓦,七娴轻松地从屋顶跃进了屋去。 屋内激|情高涨的两人完全没有察觉。 越过满地的狼藉,七娴走到床边,大方地欣赏起来。啧啧,这个姿势还真是高难度呢。亏这两人能做得出来。看他们闭眼享受的那副欢愉样,自己现在打断他们是不是太缺德了? 想了想,七娴决定立即动手。反正自己又不是好人,缺德 闲妻当家第5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人,缺德的事又不是没干过。 当下一个手刀下去,劈在了男子的颈脖间,男子立刻失去了知觉,趴在了女人的胸前,不再动弹。身下的女子似是感觉到了男子的瘫软,不满足地皱了皱眉,睁眼。只见一只指头迅疾地点了她额头一下。她也是头一歪,昏了过去。 七娴随手捡起一件衣裳,裹住男子的身体。正欲提起来时,才发现那男子还在女子体内。七娴嘴角抽搐地厉害,自己果然是太不道德了。 提起男子,七娴扫过一角的梳妆台。香坛中,一缕绿烟正冉地欢腾。 七娴露出一丝诡笑,既然做了就做到彻底。走过去,将散落在旁边的几柱香塞进了怀中。 提气,冲上了屋顶。 身影在茫茫夜色中,又是一阵迅疾。 第二日天刚亮,战若水便来到了七娴所在的牢中。 七娴正睡得欢,前一日折腾到大半夜,觉自然是要补回来的。 “夫人!”战若水轻唤一声。 七娴不耐地睁眼,却还是一副惊慌的神色:“大管家怎么来了?是不是……爷不要我了?”现在这时间,该是案发了吧。 战若水满是深意地盯了她一阵子,道:“爷请夫人到大堂去。” 七娴战战兢兢地起身,跟在战若水身后去了。 战家大堂。 一干女人整齐地立在一旁,上座坐着面色深沉的战笙歌。底下跪着的,是一对衣裳不整的男女。 气氛紧张严肃。 七娴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女的正抽泣地厉害:“爷,妾身根本不认识这人。妾身是冤枉的,妾身是被人陷害的……”正是殷四娘。此时的殷四娘早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一副弱势的小媳妇样。 七娴撇嘴,她当然是被陷害的。陷害的人不就是自己么?冤枉,那可是说错了。自己在这女人屋里燃了那么多的催|情香,即使是圣人都会把持不住。何况是她这样一个小女人乎?昨日,她不也很是享受着吗?况且,那可是铁铮铮的事实。j夫,不就跪在她身侧吗?那满身的红印不就是昨日疯狂欢爱的证据吗? 七娴上前,福身:“爷!” 战笙歌点头,示意七娴起身。 “你认识她吗?”战笙歌望向男子,沉沉开口。 “不认识……”男子一身的脂粉味,嗫嗫开口,瞥了瞥立在他身侧像两大金刚一样的战家护卫,不禁吞了吞口水。 他才真的是很委屈,本来是到怡园作乐来着。怎知道,一觉醒来,竟是躺在殷四娘身侧。一夜欢好的竟是她殷四娘!这殷四娘是第一门庭战家新娶的二十四房小妾,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就算他胆子再大,也不敢打战家人的主意。 “不认识?”战笙歌问道。虽是没有什么神色,语气中的压迫感却是不容忽视。 男子浑身打了个哆嗦,似是被战笙歌吓到。当下翻了供词:“认识。我认识。她原是怡园花魁殷四娘。但是,站当家的,这件事,真的不我的事。我只不过到怡园寻欢……”顿了顿,男子突然抬手,指向殷四娘,道:“一定是这个女人!这女人未嫁进战家时,曾不止一次向我示好,要我娶她进门。但我一直没同意。一定是这女人到现在还不死心,才把我掳来。” 七娴不觉好笑,没想到自己随手抓来的男人还是殷四娘的老相好。这回就更加有力了。这男人也是有意思,殷四娘都已嫁到战家,比他的家世不知好了多少倍,怎还会对他不死心?真真是为了脱罪,什么理由都想得出来啊。 殷四娘瞪圆眼睛,看向那男子:“你……你胡说!”很是震惊。怎能在这个时候让爷知道这些过往,那不是罪上加罪?当下凄惨惨道:“爷,这男人分明是个采花大盗。昨日潜入妾身的房间。妾身以为……以为是爷……这种小贼的话又怎能信?爷可要为妾身做主啊!”说着,又哭了起来。身子颤抖着,惹人怜爱。 确实,大半夜的,有哪个男人敢闯进战家女人的屋子?也就只战家当家一个男人了吧。 “你胡说!殷四娘,你敢对天发誓你不认识我?”男子叫嚷起来。 “你这采花贼,休得胡言!”殷四娘也怒目圆瞪,不甘示弱。 两人各执一词,不相上下。 七娴偷觑上座的男人,依旧一副深沉的神色,看不出在想什么。七娴撇撇嘴,面瘫就是有这样一个好处,永远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倒是下方的女人们憋不住了,纷纷指责起来。 “真是不知廉耻!” “勾搭男人居然勾搭到我们院里来了,太不把战家放在眼里了!” “真是把爷的脸都丢光了!” …… 七娴不觉好笑。这些女人可真是会落井下石。昨日还是跟这殷四娘同仇敌忾对付自己来着,今日却又这般对付殷四娘。 把爷的脸丢光?她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战家二十四房耐不住寂寞,半夜私会旧情人。这要是传出去,该是多么讽刺啊!皇朝第一门庭的战当家居然被硬生生地冠了顶绿帽子,该会成为人们很久的饭后笑料吧。 她就是要让战笙歌知道,小老婆多了绝对是要出问题的。她就是要让战笙歌反省自己的作风建设。 七娴瞅瞅时机差不多了,这才开口:“原来殷姐姐还有其他男人那!我昨日还在纳闷,怎么殷姐姐流出的是鸡血?”声音柔弱却足够令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甄选主母 七娴虚弱地轻咳几声,接着疑惑道:“爷的孩儿怎可能是鸡,莫不是……”说着七娴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轻道几声:“不可说,不可说……” 倒是下面的女人悟性很高,有几个听了七娴的话,冲口而出。 “那个孩子是爷的吗?” “难道不是爷的孩子?” “鸡血?啊!怎会是……” 议论声戛然而止。 很好!她需要的就是这些女人来渲染添色。有些事情往往只说一半才更能说明事情的真实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分得清?重要的是眼前这女人作j在前,此时若再加上个罪名,那对殷四娘来说就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殷四娘设计让她下狱,她就要殷四娘下地狱! 一阵沉寂。 殷四娘不可思议地望向七娴,惊慌不已:“你……你胡说!”然后转向战笙歌:“爷,您不要听她胡说!妾身的孩子确实是您的,是被这女人……” “够了!”战笙歌喝一声,“若水。” 一直未出声的战若水上前几步:“爷!” “给她些银两,逐出府去。从此与我战家再无瓜葛!”战笙歌淡淡吩咐。 “是,爷!”战若水道。 殷四娘一时惊愣住了,然后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喊:“不,爷!您不能这样对我!妾身真的是冤枉的!”说着便扑了上去,抱住了战笙歌的大腿。 七娴抬眼偷瞧。战笙歌那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赐给殷四娘,面无表情地望向前方,眼底却是深深的厌恶。 确实,有谁会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还是会好言相对甚至宠爱有加? 只见战笙歌双唇轻启,道:“衣服!” 啊?七娴木然。这男人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心思一个回转间,她突然明了,然后满头黑线。这男人果然是洁癖变态到没得救了。都这个时候了,他小老婆都已经偷人了,他都没什么情绪。唯独碰脏了他的衣服,才会有那种厌恶感! 强!这男人果然不能用一般尺度来衡量!天下间又有谁会把自己的衣服看得比自己的女人还要重要?估计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吧! 殷四娘估计也是反应了过来,立刻松开了手,伏趴在战笙歌腿前:“爷,妾身真的是被冤枉的……” 战若水挥挥手,两名精壮的家丁走了上来,拉起殷四娘就要往外拖去。 “不……不要……”只听到殷四娘尖利的惨叫声。 突然,殷四娘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抓住她的两个男人,瞬间向七娴扑了上来:“你!是你这个贱人陷害我!是你……” 眼见那尖利的指甲就要抓到七娴的脸,殷四娘却是腾空飞了出去。一条白色身影快得叫人难以分辨。 一干人惊愣之际,七娴抬眼。战笙歌已然坐了回去。 看来是个高手!这回连七娴也不得不惊叹。 “爷,这男人怎么办?”战若水上前问道,指了指依旧跪在地上脸色惊恐的“j夫”。 “滛人凄女,杖责五十,交到官府。”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 “你不能……”不等男人说完,这男人也被护卫拖了下去。 只剩下了一屋子的女人。 “二十五夫人呢?”战若水又问。 七娴垂头,乖巧柔顺极了。 战笙歌瞥她一眼:“无罪。” “谢爷。”七娴惊喜状,轻福身。 战笙歌没再搭理她,扫了室内一眼,沉沉开口:“今日之事,若有再犯,定不轻饶!” “是!”整齐划一的声音。 “三日之后,甄选主母。”战笙歌又道。 一室的愕然。这后院没有主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怎么突然就说要甄选一个? 七娴轻抿嘴。看来这次殷小妾偷男人的事给他打击很大呀,他都急切地想要找一个女人来管管这个乱七八糟的后院了。 主母?这种东西反正跟她没有关系。她是最小的那一房,论资历、论家世,怎么轮都轮不到她吧。不愁,不愁,她继续过她的逍遥日子好了。 战笙歌起身:“都回去吧!”然后径直地向后堂走了进去。 女人们纷纷疑惑中带着兴奋散开了去。甄选主母?就是任何人都有机会么?若是能从小妾一下子成为战家当家主母,自然是无上的好事。 七娴低着头,走在最后。她只想低调地活着,作为一个所有人都会遗忘的存在就好了。还好这些女人还沉浸在甄选主母的好消息中,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与战若水擦肩而过时,却听战若水带着笑意的轻声细语传了进来:“夫人好手段!若水预祝夫人能够取得主母之位。” 七娴嘴角不停地抽搐起来。这个狐狸管家什么意思?她可不想当什么主母,千万别再给她招惹什么麻烦了。 七娴回到怜柔苑的时候,把两个小丫头乐坏了。 喜儿抱着七娴又哭又笑。 当时七娴与殷四娘冲突的时候,乐儿并不在场。此时也是激动地眼泪涟涟:“咱们夫人是贵人,怎么会有事?” 喜儿连连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夫人,你有没有哪里受伤?我看看!”她可是听说大堂内殷四娘向七娴张牙舞爪地扑过去的那一幕,给她吓得够呛。她得好好看看,万一夫人被扑成了内伤怎么办? 想着,喜儿便叫七娴转身,再转身。 七娴被喜儿折腾地直翻白眼。她的丫头对她关心对她热情,她是很开心。但是会不会热情过头了?她没有在狱里受难,没有被殷小妾打倒,最后居然要被这个神经大条的丫头折腾死!会不会太丢脸了点? 当下一个稳住身子,七娴双手拍在喜儿肩上,一脸的严肃。 喜儿莫名其妙:“怎么了,夫人?” 七娴学战笙歌的样子,深沉地开口:“喜儿,我有一件事拜托你。” 喜儿看愣了过去,呐呐地开口:“夫人请讲。” 七娴开口道:“喜儿,你守住门。不到晚饭时间不要叫我。”说着转身向里卧走去。 补眠!补眠!昨晚折腾一夜,今天睡觉最大。 七娴正想着那张柔软的鹅毛大床,突听后头喜儿惊喜的声音:“刚刚夫人和爷好像。夫人跟爷真有夫妻相!” 七娴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这丫头,从哪个地方看出她与那个面瘫有夫妻相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如此选法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七娴倒是没再见过战笙歌。三天来,战笙歌也没来过怜柔苑。 后院女人们各个为了甄选主母的事情,也就没空来找七娴的麻烦。 七娴倒倒是很惬意,这样互不干扰的日子刚刚好。 倒是喜儿跟乐儿两个丫头,跟间谍似的,对选主母这事很是热心,天天打听到消息然后回报给七娴。毕竟,这在战家后院应该算是个很大的人员变动吧。若是她们夫人能当上这主母,那她们怜柔苑在后院中的地位也就一下子不同了,应该也就没人敢欺负夫人了。 “夫人,夫人,昨儿个爷去了冷夫人的院子。”喜儿一脸正色。 七娴捏颗葡萄,塞进嘴里:“哦。”不甚在意。照正常思路来说,当家的在这个关键时候去了那冷纤雨的院子,就是表明了自己对冷纤雨的看重。但战笙歌那怪胎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说不定就只是一时兴起才去了庭芳苑而已。 不过真要算起来,冷纤雨确实是主母热门候选人之一。本来就是这后院两大长妾之一,顺理成章当了主母倒也不觉突兀。 问题是另一个长妾连玉蝶的家世也不是好相与的。要不,这战家后院这么久怎的就不敢立一个主母出来。 另外,几个受宠的女人也是热门人物。说不定为了平衡那两个长妾的势力,战笙歌会从另外的人中选出主母。 那个男人到底是想用怎样的法子甄选出战家的主母,而能另所有女人都服气呢?七娴倒是很好奇。 “夫人,其它院里都在向战管家打听甄选的内容。咱们是不是也该去打听一下?”乐儿请示道。 “不用!”七娴再捏一颗葡萄,很没有干劲。打听?她又没有吃饱了撑的。当主母?她何必自己折腾自己?当了一辈子的管家,她可不想这辈子再当管家,还是一院子的女人。她上辈子帮白域擦够屁股了,难道这辈子还要让她给战笙歌那变态管女人? 给白域当管家那是报恩,这战笙歌跟她又没什么恩义,虽然名义上她是他的小妾,但这小妾还是冒名顶替的。她可没忘记,她顶的是她家五姐姬五娆的名儿。这男人当初可是要娶她五姐的。更何况,就在不久前,他还为了别个女人把她打入了牢狱之中。种种算下来,他跟她真真不是一个道儿上的。 最根本的是,她这辈子的奋斗目标可是力争做闲人一个的。所以,她宁愿做个默默无名的小妾。 “可是,夫人……”乐儿欲言又止。 “怎么?”七娴抬头。 “战管家今天已经在我们院门口转了好几圈了。”乐儿答道。她就觉得很奇怪呀,战管家在他们战家可是第二把交椅的人物,平日里也都是很忙碌的人物,今日里怎么老在她们院门口转悠呢?是不是特地来向夫人透露什么消息的呀? 七娴满头的黑线。想想那日战若水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似笑非笑的话语,不禁浑身一个寒战。怎么总感觉自己被算计了似的。那只狐狸,绝对没安什么好心! 当下,七娴吩咐道:“关门!”坚决不能让那狐狸进来。准没好事! 想了想,七娴还是不放心,终于让她想到了最后的一招:“乐儿,明天的主母甄选我不去!到时候,你就跟战管家说,我病了就好。”她不去选主母,这总该没她什么事儿了吧。再有怎样的阴谋,都阴不到她头上了吧。 “夫人怎知明天会病?”喜儿一脸疑惑。 七娴继续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傻丫头的问话可以直接忽略! 乐儿朝天翻了个白眼。她家夫人真是“与众不同”。平日里对爷的恩宠不上心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更是将主母之位视如毒蝎,避之不及。真真是叫人看不懂! 第二日,凛歌苑中。 战若水好笑地看着来为七娴报病的乐儿丫头。看乐儿那一脸为难的神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从没见过比七娴更怕麻烦的女人了——为了躲避成为主母的可能性,居然装病不出席! 这几日,后院的女人们想着法儿想要从他这儿套出些消息来。偏偏这姬夫人没有任何动静。他不过是好奇,就去她院前转了几趟。没想到她更绝,大白天的就紧闭了院门。直接向他表示,她怜柔苑不欢迎他! 他是知道殷四娘事件其中的猫腻儿的。更加清楚那殷四娘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地红杏出墙。况且,她没有做那事的必要。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在殷四娘的屋内发现了催|情香燃掉的香灰,虽然殷四娘原先是怡园花魁,但这种东西在战家是绝对不存在的。更何况,那通j事件确是疑点重重。 若说谁有做出这事的可能性,刚被殷四娘陷害的姬夫人嫌疑性就最大了吧。若真是她做出的,那这女人还真是不得了。不说心机的深沉,手段的狠辣,单就她能在战家无声无息地来去那样的身手,那便也是了不得的。 若是这样的人物当上主母,绝对是个很好的选择。 当下,战若水对乐儿道:“回去告诉夫人,爷吩咐了,这次甄选所有夫人都得参加。若是夫人实在是病弱,也请现身出面一次。否则不好向爷交代。而且,所有院的夫人都参加,总不好你们一院特殊。” 乐儿点头领命去了。虽然如此说,但她家夫人是否愿意来还真是难说。 战若水转向一院子的女人,自信坦然的有之,紧张焦虑的有之,惊慌失措的也不缺,当下清清嗓子,道:“今日,由若水代表爷进行主母的甄选。爷的决定,绝对公正。不管结果如何,希望各位夫人能够配合。” “战管家说的自然是。”冷纤雨代表女人们答复。 战若水微笑:“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怜柔苑中。 乐儿正向七娴传达着战若水的话语。 七娴使劲挠挠头。麻烦啊麻烦,生病了还不放过她!j诈啊j诈,不愧是狐狸管家。 磨蹭了许久,七娴这才把一步化作三步那样向着凛歌苑进发。最好她到的时候,那甄选活动已经结束了才好。 凛歌苑内,一院的沉寂。 七娴进去的时候,便是如此的气氛。寂静得只能听到七娴挪动的脚步声。七娴轻挑眉,选个主母嘛,需要这么严肃吗? 再瞧瞧各人的神色,竟是怪异至极。有的似是不可置信,有的似是心灰意冷,有的甚至悔恨交加。 再抬头看战若水,依旧一副狐狸的j笑样。 怪异!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扫一眼不远处,七娴一下就瞧见了一身紫衣的程紫依。还是先打听清楚情况吧。 当下,七娴轻移脚步,向程紫依走了过去。 到得程紫依身旁,七娴轻开口:“程姐姐,这是怎么了?” 程紫依回头,望向七娴的面色中也是一阵纠结,眼神中满满的复杂。难以相信中夹杂着失望,失望里头又有着浓浓的嫉妒! 嫉妒!怎么会有嫉妒?七娴心下狐疑,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姬夫人,您终于来了。”战若水拱手向七娴道,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现在该改称夫人为主母了。” 主母?七娴不由得嘴角抽搐。她什么时候成主母了?她怎么不知道? 阴谋!绝对的阴谋! 七娴甚至已经感觉到整院的女人毒如利剑、千刀万剐的眼神了。 当下,七娴柔弱地开口:“战管家说的什么,贱妾不明白。”别瞪她了,她太无辜了,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战若水微笑:“主母来得晚了,自是不晓得今日甄选的规则。” 七娴道:“战管家请讲。”莫不是,谁迟到了谁就能当主母?七娴自己都被自己这个想法雷到。即使战笙歌再怪异,也不会想这样的法子吧。 战若水看向她,接着道:“为公平公正着想,爷说让各位夫人抽签。”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抱着一个木箱的奴仆,接着道,“抽中红签的便是主母。” “结果呢?”七娴已经呆掉了。 抽签选主母?这战笙歌还真是够新意、够创意!这思维,果然够强大,不是她这种凡人能够相比的。既杜绝了各房相争的情况,又堵住了不服的悠悠之口。确实,整场甄选,战笙歌没有任何偏向,全全是凭各房自己抽签。想要反悔,都没有理由。各房夫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够好了。 可是,可是,自己运气要不要这么好啊?难道自己都没来参加,还能留给自己一张红签?这概率是不是太低了点? 当下,七娴带着最后一点的期盼望向战若水,希望自己刚刚是听错了。 战若水张口:“各位夫人刚刚抽中的都是白签。剩下的这张自然是主母的,红签!” 七娴瞬间像是被雷劈中。很好!老天爷果然是太眷顾她了。这样的低概率事件都被她碰到了。 可是看战若水的神色,她越想越不对劲。怎么可能这么巧?她不会真是被人阴了一把吧?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主母训示 “战管家,怎会那么巧?我们这么多姐妹全都没有抽中,偏偏那最后一张就是红签?”沉寂中,连玉蝶上前一步道,言语里有说不出的激愤与不信任。 对对,七娴连连点头。说得好,这绝对是个大大的骗局。 战若水看连玉蝶一眼:“连夫人的意思是,这是若水故意为之还是爷的决策有误?” 堵得连玉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冷纤雨接上:“战管家多虑了。我们姐妹就是想要看到那最后一张红签而已。这样,姬夫人当上主母才会更加有说服力。娆妹妹,你说是吗?”冷纤雨转向七娴。 “冷姐姐说的是。”七娴像小羊一样,一脸楚楚可怜。 这冷纤雨一口一个姬夫人,娆妹妹,很明显不承认这次的甄选结果嘛! 很好!现在她俩虽然动机不同,但总归想要的结果是一样的。必须需要合作。 此时,一边的女人们似受到了启发似的,纷纷叫嚷着取出红签。 战若水微笑,看向七娴,道:“既如此,那就请主母取出最后一张签。” 一旁的奴仆捧着木箱上前。七娴不信邪,她才不相信这最后一张真的是红签呢!伸手,从木箱中抓出最后一个小封袋。 七娴正要从封袋中取出签来,只听战若水道一声:“慢!” 七娴抬头。果然有猫腻儿么? 战若水正色道:“主母,为保公正,这拆封工作是交由若水来完成的。其他夫人的封袋亦是如此。” 交给他拆封?那才真的是有问题吧! 七娴不乐意地将封袋交了出去,这样的规矩还是不能明目张胆地违背的。 战若水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拆起了封袋。整院二十四双眼睛紧紧地盯住,紧张万分。 “结果出来了吗?”战笙歌淡漠的声音传了进来。 “爷!”一干女人纷纷福身。 战笙歌点头,走过众人,坐上上座。 “禀爷,二十五房姬夫人抽中红签!”战若水上前一步,递上一支细细的红签。 七娴嘴角抽啊抽。她的感觉是对的,她明明确确、完完全全被这狐狸战若水阴到了。 刚刚战笙歌进屋时,战若水趁众人注意力转移之时,迅速地将封袋内的签换了去。虽然战若水的速度够快,只在一瞬间的功夫就完成。但一直关注战若水这边的七娴的眼力也不是盖的。 她分明看到了封袋中的白色签竹与战若水隐在袖中的红色细签! 很好!她姬七娴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这战家主仆俩的事,居然被推上了那该死的位置?虽然说她整倒了他战大爷一个小妾,但也不用这么阴损的招儿来对付她吧! 战笙歌扫一眼红签,淡道:“嗯。” 瞧瞧,这主仆俩还一唱一和起来了,作假作得跟真的似的。 七娴上前一步,虚弱样:“爷,贱妾自认没有能力担当主母重任。还请爷重新考虑。” 战笙歌看她一眼:“你有没有能力,爷自然知道。” 知道?他真的知道?七娴很是怀疑。 却听战笙歌又道:“甄选的结果,岂是儿戏,不得更改。你得,是你幸!” 七娴无语中。这男人说的什么话?她得了这主母位是她的幸运?这男人有没有点眼色啊?没瞧见整院的女人向她投来的能杀死人的目光吗? 要她说,她要真登上那个位置那才是她不幸中的最不幸! 当下,又要推脱:“爷……“ 不等她表达完自己的意愿,战笙歌倒是又开了口:“若水,上主母家印。” “是,爷!”战若水应声。 随侍立即递上一个红色丝绸制成的包裹。战若水接过,向七娴递了上来。 七娴眼角不停地跳啊跳,这主仆俩这是逼她吗?完全不把她当事人的意愿放在眼里嘛!这院里那么多巴巴着想要这家印的女人,为什么偏偏挑中她? 她完全能够感受到女人们炙热的视线穿透过了她,落在了这红色丝绸的包裹上。 “主母,请接印!”战若水见七娴没有反应,提醒道。 她不接,不接,就不接!待他又如何? “接!”战笙歌沉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怒而威,没甚情绪的声音中生生让七娴感受到了深重的压力与怒气。 七娴细细思量,现在不接,那就是不把他战大爷放在眼里,估计会被这无常男人给撕了;若是接了,那以后就是后院的活靶子,大概会被这群女人虐死。怎样都是不划算的交易! 当下撇撇嘴,太麻烦的事了!他是当家,他就是大爷,先应付了眼前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想。 七娴不情愿地伸手,接过家印。 战若水紧接着递上一本厚厚的线装册子:“主母,这是后院家规。主母可按家规管理后院。当然,主母也有权力增改后院家规。” 七娴瞥一眼家规,立即黑线布满头际。果然是大家族,就一个后院家规就堪比司法大书。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伸手,将家规也接了过来。 “请主母训示!”战若水又道。 七娴汗了,这还没完吗?最后还要搞一个主母上任演讲活动? 这是个什么事?难道要对着一群女人说她能当上这个主母首先要感谢战家主仆耍手段,再来感谢后院的女人们抽了白签,以后要同心协力,共同建设好和谐的战家后院不成? 想着,七娴脸皮已然不停地抽了。 “贱妾能力有限,没什么可说。”七娴轻道。 “训示!”战大爷开了尊口,却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七娴撇嘴,要她训示,是吧?好!她还怕了他不成。她非要搅乱了这池水不可。 当下,七娴转身,面对着一屋子女人嫉恨的目光,怯怯道:“各位姐姐,妹妹当得这主母实在是心理难安。妹妹年幼,自认当不好。这主母家印还请各位有心有力的姐姐拿了去。”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望向她,心思各异。 一时间,没人说话。七娴感觉到脑门后头那战大爷扫射过来的低压冷风。 冷纤雨看一眼战笙歌,再转向七娴,冷然道:“妹妹说的是什么话?这主母家印岂是可以随便相与的。妹妹这样做岂不是看轻我们、看轻了爷?” 还真说对了,她就是看轻他们又怎样?七娴暗下里撇嘴。明明看家印的眼神就如饿狼碰到了食物一样,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不想要的推拒样,真有够假! 既然她说到这份上了,还没人要。那就不要怪她占着家印这茅坑不拉屎了。 当下,七娴又开口:“既然如此,那妹妹就暂时拿着这家印好了。但是,后院之事,妹妹是绝对管不了的。”顿了顿,她看向冷纤雨与连玉蝶,“以前一直是冷姐姐与连姐姐在管着,以后这后院的事还是麻烦两位姐姐。以前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姐姐们意下如何?” 竟然让她当主母,那她就把权力推出去。让那男人明白她不是当主母的料,有主母和没主母都是一个样。况且当着整个后院女人的面,她生生将权力外放,绝对是最好的保身之道。 冷纤雨深深地看了七娴一眼,似是想要看穿七娴的内心。可她看到的却只是七娴那一副柔弱可欺的外表。 当下,冷纤雨道:“既然主母妹妹如此说,那姐姐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主母妹妹?七娴挑了挑眉。这冷纤雨到现在为止第一次喊出了主母,却是在自己将权力给她之时。主母便主母吧,偏偏后头还加上了个妹妹。看来这女人怎样都想比自己高出一阶才甘心。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再遇美人 七娴拎着主母家印,跟拿着颗定时炸弹一样回到了怜柔苑。随手一扔,家印跟垃圾一样,被七娴嫌恶地远远甩了出去。 喜儿奇怪地拾了起来,打开一看,愣住,转而惊喜:“夫人,主母家印啊!” 乐儿一听,蹦了过去,也是大叫一声:“主母家印!”她们夫人真成了主母? 七娴瞥两人一眼,小丫头不懂其中利害,不足为怪。 不多时,有奴仆送来正红色衣装与珠玉几许,说是爷吩咐送给主母的。 七娴极其烦躁,再这样下去,这个地方真是不能再待下去。第一门庭,主母,深沉的当家,纷杂的后院,权势争斗,都与她想要的安稳日子相去甚远。 七娴气闷地踏出屋子。 “主母,您去哪儿?”还沉浸在喜悦中的喜儿喊道。 七娴翻个白眼:“主母我逛逛自家院子,还不行吗?” 喜儿、乐儿面面相觑,她们家主母什么时候有出门的兴致了? 繁华闹市,热闹非凡。 七娴从来都是在黑暗中行动的人,溜出战家,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七娴满腹心思地行走在大街上,心里在考虑着这个时候直接走人,离开战家这个烂摊子,这个实现的可能性大不大。 “哟,小娘子,一个人吗?”粗哑的声音传进七娴的耳朵,两三个黑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用抬头,七娴便明白了自己遇到了怎样狗血的事情。黑道上的霸王居然被小混混调戏,还真是可笑。 七娴皱眉。她烦着呢,别来烦她! 男人见七娴没反应,一群人自己哄笑开了,猥琐之极:“小娘子倒是细皮嫩肉。来,让爷摸摸。”说着,一只阴禄之爪向着七娴的脸就伸了过来。 七娴正在思考是废掉他的手还是整个人直接咔嚓掉得了,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抬眼,七娴正欲动手。 突的,一藏蓝色身影略了过来,一纸折扇隔住男子伸出的手。 “这位兄台,当众调戏良家女子,是不是太目无王法了点?”好听的嗓音沁入七娴的耳朵。 七娴抬头,那人额间一颗朱砂痣显眼入目。那样一个绝色的男人,叫人想忘记,都难。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七娴轻放下手来。切!居然来了个管闲事的。 那猥琐男似是也被眼前绝色迷住了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骂道:“哪来的兔儿爷?” 美人眉头轻蹙:“你,再说一遍!”眼神却是凌厉万分。 七娴一看,也不得不感慨,发怒的观音该是这个样子吧。 盯得猥琐男后退一步:“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敢再说出来。 “算我倒霉!”猥琐男见居然是个不好惹的主,骂了几句,转身走人。 七娴撇嘴,这就放这人走了?还真是便宜了他! 美人回转身来:“姑娘……”看看七娴,突然想起似的,“夫人,原来是你。没事吧?”温润如玉,凌厉之气完全散去。 七娴正欲答话,却听得一声“啊——”的惨叫。 两人双双望去,却是被眼前一幕震惊。 那刚调戏完七娴的猥琐男正痛苦地抱手跪在地上。看那手扭曲的弯度,很明显,断了。身边两人正恐惧地望着前方。 好手段!谁为她做了她正想做的事? 七娴顺眼望去,瞬间额间布满黑线。要不要这么凑巧?她头一次大白天溜出战家就被当家的当场抓了包! 战笙歌淡淡吐出一字:“滚!”猥琐男忍着痛楚,滚爬着逃开了去。 看看战笙歌望向她那比平时更无波澜更加深沉的眼神,七娴叹口气,硬着头皮迎上前去:“爷。” 美人一瞬间便从震惊中回复过来,理清了情况。在他眼里,女子的丈夫容忍不了别人对妻子的调戏,断其手臂,虽是有些残忍,但也是情有可原。 瞧这男子眉宇间尽是英气,必不是池中之物。 当下,美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林允之。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林允之?七娴挑眉。就是那个皇朝出了名的美男?本该是自己的丈夫而现在是五姐夫的那个人? 战笙歌直接无视,看向七娴:“你在做什么?”虽是没有表情的面庞,七娴偏偏能够感觉到他隐忍的怒气。 七娴垂眼:“妾身私自出府。妾身知错。”对这男人狡辩是没用的,主动承认比较符合实际。 一旁被冷落的林允之不依不饶,继续开口,转向七娴:“恭喜夫人,得夫郎回心转意。” 七娴嘴角抽了抽,这林允之什么眼力,这个时候说这种事情?当晚自己随口编出的谎言此时若全权拆穿在这正主面前,估计这正主会灭了她。 当下,七娴急急开口,将话题转开了去:“妾身还未谢过林公子解围之恩。这位便是妾身的相公。” 战笙歌继续无视林允之,只道:“走!”转身,阔步离去。 七娴算是明白了,这男人绝对是故意将林允之当成空气的。这男人,估计真是被上次殷小妾红杏出墙事件实实在在给刺激到了。 真是够别扭的男人。七娴撇撇嘴,跟了上去。反正她也不想跟这林允之沾上关系。 只剩下一脸讶异的林允之。 “去,去,一边儿去。”七娴嫌弃地摆手。 眼前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狗儿,浑身脏兮兮的,隐约能看到隐藏在污秽下的雪白,摇着尾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七娴纳闷,她怎地就被这小东西喜欢上?兜兜转转,已经跟了有一阵子了。 抬眼瞧下前面行路的战笙歌,七娴就更加纳闷了。这男人这是要去什么地方,怎么转到这么个深山老林里来了。 “唔……唔……”小狗儿继续轻叫着望向七娴,一副小可怜样。 七娴皱眉。别这样看她了,她不是能拿得了主意的主,真正的大爷是前面那个。跟着她也没用,那个大爷不发话,她也做不了主。 战笙歌回眼,看一眼小狗儿,道:“犬狼,认主,收了吧。有好处。” 狼?七娴看看小家伙。这小东西居然是狼?真是看不出来。 当下,对小狗儿挥挥手:“过来吧。” 小狗儿也通人意,似乎是明了七娴的意思,眸中瞬间亮了起来,乐颠乐颠地向七娴摇了过去,小脸直蹭上七娴的腿肚。 战笙歌转身,继续前行。七娴抱起小狗儿,紧跟上他的步伐。 没有再走多久,战笙歌停住。 七娴越过他,前面是一块无字碑。碑上是些许的青藓,该是有些时间了。 战笙歌望着无字碑,道:“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七娴四处望望,确定这个地方只她一人,咧咧嘴,她有什么好对他说的。 战笙歌又道:“我的人若是背叛,我宁可现在就亲手杀了他!”淡漠的语气中却是深深的冷冽。 七娴挑眉。背叛?她还没时间想清楚,他就出现了,好不好。哪来的时间背叛? 七娴低眉不语,等待下文。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锋芒乍现 战笙歌倒是不再说话。 低压继续。总该 闲妻当家第6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个人来打破这僵硬的气氛才好。 七娴咧咧嘴:“爷,这个碑是谁的?”刚问完,七娴就想狠狠抽自己几下。所谓知人秘密,为人分忧。况且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就会越快。何况是眼前这个绝对不简单的男人。 当下,七娴惶惶垂首,加上一句:“妾身只是随便问问而已。爷,您不必告诉妾身。” 战笙歌抬头,深深看她一眼:“我的人,自然可以知道。” 七娴眼皮跳了挑。她不想知道!千万别告诉她!否则还真跟他脱不了干系了! “这是……”战笙歌开口,却是没再说得下去。 杀气!四面八方的杀气瞬间包滚了过来!不加掩饰,赤条条的杀气! 七娴挑眉。这男人还真是个麻烦的主,居然被那么多人追杀! 战笙歌自是高手,四周扫一眼,道:“你先走!” 七娴叹口气。如果可以,不用他说,她也绝对会先离开的。这么多数量的杀手,即使是自己本尊那个经过百般锻炼的身子,还有得一拼!何况是这样一个小姐身躯?可是,被他这样一说,怎么感觉自己特没胆量特没义气似的,真正成了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大家小姐了。 嗖嗖几声响,几支袖箭迅疾向战笙歌和七娴飞了来。战笙歌扬袖间,利箭立时被挡开了去。 七娴抱着小狗儿,想要挪到安全地带。却总是被利箭挡住去路。 七娴满头黑线。这些人还有没有职业道德,要杀战笙歌就专业些好了。到处放箭干嘛,不知道流箭最是伤人么? “刷刷”几声,一群着黑色紧身衣的人手执利刃,闪现了出来。 不用多话,齐齐攻了上来。 战笙歌毫不犹豫出手,竟是空手对白刃,却是招招凌厉无比。但是没有离开七娴的身边,身手似是施展不开来。 七娴挑眉,这样的情景之下,这男人居然还会护着她!以他的性格绝对不是会是做出这事的人!还真是将她当做自己人来看待了。 刀划过风声,一阵尖利的刀啸划过七娴的耳际。七娴一个条件反射,正欲回避。腰间却被人大手一抓,腾空而起。 一个轻巧的旋身,七娴被人抱住,飞转了出去。 七娴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战笙歌深不见底的黑眸。 顿时,心下一动。前世里,她也是血里来,腥里去的,可她强悍到从来没有人意识到她是需要保护的,更加不会有人想要保护她。 一时间,七娴心里却是一阵抗拒。她其实完全能够理解战笙歌为什么容忍不了背叛者。这种人,要么陌路相逢,要么万劫不复。说到底,她跟他该是一路人吧。 她遭受过背叛,所以,她更加容忍不了有这样的人进驻她的内心。 抬手推开战笙歌,旋身迅速避开他的臂膀,来到他的背后。却见一只袖箭以迅猛之势而来,近在眼前,不及避让。 “呲”的一声,尖利的袖箭立时没入七娴的左臂膀。瞬间,汩汩的黑血渗透过素衣,浸染了开来。 有毒!身经百战的七娴自然了解出了什么事。 战笙歌迅速伸手点住七娴肩头的几个|岤位,眼神复杂:“你,帮我挡了一箭。” d!肩膀上的疼痛让七娴忍不住想要骂人。她完全没有那意思,她极其珍惜这次生命,才不会去做用自己身子给别人当挡箭牌这样的愚蠢事情。她只是旋个身而已,偏偏撞上了那支箭!果然是流年不利! 七娴愤愤抬头,到底是哪个王八崽子,她非宰了他不可。 只听“唔唔”的熟悉声音,七娴一看,那吊在不远处弩弓手手臂上的不正是那只跟着自己的小狗儿吗? 小狗儿倒是忠心,见自家主人遭人暗算,立马扑上那罪魁。那姿态没了之前的乖顺,倒真有了几分狼之兽性。 弩弓黑衣人一个没在意,生生被小狗儿尖利的牙齿咬住了生肉,痛呼一声,一个大力下去,把小狗儿拍飞了出去。 小狗儿重重落地,“唔……唔……”之声虚弱无比。 七娴皱眉,阴影覆住眼睛。虽是个小畜生,却是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自然立刻被她划为庇护的范围。 当下,七娴拾起把刀,腾身。战笙歌伸手,竟是没拦得住。 只见七娴迅疾猛烈,没有多余动作,不待弩弓手的反应,一刀刺入他的心脏。 鲜血,迸溅上了七娴的素衣。 一抹惊异在战笙歌眼中一闪而逝,却是马上归于平静。他的人又怎能是笼中之雀?这样正好! 当下,战笙歌没了顾忌,下手更加狠洌。只听“嘶”一声,眼前一黑衣人便生生被撕开了两半去。 七娴只觉眼前一阵眩晕,眼前之景也开始晃动起来。 不动不要紧,没想到一动弹这毒会是移动地这样快。真是够厉害的毒!幕后之人估计真真是恨战笙歌入骨了,要将他置之死地才甘心! 黑衣人袭来之势不减。 七娴闭眼,站在原地不再动弹。只听得风声,刀剑声,呼吸声,脚步声。 抬手,挥刀,砍杀。一系列的动作完全靠本能完成。前世的训练早就在她心里扎根发芽。 来一个,砍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另一边,战笙歌也早已杀红了眼。血迹沾满雪白的衫子,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妖异异常。 两人的杀气,扩散开来,瞬间淹没黑衣人的气息。 黑衣人数量迅速减少,节节后退,逃跑的生生又被战笙歌抓了回来。砍杀,撕裂的动作显得极其协调。 血染夕阳。 无名碑前,一地的狼藉。一白衣血迹斑斑,一素色早已血色,一男一女宛如一修罗、一罗刹立于天地之间。 黑暗中,七娴睁不开眼,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似乎漂浮在空中已然许久。 切!难不成又死了!七娴撇嘴。跟那男人沾上关系果然没好事情。这不,好不容易偷来的一世就这样又没了。 可这次她若是真死了,那可真是大大的冤那!若说她战死,她无话可说;就算前世被白域出卖然后死了,她也认了。可有她这样的吗?明明没她什么事,偏偏挡住了别人的箭,然后中毒而死。还有比她死得更不值的吗? 七娴不由想叹气,就算报答那战大爷之前相护之恩好了。 想到战笙歌,七娴耳边似是真正传来那个怪胎的声音:“我的人,没我的命令怎能死?”语气里霸道却是不容置疑。 七娴不觉好笑。这男人一直说“我的人我的人”?到底是凭什么认定她是他的人?她这样的游魂又怎么可能会有归属? “就算是阎王,也别想跟我抢人!”依旧是战笙歌淡漠却肯定的声音。 七娴突然就安定了下来。阎王也不能跟他抢人么?真是自大,却是让人心安!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二哥探望 七娴一手抱着小狗儿,一手捧着碗桂花酿。这小狗儿还真是嘴刁,旁的不爱,偏好这特制的桂花酿。索性她现在是主母,去战家库房想取多少便是多少。 “主母,您还未康复,怎能做这样粗重的活儿?”一进门,喜儿便叫了起来。 粗重?七娴挑眉。这丫头会不会用词?不过是喂小狗儿吃酒酿而已。 “主母,您应该好好休息。”喜儿又道。她们家主母被姑爷带回来的时候,那可是满身鲜血,昏迷不醒。她家主母到底是遇上了怎样危险的事! 七娴轻笑:“喜儿,你紧张过头了。你看,我现在不正好好的吗?”她说的确也是实话,只要解了袖箭的毒,那袖箭的伤口对她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小狗儿,你说是吗?”七娴转向怀中的小狗儿。 喜儿不说话,直接从七娴手里夺去了碗,小狗儿见到嘴的食物就这样飞了,立马从七娴怀中跳了出来,蹦向酒酿。 “贪吃!”七娴白小狗儿一眼,为了口福,居然倒戈阵变,直接遗弃了她这个主人。 七娴望望这熟悉的怜柔苑,撇撇嘴,她睁眼的那一刹那,便知道自己不仅没死,而且还被带回了战家。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好运逃过一劫,还是得说自己不幸继续沉浮在这个怪圈中。 倒是不知道战笙歌在想什么,自她醒来,又是几日不见。 想到当日自己一个没忍住,竟然暴露了自己的力量。七娴便觉头疼。这下,在那男人面前铁定装不下去了。那男人倒也奇怪,竟是没有再过问。 “七妹。”七娴正想着,突听门口一个声音传来。 七娴抬眼,能在这战家叫她七妹的大概除了至今还未见过面,但真真在战家当门客的姬家老二了吧。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青色衣裳的男子,一张娃娃脸却因一对桃花眼生生改了面相,倒也是极其俊俏的。盈盈笑意间不同于战若水的心机,也不同于林允之的温润,偏偏有一种生机的味道。 喜儿惊喜地福身:“二少爷!”脸上泛起丝丝红晕,在这样的地方见到一个算是娘家的人还真是不容易。 “二哥。”七娴喊一声,正欲起身。 姬二绝走近,拦住:“七妹坐着便好。要是因为我,你再牵动了伤口,估计当家的会直接撕了我。”满口的调侃意味。 “二哥莫取笑小妹。”七娴道。那个男人会为了她与属下翻脸?七娴很是怀疑。 姬二绝笑道:“二哥最近被当家的分派到外地查账,因此,一直没来看望小妹。没想到,这才多少日子,小妹居然成了战家主母。” “爷厚爱。”七娴乖乖垂头。真要算起来,还真是那男人“厚爱”来着,即使作弊耍诈,也要生生将主母这个头衔冠在她头上。 况且,这个名义上的二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她这儿,怀的是怎样的心思?既然姬二绝知道她非姬五娆而是姬七娴,那战笙歌又怎有不晓得之理? “只是,我更加没想到平日里体弱的七妹有那么好的本领。“果然,姬二绝止住了笑容。 想要试探她么?“人之将死,其势也猛。”七娴道,“二哥,你知道的,人,总是需要些保身之道的。” 姬二绝深深看她几眼,本来他与这个小妹就没什么深厚的感情,若不是为了爷,他也懒得跑这一趟。本来由本该去宫里的七娴代嫁进战家已经是很奇怪的事了,再来,这多年来斯斯文文、文文弱弱的小妹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怎么想都怪异地很。 爷当日抱着浴血的七娴赶回来的时候,任谁也能看出眼中的虑色。这么多年来,爷倒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上心。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但若七娴不是单纯的姬家七娴,那就绝对不是好事。 “保身之道无可厚非。我只是想给小妹提个醒。”姬二绝道,“千万不要做出背叛爷的事情。” 哦哦,不用他警告,她也知道。她也不想尝试那男人的怒火。 不过,他到底在怀疑什么?倒不是因为怀疑她不是姬七娴,倒像是怀疑她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势力。再联系这次对战笙歌的暗杀,七娴肯定了这里头绝对隐藏了什么。即使对方是第一门庭当家,普通人家也不可能派出那么狠厉的杀手部队。 当下,七娴垂首:“谢二哥提醒。小妹会谨记。” “不过,还是恭喜小妹成战家主母。”姬二绝又笑了起来,一扫阴郁,“看到小妹无事,我也就放心了。那二哥就不打扰小妹你休息了。”说着就要起身。 “二哥,慢走。”七娴起身相送。明明无心来看望,只是试探而已,对那战笙歌倒也是忠心。 当晚,战笙歌派人请主母与各房夫人去凛歌苑用膳,七娴以病尚未愈为由推辞了。 这几日战笙歌未到她的院落倒也是好事,现在她也是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他。装柔弱那绝对不成,她已经在他面前暴露过本性。 没过多久,奴仆又回转到怜柔苑,带来了好几盒人参鹿茸,说是爷吩咐拿给主母补身子的。 七娴嘴角咧了咧。虽然没有见到那些个夫人们的表情,但她绝对能够想象到,这第二日她会受到后院怎样的“热烈欢迎”。 膳后不多时,战笙歌来到怜柔苑,挥手叫喜儿、乐儿退了下去。 七娴继续逗弄着小狗儿,也不起身。既然都摊开来了,她也就不再装了。 战笙歌看她一眼,倒不责备,在七娴对面,坐了下来,自顾自地翻看起书册来。 七娴抬眼。这男人搞什么?跑她这儿什么都不说都不问,光放低压来了? “爷,你知道我是姬家七女?”七娴终于忍不住开口。 战笙歌没抬头:“自然知道。” 七娴挑眉:“你想娶的是我五姐?” 顿了顿,战笙歌答:“嗯。” 七娴住嘴,没有就这个问题再问下去。她直觉得感觉还是不要问为好,又是一个她不想触及的秘密。而且,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知道,只要她问,战笙歌一定会回答。她才不要知道,这种东西离得越远越好。 当下,七娴开口:“爷,你为什么要我当主母?” 战笙歌继续淡道:“我的人,自然要配得上我。” 七娴向天翻个白眼,说到底,还是喜儿给她惹上的祸啊!他怎么不去找喜儿负责?她,真的是太冤了。 战笙歌放下书册,看眼七娴,道:“休息。” 七娴嘴角抽搐了下,他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宿在她这里?这男人难道变态到连她这样的伤患都不放过?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脉脉温情 “爷,妾身有伤在身,伺候不了。”七娴黑着脸,道。 战笙歌看都不看她:“爷不用你伺候。” 不用?谁信?这样饿狼一样的男人会晚上不用xxoo?可这是他大爷的家,难不成赶他走? 小狗儿看到战笙歌向床的方向走去,直觉到自己的爱床要被这男人霸占,立马从七娴怀里跳了起来,“蹭”地几下就蹦到了床中央。 战笙歌站定,面无表情地望向小狗儿。小狗儿也是一副攻击状态,警惕万分地盯着战笙歌。 “它一直跟你睡?”战笙歌开口。 “是。”七娴答,心里直为小狗儿喝彩,不亏她用桂花酿来喂食它了,关键时候真是太有灵犀了。 战笙歌伸手,猛地拎起小狗儿的一双耳朵。小狗儿蹬着蹄子,在空中直扑腾,“唔唔”乱叫。突的,小狗儿张嘴,“啊——唔——”一声,狠狠地咬上战笙歌的臂膀。 战笙歌没声响,紧紧盯着小狗儿:“扔了!”对七娴如此命令道。 七娴完全能够感觉到战笙歌的怒气,不知为何,在小狗儿咬他之前,便已能感觉到了。此时更盛。 “爷,你说的犬狼认主,怎能说扔就扔?”七娴上前,从战笙歌手上夺下小狗儿,安抚住。再不把这小狗儿救下,估计它会被这暴怒的男人撕碎。 瞅一眼战笙歌手臂,七娴赶忙转头。啧啧,这小狗儿下口也够狠的。那平日里吮吸桂花酿的小口儿,没想到能咬出这样一个深深血印。白衣早是血染开来。 “爷,这小狗儿是我的,你可不能杀它。”七娴补上一句。话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这男人一个激动把她的小东西宰了。 战笙歌看向她:“你是我的!”不容置疑。 七娴翻个白眼。这是在说小狗儿呢吧?扯她干嘛? “爷……”七娴正要开口,却见战笙歌转身向外走去。 七娴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被小狗儿气跑了?七娴努努嘴,早点走不就不用受这一口? 七娴摸摸小狗儿的头:“乖,来,亲一个!”说着,抱起小狗儿,在它雪白的皮毛上狠狠亲上一口。 “你在做什么?”战笙歌的声音传了过来,似是夹杂着杀气。 “呃……”七娴惊诧地抬头。这男人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只见他手中正拎着一个小坛子。身后跟着和衣而立的喜儿,惴惴不安地望着她。 “爷……”不等七娴开口,战笙歌几步上前,一把扯出小狗儿,向喜儿扔了过去。喜儿赶忙接住。 “小心……”别扔坏了她的小狗儿。七娴心疼地开口。 小狗儿一个激灵,怒目圆瞪望向战笙歌,挣扎着要从喜儿手中蹦出来。 战笙歌手一挥,小坛子稳稳地落在喜儿脚边。 小狗儿使劲嗅嗅,突然就不挣扎了,眼神也柔和了下来,望着小坛子移不开眼睛。 桂花酿!七娴满头黑线。这小狗儿只有见了桂花酿才会这般神情。真是头没有立场的狼!这么快就被小小的糖衣炮弹给搞定了。 “把它带走。”战笙歌沉沉开口。 喜儿搞不明白状况,一手抱着小狗儿,一手提着小坛子,一溜烟给跑了。 七娴郁闷中。有这样的丫头吗?尽扯她后腿! 阴影挡住了七娴。七娴抬头,战笙歌正站在她前头,低头望她。 突的,战笙歌捏住七娴下颚,唇狠狠地附了上来,用力地吮吸起来。 七娴睁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这男人竟来了这样一出。要知道,她虽然嫁入战家有一段日子,也曾坦诚相见,但除了在床上,这还是战笙歌第一次对她有了亲密的动作。准确地说,即使是两人床上运动时,即使再怎样激烈,战笙歌都从未吻过她的唇。 战笙歌突然加力,甚至是撕咬起来。七娴甚至感觉到了唇上溢出的血腥味。 七娴吃疼地叫出了声,挣扎起来。 战笙歌这才放开七娴:“你是我的!你的唇也是我的!再有下次,我宰了那狗儿。”语气淡然却是坚决。 七娴眼角跳了跳,终于理解了他怪异的行为。不就是亲一下小家伙么,他还拿小狗儿威胁她来了?真是有够霸道的。 “哦。”七娴兴趣缺缺地答道。真是只准周公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啊。他自己不还有二十来个姬妾嘛,她才多出个小狗儿而已。 战笙歌看她一副不愿搭理的神色,突然拉起七娴的右臂,张嘴就给咬了上去。 “你干……”七娴还没说完,就疼地叫了起来。居然生生给咬出了血痕。 这男人不会被小狗儿咬出狂犬病了吧。七娴恐惧地想。刚咬完唇,现在又来咬手了。要不要建议他去打一下狂犬疫苗? “你给我记住我的话!”战笙歌道。 记住就记住呗,咬她干嘛? “那畜生咬我,我就咬你!”战笙歌接着道。 这男人真的是变态啊!七娴忍不住想要叫嚣。有本事谁咬他他就去咬谁啊。拿她来撒什么气? 她怎么就那么背,不仅要为傻气的丫头背黑锅,还要为没原则的小狗儿遭罪,最重要的是,他们得罪的还是闷马蚤到诡异的怪胎男!更重要的是,这个怪胎男还是她今世的老公! 现在的七娴真是哀叹自己当初还不如进宫去得了,怎么换来换去,倒把自己逼入这样一个麻烦的境地之中。 战笙歌不搭理七娴的怨念,伸出手臂,之前被小狗儿咬出的血印子还在上头,血渍还在不住渗透出来:“包扎。”淡漠的声音,命令的口吻。 七娴暗下里撇嘴,不是不用伺候么?才多久的功夫,大爷的脾性就又显现出来了。 虽这样想着,她还是认命地起身,到橱里翻找起纱布药物来。再怎样也是她的小狗儿咬了他,帮他包扎一下就当补偿一下吧。况且只他刚刚咬她那一下子,就已经够疼了。再看小狗儿留下的伤口,比他咬得要深要狠多了。她看着都觉得疼。 七娴轻捋起战笙歌的袖子,因伤口已有了一段时间,里衣甚至与胳膊上的血肉粘在了一起。七娴狠狠一撕,抬眼瞧,战笙歌依旧淡淡的神色,静静地望她。 “继续。”战笙歌道。 七娴挑下眉,取出创伤药,均匀地撒上伤口。再拿出纱布,一圈圈包了起来。包扎到最后,七娴突然坏心眼地打上了一个蝴蝶结。 一个冰山一样的男人臂上扎一个蝴蝶结,怎么看怎么都好笑。望着自己的作品,七娴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战笙歌抬手看看,再看看七娴,道:“手伸出来,上药。” 七娴一下子愣住,这男人有这么细心?呆呆地伸出手来。 战笙歌仔细地撒药,包扎,动作轻柔地像是对待易碎的玻璃。 七娴甚至感觉到他手中的温柔。这男人也懂得温柔为何物么?七娴不觉心下一动。 烛火映照下,一双人儿,无声,却是无限温情。 正文 第三十章 亭中狭路 “主母,你手臂上那纱布是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吗?打的结怎么那么奇怪?”喜儿疑惑问道。 七娴都懒得看那个在战笙歌那男人手下生成的据说是蝴蝶结的东西,那可是令她汗滴滴的东西。 昨晚,当战笙歌给她包扎的时候,望向战笙歌那认真的模样,她那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等战笙歌完工的时候,她低头一看,瞬间黑线。这个绑在她臂上的结,一坨坨的,貌似人体里分泌出来的那东西,战笙歌到底是怎样才能够打出来的。能做出这样的作品,这战笙歌还真是个天才啊。 战笙歌倒是十分满意地举起自己的手,再拿起七娴的手,对照下,道:“恩,不错,一样。” 七娴脸皮抖了抖。这男人眼睛真的是大大的有问题!她打的是蝴蝶结,他打的叫什么东西?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相像,好不好? 七娴抬手,怨念中,这种东西能算包扎吗? “不准解下!”大概是感觉到了七娴的不乐意,战笙歌命令道。 七娴叹口气,罢了罢了,要为这种事跟眼前这男人较真,绝对是不明智的选择。 接下去的,倒也真真出乎七娴的意料。整晚,战笙歌也就只拥着七娴入眠而已,真是没做多余的事。 倒是七娴纳闷地很,一直勤奋的男人突然安静下来了,怎么都觉得很怪异。难道转性了不成?怎么不为战家子嗣努力播种了? 枕着战笙歌的肩膀,七娴抬眼瞧下,这男人闭上眼睛,还真是比平日里温和了许多。刚毅的线条,柔和的神色,真的能够叫女人沉沦。 “爷知道自己长得好。”闭着眼的战笙歌突然来了那么一句。 七娴嘴角抽啊抽。得!这大爷就整一个不能开口的美人,一说话就露馅了。淡漠的语气,说得却是将人雷倒的话语。长得好?还自己知道?有他这么自恋的吗?他有那林允之长得美吗? 睡觉睡觉!七娴闭上眼睛。这么自恋的男人可以直接无视。 烛火灭,七娴睡得香甜。 “唔——啊——”小狗儿的满足的叫唤打断七娴的思绪。 七娴低头一瞅,怨念又涌了上来,要不是这只为了小小桂花酿而临阵倒戈的小狗儿,她需要手负这个可笑的结吗?她不虐下这只小狗儿还真是对不起自己。 想着,七娴伸手夺去小狗儿面前的桂花酿,举得高高的,偏偏不叫小狗儿吃到。 小狗儿一瞧,急了,伸伸前爪,使劲往桂花酿的方向够去,却是怎样也够不着。小狗儿倒也不笨,后蹄子一蹬,居然真叫它给跳了起来,但毕竟个子有限,气力有限,依旧是够不上桂花酿的高度。 七娴“嘿嘿”地j笑了几声,对她背弃总是要吃些苦头的。适当的忠诚教育还是必须的。 一旁的喜儿听到这样的阴笑,浑身抖了几下。 正进门的乐儿看到这一幕,哀叹一声,无良主子啊,以前逗喜儿,现在逗小狗儿,真真有够无聊的。 翠屏亭中。 七娴悠悠闲地倚靠在围栏前坐着,轻风伴着湖水的清新坲上面来,清爽荡漾开来。 小狗儿围绕着七娴开心地叫着。喜儿、乐儿立在一旁。 “主母,冷夫人和柳夫人往这方向来了。”乐儿眼尖,低声对七娴说道。 “哦。”七娴轻点头。来就来吧,就战家这么个后院,怎么可能永远不见面。况且就算不在这里遇到,这些女人也不大可能就这样平平静静度过吧。 “哟,原来是主母妹妹那。我就说呢,咱后院中哪个不晓得这翠屏亭是冷姐姐的专属休息区域,今儿个居然会被人占先了去。在这后院中,也只主母妹妹有这么大的面子了吧。”先到的青衣女子不屑道,嘴里虽有叫着主母,却生生没将七娴放在眼里。 七娴认得这女人,正是当日殷四娘事件时落井下石想要打喜儿的那女人——七房夫人柳银瓶。 专属休息区域?七娴挑眉,不知该说冷纤雨在战家后院的地位真是很高,还是得说柳银瓶这茬挑得太过明显,不仅道明这地方是冷长妾的,又向冷纤雨挑出她主母的地位。 要知道,主母之位从来都是冷纤雨心中的痛,作为后院中家族最有势力的女子,本该是后院之主,偏偏叫这个最后来的女人夺去了主母之位,怎么想都窝囊得很。连七娴都觉得自己真是多余,挡了她冷纤雨的道。偏偏冷纤雨不显山、不露水,从来都将心思藏得深深的,不叫锋芒显露,似是温和可亲,却是又似无意间透出些威严。 “柳妹妹说的什么话?这后院是爷的,翠屏亭自然是谁都可以来的。”冷纤雨温柔道,转向七娴,“主母妹妹莫要听柳妹妹胡说。她就是这性子,爱开玩笑。” 开玩笑?七娴不禁感慨了下。这冷纤雨也真是能够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这么明显的挑衅死人都能听出来吧。 “对了,主母妹妹的身体好些了吗?”冷纤雨关切问道,“听爷说,主母妹妹旧疾复发。姐姐很是担心,本想着这几日不打扰妹妹休息,过几日便去看望。没想到今日倒是遇上了。” 七娴心内冷哼。还看望呢,估计心里早巴不得她早死早了吧。失望了吧,她命硬地很,才没那么容易就失了性命。 当下,七娴却是微笑:“谢冷姐姐关心。妹妹今日突然觉得好了很多,让姐姐费心了。”跟她比假,她未必会输。 冷纤雨看看她,依旧可亲:“主母妹妹你平日里总在养着身子,也不爱与我们姐妹来往,今日里遇上了,咱们可得好好说些体己话。” 七娴笑得更加无害:“姐姐说得是,是妹妹平日里疏忽了。” 这女人都已经将话说得这样明显了,明里说她不爱与人来往,暗下里点明她与后院深深的隔阂,她怎还能真真给她们留下个把柄。 冷纤雨、柳银瓶围绕着亭内石桌坐下。 “哟,咱姐妹几个在这儿聊天怎能没些糕点?那个谁,你去厨间给我们拿些点心去。”柳银瓶指着七娴身边的喜儿道。 七娴挑眉,那柳银瓶的丫鬟不就在自己身边吗,怎就支使起她的人来了?想要一开始就给她来个下马威吗? 喜儿本来就有些胆小,听到这样的厉喝,赶忙答声“是”便下去准备点心去了。 柳银瓶又看向乐儿:“你怎么那么没有眼力劲儿?平日里都是怎样调教的?主子们坐在这里,怎么不过来给我们斟茶?” 平日里的调教?这女人绝对是赤条条的挑衅吧,不就是说她这个主子当得不够格么?支使她的人还不够,这会儿还要对她指手画脚么?七娴轻蹙一下眉。 柳银瓶敢这样明目张胆与她作对不就是后头有个冷纤雨撑腰么?这冷纤雨表面一副亲亲姐妹样,肚里可比柳银瓶狠得多。这样纵容柳银瓶对她攻击,不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回击的能力嘛。 乐儿看了下七娴,见七娴没什么反应,便乖乖地上前,为两位夫人斟起了茶。 七娴抱起小狗儿,轻抚起来。小狗儿温顺地享受着。 “主母妹妹这只狗儿还真是可爱,跟妹妹一样乖巧呢。”冷纤雨笑望道。 把她比作狗?七娴轻笑,直直看向冷纤雨:“冷姐姐看差了。这个可不是狗,是狼!平日里虽是乖顺得很,还是不要太欺负的好。这小狗儿一旦发起狠来,连妹妹我都制不住呢。” 冷纤雨一阵笑凝固在脸上,僵硬开来。 “嗬!你这丫头怎么笨手笨脚的,想烫死我不成?”传来柳银瓶尖利的喝声。 七娴转眼,却见柳银瓶气呼呼地将茶碗摔在石桌上,青衣上有些茶渍。 乐儿平日里谨小慎微,不似喜儿那般大条,怎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站在一旁的乐儿此时也有些惊慌失措:“柳夫人,是您碰了奴婢一下,这才……” 柳银瓶怒瞪道:“主子们说什么便是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说着举手就要给乐儿巴掌。 七娴沉下脸来。这柳银瓶真是对打她家丫鬟这事儿情有独钟呢。上次要打喜儿,这次又要打乐儿。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柳银瓶还真是想打就打啊,完全不把她这个正主放在眼里。 七娴轻拍下小狗儿。小狗儿灵气很甚,自是感染到了主人的怒气。“噌”一下跳到了石桌上,怒目瞪向柳银瓶,龇牙咧嘴,护在乐儿面前。 柳银瓶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小东西吓了一跳,一时倒是愣住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怒起喜儿 小狗儿蹬蹬前腿,茶碗立时被踢翻,茶水完全泼上了柳银瓶的身上。 柳银瓶杏目圆睁,怒喝:“你这个小畜生,我今天非剥了你的皮不可。”说着,便要动手抓。 冷纤雨一把按住欲起身的柳银瓶,脸色有些阴沉:“主母妹妹,这小狗儿是不是太没规矩了点?真真是有损主母妹妹你的身份!” 七娴笑得灿烂:“冷姐姐真爱说笑,这小狗儿不过是只牲畜,怎能妄想它能懂得人的规矩?况且妹妹已经提醒过了,这小狗儿一旦发起怒来,妹妹我也没办法了。” 冷纤雨皱眉,维持不住亲和的面孔:“你……”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狗儿突的一下蹦到了冷纤雨身上,冷纤雨一阵错愕。小狗儿“唔——啊——”一声满足叫声,“呼啦啦”的水声传来。 七娴一看乐了,这小狗儿居然端坐在冷纤雨身上,尿了起来。看那小家伙的表情,要多惬意便多惬意。 再瞅眼冷纤雨的神情,真是白里透绿,绿里又渗着黑,黑里头又泛出些许红色。真真是五彩缤纷,有多难看便多难看。 七娴真的得佩服下小狗儿的爆发力与思维力,真有够狠的。其实也不能怪小狗儿,平日里七娴给小狗儿准备的尿壶便是黄颜色的,现在一下见着黄衫的冷纤雨,冷不丁地以为是自己的尿壶出现了,自然便尿上了。 一阵惊诧之后,柳银瓶首先叫了起来:“这……太过分了……小畜生,赶紧让开!”说着就要挥退小狗儿。 小狗儿跳了开来,一下子拽到了柳银瓶的衣裳上。柳银瓶“啊——啊——”地尖叫起来。 七娴不再搭理,任小狗儿在两人身上撒泼。 眺眼望去,喜儿正捧着盘糕点向翠屏亭走来。柳银瓶身边的丫鬟不知何时迎了上去。 喜儿突的一个没走稳,跌了下来。手中的点心滚落满地。 七娴蹙眉,她分明看到刚刚那丫鬟伸腿撂倒了喜儿。 喜儿爬起来,身上沾了些尘土,似是有些慌张。 还没站稳间,却见那丫鬟一把推上去,“扑通”一声,翠屏湖上溅起阵阵水花。喜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推入了湖中。 七娴眼下一阵阴鹜。还真是敢做出来啊!明目张胆地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的人难道就这么好拿捏,还是说她们觉得她真的是颗软柿子? 好在湖水倒也不深,喜儿一会儿便就自己上来了,但早就已是一副落汤鸡的狼狈模样。 喜儿走到亭中,唤一声:“主母。”很是委屈,很是沮丧。 亭中依旧一片混乱中,小狗儿与两夫人正闹得欢。 七娴看喜儿一眼,道:“成什么样子?回去换件衣裳,别白白叫人看了笑话。” 喜儿诺声“是”,回了怜柔苑。不知怎的,她突然感觉到主母跟平时有些不同,甚至有些跟爷一样的压迫感。 七娴向小狗儿招招手,小狗儿乖乖地走到七娴的怀中。 “你这女人什么意思?不要以为当了主母便可为所欲为!”没了小狗儿的纠缠,柳银瓶又喝道。 “什么意思?”七娴哼道,眼里是深深的冷冽,“这句话该是我来问你才对!为所欲为?我今儿个便叫你知道什么是为所欲为!” “乐儿,叫两个侍卫来。”七娴对乐儿如是吩咐道。 冷纤雨见气氛不对,也顾不得衣裳上的狗尿,道:“误会而已。畜生就是畜生,怎能真的与它计较?” “误会?”七娴笑得讽刺,“把我的人撂倒推入湖中,就是误会?那我也来误会误会好了!”眼神逼向柳银瓶的丫鬟,锐利地叫那丫鬟不敢直视,连连向柳银瓶背后躲去。 “不过就是个丫头,你这女人不要太咄咄逼人!”柳银瓶挡住自家丫鬟,恶声道。 不怕她护着,就怕她不出头!七娴笑得柔和起来,抚摸着小狗儿的手更加地轻柔。 乐儿领着侍卫走了进来:“主母。”轻唤一声。她家主母这个样子真的跟平时相差很多,让她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你,出来!”七娴指向躲在柳银瓶背后的丫鬟。 “你要做什么?”柳银瓶厉声问道。 “怎地,不敢出来?”七娴不答反问。 冷纤雨脸色沉沉:“主母叫你出来,你便出来!好好将事情跟主母说清楚,我相信主母妹妹不是不明理的主!” 嗬!这女人还真当自己是颗葱了!七娴心内好笑。这女人真以为有自己在,她不敢做出什么吗? 那丫鬟看看冷纤雨,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走了出来。 “叫什么名字?”七娴懒懒问道。 “回主母,奴婢唤作环儿。”小丫鬟低眉垂眼。 “哦,环儿啊。”七娴道,“我们家喜儿跟你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环儿轻答,有些颤抖。 “哦?那你很喜欢水吗?”七娴猛地抬头。 “奴婢……” 不等小丫鬟说完,七娴又道:“你必定是很喜欢水的。否则,怎么会请我家喜儿喝了那么多的水?主母我也不小气,咱们战家翠屏湖大得很,喜儿一人怎能喝得了。你也一块儿去喝喝得了!”说着,转向侍卫,冷声道:“把这丫鬟扔下湖去,半天内不准她上来!头上来把头打下去,手上来把手打下去。明白了吗?” 侍卫们答声“是”,拖着小丫鬟去了。小丫鬟惊恐地挣扎:“夫人,冷夫人,救我。” 七娴心内冷哼。真是搞不清楚状况,这里最大的是她,怎跟那两个女人求救?真是主子不把她放眼里,连小丫头都是一个德性。 “你这女人怎敢如此做?谁敢动我的丫头!”柳银瓶尖叫,说着便要上去拦住侍卫。 “柳夫人可真是主仆情深呢!主母我自然也不好拂了柳夫人的意。”七娴轻笑,“来人哪,将柳夫人一块儿扔下去。让她们主仆两个共进退!” 侍卫听命上前。 柳银瓶一看,急了:“你们谁敢?我可是爷的人!” 侍卫们似乎有些犹豫。 “爷的人?”七娴轻哼声,“我是主母,后院的事自然归我管!” “主母妹妹,你不要欺人太甚!”冷纤雨也没想到七娴的反抗会是如此激烈,脸色不佳道,“这后院毕竟还是爷的。爷不会允许发生这样的事!”说着,又放柔下了声音,似是好心相劝,“主母妹妹,何必要将事情弄大,对你未必会有好处。” 七娴猛地盯住她:“冷夫人大概没有读过后院家规吧。后院家规第一条,主母的话在后院便是绝对法律;第二条,对主母不敬者,主母有权教她后院的规矩。还需要我一条条向你说明吗?冷纤雨,冷夫人?br / 闲妻当家第7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人!” 那气势如同君临天下。冷纤雨似乎感觉到站在她面前的是当家的战笙歌。 “家规不是这样的……”冷纤雨皱眉。 七娴道:“以前的家规自然不是如此。不过,主母有权增改家规,冷夫人不记得了吗?需要我将主母家印请出来吗?”当时她可是想要把主母家印让给这冷纤雨的,她冷纤雨不要而已,怪不得她。 “你……”冷纤雨气急。 “丢下去!”七娴冷道。 “姬五娆,你居然敢这样对我?!”半空中传来柳银瓶尖利的嘶喊。 姬五娆?反正叫的不是她。七娴不予理会。 只听“碰”“碰”两声水响,环儿和柳银瓶先后被丢入湖中,激起浪花阵阵。尽责的侍卫甚至找来两根长竹棒,待得湖中两人头一冒出来,便用竹棒又给它生生按了下去。真真做到“头上来把头打下去,手上来把手打下去”了。 “你,真敢这样做!就不怕爷责罚么?”冷纤雨厉声道。 “不敢做也都做了。”七娴轻笑,“怎么,冷夫人想要一起去尝尝那湖水的味道?” 冷纤雨气哼道:“你当这后院真的能容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七娴睨一眼冷纤雨:“我还在主母之位一日,便就可以。怎么?冷夫人不服气?那也怪不得我,只能怪冷夫人自己运气不好,怎么偏偏就只抽到了白签呢?” 冷纤雨气急:“你……”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道:“不可理喻。” “多谢夸奖。”七娴继续抚弄着小狗儿,“我的荣幸。” 冷纤雨深深看她一眼:“我倒要看看,主母妹妹,这般嚣张能到几时?”说着,挥袖间,便要踏出亭子。 “慢着!”七娴喊道。 “主母妹妹还有什么见教?”冷纤雨冷声道。 七娴逗逗小狗儿,漫不经心道:“主母便是主母!随便加上个妹妹,成什么体统?又或是,冷夫人存心想要到我这个主母的头上去?”却是满满的压迫。既然大家都说开了,她也不用一直被压着了。 冷纤雨恨恨道:“是,主母!”咬牙切齿地似乎吐出的不是字,而是七娴的骨头。说完,冷纤雨大步向前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舒畅!清风吹在七娴的脸上。除了时不时从湖中传出两道女人的尖利叫声,一切都很完美。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妒妇之名 后院出了那么大的事,平日里还蛮受宠的七夫人就这样被主母扔进了湖中,这主母还是平日里最是柔弱可欺的主,在后院中自是激起了千层波澜。再加上那冷长妾在主母那儿也是没讨了什么好处,甚至是灰败而回。自然更是让众人震惊。 冷纤雨自然不会如此作罢,换了衣裳,便去了凛歌苑,将七娴狠狠地告上了一状,只道七娴善妒,容不得别个女子,支使小狗儿撒尿侮辱她,将七夫人丢进湖中并且棒打,这样的女子作为主母完全不够格。却是不提自己与那七夫人如何试探欺负七娴。 战笙歌沉吟片刻,只道:“我会责罚于她。” 战笙歌从来是赏罚分明的人,既然他如此说了,冷纤雨便相信一定会有责罚,那主母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当晚,战笙歌来到了怜柔苑。 这也没有出七娴所料。她白天里没有收敛住怒气,动了他的女人,他该是来对她发怒的。 战笙歌却是一如前日,在灯下看了会书,便要拥着七娴休息。 七娴纳闷了,这男人怎么就没有什么反应?她打的可是他的宠姬! 实在忍不住,七娴道:“爷,我今天把七夫人扔进了湖里。” “知道。”战笙歌平平淡淡地回答。 七娴挑眉,就这么简单? 只听战笙歌接着又道:“善妒虽不是好事,但你妒忌我可以允许。” 七娴嘴角咧了列。善妒?她善妒?她干嘛要妒?这男人从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不等七娴开口,战笙歌又道:“你的身子没复原,还是不要太过急怒。” 七娴微笑,看在这男人这么关心她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计较之前的善妒之说。 但是流言总是传的极其快的,战家妒妇之说很快在战家上下甚至在整个云城传了开来。 当乐儿将这个消息告诉七娴的时候,七娴额角间布满黑线。她照照镜子,镜中依旧一副有点婴儿肥的孩子脸,没有因为嫁了人而失了稚气。这张脸跟善妒完全扯不上边吧? 那些人到底是从哪个地方看出自己是个妒妇的? 她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这妒妇之名。七娴恨恨地想。 当下,七娴下令召集后院各房到怜柔苑开会。传令只说:“后院家规第三条,主母召集时,若有不从者,便是不尊之罪,主母有权责罚。” 此话一出,虽是很不乐意,但各房还是先后都到了。连前日里被打入湖中现在仍在生病中的柳银瓶都在丫鬟的搀扶下过来了。 七娴着上战笙歌送过来的象征主母身份的正红衣裳,洗净了脸上的脂粉,首次将自己的真实容颜展示在后院众人面前。 七娴端坐于上。底下的人个个嫉妒不已。那红润的脸蛋昭显着生机活力,跟病弱完全联系不上,她们怎会被她装出的柔弱外表所骗到。爷居然没有惩罚这个私自动用家刑的女人,更是叫女人们心内不服,尤以冷纤雨为甚。 “主母召集,有何吩咐?”连玉蝶首先发难,她从来都是直来直往的人,“莫不是善妒到也要将我们这些个人一个个打入湖中?” 七娴眼角跳了跳。又是善妒!能不能不跟她提这个词。 当下,七娴笑得温和:“各位夫人想到哪里去了。主母我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善妒之说只是胡言,所以准备在咱后院中举办一个活动。” 扫一眼全场,七娴接着发言:“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们要有足够强壮的体魄,才能更好地伺候爷。”她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以战笙歌那样精力充沛的身体,一般人真的是承受不住吧。 一院人奇怪地望向她。 七娴清清嗓子,接着道:“所以,一是为了大家的身体着想,二是为了后院的公平起见,主母我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每天早上,大家起来一起跑步。当然,跑得第一的那人当晚便能伺候爷。这样既锻炼了大家的身体,又让大家都有机会伺候到爷,一举两得。大家意下如何?” 一院沉寂。 “无聊!”连玉蝶首先冷哼一声。 各院夫人也是议论纷纷。 “跑步?多么粗俗啊!” “爷怎么不来管管?” “她是不是存心折腾我们啊?” …… “安静!”七娴蹙眉,拍拍手掌,“主母我可都是为了你们着想。怎么,还不乐意了?” 冷纤雨也沉不住气了,作为小妾的领袖,自然得说些什么。当下挥袖道:“主母爱跑便自己去跑,何必折磨我们大家?” “不不,你们误会了。”七娴摆摆手,“主母我自然不会参加,把机会全都留给你们嘛。” 哪想,她这不说还好,一说下头便更加沸腾了。 这女人果然是存心刁难!连玉蝶冷哼一声:“主母,以后这般无聊的事还请不要找我们。不是每个人都像主母一样闲的。”说着转身就要走。 闲?七娴挑挑眉。如果没有这些女人,她确实能过得有多悠闲便多悠闲。她现在如此操心还不是因为这些女人群聚在战家,现在还好意思说她闲? 当下,七娴开口:“喜儿,记上!后院家规第四条,不服主母调配者,主母有权将她撵出后院。”不把她放在眼里,是吗? 下面的人阵阵惊愕,这主母天天改家规,还是一次比一次更加强硬,这还有她们生存的空间吗? 连玉蝶停住,回身,怒视七娴:“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七娴瞥连玉蝶一眼,“连夫人,你现在完全可以踏出这个院子。如果你想明天就成为战家弃妇的话。” “你这女人,不知好歹,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不成?我今天就代爷教训教训你!”连玉蝶怒喝。说着,便飞身上前,真个儿要打上七娴。连玉蝶毕竟是大将军之女,手底下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七娴抬头看一眼。跟她打?不知好歹的该是这女人吧! 一个抬手间,连玉蝶便被挥退了下去,跌落在地上。 只听连玉蝶一声痛呼,右手臂瘫软在地上,显然脱臼。 再看上座七娴,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似是纹丝未动。 众人大惊,这主母还是个有功夫的主。 七娴直直望向连玉蝶:“连夫人,对主母动手,你可知是什么罪?你记住,我讨厌有人向我下手!这次算你初犯,我不计较。若有下次,可别怪我不留情面!”冷冽之声让下面的女人们浑身都抖了几下。 七娴心内冷哼,向她下过手的人现在都在地狱打麻将呢,就算是白域,她也是会叫他生不如死!何况她一个小小女人! “还有人有意见吗?”七娴扫一眼众人。虽是询问的语气,却是不可反驳的口吻。 众人看看七娴眼眉间的阴狠,再瞅瞅倒地痛呼不止的连玉蝶,只得无奈道:“是,主母。” “那就明早开始实行,一个都不准给我缺席。”七娴道。 “咳咳……主母。”一丝微弱的声音传来。 七娴抬眼,却见是柳银瓶。 柳银瓶上前几步:“主母,银瓶病重,怕是参加不了。还请主母恩准。”之前被七娴扔进湖中,早就消磨了她的锐气。爷对此不闻不问,更是叫她灰了心。再加上今日所见主母那般强势的态度,连那连玉蝶都敢打,她更是不敢做出什么反抗之举。 七娴瞅她一眼:“准了。”这女人,倒是学乖了许多。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晨跑锻炼 第二日天刚亮,怜柔苑中便集中了各房夫人。各个虽都是睡意朦朦,到底不敢拂了主母的意。如此专宠,如此专权,如此霸道,这么多年在战家也就只她一人了。 这一个个都是见过七娴的狠戾的,虽是个个心内不服,倒也不敢正面反抗七娴。就连冷纤雨也乖乖垂首等着七娴发话,连玉蝶更是右手打着石膏站在一侧。 院内树荫下,红木摇椅上,七娴闭目躺在上头。 乐儿轻喊一声:“主母,夫人们都到了。” 七娴翻个身,继续睡。 “主母,怎么个跑法?”冷纤雨沉着一张脸,使劲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七娴不情愿地睁眼,为了洗脱自己妒妇的名声,她也要那么早起来陪着这些女人,睡在这么个露寒深重的地方,她容易吗? “就围绕着战家的内院,跑半个时辰吧。”七娴随意地挥挥手,“跑完了过来集中。”不就是跑步嘛,还要她来教不成? “半个时辰?!”女人们一阵惊呼。 想想也是,这些个小姐闺秀们,从来都是躲在自家闺阁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平时快步走上几步估计都要喘上几喘的,更何况这要跑上半个时辰的步? 女人们个个惊恐不已。这主母真的是在整她们吧? “主母,这恐怕不切实际!”冷纤雨脸色沉了又沉。 “哦?”七娴扫一眼底下,“各位夫人对主母我的决定不满意?主母我就满足大家,跑一个时辰好了!” 女人们一个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半躺在摇椅上的七娴。这女人是存心要杀了她们么? “还有谁有意见么?”七娴懒懒开口。 “主母,能只跑半个时辰么?”一阵柔柔的声音传来。 七娴抬眼一瞧,竟是程紫依。这程紫依倒也是真心对过她,比那冷纤雨之类的人物顺眼多了。 当下,七娴开口:“那就依程夫人的意思。本来主母我也考虑到大家的身体承受能力,才制定出半个时辰的计划。只不过,冷夫人倒像不乐意,非要跑一个时辰不可。是吗,冷夫人?”七娴半疑惑样望向冷纤雨。 “主母,妾身没这个意思。”冷纤雨已然咬牙切齿,却不得不低头。 “恩,没有最好。那就这么定下了,半个时辰。”七娴不耐烦地再次挥手,“赶紧去,不要浪费时间!”顿了下,又道:“按各房顺序排好队伍。不要闹哄哄的,乱了次序,传出去让人笑话咱战家没有规矩。” 各房夫人没奈何,只得按七娴说的去做,乖乖地排了起来。主母这架势明摆着,不按她说的做,那就等着跑一个时辰吧。 七娴继续躺下,换个姿势,准备补眠。突然感觉到手边毛茸茸的,睁眼一瞧,一张狗儿脸近在咫尺,睡得比她还要安逸。 这小狗儿很是享受与七娴躺到一块儿的感觉,尤其这几日,战笙歌总是在睡觉前将它扔出来,抢了它的专属床伴。现在有这么个与七娴一起睡觉的机会,它怎么会放过? 七娴嘴角咧咧,这是只狼吧,不要真给她养成家犬了!当下决定让小狗儿加入到锻炼的队伍中。 七娴抱起小狗儿,拍几下:“起来,跑步去!” 小狗儿不情愿地睁眼瞅她一眼,继续闭上眼睛。 七娴挑挑眉,居然被这小狗儿无视了。她把小狗儿放地上,轻拍一掌。 小狗儿再睁眼,瞧了眼四周,终于起身。没想到它摇摇尾巴,晃悠悠地又爬上了摇椅,趴下继续睡觉。 七娴眼角跳跳,这小狗儿睡觉居然还挑地方!有比这小狗儿还要懒的狼么? “喜儿,拿桂花酿!”七娴吩咐道。看来只有出最后一招了。 喜儿依言拿出桂花酿,倒在小碗里,递给七娴。七娴将小碗系在一支竹竿上,再将竹竿绑在小狗儿身上。 果然,小狗儿动了。只见它伸长鼻子,使劲向前嗅嗅。然后猛地睁开眼睛,眼里满是欢欣雀跃,追着眼前的桂花酿就跑了出去。 七娴滴了滴汗,桂花酿就是比她这个主人来得有魅力得多。 于是,战家院内出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娘子军,气喘吁吁地向前跑着。时不时有一两个掉下了队伍,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怎么也起不来。此时的她们早没了平日的雍容华贵、端庄大方,只剩下满身的狼狈。 与她们相反的,倒是有只小狗儿总是欢快地从她们身边跑过。 女人们更加愤怒,这主母居然让她们跟一只狗一起跑?! 奴仆们看到这一景象,各个面面相觑,竟都忘了自己要干的事,聚到一块儿看起热闹来。要知道,这战家后院女人一起跑步也是百年难见的一回事,又要为云城茶余饭后增添多少新话题。 刚进门要找战笙歌汇报事情的姬二绝更是被眼前奇景吓得一愣一愣的。这后院的女人们什么时候那么友爱、那么团结地居然一大早一起出来跑步?这些女人们什么时候爱上了这个运动?吃错药了么? 他胳膊肘捅捅身边的战若水:“喂,怎么回事?” 战若水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颇含深意地打量他一眼,道:“你妹妹真不是一般人!怎么就看不出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呢?”说着,便向凛歌苑走去。 姬二绝满头的黑线,说主母便说主母好了,怎么扯到他身上了?这狐狸真是一天不打击他就觉得生命毫无意义么? 战笙歌书房。 “今天早上怎么那么热闹?”战笙歌低着头问道,手中的笔没有停下。 “回爷,主母召集了各院夫人正在院内跑步。”战若水回道。想想还真好笑,亏主母能想出来。“爷,主母说了,谁跑第一晚上就能伺候爷。”战若水接着禀报。 战笙歌手下停了停:“她参加吗?” 战若水答道:“没有。主母说将机会都让给各位夫人。”看来主母真是被那盛传的妒妇之名给刺激到了吧。 瞬间,房内低压阵阵。 战笙歌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动笔,没有表情的面部虽然看不出什么心思,却似是比平日里更加沉。 姬二绝只觉浑身打了个寒战,却还是莫名其妙,悄声问身旁战若水:“爷怎么了?” 战若水白他一眼,这么明显他还看不出来,空长一副聪明的脸蛋,真让人怀疑他与主母是不是兄妹。 战若水心里可是明了着呢,前日里他便见着爷手臂上有个奇怪的包扎处,那上头的结真是令人不敢恭维,要多女性化便多女性化。这样的东西出现在爷这种男人身上,实在是像一个恶作剧。 可当他要上前为战笙歌解开时,战笙歌只道:“不必。” 他错愕了好久,后来才从乐儿处了解,这结竟是主母为爷系上的,据说主母的手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爷真真算是对主母上了心,倒是不知主母作何想,居然想出个法子使劲将爷往外送,爷怎能不生气? 怜柔苑内。 七娴悠悠闲躺在摇椅上,怀中的小狗儿惬意地吃着桂花酿。 底下的女人们的状态倒是与这对主宠完全相反,各个累得似是要瘫软下去。甚至有好些个是由丫鬟们搀扶着过来的,据说是跑到一半就倒地不起的,直到现在腿还是一直哆嗦着。 七娴扫一眼众人:“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样的身体素质?主母我让你们锻炼,居然还不乐意来着。就凭这样的身体,能伺候好爷么?”顿了顿,七娴又道:“事实证明,主母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明天继续!” 连玉蝶不服:“主母,妾身的身体很好。” 七娴瞥她一眼,到底是学过武的人,身体确实比其他个女人好得多,跑了半个时辰,也只剩她一个还算能够好好站着。 当下,七娴道:“连夫人不错,不过这样就达不到锻炼的目的了。明儿个起,连夫人,你就跑一个时辰!“ “你……”连玉蝶上前一步,怒目圆睁,瞪着七娴。 冷纤雨赶紧拉住。 七娴冷哼:“连夫人,有什么意见吗?”她不介意将这女人的另一只手也打折。 “妾身……没有意见。”连玉蝶使劲握拳,咬紧牙齿。 “嗯。今天连夫人表现不错,爷今晚就由连夫人伺候了。”七娴宣布。真是便宜连玉蝶这女人了。 一院女人不可置信地望向七娴,连玉蝶更是瞪直了眼。这女人,还真愿意将爷让出来? “怎么,置疑主母我的话么?”七娴清清嗓子,“主母我没空跟你们开玩笑。相反,今天掉队的没跑完的可要注意了,若是一月天天如此,那你们的月钱便别想拿了。好了,各回各院去吧。” 明白了就赶紧从她眼前闪开,这么多女人在眼前晃着,看着都烦。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蝶兰迷情 “爷,主母叫人来传话,说希望爷今晚去蝶兰苑。”姬二绝低头禀报。心里早就把狐狸战若水骂了好几通,禀报这事本来就是那只狐狸的事,偏偏自己被他推了进来。 j诈啊j诈,那只狐狸绝对知道这不是份好差事。看看,他都已经站到门边儿上了,还是能够被爷散发出来的冷压尾巴扫到。一阵一阵的阴寒,让他忍不住地想要发抖。 苍天,这书房真不是人待的地方,难怪那狐狸说什么都不肯进来。那只死狐狸,出去肯定要揍他一顿,敢这样阴了自己。 爷怎么没反应?姬二绝奇怪的抬眼,却听“咔嚓”一声,瓷质茶碗瞬间在战笙歌手里壮烈牺牲,居然被生生捏成了碎片。 姬二绝咽了咽口水,额间不住冒汗,首次没有规矩地夺门而出。他怕呀,他怕他再待下去自己的下场就成了那只茶碗! 当晚,蝶兰苑中。 连玉蝶忍不住兴奋地望着桌旁的战笙歌。没想到,那主母倒也说话算话,真叫爷来了她的院中。 虽说她在后院中与冷纤雨同属长妾,但自己却是没有冷纤雨的乖巧玲珑,也没有其他几个宠姬的魅惑容颜,所以她在后院中其实算不得是得宠的。算算时间,爷也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来她这儿了。没想到,竟被那主母胡搅蛮缠,让自己因祸得福了。 瞧着灯下战笙歌那英挺的侧脸,连玉蝶心内泛起一阵涟漪。 “你手臂受伤,先去休息。”战笙歌突然开口,依旧淡淡的。 连玉蝶却是心内一阵欣喜,爷这是关心她呢。当下乖巧答道:“妾身等爷一起休息。” 说到手臂,她心里又是一阵怨恨,那个女人居然敢把她手臂打折,让她白白承受这份痛苦。要知道,她是大将军之女,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这份屈辱。当下,决定非要将那女人拽下主母之位不可。 “爷,您今天来了,一定要为妾身做主不可。”连玉蝶戚戚然道,“那主母欺人太甚,先是将柳夫人折腾成重病,后又无缘无故折断妾身手臂,今日里,又搞出什么跑步的花样。后院极是惶恐,再这样下去,怕是个个都要被主母折磨至死。还请爷做主,这样的人怎适合做我们战家的主母?!” 战笙歌抬头看她一眼:“你话太多。” 啊?连玉蝶愕然,心下一惊。 “打扰我查看账册。”战笙歌接着道。 连玉蝶这才安下心来,原先她还以为爷是在袒护那个女人,原来爷是这个意思。 当下,连玉蝶惶惶垂首:“妾身多言了。” “休息去吧。”战笙歌低下头来,继续埋首账册。 连玉蝶心内喜滋滋,爷果然是很关心她的呢。虽极是想要等待战笙歌共眠,但确实是因为早上的跑步累着了,没过多久,便倒在床上,先睡着了。 烛火下,战笙歌眸色深邃。 第二日天初亮,怜柔苑中。 七娴扫一眼底下的女人们,虽都是倦容满面,面露不满,但到底是过来了,除了一人。 “连夫人呢?”七娴皱眉,开口。 众人面面相觑,昨日晚上爷的确是去了蝶兰苑,那么今日连夫人不出现那也是情有可原。这主母怎么这么不通人情? “连夫人还没来。”乐儿在七娴耳边轻声答道。 嗬!这才第二天,就又给她摆架子了?难道之前的教训还不够,非要叫她把那女人的另一只手打折,那女人才会甘心。 当下,七娴脸色沉沉:“走,去蝶兰苑。主母我亲自去请连夫人!”说着便从摇椅上起身,抱着小狗儿大踏步而去。 众女人满头黑线,这主母还真不知进退。现在去了蝶兰苑,不是不给爷面子么? 一下子,众女人又是窃喜不已。主母此去,必是会与爷相冲撞,即使再得爷的宠爱,爷也不会放过对他不敬的人。主母这回肯定会撞到枪口上了! 想着,众女人跟上七娴的步伐,生生想要看她的笑话。 蝶兰苑中。 连玉蝶睁眼,侧头望向枕边的男人,心内甜蜜阵阵。虽然昨日因自己先睡着而没有与往常一样,同爷欢好。但只要爷在她身边,她便已是开心不已。 从她见着这男人的第一眼,她便沉沦不可自拔。即使知道他已有妻有妾,她依旧愿意嫁入战家。 此刻的他们,多像平常人家的夫妻。现在的连玉蝶,满心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连夫人!”正沉浸在甜蜜幻想中的连玉蝶猛地被一个不豫的女声惊醒。她难道被那主母折磨得魔障了,现在居然听到了那女人的声音! 连玉蝶不可置信地转眼,那女人怎么可能、怎么敢来打扰爷的好眠? 却听门“碰”地一声便被狠狠推开,七娴的声音真真切切地传了进来:“连夫人,你不把主母我的话听进心里吗?居然敢不来参加今日的锻炼?!”正说着,七娴人已来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连玉蝶。 “你……”连玉蝶目瞪口呆中。 七娴不等她说完,拎起她的衣领就拽下床来。 “爷,救命啊。”连玉蝶惊叫。 爷?七娴挑眉。转头,抬眼,那个正自被里坐起的男人不是那个怪胎战笙歌又是谁? 抓j啊,她家的男人怎么在别个女人床上?七娴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如此。随后便狠狠啐自己一口,这男人再怎么算也算不到自己头上,外头还有二十多个女人排着队等着共享这个男人呢。况且这个活动还是自己提出来的,确实再怎样说也不能怪这男人红杏出墙。 心内的酸味一瞬之间,便被七娴深深地压了下去。 七娴福身:“爷。”该有的礼节自然得有,不能叫那些个女人挑出什么刺儿。 战笙歌看都没看她,起身,穿衣,踏出屋子。 整个过程低压阵阵。 七娴挑挑眉。这男人又闹什么别扭。她努力为他增加x福生活,为她选择有气力的床伴,为他培养身体健康的女人,他还对她摆出这种脸色干嘛? “爷……”连玉蝶不可置信地低唤,呆呆地望着战笙歌离去的方向。爷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放过这个女人,居然对这个女人的打扰以及这个女人的粗暴行为完全视若无睹?! “行了,别爷了。”七娴扫一眼连玉蝶,心内也是怒气阵阵,“准备准备,今天你不跑个一个半时辰不准用膳!” 连玉蝶愕然转头:“一个半时辰?!”昨日不还是说一个时辰嘛。 “作为你缺席的惩罚。”七娴瞥她一眼。 “你……”爷的不顾加上这女人的逼人生生叫连玉蝶的怒火迷了眼,直喊道,“我跟你拼了!” 七娴看都没看,一个挥手间,连玉蝶完好的左臂也是一下子瘫软了下来。七娴欺身上前,右手掐住连玉蝶的脖子,冷声道:“你忘了我说什么了?我讨厌向我下手的人!”说着,逼近连玉蝶的脸,声音已然接近零度,“不要让我有机会杀了你!” 眼中的狠绝戾气真真叫连玉蝶害怕了,仿佛这一刻她已处在地狱,眼前的这个更是罗刹在世。 七娴狠狠甩手,连玉蝶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跌落在远处。 “你好好地在蝶兰苑闭门思过。若有第三次,你知道后果!”说着,七娴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蝶兰苑外围绕着阵阵错愕的女人们,一个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先是爷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也没说什么责罚主母的事。再过一会儿,便是连夫人撕心裂肺的痛呼。现在,又是主母阴沉着脸出来。这里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全在这儿做什么?还不给我去跑!”七娴喝道。群聚在这儿是要造反么?她不介意一只只咬死! 女人们吓得赶紧列队。 小狗儿似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恶劣心情,居然自个儿乖乖地跑了出去。 正文 第三十五章 鸿门赴宴 庭芳苑内,众女人齐聚一堂,议论纷纷,义愤填膺。 冷纤雨端坐上头。 “冷姐姐,那主母真的是太无法无天,欺人太甚,您是我们的姐姐,该为我们做主才是。” “就是,冷姐姐。您去跟爷说,爷一定会听您的。” “冷姐姐,主母再这样闹下去,我们姐妹怕是都吃不消了。” …… 冷纤雨脸色阴沉,道:“诸位妹妹,这事等连妹妹来了咱们一起商量。” 此时,一丫鬟匆匆走进,低眉向冷纤雨禀报:“夫人,连夫人说她要闭门思过。连夫人还让奴婢转告各位夫人……”丫鬟突然没了声响。 冷纤雨皱眉:“接着说。” 小丫鬟似是挣扎了许久,终于吐了出来:“连夫人叫各位夫人不要自不量力。” 一语既出,一堂哗然。 冷纤雨凝眉,这连玉蝶到底也是个心比天高的人物,怎就那么容易就屈服了?难不成真被主母唬住了?这主母到底是何方神圣,那一身的功夫、一身的霸气估计不会输给爷,怎可能是一个普通闺阁小姐所拥有的? 冷纤雨心内疑惑。却听丫鬟又道:“夫人,刚刚奴婢经过大门,有位姑娘让奴婢禀报主母,说是主母的姐姐求见。” 主母的姐姐?冷纤雨心下里暗暗思量,姬五娆的姐姐该是嫁入林家才是,怎地跑到云城来了? 冷纤雨到底是心思灵巧之人,立刻察觉出其中的不寻常之处。立即对丫鬟吩咐道:“去!将她请来庭芳苑。” 丫鬟应声退下。 怜柔苑内。 “主母,今晚庭芳苑摆宴,冷夫人着人来请。”乐儿禀报,望着与往日有些不同的七娴。今早,主母从蝶兰苑出来后,心情似乎就不是很好。 摆宴?请她?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 “还请了谁?”七娴拨弄着小狗儿,懒懒开口问道。 “还有爷。”乐儿答道。 七娴低眉,这些个女人还真是麻烦,最好别再给她整出个什么事来。论起阴谋,她从来都是个中好手。 庭芳苑中。 七娴与战笙歌坐于上座,冷纤雨坐于下首。 “冷夫人,怎么那么好的兴致,还专门为爷与我摆宴?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向爷与我告饶?”七娴抱着小狗儿,望向冷纤雨,问道。 冷纤雨直直盯着七娴,微笑,居然没有因七娴的话语而生气,眼里竟然有丝丝得意的神色:“主母说笑了。要说这亏心事,主母怕是做得比妾身多。” 哦?七娴挑眉。这女人还真敢说!她倒要好好看看,这女人能出什么花招。 冷纤雨接着道:“主母不必着急。过会妾身必会细细道来。” “爷,今晚妾身特地请来一舞姬,为这宴会助兴。”冷纤雨转向战笙歌,柔声道。 舞姬?助兴?七娴瞥一眼冷纤雨。这女人难道还想往战家后院运输进一个美人不成? 再瞅眼身侧的战笙歌,依旧面无波澜,只道一声:“嗯。” 冷纤雨轻拍手两下,一翠衣女子蒙着面纱袅袅而来。 乐起,舞动。 只见场中女子身姿婀娜,随乐而动。身影回旋间,犹如飞燕轻踏檐尖。一举手、一抬足间,无限妖娆。眉眼间,秋波盈盈,魅惑天成。 七娴嘴角弯起一丝弧度,已然明了冷纤雨心内的小九九,不禁好笑,恐怕冷纤雨这回要失望而归了。 只见那舞姬轻挥袖间,踏前几步,卷起酒杯,递上战笙歌嘴边。一双媚眼,含情脉脉。 七娴转眼,看向战笙歌。虽说明白冷纤雨打的什么主意,但战笙歌心里怎么想的她可不知道。 一瞬间的沉寂,所有人都直直看着战笙歌。战笙歌依旧标志性的无所表情,不张口,不说话。 舞姬轻笑一声,放下酒杯,退后几步。 “主母,你瞧这舞姬如何?”冷纤雨看向七娴,问道。 七娴笑得高深莫测:“自是不错,比冷夫人你美得多。” 冷纤雨脸色迅速变了一变,立刻又恢复正常:“主母可真爱开玩笑。” “不,我说的是实话。”七娴认真状。 冷纤雨咬咬牙,不再纠缠在这个话题:“主母,知道这个舞姬叫何名吗?” “当然不知,主母我没有冷夫人那样的闲情,还有时间与舞姬们打交道。”七娴捂嘴轻笑。 冷纤雨不搭理七娴的话,维持着微笑:“这位舞姬名为姬五娆,巧得很,她居然说自己是非城姬家的五女。” 说话间,那舞姬解下面纱,妖媚的面庞,正是姬五娆。 “七妹!”姬五娆望向七娴,喊道。 “我们战家主母怎会是你七妹。姑娘你莫不是认错人了?”嘴里虽是如此说着,冷纤雨却是充满挑衅地望着七娴。 七娴心下冷哼,这冷纤雨还真以为打着这样一个小小的算盘就能扳倒她? 当下,七娴状似热情地喊了声:“五姐!” 一抹诧异在冷纤雨眼中一闪而逝,这主母还真是一下子就承认了?立马换上一副惊恐的神情:“主母,你唤她五姐?难不成……这位姑娘才是真的姬五娆?” 切!她不是知道了么,才会有鸿门宴这一出么?这会儿,倒跟自己装起惊诧来了。 “这……这可怎么了得?”不等七娴说话,冷纤雨自己先道开了,“咱们战家的主母居然被人掉了包?!这被人晓得,岂不是笑掉大牙?” 说着,冷纤雨又转向战笙歌:“爷,这件事可不能等闲视之。这可是真真关系到咱们战家名声的事!” 七娴好笑地看她一眼,这战大爷一早就知道她这新娘是掉了包的,需要这女人此时才来提醒吗?照这女人知晓的速度,黄花菜都凉了好几回了。 冷纤雨又道:“此时,这丑事只有我一人得知。望爷尽快处理,时间拖得长了,怕是真真不好收拾了。” 七娴邪邪一笑,话语间更加温柔:“冷夫人,既然此事只有你一人得知。那么此刻我将你杀了,岂不是万事大吉了?” 冷纤雨脸色一个僵硬住,似是没料到这主母在爷面前也会如此猖狂。 姬五娆也是奇怪地望着七娴,她那柔弱可欺的七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冽狂妄了? “怎么回事?”战笙歌开口,漠然的语气,对着姬五娆,却是散发着一股慑人的霸气。 姬五娆心内一动,她从未想过战家当家竟是这样一个一表人才、能够令人一见倾心的人物。虽然没有林允之的美貌,但却真真是与林允之完全不同的类型,那冷然、霸道更加能令女人沉沦。 想想自己的遭遇,再观七娴现在的地位,姬五娆更加懊恼当初为何偏要跟七娴换了夫郎。 想她初初嫁进林家,那林允之一看新娘不是姬三惠,立刻丢了封休书,跑得没影没踪。害她有苦没处诉,林家没她的容身之地,就连姬家她也没脸再回去。想来想去,也只得来了战家。到得云城,她才晓得,她那七妹顶着她的名头,居然成了战家的主母。 想来想去,她更觉得心内不服,这光耀的一切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却叫七娴白白捡了好处去。虽说换夫也是自己先提出的,但毕竟那时她没想到居然能成战家主母。要知道,皇朝第一门庭当家主母可比第一美人的夫人来得有吸引力多了。 当下,她决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凭她的美貌又怎会比不过柔弱的七娴?凭她的妖娆又怎会迷惑不了战家的当家? 没想到,事情那么顺利。她刚到战家,便就被这冷夫人请了来,居然愿意助她取得战家主母之位。 虽然她也能理解这冷夫人打的什么主意,但既然她们目的相同,自然可以合作。 姬五娆垂首福身:“五娆见过战家当家。当日,当家向五娆提亲,五娆甚是欣喜。可是我那妹妹暗自眼红,竟偷偷换了五娆的嫁衣,嫁到战家。五娆现在是有家不能回,有夫却不能嫁。望当家的替五娆做主!”说着,还真的抽泣了几声。美人低泣,往往能够更加令人怜爱。 七娴挑眉。这姬五娆也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主。一番话说得好似自己还真是抢婚的恶人了,明明她姬五娆垂涎那林允之的美貌,非要跟自己换了新郎才是吧。 “你便在战家住下。”战笙歌开口道。 七娴蹙眉。这男人什么意思?以他这面痴样,绝对不会被姬五娆的美貌吸引。但他却叫姬五娆住到战家。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还是他本就打算收了这姬五娆? 想想也是,这男人本来就是要娶姬五娆的。只不过当时,她与姬五娆换了新郎,他才作罢。此时,姬五娆自己上门,他再次接下,也是情理之中。 “谢当家的收留。”姬五娆听得战笙歌如此说,心内狂喜。既然能留在战家,她便有机会夺得这男人的心,夺得这主母之位。 “爷,那这个冒充主母的女人……”冷纤雨一脸惊愕,指向七娴。爷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欺骗世人的女人? 战笙歌看她一眼:“既是战家丑事,自是不得宣扬。记住了吗?”虽是没多说什么,却生生叫冷纤雨感受到了压迫 闲妻当家第8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到了压迫连连。 冷纤雨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却是没可奈何。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狗儿中毒 “当家的,今晚由五娆伺候您,如何?”姬五娆娇笑着倾身向前。 啧啧,这么快就倒贴上来了?七娴满头的黑线。她这个姐姐用得着这么急吗?没看到这男人一大老婆外加一小老婆就在旁边儿吗? 冷纤雨张张口,却是没有说什么。 七娴抬眼瞅瞅战笙歌,居然没有躲避的意思。这男人是要表现自己的风度,还是真的想要顺水推舟,今晚就收了姬五娆? 七娴放下小狗儿,走上前去,热情地拉住姬五娆:“五姐,咱们姐妹好久不见,你该是与我一道回去才是。”说话间,手底下也没有停歇。挥袖间,七娴将给小狗儿准备的桂花酿悄悄洒在了姬五娆的裙衫上。 小狗儿鼻子灵,嗅到了它熟悉的香味,立刻眼冒星星,欢欢喜喜地蹦了过来。 姬五娆正欲开口。却见一白色猛地向她扑了过来。姬五娆不及躲闪,只听“嘶啦”一声,小狗儿直接将五娆身上的衫裙扯了下来,只剩下里裤。 一室错愕间。 姬五娆愣了一阵子才细起嗓子尖叫起来。 冷纤雨也是冷汗滴滴的,这主母还真是六亲不认,连自家姐姐都不放过。 倒是战笙歌神色未变,目不斜视。 七娴抱起小狗儿,拍几下,似是嗔怪:“你这小东西,什么都扯,姐姐的衣服是你能扯的吗?回去看我怎么好好收拾你。” 虽是如此说着,但眉眼间的笑意却是怎么也忍不住。她本是想叫小狗儿来吓吓姬五娆,没想到这小狗儿那么绝,直接将人美人的衣裳扯了下来,叫五娆丢了那么大的脸,怎能不叫七娴心内好笑。 姬五娆狠狠盯着七娴怀内的小狗儿一阵子。突然,万分柔弱地像前倾去:“当家的,奴家被吓着了……”说着,便向战笙歌怀里倒去。 呦呦,这被吓着了倒下来的方向居然还那么精准?七娴咧咧嘴。再抬眼瞧,战笙歌还是不避不闪?难道这男人还真是想要英雄救美不成? 顿时,七娴心下一簇怒火燃起。她偏不让这好事成了。 当下拍拍小狗儿的头,努努嘴。小狗儿解人意,又是一跳,挡在了战笙歌的前头,“啊——唔——”一声,龇着牙瞪着姬五娆。 姬五娆瞬间收势,怒视小狗儿的目光更加狠厉。她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小狗儿就是存心跟她过不去。而这狗儿又是七娴的,必是七娴故意叫她出丑。七娴现在是战家主母,她不好做什么,但这小狗儿,她还怕对付不了? 战笙歌沉沉声:“五姑娘就由冷夫人带下去安置,可好?” 姬五娆咬咬牙,看来今晚是怎样都成不了事了,不仅有只小畜生老坏事,就连正主都发话了,她还能怎样? 当下,姬五娆盈盈答道:“便随当家的安排。” 战笙歌点头,起身,跨出庭芳苑。七娴抱起小狗儿,跟上。 七娴一脸纳闷地跟着战笙歌走进了怜柔苑。这男人到自己的院里来干嘛?没了软香美女在怀,要向她兴师问罪不成? 战笙歌停住,转身,抬眼:“姬五娆不能动。” 哦?七娴挑眉。这男人这是在警告她吗? 七娴冷笑一声:“爷对她倒是上心地很。” 战笙歌看了七娴好一阵儿,盯得七娴浑身发毛。更令她发毛的是,她似乎在这男人眼内看到了一丝笑意。 笑意?这男人会知道笑为何物吗?七娴判定自己眼神有误。 “你在吃醋。”战笙歌开口,不是疑问,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七娴眼角跳跳,之前是善妒,这回又来了吃醋,好了,还有什么词,一块儿给她兜出来吧,反正她已经习惯了。 战笙歌看七娴没反应,接着道:“姬五娆是……” “不用告诉我。”七娴急忙打断,一看气氛便知道这男人接下来说的是秘密。既然是秘密,她还是不掺和的好。 “你只要说结果就行。是不是一定要收了五娆?”七娴抬头。 战笙歌深深看她一眼,点头:“应该会。” 七娴脸色瞬间沉寂下来,之前是自己的猜测,所以倒也没多大的波澜,此时真真切切从这男人嘴里说出来,心内却是没来由的不痛快。 七娴心内烦躁,这男人反正都有二十来个小老婆了,再加进一个姬五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当下,七娴随意摆摆手:“知道知道,既然是爷要的女人,我自然不会去动,我还懒得管呢。”说着,推着战笙歌出门去,“爷还是回去好好想想怎样风风光光将五娆纳进门的好。”说完,关上大门。 战笙歌眯着眼睛看看背后已然紧闭的院门,低压弥漫开来。这女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把他赶了出来。 看了一会儿,战笙歌转身向凛歌苑走去。 第二日午后,怜柔苑来了位娇客。 “七妹真是好福气,没想到还能成这战家的主母。”姬五娆在七娴对面坐下,毫不客气。 七娴使劲地打量这女人,昨日里还是狠狠诬陷了她一番,此时却又是一副无事发生的神情。她一定要好好学学,这脸皮厚的本领连她都自叹不如。 “七妹,你该是感谢我,若不是我,你又怎会有现在这么风光的地位?”姬五娆又道。 七娴撇撇嘴,确实得“感谢”她,要不是她,她怎么会跟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却还是开口:“五姐说的是。” 姬五娆看看七娴,似有得意,又有不屑:“七妹,咱还真是前世有缘,同生为姬家的姐妹,在战家又是姐妹。” 七娴算是明白了,她这五姐是来向她炫耀了。 依旧没什么激|情,她这五姐大概不了解行情吧,战家可是有二十好几房老婆的,她要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斗得过前面那么多女人的。懒懒开口:“五姐说的是。” 话语未变,语气也未变。 七娴一副不在意的神色叫姬五娆看得来气,火气冲了上来,却又被她压了下去,微笑中挂着丝幸灾乐祸:“七妹,你那小狗儿呢,昨日里还活泼地紧,今日里怎么就瞧不见它了?” 七娴心内一跳,突生不好的预感。这姬五娆怎会无缘无故就提到了小狗儿?再说这小狗儿早上出去晃悠了居然到现在还没回来,确实透着股怪异。 “五姐莫不是知道我家小狗儿在什么地方?”七娴望向姬五娆。 “我怎会知道那小畜生的下落。”姬五娆轻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说不定此时早就被哪个屠夫宰了卖狗肉去了。” 七娴皱眉:“五姐,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说话间,七娴抬头,紧紧盯住姬五娆,“谁敢动我的东西,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没来由的压迫叫姬五娆心下大惊。 “主母,主母,小狗儿找到了。”喜儿跟乐儿慌张地跑了进来。喜儿手里抱着小狗儿,那小狗儿蜷缩成一团,小脸儿皱巴巴的,“唔唔”地轻吟,似是痛苦万分,早没了往日的活力,已是奄奄一息之态。乐儿手上还捧着一只小碗。 “怎么回事?”七娴皱眉。姬五娆一走,她便令喜儿跟乐儿去寻小狗儿,找是找回来了,怎成了这副样子? 喜儿急得已有哭腔:“主母,我们在五小姐院子附近找着的小狗儿。不知怎么的,它一直是这个样子。主母,您快救救它。” 乐儿谨慎,将碗递上:“主母,这是在小狗儿附近找到的。” 七娴接过,轻嗅,一股桂花酿的香味扑鼻而来,中间却似是掺杂了其他的东西,生生将桂花酿的香味渲染得更加浓郁。熟识毒素的七娴又怎会不知这桂花酿里头增加了怎样的花样。 看这情形,也便能知晓,这小狗儿贪食,着了某人的道了。 七娴眼神阴暗起来,还真敢下手,姬五娆那个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战笙歌对她有所相求,不代表她姬七娴能够对她容忍。动了她的所有物,她自然要叫那女人来偿还!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下堂离去 七娴拍拍小狗儿:“看你还贪嘴,这回,尝到苦头了吧?” 小狗儿“唔唔”吱两声,可怜兮兮地抬眼望一下七娴,立刻又垂下了脑袋。气若游丝的神色叫七娴不忍心再责备它。 这小狗儿也算是捡回条命来,要是普通的小狗儿,估计早就命丧黄泉了。还好,这狗儿是犬狼,身体素质、抵抗能力都比一般家犬来得强很多。 “去拿些绿豆跟巴豆来,和上水。”七娴吩咐道。 乐儿赶紧下去准备。不一会儿,便捧着一盆绿豆巴豆水进来。 七娴接过,看向小狗儿:“忍忍。也许很痛苦,一会儿就好了。” “主母,这是要做什么?”喜儿叫起来。 “清肠。”七娴道。 “可是这绿豆跟巴豆……”并不是什么解药啊。喜儿疑惑。 七娴看她一眼,道:“这越是色泽光鲜的东西越可能是毒药,看着污秽的东西说不定才是解毒良品。” 她这个丫头太傻,总得教她些什么,她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这丫头身边。原来的姬家倒还是小巫,现在这战家更是风起云涌中。她不是万能,总会有什么时候是顾不上这个丫头的。虽然不想这丫头沾染上什么世俗,但最起码的自保必须得有。 喜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七娴轻张开小狗儿的口,将盆中绿豆巴豆水细细灌入。难闻的味道使小狗儿挣扎。七娴轻抚道:“乖。” 小狗儿似是感受到了七娴的温柔,慢慢地放松下来。 一盆水终于全都灌入小狗儿腹中。 不一会儿,那灌进去的水便起了反应。 几顿排泄间,小狗儿虽仍是虚脱之态,但眉间的黑气到底是消去了。想来,那毒应是排掉一大半了。 巴豆令排泄,绿豆令清爽。还好只是轻微的毒素,否则,小狗儿真是性命不保。 夜色如水,暮笼大地。 七娴踏出院子,蓦地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七娴抬眼,竟是那战笙歌战大爷。 大晚上的,这大爷到她这儿来当门神做什么?七娴撇撇嘴。 “小狗儿没事,那姬五娆就放过吧。”战笙歌看眼七娴,居然开口。 七娴挑眉,这男人怎就知道她的打算。而且这男人的话什么意思?合着怕她对他的娇客不利么? “我不放过又当如何?”七娴道,十足挑衅。 战笙歌看看她:“她现在不能动。” 七娴火气“蹭”的一下就涨起来了。活了两世,她还真活回去了。以前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他战家小妾,管他有多少女人,他战家杀人放火都不关她事。这男人千方百计将她拉上那主母的位置,让她置于枪林弹雨之下,这下可好,罪是受着了,反而给了她限制。 什么是不能动?他战家不能动,那她脱离战家总可以了吧。反正姬五娆这正主也来了,眼前这男人本来也该是属于人家的,她在这地方搅和什么啊。 “爷是真要护住姬五娆了?”七娴沉声开口,火药味十足。 战笙歌道:“原则上如此。” 七娴冷笑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爷,您还是回去想想怎样将你的娇客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才是。咱这个院子太小,留不住您这尊大佛。” 说着,七娴狠狠地闭上了门。 战笙歌皱眉。这已是他第二次吃了这女人的闭门羹了。这女人自从露出獠牙后,还真是对他不客气。难道她不懂温柔为何物吗? 但想想七娴平日里对小狗儿的宠爱,战笙歌似是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他不想隐瞒七娴什么,但是那女人却似是很抗拒知晓他的一切。这样的情况,叫他能怎么办?他总不能拿把刀架到她脖子上,虽然他常常做这样的事情,但唯独这件事上,他希望这女人能够心甘情愿。 战笙歌看眼紧闭的门扉,转身离去。这女人正在气头上,他还是明天再过来吧。 门内的七娴怒火燃燃,这男人还真为那姬五娆做到这地步?! 她待在这里注定没安生日子可过了,完全背弃了她的初衷,那她还留着干嘛?该是哪里逍遥她去哪里才是,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受这份气做什么?况且这里什么都不是她的,连男人她都要分出去。这算个什么事情? 当下,七娴沉静下来,思考起来。自己此去,必是山长水远。小狗儿还虚弱着,自是带不上。喜儿那丫头还是回去姬家比待在她身边来得保障。乐儿本来便是战家人,自然不用担心。 七娴看看桌上的笔墨,挥手间,写成一页,上题三字——“下堂书”。 七娴回眼瞧瞧熟睡中还有丝丝倦色的小狗儿,再望眼喜儿与乐儿早已熄灯的屋子,便大步决绝地踏步而出。 七娴阴测测地望望不远处的五娆居所,走是要走,但是她不会忘了向那个女人取回代价。 此时,凛歌苑内的战笙歌眼角跳了一跳,还在想着七娴那个女人该是什么时候才会消气。 第二日一早。 “爷,庭芳苑来报,姬五姑娘夜里突发疾病,浑身长满疹子,昏迷不醒。”战若水低头禀报。心内却也好奇不已,姬五娆这病出得还真是奇怪,让他不怀疑都难。 战笙歌沉吟一下,道:“请大夫了吗?” “大夫正在诊治,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战若水接着禀告。 “爷,爷……”此时,却听门外传来喜儿的哭腔。 “怎么回事?”战笙歌抬眼。 战若水也愕然,这丫头怎么跑爷这儿来哭了? 再一看,姬二绝已领着喜儿跟乐儿走了进来。 “怎么了?”战若水轻问。 姬二绝摸摸头:“我也不晓得。在外头遇上她们两个,哭哭啼啼的,说要见爷,就带着进来了。” “爷……主母……主母她……”喜儿抽泣地急了,一时说不完整话。 乐儿在一旁扶住,也是抽泣连连。 “怎么?”战笙歌冷声问道。那女人已经惩治了姬五娆,这会儿又闹出什么事来? “主母不见了。”喜儿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一句话震惊一室。 主母怎会不见?“主母可留下什么?”战若水赶紧问道。 “有。这个。”乐儿递上七娴留下的书信。 战若水接过,骤然看到眉题上的三字,嘴角忍不住抖了几抖。他看到了什么?下堂书?什么东西? 姬二绝莫名其妙地凑了过来,已然读了出来:“下堂书。” 站若水翻翻白眼,这男人还能再白痴一些么,看不懂这个气氛么? 战若水抬眼偷觑下战笙歌,爷本来就阴沉的脸此时显得更黑了。 低压气流阵阵扫荡开来。“读。”战笙歌阴阴开口。 战若水立刻将那份据说是“下堂书”的东西塞给姬二绝,既然是这男人挑起的,自然由他继续完成。自己可承受不了爷那迫重的压力。 姬二绝看看手中的纸张,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将狐狸咒骂了上千遍。可惜在战笙歌阴霾的注视下,他什么都不敢做。只得继续读了起来:“七娴非君之嫁娘,君亦非七娴之良人。自此,七娴自请下堂。从此,两不相干,海阔天空。” 短短几句话,却叫室内的温度降了又降。 姬二绝心内的苦啊,他只不过眼色不好,揽了个读信的活儿,那个冷气能不能不要一直扫向他啊?他快被冻结成冰了! 战若水心道不好,这主母跟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一声不吭就走人了。爷不发飙那就不是他们爷了吧。 突听“咔”一声,几人抬眼,却见上好的檀木椅那双把手在战笙歌手中瞬间成灰。 姬二绝咧咧嘴,这阵势他见过。今日这级别可与那次捏碎茶杯不是一个等级的,他现在逃,还来得及吗?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遭遇山贼 青天白日,青山绿水,清风拂面,轻枝飞扬。 阳光普照下来,即使在这样的冬日里也能感觉到暖意融融。 一支商队慢悠悠地走在偏狭的山路上,十来匹马车的货物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显得特别突兀显眼。就如同一素衣女子夹杂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中,显得格外单薄。完全格格不入的景色。 只见女子一副娃娃脸,说不上绝色,倒也是清新可人。她坐在中央的马车上,一双清灵的大眼睛闪烁着极其惬意的光芒。这不就正是那丢下“下堂书”走人的七娴? “姑娘,你一个人出来家里人放心吗?”赶车的老者张伯问道。现在虽说是平安盛世,但一个姑娘家自己出那么远的门,到底还是不安全的。这小姑娘秀气地很,看样子也是单纯得紧,居然一个人站在半道上拦车。还好是遇上了他们,若是中途遇上个什么人贩子,那可怎么是好? 七娴笑笑:“我没有家人。”她说的也是实话,她本就是异界一丝游魂,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是机缘巧合。姬家那个大染缸,真心对她好的三姐已进了皇宫那个更大的牢笼。战家更加不是她的容身之处,虽说战笙歌似是对她与别人不同,但她更加有自知之明,她凭什么让战笙歌为了她来放弃什么? 张伯不再问。他完全曲解了七娴的意思。心内还在想着,这姑娘真是可怜,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难怪会单身上路。 老者怜悯的表情叫七娴心内好笑,她也不想解释什么。 老者又开口:“那姑娘此去,是要到什么地方?” 七娴望望天:“海阔天空,走到哪儿算哪儿吧。”她能去哪儿,自然是天大地大任她游咯。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吁”声,前面的马车猛地停止住。 车队护卫急急拔出武器,紧紧护住货物。 只听前头传来深深的低哑声:“放下货物,你们便可离去。” 七娴挑眉,这是出了什么事?抢东西么? 却见身旁老者脸色灰暗,道一声:“糟了,遇上山贼了。” 七娴探出脑袋,只见车队前头横着一排巨石,挡住了去路。站在石头上的,是一个着黑衣披风的男人,左眼上一只黑色的眼罩,将人显得更加狰狞无比。再往后看,是遍山腰的人群,一个个手执利刃,凶神恶煞的样子。真真可以算是这个世代的黑道了。 七娴嘴角咧咧,这些人有没有点品味,想当年她也是道上的人物,杀人放火打劫虽然也做了不少,但这种劫财还真是她不屑做的。要做黑道上的霸主,这种小手小段怎么可能支撑得了?不仅不够看,还生生将自己的级别降低了。黑道的最高境界应该是将不合法变得合法化,将黑暗的东西搬到台面上来,这才是上上之道。 再瞧眼前这一窝山贼,虽然气势够盛,人数也够多,但这样经营下去,到底是个没前途的地方。 “姑娘,快躲下来。”张伯见七娴不仅不害怕,还昂起头来使劲瞅着前面,不禁为她担忧起来。这些个强盗可都不是好人,见着了这么个水似的小姑娘,肯定得起了歹意。 像是印证张伯的想法似的,为首的独眼龙男人抬眼间正对上七娴。看了看,那男人沉声道:“女人,留下!” 七娴额角布满黑线,指指自己,那个男人说的是自己?自己的样子难道就是一副待宰的羔羊样? 车队与山贼紧紧对峙间,气氛紧张异常。这山贼的人数很明显是护卫的好几倍,要真打起来,绝对是一边倒的趋势。车队内更是人心惶惶,惊慌失措。 突的,一个护卫动了。七娴心内一跳,这护卫先动,绝对是不明智的选择,强盗最忌讳别人不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估计这里马上会血流成河。七娴暗自戒备,真要到那种时刻,她自是不会袖手旁观,就当是对这队人好心载她的报答吧。 可是接下去的一幕却生生叫七娴傻了眼。只见那护卫丢下了大刀,转身便跑得无影无踪。 七娴只觉头顶乌鸦飞过。好!好!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这人倒也不笨。但是会不会跑得太快了点。作为护卫,最起码也得抵抗抵抗装装样子嘛。 有了第一个人的榜样,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了阵,纷纷丢了刀剑,也跟随着第一个护卫的步伐去了。 车队里只剩下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赶车人、账房先生以及七娴。 独眼男人上前几步:“怎么,你们还想抵抗?” 前头的账房先生一下子滚下了车:“不……不……”说着往后退,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这男人的面容太恐怖了,看着他的脸,感觉就像见到了牛头马面般,怎能不叫人害怕? 其他人也是立刻丢弃马车,赶紧逃命。 张伯偷偷拉拉身边的七娴,急道:“趁他们不注意,快逃。” 七娴抬眼瞧瞧独眼龙男人,挑眉。她已经被当成了猎物,还能去哪儿?反正她也没什么目的地,倒不如跟这男人去了。她又不怕这男人有什么目的,她本就是孑然一身,要财没财,要色也没色。大概除了战笙歌那个面障男人,也没谁能看上这样姿色平庸的她了吧。 若是那地方真是一无是处,恶贯满盈,她就把他强盗窝一杆子给端了好了,也算为这世道做件好事。 当下,微笑着对老者道:“张伯,你不用担心我。你自己快走吧。” 张伯抬眼瞧,那独眼龙男人正往他这方向而来,也不敢再多留,对七娴说声:“姑娘小心。”便赶忙跑开了去。 独眼龙男人逼近七娴,站定:“你倒是胆大。” 七娴抬眼瞧,只见这男人左脸上一道经年的肉色长疤从额头划到下巴,肉花花的绞肉在黝黑的脸上显得特别刺眼,光看这张脸确实像是地狱来的使者,难怪会把那些人吓成那样。 七娴笑笑:“我还能怎样?” 独眼龙男人沉吟一下:“虽然不够漂亮,但给允之公子暖床,应是可以的。”心下里倒是对七娴有些奇怪,这年头,不被他这张脸吓着的女人,眼前这位算是第一个。 允之公子?暖床?七娴眼角跳跳。她怎么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独眼龙男人回身,举手:“回寨!” 山腰上立时响起震天的呼声。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寨中故人 高山顶,流水殇。在这样一个看似穷乡僻壤的犄角旮旯里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风景区,倒是叫七娴惊叹不已。 七娴抬眼瞧瞧竹子搭就的寨门,只见顶部一块匾额,上书三字——“雷风寨”,字体倒是刚劲有力,笔锋犀利。可惜,这“雷风”二字不禁叫七娴脸皮抽了又抽,怎一个强盗窝土匪寨居然冠上了“雷锋”之名,叫那响彻中国的雷锋晓得了,是不是该从土里再蹦出来? “当家的,您回来了。”大门打开,从里头迎出来一个粗布灰衣的男子,一副山民纯朴忠厚的样子,竟是与这土匪之窝完全不搭,“买卖怎么样?” “丰收,”独眼男子道,粗豪之气却是瞬间收起,“公子呢?” “公子知道了很生气,正在正堂等着当家的。”灰衣男子答道,探头向后望望,在看到七娴时愣了愣,“当家的,这是……” 独眼男回头看一眼:“给公子暖床的女人。” 七娴眼皮跳跳,她这级别真是越来越低了,扔了战家主母之位,到这儿居然成了暖床的女人了。 “都拉进去。”独眼男挥挥手。后头的男人们应一声将十几车劫来的货物统统运了进去。 “你跟我来。”独眼男又转过头来对七娴道。说着,便直直向里头走去。 七娴跟上。 一路上的情景倒是叫七娴挑眉再挑眉。这是个土匪寨吧,怎么看上去像是个村庄呢。看看,道路两旁的房屋整齐而又朴素,路旁的仆妇更是素衣亲和,若不是七娴真真算是被前头的独眼男掳来,她还真会把这儿当作一个普通的农庄。 只见妇人们见着那独眼男竟都是热情万分,“当家的好”、“当家的回来了”、“当家的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再瞧前头独眼男的神色,虽然脸上依旧狰狞,但很明显脸部线条柔和了下来,眸中泛起的温柔叫七娴都能感受得到。 七娴挑眉,这个地方也许不是如她所想,十恶不赦。能有那么温柔眼神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恶人? “雷野,你怎么如此不受教,又去做了那勾当。”刚进正堂门,七娴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喝声,清润中似乎夹杂着丝丝怒气与无奈。七娴嘴角抽了抽,这么熟悉的声音,再加上独眼男口中说出来的允之公子,难道真的是那个她所认识的林允之? 七娴抬眼,最后一丝希望破灭。额间一点朱砂痣,不就是那个皇朝美人林允之么? 七娴不觉脑袋疼了起来。孽缘啊孽缘,而且还是孽缘之中的不解之缘!之前差点成了自己丈夫的男人,此时自己居然要成为这人的暖床女人。 要不是这男人没有管住自己的老婆姬五娆,她用得着跑出战家吗?没想到,出来了之后,还是没躲过阴魂不散的这男人。她是前辈子欠了他们夫妻还是怎么的,能不能不让她跟他们扯上关系。 而且,这男人不是林家的绝世公子么,怎地会出现在土匪窝?并且看这雷当家的态度,居然还特地掳个女人来给他暖床,还当真把他当作座上之宾了。 “公子,你先息怒……雷野并无伤人。”雷野急急辩解。 “这不是伤不伤人的问题。”林允之似是有些叹子不成器的感慨,“这根本就是违背国法、违反纲纪的事情。若是人人都像你们,那这个世道不就乱了?” 他本是无意之中经过此地,却被请了上来,奉为上宾,非要叫他当这个寨子的首领。以他的本领,离开这里倒也不是难事,但经他的观察,这里的人倒也不是坏人。所以,他自然要多加规劝,将他们带回正道,不要在迷途上越走越远。 七娴嘴角咧咧,她知道林允之除了美貌,便是以温润如玉著称。可是,再温润的人也不会向一个强盗宣扬要遵纪守法、做个好公民的思想吧,并且还能说得那样正气凛然、理所当然。 果然,雷野摸摸头:“公子,咱们寨子数十年来都是以此为生。都干习惯了这行当,若真要改行,那么多张嘴该吃什么啊?” 林允之又要开口。 雷野赶忙打断:“公子,先不说这个了。咱们知道你在这里待得很没趣味,特地带了个丫头回来送给公子。” 林允之瞪向雷野:“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七娴撇嘴,这不是温润,该是温吞了吧。这人显然已是气急,吐出来的居然还是这么迂腐的字眼。 七娴抬眼,正撞上林允之扫过来的视线。 一抹诧异出现,“夫人,怎么是你?”林允之问道。 七娴眼角跳了跳,怎么是她?她还想问,怎么是他呢? “夫人?公子认识?”雷野也是诧异。怎么随手一抓便抓住了公子的熟人?这下,公子该更加叨叨不休了。 林允之上前几步:“夫人,怎么一人在此?您家夫君呢?” 七娴哀怨地望他一眼。她确实够哀怨啊,说到底,不还是眼前这男人没管住老婆惹出的事吗?虽然自己离开战家是很多原因的综合体,但此刻七娴只想把它全归结到这男人身上。 林允之观之七娴的神色,想起之前七娴对自家夫君的描述,立刻就想岔开了。心下里以为七娴必是遭了那花心夫君的遗弃。心内的同情之情立时泛滥开来。现在,他如此问这女子,必定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当下,林允之似是十分后悔:“是允之冒昧了。” 七娴抬眼瞅瞅林允之那慈悲的菩萨脸此时更是布满怜色,立刻不满,她要这男人可怜干嘛。回话间也是显得冲气十足:“既知冒昧,又何须多话。” 雷野立刻怒目:“你这女人,怎敢对公子无礼?”他们千辛万苦请回来的人物,怎能叫一介女流轻看了去。 林允之连忙摆手:“无妨,无妨。本就是允之的错。”他只道自己触及七娴的痛处,七娴心生不满倒是正常。反而是雷野一副凶恶模样,不要吓着人家才好。 于是,林允之急急想七娴解释:“夫人,莫害怕。雷当家虽是这个样子,但不是恶人,不会伤害夫人的。 七娴此时更加纳闷,这林允之看着并不是这寨中的人,看样子也对雷野抢劫的勾当很是不满,却还是急着为这雷野辩解。到底是这男人真的善良过头,还是这寨子奇怪。这雷风寨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正文 第四十章 官军来袭 “戚夫人。”正四处转悠的七娴闻声,挑眉。她到得雷风寨以后,这林允之还真是对她照顾有加,真真表现出了他谦谦君子的形象。这不,她刚出来一阵子,林允之就怕她出事,给找来了。 当日雷野见七娴为林允之旧识,又被林允之教训一番,自是不再提什么暖床之事。 七娴化名作“戚弦”,其实也不算骗了他们,谐音而已。 这一日下来,七娴对这雷风寨算是有了初步的一些了解。这个地方的确不是普通的强盗窝。普通的强盗能有那么多的拖家带口户?普通强盗会有如同军队一般的早操训练?普通强盗会有那么分明的岗位设置? 照七娴看来,这个寨子更像一队逃难落魄的军伍。但就是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当起了强盗? 七娴回头:“林公子,有事吗?” 林允之看看她,无限忧虑:“戚夫人,你一介女流待在这种地方实在是不成体统。虽然出了那样的事……”说着,林允之似是怕伤害到七娴一般,抬眼看一下七娴,连忙转开了去,“但再怎样,也不该糟蹋自己?” 七娴嘴角抽啊抽,她什么时候糟蹋自己了? 林允之接着道:“在下可以送夫人离开。” 要离开她自己不会走吗?七娴撇撇嘴。倒是眼前这人,真是谜团中的谜团。先不说他怎么会得到雷野的赏识,居然愿意将整个寨子交与他。他与姬五娆又是怎么回事? 当下,七娴试探地问了起来:“公子多虑了。戚弦只是一时想不着去处,并无其他想法。倒是公子,待在这里,就不怕家里夫人担心?” 林允之面色窒了窒:“在下并无家室。”顿了顿,又道,“说出来也不怕夫人笑话,家人倒确实给允之订了门亲事,可是嫁过来的却非定亲之人。允之自觉受人捉弄,一气之下,扔下休书,便离家而出。现在想来,倒也是真真对不住那位嫁过来的姑娘,白白叫她受了委屈。” 看着林允之似是愧疚之极的表情,七娴真想拍拍他肩膀,兄弟,不要内疚,这休书扔得好啊。那姬五娆真是配不上眼前这个菩萨一样的人物。若真真与五娆结了发亲,估计这男人以后会悔得肠子都要青了吧。 “那公子怎会到得这地方来?”七娴又问。 “其实雷风寨倒真真算不得什么土匪之地。”林允之叹口气,“都是些可怜之人罢了。” 七娴心下一动:“公子何来此说?这不是土匪窝么?” 林允之看她一眼:“夫人还是不知为好。” 还是个不能说的秘密?七娴挑眉。 七娴正想再问出些什么,却听一阵铃声清脆却是急促。寨子里站着岗的人突然迅速跑动起来。之前一刻还是悠闲着的气氛一下子显得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七娴问。 林允之蹙眉:“我去正堂看看。戚夫人,你还是先回屋去。”说着,便急匆匆地走了。 七娴转头望望,这架势她很熟悉。前世里,两帮火拼之前从来就是这种紧张之感。 看看林允之离去的背影,七娴撇撇嘴,不让她知道她不会自己去了解?想着便跟了上去。 雷风寨正堂中,六人分坐其下,上座是雷野,林允之坐在一边。 “当家的,那皇家真真逼人太甚。我们这就跟他们拼了。”一青衣男子拍案而起,声音里尽是愤怒与不甘。 其余几人立时赞同。 “对,也叫那皇帝小子知道咱不是可欺的主。” “我们受的不白之屈还不够么,真要让我们全都灭了那皇帝小子才安心么?” …… “风立,还有各位,不可鲁莽。”林允之严肃道,“官军此次前来剿寨,必定是有所准备。若是硬碰硬,必是没有好处。再说,寨里的妇孺如何安置?况且,各位难道想要不明不白地顶着叛军的名头,不想洗清大冤么?” 底下一阵沉默。 “那依公子所言,我们难道就要束手就擒?”风立不满。 “风立!”雷野喝一声,“不得无礼。” 然后转向林允之,“公子,你知道咱们这都是粗人,行伍出身,只懂得打仗。 当年雷、风二位将军含冤而死之时,我雷、风二军就发誓,必叫那皇家付出代价。只是这些年来,一直未逢着好时机。 我雷野更是粗人中的粗人,不懂得什么文治之道,只怕再这样下去,我雷、风二军真真要没落了。大仇未报,叫我等怎有面目去见当年含冤而去的兄弟们以及两位将军? 素闻林公子公正大义,文才武略,样样精通。这才将公子请了上来,希望公子能助我们。公子难处我们也了解,我们到底是叛军之名。雷野自是不敢为公子带来麻烦,只想请公子为我雷风寨指明道路。” 在外头的七娴算是听明白了。这雷风寨还真是个行伍之师,那雷、风两位将军估摸着也是两个功高震主的人,才会被皇家抹杀。这样看来,倒是与自己前世里的境遇相似,心里不免有些同情起这些人来。 “雷、风二军是正义之师,这点允之从未怀疑,也为两位将军的遭遇感到惋惜。只是这天下毕竟是帝王之家的。大家这样冒冒失行动不仅不能洗清当年冤情,反而会白白断送了大家的性命。如今之计,还是保身为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林允之沉声道。 七娴冷哼一声,真是老古董,帝王之家又如何,难道还真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么?一直想要杜绝麻烦的七娴此时却真真是将这些人与自己的前世联系在了一起。心内怒火大盛。 “谁?”林允之警惕道。门外一股杀气似是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惊起一室。 “碰”的一声,七娴猛地推门,一身肃然,走进屋内。 “你……”林允之惊诧地望向七娴。再看看倒在门口的两个守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是什么人?”雷野看到自家兄弟倒在地上,一下子站起身来,怒不可遏,“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七娴看他一眼:“只不过晕了而已,过一阵子就会醒。”她扫眼整室,“倒是你们,似是遇上麻烦了。” 雷野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那皇帝小子派来的细作?” 他一开始便觉得这女人有点奇怪,看到他这张夜叉脸居然没有显露丝丝惧色,即使将她带来寨中,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坦荡得很。这么点简单的东西,他怎么现在才发觉?若这女人真是皇家的j细,那他岂不是害了整个雷风寨的兄弟? 风立一个前冲,便想要擒住七娴。七娴一个轻回旋,反身抽出风立腰间的大刀。眨眼的功夫,大刀架在了风立的颈脖间。狠戾之气盛放开来,叫室内众人浑身抖了几抖。 “夫人刀下留人。”林允之忙喊道。 七娴一个甩手间,风立被远远推开了去。 她看向雷野:“细作?我 闲妻当家第9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兴趣。我只是看不过去,你们这般要死不活的想法而已。要拼便拼,管那么多做什么?”脸上尽是不耐之色。 “你这妇道人家,懂得什么?”风立最是冲动,本在军中已算是好手,此时却是简简单单被一个女人打败,更是心内不服,“我们雷风二军怎可顶着不忠不义的名头?” 七娴瞥他一眼:“我是不懂什么雷风二军的事。我只知道,忠义之名只有对懂得珍惜它的主子才会存在。”一番话铿锵有力,似是晨钟般,敲击在各人心房。 一阵沉寂,各人心思翻腾。 林允之惊愕,没想到这番话会从一女子口中说出,却不显突兀。眼前这女人一反柔弱之态,狠厉的神色,坚决的话语,反而让人觉得这才是这女人的本态,那般自然。这女人仿佛天生就是上位者,天生的傲然之气此时显露无遗。 “夫人说的是。”雷野开口,“那皇家不懂得我们的忠义,我们又何须顾着那番?” 七娴一番话叫雷野等人心内茅塞顿开。本来他们便纠结在仇恨与忠义两难之间无法选择,没想到却是被一个女人点破,此时竟是豁然开朗。 “可是,那到底是帝王……”林允之担忧。 “帝王又如何?”七娴不屑,“反了便是。” 一室人震惊不已。这样的话语从一个男人口中说出都会显得猖狂不已,可是这女人居然能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得那般正常,怎能不叫人惊讶? “那以夫人之见,官军来袭,此仗打是不打?”雷野抱拳问道。行伍之中,从来就是强者为尊。虽眼前之人只是一个女人,但单凭她那一瞬间擒住风立的手段,功夫必是不在话下。况且她的豪气及霸气,更是不输男子。此时,雷野已然对七娴佩服得紧。 “打!当然得打!”七娴道,“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天时地利都叫你们占了。你们本来也就是军队,更是人和。若是凭借着这样的优势,你们还斗不过那些扫荡官军。你们拿什么来报仇,拿什么来颠覆天下?” “夫人说得是。”风立最是热血沸腾,心内早没了对七娴的成见。 众人也是热情高涨:“当家的,下命令吧。” 雷野看看几人:“好。这仗要是输了,咱们便不配称作雷、风二军。” 然后,雷野抱拳转向七娴与林允之:“夫人,公子,若雷野此仗得胜,再来好好谢过两位。”说着,挥袍大步踏出。风立等人也抱拳,跟着离去。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七娴与林允之。 林允之望向七娴,一时间神色复杂。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强势与霸道并存,怎可能是一个简单的下堂妇?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欲与结盟 “林公子,怎么了?”七娴回首,直直望向林允之。要想忽视脑袋后头林允之灼热中略显疑惑的视线,还真是很难。 四目相对间,林允之目露赞许:“戚夫人好功夫、好胆量、好见识,真真叫在下佩服不已。不知夫人师承何处?” 七娴“咯咯”笑开:“小女子不过一介下堂之妇罢了,小小手段更是不足为道。居然能被美名扬天下的林公子称赞,倒是愧不敢当。更何况,有缘便成友,何须问出处?” 林允之惊叹:“夫人说得好,有缘便成友,何须问出处!倒是允之小家子气了,夫人如此豁达、洒脱,更叫允之钦佩。” 七娴微笑:“公子过奖了。戚弦已非人妇,公子直唤戚弦之名便可,无需再加夫人二字。”一直夫人、夫人地叫,还真是不住地提醒自己战笙歌的存在,想忘了都难。 林允之似是有些尴尬,脸上竟是泛起丝丝红晕:“在下应是虚长戚弦你几岁,唤你戚妹可好?” 七娴挑眉,还好他叫的是戚妹,乍听下来便是“七妹”,倒也不突兀。他要唤她弦妹,她估计就要恶寒了。 “那戚弦便唤公子大哥好了。”七娴笑道。 “戚妹如此奇女子,你那夫郎放弃你怕是要后悔了。”林允之一副惋惜样。 七娴眼角跳跳,不是那战大爷放弃了她。准确来说,还是她抛弃了战笙歌吧。 “大哥,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七娴转移话题,“戚弦一介妇孺,不晓得国家大事。大哥能否告知戚弦这雷、风二将军之事?” 林允之看看她:“这本是本朝禁忌。但现在说与戚妹,倒也无妨。 如戚妹所听,那雷、风两位将军是本朝难得一见的将才,开疆拓土,两位将军功不可没。雷、风二军更是雷、风的家族之军,治军严谨,百战百胜。 哪料,十年前,雷、风两位将军遭人诬陷,以窃国之罪判处极刑。两位将军手下的雷风军一怒之下便上山来落草为寇。” 叹口气,林允之接着道,“雷野他们每日处于煎熬之中,夹杂在忠义与报仇之间。没想到,今日竟叫戚妹你一语惊醒。” 窃国罪?七娴挑挑嘴角,这盖上的帽子还真是大。不过这支队伍能躲在这个地方十年依旧未失生气,倒确实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好军队。当年百战百胜之说,果然不是传奇。那皇帝不懂用人,若是得了这支队伍,根本就是如虎添翼。 这时,只听外头震天的唤声传来——军队出征前的气势之状立时显露出来。 “戚妹,要出去看看吗?”林允之问。 七娴轻笑:“不必。若说对仗,雷风二军必是比妹子精通得多。” 这女子不仅一身豪气,更是兼具智慧,懂得发挥他人长处,蔽己锋芒,果然不是简单人物。林允之心内对七娴更是叹服。 不出七娴所料,结合这高山易守难攻的地形,再加上雷风之师的破釜沉舟的气势,不出半日工夫,那大队剿山官军便被打退了下去。 雷风寨正堂中大摆盛宴,打了胜仗,解了心口闷气,各个心内畅快不已。 七娴与林允之自是被奉为上宾。 “戚姑娘,我雷野之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雷野举杯,向七娴谢罪。 七娴笑笑,不甚在意:“戚弦并无受罪,雷当家何罪之有?” 风立几人也起身:“姑娘大人大量,叫我等心内惭愧。” 七娴摆摆手:“过去的就过去了。倒是你们之后有何打算?长年盘踞于此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过个十年,这雷、风二军不想没落都不行。” 一句话叫众人沉重。他们自是也想到了这点,才急着想要找个有见地的人来为他们出谋划策。 “依姑娘所见,我们应当如何?”雷野严肃问道。 “找个能够与皇家对抗的势力,结盟。”七娴敲击着桌面,道。纵横联合从来就是取胜之道。 雷野看看七娴:“之前确是有一股暗地里的势力多次来找过我们,说是翊王后裔。当时我们只道不能叛朝,便毅然回绝。” “翊王后裔?”七娴皱眉,这又是哪个人? “戚妹不知实属正常。”林允之瞧七娴神色,忙为她解惑,“翊王是先王的弟弟,传说翊王文韬武略,确是当年几子之中最为优秀、最为受宠的。却不知为何,突染疾病,英年早逝。” 七娴撇嘴,很明显的剧情,突染疾病?怎么会那么巧?估摸着是那个先王嫉妒自己弟弟的才华,将他害死,才会有翊王后裔联系雷风军密谋叛变之事。 “那翊王后裔是怎样的人?”七娴问道。 雷野想了想,道:“当年先王登位,便将边陲凛城赐予翊王之子——赫连云凛。此后,便无人见过这小翊王了。” “也就是不知这赫连云凛到底有没有能力作为雷风军的依仗咯?”七娴皱眉。 “确是如此。”雷野答道。 “那就去试探试探,那赫连云凛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七娴吐出一语。 雷野看看七娴和林允之,似是有些窘迫,终于鼓起勇气:“姑娘,公子,雷野有个不情之请。雷野这里尽是粗人,对于交洽一事真是找不出能胜任的人才。望姑娘与公子助我雷风寨这一次,去探探那小翊王。” 七娴不禁想要叹口气,这支队伍到底是怎样躲过追捕,活过这十年的? 好吧,她好人做到底,帮他这一回好了。就当是给与他们境遇相似的自己前世的一个交代好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赫连云凛 “姑娘,公子,约定的地点到了。”头戴帷帽的雷野在一身男装的七娴耳边轻道。雷野面貌过于特殊,自然得要遮掩一下。 七娴抬眼,嘴角不自觉地就抽了抽,这不管什么年代两厢暗势力接头,选择的地点总是带点意味的地方啊。这不,眼前这个胭脂纷飞、花红酒绿,上书“清棠园”的地方不正是俗称妓院的处所嘛。 这几日,雷风寨的人很快便联系到了小翊王的地下势力。只能说小翊王对这雷风军确实上心地很,竟然给他们留下了自己在附近据点的联系方式。更加巧的是,本该在凛城的赫连云凛现在居然就在这靠近京都的盈城。由此,七娴几人这次便有机会与大老板直接会晤。 “呦,好俊俏的公子爷,以前没见过呀。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棠姐给你介绍几个姑娘,包管叫你此趟必不虚行。”七娴正走神间,突听一阵麻酥地让人心痒的魅惑女声在耳旁响起。 七娴转眼,只见一披轻纱花衣,头盘菊花髻,手摇纱质蒲扇的女子半挂在林允之身上,轻笑流连间,散发出慵懒的气息,弯起的眉眼之中却不失精明。 瞧她自称堂姐,该是这个园子的老鸨。可是这个老鸨也真是够年轻的。七娴估摸着眼前这女子也不过二十的年纪。虽然脂粉将本来面目掩去,但这女子身上散发出的风尘之味却叫七娴喜欢地紧,风尘却不低俗、妩媚却不滛邪。 再观之林允之,居然红透了脸,似是要将棠姐从自己身上推下来,却又不敢将手碰到棠姐,竟然一时间不知所措:“姑娘……请自重。” 七娴一下子乐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林允之果真是个宝,居然对青楼女子说要对方自重。这个男人难道还是雏儿,碰到这种事居然还会害羞成这样。这种纯洁度居然叫七娴想起了战笙歌那个男人,这两个人还真是两个极端的极品呢。 雷野也在帷帽后头暗自笑了开来,却不敢放出声,只见那对宽阔的肩膀不停地抖啊抖,叫七娴忍不住想要对他说声,兄弟,小心憋成内伤! 棠姐也是饶有兴趣地望着眼前这个貌比潘安的男人,眼里的笑容更加明媚起来。本来就是见他比女人还要美,逗弄逗弄而已,没想到居然还是一个古董级别的极品。 玩笑之心更是大起,嘟起红唇:“公子爷,奴家哪里不自重了?到我们这儿来寻欢的爷只有嫌我们太过自持的。公子爷还真是叫奴家好生不解。” 说着,双臂勾上了林允之的脖子,娇媚的脸庞慢慢逼近了上去。林允之一脸惊恐不已的神情。 七娴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解起围来:“棠姐,我这位小哥哥小心脏脆弱得很,你就别为难他了。” 棠姐闻声转头,媚笑着的眼睛在七娴身上“滴溜溜”转了几下,突然笑容更盛。八角章鱼样的身子终于从林允之身上下来了,扭着腰身,走近七娴几步:“这个小哥儿,真是细皮嫩肉得很,叫姐姐好生喜欢。” 七娴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寒,这谄媚的笑容、奇怪的话语叫七娴觉得自己是正被妖精打量着的唐僧,自己俨然成了一盘好肉,置于光天化日之下。这女人给人的感觉跟战家那只狐狸战若水实在是太像了。 七娴咧咧嘴:“棠姐能够喜欢是戚某的福分。” 棠姐右手执起蒲扇,半掩住唇,笑意却是不减:“只是小哥儿的年纪来咱清棠园这种地方会不会叫家里人担心?” 七娴再咧嘴。家里人?这棠姐是想要向她传达些什么吗? “棠姐,我们是来找人的。”雷野上前一步,道。再跟这女人纠缠下去,正事都要给耽误了。 棠姐瞥他一眼:“来我们这儿的爷哪个不是来找人的?说吧,是要找小桃红,还是小梨花儿?”真是将他们当做了嫖客,如此打趣。 “雷霆震,风云起。”雷野轻声道。这是接头暗号。 棠姐这才收起了笑容,上下打量了雷野一番:“云中凛,旭日升。”再扫眼林允之,最后将目光落到七娴身上:“原来是诸位,棠儿眼拙了。只是,这位小哥儿难道也是?” 七娴笑笑:“门外顾问而已。”虽说要助雷风军一臂之力,但最初的宗旨还是不能变的,在这个皇帝的国家反帝还真是件太麻烦的事,她可不想惹这种大麻烦上身。 “门外顾问?”棠姐嫣然一笑:“小哥儿用词还真是有趣。我想有小哥儿在,这次绝对会是成功的会面。” 七娴挑挑眉,这棠姐还真是对她很有把握啊。 “诸位跟我来吧。主子已经在内间等候。”棠姐转向雷野,道。 几人跟着棠姐上楼,进得雅间。 雅间内,一黑衣男子独坐其中,脸上一张银色面具遮住了本身容颜,却依旧散发出一种不可侵犯的王者气息。 这该是那个传说中的小翊王,果然够神秘,连脸都要遮住。这雷野是因为脸太过凶恶才不得不挡住,难道这赫连云凛也是同样的原因? “主子,他们到了。”棠姐上前禀报。 赫连云凛轻点头:“下去吧。”低沉暗哑的声音叫七娴挑眉,这么没有温度的声音彰显着主人该是个寡情之人吧。 棠姐依言退下,为几人关上了房门。七娴回望间,居然瞧见了棠姐嘴角扬起的诡异笑容,一时间背后又是一阵恶寒。 “哪位是雷风寨的当家?”赫连云凛单刀直入,抬眼扫向进来的三人。 眼波流转间,却是一下子胶着到了七娴身上。本来淡然的眼神一下子显得阴鹜不已,叫七娴心内更是纳闷。她这是第一次见这赫连云凛吧,怎么感觉她像是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大概是感觉到赫连云凛骤然的气息变化,林允之跨前一步,挡在七娴前头:“翊王,那位才是雷当家。” 雷野摘下帷帽,一个抱拳:“雷野见过翊王。” 赫连云凛不看他,倒是盯住林允之不放:“那你们呢?” 林允之只觉自己像是被狼盯住一样,一时间冷汗噌噌的,他该是与这翊王没有任何交集吧,怎么这人看他的眼神像是他拐了这人凄子,滛了这人孩儿呢?他有这般惹人厌吗? “这两位,是雷野的上宾。不妨事。”雷野道。 “戚弦见过翊王。”七娴从林允之背后走出,大大方方地行礼。处于高位的人疑心病总是很重,倒也是能够理解。 “什么时候雷风军也奉女人为上宾了?”赫连云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过七娴。 七娴挑眉,这个翊王是在赤条条地歧视女性吗? 不等她开口,林允之倒是为她抱了不平:“戚妹又岂是普通女子?翊王怎能一杆子打翻一船?” 赫连云凛眯着眼睛看向林允之。 林允之只觉浑身冰冷,这翊王还真是小肚鸡肠,这样的人真能成大事? 当下,林允之抱拳:“是允之逾矩了。” “翊王何须在我小女子身上浪费时间,还是进入今日的主题为好。”七娴道。 速度地解决,她可不想跟这大人物共处太长时间,说不定这人便是日后的帝王。帝王之家最是无情,一个不顺心,那便是杀头的祸事。这种人不要招惹,不能招惹,离得远远的为最妙。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顶替美人 赫连云凛看七娴一眼,转向雷野:“雷当家,请坐。” 雷野相与着七娴跟林允之一起坐了。 “雷当家,怎会突然要求见本王?”赫连云凛望向雷野,虽是不甚严厉的语气,却是散发出一种王者慑人之气。 雷野抱拳,很是诚恳:“翊王,之前是雷某没有考虑清楚,对翊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 赫连云凛捧起酒盏:“雷当家不怕背叛朝廷了么?” “那也要是雷某能够忠于的主子才行,雷某也是最近才悟出这个道理。”雷野道,声音里不夹杂一丝犹豫。 “哦?”赫连云凛似乎很是兴味盎然,“本王倒是很感兴趣,是什么令雷当家的改了主意?”试探意味显而易见。 七娴撇嘴。果真是上位者的人物,本来还是他主动要跟雷风寨结盟,这回可好,雷风寨自己找上来了,这人又倒疑神疑鬼起来了。 “翊王,雷风军是诚心与您结盟。”林允之自是听出其中试探意味,谦谦有礼道。 “本王没有问你。”赫连云凛扫一眼林允之,眼中的冷冽叫人不寒而栗。 七娴叹口气,这人的脾气还真不好。 “良禽择木而栖,这是理所当然之事。”七娴开口,“况且,翊王,明人不说暗话,两厢结盟,你有所图,雷风军有所求,各取所需,两厢互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赫连云凛盯住七娴,面具遮住面庞,看不出什么表情。七娴也直直望向对方,微笑中却是自信连连,自信中隐隐散发出不输于对面男子的气势。 两厢对望间,突然叫林允之觉得十分和谐,他这戚妹天生就适合这种王者之态。 赫连云凛突的拍了一下手:“说得好!”继而转向雷野,“雷当家,今日之盟约暂且先口头定下,改日本王叫人将盟书送于贵寨,你意下如何?” 雷野惊讶,这翊王怎就一下子如此爽快:“全凭翊王做主。” 七娴暗地里松口气,这盟结成她便可以功成身退了。 “不过。”赫连云凛突然加上一个但语。 “翊王请讲。”雷野有些紧张。 “本王希望雷风军能听命于这位姑娘。”赫连云凛沉沉开口,望向七娴。 啊?七娴一时惊愕。 “本王只是觉得姑娘是大将之才,不用可惜了。”赫连云凛接着开口,“相信雷当家也是如此认为吧?” 七娴撇撇嘴。大将之才,说得好听,最后不还是一给人跑腿的,任主子拿捏?她前世已栽在上头一次了,今世才不要再重蹈覆辙呢。 当下推辞道:“翊王过奖。七娴小小妇人怎能担此大任?” “姑娘是看不上本王?”赫连云凛看她一眼,“还是不看好本王?”压迫感瞬间释放出来。 这个帽子扣得大啊!不答应就是对他翊王大不敬。七娴眼角跳啊跳。虽然她没见过此时当政的帝王,但观这翊王气概、气魄、气势确有王者之风。 “姑娘,”雷野突然站起,“雷某本也是如此想法。姑娘智计,正是我雷风军所需。雷某在此恳请姑娘答应雷某,领导我雷风军。”说着,谦卑地垂下头去。 七娴连发际都开始跳了,这还真是得寸进尺啊,当初还真不该管下这档子闲事。这下好了,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戚妹,”林允之也开口,“以戚妹你的才华确实不该只是一默默无闻之愚妇。你的才华该是连一般男子都自叹不如的,当有一番作为才是。”一番话说得认真恳切。 七娴咧嘴,连这呆子居然都赞成了。他不是该说“女子怎可治军”云云的吗? 扫一眼一屋子的人,居然齐刷刷地对她行注目礼,虽然各个意味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居然都是要赶她这只鸭子上架。 七娴无奈叹口气,雷野和林允之还好说,但那赫连云凛那危险的气息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答应,他就要在此直接了结她? 不过想想也是,谁会放一个知道自己目的却又能威胁自己的人离开?不为己所用,那便宁可除了这人。若是自己在那个位置,也会是如此做法吧。 七娴现在可真真是恨死自己当初没有想到这一层面便接了这差事了。现在可好,骑虎难下。是谁说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来着?她以后就算再有十只手她也不出了!这一出手,手就被缚住了啊! “这个,可以容我考虑下吗?”七娴无奈开口。能拖到几时便是几时吧。她不想与这翊王为敌,也不想乖乖被束了手脚,再次为别人操心劳碌。 赫连云凛威吓的眼神这才放缓了下来:“那便等姑娘的好消息。” 一番谈判顺利进行,除了七娴心内憋气,其他人似乎都很畅快。 出得雅间,棠姐便扭着小腰,迎面而来。 “结束了?”棠姐娇笑着问道。 林允之估计之前真是被棠姐吓到,居然立刻退后三步,把棠姐隔绝在安全范围之外。 七娴好笑地望他,这男人也太纯了点吧。 棠姐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怕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顿了顿,又似是不屑道,“你这种老迂腐,吃了还挌我的牙呢。” 林允之又纠结在“吃他”的问题上,满面赤红:“你……不知羞耻……不可理喻!” 棠姐懒懒地摇摇扇子,瞥他一眼:“懒得理你!”说着转向七娴,“正好,小哥儿,你来帮我一个忙。”不待七娴回话,便拉着七娴跑开了。 “清棠园”后院厅堂内,坐着四个姿色各异的美人,身披轻纱,内里的丝质裹胸若隐若现。 七娴咧咧嘴:“棠姐,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本来呢,今晚该是有五个献艺的美人。可是,有一个突然病了。我一时找不到人来顶替。所以……”棠姐一副小可怜模样,眼巴巴地望着她,叫七娴想起了在战家的那只小狗儿,“所以,小哥儿,你就帮帮棠姐吧!” 难道,这棠姐是想要她来顶替那个病着的美人? 七娴额角冒汗:“棠姐,我是男人。” “咯咯”,棠姐捂嘴笑开了:“棠姐我迎来送往,见了多少人!小哥儿你是男是女,我还分不出来?明明一个粉嫩红妆,干嘛偏偏要说自己是臭男人呢?” 好吧。那赫连云凛是个人物,一眼能瞧出她的女儿身。手底下的人物又会差到哪儿去?何况这棠姐可是能与战若水媲美的另一只狐狸! “棠姐,我怕还是帮不了你这个忙。”七娴开口,“你看我这样子,像美人吗?” “美人!绝对的美人!”棠姐毫不犹豫开口。 七娴嘴角抽了抽。这棠姐不是一般人,能将瞎话说得那么顺溜那么理所当然绝对是狐狸一族的特质。 “棠姐,你还真是有逼良为娼的潜质。”七娴无奈。 “过奖!过奖!”棠姐对这个评价似是很开心,居然更加地眉飞色舞起来,“你们大人物有那么大的合作。这个小小的忙就当是给我这种小人物的顺带福利吧。” 七娴脸皮抽啊抽,不要再跟她提之前的会晤。她都把自己赔进去了,还不够吗?难道还要把自己再一次当做福利在这青楼推出吗? 可是,这件事,说到底,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啊!她这是为谁忙活啊? 不等七娴哀怨完毕,棠姐已经把七娴拉下,忙忙碌碌为她上起妆来。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且试天下 轻纱飞扬,轻歌曼舞,轻漾人心。 “清棠园”内,到处莺歌燕语,香粉扑鼻。美人娇嗔,酒盏相撞,谈笑欢声,声声无不昭显着此处的繁盛。 突然,乐声大起,悠扬荡开。厅内瞬间静了许多。 大堂内最显眼的高台上,棠姐轻迈莲步,摇着蒲扇,一步三摇地晃了上去。 “大家都等急了吧。接着就是今晚的,我们‘清棠园’为大家准备的五美献艺!”棠姐娇笑间,无限风情。 “棠姐,先不要五美了,你给我们来个舞呗。” “就是,棠姐,来一个。” “来一个!来一个!” …… 轻佻的起哄声愈演愈烈。 不远处的林允之暗啐,这女子真真不知羞耻到了极致,穿着那么娇艳,对着那么多男人笑得那么妖媚干嘛? 是为女子,该是像他戚妹一样,大方得体、聪明睿智才是。若说他戚妹是高山上的雪莲,清雅高贵,那眼前这女子就该是路边儿上的红花儿,俗不可耐。 倒是他戚妹,被这女人带到哪里去了?不要被熏染了才好! 棠姐轻挥扇,轻笑连连:“呦,大家看了我这么多年还不腻?棠姐我就不在这儿献丑了。今晚的五位美人儿肯定会叫大家大吃一惊,会让大家觉得绝对物超所值!” 物超所值?后台的七娴不禁额角滴汗。这棠姐当她们是买卖物品吗?连物超所值这种词都用出来了。不得不佩服她高超的表达能力。 果然,场下的人立刻被棠姐的话语吊起了胃口:“棠姐,那就赶紧让我们大家伙儿看看啊!” “呦呦,见着美人儿就忘了棠姐我了么?这么快就被美人儿勾去了魂儿?真是些没良心的!”棠姐半嗔半笑。 听了这些令人脸红的话语,林允之再一次在心底对棠姐深深不屑。 “好了,棠姐我也不在这儿挡着大家看美人儿了。”棠姐扭着小腰儿,“现在,我就将这个台子交给今天的美人儿们。下面,就有请我们第一个美人登场,弦儿姑娘!” 后边儿的七娴脸皮抖啊抖,居然叫她第一个上场!也不给她安排个后边点儿的次序,让她有个参照物也好。她又不是真正这里的姑娘,哪里晓得要上去做啥。 台上的棠姐见七娴没反应,转眼间就使劲给七娴使眼色:赶紧上来啊! 七娴心思还在一个劲儿的回旋间,到底是叫她上去做啥?棠姐只说表演最擅长的就行。可是,她最擅长的大概就是在黑暗中行动了。难道让她上去杀几个人、教几个阴谋?会不会太血腥了点。 一个出神间就将时间给耽搁掉了,下边儿的人一瞅,美人儿怎么不上来?立时哄闹起来。 棠姐一个讪笑:“我们这位弦儿美人可是第一次登台,大概是有些紧张!看棠姐我去把她给大家拉出来。” 说话间,棠姐轻移几步,拉起七娴,飘然回到台中,自己悄悄退了下去。 下边的人儿一时间惊艳不已。 只见七娴一身白纱,里头是轻质的白色丝绸衫裙,发端只用一根发带束住,碎发轻拂脸面,额间一串银色轻坠,本就显得随意飘逸,飘飘若仙。偏偏面部又蒙上一张半透明的轻纱,半隐半现之间,更令人觉得神秘莫测,仙人渺踪。 林允之一扫而过,又是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整出来的人,该是跟那女人一样俗不可耐!却是瞬间又将眼神转了回来,灼灼胶着在了七娴身上。虽然蒙住了面,点了妆,改变了发型,改变了装束,但台上这女子无疑就是戚弦! 这样子的戚妹居然能够如此清丽地不可方物、不可亵渎。林允之心内惊叹不已。眼神再也移不开来。 七娴也很佩服棠姐的化妆手段,居然能将自己这张娃娃脸化腐朽为神奇,成为一个连自己都艳羡的空灵美女,成功地骗倒了底下那么多人。是谁说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来着,这么一看,还真是真理中的真理。 “弦儿姑娘,你有什么才艺,给我们展示展示?” 下头又有人叫嚣起来。 七娴轻蹙眉,四下扫一眼台子。 很大,是个能够跳舞的好地方!可是,她不会!武术倒还可以。但她一开打,会不会破坏了她这身仙女的行头? 旁边摆着书桌纸磨,能够写字作画。可是,她并不是个中高手。 另一侧摆着一张古琴,大概有人要弹曲儿吧。很可惜,她学过钢琴,对古琴却是没有任何研究。 七娴心思回转间,向古琴走去。虽然她对古琴没有过接触,但大抵音乐都有相通之处,几个简单的节奏伴个乐应该是可以的吧。 七娴轻抚上去,几相下去,真叫她找到几个单音。 七娴微笑:“小女子献丑了。” 弦声响起,孤零零的几个音节,居然神奇般地打起了拍子。 七娴轻启唇间,清越的歌声飘扬而出。 “江山如此多娇,多少英豪,都肖汉武秦皇。” “为你再拾红妆,收起行囊,掩饰一身光芒。” “空予我江山无限,留不住知己红颜,王者路又有谁陪伴,携手百年。” “天涯路与谁走遍,远离那权力烽烟。唯愿此生魂梦相连,月下花前。” “牢牢紧握双手,碧落黄泉,一起闯荡。” “踏遍绿水青山,神仙不及,尘世鸳鸯。” “谁笑痴狂!” 低吟声伴随着轻弦乐,竟真真是另一番妙趣。 乐停,歌止。 一曲罢了,台下居然一片寂静。 众人似乎依旧沉浸在歌中的男女深情中不可自拔。 并不是台上女子的歌声多么优美,只是偏偏这样慵懒的却又坚决的低吟触动众人心弦,叫大家心内感慨不已。 碧落黄泉,尘世鸳鸯,这该是怎样一个决绝的女子? 不知谁带起了头,台下掌声响起,经久不息。 林允之此时心内波澜汹涌。世间怎会有如此的女子?智慧、豪情、娇柔一个不缺,能够比女子更加细腻,也能跟男子比志气,自己一心想要追寻的伴侣不正该是如此?若是此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戚弦抬头,望到林允之痴痴的凝望,轻笑一声,这个呆子。 突然,七娴感觉到一股淡漠却是冰冷的视线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突的就浑身一寒,这种眼神太熟悉了。 抬眼,二楼菊字号雅间大门敞开,一袭白衣在阴影中缓缓走出。 白衣?白衣!七娴咧嘴,千万不要那么巧!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怒火燎原 阴影中的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只见那人狭长的丹凤眼露出危险的光芒,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七娴,面无表情,却是猜不出他的心思。 七娴眼角跳跳。好,很好!跑到了盈城,居然还能遇上这个男人。 这人,正是战笙歌。 七娴转念一想,这男人根本就一面障,那便于他认人的玉牌早就在她离开战家的时候给扔了,现在的他又怎会认出自己? 当下,七娴放柔眼神,就当不认识这人,随意扫了过去。正欲转眼,突的,眼前白衣一闪,飘飘然落了下来。 飞?飞!这男人居然从二楼飞身下来,此时正直直站在自己的跟前。 淡漠、冰冷的视线不减,因为距离的缩短更加令人寒栗。 七娴嘴角抖啊抖,这男人的癖好就是怪,跑妓院里对一陌生女人不住放低压是怎么回事? 台下也是一片哗然。 “怎么回事?” “上去干嘛?” “赶紧下来!” …… “这位……”七娴正欲开口,却见来人长臂一揽,自己瞬间掉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中,腾空而起,继续踏雪无痕而去。 七娴抬眼,正对上战笙歌没有任何神色似是很正经的面皮。七娴挑眉。心内暗啐,假正经!这男人,家中那么多娇娥,居然还跑到花楼来抢女人?! 台下愣神几秒,立时就炸开了锅。 林允之“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因为刚刚那男人背对着自己,因此一时没见着那男人的面。 此时他心内怒火腾腾,到底是谁?居然敢这么放肆,明目张胆之下,将他戚妹掳了去?一直好脾气的兔子一旦发怒,怒火也是能燃起整片草原的。 林允之正欲跟上,却见从侧边闪出一花衣,风情万种地挡在了自己面前:“哟,公子爷,要去哪儿呀?” “你……”林允之怒视眼前女人,说到底,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若不是因为她,戚妹又怎会被人掳走? 却又不好发作,毕竟打女人,这种事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当下不再看棠姐,绕开就要追上前头的七娴。 棠姐脚下几个回旋,立时攀附在林允之的身上。身子像水蛇一样紧紧缠住林允之。 林允之脸色大变:“你做什么?”哪有这样的女人?真真是不知羞耻到极点! 棠姐嬉笑一声:“公子爷,奴家不过就是想敬公子爷一杯酒而已,公子爷何必要拒奴家我的好意于千里之外?”说着,手中神奇般地多出一樽酒盏。 “你……赶紧下去!成何体统!”林允之已然怒喝。 棠姐嘟起红唇:“公子爷喝了奴家这杯酒,奴家就立刻下去。否则,奴家永远就这样子,与公子爷你不分不离。” 林允之浑身一个哆嗦,这女人想要一直就这样挂着?当下,没考虑,夺过酒盏,一饮而尽。 “下去!”林允之脸色很不好。心底真真是厌恶极了棠姐。世间,怎会有如此放荡的女人? 棠姐这才万分留恋地慢吞吞从林允之身上褪了下来,银铃般的娇笑响起,半是嗔怪:“公子爷还真是不解风情,就这么急着要赶奴家下来么?” 林允之不再看她,抬脚就要去找七娴,却觉眼前一阵眩晕。 不好!酒有问题! 林允之一把拽住棠姐的手臂,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你……”却没有再能说下去,“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棠姐拍掉还挂在自己臂上的手,玉足轻踢脚边的林允之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呆子!” 接着,她扫一眼混乱的大堂,慢步踱上高台,蒲扇一挥:“大家安静。接下来是我们为大家准备的第二美——熏儿姑娘!” 台后走出一个身姿曼妙的美人儿,立刻吸引去了众人的目光。 而之前被人掳去的七娴,很可怜地被众人遗忘在了九霄云天之外。 另一边,战笙歌挟着七娴夺门入得雅间,长袖一挥,大门自动闭合上。 七娴终于落在了平地上。 还没站稳,突然一双大手狠狠捏住自己的脖子,呼吸瞬时困难起来。 七娴立时化掌为爪。这男人再不放手,她就不客气了! “你这女人……”耳边传来战笙歌压抑着愤怒的声音。这女人,居然给他留一张所谓“下堂书”就跑了,难道若水和二绝给她的警告还不够?她不知道他最讨厌背叛吗? 现在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那般展示自己的美丽。怎可以?她的耀眼,只需他一人知晓便可以了!他讨厌别人看她! 七娴正欲出手,却觉得脖间轻松了开来。 七娴咳了几声,抬眼,战笙歌正满面复杂地望着自己。 这男人八成心理不正常。七娴挑眉。谁会掐住一个刚刚见面的花娘? “这位大爷……”七娴盈盈福身。这男人绝对不认得自己,那自己又何必贴上去,自找麻烦?“不知找奴家所为何事?” “姬七娴!”三个字恶狠狠地从战笙歌的齿间迸了出来。这位大爷?她还真当自己是花娘了吗? 啊?七娴惊愕地抬眼。这男人喊姬七娴?这男人认得她? “爷,你认得我?”七娴嘴角不自觉抽搐了下。 战笙歌看向她,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你化成灰,爷都认得!”说着,轻解下七娴的面纱。 四目相对间,七娴突然就明了,这男人大概是对不上心的人不愿意去记,所以才不记得对方的面貌。要不是如此,对战若水、姬二绝,他又怎能认得那么清楚? “爷怎么来了?”七娴微笑。既然认得,那她也不必装了。 “爷来找你。”战笙歌淡淡答道。 七娴心内跳了跳:“爷没有看到七娴留下的下堂书吗?” “下堂书?”战笙歌眼内似乎又有一簇火燃起,从袖中取出一纸,“你说的是这个吗?” 七娴大眼一扫,正是当日离开战家时留下的那纸下堂书。 只见战笙歌大手一扬,那纸张瞬间化灰,飘散开来。 “现在没了。”他望向七娴。 七娴眼角跳跳。这男人,以为没了下堂?br / 闲妻当家第10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堂书就能一了百了吗? “没关系。”七娴看了回去,“七娴可以再写。” “你!”战笙歌眯着眼睛,眼内的怒火如燎原之势盛放开来,“你到底想要怎样?” 七娴看他一眼,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七娴只求下堂。”她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房内一片沉寂,只听得战笙歌捏起的拳头“咯吱”作响。他恨不得立刻掐死眼前这女人,省得自己劳心。 怒盯了一阵子,战笙歌转身就走。 “啪”的一声,雅间大门开了又狠狠合上。 剩下七娴一人。 七娴努努嘴,这男人发什么脾气?给她甩什么门? 七娴坐到桌旁,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饮了起来。刚刚唱完一曲,就被那心理扭曲的男人给抓了来,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自然渴得很。 突然,一阵怪异的香气飘了过来,钻入七娴的神经。 七娴暗道声不好,连忙闭气。四处搜寻起香味来源。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执子之手 一眼扫去,不远处的梳妆台上,一株蓝色的小花正在花盆中盛放,蓝色清亮到诡异。 七娴眯起眼睛,这种花她见过。当年白家训练的时候,特地把这花拿来做了示范。单独放着,那便毫无威胁,只是一株普通的熏香之花而已。若是与茶多酚并用,那便是极致的迷幻之药。 茶多酚?七娴咧咧嘴,突然很想拍死自己。回头望望桌上已然见底的茶碗,她刚刚可是喝了一杯竹叶青那! 竹叶青加上这蓝色熏香花,很好,她成功地使自己中毒! 刚想明白,七娴便觉眼前迷迷蒙蒙、摇晃起来。这毒,发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模糊之中,七娴强忍着眩晕向屋内的大床走去。还好有张床,这迷幻之症,睡一觉就该没事了。 “砰”的一声,七娴把自己扔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凝起心神。这“清棠园”的床就是不同,很香,很甜! 甜?七娴猛地睁眼,挣扎着掀起被子。只见褥上细细地铺满着一层薄沙一样的药物,甜腻腻的味道扑鼻而来。 七娴嘴角扯啊扯,很好!这还一环接着一环来着,先是迷幻药物,紧接着是催|情药物。不知道该说这“清棠园”思虑周全,还是该说设计这一切的人精明狡诈。 七娴叹口气,今天算是栽了。若是平时,她还能抵挡得住这催|情之物,可是现在,她中迷幻在先,神经正是极其脆弱之际,很容易被这催|情物侵蚀。 七娴心内恨得牙痒痒,不要让她晓得是哪个设计了这一切,她也要叫那人来尝尝这滋味! 热!好热!不过一会功夫,七娴便已在朦胧之中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裳。现在就该给她一个冰池子,给她降降温便好,挺过这一阵她便大功告成。 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七娴睁眼,警惕起来,这个时候,谁会进来? 熟悉的视线停留在她面部,七娴望去,竟是战笙歌。 这男人不是走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活生生一个男人在中了蝽药的她面前,这不是考验她吗?七娴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你……怎么了?”战笙歌看向七娴,似是不解。 七娴白他一眼,不想搭理:“走开!”这男人不会看吗?这种状况,显而易见吧。 凌乱的衣裳、迷离的眼神、红晕的脸蛋、满床的药物,很快就让战笙歌明了。 瞬间,冷气散发开来。居然给他的人用药?若是此间有其他人进来,那该如何? “你……”要帮忙吗?战笙歌望向七娴。 “走开!”七娴闭上眼睛。离开她的视线就是给她最大的帮助了。 刚降下去的怒火又开始在战笙歌眼中燃起。这女人,这女人难道是宁可这般痛苦也不愿自己碰她? 七娴正在幻想中与美男奋战,希望能以此来减轻些燥热。她不是不想用眼前的男人,只不过她已不是战家妇,若是再与他纠缠,那真是没完没了。 正在臆想之中,七娴突感胳膊上一阵冰凉,难道真的是天降冰块?本能地,她想汲取更多,双手攀附了上去。 手?男人的手? 七娴睁眼,正望进战笙歌冒火的眼底。 战笙歌倾身覆上。 七娴咧咧嘴。这个男人,趁火打劫么? 虽然不想承认,七娴确实感觉到遍体舒畅,似乎全身的因子都因为战笙歌而愉悦起来。 既然是战笙歌主动要求,那就不要怪她不厚道了。 一个翻身,七娴猛地将战笙歌压在底下,手底下也不闲着,把那衣服当成了下药之人,狠狠地撕了起来,扔了出去。 古铜色的胸膛瞬间呈现在眼前,七娴眼前迷炫,不管不顾地啃啮了起来。 战笙歌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小狗状的七娴,心内瞬间柔了下来。轻翻转间,他又将七娴放稳在床上。 七娴再睁眼。干嘛?这男人想反悔不成? 战笙歌望望七娴愈加迷离的双眼,唇轻轻覆了上去,额、眉毛、眼睛、鼻子,最后流连在唇间。 战笙歌动作愈加轻柔起来,仿佛怕弄伤了手底下的宝贝。 温柔深吻间,带起几丝银丝,引起一室遐思。 红绡帐内,缱绻缠绵,烛光摇曳,映照开来。 鸡鸣三声,七娴突然浑身一个激灵,睁眼,望着顶上暖红的纱帐,一时间有些迷糊,瞬间就想了起来。昨晚的一切如同泉水般涌进七娴的脑子。 迷幻!催|情!男人! 突然,一双臂膀勾紧自己的腰间,将自己带向温暖的胸际。 七娴抬眼,望到了一双平淡无波的眸子,没了昨晚的愤怒。七娴嘴角抖啊抖,这男人,怎么还在这里。 正在两人四目相对间,一阵急促焦虑的叫唤很不识相地传了进来:“戚妹!戚妹!”唤声由远及近。 “啪”的一声,房门被撞开。 来人看清室内之景,一时间呆愣住。 满地的碎衣,满床的春色。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戚妹为什么和一个男人躺在一起? 林允之满脸青红交加。不知是该避开还是把戚妹床上的男人给揪起来? “滚!”战笙歌在他进来的瞬间便将七娴裹得密不透风,此时淡淡扫他一眼,吐出一个单音节。 林允之这才看清床上那男人正是与他有一面之缘的戚妹的前任相公。这男人不是抛弃了他戚妹么?此时又怎么会…… 一时间,林允之更加云雾缭绕,不明所以,呐呐道:“戚妹……” “大哥,你先出去,以后再跟你解释。”七娴看向林允之,柔声道。这个呆子不知道又要想到什么“礼义廉耻”之类的问题上了。 林允之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戚妹……我就在外头。若有什么事,你就喊我。”说着又看眼战笙歌,便担忧着退了下去,关上了房门。 七娴推开战笙歌,欲下床。 却被战笙歌一把扯住:“你喜欢他……” 七娴怪异地看他一眼。这个男人,从哪里看出她会喜欢那呆子? “若是如此,我便杀了他!”战笙歌冰冷地开口,止不住的杀气。 七娴再看他一眼:“你要杀人,不要拿我当借口。” 甩开战笙歌的臂膀,却被他又抱住。 “昨晚……”战笙歌开口。 七娴挑眉。这男人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 当下,七娴道:“昨晚我中毒,你帮我解毒。虽然我没有要求,但结果如此,我还是得谢谢你。” “你!”战笙歌收紧了手臂,“你……到底想怎样?”言语里似是怒气中夹杂着无奈。 七娴叹口气,这男人,她不说清楚还不放她走了? 七娴伸手,拿起男人的右手,放到自己的左手里,紧紧握住:“你知道什么是执子之手吗?” 战笙歌看她,不语。 “执子之手,便是如此。”七娴举起紧握的手掌,“你看,两个人的手才能握住。若是加上第三个、第四个,甚至二十来个,你说,还能握得住吗?” 战笙歌深深望她。 七娴松开手,走下床去,穿起了衣裳。 战笙歌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月老庙前 五指缠绕间,七娴对这衣裳的环环扣扣实在没辙,正在考虑就这样披着衣裳出去会不会引起轰动。 突然,眼前一阵阴影挡住了光线。七娴抬眼,战笙歌只着了里衣就站在自己面前。 战笙歌伸出手来,细细为七娴敷平了衣裳,扣了起来。 动作虔诚认真地如同基督教徒作礼拜。 光线顺着战笙歌的侧脸倾斜下来,光晕中更显沉静温馨。若是普通人家,这该是一对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夫妻才是。 可是……七娴不禁想要叹口气,这个人毕竟不是普通人。 战笙歌抬手,抚上七娴面颊,轻喟一声:“执子之手,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她执意离开的原因。 七娴抬头:“明白就好。”明白便没有纠缠,明白以后便是各不相干,各归各路。 抬脚,七娴就欲离开。 “你等我。”身后传来战笙歌淡淡低沉的声音。 七娴没回头:“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何必要扯在一起?”他有他的野心,她有她的梦想,根本不可能交织。即使等待也改变不了什么。 七娴出得门去,果然,林允之守在外头,满脸复杂。 “大哥。”七娴迎了上去。 “戚妹。”林允之看她一眼,再看一眼屋内,很是悔恨的神色,“他……对不起,戚妹。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没有好好守住你,你又怎会……怎会受他侮辱?” 他只道七娴为战笙歌休弃,此番却又是被那男人欺辱,该是怎样伤心、难以承受? 侮辱?七娴眼角抽了抽。这词,果然有他林公子风格。 她张张口,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跟这男人也说不清,况且也没必要跟他讲,就如他自己所认为的那样便好。 迎面扭过来一只花蝴蝶,满面的笑容,讨好中似乎带着几丝促狭:“戚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好?七娴眯着眼睛盯住走到眼前的棠姐。这“清棠园”是这女人的地盘,这女人又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怎会不了解昨晚的事?这地方是翊王的,又有谁敢在这里对她下那一连环的套让她跳进去? “你主子叫你做的?”七娴冷然问道。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语却让棠姐听懂了,本来她就被七娴的眼神望得浑身发寒,此时更是听出七娴话语中的冰冷,连忙挥手,撇清关系:“不是不是。戚姑娘,你知道的,在我们这里,有钱的主就是爷。所谓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嘛。” 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吗?七娴阴测测地看向笑得谄媚的棠姐。棠姐,是吗?她记下了,这种闷亏她怎会白吃? 一旁的林允之也是怒气冲冲:“你这女人……若不是你给我下药,我……”突然停住,转头看一眼七娴,怕再触及到她的伤心事。 棠姐瞥他一眼,一副不屑的神色。转脸便又是谄媚地对着七娴。谁都能看出来,眼前的女人比这雏儿男人来得危险得多。自己又狠狠阴了她一把,自然要把人家伺候得好好的,省的自己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允之气结。这花蝴蝶一样的女人完全不可理喻。眼不见为净,他不再看她,转向七娴。心思千回百转间,更加为七娴感到心痛。这么美好的女子,怎会遭遇到这样的事情?丈夫不忠,已然令人心寒。此时竟又是如此境地。 七娴看看林允之纠结的表情,一时间啼笑皆非。这林公子,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 林允之突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眼神坚决起来,拉起七娴:“戚妹,你跟我来。” 七娴跟着林允之急促步伐前进,只听后边传来棠姐惊愕的唤声:“林呆子,你干嘛?” 七娴嘴角咧咧,直觉得想要挥掉臂上的手掌。却猛地感觉到脑后一阵凉飕飕的危险视线穿透过来。心下不禁暗叹,也罢,她这样也算是跟其他男人勾勾搭搭,就让那个不死心的男人看看好了。那人讨厌背叛,就当她背叛了便好,只要能叫他死心,一切都好说。 月老庙前,百年松柏上,挂着成双成对的穿上红色丝绸的板牌,雕刻着男女姓名与希望的牌子随着轻风摇曳着,发出“啪啪”的清脆碰撞声。 七娴挑眉,林大公子把她带到这里做什么? 回眼间,林允之正微笑着走来,手里是从庙祝那里拿来的红线、板牌与笔。 “戚妹。”林允之站定,十分严肃的样子。 七娴眼角跳跳,看看他那架势,再看他手里的东西,嘴角不自觉地咧了咧。这林公子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才好。 林允之直直望向七娴,接着道:“你嫁给我,好不好?” 七娴瞬间像是被五雷轰顶。她的桃花盛开地会不会太快了点?战笙歌那个没眼神的她还没有甩开,什么时候她又招惹上了这么一朵大桃花儿? 况且林允之连姬五娆那样妖娆的美人都是说休便休了,怎么会看上自己这样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难道这人有恋童癖? 七娴脸皮抖啊抖,看林允之的眼神立时就跟看蛇蝎一样,避之不及。 林允之见七娴不答话,连忙解释道:“戚妹,我知道是自己冒昧。我知道你这样的女子,该是得到更好的归宿。但我真的是真心的,请你给我这个机会。”然后双眸脉脉,万分期待地望向七娴。 七娴无语中。 林允之又急道:“戚妹,我绝对不会像那人一样,我会好好珍惜……” “林大哥。”不等他说完,七娴忍不住打断,“大哥,我喊你一声大哥,你便是我永远的大哥。你是山间清泉,我却是那道间淤泥,根本不可混为一谈。” “可是……”林允之又道。 “大哥,你的好意戚弦心领。戚弦只盼能永远有个好大哥。”七娴看向林允之的眼神也认真起来。她自然知道林允之好心,想让她有个归宿,以免被人欺辱。这林公子果然如世间所传,心地如玉,温润无双。 林允之呆愣中。 突然,七娴感觉到一簇熟悉的冰寒目光。无奈抬头,果然不远处直直站立着的正是战笙歌,一袭白衣在风中轻轻飘扬。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谜样男孩 林允之顺着七娴的目光望去,瞬间大火。这男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立时挡住七娴,总不能叫这人再伤到她。 战笙歌动了,白衣飞飞,向七娴与林允之的方向走来。七娴挑眉,难道这男人要开杀戒? 哪晓得战笙歌掠过他俩,直直向庙里头走去,只当两人是空气。 七娴疑惑望去,这不像他的作风啊? 一会儿功夫,战笙歌又出来了,慢慢走向七娴。 “你要做什么?”林允之警惕道,挡住他的去路。 战笙歌站定,淡淡扫一眼,依旧吐出一个单音节:“滚!”威吓意味十足。 此时的林允之又怎是好随便打发的,本来就对前夜之事已是追悔不已,此时更是像母鸡护住鸡仔一样,紧紧护住七娴。 “滚!”战笙歌继续蹦字。 林允之依旧不让。 四目相触间,似乎还能在空气中听到火花四射的声音。 和谐,真正的和谐。哪有另个男人能够对视那么久的。 七娴咧咧嘴,转身就要抬脚。打吧,先让她走了他们再开打。 趁林允之回顾间,战笙歌一个闪身就到了七娴身前,扯住七娴的胳膊。 “做什么?”七娴皱眉,抬眼。 战笙歌挥袖间,抖出用红绸系好的合欢牌。一眼扫去,只见一块上书笙歌,另一块写着七娴。 七娴不禁有点黑线,这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这种儿女情长的事的人啊。 林允之也是一时惊愕不已,止住了要冲出去的步伐。 “你信这个?”七娴不可置信。 “不。”战笙歌看看她,开口道,“我不信。” 七娴咧咧嘴,这才是正常的战笙歌。 “只要你信,那我就信。”战笙歌又道。 七娴无语问苍天中。 战笙歌回头,将写有两人名字的合欢牌朝着松柏的枝头高高扔了上去。 合欢牌飞起,蓦地,却有一阵风吹来,打偏了板牌原本降落的方向。 “啪”的一声,合欢牌狠狠地摔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一时间,几人看着掉落的牌子都不说话。 七娴撇嘴:“看到了吗?月老都觉得我跟你不会是一家人。” 战笙歌不搭理,走过去,将板牌捡了起来,再望望顶上的大树。突然旋身飞了上去。 “轻功取巧是不会得到祝福的。”七娴凉凉地在下头说道。 战笙歌低头看她一眼,只听“卡擦”一声脆响,一条垂枝被折断了下来。 七娴心内纳闷,这男人要拿这树出气么?会不会太孩子气了点? 却见战笙歌将扯下的枝条狠狠往脚下的泥土中插了进去,再将合欢牌轻轻挂在了上头:“好了。” 七娴嘴角忍不住要抖了,这人思维果然不是一般的强大,亏他能够想得出来。反正合欢牌只要挂上这被祝福的树便好,他便将树枝折下——真是有够偏执的人。 七娴懒得理他,跟这男人真是说不清。 “许愿。”战笙歌看向七娴,道。 七娴面色怪异地望他,他们两个人无论谁都不会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善男信女吧。况且他们两个一起向月老祷告那是个什么事? “我怕月老听到我们的愿望,会不知道如何是好。”七娴调侃道。 “为什么?”战笙歌问。 “两个人心意不通,你叫月老如何是好。”七娴轻笑。 “为何不通?”战笙歌继续紧盯七娴。 “你会为我求一个只得一心人的夫郎么?”七娴勾起嘴角,已然接近嘲讽。 战笙歌深深看她一眼,转眼望向插在地上的枝条,沉声道:“我对月老说,我便能够胜任那个夫郎之位。” 七娴一时心内不知该是该气,还是该笑,这个男人怎能自大偏执到这种程度。胜任?这瞎话说得比吹的还好听! 风起,满枝头的合欢牌继续奏着欢快的合欢曲,居然连插在地上枝条的上的那个也轻轻喝了起来。虽不如那满树的来得壮观,但到底也奏出了一首清曲。 树下,两白衣,女子清新,男子硬朗。白衣翩跹,惊起一地落叶。 不远处的林允之看看两人,再看看手中一面写有自己名字,另一面空白的板牌,默默退了下去。 幽长的官道上,一素衣女子骑着马慢悠悠地溜达着,满面神清气爽——正是从盈城溜走的七娴。 没想到小小的盈城竟发生了那么多事。雷风军、翊王、战笙歌,每个都是麻烦到棘手的事情。 所谓躲不了,她还跑不了吗? 她不想惹麻烦,跑路总是对头了吧。做个雷风军虚有其名的首领,也好过被那狡诈的翊王压榨。 关于战笙歌,她就更加没有什么想法了。不切实际的梦,她从来不做。 她继续她的天涯生活,只盼从此不相往来。 正在七娴惬意之间,突然,从路旁仓皇奔出一个满身血渍的男孩,惊起了七娴的马匹。 红枣马“吁”声抬起前蹄。 七娴安稳住坐骑,抬眼一瞧,正望见男孩眼底的不羁与恨意。 再看他,大概十三四的样子,一身褴褛,黑土与鲜血将原先的面貌污去,但从那破碎的衣服料子来看,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七娴咧嘴,她没看见,她没看见。这绝对又是个麻烦中的大麻烦。直觉告诉她,跟这男孩扯上关系绝对没好事。 当下,决定不管不顾。撤开眼神,七娴继续遛马前行。 突的,杀气从背后凛冽而来。 “公子,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省得皮肉之苦。”七娴只听得背后如此低哑之声。 不回头,不关她的事。她是聋子,她是瞎子。 “你们这些狼心狗肺之辈,也配跟我说话?!”传来男孩略显稚嫩却是倨傲的声音。 要不要赶紧策马前行,可是,她现在动作大了会不会刺激到后面那帮人。七娴低头思量着。 “哼,公子,你是不从了?那不要怪属下们不客气!”低哑的声音如此冷哼。 还是跑吧。七娴咧咧嘴。这里的杀气是越来越浓。杀人可以,请等她离开再杀。 正欲挥鞭间,却听后边传来男孩急迫的喊声:“姐姐!”声音是冲着自己这个方向的。 七娴抬眼,确定眼前没有任何其他女子。随即脸皮抽啊抽,这谁家的死孩子,到处乱认亲戚,不知道这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吗? 果然,杀气向七娴移动了过来。 “站住!”低喝声传来。 七娴眼角跳跳,叫她停她就停,岂不是太没面子了?继续向前晃悠着。 只听耳后传来“呼呼”几声似风被劈开的声音,七娴没转眼,马鞭向后一挥,三支袖箭立时转向了路旁的大树,深深插了进去。 七娴叹口气,为什么什么麻烦的事都叫她遇上了?刚离开虎|岤,这怎么又进了狼窝? “吁”一声,七娴停住,转头:“有事吗?” 入眼的是三个头戴斗笠的男人,看不见面貌,此时正阴狠狠得盯住七娴。为首的便是那个低哑的声音:“你认识我们公子?” 七娴瞥一眼男孩,他正低着头,不知正寻思什么:“不认得。”她说的是实话。她怎么会认识这么麻烦的小鬼。 “哼,你不承认也没用。算你倒霉,今日你必须得去见阎王。”低哑的声音冷哼。 七娴嘴角抽了抽。再一次确定,这年头,真话就是没人信。既然确定了他们是熟人,还问她干嘛? “阎王?”七娴轻笑,“见过。老朋友了。这不,我又被他踢回来了。”她说的还是实话。若不是阎王不收,她怎又会在这世界重生? 果然,那低哑声音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真是狂妄之极!还是到地府里去跟阎王套交情吧。” 说着,便手执鹰钩利爪,冲了上来。 七娴无奈中,真要打么?这又不是她的祸事,她这是为谁打啊。 一边哀怨着,七娴一边纵身跳下了马,避开了利爪。 七娴手执马鞭,一个狠劲挥出,男人避之不及,竟然被打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剩下的两个戴斗笠的男人对视一眼,飞身,加入了战局。 七娴回转间,还在纠结她这架到底是为谁打。 余光触及之处,那满身血污的男孩正沿着官道,慢慢地移动。到得七娴的枣红马边上,他迅速跨上,拍马就要离去。 七娴满头黑线。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给她惹了麻烦,还要偷她的马,自己撒丫子跑人不成? 瞬间手下加力,不再犹豫,把气全都撒在对阵的三个男人身上。要害,攻击。 官道上瞬间多出三具没有瞑目的横尸。 正文 第四十九章 酒楼追击 “小子,你准备把我的马拐到哪儿去?”七娴上前几步,扯住缰绳,恶狠狠地盯住男孩。小小年纪就知道舍弃别人来保护自己,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男孩一脸惊愕地望她,再看看倒在地上的那三只,眼里没有惧怕,神色瞬间归于平静。一脸居高临下道:“你很厉害。”肯定的语气,“本公子要聘你做护卫。”命令的口吻。 七娴怪异地瞅他,这小鬼有问题吧。刚刚还陷害于她,并且还想弃她于不顾,此时却又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还一副恩赐的口吻,似乎给他做护卫是个很无上光荣的事情似的。一看便知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儿。 “没兴趣。”七娴摆摆手,要不是看在他还是祖国花朵的份上,她都懒得搭理,“现在请你这位小公子爷从我的坐骑上下来。”说着,一个马鞭挥上去。 男孩急急避开,跌落马下。 “你……”男孩爬起,似是气急,眸中压抑着怒火燃燃。 “我只是路人甲。公子爷你另请高明。”七娴说着就要上马去。 “不要。”男孩猛地扑了上来,抱住七娴左腿,“姐姐,你不要丢下我。” 姐姐?七娴额际不禁抽搐下。刚刚不还叫自己做他护卫吗?一会的功夫,又成姐姐了?之前的趾高气昂都到哪里去了? “我不是你姐姐。”七娴咧嘴。莫名其妙的弟弟坚决不能收。 “你救了我,就是我姐姐!”男孩坚持道,双臂更加牢牢抱住。 “我没有想救你。”七娴继续咧嘴。实话还是要告诉他的,“放开!” “不放!”男孩死死抱住。 “放开!” “不!” 七娴恨得咬牙,这到底谁家的孩子,跟牛似的一样倔,跟狗似的一样缠人。 酒楼里,人声鼎沸,从来都是聚集各色人物的场所。 靠窗的一角上,坐着一素衣少女与一污衣少年,两人的装束显得格外不协调,成为酒楼一景,引起众人侧目。 少年望向少女,眼底有深深的不耻。 “小乌龟,干嘛这样看我?不要迷恋我,我对小孩子不感兴趣。”七娴如此调侃。这孩子自称拓跋归,七娴便戏称他为小乌龟。 “我叫拓跋归!”少年满头黑线,已经有点咬牙切齿。原以为这女人能独自打败三个追击者,必是强悍地很,这才要死要活地跟着她,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庇护。经过一天的相处,他算是明白了,这女人就是个没正形的主,一直小乌龟小乌龟地叫个不停。 从小到大,有谁敢对他如此放肆叫唤,也就只眼前这个无良女人了吧。明明比他没大多少,偏偏一副大姐头的样子。虽然自己喊她姐姐,但也是装可怜、博同情而无奈为之。这女人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 况且这女人得钱的手段实在是令人可耻! “你居然偷钱?”拓跋归忍无可忍,质问了起来。 七娴奇怪地看他:“借而已。怎么,有问题吗?”她比较后悔的是,离开战家的时候没有顺便捞一篓子金子一块儿带走,害她现在要过得如此拮据。 “不问自取是为偷,为君子所不齿。”拓跋归看向七娴,严肃道。 七娴眯着眼睛看他,这小子,不会是那呆子林允之的儿子吧,怎么跟那呆子一个口吻、一个德性。 七娴端过拓跋归前面的饭碗,放到自己一边:“我不是君子,我要吃饭。既然小乌龟你如此清高,这顿饭怕是也可以省下了。我先替外头的乞丐谢谢你,给他们留了那么些新鲜的饭菜。”切,小孩子给她讲什么羞不羞耻的问题,能够生存才是王道。 说着,七娴拿起筷子,自己吃了起来,无比欢快,还时不时“砸吧”一下嘴,故意叫对面的拓跋归眼馋。 拓跋归气急地瞪着眼望七娴,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么?一时,又实在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他已经三天没吃过正餐了。逃亡路上,多半时也只是采些野果充饥。此时看着七娴吃得如此酣畅的样子,更觉饥肠辘辘。 只听“咕噜”一声,拓跋归肚子不争气地响起。一时间脸红不已。 七娴好笑地抬眼。这孩子,身体来得比行动诚实。顺手就将饭碗向拓跋归桌前一推。 拓跋归看她一眼:“非常时期非常道。”说着捧起饭碗,大口吃食起来。 七娴微笑,非常时期非常道?这孩子,真是找了个能说服自己的好理由。 “大爷,行行好吧,可怜可怜老婆子吧。”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七娴回眼,一老人手执拐杖,衣裳褴褛。蓬头垢面,托着破钵,正步履蹒跚地一桌一桌地讨钱。 小二赶紧上前,轰就起来,怕这老婆子影响了店中的食客。 七娴继续低头吃饭,不管。 一个推搡间,老婆子向七娴两个人的桌子方向倒了过来。 拓跋归皱眉,放下碗筷,上前几步,一把扶起老婆子:“老人家,没事吧。” 七娴瞥他一眼,暗笑,这小子好心是好心,但他不知道好心通常都会被当成驴肝肺吗?这样的小子居然还能在追击中生存下来,还真是个奇迹。 老婆子紧攀住拓跋归的臂膀,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声音颤抖着,似是十分惧怕:“谢谢小公子……” 拓跋归正欲答话,却见寒光一闪,老婆子手底潜伏的一支银针,就欲向拓跋归飞出。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筷子急速飞来,穿透过了老婆子的手腕。银针瞬间偏离了方向,只削落了拓跋归几丝发。 老婆子痛呼一声,捂住手臂,连连退后。 拓跋归呆住。 七娴轻笑:“小乌龟,再教你一个道理,闲事莫管。”她怎么会看漏那老婆子眼底的冰寒。 一时间,酒楼内大乱。如此血腥的场景怎能不叫普通人心惊?尖叫声、冲撞声,乱作一团。 “姑娘好功夫。”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七娴抬眼,却见一个黑衣中年男人从阴暗处走了出来,鹰钩的鼻子、方正的三角眼,很是让人讨厌。尤其手腕上的一串铃铛,更是令七娴黑线。这铃铛一般是女孩子拿来装饰的吧,被这男人戴在腕间,真是有多恶心便多恶心。 黑衣男子身后站了十几个戴斗笠的男人,这种装束在遇见拓跋归之时,她就见识过。 “好说,好说。”七娴不客气地回答。 男人鹰鹜的眼又转向拓跋归:“公子,别来无恙?” 拓跋归似是愤恨中夹杂着惊恐,向七娴身后躲了躲。 七娴皱眉,能把拓跋归吓成这样,估计这男人不简单。 “姑娘要护住他么?”男人继续沉声问。 “没有。”七娴很爽快地回答。 身后的拓跋归闻言恶狠狠地盯住七娴的后脑勺。这女人,真是不够义气。有让人一口咬死的冲动。 “你想把他煎了煮了怎么着都可以,不过。”七娴又加上但语,“请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进行。毕竟我现在也算是这孩子的监护人,总不好眼睁睁地看他任你们拿捏。” 虽然很不想惹麻烦,但就是看眼前这阴地邪乎的男人很是不舒服,七娴忍不住想要逆了他的意。 “呵呵。”那男人居然轻笑了起来,一张脸更像极了蛇,阴险地让人生寒,“姑娘还是担心自己的好。”说着举起了手腕。 七娴心内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这种感觉像极了当日与血无衣对阵时的情景。 男人轻挥手间,腕间的铃铛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倒是悦耳地很。 七娴没来得及纳闷,就突觉浑身一阵无力。 “如何?”依旧是男人阴沉的声音,“如此,姑娘当真以为还能护住人?”似是得意不已。 七娴扶住桌子,眼底一阵阴霾。难怪看着这男人讨厌得很,原来一开始就被他算计了。那老婆子的任务哪里是要击杀拓跋归,估计就是来向她下药的。可是,她想不明白的是,那婆子到死是何时下的手,她没有放松警惕,怎么还会着了道? 正文 第五十章 无名之蛊 拓跋归一把抓住七娴,急急道:“你……没事吧?” “死不了。”七娴白他一眼。就知道跟这小子扯上关系没好果子吃。 “现在死不了,以后会生不如死!”只听那蛇一样阴沉的男人怪笑了几声。 生不如死?七娴心内跳跳,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本也不想为难你,只怪你多管闲事。”蛇男又是阴阴的声音。 呸!不想为难她还一早就计划好对她下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多管闲事?天知道,她最不爱的就是闲事,若不是那小子自己缠上来,她管他死活。七娴不禁哀叹。 “公子,请跟我们回去!”蛇男转向拓跋归,貌似恭敬,实则狂妄如此道。 “不!”拓跋归看看七娴,咬了咬牙,答得干脆坚定。转身便向门口跑去。 七娴眼角抽搐啊抽搐,这小子,就是比她来得有前途得多,一见自己这个保护伞没了作用,看他撒丫子跑得有多快。不要让她有机会逮到他!被她逮到,管他是不是小孩,必是打得他屁股开花! 蛇男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向后一挥手,两名手下立时飞身冲向拓跋归。 眼见拓跋归快要被抓住之时,却见银光一闪,一柄麒麟图案黑铁大刀从大门处横空飞来,硬生生隔在了斗笠男与拓跋归之间。 七娴抬眼一瞧,门口直直站立着一个黑衣战袍的男人。七娴不禁要咧嘴,这穿着,会不会太拉风了点。 再看他长发随意束住,俊毅的面庞,如飞的剑眉,炯炯放光的眼睛,将整个人衬托得正气凛然,一股豪迈之气从这人身上油然而出。这男子,没有林允之的书卷气,也没有战笙歌的霸态,却别有一种男子汉的浩然气魄。 “公子,属下来晚了,令公子受惊了。”男子挥袍,大步走到拓跋归面前,垂首抱拳道。 “君毅!”拓跋归惊喜地望向他,“你来了就好!” 七娴挑眉,看拓跋归似是放下心的样子,看来这个君毅是个可靠人物啊。 “君毅,那位是救过我的姐姐。”拓跋归又指向七娴,急急道,“要救她。” 七娴心下安慰,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那顿打,现下就不用了。抬眼间,正与君毅四目相对。七娴不禁赞叹,这男人眼底的厚实与正气真是少见得很,必是一个忠诚良将。 “君毅,你居然还没死?!”蛇男眼底更是狠毒,已然恨声。 “要我君毅死,你许尚阳还没那么大的能耐!”君毅拔起黑铁大刀,直直逼视蛇男。 “好!好!君毅,那我便要看看我们苗依战神的你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蛇男说罢,挥手,身后斗笠部队齐齐行动,向君毅逼去。 一时间,大堂内,刀剑翻飞。 苗依?七娴挑眉。什么地方?管它苗依还是布衣,她还是先顾自己的好。她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自己身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唯一能够推测的是肯定与蛇男与他手上那串诡异的铃铛有关。 慢慢的,七娴手里居然恢复了些气力,只觉身体也正在复原中。 君毅与十多人对阵,竟是不落下风。大刀在他手上更是挥舞得滴水不漏。但同时也要顾及到一旁的拓跋归,取胜倒也不简单。 蛇男皱眉,一瞬不瞬地盯住君毅一边,完全将七娴当做空气。 七娴瞅准时机,五指成爪,冲着蛇男,扑就上去。 蛇男反应迅速,虽诧异,到底还是避开了去,铃铛却是被七娴扯下。 “倒是小看了你!”蛇男阴沉沉地望向七娴。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七娴危险地看向蛇男。 “药?”蛇男似乎是听到了笑话般,轻哼,“你当苗依第一蛊师还用下药?” “蛊师?”七娴声音更冷。对她下了蛊么?那这铃铛就是催蛊之物?既已取下,当是无事了。 “哼,你当我这蛊是普通的蛊么?”蛇男似是看透了七娴的心思,“这无名之蛊,还在开发阶段,是开始催发一下,到后来便不用催发物的新品种。你倒是给我做了试验!乖乖地待在那里,说不定我哪天心情好,就寻出这解蛊的方法与你。” 七娴眼底暗沉。把她当成白老鼠了么? “既然无解,那留你何用?”七娴抬眼,眼底的凌厉一时间散发出来。 说话间,便手底加狠,向蛇男袭去。 蛇男惊异间,手底下也不敢懈怠,几个回合间,直被七娴打得只有抵挡的余地。 七娴却是节节逼近。 蛇男身上血痕倍生,?br / 闲妻当家第11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紧急间,从怀中迅速掏出一物,向七娴扔去。 七娴眼睛一跳,这蛇男不要又扔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急急向后退去。 “啪”地一声响,白烟弥漫开来。七娴挑眉,居然是烟雾弹! 等到白烟散尽,眼前早没了蛇男与那一众斗笠男的影子。 居然叫那个男人溜了!七娴心内暗气。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拓跋归跑了上来,一脸急切。 七娴看他倒也是真心关怀,心里也不怪他之前临阵脱逃,甩甩胳膊:“好得很。”既然现在没有什么异状,她担心也没什么用。即使出了什么问题,她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连累姑娘了。”君毅也上前,带上了歉意。 “无事。”七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已经连累了,又不是他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事,自己何必不大方一些。 “倒是小乌龟,你还真是麻烦的源头。怎么那么多人紧咬着你不放?你的命很值钱吗?值多少,告诉姐姐一声。若真是真金白银的,还不如我把你抓了。便宜那些人,还不如便宜姐姐,对吧?”七娴不忘调侃。 “姑娘。”君毅皱眉,声音里带了点凛冽,“姑娘虽然救过公子。但若有不轨之心,请恕君毅无礼。” 七娴看他半晌,摇头,撇嘴,无趣啊无趣,之前还觉得这男人什么都好,怎么就正经得连一个玩笑都开不得? 拓跋归到底是知道些七娴秉性的,道:“君毅,不用作真。”倒还真有些主子架子,跟之前四处逃窜的小鬼真真两样。 “我苗依族是天焰皇朝附属之族。我是族长之子。”拓跋归转向七娴,似乎回忆起了难过的事,眼里是隐藏不住的愤慨,“我苗依族本是安定之处。不料那神官许尚阳竟是狼子野心,暗中培养势力,阴谋害了我爹爹,想要夺去苗依领导权。可是我苗依族人不肯听从于他,他便想要以我为傀儡。我苗依与皇朝素有盟约,我逃出苗依,便是要去找皇朝陛下借兵,夺回我拓跋氏,为爹爹报仇!” 七娴一个头两个大,她说什么来着,这小鬼必是麻烦中的麻烦。果然,这身世,这经历,啧啧,自己还是赶紧跑的好。 正文 第五十一章 选美比赛 月黑黑,风高高,所谓正是跑路的好时机。 某女一身素衣,轻步踏出屋子,回首望望。 不要怪她不义气,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没有必要为他扯进什么麻烦之中。况且她为拓跋归那小鬼受的够多了,都已经身中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无名之蛊了,都不知道以后自己会因为这蛊而遭怎样的罪。虽不是有心救他,但论结果,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做到她这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况且那君毅不是什么苗依战神吗?有那男人保护小乌龟,必是安全无虞的。 七娴正欲跨步离开,突听上头传来一声轻唤:“姑娘!” 七娴嘴角咧咧,好,跑路都能被抓个正着,她这运气,不是普通的背。 抬头望,君毅依旧一身黑衣战袍,坐于屋顶,手边放着他的黑铁大刀——应是在为拓跋归守夜。全身黑色隐没在黑漆漆的夜里,难怪自己没有注意到。 “姑娘要去哪里吗?”君毅奇怪问道。 “不,我只是出来赏星赏月赏夜景而已。”七娴继续咧嘴,扯出一个十分狗血的理由。她总不能告诉人家她怕惹上他们这大麻烦,所以打算溜了吧。 “那姑娘要上来吗?高处的视线比较好。”君毅望望天,认真说道。 七娴额际黑线掠过,这人还当真了。 当下,摆手:“不用,我还是休息去好了。”先回屋,再寻溜走之道。 “姑娘。”君毅喊住七娴,“姑娘跟我们一块儿到苗依吧,我们苗依族必是要多谢姑娘。” 摇头,摆手:“不用。”她不需要什么感谢,也当不了饭吃,只要别跟她扯上关系,别给她带来麻烦,她就千恩万谢了。 “姑娘无端遭祸,替我家公子受蛊毒之苦,等借兵之后,君毅必是想尽法子替姑娘解蛊。”君毅又道。 知道就好,她这还真是飞来的横祸,这人想到要帮她解蛊,还算有些良心。 君毅又补充:“姑娘放心,君毅即便舍命,也会护住公子与姑娘。”认真的神色。 护住她?七娴挑眉,抬头望君毅。君毅的脸庞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坚毅。两世以来,除了姬家那个爱妹成痴的三姐,还真的有其他人愿意保护她?七娴心内一暖。 好!就冲他这句话,她便留下好了。 “为什么叫我穿女装?”拓跋归瞪着眼前粉黄|色的纱裙,额间青筋呈现。这女人,不会是闲得发慌,终于要恶整他了吧。 七娴白他一眼。这小子洗净脸上的污渍后,长得还真是不赖。秀气的眉眼虽仍显青稚,但仍能看出这轮廓、这长相不久后必会是祸水一枚,不知道要伤多少女孩子的心。 “小乌龟,狡兔还有三窟,何况人乎?你的长相,怕是隐藏不了我们的行踪,倒不如换去这一身男子装束,可能还有些机会。当然,你想死得快一些,可以继续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但是,千万别拉上我。”这小子,还质疑她的决定不成。 “戚姑娘说的是。许尚阳的势力太大,我们能避则避。”君毅也点头,“变装确实是很好的隐藏方法。 那是自然,谁会在逃亡路上还像他大爷一样穿那么拉风的战袍?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战将吗?七娴撇嘴。 拓跋归挣扎了好一会,这才勉强地点点头。 两人到后头换起了衣裳。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秀致水灵的黄衣少女,盈盈美目,顾盼生辉。 知道拓跋归长得好,也不带这样的,长得比她这个真正的女人还像女人。这下深深打击了身为女儿身的七娴。 七娴怨念中,相貌被三惠五娆比下去,那也就算了,被有美人之称的林允之比下去,她也已经容忍了。但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比下去,那还真是奇耻大辱了。 君毅也是一身全新装扮,很普通的奴仆装束。脱去了黑色战袍,黑铁大刀也用青布包好,夹在怀中当做包袱。如此打扮,恰好。敛去了一身锐气光华,再怎么看也只是个长得稍微出众的仆役而已。 七娴满意点头。这样一来,该是会消去许多麻烦吧。 由于君毅与拓跋归两个显眼的人成功变装,一路上果然平静了许多,没有再碰到什么追兵。 离京都也是越来越近,几人紧张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下来。 走在风城大道上,突见众人都向东北角的广场集中去。拓跋归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好奇心很重,回头道:“看看去!”便一溜烟地跑了。 七娴撇撇嘴,看来自己的教育没有成功。不是告诉他闲事莫管了吗?怎还见了新鲜东西便跟苍蝇见着食物一般叮了上去?他有没有点逃亡的觉悟啊? 君毅看出七娴的无奈,微笑道:“姑娘,公子还是小孩子脾性。请姑娘多包涵。” 七娴看他一眼,人家都已经这般解释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最前头,是竹子搭就的高台。只见一条大横幅高悬——“风城选美比赛”。 选美?七娴挑挑眉。这不管什么年代,美人都是很吃香啊! “据说今年顾家的女儿是大热门呢。” “那是,你们是没见过那顾小姐。啧啧,水一样的人儿。看她一眼,心都酥了。” “我听说那王家的女儿也不错啊。” …… 广场上议论纷纷。 七娴玩笑之心大起:“小乌龟,你既然那么有兴趣,倒不如自己上去比比。以咱们家小乌龟的美貌,必定是能够艳冠全场的。” “我是男人!”拓跋归咬牙切齿地低声道。这女人,能不戏弄他吗? 七娴上下打量他一番:“男人?小乌龟,你还差得远呢。但我承认,小乌龟,你真是个美人胚子,不上去比比真是可惜了。” 拓跋归宛如刀割一样的眼神飞上七娴的脸。这女人,真有让人想要咬死的冲动。 君毅在一旁抿嘴轻笑。他从来没有见过公子那么无所忌惮地表达着自己所有的情感。公子也只有对这戚姑娘才会表现出他的任性。瞧他俩斗嘴的样子,仿佛是姐弟一般玩笑,令人觉得温暖。 “你,怎么在这里?我们都在到处找你!这比赛快开始了,赶紧跟我走!”身后传来一个圆润润的可亲的老者声音。 几人回头一看,跟这人声音一样,一个跟球一样的圆润润的老者站在他们身后,长得跟弥勒佛似的,眉眼间,尽是福态,此时小眼睛正眯眯地看着一身粉黄纱裙的拓跋归。 “老伯,你在叫我吗?”拓跋归一脸惊愕。声音还很青涩,倒也不至于一下子听出男声。 “嗯?怎么好像变得小了点,声音也粗了点。”老者继续眯眼看,“不管了。你赶紧跟我回后台去。真是的,快比赛了还到处乱晃,顾丫头,你还让不让人省心啊。” 顾丫头?七娴几人算是听明白了。这老伯,估计是认错人了。把拓跋归看成是那个参加选美比赛的顾家姑娘了。 “我不是……”拓跋归愣几秒后连忙解释。 老者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什么都别说了,赶紧跟我回后台去。”说着,便拉起拓跋归就走。 君毅愕然。 七娴终于忍不住“咯咯”笑开了声,把小乌龟拉去选美,这回还真是有趣了。拍拍君毅的肩膀:“君公子,不要太担心。就当适当地给小乌龟放松放松心情好了。” 君毅想了想,公子这些日子确实也是承受了很大压力。况且,有他跟着去,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当下对七娴道:“姑娘,以防万一,我去公子附近守着。” 七娴挥手:“去吧去吧。”只要让她看到小乌龟选美的精彩镜头就行。 君毅赶紧跟上拓跋归。 七娴兴致勃勃地在人群后头等着。 突的,一阵暗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戚姑娘,好久不见。” 七娴额角滴汗。这声音,她认得。果真是阴魂不散的人啊!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火热出场 七娴正要转身。身后的声音又轻道:“不用回首,当心有心人。” 切!还真是谨慎地很。七娴撇嘴。还是这男人今日没有戴面具,怕她看了他真实面貌去? 不过她不好奇,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即使把翊王真貌摆在自己眼前,她也会选择闭上眼睛。知晓地太多,从来就是招惹杀身之祸的来源。 “翊王殿下,咱们还真是有缘。”七娴尽量不动声色。所谓缘分猿粪,猿的大便而已。在这种地方都能遇上,她还真是踩上了大便才会那么倒霉!“您也来风城看选美吗?” “戚姑娘倒是有先见之明。”赫连云凛不理会七娴的无聊问题,自己转换话题,“苗依虽是我朝附属之族,但在周边各族中,也是占有很大的分量。若是能拉拢苗依,确实对我们大有帮助。” 啊?七娴顿觉黑云罩顶。这男人能不能不这样利益最大化?她对那苗依可没什么想法。她也从没有想过要利用小乌龟。 而且这男人居然连与她同行的是苗依王子这件事也知道地一清二楚,看来对她的行踪很是了如指掌。难道一直在后头跟踪她不成? 一想起自己以为已然溜出赫连云凛的掌控,结果却像孙悟空一样始终没有逃出如来佛祖的掌心,七娴心内就憋屈得慌。 “戚弦没想那么多。”话语里俨然有了不痛快。 “那你跟他们在一起做什么?”赫连云凛的声音里似是也染上了不满与不耐,“姑娘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盟约。” 七娴更是郁闷。那什劳子盟约跟她就更加是八竿子打不着了,偏偏被这男人把自己绑在了上头。明明是翊王与雷风军的事,凭什么扯上她? 她若现在说出她并没有同意,所有这一切只是这男人与雷野一厢情愿的事情。她会不会立刻被这阴沉的男人抹杀? “戚弦怎敢忘。”七娴扯起嘴。她倒是想忘来着,这不是他老人家又在她耳边提醒了吗? “那本王便不打扰姑娘赏美的好兴致。希望姑娘能够尽心尽力为本王办事。苗依王子之事便拜托姑娘了。告辞!”声音越来越轻,直至被空气湮灭。 七娴这才转过头来,那男人早就同风一样,来时无影、去也无踪了。 头疼啊头疼,这赫连云凛都能知道小乌龟的行踪,那许尚阳怕是也能知晓。这一路上估计是又要不太平了。她现在要不要把小乌龟拉回来赶紧跑路? “安静!大家安静!”台上传来圆润润的声音。 闹哄哄的人群立时静了不少。 七娴抬眼一看,正是那个老眼昏花不分青红皂白就将小乌龟拉住的老者。边上雅席上还坐着几个评委似的人物。 老者清清嗓子,接着道:“今天又是我们风城一年一度的选美大赛之日。想必大家也是盼望已久了。这美人,不仅要外貌美,更是德、言、行都要美。所以今日城主我为这次比赛设置了几个环节,希望能充分体现出各位美人的内外之美来。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我只说一句,风城选美大赛——现在开始!” 鞭炮响起,掌声响起,欢呼响起。 老者挥挥手,示意安静:“现在,我们就进行第一个项目,行!所谓行,我们便是要考察女子的举止行为。下面,就请参赛的女孩子们一一登台!” 底下场面已然开始躁动,各个伸头向后台张望,翘首以盼之中。 侧面,缓缓走出六个着各色衣裳的少女,袅袅婷婷,翩然踏入场中。 少女各个嘴角含笑。那笑靥,灿烂有之,羞涩有之,温婉有之。那姿态,更是优雅不已,双手捏帕,轻放胸前,莲步轻移,整个身子的摆幅在05厘米以内。 一个个的出场都是大方得体,温柔雅致,先不管长得如何,就这气质,确实有当美人的资本。 等几人站定,七娴仔细瞅瞅,怎么就这么几个?小乌龟人呢?他不是被拉去了吗? 正疑惑间,后台又踉踉跄跄跌出一个粉黄|色纱裙的美人。七娴定睛一瞧,不正是小乌龟? 没等拓跋归站稳,后台又飞出一条米白色绢布,直朝他身上而来。七娴脸皮忍不住要抖几下,小乌龟出场怎么连道具都忘了拿? 先不谈拓跋归的出场方式怎样地与众不同,单看他的那身衣装样子,七娴不觉黑线布满额头。 只见拓跋归左肩衣裳轻滑下大臂处,露出香肩上大片嫩白的肌肤与显眼的锁骨。配合着拓跋归迷茫的眼神,撅起的粉唇,更是魅惑,叫人看得心里直痒痒。 底下众人一时惊愣住,目光“刷刷刷”集中到拓跋归身上。几秒后,呼声响起,人群已然沸腾。 从来选美大赛中看到的都是些大家闺秀,优雅是优雅,可总觉得高不可攀一样。哪会看到这么养眼火爆的场面。还是这样一个大美人,怎能不叫人兴奋激动,血脉膨胀。尤其是男子们,已然是热血沸腾。貌似前头还有几人喷了鼻血。 七娴嘴角抖啊抖,这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就是差。倒是这小乌龟必是受了什么大刺激吧,居然会选择如此出场方式?! 不过这方式,啧啧,够强悍!看看场中众人,便能够了解。 拓跋归自己也是几秒呆愣后,瞬间石化。他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被抓来参加这个选美大赛? 那女人居然还不来救他!而且竟然也见不到君毅的影子!君毅必是受了那女人的撺掇,否则,以君毅的性子,必会前来。 他一介苗依王子,怎能做这种与女子争美之事,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他想偷偷溜走,却没想到那老者居然是这风城的城主,手下护卫自然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纠结到了出场之时,他自然不会乖乖听话。没想到后头那个老妈子非要叫他出来。拉拉扯扯之间,衣服掉了半截不说,还被那老妈子一脚给踹了出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台中央。 得!他这脸丢大发了! “你……你……”弥勒佛城主手指抖啊抖,眼角青筋不住暴动,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主持那么多年的选美大赛,第一次有女子这么不知检点,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是叫他老人家都羞得说不出口来!知道这顾丫头平日里贪玩得很,怎能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事? 七娴抬眼看看老者,有点担心老人家会不会一时气急血压上升……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乌龟被挟 拓跋归回眼看看,后台通道处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紧紧把守着。再抬头看看前头,人山人海的群众把整个广场都淹没掉。这还真是前无去路、后无退路,生生将他逼在了这个舞台上。 “请七号姑娘注意形象!”老者板起脸。这丫头,太没有规矩了。若不是看在她家族的面上,这样一个野丫头怎能来参加这种高品位的比赛? 拓跋归看看自己的衣裳,已然咬牙切齿。说到底,都是那女人的错,叫他穿什么女子衣裳嘛? 再看看底下眼神炙热的男人们,一想起自己一个男的被那么多男人同时在脑海中臆想,浑身就不禁猛打寒颤。太恐怖了!赶紧拢紧衣裳。 “刚刚大家也都看到各位姑娘的入场式了。所谓美人之行,第一点就是走路。走路脚步一定要缓慢,停下来时要整肃面容,走起路来要款款而行,耳朵不要听多余的话,眼睛不要看多余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要衣装整齐。”老者轻咳几声,特地在“衣装整齐”四字上加重语气,“刚刚七号姑娘的行为完全是反面代表。希望七号能够在后面给我们展示出女子该有的素质!” 七娴心内好笑,女子的素质?若是小乌龟真展示出来了,那还不乱套了? 拓跋归忍无可忍,他本来就不是女子,还是被强拉来的,为什么要被人点来评去? “我不是女人!”拓跋归向老者大声喝道,“赶紧让我走!” 七娴咧嘴,这小乌龟真是沉不住气,没有告诉他换女装就是为了遮掩他的身份吗? 弥勒佛城主嘴角再也忍不住地抽搐了:“所谓美人之行,第二点便是说话。女子说话,声音一定要轻细。你的行为确实不是一个美人该有的姿态,甚至连一个普通女子都不如!” 七娴瞬间黑线。很好,这老人的理解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大。到这个时候,还在点评女子之行。 拓跋归瞪大眼睛:“我真的不是……” 老人一口打断:“知道你符合不了美人的标准,通过今日之赛,你也必是会有些收获。” 拓跋归气急,明白这老人不是一般的顽固,要不怎么在后台就没有跟他说通?看来,不激烈点是不行的。 当下,他“蹭蹭”几步跑到评委席旁,“呼啦”一声就掀翻桌子。再“蹭蹭”几步,跑到竹竿旁,就要去扯上头的横幅。 他使劲破坏会场,总会被赶出去吧。 众人沉寂、惊愣。这女子美则美矣,没想的脾气这么火爆!到底是谁家的女子,如此张狂,连城主都不放在眼里?! 老者脸皮忍不住抖了又抖,忍!他要忍!这虽是只撒泼的猴子,但到底是顾家的丫头,他一定要忍! 但是……“顾倾城!”忍无可忍,终于,弥勒佛也发怒,大喝。 拓跋归心下一喜,终于知道把他拉来是个错误了吧,终于可以放他离开了吧。 底下众人一听城主叫出的名字,立时心下就明了这姑娘为什么会这么肆无忌惮。 顾倾城啊,在他们风城谁人不知。确切地说,顾家在他们风城连三岁孩子都能知晓。 顾家,是开国元勋之后,历来有异姓王封号,赐顾宁王世袭。这一代的顾宁王,也就是顾倾城的哥哥,顾清影,更是青年中才俊的才俊,是皇帝陛下跟前的红人。所以顾家,在风城,实际上是连城主都管不了的。难怪这美姑娘会如此不将城主放在眼里。 任谁都能看出来,老城主是在使劲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只见老城主深深吸纳吐气,希望能够平和自己的心态。却似乎没什么效果,铁青的脸上更青更黑。 为什么更青更黑?因为那拓跋归居然没有任何收敛,更加胡闹起来。只见他扯了横幅后,四顾一下,台上已经没有什么再可掀的东西。竟然又跑回到裁判处,抓起一个人来就开始暴揍。 场面瞬间混乱。台上的只能呆呆得挨打,不敢还手。台下的,起哄声此起彼伏。 七娴眼角不停地跳,这个选美大赛,还真是她纵观两世、迄今以来看过的最特别的。 “呃……谁在叫我吗?”正在此时,众人头顶传来一声清脆、甘甜的声音,在众人的哄闹声中竟然穿透了过来,“城主伯伯,是您在叫倾城吗?” 众人齐齐抬头,只见选美高台后头依仗的房屋顶上慢慢坐起一个粉衫的女孩子,粉嫩的肌肤,细挑的柳叶眉,清灵灵的眼睛似是刚刚睡醒,朦朦胧胧之中更的令人怜爱,蜜色红唇在阳光之下,显出盈盈光泽。 七娴细细一看,这人竟和拓跋归有几分相似。但到底男女有别,这女子长得更加细腻更加有韵味。 心思一个回转之间,七娴立时明白了这女子的身份——不正是这场选美的正主顾倾城么?这丫头倒是个迷糊的主,居然睡在了比赛会场的后头屋顶上。估计是被老城主那一声高喝给喊醒了。这会儿,估计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吧。 老城主抬眼望望顾倾城,再转眼瞅瞅拓跋归,脸色瞬间怪异起来。铁青的脸色更加是青红交加。 拓跋归也有些茫茫然。 老城主来回瞅了一阵子,便将目光紧紧盯在了拓跋归身上,眼神万分地温和。只见他慢慢踱步来到拓跋归跟前,轻吐一字:“你!” 拓跋归抬眼,这老头这回终于是要放他走了吧。 却见老城主脸色瞬间大变,抬脚,狠狠踹去:“你哪来的野丫头,居然敢来破坏老子举办的选美大赛?”既然这人不是顾倾城,那他就无须再忍了! 拓跋归没及防,直直地就被踢下了人群之中。 七娴瞬间感觉汗哒哒的,这老头子,还真不是普通人。那变脸的速度,那爆发的脚力,真想象不出是这样一个弥勒佛一样的人物能够做得出来的。可怜小乌龟白白受了那么一下。 “你!大胆!”跌落下去的拓跋归倒也没伤着,毕竟下面人群满满,此时站直了身子,心内极是愤怒。这是他的错吗?明明是这老头子强迫他上台的,此时居然如此对他?! 哎,哎,真是太高调了。七娴正准备找来君毅,趁着现在赶紧带小乌龟离开。 正在这时,却见前头“轰”的一声,白烟茫茫。 七娴心内“咯噔”一下,这场景,她很熟悉。 果然,前头传来几声惊呼:“咦,那姑娘呢?” 七娴向前望去,一身青衣掠过,黑铁大刀已在手。 七娴不禁要哀叹一声,这真是好的不灵坏是灵。她说什么来着,赫连云凛都能知道小乌龟的行踪,那许尚阳又怎能不知?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嗜血不安 戴着斗笠的男人挟着拓跋归一路狂奔,后面还有几个掩护着,倒是不见许尚阳本人。 君毅驾起真气直追。 七娴只能一路寻来,因她没有君毅他们那般的轻功,速度虽也算快,但到底还是慢于君毅。 眼看君毅快要追上,他一个空翻来到几人前头,黑铁大刀直指向斗笠男,声音冷冽,眼神冰寒:“放下公子!”若不是他一时疏忽,怎会让公子遇上如此危险? 几人还是有些畏惧君毅的,那战神的名号毕竟不是说着玩的。但上头有命令,又不得违背。 观望几秒后,斗笠男几人向君毅强攻过来,但又怎能敌得过战神君毅。黑铁大刀在手中挥舞出道道金光,毫不留情。 为首的那人看情势不妙,高喝道:“君将军,你还是乖乖放弃的好。若是不从,休怪我们对公子不利!”说着,手中的刀锋向拓跋归颈脖上移近了一步。 拓跋归只得扬起了脖子,没敢动弹。 君毅闻声身子一凛,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拓跋归那边,露出些许空隙,瞬间身上多出了几条血痕。 君毅立时飞身退后几步,跳出战圈。他眼神灼灼望向挟着拓跋归的男子:“你若是敢动公子,我君毅向苗依之神起誓,必叫你碎尸万段!” 那人被君毅盯得浑身一抖,苗依战神的压迫力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住的。却还是开口道:“君将军,你最好别动。否则,我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公子这脖子……” “混账!你们敢伤公子?!许尚阳怎会允许?”君毅高喝道。 “君将军,望了告诉你,主子说了,宁可放弃了公子这步棋,也不能叫你们到得京都。”斗笠男道。 君毅心内一寒,这许尚阳终于要下杀手了。 “君将军,若想公子少受罪,那你便来替公子受了,如何?”却听斗笠男又开口道,“据说将军黑铁大刀斩敌无数,是咱们苗依战神的标记。属下倒是很想看看,这黑铁巨刀与战神反目时的情景。” 君毅眯起眼睛:“要我怎么做?” “君将军若是自残一刀,那公子身上这一刀,咱们就会省去。”斗笠男很是有些得意,“公子能否无恙,端看将军表现。” “自残一刀又有何难?我又如何能信得了你们这些叛主之人?”君毅沉声道。 “君将军以为还有其他选择吗?”刀锋瞬间在拓跋归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好!我答应!”君毅自然看到了那道威胁般的痕迹,立时举起大刀,便向自己的腹部砍去。 拓跋归惊恐地睁大双眼,挣扎着高喊起来:“君毅,不要!” 黑刀入腹,血染青衣。 七娴赶到的时候,没来得及阻止,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敌方似乎也完全没有料到君毅竟会如此爽快,毫不犹豫地直直就将黑铁大刀向自己砍了下去。一下子处于惊愣之中回不了神。 君毅沉眸,眼底精光闪过,趁此时机,迅雷不及掩耳,倾身便向为首的斗笠男袭去。 劈开风声,一刀迅猛而去。那斗笠男没及反应,持刀挟住拓跋归的右臂已然被齐齐削断,滚落在地上。 那人痛得高呼,在地上打起了滚。 君毅护过拓跋归,眼里是满满的坚决:“谁想再来尝尝这黑铁大刀,尽可以上来!” 四周的人各个对望了阵,都是见识到了君毅的强悍,没人再敢上来,扶起地上那人,居然就四处逃窜了去。 “真是个有血有义的男人。”七娴只觉身后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声音里是满满的赞赏。 七娴回首,发现说话的竟是那个选美赛场上的顾倾城。之前她便一直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却是没什么恶意的气息,她也就没管。居然是这个女子!看到这样的情景也是没有任何惧色,想来这女子也不是一般人。 七娴没顾她,向君毅走去:“你故意放他们走的?”最后明明有机会全部消灭,可是这男人却没做,很明显是有意放了那些人。 “他们虽为许尚阳所用,但说到底,同是我们苗依的族人。”君毅叹口气,道。 这男人,既说是战神,必是血孽无数的。没想到竟是一个如此不忍下杀手的好心人。 只见君毅捂住伤口,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君毅,你的伤……”拓跋归赶紧扶住君毅,眼里满是担忧与懊悔。 “不碍事。”君毅安慰道。 “坐下,我先替你包扎。”七娴低头看看君毅身上的伤口。 君毅虽是小心谨慎没有伤到自己的要害,但光黑铁大刀那长度、那宽度很明显得摆在那里,被它砍上一刀,那伤口还是大得吓人。 君毅尴尬道:“姑娘,还是我自己来吧。“ 七娴不耐烦地摆手:“叫你坐下你便坐下,哪来那么多废话。” 君毅只得依言。 七娴接过君毅递来的伤药,揭开已然破损的衣裳,红得刺眼的鲜血仍在汩汩流着。那伤口,竟是有二十厘米那么长。 七娴手底下不敢停,细细地抹上伤药。这伤虽不是伤在要害处,但那么大的伤口真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得了的。可这男人,却好似平常一样,面色依旧,真真不愧战神之称。 君毅看向一脸认真的七娴,温柔的侧脸、轻柔的动作,心下里一股融融暖意立时升起。 温馨的气氛,暧昧的空气,偏偏有人不识趣地打断:“你是苗依黑铁战神君毅?”清脆得如同莺啼的声音传来。 君毅警惕抬眼,却见顾倾城目光正流连在自己手边那把黑铁大刀上。 “我是顾宁王的妹妹顾倾城。”顾倾城似是感受到了君毅的敌意,急急解释。 君毅与拓跋归心内一亮。那顾宁王他们自然知晓,是皇朝内唯一的异性王,很受皇朝陛下的赏识。若是此时能够受到这顾宁王的庇护以及引荐,必是能够更快地见到皇朝陛下。 当下,君毅起身抱拳,与拓跋归两人向顾倾城道出自己的身份与苗依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并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帮助。 “几位可以暂时住到我顾家。我会向哥哥修书一封,先给陛下报信。”顾倾城倒也是义气地很,道。 一旁的七娴才不管什么顾宁王什么顾倾城,她心内思量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刚刚为君毅包扎之时,看到那猩红的血液竟然感觉到心内无比兴奋畅快,好似全身的细胞都要沸腾起来,脑海里竟然只剩下了想要吸食的念头。 她拼命地才能克制住,心内却开始阵阵发寒,这种状况她从未遇见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安扩散开来。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血色夜晚 风城顾府,从外看来也不过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府邸。顾宁王有单立之府,在京都。 几人随顾倾城刚进顾府,迎面就上来一个小厮,对着顾倾城道:“小姐,战当家来访。” 七娴心里当下“咯噔”一下,在这个皇朝之中,还能有几个战当家? 顾倾城似是很高兴,连话语里都沾染上了喜悦:“战哥哥来了!” 战哥哥?七娴怪异地瞅了瞅顾倾城。看来这两人熟悉得很那。若真是战笙歌,那她岂不是自己送羊入了虎口?当日,她从盈城可是再一次落跑的,那男人指不定怎么怒呢。 当下七娴道:“顾小姐,我有些不舒服,可以先去休息吗?” “你怎么了?”君毅担心道。 “没事,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七娴继续扯。 “也好,那今日便好好休息。”顾倾城又对小厮道:“来福,带几位客人下去歇息,好好招待。” 回身间,七娴眼角居然扫到了一抹白衣。眼角跳跳,更是加快了脚步。 顾府东厢客房,拓跋归来来回回得在七娴眼前晃荡,嘴里喋喋不休:“真是太幸运了,居然能够遇上顾宁王的妹妹!你知道吗?顾宁王诶,陛下跟前的红人诶。” 七娴随口应上几声,心思早就已经千回百转到战笙歌身上了。那男人怎么会在这里?是巧合吗?看那顾倾城惊喜的样子,两人必是有些渊源纠葛的。 一想起战笙歌,七娴心内便烦躁不已。 拓跋归抬眼瞅瞅七娴,心内纳闷地很。这女人今天真是太奇怪了,怎么那么安静?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拓跋归忍不住问了句。 “恩。”没想到得到的依旧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单音节。 拓跋归黑线之中,自己坐了下来,一边怪异地打量不正常的七娴,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个不注意间,水杯“碰”的一声应声而落,掉在了地上,破裂了开来。 拓跋归看看七娴,居然还没有反应。叹一口气,这女人绝对不正常得很。蹲身,自己捡起了碎片来。 “啊!”拓跋归突然轻叫一声。手指被碎片割出一个口子,鲜血正从那处涌出。 七娴回眼,一抹鲜艳的红色正好跃进了眼帘。瞬间,心内如潮涌般澎湃,细胞也像是跳跃了起来。七娴只觉脑海中一个声音喷薄欲出。 眼底暗沉。七娴按捺住心底的。闭眼,紧紧握拳。 可是,五官在此时似乎更加地清明。那鲜血的腥味如同毒药一样,自己钻入了鼻息之中。嗅觉间竟全都是血腥之气,并且觉得这味道香甜不已,诱惑着自己。 七娴皱眉,她其实很讨厌这些血淋淋的东西。即使在前世那杀人如麻的白家训练中,也没令她对鲜血这东西产生好感。 而此时自己对鲜血的渴望,以及之前为君毅包扎时自己身体内部的反应绝对不正常。这次的感觉居然比上一次来得更加强烈。 无名之蛊?七娴突然想起许尚阳那句“生不如死”的预言。这便是那蛊生出的反应么? 嗜血之感越来越强烈。不行!不能再待在这屋里!会伤到小乌龟! 想到这里,七娴猛地睁眼,如风一样旋过,冲出了房门。 只余拓跋归在后头纳闷地大喊:“喂,你去哪儿?” , 七娴游荡在前院中,希望能够借助寒冷的夜风令自己的心情回复,沉静下来。 “姑娘,有什么吩咐吗?”一个巡夜的奴仆提着灯,走了过来。 活物接近,七娴甚至能够闻到这人身上鲜灵灵的血的味道。 七娴望向那人脖间的大动脉,若是在那个地方一口咬下去,该是件多么畅快的事!七娴居然能够想象到那血味道的甘美。 那人被七娴盯得发毛,不确定地又问一声:“姑娘?” 七娴忍不住“咕噜”咽了一下口水,眼神立刻移开。 “滚开!”七娴高喝一声。 奴仆被七娴突然的喝声吓了一大跳,惊惧得退后几步,“喏”几声,便提着灯,害怕得急急退了下去。 七娴深吸几口气,这到底是个什么蛊?那么厉害,居然能够控制住人的神经。若完全被它侵蚀,估计真真就会陷入疯狂之中。 难怪那许尚阳会说生不如死。若一个人没了自己的思维,见血便扑,以血为生,那还算是个人吗?生生就成了一只妖怪罢了! “喵喵”,突然几声猫叫传入了七娴的耳际。 七娴回头,墙角的小洞处,一只浑身是血的黄|色猫咪正从那处钻了进来,估计是刚与猫群干过架。 红色!血! 好香!好美味的感觉! 七娴终于忍受不了这刺激,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她一瞬不瞬地盯住猫咪,眼里放出捕获猎物的危险光芒,舌头竟然伸了出来,饥渴地舔了舔嘴唇。 在月光的幽幽照射下,整个人竟显得无比妖肆起来,如同野兽般狂野。 七娴慢慢逼近猫咪。猫咪似是被她吓到,竟没有跑开去,只惊恐地直勾勾盯住她。 七娴突然猛地向前一扑,抓住了猫咪。 “喵喵”之声更加急促起来,猫咪在七娴手中急急挣扎。 七娴心内“怦怦”加速,甜腻腻的味道直接达到心底。 她无意识地扬起笑容,倾身,嘴唇便要往猫咪身上去。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淡淡的却绝对冷然的声音。 七娴回头,一袭白衣在夜色中翩跹——正是战笙歌。 七娴眸中的猩红与脸上的怪异表情立时显露在战笙歌眼前。战笙歌沉眸,这神色绝对不正常!这女人身上必是出了什么问题! ?br / 闲妻当家第12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这个食物比较大!”七娴望着战笙歌“咯咯”笑开,声音居然开始飘渺了起来。 七娴随手一甩,猫咪被远远扔了出去。一个翻身,猫咪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撒开蹄子,急叫着跑了出去。 七娴迈开步子,慢慢像战笙歌走近几步。突然间就加速步伐,五指成爪,便向战笙歌袭了过来。 战笙歌飞身避开。这女人,绝对有问题! 七娴却是紧逼不舍,爪爪抓向战笙歌的要害。战笙歌只能格挡,却是不敢回击,怕自己会伤了七娴。 几个回合之间,只挡不攻,战笙歌倒真被七娴抓破了几处地方。 “姬七娴!你清醒点!”战笙歌低喝。 似乎是这一声沉喝激起了七娴的些许心神,动作瞬间缓了一下。 战笙歌瞅准时机,出手点|岤。 七娴立时被定住身形,只能张着血红色的眸子瞪向战笙歌。 “快,快,看看出了什么事?”不远处,一队护院举着火把正匆匆赶来。大概是被战笙歌与七娴两人的打斗惊到。 战笙歌看一眼赶来的护院,抱起七娴,便飞身掠开了去。 战笙歌厢房内。 七娴被放在了白玉大床上,却依旧睁着猩红的眸子,使劲挣扎着想要冲开|岤道。 “别动!会伤到自己!”战笙歌道。他捏起七娴的右脉,只能感觉到其体内气血紊乱,似有真气乱冲,却琢磨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战笙歌心内疑惑不已。 七娴依旧躁动不安,全身似是用上了极大的气力,手臂上的青筋时隐时现。 战笙歌扫一眼不远处的焦尾琴,走过去,坐下。 双手抚上,一曲清新安宁的曲子立时在他手下产生。战笙歌暗传内劲,加入了曲子之中,使人心神宁静。 曲声悠扬、淡然,如同山间小溪,缓缓流动、回扬在一室之间。 七娴心内慢慢平静了下来,眸色恢复了正常、柔和了起来。居然在琴声中完全沉静,安然地入睡。 如水宁静的夜晚,红烛相映的房间,白衣男子轻抚古琴,琴音袅袅之间,望向床上沉睡的人儿,眸中载满了温柔,心内柔软地如同天边的浮云。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八岁誓言 日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照亮了白玉床上的人儿。 七娴蓦地睁眼,竟觉浑身神清气爽。不知为什么,这一觉睡得是特别安心。 七娴美美地伸伸胳膊伸伸腿,突然手掌触到了某个温热的、柔软中带着坚韧的物质。 七娴心内跳跳,随手便摸了上去,上头是温润的唇瓣,沉稳的鼻息,熟悉的淡然视线在自己头顶上盘旋。 七娴顿时觉得头上乌鸦飞啊飞,抬眼,正望见一双冷然地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眼。 “真巧啊!”七娴抬手就打招呼,脸上笑得跟朵谢掉的花儿似的——不灿烂偏偏要挤出些明媚出来,结果要多怪异便有多怪异。 战笙歌看看七娴纠结到无法形容的表情,突觉心内很是好笑。撇开脸,嘴角翘起,似有似无地溢出了一丝笑意。 七娴眼角抽抽,她绝对没有睡醒!她居然看到某块石头貌似正在笑! “喂,你在笑吧。”七娴忍不住发问。 战笙歌转过头来,恢复一脸的面无表情:“你看错了。” 七娴咧嘴,好,这个问题先不追究,可是,“战当家,你怎么在我房里?” “这是我的房间。”战笙歌看看她,道,“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七娴四周望望,突然就想起了前夜发生的事件,模糊的神志、嗜血的渴望。头疼啊头疼,七娴不禁抚上了额头。自己怎么到了这样的境地之中? “许尚阳那老小子!”七娴不禁恨恨地出了声。居然给她下了这样一支怪蛊,还是无解的。别让他落到自己手上,她非叫他自己也尝尝这吸血鬼的滋味。 “许尚阳?”战笙歌反问一句。 “一个耍蛊的老小子。别问我为什么会中蛊,我只是一倒霉鬼而已。”七娴恨声道。 七娴抬头,正看到床顶那白玉制成的雕刻,嘴角咧咧,自己与战笙歌这样同床共枕地躺着聊天还是怪异地很:“战当家,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床,似乎有些于礼不合。” 说着,便要坐起来,却被战笙歌长臂一捞。重又跌入了那副宽阔的胸膛之中。 “礼是什么?”战笙歌冷声道,“况且你是战家主母。”语气里是满满的霸道。 七娴咧嘴,跟这男人还真是扯不清,偏执到认定的死理再怎么说都说不通。 “你也看到我昨天的样子了。这样一个嗜血的恶魔,也能当战家的主母?”七娴有点自嘲。 战笙歌瞥她一眼:“我说能便能。” 七娴叹口气:“我这样的恶魔,以后会下地狱的。跟战当家你根本不是一路的。” “地狱,我也奉陪。”战笙歌淡淡道。 七娴惊愣之中,她没想到会得来这么一句答语。余光扫到战笙歌的手背,几道血痕赫然入眼,该是她昨日疯狂之时给弄伤的。 “那么,你能陪我走这一遭吗?”战笙歌又问。 “啊?”七娴愕然,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从前有个小男孩,什么都有,他过得很快活。直到他八岁的某一天,他躲在父母屋里,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惨死。他为父母立下无名冢,他发誓要颠覆那个仇人的一切。”战笙歌接着道,短短的几句话,淡淡的语气。 七娴抬眼望向战笙歌,这就是他心底的恨意,这就是一个八岁孩子心底的誓言。七娴突觉心内堵得慌,她似乎看到了八岁的小男孩躲在屋角的阴影中,任仇恨吞噬掉自己的全部。 一时沉默无语。 “战哥哥,战哥哥!”门外响起黄莺般清脆的女声,由远及近,恰好打断沉寂。 七娴心内暗叫不好,他俩现在这个样子躺在一起,任谁看到都会误会。战家这个大漩涡,至少她现在可不想跟它扯上什么关系。 立时,一个翻身,反手按住战笙歌的双手,便迅速跃下床来。 打开后窗户,便纵身跳了出去。 还没站稳,便听君毅惊愕的唤声:“姑娘?” 七娴不自觉得抖了抖脸皮。那顾倾城守着前门,他君毅还守着后窗不成?什么时候他俩那么有默契了? 其实她倒是真真冤枉君毅了,君毅也不过刚好经过而已。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君毅依旧奇怪地问。 装傻装傻! 当下,七娴眼神茫然,脚步虚晃,向前走去,嘴里还嘟嘟囔囔念叨着:“好大的西瓜,好大的西瓜……” 她在梦游,闲人勿扰! 没想到君毅还真理解了七娴的意思,立刻闭上了嘴,还自发地当起了七娴的护花使者。据说人在梦游之中被惊醒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屋内,从床上坐立起的战笙歌眯起了眼睛,这女人,还真是会到处招蜂引蝶。 他看中的人怎会允许她走开! 顾府大堂,顾倾城准备客宴,热情招待几人。拓跋归、君毅、战笙歌、七娴都在列。 “战哥哥,来,尝尝这个,这是我亲手做的。”顾倾城夹起一道菜,便往战笙歌盘里放去。 哦?七娴挑眉,那男人不是有洁癖吗?居然能忍受得了别人筷子的传菜。不寻常啊不寻常! 战笙歌看她一眼,怎会不晓得她那点心思。当下淡道:“顾家对我有救命之恩。” 七娴黑线,貌似没人问他吧。 果然,其他人也是对战笙歌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惊愕不已。 拓跋归想,这人一直面无表情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吃饭时自言自语,该是有毛病吧。 君毅思量,看这人丹田气沉,器宇不凡,必不是普通的人物。只可惜,神经似乎有点问题。 顾倾城看气氛瞬时尴尬起来,忙接话:“那还是战哥哥小时候的事了,还是我爹娘在世之时。” 小时候?七娴挑眉,难道是说战笙歌八岁时的那场变故? 顾倾城似是不想在这话题上盘旋,望向了君毅,道:“君公子,你的有情有义,叫倾城好生佩服。”言语里毫不掩饰对君毅的好感。 “小姐谬赞了。”君毅道。 “咯咯”,顾倾城笑得开心,“来,公子,倾城敬你一杯。” 呦呦,这丫头一手霸着战笙歌,一边儿还对君毅念念不忘不成?不能叫她全占了不是,要公平点嘛,一人一个好了。也当是为这丫头着想了,战笙歌怎会允许她对另一个男人殷勤? 当下,夺过酒盏:“君公子伤未愈,不宜饮酒。顾小姐,这酒就由戚弦代劳,如何?” 顾倾城惊讶得望她,心里猜测着她与君毅的关系。 君毅更是愕然,转念一想,姑娘居然如此关心他,心内瞬间变得无比温暖,看向七娴的眼神也更加得温柔。 战笙歌眯起眼,举起酒盏,自顾自地饮了起来。若是仔细看,那银质的酒盏上居然陷进了深深的五指坑。 拓跋归抬眼看看气氛怪异的一桌,低头,继续吃自己的。那女人说过,闲事莫管。这绝对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深林惊熊 顾倾城笑得暧昧:“原来戚姑娘跟君公子……” 还没说完,旁边传来“啪”的一声。几人转头望,只见战笙歌手中的筷子折成了两半,他本人还捧着酒盏,似是没有知觉。 七娴望了望那双折断的象牙筷,无奈之中。这男人,火气大得很那。再抬眼看看战笙歌,他轻抿清酒,目光不知道停留在哪个虚无空间之中,看不清里头的情绪。 “来人,换双新筷子。”顾倾城赶紧喊道。 又转向七娴,继续之前的话题:“姑娘,你莫不是与君公子……” “嘎”清脆的一声,几人再次转眼,圆形银质酒盏在战笙歌手中已然壮烈牺牲,成为一薄片标本。 七娴咧了咧嘴,这男人,还想不想好好吃饭。 “战当家好功力!”君毅不由赞叹,能徒手将这酒盏捏成如此,必是功力不凡的。所谓英雄惜英雄,是不分时间地点的。 一句话让七娴黑线,这个气氛是赞赏的时机吗?这君毅会不会看场合说话? 果然,战笙歌直接无视掉君毅,只转头对顾倾城道:“酒盏。” “哦哦。”顾倾城忙答应。她到底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主,一下子就顿悟了什么似的。一边叫人取来新酒盏,一边对君毅道:“君公子,战哥哥平时便不爱说话,你不要介意。” 不爱说话?七娴撇嘴,明明是故意的不把君毅放在眼里。她又不是没见过,以前是林允之,现在是君毅。貌似在她身边的男人,他都能够自动忽视。 君毅倒是好脾气的摆手:“个性如此,君毅明白。” 七娴看他一眼,他离明白还差得远呢。 顾倾城自是不敢再提这话题。 一顿饭之间,顾倾城满腹狐疑,眼神一直在七娴、君毅以及战笙歌身上滴溜;君毅则是满眼温情地望七娴;战笙歌一直低压之中;拓跋归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七娴叹口气,哎,真是难以下咽的一顿。 顾倾城果真是个爱玩的丫头,客宴过后,顾倾城拉住七娴几个,说是好不容易才来几个友人,必定要陪她玩一天才成。关于苗依事件的信件已往顾宁王处去,现在只需等顾清影的回音便可。 几人耐不住顾倾城的软磨硬泡,自是答应了。 “战哥哥,跟我们一块去打猎吗?”顾倾城回头喊战笙歌。 “嗯。”战笙歌不咸不淡地应声道。 这声回答却叫顾倾城惊愣很久,其实她也就是随口问问,可没指望战笙歌能一块儿去。毕竟他从没有答应过这种事。 几人骑着高马,在林中晃悠。 七娴咧咧嘴,这还是冬去春来的季节,最多也只能算是初春。打猎?能猎到什么东西? 这不,一个时辰过去了,连只兔子都没有见到。 七娴无聊得伸伸腰:“顾小姐,咱们回去吧。小家伙们还在冬眠呢。” 顾倾城不甘愿,好不容易有了些玩伴,她又怎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你们等等,我去前面看看,我就不信什么都没有。”说着,便策马跑了。 七娴撇嘴,真是个急性子的丫头。 耳旁传来君毅清朗的声音:“战兄,君毅对你功夫钦佩地很,不知是否有机会赐教。” 沉寂几秒,又是君毅的声音:“不知战兄修的是哪家的内功,内力竟是如此精纯。” 依旧没人答他。 七娴不禁想要叹口气,这君毅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一路上找着不同的话题想要与战笙歌达成友好关系。可惜,他战大爷不领情,直接屏蔽掉君毅的一切言语。 此时,旁边的拓跋归再也忍不住地拉了拉七娴的袖子,轻声道:“那个人是不是故意不理君毅的?” 七娴心内好笑,连拓跋归一个小孩子都能看出战笙歌在闹别扭,君毅那根粗大的神经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 正要回答间,突听前头传来顾倾城清脆却带着些许惊恐的声音:“救命啊!”随着“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几人抬眼,却见顾倾城惊慌地驾马而回,再往上看,是嗡嗡跟着的马蜂群。 七娴汗哒哒的,这大小姐怎么跑去捅了个马蜂窝回来? “快跑!”只听君毅喊一声。 几人立时掉转马头,挥一鞭子,便撒开蹄子奔驰起来。 眼看马蜂越逼越近,七娴冲着众人喊一声:“谁有火折子?” 战笙歌看她一眼,掏出火折子,扔了过来。 七娴接过,跳下马去,滚落在旁边的草垛子上。迅速打火,抓起一把草根便烧,火星向马蜂群扫去。 烟熏火燎之间,倒真是把马蜂给逼退了开去。却还是有几只漏网的,直逼七娴的面庞。 战笙歌飞身,捡起细枝,“唰唰”两声,漏网的那几只立时被劈成了两半。 七娴在前头挥舞着火把,战笙歌在后头护着,一时间倒真真叫君毅看楞了眼,这两人竟是如此协调,如此默契。 马蜂来得急,退得也快,不过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小姐,你去找的是活着的动物。这来的活倒是活的,可怎么就成了虫子?”七娴扔掉手中的草把,打趣道。 “我不小心…”顾倾城呐呐,有点不好意思。 说到这里声音突然止住,七娴抬眼,只见顾倾城瞪大了双眼,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七娴突生不详的预感,只听后头传来“呼呼”的低吼声以及“啪啪”的踏地声。 七娴回头一瞅,一只两人大的黑熊正目露凶光,踏着步子,身子一摇一晃地向他们走来。 七娴咧咧嘴。很好!要不什么都没有,要不就来个这样一只折磨人的。火把惊走了马蜂,却把大熊给引来了。今天,果然是不利于出行。 前头的拓跋归到底是年纪小,惊慌之中,赶起马匹就要跑。 这一动,立时激怒了黑熊。黑熊嗥一声,紧盯住拓跋归就要扑上来。 君毅拔出黑铁大刀,猛地便向黑熊挥了上去。却见黑熊大掌一挥,居然挡住了大刀的攻势。人的力气又怎抵得过猛兽。君毅进不得,退不得。 大概是君毅的攻击将黑熊彻底激怒了,扔开君毅,乱吼几声,便往四周乱拍,惊起整个林子。 君毅忙用黑铁大刀撑住地面,护住拓跋归与顾倾城。 抬眼,却见七娴被扫飞了出去,心下大惊。却又不能放下拓跋归与顾倾城,去救七娴。一时间,心内百转千回。 七娴看着紧紧护住拓跋归两人却又紧张无奈地望着自己的君毅,突然心内没来由的复杂起来。 没等掉落下去,七娴突觉后头一堵软墙出现,身子被紧紧圈住。七娴抬头,入眼的是战笙歌刚毅的面庞。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忠义之君 黑熊继续咆哮着,震耳欲聋。林中狂风大起,沙石乱飞。 战笙歌抱住七娴在大树旁站定,脸色沉沉地看了看暴怒的大熊,对七娴道:“不要松开这树,等我一会儿。”现在这个情形,也只有宰了这个畜生了。 七娴依言。 战笙歌飞身,便朝大熊攻了过去。大熊倒也机警,一掌就朝战笙歌挥了上去。 战笙歌急急避开。一个人对付这样一只发狂的猛兽,着实要费些工夫。 君毅将拓跋归与顾倾城也安置好,拔起黑铁大刀就袭了上来。大熊又是一挡,仍是毫发无伤中。 战笙歌与君毅远远对视一眼,同时从两个方向朝大熊冲了过来,各个内劲提升,速度加快。 黑熊到底没有人的智慧,看看左边这个,再望望右边那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君毅举刀,狠狠向大熊左前肢斩去。战笙歌自是不肯示弱,双手加力,便向大熊右肢上撕去。 瞬间,大熊左肢被齐齐砍断,黑铁大刀都能削铁如泥,即使黑熊皮毛再怎样粗厚,也抵不过君毅与大刀的合力。再看另一边,右肢竟被战笙歌徒手生生撕成了两半。 只听大熊“嗷”一声惨叫,“哐当”一声巨,响倒在了血泊之中。 血腥的场面叫顾倾城不敢看,甚至扶着树呕吐了起来;一旁的拓跋归也是看傻了眼、白了脸。 七娴抬眼望一地的鲜血,只觉腥甜味扑鼻而来,心跳加速,血液澎湃。 不禁心内暗沉,那无名之蛊该是又发作了。大概是被眼前这血淋淋的场景给刺激的。自己若再待在这里,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当下,七娴转身,便向远处疾跑了出去。 战笙歌回头,沉眸间,已然明了什么事,飞身追了上去。 君毅也想追,但看看一旁状态很是不好的顾倾城与拓跋归,只得先安抚他们。等将他们安置在安全处时,这才也寻了上去。 深林中,七娴站定,只觉浑身发抖,对血的渴望越来越是强烈。她抓住树干,五指深深陷入其中,希望能够用疼痛来麻痹自己。 蓦地,感觉到背后熟悉的沉稳的气息。 “不要过来!”七娴没回头,冲后头吼道。她怕闻到他身上的血气,会真的忍不住向他下口。 “那血太脏。你若要,便拿我的吧。”传来战笙歌淡淡的声音,毫不经意地仿佛在说今晚吃些什么菜一样。 七娴心内一悸,这个男人,怎能偏执到如此程度? 但是心底里又一阵抗拒立刻袭来。七娴没来由地想要抵抗。是怕自己沉沦在这样的温柔中?还是怕自己再遭受背叛?或只是她对战笙歌要求苛刻了? 一时间,七娴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心情。冷声道:“战当家,我本就是冷心的人。你也看到了,我对血的欲念已经让我更加变成冷血的魔。这样的人,你还需要牵挂吗?” 后头依旧是战笙歌没有波澜的声音:“我帮你捂热便好。” 七娴一下哽住。她要喝血,他便给她;她冷心冷血,他帮她捂着。 这世上,真有能够如此对她的人? 心内里,盘绕着其他的事,居然将对血的压下去了一些。 “你不要跟来!否则,我不原谅你一辈子!”七娴喝道,起身又向前狂奔。她知道自己在害怕,所以她选择逃避。 “姑娘!”七娴跑了一阵,却听背后传来君毅的唤声。 七娴停住,没有转头。 君毅心内又是一阵缠缠绕绕,只当七娴在生气,忙解释:“姑娘,君毅之前没有及时护住姑娘,是君毅的错。只是,当时情形紧急,君毅又怎能弃公子与顾姑娘于危险中不顾?盼姑娘能够理解。” 七娴心下里叹气,这人忠心,她从见他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这人善良,这从他不斩杀族人这处也能看出来。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人都是一个优秀的好人。可是,这样的好人心里装下的太多,救拓跋归,是忠,救顾倾城,是义。就如顾倾城所说,君毅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可是,这样的男人常常会把自己的事放到最后。 突然,七娴就想起了战笙歌。他的心很小,没有所谓的忠义束缚,所以才能那么无所忌惮地只护着她吧。 “君公子,你没有做错。戚弦如何会怪你?”七娴不由再叹口气,道。 “那姑娘为何不肯面对君毅?”君毅有点着急。 “公子想看看戚弦现在的摸样?”说着,七娴回过头来。 带有略微血丝的眸子叫君毅大吃一惊:“姑娘,你怎么了?” “许尚阳下的蛊毒发作了。”七娴也不瞒他。 “怎么会这个样子?”君毅惊愣中。本来只当这蛊该是会潜伏一段日子,等他们借到兵再去寻解方便好。没想到竟是如此之快便发作起来。 “这个样子已算大好,若是刚才碰见公子,戚弦怕是要成吸血的恶魔了。”七娴自嘲。 “吸血?”君毅疑惑。 “恩。”七娴看他一眼,“该是看到血便会发作,体内对血会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渴望。怕喝了血后,也不会得到什么改善,只会叫自己死得更快而已。”蛊毒从来就是越大,死亡便会越近。 君毅看着七娴,心内纠缠不已。姑娘若不是为了他们苗依族,又怎会遭这样的罪? 当下,心下里有了决定:“姑娘,你放心。君毅必不会弃姑娘于不顾,必会为姑娘找到解蛊之法。”满满的坚决之音。 七娴望向君毅:“公子果真是义气之人。” “其实,君毅对姑娘……君毅想以一个男人的身份保护姑娘!”君毅已然将眼神瞥到别处,就是不敢看七娴。 七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戳破。突然,心下里有些好奇:“君公子,若是我要吸小乌龟的血,你当如何?” 君毅一时惊愣住。 七娴笑笑的摆手:“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其实,这样一个忠义之人的选择是显而易见的。可是,她还是想要期待一下不同的结果。毕竟,这个男人说过要保护她的。 “姑娘,我们还是早点上路,早到京都借兵,便能早点逼出许尚阳,为姑娘解蛊。”君毅顿了顿,又道,“姑娘如此,最好不要让别人得知,以免别人误会姑娘。” 不让别人得知?那战笙歌早就知晓了的。可是那男人……哎,不想也罢! 不过找到许尚阳确是正事,此时,也只能跟他们一块去了。 当下,七娴同意了君毅的提议。正好,可以与战笙歌分开,光明正大地避开他。 正文 第五十九章 生死与共 山道上,一行人骑着马向着前路进发,正是与顾倾城告辞的七娴三人。 “喂,想什么呢?”望着一路上一直一言未发的七娴,拓跋归忍不住问了。 七娴抬头看他一眼,心里还在想着之前离开顾家时战笙歌那过于平静的反应。这不像那人的作风啊,以他那偏执的态度,不是应该不放她离开吗?或者跟着她一块走才对。还是,他终于放弃了? 君毅只当七娴烦恼着身上蛊毒之事,满眼复杂道:“姑娘,不必太过担心。” 七娴望他一眼,自然晓得他指的是什么。那蛊毒也没什么好想的,解决不了的事,想来何用? 心思依旧回转在战笙歌身上,那人到底是什么打算? 突听头顶上传来“轰隆隆”巨响声,几人抬头望去,只见高高的山顶上不远处能看到一个烟囱状的高坡里正冒着浓浓的烟雾,整座山由于此竟不停地晃动起来。 七娴心下里一沉,火山!居然在这种地方能够遇到火山,这运气不是一般的衰。 七娴不禁咽了咽口水看拓跋归跟君毅两人,自从遇上他们两人后,就没遇到过好事。他俩不会是衰神降临吧。 君毅也看出了什么,大惊道:“危险!” 几人没有时间想,驾起马匹便在山道上奔驰起来。 但到底快不过大自然的速度,山顶上山石碎裂,滚落下来,直直朝七娴几人而来。 君毅拔出黑铁大刀,殿后,为七娴与拓跋归挡住巨石的袭击。 拓跋归策马一路狂奔,却听头顶“轰”一声。抬眼,一块大石正距他只差几公分,狠狠地砸了过来。避开已然不及。 君毅回头间,正见这一幕,心下里焦虑不已,大喊:“公子,小心!”想要冲过去,却被不断落下的山石阻隔了去路。 却见素衣一闪,七娴跃离马匹。向着拓跋归的方向就扑了上去。两人齐齐滚落在地上,直翻了好几个滚。 千钧一发之际,巨石砸下,只砸中拓跋归的坐骑。 拓跋归心惊胆颤间,对七娴的感激又深了一分。 君毅这才长叹口气,手下更加不敢懈怠。大刀狂舞,山石成屑。 “烟囱”里继续烟雾不断,高山依旧震动不已。七娴暗自思量,若此时火山真正爆发了,那他们就真的要将小命丢到这里了。 眼睛四处寻找生机之际,突然叫她望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大土坑。心下里一喜,手指那处,喊道:“快到那坑里头去!” 君毅看一眼,立刻明白了七娴的意思。挟起拓跋归就跟着七娴飞身去了。 几人跃下土坑,君毅大刀一挑,一块巨石压在了坑上头,紧紧遮严了土坑。 坑里头瞬间黑了下来,只听得见几人呼吸的声音。 侧耳听外头,依旧响彻在一片“轰隆”之中。山石撞击之声,高山震动之声,火山翻腾之声,乱作一团。 紧紧挨在一起的三人也不敢说话,只怕说话会浪费更多的空气。毕竟这样的坑到底也是不能维持太长时间三个人所需的足够空气的。 此时的三人命运与共。 好在火山没有爆发,只是震动了一阵子便也就完事了。高山的晃动也是瞬间偃旗息鼓。整个山道又恢复一片平静。 君毅大刀一挥,挡住坑顶的大石立时被劈开。几人跃了上来,大口大口呼吸着外头的新鲜空气。 七娴抬头看一眼,满地的山石,满地的狼藉,开玩笑道:“咱们可也算共同经历过生死了啊!” 君毅却是认真道:“那是自然。生死与共的交情,君毅永不会忘。” 七娴眼角跳跳。生死与共?怎么说得跟情人似的。 拓跋归也是在一旁点头。 七娴看着一脸严肃的拓跋归,心内好笑:“小乌龟,我可是又救了你一次。姐姐我不用你什么生死与共,只要你以身相许,如何?”虽然第一次救他是无意为之,可是她脸皮够厚,而且反正结果也是救到他了。 拓跋归瞬间脸面涨红,严肃的脸庞立时扭曲起来,眼神如刀子一样剮了过来,暗自啐道,这女人真真没个正经。当下高声道:“救命之恩我当然会报!” 七娴嬉笑之间:“好啊,我等着啊。” 此时的他们,又哪里知道此后会是那番波折。 没了坐骑,几人只得再次徒步前行。 天黑之际,他们还未走出这漫长的山道。只得寻了个山洞,暂且过夜再说。 山洞内,君毅燃起了火堆。闪耀着的火星点点跳跃在柴火之上,发出鲜红的明亮的火焰。 火光映照在七娴眼内,突然就觉一股血气冲了上来。 七娴心下里暗道一声不好,看来那蛊毒已经越来越深入了,连看到这样红灿灿的火焰居然都能引起她嗜血的。 当下,七娴立刻闭目凝神,只叫心内平静。 突听耳旁传来“嘶嘶”的声音,七娴睁眼,侧边正盘旋着一条青绿色的细蛇,吐着信子,睁着三角眼望她。 七娴不动,此时杀它只能将她的蛊毒更快地引发而已,自然是不能动的。 却见一石块狠狠砸下,砸在了这蛇的七寸之上。血溅开来。 君毅大喊一声:“公子!”却是没来得及阻止拓跋归的动作。 拓跋归倒也是好心,见有蛇咬要对七娴下口,自然是不能放过的。此时,他正拿着那块沾染血迹的石块不明所以地望向君毅。 君毅眼里一紧。 只见七娴疾速扑向拓跋归,右手捏住他的脖子,嘴里还在喃喃:“好香!好香!” 拓跋归只觉颈间一窒,抬眼望七娴。七娴早没了平日里的淡然,满脸满眼的痴狂与压迫,如同吃人的野兽一般,叫拓跋归心下里惊恐起来。 七娴伸出舌头,贪婪得舔了舔嘴唇,猛得就要向拓跋归脖间咬下去。 正文 第六十章 共赴地狱 “你干什么?不要!”拓跋归没来由的心慌,反抗着大喊起来。 七娴闻声,眼里掠过一丝挣扎的犹豫,停顿了一下。 君毅迅速扳住七娴的臂膀,劈手夺过拓跋归,旋身退开几步。 七娴转眼,茫茫然的眼神中不再清明,沾染上了些许意味不明的癫狂。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明明暗暗之间,更显妖异异常。 一洞的寂静,只余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 七娴深深嗅一回,“咯咯”笑出了声,飘渺无边,映衬着“噼啪”之声,叫人没来由的毛骨悚然起来。 “香啊!”七娴轻叹一声,看君毅两人的眼神像是饿死鬼盯可口的食物一般,仿佛眼前的不是人,而是两盘大肉。 七娴身子前倾,猛地扑了上来。 君毅对危险有极强的本能反射性,下意识的就要拔出黑铁大刀。大手已然按上刀柄,却是在看向七娴的瞬间,生生止住了拔刀的势头。他怎能对七娴出手? 七娴一个爪抓,直袭君毅心脏。 君毅急急后退避开,捞起了拓跋归便掠出了山洞。七娴扫一眼,跟上。 茫茫黑夜中,前头是君毅挟拓跋归疾驰,后头是七娴赶猎物一般紧追不舍。 君毅身上还背负了一个人的重量,速度上到底是降了一些。回头望望,七娴已然逼近中。 夺路而奔之间,再加上夜色的迷惑,君毅居然奔到了一处坡崖之上,前无去路。返回再选路径,已然不可能。 转眼间,七娴已在十米之内站定,“咯咯”笑得欢愉。 “君毅……”看到如此的七娴,拓跋归早已不知所措。 “公子莫怕!姑娘不会伤人的。”君毅沉声安慰。虽是如此说,但他心里其实也是没有底的。他也只是听七娴说这是嗜血之蛊,但到底会到怎样的程度他根本没有见过。 心思回转之间,君毅寻思着该怎样护住拓跋归的同时,又不伤到七娴。 七娴步步紧逼,君毅步步后退。 “姑娘……”不等君毅喊完,七娴猛地前冲了上来,如同黑夜之中的豹子一样,迅疾猛烈之势,叫君毅空手接招之间竟觉得有些吃力。 格挡住七娴的第一爪,却不料七娴一个翻手间,第二爪没有任何空隙地继续袭来。君毅急避开,却仍是没有来得及,臂上被划出一道口子。 七娴抬手看看手指上的血迹,眼内更加炽热,却似是又有些不满:“不够!不够!” 君毅看眼自己的手臂,再看看七娴,只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是寻机将七娴弄晕,说不定再醒来时会恢复正常,也不至于怕自己伤了她,或是她会伤了公子了。 七娴再次袭将过来,招招更加狠厉异常。虽是处于神智不清之时,但这些招式到底是刻入骨髓的东西,又怎能忘得了? 君毅在前头吸引住了七娴的注意力,叫她全身心得攻向自己,不作任何反抗与格挡,却在七娴快触到自己的一瞬间,暗施内力于脚下,移步幻影之间,来到七娴背后。 不及七娴反应,君毅一个劈掌下去,打在了七娴的后颈间。 七娴身子一下子瘫软了下来,慢慢得滑向了地面。 君毅赶忙接住。望着闭眼昏迷之间却紧皱眉头、似乎仍然得不到安稳的七娴,君毅心内揪紧,阵阵心疼。 “她怎么了?”拓跋归从君毅背后出来,极其担心。这女人平时虽然是胡闹得很,但这样的她却是极其不正常的,还是那个嬉笑间逗弄他的七娴来得叫人可亲。 “姑娘……”君毅刚欲回答。却见七娴猛得睁眼,眼里布满血丝,仿佛地狱归来的恶魔,空洞的眼神里找不出什么感情。 君毅惊愣间,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七娴猛地跃起,向面前的拓跋归狠狠扑了上去。 拓跋归瞪大了眼睛,只能眼睁睁见着七娴那张化作恶鬼似的脸庞在自己眼前慢慢放大,没了反应。 君毅大惊,没及细想,一掌便朝七娴身上挥了过去。此时的他,心里满满是主子的安危,忽略掉七娴在袭向拓跋归时最后一瞬间的停手以及七娴背后的山崖。 君毅一掌也是下了些气力的,七娴又是没有防备,瞬间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飘飘然向崖下落了去。 七娴真真是挣扎在本我与之中,君毅之前那一个劈掌间确实能叫她恢复一些神智,随后理智便占了上风,才能在最后一刻生生住了手。 只是没想到的是,君毅却是救主心切,竟然出手了。 君毅该是发自内心的不相信自己吧。七娴心内叹气,否则,怎会真的出手?怎会没有看见她的挣扎? 七娴抬眼望崖上的君毅,那人似是满眼的不可置信,满眼的悔色。 生死与共?想起白日里君毅说过的话,七娴心内好笑得很。不过一天的功夫,这话便没了效力。生死与共一说竟成了笑话一场。 当日,君毅说要护她。她想要相信。自己也曾笑话似的问过他,她若要吸小乌龟的血,他当如何? 其实当时,她就知晓了这个答案。只是,这个结局真正浮出水面的时候,还真是叫人心里发寒。 七娴心里清楚地很,君毅本就是一个大仁大义之人,保护拓跋归保护苗依在他心内始终是第一位的。作为黑铁战将的他没有拿出黑铁大刀向她劈来是不是已经算是对她很大的宽容了? 夜风凉凉,在耳边“呼呼”得响着,七娴蓦地就想起了战笙歌。他说过她下地狱,他会陪着。可是,她已经在去地狱的路上了,那男人呢?是在顾倾城的温柔乡里,还是在他的复仇大业里沉浮? 想来,前世里她是孑然一身。这一世,居然落得个相似的下场,七娴不禁心内苦笑。 如此,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七娴闭眼,却在刹那间瞥到一抹白色,照亮了漆黑的夜色。 七娴抬眼,心内的阴霾瞬间如冰融化,嘴角一抹笑容灿烂开来。 第六十一章 解蛊有望 七娴睁眼,入目的是土黄|色茅草搭成的屋顶。 茅草?怎么是更加复古的东西?七娴有点茫茫然。难道又被阎王给踢回来了? 突然,回忆如同泉水般涌了进来。那个时候,她确实看到了那抹偏执的白衣。 那个男人,战笙歌真的出现了。 她问:“你怎么来了?”声音轻轻得飘散在空中。 他答:“地动山摇。担心你。”语气平淡正常。 他圈住她,仿若护住珍爱的宝贝一般。 她笑望他,依旧是没有丝丝神色变化的脸庞,却沉稳得叫人安心。 “你陪我去了地狱,你的仇如何报?”她问。 “既要陪你,也要报仇。”他答。 她轻叹,在此时明明是两个不可兼得的东西,却被这男人说得那般理所当然。君毅在忠与情中选择了忠,而他却是贪心得两样都要。 虽是霸道无理,可她还是欢喜地紧。这样一个拿真心对她的男人,她如何再舍弃。 “若是生还,这一遭,我便陪你走了罢。”七娴轻道。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叫战笙歌的眸中顿起波澜。当日那句问话,没想到此时得到了回应。他的眼底,是深深的柔情。 “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弃我老头 闲妻当家第13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弃我老头子于不顾啊,我老头子可是日日夜夜守着你一年的啊。孩子啊,你快睁开眼睛看看老头子我啊!”耳边传来一阵貌似伤心欲绝的哭声。虽是悲伤的口吻,但那语气抑扬顿挫间,却是没来由的让人觉得好笑。 死?榻上的七娴挑了挑眉。她还没死呢,鬼门关前走了一回,怎么一醒来就听到这么晦气的字眼。最是,战笙歌那男人呢? 七娴转眼,只见一身着绛紫色袍子、满头银发的老人家站在不远处的桌旁,侧面对着七娴,被日光的阴影遮住,叫七娴看不清他的面貌。 此时,那人正哀戚戚地盯着桌上的某东西,嘴里依旧是哀号的哭声:“孩子啊,我苦命的孩子啊!”却是只见打雷、不见下雨的那种干嚎。 七娴顺着他的目光过去,定睛一看,瞬间脸皮不自觉的抽了又抽。桌上一个小巧的花盆中栽种着的是一株纤细的淡蓝色的花儿。此时像是浑身蔫儿了似的,耷拉着脑袋,毫无生气。 那老人伸出手去,停在半空中,似是想要抚上那花儿,却又像怕亵渎了它似的,一时不进不退,哽咽声也是瞬时止住了。 七娴直觉亚寒,诡异!这也太诡异了!她还以为是什么死了,结果居然就对着一株小花喊孩子。这老头子,估计脑子哪根神经坏了吧。 老头子转头,正巧与七娴的视线撞个正着。倒是叫七娴惊愣了阵。这张脸怎么也与他那头银丝挂不上边啊。鹤发童颜!真正的鹤发童颜!只见他那张脸稚嫩到堪比十七八的少年,唇红齿白,眸泛青光,再配上那一头彰显着年纪的头发,七娴只想大喊一声:“妖精!” 那老头子看了七娴一眼,突然清灵灵的眸子里怒气大盛:“你!就是你,杀了我的孩儿!赔!你陪给我!”说着还向七娴走近了几步,居然还真伸出了手来。 七娴黑线,这老头子,不仅一张小孩子的面孔,连性子都是这样的孩子气。 “呃……请问,老人家,跟我同来的那个人呢?”七娴忽略掉这人的疯言疯语,直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死啦!”老人很是不满,“老人家?我这样子老吗?你好好看看我的脸……”说着将自己的脸凑到了七娴面前。明明自己叫自己老头子,却不准别人喊他老人家。 七娴哪里顾得上什么老不老的问题,心底沉了又沉,脸色瞬间苍白,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死啦”那两个字眼。 怎么可能?怎么会?她才要决定陪他走下去,他怎能就这样弃了她? 七娴瞬间坐起,心冷到已然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 那紫衣老头吓一大跳,没来得及退开,却被七娴一把揪住衣领:“他人呢?” 冷然决然的声音如同刚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叫老头以内发寒。 老头瞪圆眼,真是活了一辈子,到头来居然被一个小娃娃吓住了,这要被对面那个灰老头知道,那张棺材脸不笑掉大牙才怪。 瞬间,老头向七娴挥袖,一阵烟尘向七娴袭去。 七娴忙松开老头,迅速向榻角移去,闭气中。 “没用,没用。那东西是能够渗入到皮肤中的。”老头子跳开几步,得意道。 果然,七娴瞬间感觉到浑身软绵绵的,完全没有了气力,瘫倒了下去。“他人呢?”出口的依旧是不变的冰冷冷的问话。 老头子奇怪地看向她:“你怎么不问我撒了什么毒?” “他、人、呢?”回应的依旧是七娴同样的问话,已然开始咬牙切齿。额间青筋暴动,必是浑身用了极大的气力,正在抵抗这药物的控制。 老头以下一惊,他这化功散可是百试不爽的啊,就算再强悍的人中了这个,不也得乖乖地倒下。连对面那自称医仙的灰老头都找不出什么克制的方法来,眼前这个女娃娃居然能够凭一已之力强行突破,不知该说她心思决然还是真正强悍到无以复加。 老头以下疑惑,他之前有粗粗把过这丫头的脉,明明没有什么内劲才对,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普通人中了这化功散,那更该是昏迷才是。这丫头却依旧清醒得很,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正兀自惊疑,却见七娴猛然睁眼,竟然真的叫她晃晃悠悠地坐起了身。转头,依旧是冷彻心扉的声音:“他人呢?” 老头惊得眼珠子都快要出来了,这人,怎么能够真的突破这毒的控制。 七娴下榻,摇晃着一步一步地向老头走来。眼底的深寒散发出来。 老头咽下口水,跳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跑:“灰老头,有怪物啊!” 对面竹屋内,一个着苍灰色衣裳的苍髯老头子伸头出来望一眼对面,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又缩了回去。紫老头从来就喜欢自娱自乐,可以不用理会,继续捣弄手中的药物。 哪料紫老头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近,直到整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做什么?”灰老头白他一眼。 “怪……怪……”紫老头已然跑得喘不上气来。 “怪什么怪?最怪的就是你。”灰老头再白他一眼。 “不是啊……”紫老头急急辩解。转眼间,却见七娴已然跟进了屋。紫老头怪叫一声,瞬间跳到了灰老头背后躲着。 灰老头抬头看七娴一眼,晃荡的身子,似乎弹指间就要倒下,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寒冷以及决绝。 “你对他做了什么?”灰老头回头问。 “化功散……”紫老头说得有点委屈。 灰老头大惊,他自是明白这由紫老头研制出来的化功散的厉害。可眼前这女子居然还能保有如此凌厉的气势,真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心内的震惊。 七娴继续逼近中。心里早就没了其他念想,只想着战笙歌、战笙歌,到底在哪里? 灰老头与紫老头后退中。灰老头急问:“她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紫老头摸摸头,仿佛忘掉了一件什么事,一件叫眼前女娃如此疯狂的事。 “他人呢?”七娴只一句话,再问,没有丝毫温度。 紫老头一拍脑袋,就是这个!连忙指指时间的榻上:“那里!那里!”一丝白衣透过帘子隐约可见。 七娴转身,急走几步,举起右手,似是终于鼓起了勇气,轻挑开布帘。 只见榻上一袭不甚干净的白衣,臂弯处缠着厚厚绷带,一脸安然昏睡的那人,刚毅的眉眼、沉稳的面庞,不是战笙歌又是谁? 七娴一步一步向榻前走去,仿佛已经经历了千年万年般的时间,终又见着了面。 老天是不是对她还眷顾的,所以把他还了回来。 月老庙前合欢树下,这男人说:“我对月老说,我便能够胜任那个夫郎之位。”是从那时起,这男人就在她心里留下了影子么?还是在更早? 她害怕得逃避着,他便一直在后面追着。从战家追到了盈城,再追到了风城,接着追到地狱。 如此,如此,叫她如何还得清? 七娴以内暖了起来,嘴角弯起了一丝笑容,手轻伸向了榻上的战笙歌。接下来,换她来履行自己的承诺了,陪他,走他选择的道路。 心里蓦然一松,七娴顿感眼前模糊了起来,神智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紫老头、灰老头面面相觑一阵,轻移着步子来到七娴身边。 紫老头伸出左脚,轻点七娴,然后迅速跳离几步开外。却见七娴依旧紧闭双眸,没有任何反应,紫老头这才胆大得上前来,嘴里还在嘟囔:“死丫头,叫你吓我!起来呀,起来呀!”最后甚至挑衅地喊了几声,很有些耀武扬威的感觉。 灰老头再白他一眼。这老头子,年纪一大把了,就是没什么正经:“你给她看看,那毒在她体内到底出了什么事?” 紫老头上前几步,捏起七娴右脉,细细把来。脸色疑惑,到惊讶,到恍悟,最后竟成了狂喜:“妙!真是太妙了!”居然还使劲拍起了地面,“哈哈”的笑声越来越大。 “怎么了?”灰老头奇怪问道。 紫老头看灰老头一眼,笑得更加欢愉:“灰老头啊灰老头,你抢了那男人,以为他才是好使的,没想到这剩下的一个都是宝啊。” 灰老头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自己也蹲下,为七娴把起脉来。一阵后,眼内也开始闪烁不定:“这,太不可思议了。” “哈哈哈哈,怎么样,灰老头,这回栽了吧。我跟你说,你可别跟我抢这个小娃娃。”紫老头甚是得意。 “你先将她体内那个乱七八糟的东西给解决了。再是好东西,现在也只是个催人吸血的怪物。否则,你待她还能支撑多久?”灰老头道。 “切!那是自然!你当我这个毒圣之名是胡诌出来的么?”紫老头甩手,很是不屑。 梦中,白域毫不犹豫的一枪,君毅毫不留情的一掌,叫七娴猛地惊醒了过来。睁眼,头顶上是青绿的翠竹屋顶。 余光瞥到身边的一抹白色。七娴转眼,不远处的榻上是昏睡着的战笙歌。 七娴不觉以内暖暖。 “哼,醒了?”耳旁传来紫老头略有些气愤的声音。 七娴转眼,鹤发童颜映入眼帘,旁边还有另一个苍髯的老头。她猛然就记起了之前对他们所做的一切。突然以内就有些内疚,人家救了自己,自己居然那般对待恩人。 当下,七娴感激道:“多谢前辈对我二人的救命之恩。” “哼。”老头子似是又开始气愤,“你俩这该招天杀的,毁了我跟灰老头守了一年的槿兰草,这么容易就想死么?把你们弄回来非要天天鞭你们八遍,折磨得你们生不如死才好!好祭奠我心爱的槿兰草。” 槿兰草是制毒制药的稀有草木,一般只生长在湿润润的崖底。一年才开一次花。他跟灰老头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株,日盼夜盼,终于等来了开花的日子,没想到,居然从上头掉下来两只庞然大物,把他们辛苦等待的槿兰花一下子给砸死了,叫他怎能不愤慨? 七娴瞬间感觉乌鸦过顶,黑线满头,这老头,还真是强大得很。要天天鞭他们八遍?算了,就当他那句感激从来没有说过。 “但是,我可以给你个赎罪的机会。”紫老头又道,一副施恩的口吻。 赎罪?七娴嘴角咧啊咧,就压坏了一株草而已,怎么就上升到赎罪的程度?说报恩她还能理解点。 “你生的第一个娃娃归我,我就不跟你计较,还会帮你解了你身上的蛊。”紫老头一副j诈的表情。 七娴汗哒哒的,第一个娃娃?这还是没影的事,这老头子怎么说得那么一本正经?倒是解蛊一说,叫七娴惊讶不已。 “前辈,这是无解之蛊……”七娴道。 不等七娴质疑完,紫老头“哼”了一声:“无解?不过是个珍虫毒物的未完成品而已。有什么难解的?” 第六十二章 潜龙之谷 七娴瞬间了悟,有戏!看这老头一副虽称不上仙风道骨、倒也算得上四外高人的摸样,还一副胸有成竹、嗤之以鼻的表情,说不定还真能解了身上这支奇怪的蛊。 紫老头大概是得不到七娴回应,怕七娴不相信,急急问:“怎么,信不过老头子我不成?” “呃……七娴自是相信。况且,七娴也只能如此,即使是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了。”七娴道。七娴能够看出这老头性子一二,完全欺软怕硬型,若是她表现出过于欣喜的神色,指不定就一直被这老头压着了。自然得要打击打击他膨胀的自信心。 “死马?”紫老头果然跳脚了起来,手指抖抖得指向七娴,“你居然说我是死马?好!我毒圣就要叫你瞧瞧什么叫做实力?” 七娴心内暗笑,这老头果然激不得,这下该是要拼尽全力来为自己解蛊了吧。 “紫老头。”突听旁边一个沉沉的声音传来。 七娴转眼,正是那个一直来说话的苍紫老头。 只听他接着说:“紫老头,小丫头的激将法你也中了。真是太没长进了。”说话间面部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叫七娴眼角跳了跳,这灰老头居然跟战笙歌一个样,是个面瘫的主。 紫老头面色瞬时青红交加,瞪向灰老头:“我自然知道,你这个棺材脸灰老头。”一副死鸭子嘴硬的表情。 灰老头扫视一眼,继续鼓弄着手上的药草。 七娴细细打量一下灰老头,虽不是紫老头那样的童颜,但那副面庞居然也毫未显示老倦之态,清冷的神色,依旧可见当年是的风采。 这灰老头倒是心思谨慎得很。细看之间,居然感觉与战笙歌有些相像。 “丫头,用你的娃娃换你身上解蛊之法,如何?”紫老头朝七娴嚷道。 七娴叹口气。没法儿,只能先答应了。况且那娃娃的事还是个未知之数。先把眼前紧急之蛊解决才是上道。 当下,七娴点头,算是答应。 紫老头高兴地居然跳了起来,叫七娴惊诧了眼。紫老头蹦过来,一掌拍在七娴肩上:“你的娃娃是我的,作为娃娃他娘的你自然也就是自己人。放心……” 还没等他说完,几人只觉寒气扑面而来。 紫老头咧了咧嘴,他怎么觉得背后有一块大冰块,快要把他给冻僵了。 “她是我的!”后面传来战笙歌带着冷冽的声音。 七娴抬头,笑容瞬间溢出了嘴角。 紫老头也回头,只见被灰老头捡回来的那小子正一步一步得向他踏了过来,眼神冰寒得盯住自己的手,凌厉得仿若要把这手剁碎了似的。 自己的手到底是怎样惹到他了?紫老头疑惑地望了望那手,依旧搭在七娴的肩上。他立马醒悟,赶紧缩了回来。再看这小子,砸下来时明明为了护住这丫头而把所有的冲击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不仅内腑打伤,骨头是断了几根的。 没想到居然能够那么快就醒过来,此时更是如此气势,叫人心惊。 紫老头咽了咽口水,看着步步逼近的战笙歌,一跃老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奔向灰老头:“又一怪物啊!” 灰老头的脸皮很明显得抖了抖。这紫老头能不这么见风就是雨么? 另一边,七娴笑望战笙歌。战笙歌也深深凝望七娴。 不用说什么话,就只这般两两相望之间,便能感受到对方的情意。 战笙歌伸出手来,轻抚上七娴的脸颊:“你没事就好。”无限的柔情与蜜意。 七娴蹭蹭,感觉到战笙歌手中的温度,直达心底。 “你们就吃这些?”七娴望着紫老头递过来的草根状样的东西,嘴角抽了抽。这就是这俩老头的饭食?会不会太艰苦了点? 紫老头白她一眼:“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可是谷粮草!谷粮草,知道吗?” 七娴那那摇头,不还是草吗? 紫老头很是鄙视地看她:“谷粮草,那时世上多少人羡慕的东西。吃了这个,不仅能得到与食物中同等的营养,并且对身体内部各机能都很有帮助。”说着,自己拿起了一根放到了嘴里就嚼了起来。 一旁,那灰老头也是面无表情地吃着。 七娴拿过谷粮草,看了又看,实在是对这草根提不起什么食欲。再抬眼看战笙歌,果然他也只是拿着那草根,而不动。 “还有其他吃食吗?”七娴忍不住问了。 “还有谷粮丸,你要吗?”紫老头看她一眼,“谷粮草制成的丸子,味道可没这么原汁原味来得好。” 七娴嘴角抖啊抖:“能有不跟草挂上钩的吗?” 紫老头奇怪得看他:“没有。我们已经吃这个吃了有二十年了吧。对不对,灰老头?”说着转向灰老头。 灰老头完全不搭理,继续啃他的草。 七娴顿觉黑线,能将草根吃到这个程度,这俩人果然是强悍得很。 “你们是要修仙,只吃素吗?”虽然知道这可能不大,七娴还是问了句。 “废话!”紫老头白她一眼,“你以为我们愿意那样吗?天天吃这东西,吃得老头子我早就未老先衰了。” 七娴脸皮抖啊抖,他那张童颜叫未老先衰? 只听紫老头接着道:“还不是怪灰老头!居然不会煮饭!”很是埋怨的感觉。 灰老头横了他一眼:“你会吗?” 紫老头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就是这个状况,没人会做饭,只能吃这谷粮草顶饱。” “我会。”七娴道。 瞬间两人四道目光灼灼盯住七娴。 “你真的会煮饭?”紫老头眼冒星星,仿佛已经见到了光明的未来。 灰老头也是一瞬不瞬得看七娴。 七娴点头。虽说不能跟专业厨师相比,但也能煮出人能吃的东西来,总比啃这草根来得舒坦。 紫老头顿时喜形于色,一掌又要拍向七娴,却生生在半路又折了回来,他还没迟钝到感觉不到这桌上另一个棺材脸向他那只伸出的手放出的寒剑。 “那我们去找些吃食回来,你来煮好了。”紫老头站起身就向外走。 灰老头跟上,给七娴抛下两个字:“你煮!” 只一会工夫,两老头就满载而归。 七娴看他俩带回来的东西,惊愣到嘴巴久久没能合上,。这两人到底是到哪里去创出了那么多的动物。这还是冬末春初的季节吧,可是这两老头怎么拎了那么多的野鸡、兔子、獐子之类的小家伙呢。他们是去掘地三尺了吧。 还真是几十年都没有吃过肉的人,想要这一会全部补回来吗?七娴耸了耸眉。 “去,煮去!”紫老头扔下小东西们,很大爷得向七娴吩咐道。 七娴撇撇嘴:“我不能见血。只能负责煮。” “那他去洗净。”紫老头又把任务丢给了坐在一边的战笙歌。 战笙歌抬眼冰冰扫他一眼,紫老头立刻跳开几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好了。”那谄媚的态度就差点头哈腰喊战笙歌为大爷了。 紫老头心里头暗啐,明明自己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干嘛要对这小子唯唯偌偌。可是他就是怕啊,这小子那张脸真真比灰老头那张棺材脸还要棺材脸。 灰老头扔下东西,就要回屋。却被紫老头长臂一勾,哥俩好的一块儿干活去了。 一番宰杀洗净之后,俩老头乖乖得坐在桌前,眼巴巴地等待好肉上桌。 厨房内,七娴与战笙歌开始第二轮的忙活。 厨具灶台上早已灰尘堆积,一番荒芜景象。 七娴大眼一扫,哪有什么油盐酱醋的调料。想来也是,那俩老家伙根本不会煮饭,又怎么会准备什么调料呢。能有个厨房该是不错了吧。 当下,七娴决定清水焖鸡好了,虽说没有调料的辅佐,但去采些茶桑果子放进去一块儿煮。会是另一番香甜的口味吧。 七娴在前头指挥,战笙歌在后头帮忙。是不是四目相触之间,叫七娴感受到了普通人家夫妻之间的温馨。 焖鸡上桌不到一刻工夫,便叫两老头扫荡完毕,却依旧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七娴与战笙歌也只分了些边边角角而已。 “丫头,以后就待在咱们潜龙谷好了,潜龙谷就是你的家。”紫老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七娴直翻个白眼。这态度转变的,别以为她不晓得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不就是想让她当个免费伙妇吗? “紫师夫,这就要看我家相公的意思了。”七娴直接把问题抛给了战笙歌。 果然,紫老头一听要跟战笙歌交流立马就把头给缩了回去。 “潜龙谷?”七娴对谷名产生了兴趣,“龙潜于谷,真是好名字,好意境。” “灰老头,”紫老头大笑起来,“没想到真有人欣赏你取的那酸不拉几的名字啊。” 灰老头横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还不赶紧去寻解蛊之方!” 紫老头撇嘴:“真是没有情趣。真搞不懂我怎么能忍受得了你那么多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眼看看也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战笙歌。紫老头乐了,手肘拐拐灰老头:“喂,那小子不会是你儿子吧,怎么跟你一个样子?” 正在喝水的七娴闻言,“噗”一下猛的喷了出来,直接洒向对面的灰老头。 屋内寂静,瞬间诡异无比。 灰老头脸色沉了又沉。 战笙歌也是冰刀子一样的眼神剐向紫老头。 紫老头咧咧嘴,看架势不对,站起身来,就冲七娴喊:“丫头,吃饱喝足就跟我走。先教你沉心静气的功夫,”然后走得那叫一个火急火燎的,仿佛后头有恶鬼追着。一个棺材脸已经够受的了,再加上一个,还不如叫他直接去见棺材。 七娴脸皮抖抖,吃饱喝足?这老头在说他自己吧。 七娴跟上,独留下战笙歌与灰老头两座大理石面对面。 紫老头教七娴的是沉心之法,也就是那蛊再发作之时,可以暂时压制的方法。 傍晚,七娴与紫老头练完功夫回来时,却见灰老头与战笙歌依旧坐在中午吃食的桌旁。依旧保持在那个位置。 灰老头手中是他不离手的药草,战笙歌不知道从哪里寻着的一本书,正在读。 一样的面无波澜。和谐啊 七娴咧咧嘴,想起了中午时分紫老头随口胡诌的那句。现在看看,到却是有几分相似。 紫老头一脚踏进屋来,看到这样一番情景,脱口而出:“哟,父子情深啊,还坐一起呢。” 只见一花盆、一大书在空中呈现两条漂亮的弧度,齐齐向紫老头飞来。 只听得“碰”“碰”两声先后响起,紫老头应声倒地。 七娴一看,“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紫老头已成国宝熊猫也。 第六十三章 除非我死 当晚,两老头再次吃完七娴煮出的果子兔,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心花怒放。阔别二十年的食物叫两人一回想起来都觉得口齿留香。就连吃饭还在兀自生气的紫老头都开心的笑眯了他那对熊猫眼。 吃过饭,便是睡觉问题。 谷中总共就两间屋。一间是灰老头的小竹屋,另一间就是紫老头的小茅房。 “今晚……”七娴只是初初开了个头,就见本还在椅子上休息的灰老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话都没说,就匆匆进了他的竹屋。“碰”的一下,从里头紧紧拴上了门。 七娴嘴角咧啊咧,这老头子还真是精绝的心思,这么快就能了解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紫老头摸摸脑袋,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灰老头今天怎么那么早就要睡?” 走了一个选择,七娴只得把目标锁定到这算剩下的唯一一个身上。虽是个小草屋,但到底比露宿在外头强。她是没什么,但战笙歌的身体绝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休养。 当下,七娴盯住紫老头。紫老头突然浑身一颤,感觉像是被算计了一般。 “你要做什么?”紫老头连说话都开始警惕起来。 “紫师傅,你明天想吃菜包獐子肉吗?”七娴笑的愈发温柔起来。 紫老头眼前仿佛看到一盘香喷喷的獐子肉正在向自己招手,口水忍不住的就要向外分泌,立时头也点的更加欢愉起来:“想!想!” “可是七娴有个烦恼啊。这个解决不了,明天怕是也没有精力做饭了。”七娴故作懊恼状。 “什么事?不行!”一听第二天可能又没了美味的食物可吃,紫老头怎么可能忍受得了。立马拍案而起,“你说出来,老头子我帮你解决了!” 七娴心内暗笑,需要的效果已然达到。这才慢慢的貌似委屈的吐了出来:“紫师父,你那屋借七娴跟相公住,如何?七娴休息好了,才能做出可口的吃食来。” 紫老头嘴张了张,心里纠结啊,这屋子给了他们住了,那他睡到哪里去?可是若不给他们住,那明天的饭食时间可就要继续啃那谷粮草了。 一时间心内不上不下,直怪那灰老头如此j诈,居然溜得那么快。 正无法决定之时,却听战笙歌狠拍声桌面。紫老头望去,他家这块石头砌成的桌子中央居然裂开了条缝。 威胁!绝对是赤条条的威胁!紫老头额角滴下滴汗,再抬头看看战笙歌那张冰寒到极点的脸,紫老头再也坐不住了。虽说这小子受着满重的伤,但看那力道,那功力绝对非常人能比啊。他怕他说不借屋子,自己就像这桌子一样成了炮灰。 当下,紫老头笔直直的站了起来,有点视死如归的感觉:“好!借你们了!”又转向七娴,“不要忘了明天的菜包獐子肉!”该讨的利息是不能忘的。 七娴当下点头,笑道:“没问题!” “走!”这时只听战笙歌冷冷开口,已然开始赶人。 紫老头嘴角咧了咧,这还有没有一点天理啊,他在他自己的屋子里待上一阵也不行吗?这小子,会不会太霸道无理了点。若不是看在七娴的好菜以及七娴那娃娃的面子上,他早就撇一把毒把这小子毒死算了。 紫老头抬眼,正与战笙歌怒气蓬勃的眸子撞个正着。浑身打了个哆嗦,他立马转身,向着灰老头的竹屋奔去。他承认他老头子是胆小鬼,要是这小子也是个怪胎,一下子毒不死,那死的绝对是他老头子自己。所谓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只听夜空中响起紫老头悲戚的哀号声:“灰老头,开门啊!收留收留我吧!” 七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紫老头,实在是太逗了。 突然,七娴只觉下颚间多出一张大掌,将自己的脸扳向了另一边,眼前瞬间变成了战笙歌那张毫无波动的面庞,幽深的眸子里却满满的愠怒之色:“不准对着他笑!”虽然知道那紫老头不过一个老人家而已,但他还是不允许七娴对那人笑。他刚刚拍桌子哪里是威胁,只是看这女人对其他男人笑得那么灿烂一时气愤而已。这女人,只能笑给自己看才对。 七娴愣住几秒,立马便明白了这男人的意思。真是个霸道别扭的男人。她伸出手来,握住了战笙歌的手掌,柔声道:“是,老爷。” 战笙歌听到“老爷”一词时愣了愣,心思又是千回百转之间。突然就想起自己已过三十而立之念,而七娴不过十六芳华之际,自己生生比她大了一轮还多了去了。若放在普通人家,说不定他这个年纪已有了七娴这般大的女儿。 七娴居然喊他“老爷”,是不是嫌他老了? 于是,他紧紧盯住七娴,眸里换上了紧张:“我很老吗?我老也不许你离开!” 七娴叹口气,自己随意一句话竟叫这男人乱了分寸,又不知道胡想到哪里去了。使这个男人太过于偏执,还是自己叫他太没有安全感了? 七娴站起身来,倾身,轻吻战笙歌,从额、到眉、到眼、到鼻:“你不老。你的一切,我都欢喜。当你老了的时候,我也会在你身边。除非,你不在需要我。” 战笙歌深深望着七娴,心湖里像是投进了一个石子一般,阵阵荡漾开来。这是这女人第一次对他说出如此深情的话语,怎能不叫他心内暖意连连。 他揽住七娴的腰,慢慢吻向她的眉,她的眼:“除非我死,否则永不离弃。” 七娴轻环住战笙歌,将脸埋在他那可以遮风挡雨的胸膛前,笑弯了眼,心里的蜜意泛了出来。她知道这男人说到做到。她相信这男人不会负她。 毛屋内,是阵阵的暖意与柔情。伴和着屋外那紫老头鬼哭狼嚎的哀叫声,倒也是不错的景致。 接下来几日,七娴天天跟着紫老头出去练那静心的功夫。七娴问他,何时能解蛊。紫老头常说,时候未到。让七娴很是疑惑,这老头到底是要等什么时候。 但这到底也是没有耽误什么事,七娴练功夫的同时,战笙歌也在谷中养伤。由于谷中药草众多,再加上有个药仙之称的灰老头在,伤势好转得很快。 这一日,紫老头如往常给七娴把完脉后,神色怪异了一阵后大笑三声,叫七娴以为这老头终于陷入了疯狂中。 紫老头看七娴那貌似望怪物一样的眼神盯着自己,立马就理解了这目光中的涵义,骂一句:“死丫头,你再这样看我,我就不给你解蛊了。” 七娴眼前一亮:“时机到了?” 紫老头点点头,很是深意的说了一句:“你准备一下。” “啊?准备什么?”七娴十分不解。 紫老头白她一眼:“准备抵抗嗜血的疯狂吧。” 七娴瞬间黑线,这老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个,是能做准备的吗? 紫老头继续道:“你当我教你那么多静心的心法是做什么用?就是为了这一刻存在啊!” 七娴汗哒哒,总感觉这老头要做什么事。 果然,只见紫老头从旁边的土罐中倒出一条赤红的细丝一样的小虫。 七娴被那股红吸引去了目光,眸中映出了红的倒影。 七娴急念起静心的心法,却见紫老头迅速抽出银针,在七娴臂上就扎了上去,一个小孔立时显现。赤红小虫似是见了什么欢喜的东西,居然迅疾地游移了进去,进到了七娴的血液之中。 七娴顿时只觉浑身血液翻江倒海之中,剧痛叫她再也忍受不住,“啊——”大喊出声。 竹屋内正在接受灰老头针灸治疗的战笙歌立时睁眼,一下子从榻上跳了下来,根本不顾银针移位可能带来的血液逆流,筋爆而死的后果,直朝外头冲去。 入目的情景叫他心惊,只见七娴眸中赤红,头冒青烟,正四处狂乱着扫荡着。四周的花草,早已碎落满地。 “快稳住她!快稳住她!”只听紫老头躲在一边焦急的喊道。 战笙歌飞身而起,急点七娴几大|岤。 七娴立时被稳住身形,却依旧是躁动不安的神色,居然还能见到手臂上是不是突兀而起的血液泡泡。 七娴大喊,撕心裂肺。 “别让她咬到自己。”紫老头急急跑来,惊恐道。 战笙歌迅速伸出手臂,七娴“啊”一声,便狠狠的咬在了上头。齿尖深深进入了那臂膀上肉的深处,血迹沾染上七娴的唇迹。战笙歌却是仿若未觉,只是呆呆的看着七娴,不知该如何减轻她的痛苦。他宁愿这种痛他来承受,也不愿看她那般难受。 紫老头拿出银针,便要向七娴身上插去。 战笙歌寒光一闪,另一只能动的手一把捏住紫老头的脖子,冰寒决绝:“你要做什么?” 紫老头只觉呼吸困难,瞪着双腿,挣扎着要挥开战笙歌的臂膀。 赶到的灰老头一把抓住战笙歌,沉声道:“你再不把他放开,就等着这女娃身体血筋爆破而亡吧。” 战笙歌大惊,赶忙放开了紫老头。 紫老头终于双脚踏上了实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急急咳了几声,气急败坏道:“你这臭小子……” 不等他骂完,却听战笙歌冷声暴喝道:“快点!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叫你们全都陪葬!”眼里竟也是殷红了的。 紫老头也知情势紧急,先不与他计较。抽出银针,便往七娴各大|岤位上拍去。 只见黑血沿着银针渗透了出来,滴在了地上,竟泛起阵阵白烟。银针一瞬间也被染黑。 拔针,再插入新的银针。一次次的循环,直到渗出来的血呈现鲜红色。 紫老头想起什么似的,急急进屋,捧出一个花盆。里头正是当日被七娴与战笙歌砸死的槿兰草。 紫老头似是十分不忍,但到底是叹了口气:“罢了,全给你们吧。”说着,便猛地拔起那颗已然坏掉的槿兰草,迅速取下根部的那一丝银须,拿到战笙歌面前道:“给丫头咽下。” 战笙歌取过,看看七娴失血过多显得极其苍白的面庞,疼痛噬心啮骨而来。 他抱住七娴,轻抚她后背,声音柔和到哀求:“乖,不怕,马上就好了。乖……” 七娴似是感觉到他的安抚,感觉到他的温柔,竟真的慢慢松开了紧紧咬住战笙歌臂膀不放的牙齿。 战笙歌将银须放入嘴里嚼碎,轻敷上七娴的唇,将药汁慢慢递了进去。动作轻柔的像是怕把眼前的七娴碰碎。 七娴睁眼望着眼前男人那双痛苦的眸子,心里也是没来由的绞痛。神志渐渐模糊了起来,最后只能感觉到自己倒在一双温暖的臂弯中。 第六十四章 降旨陪侍 银色的月光倾泻下来,幽幽的光芒照亮了一庐草屋的宁静。 榻上,躺着一身素衣的七娴。蹋边,守着的是战笙歌,双手执住七娴的左手,一瞬不瞬的盯住七娴的面庞,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七娴朦朦胧胧中,只听得耳边一阵车鸣而过的声音,然后是嘈杂的人群,喧哗的街道。 难道是回到原来世界了? 七娴睁眼,竟发现自己的身体漂浮在半空中,眼前是白影总部的据点。透过世纪大楼33层透明的玻璃窗,她看到了白域。本以为永不相见的人,居然以这种方式见到了。 白域依旧一身黑色西装,可是早没了平日的整洁平整,衣服上的褶皱说明了他此刻心情的凌乱与狼狈。脸上也没了平日里的优雅,褪去了他特有的眯 眯笑容,眉头紧蹙,眼内充满血丝,很有些狰狞的味道。 “当家,白银企业股市一夜内全部崩溃!” “当家,过去的买家清单帐册全部被盗。南美买家说是我们没有信誉,要与我们停止一切合作。” “当家,白家来电,长公子发出脱离白家公告,带着他手下那支另起门户。” …… 一条条的消息如同一阵阵巨雷劈在了白域头上。“碰”的一声,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办公桌上,姬奴啊姬奴,真是好样的,不在了居然还能操纵他“白影”与白家!白域此刻脸上凶狠的表情哪里是什么纨绔子弟翩翩公子,生生要将姬奴再击杀一次似的。 七娴心内冷笑,这才只是个开始,她就是要他白域众叛亲离、一无所有;她就是要叫他付出代价、生不如死。 画面突转,坡崖上,君毅与拓拔归惊愣在上头。 突然,君毅动了,眼神木然的向着崖边走了过去。 拓拔归大惊,一把抱住君毅:“君毅,你做什么?君毅,你清醒点!” “姑娘……”君毅呐呐开口,依旧望向那烟雾缭绕的崖底。 “君毅,我们还有任务!我们还有苗依的责任!难道你要置这一切于不顾?”拓拔归大喊,“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你看看,这是个无底之崖啊!” 君毅混沌的眸子中慢慢恢复了常色,压住了眸底的悲色,慢慢坚定了起来。他是苗依的战将,他的责任就是保护苗依。待苗依一切安稳下来,他必会前来将这条命还给姑娘。 七娴笑的淡然。君毅是好人,对于将她打下崖一事必会心内愧疚。但却是跟她格格不入的人种。对于他,她早就没了任何念想,只不过路人而已。 离魂之间居然穿越过时间的缝隙,叫她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突然,七娴感觉到灼热的熟悉的视线向自己侵袭而来,“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冷然的声音穿透过时空的束缚,传了过来。 七娴心内一动,转身,一个颀长的身形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清晰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分明的五官,冷清的神色,却是温柔到极致的目光。 “跟我走!”那人伸出手来,容不得七娴有一丝犹豫。 七娴笑的灿烂,这个男人连在自己的梦境中都是如此霸道,如此叫人心暖。 七娴睁眼,望进一双见不着底的深瞳,充满紧张与担忧。 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居然任下巴上生出了青苒而没有搭理,满脸的灰暗,布满了倦色。 七娴伸出右手去,抚上他的脸 闲妻当家第14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轻道:“等了好久了吧?” “不久,回来就好。”战笙歌似乎压抑着某种激动,淡淡的声音中居然哽了一下。 七娴笑了:“我说过,要陪你走完这一遭,怎会舍了你先去,自然是要回来的。” 转眼间瞥到战笙歌左臂上的牙印伤口,居然没有包扎过。想来也能够知道,这个偏执的男人一定是只管守住她,而忘了自己的伤。那伤口上虽没有再流血,但那泛开的粉肉叫七娴心惊。她那时该是用了多大的力才能咬成这样? 七娴心疼的抚了上去,轻叹一声:“你真傻,怎就用上了自己的手?随便拿块木头来给我咬上便好。” 战笙歌深深看向她:“你要咬,就只能咬我。” 七娴一下子无话,四目对望中,陷入了夜的柔情之中。这个男人,真是偏执到近乎疯狂。 不出几天功夫,七娴已然复原的差不多,蛊解开之后,本就只剩下失血过多的问题,药物调理很快便能调理过来。七娴纳闷的是,紫老头最后放进去自己身体的那个虫子是怎么回事。 紫老头解释说,既然那蛊是珍虫毒物的集合体,那他再放一个相克的毒物进去便可,让它们两两相斗,两败俱伤。然后,只要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紫老头言辞闪烁间,总叫七娴觉得他瞒了自己什么。但却说不出什么地方怪。再观自己,确实是再没有嗜血的反应了,总算是将这怪物一般的蛊给解了,也便不再深究。 修养几日,七娴思量,既然蛊已解,战笙歌内伤也治得差不多,也该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了。再怎么说,战笙歌都是皇朝第一门庭的当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这么些日子,上头那些人譬如战若水之类的应该已经满世界找了吧。 虽然战笙歌自己不说,但这些东西七娴又怎会想不到。 当下,便去向紫老头跟灰老头告辞,再请教出谷之法。 两老头正在空地上晒着太阳。 紫老头听完后,偏是不告诉七娴怎么出去。只是擦着鼻子抹着眼泪,一副依依不舍的神色:“丫头啊,真是舍不得你啊。就留在咱们潜龙谷,不好吗?”话语中直接把战笙歌忽略掉。他可没忘了那天那小子是怎样对待自己的。那小子爱走不走,不走他老头子还想把他踢走呢。 灰老头也在一边点头:“嗯,不舍得。”很是认真的感觉。 七娴咧嘴,非常明白这两人的心思。这俩老头说的那么情深意切、一本正经,真正舍不得的该是她做的菜吧。 当下,七娴道:“两位师父,七娴与相公蒙两位搭救,又借住谷中那么久,实在是没什么好报答的。这几日七娴就思量着,做出了一些肉干,够两位师父吃上两个月了。” 紫老头一听,立时眼前一亮:“真的?”然后又假装镇定,“其实吧,出谷很简单的,饶过前头的竹林,便是山道,沿着那道走便行。当然,路边的那些毒花毒草千万不能碰到。我给你们两颗避毒的丸子好了,到时吃下便可。”说着从袖中挥出一个白瓷小罐,倒出两粒药丸,递给了七娴。 “多谢紫师父指点。”七娴接过药丸,道谢。 紫老头挥挥手:“走吧走吧。”赶紧走了他好有房子住,跟灰老头挤了那么多天,天天面对那棺材脸,白天见了晚上还要见,转头见了低头还要见,他真是憋屈的很。 “对了,丫头,别忘了跟我的交易。你那第一个娃娃,可是归我所有的哦。”紫老头又补上一句。费了那么大的劲,还赔上了槿兰草的根髓,利息一定要大大的讨回来。 七娴张嘴,这老头还想着这事呢。到底要她的娃娃做什么? “好了,走吧。别忘了两个月后回来看看。”一旁的灰老头也是发话了。 为什么是两个月后?听完灰老头的话,七娴脸皮瞬间抖了几抖。这老头会不会说的太露骨了点。难道还要叫她回来给他们做菜不成? “七娴记住了。两位师父保重。” 该说的都说了,七娴与战笙歌离开。 只剩下里两老头坐在空地上的石桌旁,大眼瞪小眼之中,谷中立时显得冷清许多。 “哎,感觉像是少了个女儿啊。”紫老头叹口气。 灰老头白他一眼,坚持沉默是金。 紫老头看看他,一副怜悯的表情:“灰老头,你也是吧。是不是感觉少了个儿子?啧啧,那副棺材脸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灰老头这才眯着眼睛盯住紫老头,叫紫老头浑身发寒。 “行了行了,别看了,大白天的,怪吓人的。”紫老头挥舞着手,道。再看看日头,跳了起来,一副眉开眼笑的神色:“肉干,我来啦!” 又转过头来对灰老头道:“你不许跟我抢啊,那都是我的。” 灰老头懒得理他,快步就向厨房方向走去。 留下紫老头一个人在后头跳脚:“啊啊,你这个j诈的灰老头!” 谷中又开始吵吵嚷嚷开来。 七娴两人服下避毒丸,沿着紫老头给出的路线,很快便出了谷,居然就这样来到了京都。没想到,通过潜龙谷,竟是往京都去的捷径。 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流来去之间,更显繁华昌荣。到底是一朝之都,连道路都比别处敞亮的多。 战笙歌领着七娴在一处酒楼前站定。七娴抬眼,只见酒楼牌匾上上书“银来酒楼”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右下角有个银狼一样的图腾。 战笙歌明白七娴的疑惑,解释道:“那银狼是我战家产业的标记。” 七娴点头,难怪要到这里来。原来是自家的地方。 这时,从里头迎上来一个伙计打扮的人物:“两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很是热情。 战笙歌掏出一块玉佩,往伙计面前一亮。 七娴很明显看到那伙计眸中一抹惊喜一闪而过。“两位,里面请。”伙计立时躬下了身子。 伙计将两人引进二楼雅间,便退了下去。 “爷!”刚进屋,七娴便听到一声急切中带着惊喜的唤声。 抬眼,里头正是好久不见的战家大管家战若水。 战若水似是没想到会见到七娴,一下子惊愣住,但立时更加惊喜:“主母!”爷真是把主母带回来了,那他们这些人的日子也要好过起来了。 七娴挥手:“好久不见啊,战管家。” “怎么到京都来了?”战笙歌点头,淡淡看向战若水,问道。 战若水抬头:“自风城后,便没了爷的行踪。爷从来没有失踪过这么长时间,二绝与我都很担心,便四处寻了来。” “嗯。”战笙歌点点头,又问:“生意可安好?” “一切安好。只是……”战若水停住,望了望七娴。 七娴纳闷,这狐狸说但怎么说到她身上了。她已经离开战家那么长时间了,应该没她什么事才对。 “什么事?”战笙歌问。 “前几日,皇宫降旨战家,说惠妃有喜,宣主母姬氏七女进宫陪侍几日。”战若水这才道来,脸色里是少有的凝重。 皇宫贵妃有喜跟她有什么关系?正疑惑间,七娴突然一个心思回转,恍悟了过来。惠妃?惠妃难道是她在姬家的三姐,是那个爱妹成痴、代她入宫的三姐姬三惠?战若水说那圣旨中明确提出的是姬家七女。除了她三姐,还有谁会对她这个姬家七女的身份如此上心? “你知道怎么回事?”战笙歌看看七娴。 “应该是我三姐。”七娴答,“既然圣旨到了,那我便进宫去看看。”又转向战若水,“管家,什么时候入宫。” “主母回来正是巧,召唤之日正是明日。”战若水道。 当日三惠护她之情,她不敢忘。总得要寻机还了三姐的恩。若这惠妃真是她三姐,那她倒也能暂时放心,虽皇帝后宫是龙潭虎|岤,但既能坐到妃的位置,想必也是极受皇帝的宠的。若她三姐不爱皇宫的生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也必要将三姐带出来。七娴暗自思量。 第六十五章 初入皇宫 第二日,战笙歌送七娴到皇宫城外,偏就是不放她走,拉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诉,可他那冷清的性子却又说不出太多的话,只道:“你自己小心。”眸子里尽是忧色。 七娴自然明白他想说什么,皇宫这个大金笼是这个世上最能够藏污纳垢之处,古来如此,想来这天焰皇朝的皇宫也不会与她的认知相差太远。在这内城里头住着的,都是些长期在高位上坐着的,甚至是踏着别人的血肉上去的人物,一个不谨慎确实是会成为这些利鹰口下的食物。 “我只是进宫陪侍而已,应该没有大事。”七娴轻笑安慰,这男人,不知又想多了多少,“这幅表情做什么,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只听不远处一阵“驾”声策马之声急急而来,七娴回头,却见两匹大马拉着一驾暗褐色的车及近而来。轻风正掀开车窗帘子的一角,淡眸轻扫出来,掠过七娴与战笙歌,伴随着“咳咳”的急促咳嗽声。 “吁”一声,马成停在了城门前,只听里头传出一声:“是本王。”淡雅清润的嗓音沁入心脾。 城门侍卫恭敬喊一声:“安王。”便放那马车进了内城。 “这是陛下亲弟,赫连云冰,封号安王。”战笙歌在七娴耳边轻道。 正在此时,城门里头匆匆赶出一个绿衣宫监,急急跑到七娴跟前:“是战夫人吗?” 七娴点头:“公公是?” 那太监俯首:“奴才是惠妃娘娘宫里头的,唤奴才小零子便可。奉娘娘之命,接夫人进宫。” 战笙歌转手间塞给七娴一个钱囊,低语:“宫里打点用。” 七娴回首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放心。”便随着宫监去了。 盈盈白日下,扬扬大道上,战笙歌遥望七娴进了那金碧辉煌的内城里,眸里沉沉,微光暗闪。 皇宫毕竟是皇宫,进得里头,才发现里头的人都庄严肃穆的很,走了一路,叫七娴心内压抑的紧。想来也是,在这种地方,行差一步,那便是杀头的罪过。能在里头存活下来的,想必也是通晓这一道理的,怎敢不小心谨慎? 抬眼间,眸光扫到对面一身金衣袅袅而来。凤冠加顶,凤袍在身。腮若桃杏,眸似秋水。大约二十来的年纪,生生一个美人儿,偏偏多了份沉重的肃穆。 宫娥太监纷纷让道,低眉行礼。 七娴将头垂低,这种地方不要显眼为好。 可是,上天偏偏不叫七娴如意。金衣女子走到七娴身旁时,偏偏转了眸,扫到了七娴身上。似乎来了兴致,一下子停了下来:“你是什么人?看这服饰不像是宫里头的。” 小零子赶紧跪下:“启禀皇后娘娘,这是第一门庭战家夫人,是来陪侍惠妃娘娘的。” 金衣女子“哦?”一声,紧紧盯住七娴。 七娴只得盈盈拜礼:“民妇参见皇后娘娘。” “你就是姬家七女?”那名为皇后的女子上上下下打量着七娴,“确是没有你三姐来的美。” “不过,”不待七娴答话,那人又兀自加上个但语,“这惠妃的位置本该是你的,却叫你三姐得了去。” 想来已是晓得选秀换人之事,看这皇后不善的口气,她三姐必也是为了这事吃了些苦头的。 当下,七娴惶惶垂首:“皇后娘娘说笑了。七娴已成战家妇,三姐为皇家媳,这必都是天意所致。怎可再妄加揣测?” “大胆!”七娴话刚落,一声老劲的女音传出。 七娴抬眼,一个嬷嬷样的女人从那皇后背后站了出来,正怒目瞪她:“你是个什么东西?怎敢说皇后娘娘的金玉良言为王家揣测?还不来人,把这刁妇拿下!” 啧啧,七娴心内暗叹。看这嬷嬷一副气势凌人,怒气冲冲的神态,必是早有准备的。再瞧那皇后也不准备阻止的表情,看样子早就计划好了要拿自己开刀了。 瞬间,上来两个侍卫。 七娴正想着怎样开脱。却听后头急急传来一声:“慢着!” 七娴心内一动,这个声音她怎会不记得?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福体安康。”来人一身淡黄|色宫装,嫣嫣然,煞是好看。 七娴转眼,正瞧见了更加端庄的三惠。 皇后抬眼:“本宫当是谁呢?敢对本宫的命令提出异议。原来是惠妃娘娘。” 三惠低眉:“皇后娘娘,家妹不懂规矩,刚入宫,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不计。” 皇后冷哼,不说话。 三惠又道:“家妹进宫是受陛下旨意,陪侍臣妾侧边,好让臣妾安心养胎。若是娘娘此时赐了家妹的罪,怕也是在陛下那处说不过去。” 皇后紧盯住三惠,似是要把她吞了一样:“惠妃,你不用老用陛下来压本宫。论地位,本宫是后宫之主,你虽为四妃之首,但到底还是在本宫脚下而已。论皇子,本宫的太子已然5岁,你休想撼动他的地位。” 三惠垂首:“皇后娘娘多虑了。臣妾与肚子里的小皇子永远都只会是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的臣子。”脸色却是在听到皇后的话语时煞白了一下。 皇后甩手:“你能了解就好。”再也没看七娴一眼,大踏步的便离开了。身后跟上了一群侍者。 七娴皱眉,只这一会的光景,她便能知晓她这三姐在宫中是怎样的日子,虽是顶着贵妃的光耀头衔,但到底只能屈膝在别个人之下。 “三姐。”七娴看向三惠,一阵心疼。若当日她们三人没有换得姻缘,又该是怎样的光景。贤淑的三姐配上温润的林允之,该是世上难羡的鸳鸯一对了吧。 三惠转头,微笑融化了之前的一脸僵硬。 清惠宫里头,姐妹两个絮叨着思念之情。 “三姐,你在皇宫里头开心吗?”七娴问。 三惠愣一下:“小七是什么意思?” “三姐说过,皇宫是吃人的虎狼。这里的人都那般的凶,不如跟小七出去,如何?”七娴道。 三惠抿嘴轻笑,摸摸七娴的头:“小七,嫁人了,真的长大好多,三姐真的很欣慰。但是,先不说能不能从这宫里头出去的问题。就姐姐自己来说,已是不想出去了。” 不想?七娴心思一个回环间:“三姐,你爱上那皇上了?” 三惠一愣,笑了起来:“我本也没想到会爱上那样的人,毕竟他是皇帝,爱上他便是要与寂寞为伴。但爱便也就爱了,只能随着他。他是帝王,我便是三千佳丽之一。”面容很是决绝。 七娴叹口气,果然如她所料。可是帝王之爱,她三姐这条路太难了。 “先不说我,倒是小七你,怎就成了战家的主母?”三惠转开话题。 七娴粗粗将之前的事说了一遍,叫三惠气愤不已:“五妹怎可如此?”再看看七娴,很是心疼,“好在小七你福泽深厚。三姐说过要好好保护住小七。三姐现在必能做到。小七放心,以后必不叫人欺负了你去。”说着又爱怜的抚了抚七娴的脸。 七娴心内融融,只道若有人欺负了三惠去,她必也不会饶恕。 正说话间,屋外传来宫监传话:“陛下驾到。” 三惠牵起七娴急急到门口跪迎:“恭迎陛下。” “惠儿,赶紧起来。别伤了身子。”一阵朗朗的男声传来,隐隐带着些紧张。伸手便将三惠扶了起来。 明黄|色的衣角晃过七娴的眼。 “陛下,这是家妹。”三惠自是没忘记还跪着的七娴。 赫连云岚眯起眼睛望向七娴:“战夫人,平身。”声音里带上了疏远以及威严。 七娴起身,暗自里打量起眼前的皇帝,头上一顶龙冠,微挺的剑眉,眸子里尽是精光。大概是长久处于这个算计的高位之上,七娴总感觉他身上有股阴沉沉的感觉。本来该是爽朗的面庞也似是被压抑住了。 赫连云岚也正上下打量着七娴,这个本来该是为他妃嫔的女人。虽不算美丽,但也有点淡然如菊的感觉。 “你就是惠儿的妹妹,战家的主母?”赫连云岚问道。 “正是民妇。”七娴答。 “果然很气质。”赫连云岚点头道。 七娴挑挑眉,又是个说瞎话的。她长这样叫好气质?还是说真没其它词来形容她了? “谢陛下夸奖。”他敢说她就能应。 赫连云岚没有再接话,转过去对着三惠,轻挥起她额间的发:“惠儿,今天身体怎么样?小家伙调皮了吗?”眉眼里竟是散尽了阴沉,带出了无限的温柔。 三惠瞬时粉了脸:“陛下,今天小家伙安静的很,大概是前几天折腾狠了,想要休息休息了。”盈盈美目望向赫连云岚,顾盼生娇, 赫连云岚抚上三惠略微隆起的肚子。屋内荡漾开幸福的味道。 七娴扬起了微笑。现在看来,她这个皇帝姐夫虽不知是不是个好皇帝,但对三惠的真心那是显而易见的。虽说帝王之家无长爱,但最起码现在应是爱着的。 既是三惠的选择,她便不干涉,只盼她能幸福。 七娴静静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屋内的一双璧人。 七娴沿着宫道,曲曲延延间,竟拐到了一片桃树林边。 初春的季节,早发了几枝桃花,零零星星的点缀在大片的树林里,竟也是曼妙的一景,没了盛放时的绚烂,却多了分零碎的哀戚。 只听里间传来如清泉过隙般的清澈的箫声,一时叫七娴沉浸在那浓浓的哀思里。 顺着狭长的石子道路,七娴走了进去。只见孤零零的桃枝下站着一个灰衣的男子,闭着眼睛,手中的萧在他口下自成旋律,叫人陷入其中。 灰色的衣裳,悲哀的调子,更加将整个人衬托得愈发灰蒙蒙。 突然,箫声戛然而止,随即而来的是一阵急咳声。 那人转眼,正对上不远处的七娴。惊愣一下,恢复正常:“皇宫内院,怎可随意轻闯?”不疾不徐的语气,不高不沉的声音,不怒而威。 清淡无欲的目光,清澈见底的声音,立刻就叫七娴把他认了出来——正是在内城之外有过一面之缘的安王赫连云冰。 “民妇打扰安王兴致,还望恕罪。”七娴轻福身。 赫连云冰看了看她:“你便是战家夫人?”今日进宫的女眷也就只她一人,不做他想。 “正是。”七娴道。 一时间无话。气愤有些尴尬。七娴正想退出,却听赫连云冰轻叹一声:“战夫人,你何苦来这一遭?” 七娴心内一动,似乎有什么就要解开一样,却还差那么一环。 “战夫人,本王先走,你随意。”赫连云冰看七娴一眼,仿若清风,轻轻的走了过去。 第六十六章 帝王之爱 惠妃有喜,皇室将添新子。惠妃领清惠宫一殿去万恩寺还愿,七娴自是跟上。皇帝对贵妃宠爱有加,派御林军随行保护,并配太医两名随行侍候。 万恩寺内,三惠诚心跪于佛堂佛祖面前,前头是高僧祷念经文。 七娴听得直打哈欠,引得三惠直对她使眼色。七娴耸耸肩,看看四周,全都在认真地听老和尚诵经,自己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三惠暗叹口气,只道小七还是小孩子脾性,定不住性子。也不管她。 到得外头,转了几圈。七娴深吸几口气,果然还是外头的空气来得新鲜自由得多。 “君毅,你求了什么?”传来熟悉的青嫩的声音。 七娴侧身,迅速转到近身的大殿门后。 “但求姑娘能原谅君毅。”君毅的声音里居然有一丝倦色。 沉默一会儿,拓跋归开口:“我求的是希望她能活过来。” 声音远去。 七娴咧嘴,人生何处不相逢,竟又遇上了这两人。 她又未怪他们,他们自己折腾个什么劲。况且,她已得到了重生,现在只当不曾相遇过便好。 正想着,突然,七娴感觉到背后一股子的气息逼近,她本能得出手,向后击去。 却被后头的人一把抱住,拽了进去:“是我。”低语中是浓浓的思念。 七娴猛的停手,嘴角噙起一丝微笑。回眼,正是战笙歌常年不变的冰块脸。 “不许再想他们!”带着酸味儿的命令。 “啊?”七娴一瞬间的愣神后,立时就明白了这别扭男人的意思。反手勾住他的脖子,笑了开来,“好!不想,不想。我只想你一个人。”这个男人总像孩子一样,需要给糖吃。 果然,男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薄唇印了上来,深深咬住七娴的粉唇,叫殿堂里的佛祖都羞红了脸。 一阵痴缠之后,直至七娴嘴唇红润到肿胀,男人才放过她。 “你怎么在这里?”七娴靠在他肩窝,轻问道。 “你在这里。”战笙歌答。 七娴笑得开怀,她在这里,所以他就来了么? “想你了。”男人又道。 七娴嗔道:“昨天刚分开呢。” “早点出宫。那里危险。”男人满满的担忧化作了这两句话。 “明白。”七娴答。确定了三姐的心意,她确实也不想再待在那里了。况且赫连云冰那一句颇含深意的话语总盘旋在她脑内,叫她安不了心。 “七妹。”刚与战笙歌分开的七娴一出屋便听到一声优雅的男声。 七娴挑眉。七妹? 回头一看,一个着墨绿色衣裳的男子正向自己走来,闲庭漫步的样子。一头长发打理得井井有条,睿智的双眸,脸上散发一种慵懒的微笑。那模样,那神色,犹如九天之外的莲华仙子踏波而来。 “大哥。”七娴轻唤一声。眼前这个唤她七妹的必是那个她从未谋过面的姬家老大,文之状元姬伊睿。 这万恩寺可真是热闹,真真是全都碰头了。七娴好笑地心想。看他那样子,不定在外头听到什么了。 姬伊睿微笑地望七娴:“一年不见,七妹真是变了不少。” “人都是要长大的,不是吗,大哥?”七娴轻笑,与姬伊睿对望之中。 “正是。”姬伊睿笑得愈发飘忽,“这样性子的七妹我比较喜欢。” “能得大哥的赞赏是妹妹的荣幸。”七娴道。 正说着,只见迎面低头急急走来一个破衫垢面的女子,似是后头有个恶鬼追着一般。一个急冲间,竟是撞上了七娴,那女子跌开了几步。抬眼一看,扫过七娴与姬伊睿,像是吓一大跳,匆匆又瞥开了眼神:“对不起,对不起。”又疾跑了开去。 七娴蹙眉,低头一看,一个白色小纸包落在了草丛中。七娴拾起,轻嗅。能叫这人揣着它紧张成这样的,必不是好东西。 不过不关她的事。七娴随手将纸包向后一扔。 “七妹为何又扔了?”姬伊睿看着七娴一连的举动,问道。 “闲事莫管。”七娴答。 “呵呵。”姬伊睿笑得高深莫测起来,“七妹说的是。” 这笑容叫七娴心内直发毛,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很不对劲。 两人又几句有的没的,便各自别过了开来。 一会功夫后,那破衫垢面女子又出现,慌慌张张的,似是在寻找什么似的。突然看到了草坪中那绿丛中的一点白,立时惊喜浮了上来。 七娴进屋,迎面而来的味道叫她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味道,怎么在三姐的屋内出现? 抬眼,正见三惠捧着药碗正要喝。 “不要喝。”七娴心下一惊,疾走过去,劈手夺过药碗。 “小七……”三惠一脸奇怪,正要说话,却被七娴一把捏住下颚。 “吐出来!”七娴一脸的急迫,甚至手指抠进了三惠的嗓子眼。 “呕”一声,三惠吐出一大口。 “快去请太医!”七娴厉喝一声。 屋内侍女早就被这架势吓了一大跳,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只消一会工夫,太医便赶到。 捏脉诊断,太医脸色白了又白:“娘娘是吃了什么东西,竟惹得胎气震动如此厉害。” 七娴把药碗递了过去:“这个。” 太医一闻,脸色瞬间煞白:“这本该是微臣配的安胎之药,怎么掺杂上了红花?” 一句话叫整屋的人震惊。 七娴脸色沉了又沉。好,好!他们要害谁她都不管!可怎么偏偏害到了她三姐头上! 她终于明了姬伊睿那笑容的涵义。心内更是火起,那男人必是知了这一切的。偏偏不说、不阻止,到底是安了什么样的心。 虽说姬家确是一个大染缸,兄弟姐妹间也是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可到底三惠还是皇帝的贵妃,也算是那男人的半个主子,那姬伊睿却还是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生生是要看笑话不成? 她当时怎么会觉得那姬伊睿会像莲华仙人?明明是个恶魔才对!比她更加冷心冷肺的恶魔! “孩子……”三惠也是大惊,抚着肚子,喃喃。心内是后怕不已。她知宫内凶险。她进宫的时候便知,她步步谨慎,不害别人,也只求别人放过她。她想要给肚里的孩子积些阴德,这点要求都不能达到吗?难道在这染缸中是真的不能独善其身吗? “还好发现得早,喝下的药也全都吐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太医说完,也是汗噌噌的。宫中谁都知道惠妃娘娘是陛下的心头肉,若是此时出了什么问题,估计他的老命都要休矣。 “谁煮的药?”七娴朝底下厉声问道。 “回夫人,是负责厨间的菊香。”底下一个小丫头哆哆嗦嗦得答道。 “叫她过来。”七娴喝道。 赶紧有人去唤了菊香。 菊香一进屋便跪了下来:“娘娘,不关奴婢的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她得知此事时,早就吓得魂不附体,毒杀皇子,那是死几次都不够的罪过。 七娴扫一眼,不是之前她碰上的那破衫女子,虽只匆匆瞥过一眼,但只要再让她见到,必是不会认错。 万恩寺发生下毒事件,贵妃祈福便提早结束了行程,匆匆赶回了宫。 贵妃与小皇子虽是没有大碍,但到底也是受了惊吓的,必须回去叫太医院轮流会诊,以免万一。 赫连云岚知道三惠遭人下药十分震怒,把跟去的婢人全都杖责五十。煮药与近身的宫女更是撤了换上新的。 “这回惠儿无恙还真是多亏了战夫人。”赫连云岚紧盯住七娴,道。 虽是说着感激的话语,但那眸中的阴狠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七娴看得明白,这是在怀疑她才是下药之人吗? 想来也是,这么长时间没事,偏偏自己来后第二天便发生了这般事故,而且自己还是宫外之人,不是他赫连云岚掌握着的人,被他怀疑倒也是正常。 可是,他眼中那般深深的敌意又是为哪般? “三姐的事便是七娴的事。”七娴只一句,表明出自己的立场。这种情况下,说再多也是枉然。 况且,她也没打算跟这皇家打多少交道。她只要找出那暗中使坏的人,为三姐扫除障碍便可。其余的,都不关她的事。 “臣妾听说惠妃娘娘在万恩寺受惊,特来看望。”七娴进得清惠宫,听到的便是这样一个从没听过的声音。 抬眼一看,一着淡紫色宫装的俏妆女娇娥正坐在三惠对面,娇媚媚的脸蛋,娇态丛生。 “小七。”三惠抬眼,瞧见了正进屋的七娴,欢欣得叫了起来。 “惠妃娘娘,这位是?”那女子站了起来,问道。 “那是本宫最疼的妹妹,最近进宫来陪本宫几日。”三惠道。 “果真是惠妃娘娘的妹妹,跟娘娘长得是一样的美。”那女人“咯咯”笑着道。 七娴心内暗啐,这地方的人说话真是一个比一个更不用打草稿。一眼扫了过去,却在某处停顿住了目光。 三惠微笑,转向七娴,“小七,这位是盈妃娘娘,快来拜见。” 七娴眸色沉了又沉。盈妃吗?她记下了。这盈妃左侧垂首立着的那女子不正是当日万恩寺内挟纸包毒药的那破衫垢面之人。虽说当日,这人用锅底香灰抹黑了脸,但一个人的轮廓与气场绝对变不了。 那侍婢似乎感觉到了七娴的危险视线,抬头,正与七娴撞个正着,似是也想起了什么。眼神立刻瑟缩了一下,惊恐间立时又垂下了头,眼底是深深的闪烁不定。 “惠妃娘娘一定要保重身子。前几日里,太医院诊出臣妾也已是有喜。到时候,后宫中同时添上几个娃娃,必是热闹极了。”盈妃娇笑,似是有些炫耀。 七娴眸底更是一沉,这女人也怀孕了?转眼看三惠,很明显地看到三惠脸上一瞬间的僵硬,嘴里却是道着:“恭喜盈妃。” 第二日,后宫盛传,盈阳宫盈妃一夜间变成痴傻,贴身侍婢更是患上痴呆症。宫卫进内查缘由,竟从其宫中搜出一些红花之药以及刺针做蛊的人偶。 后宫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此时盈妃失势,后宫都道那盈妃是恶有恶报,必是害了后宫中无数的女子,心肠歹毒,才有此报应。 所幸的是,那腹中的孩儿倒是完好无损。 赫连云岚来看过一次,却被痴傻状态的盈妃抓伤了手臂。赫连云岚大怒之下,将本属四妃之一的盈妃发配至冷宫。 “奇怪。昨天盈妃还是好好的,怎地今天就是这般大的变故?”三惠停下手中为孩子做的小衫,有些忧心忡忡。 七娴不答话,这其中的缘由,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只是赫连云岚的反应却叫她真真叹口气,都说帝王最是无情,果真如此。前日里还是恩爱的夫妻,那盈妃也是怀了那男人的骨肉的,今日里痴傻,立时便被打入冷宫之中,不管不问。不知自己留下盈妃肚中的那孩儿是对是错,那孩子生下来必定会是另外一个悲剧。 七娴抬眼瞧瞧又甜蜜蜜地专心为孩子做起衣裳的三惠,心内不知该不该忧。她这三姐必定是陷进去了的,可是那帝王家的爱情到底能在她三姐身上持续多久? 第六十七章宫宴之变 “小七,今晚的宫宴,你跟我一块儿去吧。”三惠突然想起什么,停住手中活计,拉着七娴道。 七娴没什么兴趣地摇头:“不去。”宫宴,那是个什么鱼龙混杂的地方啊,她去凑个什么热闹? 三惠不依不饶:“小七,你不是整体喊闷吗?那宫宴可是很热闹的。况且……”三惠停顿了下,“小七,你也知道,万恩寺那次我到现在还是有余悸。这个宫里,真的太让我不安了。小七,你待在我身边,我才能感觉到安心。而且,陛下也赞成。说是有你陪着,他也放心。” 七娴看着三惠,即使再不安,她三姐还是愿意待在那个皇帝身边,不是吗?情之一字,确实能够叫人改变很多。 “便跟你去吧。”七娴道。她能够做到,也只有让三惠心里安定了。 雄雄大殿上,丝竹之声,悠悠扬扬。舞姬随乐轻舞间,曼妙的舞姿叫人看花了眼。 所谓宫宴,七娴本以为该是就几个宫内的人物吃个饭什么的,可是眼前这情形,却叫七娴头痛不已。 赫连云岚坐在大殿上首宝座唤桑,与他齐坐到是当日所见的皇后。三惠被安置在右侧下边一点儿。毕竟后、妃还是有别,即使三惠再得宠,在礼节上,也不能有皇后那样与皇帝齐坐的待遇。 七娴得特别恩典,陪坐在三惠身边。 这些都是正常。 可是,抬眼一看下面。七娴就不自觉地咧嘴,真希望自己是个隐形人,也不会有了现在这份尴尬。 左侧上首坐着自七娴进场后就一直化作石头的拓跋归于君毅。 下边是左手托腮右手拿着酒杯晃荡,笑得别具深意的莲华仙子姬伊睿。 右侧上首是许久不见,笑得一脸和善的翔王赫连云凛。 长年在边疆从不进京,即使进京也从来实在暗地里活动的翔王此时居然那么巧的与七娴同时来到了皇宫,并且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这叫七娴很是想不通。 七娴案子打量这个自己名义上老板的人物。面貌上与赫连云岚有几分相似,眉眼里却没有任何威严,反而和善得紧。嘴角微微上扬,眯眯的眼睛即使不笑也会叫人觉得可亲。 以前跟他接触的时候,怎就没觉得他是这样的人物?而且那时的他该是个压迫力十足的人物才对。怎地,现在是这副模样?是赫连云凛太会伪装,还是这个赫连云凛根本不是本尊?七娴暗自思量。 再看赫连云凛下边,是紧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时不时咳嗽几下,一脸病态的赫连云冰。 七娴深深叹口气,这哪里是宫宴,该是国宴了吧。这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出现了。 “拓跋,君将军,你们认识战夫人吗?”赫连云岚问道,望向依旧只盯住七娴一动不动的两人。 “战夫人?”君毅一脸怪异,反应不过来。 “姬家七女,七娴。皇朝第一门庭战家的夫人。”赫连云岚道,一脸的深意。 君毅望向七娴的眼神更加复杂。自那日自己失手将她打下崖的时候起,他便天天被悔意、内疚与痛苦折磨着。连梦中都是她的影子。他感觉自己的心在那时候便跟了她去了。在看到她进场的瞬间,他死寂般的心立时就雀跃了起来。 她没死!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不管她原不原谅自己,对他来说,没有被她能活着更好的事情了。 此时,却被“战夫人”一说劈了个焦头烂额。 战夫人?她已嫁人了么? 第一门庭当家战笙歌,他记得!便是当日在风城顾家遇见的那人。姑娘竟和那人了么?只是,是何时的事?他终是,错过了么? 君毅心里一沉,雀跃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一压,喘不过气来。 “陛下说笑了。七娴一介妇人,又怎会认识朝堂上的大人物?”七娴低眉道。这赫连云岚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此,试探的意味十足,叫她不怀疑都难。果然要及早抽身。不能跟这些人物扯上什么关系。 君毅眸中一窒息,姑娘该是不会原谅他了。此时竟是完全否认了与他们相识。当下也不说话。 “哦?”赫连云岚眼内眸光微闪,意味不明。 他又转向了赫连云凛“云凛,你多年在边疆之地。该是不知近年来,皇朝崛起一个战家,代替当年姬家,成为新的商业霸主吧。” “微臣在边疆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微臣竟能如此幸运,第一次进京,便能见到第一门庭战家主母。”赫连云凛答得谦谦有礼。低沉的声音叫七娴确定这人便是赫连云凛无疑。 “那云凛你说说,你对战夫人的印象如何?”赫连云岚问,伸手拿起酒盏,轻抿一口。 七娴挑眉,自己怎么成了这宴会上的话题?会不会跑题了?太怪异了点吧?为什么要叫别人对她品头论足? “能成为第一门庭主母的女人自是不错。微臣不曾深触,不好作评。” “呵呵,也是。”赫连云岚似是笑得开心。里头有几分真意便不可而知。 “云凛,你多年不来京城,我们兄弟也是多年不见。这次前来,必是不准你那么快走了。寡人明日便吩咐人给你在京都建座翔王府。以后便长住京都,陪陪寡人吧。”赫连云岚又道,很是兄弟情深。 赫连云凛抬头看一下,又低下眸子,抱拳谢礼:“遵陛下旨意,谢陛下恩典。” 七娴心内轻哼,这赫连云岚果然对赫连云凛很是不放心啊,这回是要趁机把人锁到自己身边,好要紧紧看管吗?只是,他不知道把一只凶狠的狮子放在自己的身边也是件很危险的事吗? 这赫连云凛也是奇怪,怎么那么光明正大的跑进了京都? “这些都不说 闲妻当家第15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些都不说了。 今天宴邀各位,一来是欢迎拓跋与云凛。二来就死希望将寡人的喜悦跟大家分享一下。”说着看向三惠,“这是寡人的惠妃。寡人将要再添皇子。” 三惠一抹嫣红浮上杏腮。 “恭喜陛下,恭喜惠妃。”下边几人齐声恭贺。 “哈哈。”赫连云岚朗声大笑,“来人,赐酒。” 宫婢为几人倒上上好的皇家酿造的百年沉香酒。 一时间,大殿内飘香四溢。 “惠妃。”赫连云岚转向三惠,柔和了声音,“寡人也敬你。为了皇子,叫你受苦了。”说着真真亲自为三惠斟了一小盏,递出。 此举叫身边的皇后气红了眼。这后宫中,多少女人诞下过皇子皇女,为什么偏偏对她惠妃那般特殊? 七娴起身,接过。为三惠拿了过去。 三惠早已激动的眸中水光盈盈:“陛下说的哪里话。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接过七娴话手中的小酒盏,“谢陛下赏赐。” 举起酒盏便要饮下。 “慢着。”却听赫连云岚一下打断道,“惠妃,你腹有小儿,只需轻抿一口便可。” “是。”三惠答。轻轻抿了一口香酒。 赫连云岚似是轻叹了口气,眸光里闪烁不定。 七娴突然没来由的不安,心下疑惑。 突然间,身边的三惠向前倾倒,“噗”一声,竟吐出一口黑血。 “孩子……”三惠只能吐出一个词,便晕了过去。 一殿大惊。丝竹声嘎然而断,舞姬们惊惧地推到了一边。 “惠儿,惠儿!”赫连云岚冲了过去来,一把抱过三惠,脸上尽是惊恐,“太医!快传太医!” 不几秒功夫,太医便一蜂拥一样涌来进来。 七娴蹙眉。 诊脉,喂药,一系列的动作迅速完成。 七娴的眉皱得更厉害。 “陛下,惠妃娘娘身中剧毒,若是再晚一点救治,怕是娘娘连带着肚里的皇子都会丧命当场。”某太医直起身来,向赫连云岚禀告。态度肃穆得反而叫人觉得作假,仿佛在背台词,只是为了告诉在场众人这样一个事情而已。 “混帐!”赫连云岚怒喝,“哪个敢在寡人面前毒害寡人的爱妃与孩子?” 眸光扫过在场众人,阴鹜地停在了七娴身上,愈发的阴狠起来:“战氏七娴,你好大的胆子,好毒的心肠!竟然毒害寡人的妃子,你的亲姐姐!” 七娴不说话,直直盯住赫连云岚,心里愈发的觉得发寒。皇家啊皇家!这就是皇家之爱么? 那杯酒,只经过两人的手,便传到了三惠手上。一便是斟酒的赫连云岚,另一个便是自己。 自己万万是不会对那酒做上任何手脚的,那剩下的唯一可能性,也便只有他赫连云岚了! 三惠倒下去的瞬间,赫连云岚似是有所预知一般,一下子便奔了上来。那些太医更是像就在殿外等候着,进来得那般快,那般井然有序的动作,不慌不忙地看诊,解毒药似也是早先便准备好的。 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表明这是个赤条条的有准备的算计,目的就是为了叫自己踏入那个陷阱之中。 可是,为了设计自己,他赫连云岚竟会愿意舍弃掉三惠与自己的亲生骨肉吗?这般地狠心! 帝王之家真真是无情到极致了。亏得三惠付出那般真情,真是真心被狗狼吞了! 七娴心内寒气并着怒气,一发不可收拾。 一时间,场内自然都知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这战夫人一直陪侍在惠妃身边,确实是最有可能的下毒之人。难怪陛下会一口咬定。 “陛下,请息怒!”君毅急急而出,“此事蹊跷。战夫人根本没有毒杀惠妃娘娘与小皇子的动机。还望陛下三思,不要叫那真正下毒之人逍遥法外。” “对!陛下,还请查明真相!”拓拨归也是急急冲出。 七娴的性子,他们又怎会不知?根本没有理由去毒害皇朝的惠妃。况且那人还是她的姐姐。 七娴心内暗啐,真正下毒之人!不正是他赫连云岚么?天焰皇朝的皇帝!毒杀自己老婆孩子的真正幕后之手!想来真是可笑地紧!居然被这样地阴谋给设计了! “蹊跷?”赫连云岚冷哼,“寡人也觉得蹊跷!为什么战氏七娴来了之后,爱妃便频频遇难?先是万恩寺之行,战氏七娴随侍,爱妃便差点失去了小皇子。再是今日宫宴,不仅是小皇子,连爱妃差点也是性命不保!战氏七娴,你到底是安的什么样的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停顿一下,赫连云岚又道,声音更加冷冽:“或者说,你战家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七娴眸内紧缩,这才是他赫连云岚的目的么?终是要牵扯到战家么? 战家,战家!她怎能为那个男人带去麻烦! “陛下!”七娴开口,冷然到冰寒,“陛下何必牵扯到没关系的人?惠妃娘娘如何中毒,陛下该是最清楚才是!” “放肆!”赫连云岚眸光中更是波澜起伏, 阴霾不定,“寡人说你下毒便是你下毒!怎还敢辩驳?” 七娴冷笑一声:“陛下是天子,自然说出的话便是真理。只是期限不服,怎能凭陛下一人推测便判了七娴的罪!天下万民会怎样想他们的帝王,难道居然是个武断到草菅人命、连一个小妇人都不放过的帝王么?” “好!好!”赫连云岚似是已然咬牙切齿,“寡人便叫你心服口服!” “来人!将战氏七娴押下天牢!”转首间,赫连云岚高喝命令道。 “陛下,请三思!” “陛下……” 拓拨归与君毅心内焦急,为七娴求情。 “拓跋,君将军!”赫连云岚沉声喝道,“这是我皇家内部之事,关乎我皇家尊严。与你苗族无关!” 话已至此,拓拨归与君毅无奈,只得眼睁睁的见七娴被带了下去。 赫连云凛眯着眼睛,看不出眼里的心思。 姬伊睿更是没有替妹妹说任何一句话,心思难测,只嘴角一丝弯起,似是等着好戏上场。 剩下一殿恐怖的沉寂,除了安王赫连云冰更加急促的咳嗽声。 第六十八章混乱之夜 皇家天牢,七娴被囚,手脚上是重枷大拷。对面站着几个刑部官差,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七娴心内好笑,那赫连云岚说的叫她心服口服,便是要屈打成招么? 想来,就这点东西又怎么囚得住她?只是,她此刻已走了之,可真真是要为战家带来不尽的灾难了。 可是,战家到底是得罪了他赫连云岚什么,竟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来设计?还是说战家财大势大,终究是碍了他赫连云岚的眼。 “战夫人,我劝你早点认罪的好。我们刑部的大刑不是你一介女子能够承受得了的。”某位官爷似是好心地提醒。 七娴失笑:“本就无罪,这又要我认的是哪门子的罪?” 对面的官差蹙眉:“战夫人脾气还是不要太犟,你自己得不了什么好处。” 七娴叹气,这皇帝,准备软硬兼施么? 突然,眼角扫到门边的一抹轻烟,急急闭气。 眼前几个官差又要说什么,突然,一个个软绵绵地跌了下去。 门边一抹白衣闪了进来。 七娴好笑,这男人,也屑用这般的手段? “你怎么能进皇宫与天牢?”七娴问,笑得开心,完全不像被囚的犯人。 “顾宁王帮忙。”战笙歌低声道。 顾宁王?七娴挑眉。那个顾倾城的哥哥,这个在宫宴都没露脸的神秘人物,居然敢背着皇帝,帮战笙歌做这样的事情? “叫你早点出宫,偏不听。”战笙歌道,有些责备与心疼。 “是,是。我的错,老爷。”七娴轻笑了起来。她是想早点出去的啊,只是没想到赫连云岚下手那般的快。 战笙歌兀自在被迷倒的几人身上搜出一串钥匙,替七娴解了镣铐。 “怎么,准备跟我逃亡天涯海角了吗?”七娴甩甩胳膊,开起来玩笑。 战笙歌扫她一眼:“正经点。” 七娴立马收起来笑容,学起了战笙歌,一脸的冰块样:“是,老爷。” 战笙歌不理她,径自往外走,跟这个女人真是无话可说。他心急如焚,她自己偏偏不当一回事。 七娴自己“扑哧”笑开了,跟了上来:“现在去哪儿?” “你道现在这个状况该是如何?”战笙歌反问。 “死道友不死贫道。”七娴阴森森笑两声,“既然要诬陷,那便叫诬陷来得更猛烈些吧。” 说她下毒!好,那她就真正去下毒!叫他宫里不得安宁!还有那个太医,必是知情者。便从他那处下手好了。 战笙歌看她一眼,就知道这女人不会白白吃了这亏。 皇宫内,惊鸿般闪过两条影子,白光一闪,似是鬼魅,怀里似是又带来个小袋鼠状的东西,叫巡夜的侍卫心里怕上了半天。 宫里冤魂太多,这些鬼怪的东西从来不缺。 御药房内,一片漆黑,两条身影急急配药。不一会功夫,便大功告成。 身影又飞掠出去,朝各殿而去。 太医院内,石意太医今日当值,真是宫宴上香赫连云岚汇报三惠中毒情况的那个太医。 此时,他正叹息连连。这皇宫内最是龌龊肮脏,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只是,帝王要害自己的孩子倒却真真是第一次见着。 前日里,陛下身边的公公来向他取那毒药,他还觉得纳闷。没想到今日里竟是用在了惠妃娘娘身上,难怪陛下一早就叫他们在外候着,原来是这样的玄机。 偏偏还要嫁祸到一个无辜女子身上,他倒也是不忍心。只是,陛下是君,他是臣,又怎能逆了陛下的意。 只盼那女子自己能够躲过这劫。但既是陛下的意思,她该是躲不过了。陛下要人死,又怎会放她生。还不知道她能不能安然度过今晚? 即使躲不过也不要来找他,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喽罗罢了。 真是想到什么便来什么,他抬眼扫过窗户,居然看到了窗外那张阴森森的女人脸。眼角流血,脸色苍白,那两行血迹便更显得刺目,叫人心惊。 那张脸虽没有宫宴上时来的生机活泼,但到底便是那战夫人的脸,他不会认错。在月光清冷冷的照射之下,更碜得人心内发寒。 石意“啊”大叫一声,急急向后退去,已给踉跄间,绊到了桌脚,跌坐在了地上。 “不要,你不要……过来!”石意害怕得钻到了桌子底下,声音已然开始颤抖了起来。 阴风吹来,“碰”一下,大门自动开启,阴森森的素衣女子飘忽了进来“石太医……石太医……”声音飘渺地似是从九天之外传来,“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石意抱着头紧紧缩成一团,完全不敢抬头看,“是陛下!陛下!” 素衣女子眼里眸光一闪,继续:“你陷害我……你陷害我……好疼啊……好疼啊……”说着伸出了满是血渍的手掌。 “啊!”石太医瑟缩得更厉害,“夫人,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的。你在天有灵,谁害你你去找谁!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满足你!你赶紧走吧!”石太医已然带上了哭腔,跪下就磕起了头。 “还我清白……还我清白……”阴森森的声音继续响起。 啊?这清白该如何还?石意一时愣住。还了她清白,那就要揭开陛下的秘密。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 “那你就来陪我吧……”似是石意一瞬间的犹豫惹恼了这鬼怪,鬼怪又往前飘来几步,对着石意便亮起来她那银噌噌的白牙,白牙上竟也是血迹斑斑,伴随着阴风袭来,叫石意寒颤到了心里。 石意瞬间瞪大了双眼,已然顾不上什么君臣,什么帝王,立时屁滚尿流地爬了出来,冲着大开的门就跑了出去:“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还你清白!还你清白!” 声音朝着皇帝寝宫昭华殿而去。 屋内的鬼怪露出了一丝狡黠畅快的笑容。 门后,走出了一袭白衣。 鬼怪迎了上去:“你看你太医的样子,真是窝囊啊!” 战笙歌看着太医跑的鞋掉了都顾不上捡的仓皇背影:“宫中本来便不是干净之地,要在这里生存,必是血腥满身的。所以,冤魂便成了宫里人最忌怕的东西。” 鬼怪状的七娴笑了起来:“冤魂?人比鬼更不知可怕上多少倍!”那一笑间,苍白中带血的脸更显怖色。 战笙歌望了望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七娴挑眉:“干嘛?我说得有错吗?” 战笙歌这才悠悠到来:“你若不去把脸洗干净,比人比鬼都可怕。”配合着他那副毫无波澜的面色,要多认真便有都认真。 七娴直觉头顶乌鸦飞过,这男人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冷的笑话了? 昭华殿内,拓拨归与君毅久久不肯离去,赫连云岚极其不耐。赫连云冰鱼姬伊睿也在一边候着。 “陛下,君毅知道贵妃中毒是大事。但若说战夫人是下毒之人,这里头却是透着很多古怪。“君毅一脸严肃。 赫连云岚扫他一眼,这君毅已经说了一个晚上,很是不正常:“君将军,你跟那战氏有怎样深厚的交情,竟为她如此求情?” 君毅愣了一下,道:“陛下,君毅只是就事论事。不想一个女子便这样遭了不白之冤。”既然姑娘不愿承认相识,那便不相识吧。 “不白之冤?”赫连云岚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寡人冤枉了她不成?” 拓拨归赶忙拉住君毅:“陛下,君毅不是这个意思……” 正说话间,却听门外一阵喧哗。 “陛下!我要见陛下!”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 “石太医,你这是怎么回事?” “石太医,你不能进去!” 是侍卫的阻挡之声。 赫连云岚皱眉,对身边的宫监点了点头。宫监急急开门,厉声道:“石意,你在胡闹什么?” 石意一副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鞋只剩下了一只,衣服上灰尘仆仆,竟有几处不知是刮在了何处,还破了几个口子。 这个平日里总是斯斯文文的石意,怎会成了这个样子? 赫连云岚紧盯住石意,等着他的解释。 石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陛下,死人啦!” 死人!赫连云岚眉皱得更紧,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陛下,那战夫人是冤死的!”只听石意接着道。 战夫人?冤死? 一室的人震惊。 “你胡说什么?”赫连云岚拍案而起,大喝道。 “陛下,您难道忘了,前日里您叫曹公公来向微臣取这百里香,并叫太医院准备好百里香的解药。今日里,那惠妃娘娘中的便是百里香。那百里香是太医院秘药,那战夫人不可能取得。陛下,那战夫人是冤死的啊!”石意之前已然被七娴吓破了胆,一下子便兜了出来。 一时间,大静。 君毅与拓拨归不可置信地望向赫连云岚。 姬伊睿眯起来眼睛,赫连云冰咳嗽得更加厉害。 赫连云岚瞬间铁青了脸:“石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铮铮的言语中,寒意渗透了过去。 石意似是突然惊醒,瞪大了双眼,之前的鬼怪再加上此时陛下的怒意,终于叫他精神完全奔溃,登时昏厥了过去。 “陛下,这太医为何会这样说?”君毅问。心内愤怒,原来说到底,竟是皇帝陛下自己下的毒,来陷害姑娘么?难怪陛下态度一直这样强硬? “疯人的胡言乱语岂可随便相信?”赫连云岚冷声道:“来人,把这个疯子拖下去!” 石意被带离。 “陛下,流言总有起源。”君毅也是冷声,“那太医怎么无缘无故说那番怪话?” 赫连云岚盯住君毅,大怒:“君毅,寡人何时轮到你这外族之将来指指点点了?” 君毅正要回话,又匆匆跑来几个宫娥宫监,在昭华殿外站定,各个很是急迫的样子。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吐血昏迷。” “启禀陛下,兰妃娘娘中毒。” “启禀陛下,梅娘娘突然昏倒。” 第六十九章封号赐闲 “混帐!混帐!一群饭桶!”赫连云岚大为光火,怒不可遏,桌子被拍得“哐当哐当”直响。不知骂的是石意,还是这些宫人,或是其他。 “陛下,惠妃娘娘中毒在先,现在宫中诸位娘娘又同时中毒,看来这下毒事件必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此刻,战夫人身在牢笼,必不可能做出这番事来。下毒之人该是另有其人。请陛下明察。”君毅垂首道。不说是赫连云岚设计陷害,直将惠妃中毒与各位娘娘中毒挂起了钩,以此来为七娴洗脱罪名。 “咳咳,陛下,战夫人的罪名确实有待商榷。”赫连云冰咳嗽两声,道。 “陛下,还是先去看看各位娘娘吧。”姬伊睿也开口了。 这个事情实在是太贵荒唐,不仅没达到预想的效果,反倒叫宫里鸡飞狗跳了一把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么?想想都觉得好笑,还是找个阶梯让陛下下了吧。 赫连云岚凤眸中冷光连连:“不!去天牢!”袍袖一挥,率先走了出去。 皇家天牢内,几个刑部官差幽幽醒转。只混沌了一下子,立刻像是被火烧着了屁股一般,一个个都急急地跳了起来。 “糟了,迷烟!” “有人劫狱!” “快去禀报陛下!” …… 已然乱作一锅粥。 却在猛地回眼间,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脸上都挂上了一幅怪异的表情。 之间对面靠着墙壁昏过去的不正是戴着枷锁的战夫人?! 这劫狱的人居然没有将犯人劫去?还好没有劫走,否则他们该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这犯人是陛下亲下命令,必要好好看管的。想想也知道,若在他们手上叫这人逃脱了去,陛下会是怎样的震怒。 “唔……出什么事了?”七娴动了动头,疑惑地睁开眼睛。 “没事!没事!”一个个回答地肯定。既然结果是有惊无险,又何必说出这个可能会令自己遭罪的过程? “陛下驾到!”天牢外套传来宫监的喊话。 官差们赶紧恭迎。 赫连云岚大步踏进天牢,后头跟着赫连云冰等四人。 “有出什么意外吗?赫连云岚扫过几个差人,问得冷冽。 “回陛下,一切正常。”某官差一本正经,回答地脸部红心不跳。 七娴心内暗笑,这宫内,果然是说话不用打腹稿的地方。这赫连云岚来得可也真是够快的。 赫连云岚又转向七娴:“战夫人,你倒是好本领!人在这里,居然还能扰乱寡人的宫廷!还是你背后的人本事通天?”声音阴恻恻的,完全不掩盖其间的怒意。生生要将七娴与战家再拖进去。 “陛下,民妇听不明白。民妇只是小小妇人家,又怎会有通天的本事?!”七娴疑惑问道,顺便将手上的镣铐举了起来,向众人展示了出来。昭显着自己被困,已然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赫连云岚狠狠盯住七娴,仿若要从中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出来。 “陛下……陛下……”远远及近一个女声,急促中带着些许虚弱。 一干人望去,三惠正在婢女的搀扶下急急走了过来,该市刚从昏迷中转醒,脸面上还是苍白一片。 “惠妃,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赫连云岚走上去,轻扶住,“怎么不好好休息?”声音立时柔和了下来,关切中带着些嗔怪。 “陛下。”三惠一下子跪了下来,“陛下,家妹绝不是下毒之人。求陛下开恩,放过七妹。” 赫连云岚伸手过去,就要拉起三惠:“惠妃,你身子不好,赶快起来。”间三惠没有反应,又道:“你宅心仁厚。又岂知人心丑恶?你道她下毒害你时还顾你姐妹之情么?”已然有些薄怒。 “臣妾只知七妹心底纯良,只知七妹待我真心实意,只知万恩寺中,若无七妹,臣妾早失腹中小儿。”三惠道,“臣妾只知七妹不可能害我!”字字清脆,声声铿锵。 “你!:一番话叫赫连云岚气急。这还真是所有人都拖拖后腿,先是君毅两人百般求情,再是石意突然发癫,接着后宫中又出现了那番马蚤动,现连惠妃都出来这般义正言辞。 他还真是拿她战门姬氏没法了不成? 心内怒火熊熊。 “求陛下开恩。”三惠深深俯身下去。 “陛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慢慢考量。”姬伊睿突然说了一句话,不知说的是查探下毒之人,还是说的陷害战家之事。 反正赫连云岚是真正听进这话了,扫一眼七娴:“哼!放了她!”眼里寒气阵阵。 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三惠,没再说什么,挥了挥衣袖,走了出去。 赫连云冰与姬伊睿跟上。 君毅与拓拨归深深地看了看七娴,也赶忙跟上。 七娴被解掉身上枷锁,走到三惠身边,却见三惠一动不动。 七娴蹲下,欲扶起她。蓦地发现三惠脸上,泪已两行。 “三姐。”七娴轻叹。 “小七,三姐害了你。”三惠抚摸上七娴的脸颊,“若不是三姐执意要你进宫,执意要你陪我去参加宫宴,又怎会生了这般的事故?又怎会累你受这牢狱之灾?” 七娴拍拍三惠的手:“三姐多虑了。小七不正好好的吗?也不算什么牢狱之灾,才进来也不过一晚光景。” 三惠望着她好一阵,泪流得更加汹涌:“小七,你还是出宫去吧。这宫中只我一人,便好。你不要再牵扯进来。” 七娴心里明白,三惠那般聪慧,又怎会猜不透这里头的曲折。这泪,大概是为了那赫连云岚而寒心吧。 “三姐,你跟我一块儿走吧。”七娴轻道。既然知道他赫连云岚的心思,她又怎会放她三姐在这个豺狼之人身边,“你要你愿意,我一定能够带你出去。” 三惠摇了摇头:“我不出去。我还有孩子。”说着,有些心疼地抚了抚小腹。 “为了孩子,你更要跟我出去。”七娴声音里有点严厉,“你当在这样的地方真能够保住这个孩子?” 三惠低头不答话。 “还是你放不下那个人?”七娴轻转口气,“即使那人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对自己的女人孩子都能下手,你还是放心不下那个人?” 一番话叫三惠愣神。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被人捅破说出来却更觉心痛难当。 “最后,不是还救了回来吗?”三惠垂泪的脸庞笑得有些凄凉,“我还是想要相信,他不会那样对我。” 七娴深叹口气,她知道三惠对赫连云岚用情至深,只是,即使知道被利用,她也愿意继续呆在这里么,愿意相信那个男人么? “小七,我们会一直是姐妹,对吗?”三惠抬起眼来,泪眼朦胧间,望向七娴,问得有些戚戚然。 “自然。”七娴抬手为三惠抹去眼泪,轻轻道。 此时的姐妹情深,若一直维持在这样的阵营中,是否会真的持续下去?两人不敢想,也不敢说。 “战夫人,怎地这么快就要出宫?是寡人亏待了你不成?”赫连云岚坐在御书房上座,望向来请辞出宫的七娴,问得很是和蔼可亲,仿佛前日里把七娴押入天牢的事完全没有发生一样。 七娴笑笑:“蒙陛下厚爱,能得宫中陪伴姐姐左右。只是,民妇对相公以及家中很是挂念。望陛下容许民妇归家。“也是一派冠冕堂皇。他赫连云岚不捅破,她自然也能装傻到底。 赫连云岚眯着眼看了她一阵:“既如此,那寡人也不留战夫人了。战夫人万恩寺护惠妃与皇子有功,寡人赏罚分明,必是要好好奖赏一番的。就赐战夫人昭国夫人封号,赐字‘贤’,如何?” 七娴挑眉:“陛下言重了。保护惠妃与小皇子那是民妇应该做的。无需赏赐。” “怎么,战夫人看不上寡人赐出的封号么?”赫连云岚声音里充满了危险意味。似是七娴若答个“是”字,便要把她再次打入天牢似的。 七娴叹口气,皇帝的心思实在是难测,只得道:“谢陛下封赐。若陛下赐字,可否换一字,闲人闲事之闲,民妇只望能够一世清闲,悠然自乐。” 赫连云岚看她一眼:“夫人心思倒是清雅得很。” “陛下说的是。”七娴道,“民妇只愿做田间闲云野鹤,云淡天高便可。” “说得好!”赫连云岚道一声。拿起挥毫,于圣旨上挥洒而就: 兹有战门姬氏,贤德淑良,品行端庄,为妇德之典范。今封其为昭国夫人,赐字“闲”。 圣旨一出,战家“闲”妻扬名天下。 “姑娘!”七娴正往宫门走着,却听后头传来君毅急促的喊声。 七娴叹口气,回头。 只见君毅与拓拨归正策马急急赶来。此时跳下马,便在七娴面前站定,都是一脸的局促不安。 “小王子,君将军,请叫我战夫人。”七娴轻笑。 两人愣住,眸光中倏地黯然了下来。以前她从未如此生疏的与他们说过话。 “战夫人。”两人呐呐开口。 “有什么事吗?”七娴问。 “你怎么就成了战夫人?”拓拨归直直问道。小孩子就是藏不住心思,想到什么就会问什么。“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最后,不等七娴答话,又急急道:“这些都不重要。”深深吸口气,“你能没事,就好!” 七娴笑笑得看他,不说话。 “战夫人,君毅当日一时性急,失手将夫人……”君毅顿了顿,“还望夫人原谅。” 七娴看他一眼:“陈年旧事,君将军何必再提?也不必老放在心里盘旋。过去了便叫它过去,君将军也不必觉得愧疚。” 若不说清楚,这个心结怕从此便在君毅心里烙下了。 “况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掉下去也未必完全没有好处,不仅叫我得了个夫郎,那个嗜血之盅也是被解决了。若真要论起来,还真要谢谢君将军才对。”七娴接着道。 君毅又是一阵黯然伤神,得了给夫郎?便是那个时候么? “两位真的不用为这事再觉得内疚。应该把心思放在收复苗依上才是。”七娴说着,眼角瞄到宫门外已然站着一袭白衣,嘴角一抹笑意涌起,“我要走了。两位各自珍重。” 君毅怎会错过七娴脸上那抹幸福的笑颜,顺着七娴的目光望去,正望见了负手而立的战笙歌,心内立时明白了七娴的情只所在。 虽然心内黯淡灰暗,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 七娴急急向宫外走去,怕那人等得急了。虽然那人似乎从来都不知急为何物。 只听后台传来君毅的声音:“夫人大恩,君毅永不忘。若是哪里用的上,但请吩咐。” 拓拨归的声音也接着传来:“救命之恩,我一定会还的。” 七娴没回头,嘴角继续上扬,一心只想奔到那抹白衣的身边。 第七十章 春毒之恩 长长的官道上,一架马车遥遥驶来,虽不算华丽,但也小巧精致得很。流苏的帘子,暗红色的车厢,低调中又不失雅致。 “夫人,前头便到了盈城了。”前头的车夫一边赶着马匹一边向里头的主人汇报着行程。 素手撩起车帘,一张素颜的却是粉扑扑,稚嫩中又带着些狡黠的娃娃脸探了出来,一双星眸皎皎生辉。 “盈城?”女子向前望去,想起什么似的,盈盈一笑。 她曾在盈城对那男人说,执子之手之理。 盈城月老祠前,有他们的合欢碑,有他许下的愿,见证他的情意。 盈城,确实是个值得怀念的地方。 这女子,真是从京都而归的七娴。 战笙歌说在京都还有些生意要谈,便叫七娴先归家。他晚些再回。战若水留在京都帮着他。 因此,此时,也只七娴一人在归程之上了。 “便在盈城停下过夜吧。”七娴对车夫吩咐道。趁这当儿,去当日月老祠前瞧瞧也好。 车夫“诺”一声,驾着马车向了那座回忆之城。 盈城月老祠前,当日战笙歌折下的小枝桠竟然还幸存着,稳稳地立在大合欢树之下,小枝桠上的合欢牌居然还在清风中摇曳。 七娴再仔细一瞧,小枝桠上居然又多出了几串牌子。 不禁失笑,这又是谁,居然跟那人一样的心思。不知又是怎样的故事? “戚妹?”突然后头传来一声叫唤,疑惑中带着些惊喜。 七娴回头一看,竟是林允之。 “果然是你,戚妹!”林允之走上前来,一脸喜意。 “大哥,好久不见。居然在这儿又遇上了大哥。”七娴也笑,“大哥怎还在盈城?” 说到这里,林允之哀怨地看七娴一眼,叫七娴有些莫名其妙。 “这还不是戚妹你当日不辞而别,结果雷野那厮便抓住我不放,非要叫我做他们雷风军的军师不可。”林允之道。 七娴眼角跳跳,糟!她忘了盈城还有雷风军这一茬了。 “现下你回来了,雷野必是极其高兴的。”林允之接着道。 七娴眼角继续跳,她这样岂不是自投罗网,自找苦吃?宫中一遭,她已然了解那个皇帝是个怎样的气度,本来就对战家防备甚严,甚至百般刁难。若她再真正当上翊王的手下,叛军的头子,那麻烦便真是无穷无尽了。 当下,七娴打起哈哈来,只问:“雷风军最近如何?” 林允之答:“规模上已然有了大的调整,不再是土匪乌流。”说到此处,他有些满意地点点头,“情报网已渐渐建起。” 然后,七娴又是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等两人回到街区的时候,已是花灯初上。 花灯?竟是满街各式各样的花灯!人们也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起来。 “怎么那么多灯、那么多人?”七娴奇怪问道。 林允之看了看,一拍脑袋,笑道:“戚妹来得巧。今天是盈城花灯节。待会会由女子扮演的九天仙女踩着花车而过,据说,被九天仙女花瓣撒到的人将会得到幸福圆满。” 正说着,一辆砌满花瓣的花车正缓缓驶来。五颜六色的花朵,将车装点得煞是好看。顶上站着几个面蒙轻纱的女子。轻盈剔透,白衣翩翩,倒真像是九天上的仙女,灵净不可方物。尤其是最中间的那一个,捧着花篮,轻撒花瓣,那份端庄,安静祥和,叫人心内遐想不已。 七娴仔细一瞧,竟觉那女子眉目之间有些熟悉。娇柔曼妙,一个人的名呼之欲出。 那女子转眼,正与七娴目光撞个正着,似是愣了一秒,稍后便是盈上了笑意,眼睛已然眯成了狐狸眼、眯眯状。 七娴暗叹,果然是那个清棠园的棠姐,刚碰上一个林允之,现又来一个棠姐,真是故人聚会。 只见棠姐轻跳下花车,就逆着人流,向七娴而来。 “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居然扮演九天仙女?!真是污了仙女的名!”林允之指着棠姐,历喝。 棠姐白了他一眼,只一声:“还是个呆子!”便不理他。 七娴暗叹,这两人还是这么不对盘。 棠姐转向七娴,笑得明媚:“战夫人,好久不见,居然能在此处再次见着。对了,先要恭喜夫人得陛下赐号封字。” 七娴笑:“棠姐倒是消息灵通得很。这有什么可恭喜的,只是些叫人累赘的虚名而已。”花楼之处从来就是搜集情报的最佳场所。况且她与翊王在皇宫还是见了面的。这棠姐能知她身份,倒也是不奇怪。 “战夫人?”只听见旁边传来林允之一声怪叫。 七娴两人望去。 “战夫人?那云城战家么?”林允之似是有些震惊。想来也是,第一次遇见戚妹便是在云城。只是他从未想过戚妹竟是第一门庭的夫人,近日来更是被陛下封号“昭国夫人”,赐字“闲”,这可是被大家传得沸沸扬扬的热门话题。 “正是,大哥。”七娴轻笑,“瞒了你那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只是当日七娴身份确是尴尬。” 林允之摆摆手,兀自沉浸在这个令他震惊的消息中。 “看战夫人与战大当家现在和好如初,想当日也有我棠姐的一份功劳呢。”棠姐“咯咯”娇笑中。 这不说还好,一说便叫七娴想起当日清棠园中春毒之事。顿时紧紧盯住棠姐,有仇不报从来都不是她的性格。 虽然这也算不得什么大的仇恨,但她怎会闷头吃下冷亏而不吭声?自然也是要叫眼前这人尝尝相同味道的。 棠姐浑身一个哆嗦,直在思考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居然招来这么不善的目光。 当下,七娴却是笑得更加温和:“棠姐当日促成之恩,七娴自是不敢忘。若是有空,今晚我们共酌一杯如何。也叫我好感谢棠姐当日之恩。” 棠姐听此,只当之前不善的目光只是错觉,立时笑得花枝乱颤:“那棠姐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花灯会结束后,便请夫人到我清棠园,咱们以茶代酒,把茶共欢,如何?” “那便如此说定。”七娴轻笑。 棠姐便退回了花车之上,继续扮起她的九天仙女来。心中还在暗喜能与战家夫人打好关系。 路过药铺,七娴嘴角弯起一抹狡笑,进去走了一番。 月牙儿挂上了树梢,月色朦胧之中,清棠园后舍厢房内,坐着两个姿色各异的女子,一个自成妩媚,一个玲珑可爱。 七娴拿起茶壶,给两人杯中都倒上,手底下却是小动作频繁,衣袖遮挡间,轻掀开茶壶盖,细碎的粉末沿着袖管倾泻了下去。 七娴举起茶杯,敬上:“这第一杯,七娴谢棠姐当日助我与相公和好之情。” 说着举杯,袖袍遮挡间,茶水全都进了袖管之中。 抬眼瞧棠姐,却是毫不生疑地乐滋滋地喝了下去。 七娴笑得更加灿烂。又倒上:“这第二杯,七娴祝棠姐也能早日找到心上人。” 棠姐居然脸面一红,嗔道:“战夫人,真是爱取笑。棠姐我早不指望能遇上这样的人了。”这样说着,却还是端起茶杯,饮了进去。 七娴的那杯,自然又奉献给了袖管。 第三杯倒上,实在没什么可说,七娴道:“接下来,便祝这清棠园生意越来越红火。” 棠姐娇笑嫣然:“这话棠姐我爱听。”说着,又是将茶一饮而尽。 七娴支起下颚,笑得好不开心:“棠姐,喝完我奉上的三杯茶,感觉如何?” 棠姐一愣,又是感觉到了七娴那不善的、带有些危险地目光。心里直纳闷,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像是要呼应她的想法似的,棠姐立时感觉到浑身燥热起来,身上似是有上万只蚂蚁在爬,越来越甚。 棠姐脸色一变,长年在花楼这样的环境中,这样的情景她又怎可能不熟悉。居然是蝽药! “战夫人,为何要如此对我?”愤愤然看向七娴,夹杂着娇燥,脸色愈发地纠结。 七娴笑得欢畅:“别人如何对我,我便是怎样对他而已。” 棠姐心内暗苦,要知道这战夫人是这样有仇必报的人儿,自己当日便不那般多事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想着,便不再管七娴,盘腿打坐,凝起神来。 七娴见此,凉凉来一句:“你这样估计抵不上什么事儿。我这蝽药可着实费了番心思的,是普通药效的三倍来着。”顿了顿,又道:“我也没其他意思。就想叫你也尝尝相同的滋味。叫你以后不要想着再算计我。你放心吧,熬过这一阵, 闲妻当家第16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是万事大吉了。” 说罢,便不管棠姐那可以吃人的眼光,怡怡然走出了屋。 呼吸者夜色中凉爽的空气,七娴心下里一阵畅快。想着棠姐吃了鳖又不能发作的眼神,便是一阵好笑。 随手拿起壁角的一坛酒,七娴几个跳跃间,跃上了屋顶。 作弄是作弄,但总不能真叫什么无耻之人占了这女子的便宜。 刚在屋顶坐稳,就听林允之温润的声音传了进来:“戚妹!”虽已知她是战家主母,他依旧习惯喊她戚妹。 七娴愕然,这呆子,怎么这会儿来了? 林允之一脚踏进棠姐的厢房,却见棠姐一脸不正常的红润,似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一般,有些痛苦的神色。 “戚妹呢?”林允之不管她,直接问。 棠姐睁眼看他一眼,本来就是媚色无边的眼此时因了蝽药的春情作用更加迷蒙含情,叫林允之居然心下里暗自一跳。 “赶紧走开!”棠姐不耐,怕自己此时见了男人,就真的万劫不复,立时又闭上了眼。 林允之皱了皱眉,这女人怎么那么不正常:“你告诉我戚妹在哪里,我便离开。” 见棠姐不搭理,林允之一个气急,竟一下子坐在了桌边:“你不告诉我,那我便待在这里了。”说着,自己斟了杯茶,一骨碌便喝了下去。这女人,真有气死人的本事。 棠姐睁眼,惊恐道:“你刚刚喝了什么?” “茶啊。”林允之有点莫名其妙地答。刚刚不是不搭理他么? 棠姐苦叹,真是劫啊劫。伸手推一把林允之:“你赶紧走!” 却在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两人都着了火。七娴用的本来就是比平常蝽药更加烈性几倍的药材。此时药性大发,并且是两个都中了药的人,相触之间的快感立时叫火燎了原。 两人的表情立时变得极其扭曲,美色当前,理智终究没能抵过药性的诱惑。 一时间,室内春色无边。 屋顶上七娴一手举着酒坛子,一边看今夜的月色,真是美的不像话。 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千年书呆配上万年狐狸精,啧啧,真是绝配啊。 耳边传来屋内大床摇摆的“吱呀”声,七娴暗叹一声,真是激烈啊。看来,这夜,不用她再守着了。 第二日,天初亮,清棠园后舍厢房内冲出一个衣裳不整的花衣女人,一脸怒气冲冲。厢房里头,是化作木头人,呆呆地一动不动的赤身男人,额间一点朱砂,此时更加地浓艳。 花衣女子冲到隔间房前,推门便进了里去,却是未见着任何人影。只桌上一张压在杯下是纸条,因了轻风的灌进而飘扬了起来。 花衣女子拿起纸条,只见上书:“春毒之恩,三倍奉还。情缘难来,好自珍惜。” 留款为“娴”。 花衣女子牙齿咬得“咯蹦咯蹦”响,狠掌一扫,手底下的木桌一角断开了去。也只能如此解气。 扬长官道上,一辆马车“哒哒”地急急前行,马车华贵却又不落俗气,时不时从里头传来主人家“咯咯”的轻笑,竟是个银铃般地女孩子的声音,嬉笑声完全显示着此时主人家的心情是怎样的愉悦。 第七十一章 姬家的水 马车在战家门口停下,朱红色的大门,染上几笔金漆,更显华贵之气。匾额上“站府”二字更是磅礴中带上大气。 七娴探出头来,叹口气,当日那般决然离府,没想到此时竟又自己乖顺顺地回来了。真是命运啊。 只见大门大开,里头蜂拥出一群蝴蝶。 定睛一看,正是后院的一群。看到七娴,一个个像是看到了阳光似的,眼内放光,紧紧迎了上来。 “主母,您可回来了!” “主母,累着了吧?来,妾身来扶您下来!” “主母,厨间煮了您最爱的菜,等着为您接风洗尘呢!” …… 七娴挑眉,大眼一扫,花枝招展的,二十三个一个不少,就连那冷纤雨也垂首站在后头。 这是怎么回事?离开一段时间,怎就变得对她如此热情?还列队欢迎?不像这群女人的作风吧。 殊不知,圣旨一出,那姬家七女的代嫁身份立时就换了价值,昭国夫人,那是多大的荣耀。就算是那冷纤雨,也是没了七娴任何把柄。 正想着,突然“嗷”一声,七娴只觉头顶上日光被一片乌云盖住,一片黑压压的向自己扑来。 伸手一抱,突觉浑身向下一沉。 七娴低头一看,顿时愕然,这只白色的已有半人高的似狗非狗的大家伙是哪个?此刻正伸出它的大舌头,眼冒金光地殷切望她,嘴里还“吭哧吭哧”得喘着粗气。 瞧瞧这家伙一脸呆相,七娴不禁咧了咧嘴。不会是她家小狗儿吧?她这才离开多长时间,这小狗儿到底是怎样长的。到底是哪个无良人士把当日那只可爱的小狗儿养成这般地……额,健壮? “主母!”有一个人形猛的扑了上来。翠绿色的衣裳,头上来拿改革馒头大髻抖得厉害。小眼儿红红,很有哭倒长城的架势。 七娴放下手中的小狗儿,俯手摸上喜儿的头:“乖!别哭!这不是回来了嘛!” 再一看后头,乐儿正站在门边儿轻抹着眼睛。 七娴跳下马车:“都待在这儿干嘛?该干嘛干嘛去!”真是,看到这么多女人就来气。 虽然她愿意陪那男人走下去,但她可不想这一途中还有那么多女人跟着。要那么多人干嘛,又不是轮圈儿打麻将。 女人们齐声答声“是”,却还是跟在七娴的身后,低眉垂眼的。 “她们都是怎么了?”七娴拉过喜儿,轻声问道。 “爷吩咐,府中一切都要听主母安排。若是惹主母生气,便赶出府。”喜儿轻答。 嗬,难怪这些女人个个转了性子,那男人倒也是费了番心思啊。 当下,也不管她们,拉上喜儿,牵上乐儿,后头跟着不停摇尾的小狗儿,便向自己的院子去了。 看着与离开时毫无二致的怜柔苑,七娴顿时百感交集。 “对了,我五姐呢?”七娴转头问。怎不见五娆的影子,她本以为那男人该是收了的,今日却未见着她的影。 “主母离开之后,五小姐染上怪病,被爷送回姬家去了。”乐儿答。 怪病?七娴突然就想起,自己当日所做的一切,不过叫她姬五娆也尝尝被人下毒的滋味,叫她浑身长满针瘆,叫她无脸见人。看她还能用那张脸去迷惑谁? 再抬眼,却见喜儿立在一角,嘟着嘴,不说话。 “喜儿丫头,怎么了?看到主母我回来还不高兴吗?”七娴上前逗弄,“还是我不在的时候,有谁欺负了你。说出来,主母我帮你去教训!”语气已然转向森然。若是有人敢欺负了她的人,她自然要讨回这回账的。 喜儿瞪着眼望七娴,那眼神就像望罪大恶极的犯人一般:“主母,您怎能丢下喜儿一人?还是,主母您觉得喜儿是累赘?”说着,又是极其委屈地红了眼,眼泪“啪嗒啪嗒”就要往下掉。 七娴一愣,小丫头还纠结在自己被丢下的事情中,自己难受呢。想来也是,小丫头把自己当做唯一的亲人,却又被无缘无故抛弃,该是多么心寒。 当下,七娴叹口气,拍拍喜儿的头:“喜儿,怎么会是累赘呢?以后,主母我再也不如此了。” 喜儿抬头,红红的兔子眼里满是期盼:“那主母保证以后到哪儿都带上喜儿。” 七娴轻笑一声:“是,到哪儿都带上喜儿。”真是个傻丫头。 喜儿瞬间破涕为笑。 转眼间,七娴却见乐儿怔愣住,眼底光芒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乐儿丫头,你又怎么了?”七娴问。 “没有,主母。”乐儿低下了头,“乐儿只是羡慕喜儿有个如此疼她的好主子。” 七娴看她一眼:“你也可以,乐儿。” 乐儿不说话。 “最近有什么大事呢?”七娴转开话题,问道。 “对了。”喜儿一拍脑袋,想起什么似的,“爷来信了。”说着急急从里间取出一封信。 七娴挑眉,来信?那人怎不在京都把事跟她说清楚。偏还要鸿雁传书不成? 七娴拆开,一手利落的苍劲小楷映入眼帘。 大致说是姬家有大动作,想要吞没战家在非城的股业。自己在京城还有事,叫七娴去非城探探。 七娴心内暗笑,这男人未免也太信任自己了。再怎么说自己到底也是姬家的女儿。他就那么放心把这事情交给自己。不怕自己帮助姬家反吞了战家? 不过想想姬家确实是个不简单的地方。有姬伊睿在皇帝身边,姬家老爹早该知道几个女儿的境况才对,却也没见他有任何行动。甚至连五娆他都没管,任她在外漂流。这姬家老爹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 叫她去姬家?也好,她就去摸摸那个姬家的水到底有多深。 本是没有心思管的,但谁叫那个男人似乎很是在意姬五娆呢? 非城姬家。 七娴带着几车的大礼,荣归。 大厅里,姬老爹起身相迎。 “娴儿。”姬家老爹一脸和蔼可亲,如此轻唤。叫七娴浑身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以前总是对她爱搭不理的人突然变了个性子,总是叫人不习惯得很。 “爹爹。”七娴自然一副父慈子孝的摸样。 “哟,这不是战家的主母嘛。”二娘姗姗来迟,依旧一副尖酸刻薄的摸样。 她可没忘记,这嫁去战家的,本该是她自己的女儿,却叫这死丫头捡了便宜。她更加没忘记,她家女儿从战家回来的时候,那是个怎样惨不忍睹的模样,原本的花容月貌,却变成了一番脓包脸。这一切,怎能不叫她恨得牙痒痒。 那战家当家不识货,把眼前这贱命丫头当做宝。她家的丫头,自然有更好的去处。 七娴回头,正见二娘与六福进了屋。那姬六福身上油脂似乎比之前更加地旺盛了。 七娴轻点头:“二娘,六弟。” 二娘白她一眼,不屑地瞥开眼去:“当不起。” 七娴心内暗哼,这女人自然担不起自己的礼数。 “心蕊,娴儿到底是战家的女主人,陛下亲封的昭国夫人。”姬老爹对二娘道。话已至此,不说二娘怎样的无理取闹,只道七娴此时身份不一般,不该如此轻慢对待。 “哼,陛下亲封昭国夫人那又如何?”二娘鼻孔里喷出口气,愈发得不屑。 七娴蹙眉,虽然自己也并不觉得这“昭国夫人”的封号有哪般好,听这二娘的口气却是真真不把这种封号放在眼里的。 一般只有三种人不屑这种名誉,一是疯子,二是看通透这一切的,三便是身份更加于高位之上的。 这二娘的势利那是显而易见的,却依旧此般大放厥词,到底怎么回事?七娴在记忆里搜寻,居然找不到一丝关于二娘嫁来姬家之前的任何记忆。 “五姐呢?”七娴心下里有了计较,转开了话题。 “娆儿进宫去了。”姬老爹答。 进宫?那姬五娆进宫去又是做什么?姬家的女儿一个在宫里还不够,还要送进去第二个?这不是自找死路吗?那赫连云岚难道不会怀疑姬家存的怎样的心思? “陛下亲自点诏我们娆儿进宫呢。”二娘说得有些得意洋洋。 七娴心下里猛地停了一拍,亲诏?为何?难道也是冲着这姬五娆的美貌来的?可是看赫连云岚的样子,也不是个会沉迷女色的角色。他赫连云岚,图的到底是什么?心下里是更加疑惑不已。 再说她三姐,此刻在宫中,若是知道了此事,是不是更是伤心透顶? 是夜,七娴偷偷潜出房间。在夜色中的姬府中,暗暗搜寻起来。想要知道姬府的秘密,自然不能指望这里的人告诉她,自己动手,寻找答案,那才是正道。 既然是秘密,那一定是有蛛丝可寻的。 七娴一指点破窗户纸,向内望去。 书房内,一袭黑袍连连叹气,眉间里是散不尽的忧愁,与平日里的姬老爹生生是两个人。 只见他手持一卷画轴,轻抚上去,眸里的情意闪现。 看了好一阵子,他才将卷轴卷起。轻转一下书架上的麒麟玉座,后面的墙壁居然自行打开,出现一个暗格。 七娴暗自咂舌,这便是古人的保险箱了吧。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姬老爹小心翼翼得将卷轴放好,十分宝贝一般。却是在看了旁边一样东西时,眼里的柔情立时散尽,换上了深深的冷冽。 再转下麒麟玉座,暗格自动关了上。仿佛那里从来就只是一堵墙而已。 姬老爹转脚向门外走了来,大步踏开了去。 七娴眼见老爹转远,一个闪身进了书房。按照之前偷偷看到的方式,打开了暗格。 石壁又一次打开。 七娴取出画轴,只见画卷上衣女子黄衫轻纱,回眸轻顾,嘴角一抹笑意荡漾开来,无限柔情,却是个绝世的美人儿。仔细瞧瞧,这女子竟跟那莲华仙子姬伊睿有几分相似。 眼角余光扫到暗格中另一件物什,金灿灿的封面。七娴放下画轴,取出金本子,打开一看,立时惊愣住。 第七十二章 二娘身份 只一瞬工夫,七娴便恢复正常。眸内精光暗敛,这个姬家果然是个不能小觑的地方。准确得说,那个二娘真不能小看。 七娴关好暗格,转身便朝姬老爹消失的方向追去。 穿过姬家后院一片竹楼,里头竟是另一番场景。 青石铺的小径,低矮的竹楼,里头发出幽幽的烛光。 七娴低伏在夜色中,向内望去。 里头,一青衣素袍女子正低跪在佛前,手里转动着佛珠,嘴里轻喃着什么。 姬老爹远远站着,眼里是一片深情:“沫儿,苦了你了。不过快了,快了。他皇家搅得我姬家如此,这笔账必是要叫他皇家偿还回来的,必要叫他皇家也是不得安宁。” 素袍女子轻叹口气:“老爷,回府去吧,莫不要再生什么是非。”声音柔和得跟水一般。 姬老爹眼中沉痛:“对不起,沫儿。” 女子低语:“老爷,这不是你的错。”回眼间,清眸缱卷,正是画轴上的女子。虽是微微憔悴了些,颜色却未见有什么大的变化。 瞧见真人,七娴更觉她与姬伊睿很是相像,二绝虽没有这般飘渺的气质,但那眉眼间却也是像得紧。 这女子,该是传说中的姬家大房了吧。 突然,一抹艳红色向竹楼疾走来,入了七娴的眼,在漆黑的夜中显得格外的刺眼。 “哼!果然在这里!”艳红色猛地推开了竹楼门扉,冷哼地望着里边的一对男女。 “你……”姬老爹微蹙眉头,有些惊愕。眼里立时蒙上了一层厌恶。 “姬元,你这个老匹夫,居然又到这里!”二娘似乎很是生气,言语里更是没有平日里的对夫君的恭敬,甚至有些趾高气扬。 素衣女子垂下了眼。 “你,回去!”姬老爹历喝一声,似是极其压抑,却并没有什么斥责。 二娘却是扯着那尖利的嗓子不依不桡起来:“姬元,你敢对我大声?!你为了这个女人,跟我大声?!”说着,狠狠盯住佛前的素衣女子,遥遥就要走上前去。 “你要做什么?”姬老爹警惕起来,一把抓住二娘的手臂。 二娘一把挥开,冷笑:“怎么?心疼了?我就是要看看她那张脸到底是怎样的倾国倾城,叫你日日不忘,夜夜思念!” “赫连心蕊,你不要欺人太甚!”姬老爹终是忍无可忍。 “赫连?”二娘笑得得意,“你也知道我姓赫连!你当日是怎样答应我皇兄的?现下里却还跟这女人藕断丝连。自我进你姬家门,你收了几个女人?你自己说!若不是我够手段,你打算置我于姬家什么地位?” 黑暗中,七娴眸色一窒。不错,书房暗格间那张金黄|色封面的本子正是先皇的暗旨,是道将公主托付给姬家当家姬元的圣旨。这姬家二房赫连心蕊正是先皇最疼的妹妹,是当今皇帝赫连云岚的亲姑姑。 但是,叫七娴不解的是,即是公主出嫁,为何要那般偷偷摸摸,还降道暗旨?况且,相对于商业之家的姬元来说,公主不是更该嫁与王侯之家么?再何况,那姬元可是已有娇妻爱子了的。 这里头的腻味儿,不是一点两点那。 听二娘的口气,这姬家后院中那些女人的亡故,必也是与她有些干系的。 想来也是,这姬家的女人怎可能全都体弱多病,自是有人捣鬼。 “你在姬家已无人撼动,你还想做什么?”姬老爹气问道。 “做什么?”赫连心蕊哼一声,“我到姬家后,你可真心对我?你心里一直想着这女人。其他女人该是你的幌子罢,你真正要保护的,该是这个女人罢。你当我不知道么?” “真心对你?”姬老爹也是很气愤,“若不是你赫连心蕊,若不是他赫连心怀那个昏君,我又怎会生生与沫儿分开,又怎会叫沫儿活活受了这些苦。” 姬老爹越说也是越愤怒,终于爆发了开来,“你们兄妹俩做了那样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了两个见不得人的孩子,倒叫我背上这个包袱!凭什么你们皇家就可以这般随意拆散别人家庭?真心对你?真是笑话!我为什么要真心对一个想要谋害我妻儿的凶手?” 赫连心蕊脸面顿时铁青。 七娴也是一怔。那赫连心怀难道就是先帝?听姬老爹的说法,那五娆与六福居然是先帝的孩子。原来不管是哪个世界的皇家,都有这般肮脏的事情。难怪嫁个公主都要暗地里进行。怀了帝王哥哥的孩子,还能、还敢嫁给谁? “好!好!姬元,你终于说出来了!”赫连心蕊声音瞬时冷了几个八度。 “你道我不知他赫连心怀怀的是怎样的心思,居然想要他那个笨蛋孩儿来继承了我姬家打拼出来的家产不成?”姬老爹说得愤愤然。 七娴立时便明了那先帝的意思,依旧是因为姬家财大势大,想要收拢在自己旗下吧。自古帝王从来都是相同的心思。 姬老爹接着怒道。“赫连心蕊,你以为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不成?你不过是个早已在史书上死亡的公主而已。” “哼,你道我皇兄没有想到你会反噬?”赫连心蕊哼声道,“姬元,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否则……”只见她反手一翻,一块金牌立现,“我能立时叫你姬家灰飞烟灭!” 姬元瞪大眼睛望她,激愤难掩。 佛前的素衣女子闭眼,“阿弥陀佛”一声,手中的佛珠更加急速地转动了起来。 气氛瞬间转入紧张。 却见一粒石子飞速向赫连心蕊颈间而去,她没来得及叫一声,便瘫软了下去。 姬元惊愣一下,惊恐地望向了门口。心下里立刻明白了,门外居然有人!居然将这一埋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偷听了去! 七娴也不避开,慢慢地踱进了屋来,不理会姬元呆愣住的眼神,只自己蹲下,从赫连心蕊手中拿出那个金牌,细细打量。只见金牌一面书“御”字,一面是个虎头。 “这是什么?”七娴问,漫不经心中却是有着自成的威慑。 “小虎符。”姬元竟是乖乖地答了。处于惊愣中回不了神。 “小虎符?”七娴挑眉,“什么东西?”她只听过虎符,调兵的物什。这小虎符,又是个什么东西? “先帝有令,见小虎符有如先帝亲临,百官不能不从。”姬元解释。 看来那先帝对这个公主真是上心地很。就怕她被别人欺负了去,连这种好东西都舍得给她。 突然想起赫连云岚,他急急将五娆召进宫去,难道跟这小虎符也有关系?想来也是,见小虎符如见先帝,那是个怎样大的权力?作为皇帝,又怎会让自己的权力外放呢? 那站笙歌呢?他之前也是想要得到五娆吧。作为皇朝第一门庭的情报网,知道这姬家的二房便是先帝最疼的公主,并且持有小虎符,并不稀奇。可是,战笙歌要得到这象征权力的小虎符是为了什么? 既然得到了这么好的东西,七娴又怎么肯再还回去。这东西,又没刻上名字,谁捡到了便是谁的。况且这东西,既然战笙歌想要,那便拿上,总有用得上的一天。想着,随手便塞进了自己的怀中。 “你……”姬元本以为七娴听到这些会惶恐不安,没想到她这个小女儿竟像个土匪一样把人家的东西据为了己有,着实让他吃惊不小。 “爹爹。”七娴这才抬头,唤一声,再看一眼姬元背后的青衣女子,“这位便是大娘吧。” 听之前姬元与赫连心蕊的一番对话,七娴早就明了这之间的复杂关系。这女子该是姬老爹那个早年便青灯礼佛的大房,也便是姬伊睿与姬二绝的亲娘。 有了这一番纠葛,她更能完全理解那姬伊睿诡异的态度是为哪般。当日宫中一行,她便觉得奇怪,姬伊睿看似是皇帝陛下跟前的红人,是皇帝的谋臣,却仿佛没有完全为皇帝着想,更像是个外人,冷眼旁观着一切的进行,甚至大有看笑话的成分在内。 难怪姬二绝要离开姬家,到了战家。 难怪这两人对自己的兄妹情回事那样淡薄,这此间,竟是这样的纠缠。 青衣女子睁眼,回头,望望倒在地上的赫连心蕊,再看看七娴,不知所以。 “你到底是什么人?”姬元反应过来,厉声问道。这样的七娴叫他陌生地紧。 七娴笑一声:“爹爹问得有趣。七娴叫你一声爹爹,自然是爹爹的女儿。只是,七娴不知,爹爹居然有如此的烦恼,实在是做女儿的不是。” “你想做什么?”姬元紧张问道。 “女儿不过是想帮助爹爹解决这些小麻烦罢了。”七娴道。虽是轻笑连连的话语,却总叫姬元心内发寒。 夺了别人的东西,总得要为自己减少点麻烦不是?说为姬元解决麻烦不过是些场面话而已。 只见七娴柃起地上赫连心蕊,对着几个|岤道猛地击打下去。整个竹楼里,就只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七娴本来学的就是杀人的功夫,这种损筋断骨的事情自然做得得心应手。 昏厥的赫连心蕊一下子睁开了眼,似是极其痛苦,却是发不出声来,手脚蹬了两下,居然也再也动不了。 只能惊恐得干瞪着眼睛,整个身子骨似是全软了过去。 “这是……姬元不可置信得望着这个平日里很是乖顺的小女儿那般狠辣地出手。 青衣女子不忍地闭眼,直道“阿弥陀佛”。 七娴像扔垃圾一样把赫连心蕊扔了出去:“爹爹,你不是恨这人入骨吗?况且,难道爹爹想要大度到放了这女人,来反过来对付姬家不成?爹爹你一人不怕,难道就不顾大娘了?那女人该会怎样折磨大娘,爹爹你自己也能明白。”明白了姬元的肋骨就在于那青衣女人,自然什么都要跟她扯上关系,姬元肯定不会有什么异议。 果然,姬元沉默了一阵,坚定地点了点头。沫儿已经受了十几年的苦了。他不能再叫任何人来伤害她! “可是,这要怎么交代?”姬元看看像烂泥一样落到一边的赫连心蕊,问道。 “交代?很简单!”七娴轻笑了起来,脸上如同盛开了一朵美丽的罂粟花,“二娘上了年纪,中风瘫痪,从此便卧床不起。姬家老爷心好,不离不弃,好生照顾。”说着,转向了赫连心蕊,“二娘,你说,是不是?” 赫连心蕊疼得直喘粗气,此时听到七娴的话语,更是气急攻心,眼神像是毒蛇一般狠辣地扫向了七娴。 “呵呵,二娘,你那双招子真是明亮得狠,叫七娴好生嫉妒。要不,一块儿取下得了。”七娴笑得更加明媚。眼睛睁得那么大干嘛?她讨厌这种不老实的眼神。 一番话却是叫一屋的人更加惊悚不已。赫连心蕊惊恐得想要向后避开去,可惜浑身的神经已然被七娴破坏,根本动弹不了。只得惊惧地闭上眼睛。 姬元与大娘也是一脸的青绿。见识到七娴下手毒辣,却没想到毒辣到此程度,居然能将这种杀人放火的勾当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娴儿!”姬元喊一声,此时杀了这赫连心蕊并不是好时机。再怎么说她赫连心蕊也是个公主,五娆又进了宫。况且那皇家是个没定数的主,虽说赫连心蕊已是个不在册的公主,但到底是先帝托付于姬家的,皇帝万一迁怒到姬家,那便是不得了的事情。 “爹爹不必担心,七娴晓得分寸。”七娴转头道。姬元心下里的计较,她自然明白得很。又怎会给人落下口实。虽说很是看不上那赫连云岚,但到底人家是皇帝,又对战家虎视眈眈着,自己又怎能在这当口儿惹出事来? 第七十三章 家族同盟 正在此时,突听外头从远处传来一阵粗喘气的喊声:“娘,娘,你在吗?”伴随着粗重的脚步声。一听便知是那姬六福。 赫连心蕊赫然睁眼,眼里是无限的惊惧,张开嘴,想要喊什么,但声带早被破坏,怎能发得出声? 一时间急惧地眼珠暴突。 七娴“咯咯”笑得妖异:“二娘,不要费劲了。放心,我不会对六哥做什么的,虽然他猪头无脑,但到底名义上还是我六哥,不信,你就在一边看着好了。”说道,一脚踹向地上的赫连心蕊,赫连心蕊如同破布一般,直朝内屋竹帘飞去,隐去了身影。 “爹爹,你也进去避避吧。”七娴又转向姬元,道。 姬元张了张口,终是不知该说什么,点点头,看向大娘,安抚性的一眼,便进了里去。 竹门未关,姬六福一脚踏了进来。扫一眼室内,没见着自己想要找的人,一眼定在了七娴身上:“你这死丫头怎么在这儿?” 七娴微笑:“六哥能来的地方,怎就不允许小妹出现了?” 姬六福“哼”一声,便不理她。转身向了那佛前的美人儿,走近几步,眯起了双眸,一副色急的神情:“美人儿,几天不见,愈发得有味道了!” 七娴手指摸摸下颚,以内暗笑,这猪头,原来是打着找娘亲的幌子,来调戏大房来了。不过,这猪头的口味也是独特,这大房的年经与赫连心蕊已是一般大,他居然还这般欢喜,果真是有恋母情结不成? 不过想想也好笑,七娴抬头扫一眼竹帘,这枚猪头在姬老爹的面前,竟然敢对姬老爹最是上心的女人说出这般放肆的言辞,啧啧,那帘子后头的姬老爹估计已然怒发冲冠了吧。 大房垂头闭眼,专心念佛,不搭理。 姬六福更逼近一步,肥掌伸了出去,就要摸上大房的脸。 七娴挑了挑眉,不得不佩服他了,真是把自己当做空气了,还是把她成死人了,就这样明晃晃地当着她的面戏弄女人吗? 大房立时站起,避了开来:“六公子请自重!”眉头轻皱,更有一番成熟的韵味。 女人的拒绝从来都更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姬六福笑得更加无耻:“美人儿,你都能跟了我家老头那老不死的了,何必不一起从了我呢?” 七娴黑线,无耻啊无耻,果真是她赫连心蕊的儿子,赫连心蕊与亲哥不伦,这猪头又想跟老爹共妻。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姬六福逼近,大房后退。七娴在一旁思量着到底要不要出手。 但到底是有人沉不住气了,里头的姬元怒火燃燃,一把掀开竹帘,大步踏了出来:“混帐!你这个孽障!”一巴掌狠狠地就挥上了姬六福的猪头脸,肥白的大脸上瞬间多出了一张深红深红的五指印。 姬六福一时呆愣住:“你打我?!”完全没有想到姬老爹居然也在这屋中。扫眼过去,一眼瞧见了竹帘后头的自己的亲娘,正匍匐在地上,瞪着眼睛惊恐地望着自己。 “娘!”姬六福小跑过去,想要扶起赫连心蕊,却觉得她浑身软得不像话:“娘,你怎么了?” 赫连心蕊满面惧色,不停的对着姬六福眨眼,那紧急的意味很明显是叫六福赶紧离开,可惜姬六福怎地都理解不了。 姬六福瞪向姬元:“你到底对我娘做什么了?”站起身来,就朝姬元跨步而来,一把揪住姬元的衣领。 他从小便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在姬家也是霸道惯了,更是不把姬元这个名义上的老爹放在眼里。 姬元到底是个半老的人了,怎么抵得过姬六福年轻力盛以及他那相扑选手般的悍劲儿。 一下子,姬六福就是拎小鸡一样毫不费劲儿的就把姬元拎了起来。 “畜生!放我下来!”姬元努力想要掰开姬六福的手,怒喝。 大房也是上来想要拉开姬六福,却被姬六福一把挥开,跌倒下去,撞到在了佛前的木桌上,额角瞬间血染开来。 姬元怎能忍受自己发妻遭受如此对待,已然暴喝:“畜生!你们赫连家的畜生!” 七娴暗吧口气,真是乱哄哄的一家子。 她走上前去,一把扭住姬六福的手腕。姬元这才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只听“咔”一声,然后便是姬六福“哇”痛叫一声。 看向趴在地上似是哀求地望着自己的赫连心蕊,七娴朗声道:“二娘,你看到了。是你儿子大逆不道,虽不是亲父,但俗话说,养父之恩胜于生父。你儿子是想要恩将仇报吗?这样的人,留在世上有何用?”说着,手里更是加大了力气。 本来,斩草就要除根。除了一个赫连心蕊,总不能独留一个姬六福,让他春风吹又生吧。虽然这人是个成不了大器的家伙,但总不能留下一丝令自己陷入危险的可能性。 现下倒好,给了她一个正当的除去这个碍眼的家伙。 姬元赶紧扶起倒在地上的大娘,远远看着一脸霸气的七娴。自然不会上前劝阻,毁了元心里也是恨不得将姬六福碎尸万段。今日是叫他见到这畜生的行为,在他不晓得的时候,他的沫儿是受了这畜生怎样的欺辱? 赫连心蕊张大嘴来。 姬六福更是没想到柔柔弱弱的七娴竟有这般的气力。右手被扭曲得火辣辣的疼,还没学着乖,骂一声:“贱丫头!”左手又挥了上来。 七娴弯腰避过,一个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将六福的力气又全施诸他自身,肥硕的身子瞬间飞了出去。 只听“碰”一声巨响,激起一地的尘埃。 “噗”一声,姬六福肺腑间如同火烧,喷出一口鲜红红的血。 七娴慢步走近几步,俯瞰了下去,眼神如炬,如同君王的气势,瞬时震慑了开来。 姬六福抬头望,望进了七娴黑沉得见不到底的眸子。这才从心底里感觉到寒意渗人。 “你,最好不要想要反抗我!否则……”七娴厉声道,说到此处,突然停住,右手五指成爪,便姬六福而去。脸面,已成了十殿阎罗般阴沉森然。 姬六福只能瞪眼着厉爪子逼近,一声惊叫到了嗓子眼儿,还没喊出来,便活活被吓晕了过去。 七娴停手,沉眸。毁掉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摧毁他的精神,叫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既不能杀了赫连心蕊与姬六福以约后患,便也只能如此了。 转眸轻笑,看向一边不知是惊是怕的姬元夫妇:“爹爹莫怕!只是处置个蝼蚁而已。”继而看一眼地上的两人,“爹爹,这六福与二娘便叫人好好看守起来吧。” 姬元自是明白其中的厉害,脸色沉沉的点头。 “哦,对了。”七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七娴差点忘了正事了。据说爹爹生意最近做的大了,都把我战家比了下去。”一本正经的模样。 姬元愕然,这刚刚还是修罗一样的人物,现在怎就能说变就变。在这样血腥的一屋内,她怎能如此平时和地转到其他的话题去,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娴儿想要说什么?”姬元问道,问得小心翼翼。 “也没什么。只是想要跟爹爹商量一下,战家与姬家同为商贾之家,同为帝王所嫉,何必内里自相残杀?”七娴说得漫不经心,却是句句在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爹爹,你说,是吗?” 姬元看向七娴,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娴儿说的是。” “既如此,战家今日便与姬家结了盟,如何?”七娴道,“虽说当家的不在,但作为战家主母的我,自是能做得了这个主。” 姬元垂头不说话。 “还是说爹爹,你有这个能力,并且想要独自与皇家为敌?”说着,七娴顺手又将怀中的小虎符拿出来把玩了下。 所谓威压并施,便是如此。 姬元抬头看七娴:“好!” 他自不是笨人,心思一个回旋间,自然便能计算出其中的利与害。与战家结盟,在生意上,他姬家亏不了,两大家庭结盟,等于整个皇朝的经济市场都被他们垄断了,只有钱财更加积聚的说法。在实力上,更加是如虎添翼。要向他赫连皇家讨回公道,若是再有个战家当助力,自是很强大的帮手。 不管怎样算,都是百利而无害的事。 这样的好事,自然是不能错过的。 七娴自也是有自己的思量,战笙歌叫她处理的便是战家在非城与姬家生意上的纠葛,若是同盟,自是不存在什么商业纠纷。 况且,战家已是他赫连云岚的眼中钉,正是风口浪尖儿上的时刻,此刻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来得强。 姬家到底也是个实在雄厚的家庭,否则先帝先帝又怎会选中姬家,对姬家下手。虽说战家现在里崛起,但到底论家庭底蕴来说,姬家该是不可低估的。 还有那个赫连云岚身边敌友不明的姬伊睿,与姬家达成了同盟关系,他总不至于在暗地里放什么冷箭了吧。 就这样,天焰皇朝两大门在一室的青灯下,由古佛见证,达成了史上绝无仅有的家庭同盟。 第七十四章 血债血偿 非城而归,七娴刚进战家门,便觉气氛诡异——静得不像话。 这回门怎么没有那么大的排场来迎接她?七娴心内疑惑。不止这样,院内连一个仆人都看不见。 再走几步,早上系住头发的发绳居然断了开来,及腰的黑色长发就这样飘散了下来。 七娴摸了摸头发,微蹙眉,突的有了不安之感。 伴在一旁的喜儿捡起发带:“奇怪,好好的,怎么会断呢?” 七娴加快脚步,往大堂走去。 远远地,便听到女人们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一室的女人,一室的凄然。 “怎么了?”七娴踏进去,一眼便瞧见了里头的战若水。竟是没了平日里的狐狸笑容,眉间里尽是沉痛与愁色。 战若水回来了。那战笙歌该也是回来了才对。 可是,这种气氛怎么那般不对劲? 七娴扫一眼四周,除了女人,还是女人。 “主母!“战若水上前行礼。 “这都是怎么回事?聚会呢?”七娴再扫一眼抽抽涕涕的一室,没好气地问道。刚回来就个个哭丧着脸,真是晦气。 “主母……”程紫依抬眼,“爷他……”断断续续的,已然说不下去。 七娴心内“咯噔”一下:“爷怎么了?” “爷没了!”一语既出,哭声瞬间大了起来,似乎所有的委屈都要倾泻出来。感染了周围的一圈。 立时,抽泣声成了哀哭声。连平日里那般自持矜贵的冷纤雨都抛开了什么里子面子,哭得稀里哗啦。 七娴心一沉:“闭嘴!”这些哭声叫她莫名烦躁。 冷然到冰寒的声音叫众人吓一跳,立时噤声。 “什么?br / 闲妻当家第17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么叫做没了?”七娴转向一脸忧虑地望她的战若水,“战管家,你最好解释一下!”声音里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主母。”战若水痛定思痛,终于对上七娴的眼,“爷他死了!” 死了?五雷轰顶! 一股腥甜立时冲上七娴的嗓子眼,“噗”一身,鲜血淋淋,素衣上沾染点点,显得刺目无比。 眩晕!无尽的眩晕! 脑海里只剩下了那个白衣的身影。 七娴轰然倒地! 耳边似乎遥遥传来“主母”“主母”的焦虑声音。 怜柔苑中。 “大夫,我们主母怎么了?”不待大夫诊断完毕,战若水便拉住大夫,急问。主母怎能出事? “没事。只是气急火攻心而已。休养下便行。”大夫抬眼,换上一副喜色,抱拳道,“恭喜,战夫人有喜。” 一室人愕然,怎地这个时候有喜? 而且,战家那么多年一个娃娃都不曾有过。偏偏这个时候说是主母有孕,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待在一旁的乐儿一脸复杂。 喜儿也是一副茫然不知所以的样子。 战若水极其激动,一把拽住大夫:“大夫,你确定?” 大夫手抚白须,一脸肯定:“老夫行医三十载,喜脉又怎会切错。虽说这喜脉的气息微弱了些,确是三月有余了。战管家该是也懂一二,可自行断脉。” “是若水唐突了。”战若水强自恢复确定。 “老夫开了些安胎的方子,照时给夫人服下便无大碍。”来大夫又道。 战若水拱手:“多谢大夫。”转首吩咐,“乐儿,给大夫打赏,跟大夫去取药。” 乐儿“诺”一声便领着大夫走了。 战若水转眼,却见七娴墓地睁开了眼睛,直愣愣得盯住床顶。 孩子?七娴抚上了肚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走了父亲,来了孩儿? 三个月?该是盈城清棠园那一夜把! 难怪紫老头那么肯定地要自己第一个娃娃作为报酬。原来这个孩子早早就攀附在了自己的肚里。 想来这个孩子也是坚强地很,中血蛊,落山崖,下监狱,这孩子居然还好好地待在里头。 这个孩子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七娴冷骸的四肢终于温暖了起来。 孩儿啊孩儿,你真的确定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出生吗?七娴轻叹,若是如此,娘亲拼尽性命,也必当保你无虞。 七娴坐了起来,喜儿赶紧上前扶住,这样苍白虚弱的主母,她已然许久不见。虽主母未出嫁前,还是姬家七小姐之时,便是这般病弱姿态。可明明后来嫁到战家后,主母的身子便好了很多,性子也是开朗许多,叫她好生欢喜。此时主母的样子却叫她心内疼得紧。 “主母,请您保住身子!您还有小主子!”战若水上前一步,有些不忍心。 七娴抬头冰冰盯住战若水:“你主子死了,你回来做什么?” 战若水愕然,一时间答不出话来:“主母……” “他怎么死的?”七娴又问,平静地已然看不出什么神色。 “遇上仇家。”战若水答道。 七娴看他一眼,想起当日无名碑前的刺客:“仇家是哪个?” “若水不知。”战若水低头答道。 “不知?”七娴说的温和,仿若谈论天气一般,“还是你不敢说?”却是没来由得从这话语里透出些冷冽来。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尸体呢?”七娴又问。 “仇家准备的是炸药。等若水赶到的时候,只有满地的碎屑。因此,只带回了些衣冠。”战若水似是回忆起什么,声音也是沉痛起来。 “拿给我看看。”七娴淡淡吩咐。 “主母,您现在身子虚,以后再看,如何?”战若水真的不忍心七娴再受刺激。 “怎么?怕我受不了?”七娴轻哼,“叫你拿就拿便是。” 战若水深深看她一眼,从背后桌上取出一个包裹,递了上来。 七娴慢慢拆开,似是过了千年一般漫长,丝丝碎裂的已然焦黑的白衣出现在眼前。 猛地,又是一个眩晕袭来。 七娴撑住床,伸手抚了上去,这白衣必是那男人的没错,还有谁偏执到从来只穿白衣,而白衣从来就只用一种料子的? 那男人,像个打不死的蟑螂一样,紧紧跟在自己身后,曾经追她到地狱,都没有失了性命,怎可能就这么被个无所谓仇家不明不白地杀了去? 七娴感觉像是做梦一般,这一切都不真切的很。 一时间,望着破碎的白衣,又愣愣了去。 “主母。”战若水从袖中又掏出一块东西,恭恭敬敬地递了上来,“这是家主令牌。” 七娴抬眼。这块玉牌,他见过,上面刻着银狼的图腾,便是当日京都时战笙歌拿出来过的。此时,玉牌上竟有了些黑灰色的迹象,见证了它跟主人经历过怎样的灾难。 七娴接了过来,又是一阵心思飞空。 “主母!”战若水拱手,有些严肃,“若水知道主母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但这毕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还请主母千万保重身子!况且战家不可一日无主,还望主母早日振作。” 七娴摆摆手:“你们先出去。”她想静一静。 战若水与喜儿对视一眼,“诺”一身,退了下去。 日头从正午下了山头,屋内漆黑一片,七娴依旧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脑里忍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吱呀”一声,乐儿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盅热药。 “主母!”乐儿轻唤一声。 见七娴不答话,乐儿轻叹口气,点起了油灯。火光丝丝跳跃在七娴的脸上,竟是没有一丝神色。 “主母,该吃晚饭了。”乐儿继续唤。 七娴依旧神思之中。 “主母,不吃晚饭,也得先把药喝了。”乐儿温柔婉转的声音又响起。 七娴还是没有回应。 乐儿倒出药汁,来到七娴面前:“主母,乐儿知道出了那么大的事,您很伤心。可是,您不顾自己,也得顾了肚里的孩子才是啊。主母,那可是爷唯一的孩子啊! 大概是孩子的话语触动了七娴,她总归是动了。 转眸,七娴盯住乐儿:“乐儿,我待你如何?”乐儿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主母会问了这么一句,还是答了:“主母带乐儿自是极好的。” 七娴继续道:“乐儿,当日你说羡慕喜儿有如此疼她的好主子时,还记得我的怎么说的吗?” 乐儿低眉沉眸:“乐儿自是记得。” “好!”七娴移开了眼,“那么,乐儿,你今日为何还要害我孩儿?” 乐儿抬眼,眸中一瞬间的惊诧至极,却是一下子又归于了平静:“主母,乐儿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不明白?”七娴眼中一抹凌厉,“那我便说与你明白!战家后院为何多年来未有子息?因为你手中的这盅药!说实话,你确实隐藏得很好。只可惜,你不该对我狠不下心来。给其他人都是绝嗣的药物,给我的却是一时的药物。反倒暴露了你。”叹口气,“乐儿,你端了这盅药来,是下定决心要杀了我的孩儿吗?” 久久,乐儿只底着头,眸里流光闪闪,不说话。 “乐儿,只盼你那真正的主子能够好好待你!”说道这里,七娴声音已然冷然开来,“你走吧。回来告诉你家主子,最好天天拜佛祈盼战家当家无恙。否则,即使倾尽都有,我也必会叫他血债血偿!” 乐儿抬起头来,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轻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火光继续跳跃在七娴苍白的面庞上,坚定了她的神情。 第七十五章 祸福相依 “哭什么哭?”七娴再次踏进大堂,依旧是一屋女人无休止的抽泣,一个个红肿肿着眼睛。这些人,还真是能哭上一天不成? 再扫一眼,下人们动作倒也快,院子里居然到处挂上了白幔轻纱,俨然一个灵堂的样子。 七娴心内火起,一把扯掉门边的纱幔,大怒:“撤了!通通给我撤了!” 一屋的人被突来的大喝吓了一大跳。 “主母,这灵堂……”某奴仆战战兢兢想要上前禀报。 “灵堂?”七娴紧紧盯住此奴仆,眼里怒火冲天,“谁告诉你他死了?” 如同恶魔般的眼神叫奴仆退后了好几步。 “主母。”战若水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请您节哀!”主母与爷的感情,在京都时,他看得明白。此时,不过一月工夫,便是生死两茫然,主母自是不能接受。 “节哀?”七娴皱眉,“我不会相信他就这样死的,即使死了,我也不会叫他死得这般不明不白。” 转头向了一屋的女人:“你们除了哭不会做斜其他事吗?既然已到如此,你们有谁想离开战家的,我也不阻拦。要留下的,便给我做起实事来。不管是用你们背后的势力,或是关系,这个大仇,总是要报的。” 字字有力,夹杂着火气,却是真真说到众人的心坎里去了。 一屋的女人除了惊愣,便是震惊。从来只听过以夫为纲,以夫为天,夫便是她们的一切。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的言论?虽然心里也是难过得紧,但她们总归是女人,又有怎样的能力与魄力去谈报仇一说? 一时间,各个心内澎湃,无人说话。 “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要走的赶紧离开,战家不会亏待。不走的别再让我看到你们这副模样!”七娴说着,大踏步走了出去。 战若水扫一屋出神的女人,赶紧跟上:“主母,各处掌柜掌事听到消息,各个惶惶不安。” 七娴横扫来一眼:“怕战家没了当家,无人执掌,垮了?” “正是。”战若水低语。 “战家要你这个管家是做什么的?”七娴冷道,“这种事都处理不了么?传下去,战家由昭国夫人暂当家,叫他们放宽心得为战家办事!原来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此时,七娴才终觉得赫连云岚当日所赐封号还是有了点用处。 顿了顿,七娴又道:“传出话去,皇朝第一门庭战家同第二门庭姬家结盟。”当日的同盟没想到这么快就起了作用。此时,这样强强联合的消息,总能够杜绝一些不轨之心才是。 战若水惊愕,他当真是第一次听说两大门庭结盟之事,的确在此时会为遭受创伤的战家增势不少。 “另外,传信京都,留意陛下的动向。”七娴沉声吩咐,眸里已是暗潮汹涌。那赫连云岚,怎会错了这番好机会,而不一并击垮了战家。 战若水抬头,眼里的赞赏表露无疑。主母,居然能想到这一层面上来。真真是心思谨慎地紧。 一番话语,没有多余,却是句句在理,立时雷厉风行得实施了开来。 市间盛传,战家大当家英年早逝,好不哀戚,战家岌岌可危。好在,战家主母女中巾帼,接手当家,保住战家第一门庭之位。 “啧啧,战家夫人果然好气魄,棠姐我更加佩服。”人未见到,声先至。伴随着声声娇笑,从怜柔苑传出。 七娴沉眸,推门而入。里头果然坐着那只花蝴蝶,一身花衣,婀娜多情。 再看一眼立在一边一动不动的喜儿,只剩眼珠子急急地转着。已然是被点|岤。 七娴冷了声:“不请自入是为賊!难道我战家无门,才叫你直闯而入;或者,你觉得我战家无人,才令你胆敢如此欺负我的人?” 正说着,就步步向前,欺了身上来。 棠姐完全能够感觉到七娴身上传来的凛冽,冷汗噌噌,除了她主子,第一次从别的人身上感觉到如此强烈的压迫感。当下连连摆手:“误会误会!战夫人,这绝对是误会!”赶紧凝指,点向喜儿,不敢耽搁,立时解|岤。 喜儿瞬间恢复了行动能力,立马跳了起来,一边冲向七娴,一边喊了起来:“来人啊,有小偷啊!” 棠姐瞬间感觉到头疼,她为什么点了这个丫头的|岤道?不就是因为这个丫头实在是聒噪得很,她刚进来就碰上这丫头,这丫头二话不说就要开始叫。她又不想招来什么麻烦,自然得封了这丫头的|岤道。 果然,只一会功夫,便招来了一队拿着铁锹扫帚的家丁。 “哪个小偷,敢在我们战家放肆?” “不要以为我们战家是那么好欺负的?” …… 各个倒是护主得很。 棠姐苦笑:“战夫人,不带这么招待故人的吧?” 七娴看看她,挥了挥手:“没事。都下去吧。”顿了顿,“喜儿,你也先下去。” 喜儿嘟着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抓了这个随便进人屋的小偷,但到底是主母下的命令,自然也不会违抗,退了下去。 “怎么?翊王就是这样调教你的?进人家宅,便是不报直闯么?”七娴哼了声,便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棠姐干笑一声,把这屋当了自己的地盘,倒也不客气,一屁股便在七娴对面坐下:“夫人误会了。今日闯入倒真是情急所致。我是奉翊王之命来助夫人一臂之力的,本来自是要以礼登门的。可是被那呆子追得急,这才……” 说到这里,一下子住了口。脸上一阵嫣红,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却在端起的时候,生生停住了往自己口中送的动作。一个回环间,又把茶杯放了下来。 面色极其怪异,真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便是喝茶事件中了七娴的道儿,此时更加是心有余悸,小心谨慎。 七娴看她一眼:“翊王?” “恩。”棠姐收起了嬉笑神色,脸色严肃起来,“翊王知战家遭逢巨变,夫人既是与我主子有合作关系,自然要帮助夫人渡过此次难关。” “他倒是速度得很。”七娴低眉,看不出眼里的心思。 “我家主子虽是身在京都,但对夫人这边也是关注得很。”棠姐道。 “你家主子还说了什么?”七娴问。 “主子说祸福相依,虽是祸事,但岂知不是福的开始?”棠姐抬眼看看七娴,“虽说要报仇,但只要做好准备,这一步等着别人来迈便可。” 七娴眼里暗沉。这翊王话里有话。祸福相依,哪个是祸,哪个又是福?这个别人,又是哪个? 疑虑重重,疑点丛丛。 “主母,外头有个林公子求见。”喜儿在外面喊道。 林公子?七娴挑眉,抬眼,果然那只花蝴蝶俨然瞪大了双眼:“那呆子,怎么这么快?” “请他进来。”七娴吩咐。 “战夫人,不要告诉那呆子我在这里。”棠姐站了起来,就要离去。 “你去哪里?” “夫人放心,夫人在战家客房便能找到我。” 说着,一个纵身便从窗前跃了出去。 七娴挑眉,客房?这女人在战家还真是轻车熟路得很! 正想着,喜儿领着林允之已然近了。 “戚妹。”林允之喊一声七娴,一时不知该以何种表情来面对。盈城分离,不过短短的时间,却叫戚妹遭了那么大的变故。怎地不为这女子感到心痛? 七娴抬头,起身:“大哥怎么来了?” “戚妹,你……”林允之开口,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语。 却被七娴一下子打断:“大哥莫劝七娴什么。七娴都明白得很。” 清澈坚定的眼神叫林允之心里一颤,暗叹,倒是自己俗了。这样睿智的女子怎可能会因此一蹶不振。 “大哥来得正是时候。”七娴道,“请大哥给雷野带个信,七娴有些事,需要雷风军帮忙。” 做好准备,是吗?她自是会做好! “戚妹尽管吩咐便好。”林允之道。 “那便先谢过大哥。七娴便先写信。”顿了顿,七娴又道,“大哥若是要寻棠姐,只需到战家客房去找便行。” 林允之一愣,随之涨红了脸,呐呐开口:“戚妹莫取笑。”自己确实是追着棠姐从盈城而来,可那女人进了云城之后就没了影儿。没想到,她也来了战府中。 当日清棠园放纵一夜后,便开始了他与那女人纠缠不休的日子。此时,被七娴一语道破,倒是脸面发烫得紧。 七娴似是未觉,只道:“喜儿,带林公子去客房。” 林允之趁机下了去,既掩了盖,更加是气冲冲地去找了那只花蝴蝶。 第二天,七娴开门,眼前居然站上了一院的女人。 一眼扫去,一院的肃然。一个个跟换了个人似的,坚定地站着。 “主母!”冷纤雨上前,“主母说得对,大仇总是要报的。需要我姐妹做什么,但请主母吩咐。” “但请主母吩咐。”一院女人齐道。 虽是平日里都是心思各异,争宠夺爱,但到底没了男人这个导火线,又有外敌,总是能够团结起来的。 兹此,战家后院,空前团结。 第七十六章 屎尿失禁 四月,天已经格外地暖和起来。天蓝水清,杨柳依依。如果忽略掉马车的颠簸与一身的禁锢,七娴会觉得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出游时无比地惬意。 虽然已有人细心地在坐垫下垫了厚厚的毛毯,可见主人对她这个孕妇俘虏还是极其照顾的。可是,被封了|岤道,全身却是一动不能动,再怎么照顾跟这个一比,也就没了什么意义。 想想前夜里的情形,再观这一封闭的马车,七娴真想大呼一声,她这又是惹到了哪樽神? 前夜里,怜柔苑中,碰到黑衣人奇袭。倒是有战若水与棠姐在,与黑衣人缠斗。自己挺着个五月大的肚子,倒也不敢大动干戈。 哪料,中途居然杀出个程咬金来,在她未及防备时,一指点上她的|岤道,便急速掳了开去,直至现在的境地。 七娴心内暗啐,这人不是明摆着欺负自己这一缕幽魂没有什么内力之类的东西来冲破这|岤道,才那般放心地把她一个人扔车上吗? 若说那夜的黑衣人,她还有些头绪,该是那所谓仇家,兼乐儿的主子吧。大概是来战家斩草除根来了。 这两月来,她等的就是对方的异动。 只是,这个半途掳她走的,又是哪位? “吁”一声,马车停下,车门终于打开,一个男子的身形出现在门口。阳光照在他身上,耀眼得很。 七娴一下子惊愣住,这人大约二十来岁,棕发碧眸。前世里,这种人她见多了。到了这天焰皇朝,倒是第一次见,竟是个异族人么。 再瞧他整个五官,像是雕刻一般,只挺挺地浮在脸上,竟是冷峻得很。 那人一指点向七娴,终于为她解了|岤。 七娴甩甩已然接近僵硬的胳膊:“你是?”再扫眼外头的随从人数,暗自思量着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是否能够逃得出去。 “你……”那男子抬头看她,“不认得我了?”有点生硬的语言,夹杂着浓浓的外域口音。 七娴城市得摇头:“不认得。”她确信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除非是在轮回的缝隙里遇见过。 “两年前,非城慈来寺中,一饭之恩。”男子清冷的眼紧紧望向七娴,满满的期冀,盼她能记起。 七娴嘴角抖了几下。两年前?那时这个身体还是那个正主姬家七娴在用着呢。他所认识的,该是那个正主才是。 一饭之恩?七娴就更加郁闷了。虽只有一饭,但到底也是个恩了。既然是恩,那还抓她来做什么? 那男子大概是看出了七娴的疑惑,这才又道:“当日誓言,必会回来娶你为妻。” 七娴顿觉乌龙过顶。 她说什么来着?闲事莫管,闲事莫管!这不,不就一饭之恩么,怎么就要娶她为妻了?况且对他有恩的是那个正主儿才是,他怎么不去阎罗殿找她,偏来找自己兑现那个承诺干嘛?明明明不干自己什么事嘛! 可是,这话偏偏又不能跟眼前这人说。 “你记住,我叫北堂烬,你以后的夫君之名。”那人又补充道,不是商量,只是命令。 这人,也太会自说自话了吧。 七娴咧了咧嘴:“这位公子爷,七娴已经嫁了人。” 北堂烬看她一眼:“嫁了也没关系,我已经抢来了。” 够霸道!不是自己的,就抢!总归结果确实是被他抢到了! 七娴嘴咧得更开,手指了指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公子爷,七娴已经有了身孕。” 北堂烬再扫一眼:“没关系,我会当自己孩子对待。” 先不说自己的长相,只自己这样一个带球的孕妇,居然还能够那般吃香。七娴彻底无语中。这男人的偏执程度,竟能与战笙歌相比! 当下,七娴不再搭理。不想听的话语,直接无视便好。养精蓄锐,想想怎么斗过外头那群看似身手不弱的护卫而逃走,才是正经之道。 北堂烬倒是好性子,只就坐在对面,递上来一片薄饼、一壶水,直直望着七娴。 一时间,车厢内暧昧大涨。 七娴叹口气,这种气氛真是太憋屈了。起身,就要往下走。 “你要去哪儿?”北堂烬一把抓住七娴。 七娴回头看了一眼:“人有三急。”这个,不至于不让她去吧。虽然不指望能够在这当儿溜走,但总归比跟这男人憋闷在一个空间里来的强。 北堂烬也起身:“我,陪你去。” 七娴怪异地看他:“公子爷,我是女人。你陪着恐怕不妥。”顿了下,又补充,“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叫个婢女来看着我。”明知这个队伍里没有女人,偏偏提出这个要求,来显示自己不会逃的心思,以使对方放心。 没想到北堂烬来一句:“你是我的女人,有什么不妥。” 一语叫七娴快吐血。更加坚定了要离这男人远远的决心。 是夜,空灵灵的夜色里,一条细细的身影一边护住肚子,一边急速地在林中穿行着。 想起包括北堂烬在内的那一群人青绿绿的脸色,七娴心内便觉得好笑。 自己也是幸运得很。白日里下车时居然发现旁边长了一些腹泻之草。暗下里便采集了一点,放在了晚上的烤肉里一起熏烤,此刻那些人正是拉得汹涌之时,自己才能趁乱跑出来。 想来,那药物还没经过提取,药性不知道能够支撑到什么时候。自己还是尽量跑远点才安全。 “这位夫人,你是在晚间散步吗?”突然,耳边传来清亮亮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七娴心下里一惊,她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居然就叫这人近了身。万一是敌人,那她便是死过几回的事了。 七娴警惕抬头,头顶上的树桠上,临月而立一个紫衣的男子,清亮亮的眸子,清亮亮的笑容,月色下,愈发得妖媚。 七娴看一眼,没停了脚下的步,更加急促得向前进。这男人,绝对是个高手,出现得不明不白,少惹为妙。 跑出几步,又听得头上清亮亮的声音:“这位夫人,还是说你是在锻炼身体?” 七娴只觉黑鸦在头顶上飞过。这人,还能说得更加无厘头点吗? 继续跑!无视,无视! “这位夫人,还是你觉得肚里那孩子累赘得很,想叫他跑没了一了百了?”清亮亮的声音继续不依不饶。 七娴终于忍无可忍:“闭嘴!”终是爆发了开来。 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捡起石子,便朝顶上那人射了出去。 “哎呦呦,杀人咯!”那人不及防,真叫七娴打中了脑门,便是一阵乱叫了开来。 七娴深深的黑线,赶紧跑路。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七娴还没跑出去几步,便望见前头一队人马已然等在了前头。 为首的便是脸色不好的北堂烬。 七娴心内暗啐,这厮居然那么快就追来了。这行动,够速度的。 停步,七娴挥手打招呼,笑容可掬:“公子爷,真是巧得很那!今天月色真是不错,大家伙儿一起出来散步啊!”借了刚刚某妖孽的话语。 北堂烬铁青着脸,只死死地盯住七娴。 七娴继续道:“那七娴就不打扰各位雅兴了。各走各路。各位,有缘再见。”说着,摆手之间,拔腿就要继续跑路。 “站住!”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压抑的怒气。 七娴抬头,正对上北堂烬怒意冲天的眸子,原本冷峻的脸上更是黑了一圈。 七娴正欲开口,突听“噗”一声从北堂烬臀部处发出,紧接着是“扑扑扑”像机关枪一样的连续三声。 林间瞬间寂静,只有风动、云动。 臭味随清风飘入了七娴的鼻子。 七娴看向北堂烬,面色瞬间怪异起来。看来,那药草的效果还是很立竿见影的。这厮,该是拉了吧。 再看北堂烬的脸面,五颜六色、五彩缤纷,好看得很。黑红青绿交加,叫人以为看见了彩虹。 大概是受了首领的带领,只听北堂烬后头“扑扑扑扑”之声大盛。 七娴轻咳了咳嗓子,极其一本正经:“公子爷,还有各位,需不需要去换件衣裳?” 这不说还好,一说便叫这些个大男人们立时涨红了脸。这么多年,有谁丢过这样大的脸。 “你!”北堂烬喝一声,“做了什么?”想来也是这女人动的手脚。难怪晚上的那烤猪特别得香甜,本以为这女子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倒也没有防备。却没想,竟中了她的道儿。 仔细瞧这女子,虽是嫁作人妇,但到底面容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可是,眸子里却多了两年前他未见过的睿智与狡黠。虽然两年前见到的这女子温柔善良得紧,甚至救过自己一命,但到底没有眼前这人来得灵动。 虽说开始的念头只是报恩还誓,但此时,真真是被眼前百变的人儿吸引住了。 “额……加点作料而已。”七娴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哈哈哈哈”七娴刚说完,便听到背后一阵狂妄嚣张的笑声,清亮亮、清透透的,传入众人的耳朵。 七娴眼角抽啊抽,那男人,还能更嚣张一些吗? 回头,枝桠上蹲着那紫衣的男子,正拍打着树干,一张妖孽脸笑得花枝乱颤的:“哈哈,居然屎尿失禁了!哈哈,几位兄台真是幽默得紧!哈哈,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有趣的人了!”眼角间,晶莹莹的,居然硬生生叫他笑出了泪来。 屎尿失禁?七娴嘴角扯了扯,他还真敢说出来。 抬眼看看北堂烬本来面色就不善的脸,此时更是青到了极点。 后面的一群,也是杀气冲天。这种糗事,本来就已经很让他们抬不起头来了。此时,居然被人拿来当做笑话,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北堂烬抄起马背上的一把大刀,也不多话,飞身就上了树,向那紫衣男子欺了上去。 “呀呀呀。”紫衣男子叫的似是一个忙乱,脚底下却是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跳到了另一棵枝桠上,“君子动口不动手。就算你要动手,也要先跟我说一声,叫我好有个准备才是。” 七娴暗骂,哪个要开打还要报备一声的。这人,还真是尽说废话。 北堂烬横一眼过去,举刀,便又要向紫衣男子砍去。 “停停停!”某妖孽赶紧大喊。 北堂烬住手间,观望着这人要出些什么话。 只见某妖孽一脸嫌恶样,装模做样的捏起了鼻子:“这么臭,不要靠近我!”然后很不屑地摆了摆手,“兄台,我对你没兴趣。” 一时间,寂静无比。 七娴一个惊愕后,很有爆笑的冲动。强!太强了!这人,还真是不把北堂烬惹恼他不甘心那。 北堂烬那张冷峻的脸已然扭曲开来,不再等某妖孽说废话。挥刀就砍了上来,力量那是十足十的,不再有任何保留。 只听“唰”一声,原本在某妖孽脚下的枝桠已然光荣牺牲。 某妖孽急急跳开,就在这逃窜的当儿,嘴里还不忘调侃:“兄台,不要激动嘛!激动对自己身体很不好的。你已经是屎尿失禁,说明肾脏已然出了问题。若是太激动了,心脏再出问题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七娴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一番话听上去像是循循善诱,却饱含讥讽意味,叫北堂烬更是怒气攻心。此时再听七娴一笑,更是急火上升。 冷扫一眼七娴。 七娴立时止住了笑。正经!严肃!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她可没有某妖孽那种惹麻烦的才华。她可是很想安安稳稳地离开这里的,可不想因此而树了敌。 北堂烬这才满意地转眼向了某妖孽。 底下的众人更是火气盛盛的,什么时候他们少主遭到过这样的侮辱了。立时各个抄刀,蹬开马来,飞身而上,纵上了树枝,对某妖孽形成了包抄之势。 即使不能全权而上,这样为少主增加些气势也是好的。 “哎呀呀!”某妖孽又是一阵大惊小怪,“怎么这般不讲规矩,打算以多欺少么?” 众人以为他怕了,喊一声:“跟我们少主道了歉,我们便饶了你!” 某妖孽清亮亮得一笑,让众人花了眼:“就算你们全都上,我都不怕你们!”到这里,还没结束,生生又加上一句,“不就是一些屎尿失禁的家伙嘛!” 众人怒了! 七娴乐了! 这人,果真是有趣得紧。 第七十七章 许你后位 刀鸣,杀气,凛冽。 一个个瞪着那枝桠上紫衣的男子,活活要将他生生吞下似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某妖孽身上。 某妖孽依旧乐呵呵,眼底里却是正观四路的,带上了些许谨慎。虽然嘴里说得好听,但到底真要跟那么多人打起来,以一敌多,终究是占不了便宜的。心下里急速转动起脱身之法来。 七娴抿嘴一笑。这妖孽来得太及时了,真真是为她准备跑路的时间了。 瞥眼北堂烬,也早就没了精力顾自己这边。 这么好的时机都不溜,更待到何时? 转身,一步,两步。 刚抬出第三步脚时,突听后头某妖孽又是一阵惊呼:“这位夫人,你走这么急,要去哪里吗?”满满的疑惑意味。 七娴嘴角抽啊抽,脚就这样在不上不下的空中。故意的,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刷刷刷——目光齐齐射向了七娴。 七娴转头,咧嘴:“无事。你们继续。” 眼光所及,只见北堂烬扔下了枝桠上的紫衣男子,飞身就向自己而来。 众人目光自然也随着少主而下。 却见高处那妖孽灿然一笑,急速向后退开了去:“既然各位有事要忙,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一派冠冕堂皇。 七娴眼角跳跳,眼睁睁地见那人飞身去了。本想借这人吸引住旁人的目光,自己好开溜。没想到被反将一军。自己真真是做了一回诱饵了。 众人心下里大气,提刀就要去追。 “不用追了!”北堂烬大喝一声。他此次入天焰本就是为了寻七娴,那些个没有交集的人没有必要多加纠缠。 转眼望七娴,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要走?” 七娴本来成了那紫衣男子的踏脚石,心里就极其不痛快得很,此时对待北堂烬自然没了好脸色:“放手!” 北堂烬皱紧眉头:“你跟我回去,可做我北瀚国的太子侧妃。”一语承诺。 北瀚国?太子?侧妃?这人还真不是普通人! 七娴瞥他一眼:“太子侧妃?与我何干?” 北堂烬紧紧盯住七娴:“你不满意太子侧妃的位置?”语气里,有了一丝厌恶。女人,果然总是不容易满足的! “你听不懂我的话么?”七娴狠狠白他,“管你是北瀚国还是南瀚国,管你是太子还是乞丐,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着,便要甩开北堂烬搁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 北堂烬反手一抓,硬是不叫七娴逃脱。 “当日我落难,你救我一命。我必是要实现当日承诺的。以你的身份当太子侧妃已是我能力最大所及了。太子侧妃虽不及太子妃矜贵,但我可以保证你的一切不会比太子妃来得少。你……” “说完了吗?”七娴听得心内冒火,冷声而出,一下子打断。他以为他这个太子侧妃是对她的恩赐吗?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她何时说愿意跟他走了?好好的将她筹划两月的计划打断不说,还这般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 “北瀚的太子爷,是吧?”七娴有点不耐烦,“我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一遍,我对你太子妃、太子侧妃、太子宠妃或是其他一切身份都不感任何兴趣!” 说着便一把狠狠拍掉那只臂膀,转身就走。 北堂烬怎肯就这般放了她走。自从他登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时,有谁不是对他恭恭敬敬,有哪个女人不是巴巴得贴上来的,怎就这个女人这般得不屑一顾,对他这个太子的位置这般的嗤之以鼻? “你跟我走!我许你以后的后位,如何?”急急出手抓住七娴的肩膀。 七娴眼一冷,右手狠狠抓过肩膀上那只锲而不舍的爪子,喝道:“你烦不烦?!” 一个小擒拿,竟真真把没及防的一个大男人给生生摔过了肩。 北堂烬心下大惊,一个燕子回旋,在空中腾空几番,这才能稳稳站住。 就这会工夫,七娴已然跨上一匹骏马,夹起马腹,拍一下马屁股,就要向前去。 哪料那马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烈得很,哪是那般好驾驭的。此时感觉到马背上的不是自己的主人,长啸一声,立时前蹄腾空。 七娴一个没注意,硬生生便被这马甩了出去。不及想的,双臂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潜意识里,肚里的孩子早就胜过了自己的性命。 一切发生在一瞬间,北堂烬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出,来不及作出援手,只得眼睁睁地见七娴滚落马屁。 翻了几个滚,七娴只觉腹内一窒。这孩儿,跟着自己受了多少难,终于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了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黑暗中,一片迷雾茫茫,七娴疑惑,这是个什么地方。朦胧胧间突然听到小孩子“咯咯”声笑得欢快。循声望去,一个圆溜溜、肉滚滚、粉嘟嘟的小孩子慢慢清晰得显现了出来。 七娴心内一阵柔软,漾起阵阵涟漪。若是她的孩儿,也该是如此可爱活泼吧。 孩儿抬起头来,眼睛笑成了个月牙儿,搅得七娴心内痒痒儿。伸手就要摸上孩子的小脸。 突的,画面一转,孩儿粉粉嫩嫩、灿若花开的小脸儿瞬间变色——血色淋淋。 七娴只觉脑内一片苍白。孩子!她的孩子! 蓦地睁眼,赶紧抚上肚子。依旧那般隆起着。她的孩子,还在! 还好,还好……只是个梦! 阳光洒了进来,天色已然大亮。 转眼四周,古朴却是不失庄重的摆设,尽显了此处主人的严肃以及不苟。 七娴起身,忆起了昏前的一切。 这里,该是那北堂烬的地盘吧。 正思量着,突听外头“叽叽咕咕”一阵鸟语,居然有个女子,声音里尽是张扬跋扈,似是与外头守卫着的人发生了什么冲突。 然后,就只听那女子换上了七娴能够听懂的语言,也是有些带着外域口音的生硬:“出来!你给我出来!不要以为躲着我便拿你没有奈何!” 七娴皱眉,她何时躲着来着?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情况? 起身,下床,开门。 门外两个玄衣的守卫,正拦着一个粉黄衣裳的少女。那少女粉颜娇媚,倒也是美女一枚。可惜眉眼间的跋扈,生生叫七娴对她起不了什么好感。 守卫见七娴出来,恭敬地低下了头来。 那少女上上下下得来回打量了七娴好多回,满眼的不屑?br / 闲妻当家第18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屑意味:“你就是烬哥哥来天焰的理由?也不是什么天香国色嘛?”本以为烬哥哥看上眼的女人,该是怎样的沉鱼落雁、天姿绝色。 没想到也不过如此而已。心下里立时对七娴不以为然,连带着更加得愤懑不平。 凭什么这样姿色的女人也能受到烬哥哥的垂怜,还亲自去为她熬药。她跟随着来到天焰,却也没见烬哥哥对她如此亲密。怎能不嫉恨? 七娴挑眉:“皮相而已。美丑有何关系?”不疾不徐的调调,意思里生生是说眼前这女子浅薄了。 一时间叫这少女更加气愤,虎虎得瞪大了她那双大眼:“你这天焰女子不要以为攀上了烬哥哥便是荣华在身了!你要知道,北瀚王宫里多的是比你美上百倍千倍的女子。烬哥哥一定会很快就厌倦了你!” 七娴依旧云淡风轻:“那里的女子必也是美过姑娘千倍万倍的!” “你!”少女气急,“大胆!”她本就是北瀚国郡主,从小娇蛮得很,有谁敢对她说过这般无礼的话? 一气之下,抽出腰间的鞭子,狠狠一甩,眼里娇狠连连:“你这女人,真是太狂妄了!” 狂妄?狂妄的是这少女自己才是吧!七娴眼里冷了下来。打她?这人该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分量才是!况且,她怎能容许自己腹中那小子再受到任何伤害? 梦中血迹连连的小脸此时一想起来,依旧是心悸不已。 “郡主!请住手!殿下绝对不会允许的!”两守卫急急拦住。 少女一鞭下去,一守卫身上立时一道血痕显现:“狗奴才!你们也要反了么?让开!” 守卫倒是忠心得很:“郡主,请三思!” 少女几鞭又上了身来,娇喝连连:“不让开那便连你们一起打!” 人家到底是郡主,两守卫自然不敢还手。只能生生被打得避了开来。 七娴身前立时无人阻挡,空隙立现。 少女眼底更加发狠,长鞭像银蛇一般“呼呼”便向七娴挥了上来。 七娴眸底深寒,直直盯着那无影的鞭子向自己逼近之中。 正欲出手,却见眼前紫影一闪。 “这位漂亮的小姑娘,如此娇蛮,也不能伤了孕妇,不是?可是要遭报应的哦?”清亮亮、笑呵呵的熟悉声音响起。 七娴抬头,及腰的墨色长发,妖孽般的笑颜,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妖异得很。 娇蛮的少女一时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迷了眼,却又听男子讽刺的话语,脸上顿时青红交加:“你是谁?怎敢擅闯这里?” 这里是他们北瀚国在天焰设的基地山庄,普通人又怎么闯得过那层层守卫,进得来?少女立时警惕起来。 紫衣男子依旧“呵呵”笑得妖孽:“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北瀚国的太子殿下怎地没有知会就来到了我天焰?”转身向了另一侧,“你说呢,北瀚太子殿下?” 七娴望去,不远处,北堂烬正冰寒着一张脸走近。 第七十八章 遭人嫉恨 “烬哥哥!”少女郡主呼一声,小跑到北堂烬身边。 “过来!”北堂烬站定,只是紧紧盯住紫衣男子背后的七娴,喊一声。看着她在别个男人身后,他心里就是没来由得不舒服。 七娴懒得搭理他。 紫衣男子看看北堂烬,再回头看看七娴,面色怪异:“你是他的女人?” “不是。”七娴答的迅速。 “是!”北堂烬说的肯定。 两声同时响起,却是相反的意思。 北堂烬皱眉望七娴:“现在不是,以后一定是!” 紫衣男子一下子了然,眯着眸笑,似是更加欢畅,转向了北堂烬:“北瀚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天焰陛下亲封的昭国夫人怎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成了你北瀚太子的女人?” 七娴挑眉。知道她是昭国夫人?这妖孽果然不是一般人物。 “阁下到底是哪位?”北堂烬满脸肃然。既知他的身份,又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说话间更是对天焰北瀚的情况很是了解,定非普通人。 “小子不才。世袭天焰陛下宁字封号。”紫衣男子说的有点痞然,长袖一挥,一块金牌立现,大大的“宁”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宁?顾宁王!七娴立时反应了出来。这妖孽竟是当日无缘得见的顾宁王。 “原来是天焰顾宁王,久仰大名!”北堂烬自然也是明白了过来。据说此代顾宁王少年绝艳,是天焰陛下手下的得力助手。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虽说天焰与北瀚有争雄之意,但到底明面上还是友好之邦。 顾清影似是看出了北堂烬的疑问:“太子殿下不必多想,我天焰陛下只是不明白殿下你来我天焰作甚?在下才会来到这里。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北堂烬点头:“本王只是以私人身份来寻故人而已。没想到给天焰陛下带来了如此困扰。倒是本王的不是!”根本不提之前被七娴下药以致屎尿失禁之事,这种糗事话题,能避则避。 “故人?”顾清影轻笑,“殿下说的是昭国夫人?” “正是。”北堂烬看向顾清影,不明他这笑中的意味。 “殿下恐怕是要白跑这一趟了。”顾清影接着道:“昭国夫人为陛下亲封,即使现在孀居,但也不是这么随便就能许了人家的。况且殿下身份不一般,若要与我天焰联姻,这完全要涉及到两国关系问题。若殿下真有意,可当面向我天焰陛下提亲。”笑意依旧盎然。 七娴眉毛挑了再挑。她自己的事情,怎就扯上了国际关系?况且做主的该是她自己吧,关他赫连云岚什么事? “宁王殿下,”七娴没好气的开口,“你该是民妇夫君的至交好友,怎会叫旁人娶了自己的友妻?” 顾清影笑笑:“夫人,这干系到两邦事宜。自然以国家为重。” 七娴盯住他,试图从他的话语中读出些蛛丝来。 这人出现的蹊跷,意图也是蹊跷。既是一早便尾随着北堂烬,更是早就知了自己的身份,却是未曾见过他施援手。要说,战笙歌那死鬼跟顾清影的交情也不是一点两点才对。怎还是叫他北堂烬去提亲? 这人,是要试探自己,还是别有他意? 北堂烬深深看了看七娴,再看顾清影几眼:“是本王思虑不周。那便依顾宁王的意思。” 顾清影笑的更是颇含深意:“殿下这次求亲一程必会是有趣的紧。” 七娴心内忽然一跳,这妖孽,绝对是存着什么坏心眼。虽接触不多,但足以看出,他必然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物! 一直被摞在一边不被搭理的北瀚郡主不乐意了,一把缠住北堂烬的臂膀:“烬哥哥,那女人有什么好?还要你堂堂北瀚太子去求亲?!” “娜拉,不得放肆!”北堂烬冷脸甩手,喝道。 娜拉郡主咬唇,手底里暗暗握拳。论身份,论地位,论相貌,她哪点比不上眼前这天焰的女子?甚至是高出许多的!可为什么偏偏烬哥哥对自己与对那女人是生生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七娴抬脚就往外走,她自然看得出这娜拉郡主的敌意是愈发得浓厚。那浓浓的嫉火仿佛要吞噬了一切一般。 所以说,男人绝对是祸水!虽然自己与这北堂烬根本半点关系都没有,但这娜拉郡主怎会相信?不是她怕了这郡主,只是能不惹的麻烦尽量不惹。 嫉妒总是像猪油一样会叫人蒙了眼。娜拉怎肯就此罢休,抡起长鞭就向七娴飞了过去:“你这个女人,别想就这样离开。” “娜拉!”北堂烬惊呼。伸手就要抓住,却是没及料到女子嫉恨时所生出的爆发力。 顾清影自也是没想到女人的嫉恨心真真能叫人失了理智到这番程度,也是一个愣神。 只听耳后风声凌厉,七娴凝眉,反身抽出旁边守卫腰间的大刀。 直盯住那鞭影,避开。“刷刷”几下,银鞭立时成了几截,落到了地上。 疾步,倾身,娜拉郡主还处在惊诧之中时,一把大刀已然架上了自己的脖子。疼痛刺激到大脑,脖间血迹淌下。 “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我下手!我的耐力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七娴俯身,阴森森的声音在娜拉耳边想起。 宛如来自地狱的声音,叫娜拉心内惊惧。 “住手!”北堂烬上前几步,赶紧制止。这到底也是他北瀚的郡主,自己再怎么不喜欢,也不能叫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被杀。 七娴没有看他,左手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脖子,该为这个孩儿积点阴德吧。 撒手扔掉手中的长刀,头也不回的踏了出去。 顾清影眯着眼睛,看着七娴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浓。长袍一扫,跟了上去。 北堂烬看看还在惊愣中回不了神的娜拉一眼,冷声命令:“你回北瀚去。不要在跟着!”抬脚,追上前头的人儿。 由于顾着七娴的身孕,顾清影向京都去的一行也不敢太过急速。 却在三天后的路途上遇上了个不速之客。 “咦,这不是翊王爷吗?”顾清影依旧扬着他那副大惊小怪的声音。 前面是摇马向他们而来的赫连云凛,一袭青衣,和善的眉眼,微扬的嘴角。身边围绕着一群护卫一样的人物。 “原来是顾宁王!”赫连云凛看看顾清影身边华丽的马车,再看看旁边一脸肃颜的北堂烬,“宁王这是有任务在身?” “呵呵。”顾清影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笑的极其欢快,“我这是接北瀚太子殿下与昭国夫人回京都呢。” “昭国夫人?”赫连云凛声音里起了丝波澜。 七娴挑开帘子,点头:“民妇见过翊王殿下。” 赫连云凛看她一眼:“昭国夫人有礼了。” 这才将头转向了北堂烬:“原来是太子殿下,小王失礼了。” 北堂烬自是还礼:“翊王殿下,失敬失敬!” 一番客套。 “翊王,你不在京都待着,怎跑到这地来了?”顾清影扫一眼赫连云凛背后的一群,“莫不是带着一群人来寻昭国夫人?” 七娴挑眉,寻她?什么意思? 赫连云凛也是温和的很:“宁王说笑。昭国夫人出了什么事吗?况且昭国夫人有宁王这位贵人相助,想必陛下也是放心的很。你也知道,小王文不行,武不就,平生最好玩乐。这不,京都待得时间长了,就想要出来到处游玩游玩。陛下担心小王的安全,这才派些护卫随侍。” 一番话在七娴耳里便成了另外的意思,说赫连云岚派护卫随行保护,倒不如说监视赫连云凛来的贴切。 “那翊王爷倒也是行路快得很那,而且怎地就选了北方这个方向呢?”顾清影似是打趣调侃。 “据说北地的疆界上有片花地四月里开得最是盛艳,是疆界上最绝的一景。小王急急赶路,也是怕错过了这次花期。”赫连云凛答得不慌不忙。 “哦!原来如此!”顾清影似是恍然大悟,“对了,忘了告诉翊王你一件事了。这北瀚的太子殿下来我天焰是为了向昭国夫人求婚来着。若是陛下允了,这将是举国喜庆的一件大事呢。”说罢,笑的更加欢愉。 赫连云凛眼底的烁然一闪而逝,依旧一脸眯眯的和蔼状:“是吗?这确是好事一件呢!” “好了,那我们便不耽误翊王你看花的时间了,就此别过吧。”顾清影拱手。 “宁王说的客气了。既然这样都能相遇,即是有缘的很。咱们便同路一起返京吧。如此,路上有伴,小王也不至于寂寥的紧。”赫连云凛温温然道。 “哦?翊王不去看那北地绝艳花景了吗?”顾清影问得疑惑,语音里却是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那花景明年也能看。但昭国夫人出嫁,错过了这一次,便是终身都见不到了。”赫连云凛依旧是和气可亲的声音。 “呵呵,翊王说的是。花期错过一次不要紧,如若错过了这番大事,那便无从后悔了。”顾清影说的隐晦。 七娴暗地里心思回旋不停这两人,打的又是哪里的哑谜? 第七十九章 势在必得 车行半月,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七娴的肚子居然这个时侯圆鼓鼓了起来。胃口也差了,吃东西也是刁了起来。不要说车程中的饼跟烤肉,就算是路经小镇,到饭馆子里去吃些饭菜,七娴也是极其的没有胃口。 “你吃这个!”北堂烬递出一个红果,望着坐在石头上休息的七娴。 七娴看他一眼,这人倒是很有心。看这红果,鲜艳欲滴的颜色,倒是可口的很。 “宁王,这里的风景真是不错啊。你看,山清水秀,蓝天白云,真真是养人的好地方。”赫连云凛温和的声音飘了过来。 七娴眼角跳了又跳,她就知道会来这么一出。这些天来,只要北堂烬有机会与自己单独相处时,那赫连云凛跟顾清影就会跟着出现。若说不是故意的,哪有每次都那么巧的。 山青?那山整个都秃了个顶,偶尔能找到几颗草,还是枯黄枯黄的。水秀?那汪大概是下雨时积下的小水沟,他也敢拿出来说? 蓝天白云,倒是真的。可是天若不是蓝的,云若不是白的,那才是真正的不正常吧。 一句瞎话,一句废话,居然也能说的那般正正经经、振振有词,若说这人不是来拆北堂烬的台,打死她她也不信。 “是啊,翊王,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只听顾清影扬着清亮亮的笑声与赫连云凛一唱一和起来。 “呀,原来太子殿下与夫人在这里休息啊。”赫连云凛似是刚看到石边的一对人,“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这里果真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呢。” 七娴深深地黑线,这种话亏他说的出口。真是装的够像的,真是完全打破初次见面时赫连云凛给她的第一印象。 “咦,太子殿下,这个红果哪里来的?”顾清影眼尖,一下子瞅到了北堂烬手中的东西。 “小王正好口渴的紧,殿下可否将这颗果子赏给小王。”赫连云凛砸吧了下嘴,紧紧盯住那颗果子,眼里的渴望一览无遗。 “这……”北堂烬犹豫的望望七娴。这颗红果是他在上一个集市时暗自里买下的。看着七娴没有胃口,他也不知道该是给她吃些什么,直觉得这颗果子那般亮堂,七娴必会喜欢。 赫连云凛见北堂烬不答话,疑惑道:“难不成这果子是殿下特地为夫人买的?”本来隐而不谈的话语偏偏叫他给捅破了窗户纸,挑明了开来。 北堂烬脸上一阵不自在。他这样的太子殿下何时做过为女人买零嘴这种事了?说出来也只是会被别人笑话而已。 七娴蹙了蹙眉,看向赫连云凛:“翊王若是欢喜,拿去便是了。” “那真是叫夫人割爱了。”赫连云凛依旧永远不变的温和。 七娴都如此说了,北堂烬自然没法,只得将果子给了赫连云凛。心里却在暗骂,明明是特地给七娴带的东西,偏偏叫这厮坏了事。再想想之前这翊王一直破坏自己跟七娴相处的机会,北堂烬更是心内愤愤不平。 赫连云凛咬一口,鲜汁迸溢而出,啧啧赞几声:“真是不错。”转向顾清影,“宁王可要尝一口?” 七娴嘴角抽了抽,这俩人什么时候关系好到同吃一颗果子了? 顾清影“哈哈”笑了两声:“好啊,那可是太子殿下的一片心意,必是好吃的紧。”一派调笑的意味。 伸手就接过了赫连云凛咬了一半的红果。 北堂烬脸上又是一阵不自在。 赫连云凛看看七娴,再看看她身边的北堂烬,走进几步,比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 跨进一步,生生插在了两人中间,一本正经的对北堂烬说:“太子殿下,虽说你是来向昭国夫人求亲的。但现在到底还是无名无份的,这样的近距离接触对昭国夫人的名节还是有很大影响的。还望太子殿下为昭国夫人着想。” 一番话罢了,顾清影似是被果子给呛到了,狠狠的咳了起来。 “宁王,到下个城镇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你看看?”赫连云凛转眼,亦是关切连连。 “小毛病,小毛病而已。不必大费周章。”顾清影似乎竭力忍着笑意,“翊王爷,你继续。” 赫连云凛这才又转向了北堂烬:“太子殿下,你说小王说的对吗?”温和的语气,叫人生气也发作不出来。 北堂烬只得自己心里憋气。与七娴相处,这俩人来打断也就算了。居然还给他捣乱?捣乱也就算了,此时竟是要阻止他跟七娴接近吗? 狠狠的剜一眼赫连云凛:“翊王爷说的极是。”极其的言不由衷。 再看一眼七娴,七娴依旧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北堂烬眼里黯淡了下去:“几位好生休息着。本王去看看其他人。”说着,便向马车处去了。 “哈哈哈哈”,爆笑,顾妖孽不顾形象的大笑了开来,指着赫连云凛抖啊抖:“你……你居然把他给气走了!” 赫连云凛眯着眼睛看顾清影:“宁王,你这是羊癫疯发作了吗?看来果真要找个大夫来瞧瞧了!” “呃……”顾清影一下子哽住。羊癫疯?这人,还能更损一些么?看来再在这待下去,不知道又会得了什么气死人的评价了。早知道这人不厚道,竟是到这种程度?!嘴下对他根本不留情嘛! 当下摆摆手:“好了。我退场,省的在这里惹人嫌。”说到最后已然成了碎碎念。 一时间,人走风散。只剩下了七娴与赫连云凛,大静。 “翊王,有什么吩咐的吗?”七娴抬眼。这个名义上的老板,支走了其他人,不就是为了与她说些什么吗? 却见赫连云凛右手深入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包裹,递了上来:“给你。”只两字。 七娴愕然。给她的?难道是什么秘密文件不成?可是,文件有那么鼓的吗? “什么东西?”伸手接过。 “我问过人,听说孕妇爱吃这些。”平平淡淡的温和声音。 打开,七娴又是惊愕,竟是一包的酸枣蜜饯之类的小果子。 这人,有这么细的心思? “你看看爱不爱吃,如果不喜欢,下次我换其他的东西。”声音依旧温温。竟然能够听出些不一样的温度来。 七娴低头,捡一颗蜜饯塞入嘴里,嘴角一丝微笑挂了上来。这果子,果然对她的胃口。 六月初,一行人才缓缓的到达了京都。七娴挺着七月大的肚子,在几人的搀扶下,遥遥的踏下了马车。 抬眼望这金碧辉煌的内城,心内不禁一阵唏嘘。 距离上次到这里,也不过几月的功夫。此间,却是那番风波。 那时在这里,还有那个白衣紧紧担心着自己。此时,那人是在哪里?心里不禁一阵怅然。 “主母!”一阵急呼,带着些哽咽。 七娴转眼,微笑。急急跑进身的,正是丫头喜儿。旁边扭着一只花蝴蝶。 “我找人通知了战家,你不用担心。”赫连云凛在七娴耳边低语,“那丫头是来服侍你的。” 七娴回头看赫连云凛一眼,这男人就是心思细密的紧。 “主母,主母。”喜儿眼泪涟涟,就要缠上七娴的身。 “小心!”七娴轻呼,护住自己已如西瓜一样滚圆的肚子。 喜儿一下子停住,急急避开了去。主母的肚子,怎么大的那般夸张? 一个刚停住,另一个雪白色庞然大物“吭哧吭哧”就扑了上来。 七娴嘴角抽了抽,这家伙,怎么膨胀到这个样子了?生生又比自己离家时大了许多。要真被它扑到,不要说肚子里那孩子,就算是自己,也会被压扁吧。 还好有人眼疾手快。赫连云凛一手提住某狗儿的前蹄,北堂烬一手提住某物什的后蹄,生生就将某大家伙架在了空中。 两人一狼,对峙中。 情势紧急,情形诡异。 某狗儿怒了,嗷一声。瞪瞪前头,嗅了嗅,不理,再瞪瞪后头,眼睛都瞪圆了。 当日,便是这家伙当着它的面儿劫走了自己的主人,这味道,它可记得清楚呢。 愤怒加剧,挣扎着厉害。 赫连云凛一看,没自己什么事儿,赶紧撒手。 前蹄得到了自由,狗儿发挥的空间更加大了。 北堂烬一人根本掌控不了这个庞然大物,也只得赶紧松手,跳离开了好几步。 狗儿呲着牙,幽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愤懑,步步逼近北堂烬。 本来这狗儿就是狼类,本身的兽 性就是极其烈性的,此时更是兽中王者的姿态。那身气势,生生就是压了人一截。 “啧啧,不错不错,这谁家的狗儿,真是太有魄力了。”顾妖孽满眼的感慨,完全的看热闹状。 “我家的。”七娴看他一眼,心里暗笑,这狗儿,果真是没白养着它,还晓得为自己报仇来着。 “借给我使几天呗。”某妖孽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不借。”七娴答得简单干脆。 “真无情!”某妖孽无比幽怨的控诉。 那边气氛紧张,这厢里闲逸的就差拿了瓜子坐下来唠嗑了。 赫连云凛看看这两人,再看看一脸高度警惕的北堂烬,眼里的笑意浮了上来。 随行而来的北堂烬的仆从急了:“翊王,宁王,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么?” 赫连云凛看一眼那人:“昭国夫人家的,我们也没办法。” 顾妖孽在旁边摇头晃脑,故作深沉的加上一句:“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的也是有道理,本就是他北堂烬先招惹了别人,遭了狗儿报复自是正常。 见两位王爷不搭理,仆从又将目光转向了七娴:“夫人,我家主子对您从未差待,请您将那狼儿召回。”转眼再瞧自家主子的危险境地,心里更是焦急的很。 七娴想了想,说的倒也是,当下柔声唤道:“狗儿,过来这边。” 狗儿尖尖耳朵竖起,回眼瞧七娴,欢欢喜喜就给蹦了过来。那男人,怎比得过自家主人的魅力? 俯身承着七娴的轻抚,无比的惬意。 “不要再惹了我,下次也许不会这样好运。”七娴抬眼对向北堂烬,如斯说道。 淡淡的话语,却是满满的压力。这样的七娴,更叫北堂烬心动。这女子,他势在必得! 第八十章 四妃之首 雄雄宝殿上,赫连云岚端坐高位,眯眸看着底下的一众。 兜兜转转,最后竟然又回到了这朝堂之上。七娴心内暗叹。 “北堂太子,你当真要娶我天焰昭国夫人?”赫连云岚再一次确定。 “当真,陛下。”北堂烬客气而坚定的作答。 “太子对昭国夫人的心意真是令人感动。”赫连云岚的语气里似乎有一些赞许之意。 “陛下说的是!北堂太子对昭国夫人的真心真是叫天地日月都失了颜色。”某大臣上前一步,很是时机的附和着自己的帝王,完全一副谄媚的神态。 七娴嘴角狠狠的抽了一抽,再这样下去,她绝对要被这些听不懂人话的人给卖了。 当下,踏上前一步:“陛下,民妇不嫁!”这话,够清楚了吧。 朝堂哗然。 毕竟是能与天焰齐名的北瀚国的太子亲自来求婚,求婚的对象还是一个寡妇,对普通人来说,该是多大的荣幸。可眼前这女子,却是一口拒绝,怎能不叫人惊诧? “昭国夫人,你还年轻,不能苦了自己。况且,战家当家已然过世一段时间了,你总该开始自己的新日子。”赫连云岚似是有些苦口婆心的劝道,“毕竟这次联姻关系到北瀚与天焰,夫人,你作为昭国夫人,该为天焰着想!” 笑话!他天焰与她何干?七娴皱眉。她并没有那么好的心,还会为了他赫连云岚的国家而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陛下,民妇只是一介愚妇,不懂的什么国家大事。只知与夫君有过的约定,伴他走完这一路。怎敢有违誓言?”铮铮话语,响彻朝堂。 赫连云岚眸中厉光射出:“昭国夫人性子倒是烈的很。既如此,昭国夫人何不随了战当家的去殉情?”语言里生生有了丝怒气。 “殉情?”七娴抬起了眼,“殉情不过弱者所为。民妇怎能叫夫君去得那般不明不白,自然是要叫那人赔了性命来的。陛下,你说,是吗?”眼里也是焰火丛丛。 暗潮汹涌,一时寂静。 “陛下,夫人失夫不久,心内必是不好受的。”顾清影打着哈哈上前来,朝堂之上,这般生电冒火的气愤做什么?“夫人当真是女中豪杰。可是,女人总归是要有个归宿比较好。就北堂太子的条件来说,确实是极其好的。” 七娴回眼瞪顾妖孽,他还真是帮赫连云岚做说客来了。真叫她怀疑战笙歌跟他是否真是好友。 顾妖孽被瞪得浑身发毛,不仅有前头七娴的怒瞪,后头冷风也是嗖嗖的,像冰刀子一样直往自己身上飚。 一个颤抖,立马加了个但语:“不过,昭国夫人自己的意愿也是很重要的。微臣想,昭国夫人之所以不愿意,是不是因为没有见识到太子殿下的英武?”一副疑惑的样子。说到英武,某妖孽又想起了那太子曾经屎尿失禁的样子,心内又是一阵暗笑。 “宁王,你说得有理。”赫连云岚道,“听闻太子文才武略,是北瀚的青年英才。便给昭国夫人展示一番,如何?”询问北堂烬。 北堂烬看看蹙着眉头的七娴,道:“但凭陛下吩咐。” “陛下,微臣有一事相请。”此时却听底下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正是一句未发的赫连云凛。 “说!”赫连云岚眯起眼睛望他。 “微臣一路与昭国夫人同行,自是为夫人的才情所倾倒。微臣虽知,夫人当予最好的。但是,微臣不想违了自己的心意,不想以后抱憾。即便自知不如北瀚太子殿下,但到底还是想要与太子殿下一较长短,好叫自己死心。望陛下成全,给微臣一个机会。”声音温和,言辞恳切。 七娴心下一跳,这人,上来凑什么热闹?为她的才情所折?说瞎话也不带这样的吧。 北堂烬立时恍悟,难怪一路上自己与七娴的相处总是受了这厮的阻扰,原来这人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敌意立时大盛。 朝堂上更是议论纷纷。翊王是出了名的文武都不行的浪荡公子,虽为人温和的紧,但到底是个不学无术的人物。要跟那般优秀的北瀚太子殿下争人,那不是自取其辱的事么? 赫连云岚眼睛眯的更甚,精光一闪一闪的:“翊王原来也有这个心思。看来昭国夫人果真魅力不凡。能叫翊王你也动了凡心。”顿了顿,这才又道,“寡人自然是准了。既如此,翊王便与北瀚太子殿下比一场,胜者便能娶回昭国夫人,如何?” 不及七娴反对,北堂烬便一口承下:“自当如此。” 赫连云岚的自作主张与北堂烬的自大叫七娴心内气闷。自己还真成了奖励品了不成? 赫连云凛垂首:“但凭陛下做主。” 杏目瞪向赫连云凛,他到底打的是怎番的心思? 既是赫连云岚定下的事情,多加争辩也是无用。只得走一步算得一步。 看着前头走得一步三摇、甩着方步的赫连云凛,七娴暗下里寻思,今日这状况确实是该感谢这男人的,缓解了朝堂上紧迫的气氛。若无他,她会更快的被赫连云岚指给北堂烬吧。 多了他这一番搅合,倒是将这事能够缓上几天。 七娴知道赫连云凛在京都得的是个什么名声,虽然知道这绝对都是他的伪装,但若与北堂烬比试那日,赫连云凛暴露了自己的实力,那他之前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费? 若是以现在这般伪装的姿态与北堂烬比,那根本是不可能胜的过北堂烬的。自己依旧逃不过嫁去北瀚的命运。 但看眼前那男人一副不慌不忙的神色,七娴不由得猜想,这男人是不是想要得到的结果便是自己嫁与北堂烬。毕竟,能从北瀚国得到很多情报与利益。 前头的赫连云凛像是感应到七娴的心思一样,停住,转身,只一句:“你不用担心。” 却叫七娴怔愣住了。这语气,淡的叫她想起来一个人。 “这不是七妹吗?”娇娇娆娆的声音响起,妩媚多情。打断七娴思绪。 七娴回头,竟是一身橙色宫装的姬五娆。知道五娆在宫中,没想到这么快就见着面了。 “见过眉妃娘娘。”赫连云凛温文行礼。 五娆瞥他一眼:“原来是翊王爷。据说翊王爷要跟北瀚太子比试,本宫是不是该说,翊王爷你这是何苦惹得一身腥?”一番话虽是隐晦的紧,嘲讽的意味却是没有隐藏,生生是对赫连云凛完全瞧不上眼的意思。 “娘娘消息真是灵通。”赫连云凛倒也不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五娆不再搭理赫连云凛,转向七娴:“七妹,真是许久不见。上次在战家,真是承蒙了你多番关照呢。”话语里,多了丝极易察觉的愤恨。 她没有忘记,她被送回姬家时,自己是怎样的惨状。自己那身娇嫩的肌肤,是怎样的惨不忍睹。若不是进宫来的这段日子,用了无数的奇珍异宝,她现在恐怕还是一身的针疹,无法见人。 七娴细细打量五娆的脸面,居然能将这张脸治到这番程度,想必也是费了番心思的。再加上厚厚的水粉扑面,竟看不出当初针疹留下的任何疤痕。 眉妃?看来赫连云岚真是对五娆极其关注的,才几月的工夫,就升到了妃的位置。 “眉妃娘娘说的重了。当日战家,民妇为主,娘娘为客。自是要关照的紧些。”七娴说的一脸正经,好似真正照顾到五娆似的。 五娆恨得牙痒痒,脸面上倒还是假笑连连:“七妹怎地跟本宫生分了?七妹得北瀚太子与翊王爷相争,也叫我这个做姐姐的感觉脸面有光,与有荣焉呢。” 七娴笑笑:“五姐已然贵为娘娘,民妇怎能高攀得起。民妇又怎能跟娘娘相比?” 这番话完全满足了五娆的虚荣心,当日没有嫁成战家果然是上天的有意使然,叫她现在成了皇家媳,并得荣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惬意。 当下,捂嘴娇笑:“七妹,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得紧。” 七娴但笑不语。 “眉妃,在这里做什么?”端庄的娇喝传来。 七娴挑眉,抬眼,一黄|色宫装女子如盛开的菊花一般,在婢女的簇拥下袅袅而来,正是三惠。 赫连云凛行礼。 “本宫为何不能在这里?”五娆扫过三惠一眼,一脸的不屑。 “《女诫》抄完了吗?”三惠站定,冷然肃然的望向五娆,似是完全没看到七娴一般。 “哼!你我同为四妃,你有什么权利罚我?”五娆极其不服气。 “就凭本宫是四妃之首!就凭你永远在本宫的脚下!”三惠昂起头来,一句话似是从鼻孔中哼出。 “你!”五娆气急,瞪圆了眼睛,一下子没了言语。 七娴愣住,她的三姐从来都是贤惠淑良的很,什么时候也成了那般彪悍的姿态了。即使上次进宫时,也没见过三姐有此番的这种状态。 七娴心下一跳,这几月以来,她三姐到底遭遇了怎样的事故,才会变得如此? “你!不要欺人太甚!”五娆狠狠指向三惠,愤愤然。 “本宫是你能随便乱指的吗?”三惠一脸傲然,不紧不慢道,“以下犯上,你知道是个怎样的罪过!春桃,给眉妃娘娘掌嘴!” 三惠身边一个小婢女沉声答:“诺”。 “你敢!”五娆喝一声,“你们谁敢动手!陛下绝对不会放过!” 小丫头被五娆的话语吓住,停住脚步,不再向前。 三惠冷眼:“她们不敢,我敢!”大踏步上前几步,“啪啪啪”三声,响彻长廊。 第八十一章 胜券在握 两个红色的掌印瞬时爬上了五娆白嫩的肌肤上。 五娆一把捂住了脸,一阵惊愕过后,羞怒开来:“你!真打?!” 三惠甩了甩手,不再看五娆,嫩声道:“春桃,帕子!” 小丫头赶紧递上白色丝绢。 三惠接过,使劲擦了擦打过五娆的手掌后,满眼嫌恶地将帕子扔了出去。 “你!”见三惠如此动作,五娆心火更盛,逼近几步,抬手就也要打下来。 三惠抬眼,不避不闪,直直盯住五娆,眼中厉光闪闪。 “娘娘,息怒!” “娘娘,不要啊!” 后头的宫奴们急急拉住制止气恼过度的五娆。 “滚开!”五娆朝宫奴们大喊一声。但到底是冷静下来了一点,三惠等的就是自己气昏头然后出手,好叫她有办自己的理由,自己怎会乖乖中了她的计? “好!好!我看你还能这样多久!”五娆气哼一声,甩了袖子,就要离开。 “站住!”只听三惠冷冷开口,“眉妃,你是不是又忘了规矩?要本宫再教你一遍,吗?” “你!”五娆盯住三惠那张冷颜,恨不得一拳挥上去。紧紧控制住自己的冲动,捏紧拳头,咬紧下唇,福身:“臣!妾!告!退!”一字一字就像从牙缝中蹦出来的似的,咬牙切齿到了极点。 说罢,脸色青绿,大步踏离了开去。 长廊内一阵沉默,独三惠眼中眸光流转,晶莹中闪着复仇的光芒。 好一阵子后,三惠才转过了身来,对向赫连云凛:“王爷,能将昭国夫人借给我一阵子吗?”不温不火的声音,标准的宫廷之音。 昭国夫人?七娴抬眼。从来都喊她小七的三姐居然也那么官方化,喊她昭国夫人? “惠妃娘娘姐妹叙情,微臣怎敢打扰?微臣先行告退。”赫连云凛垂首,退了下去。 三惠只一声:“走吧。”依旧平淡无波。便往了清惠宫的方向去了。 七娴沉眸,跟上。 清惠宫内,三国际会议摒退了所有宫奴,屋内只剩下自己跟七娴。 三惠在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静静卸下了头上象征着奴力宝贵的金步摇,青丝顺着肩膀披散了下来。她痴痴望着镜中的那第精致的容颜不说话。 “三姐。”七娴在后头轻开口。 三国际会议回前沿,眼里没了之前的高不可攀,哀戚流露了出来,仿若迷了途的小狗儿:“小七,我这样还是你的三姐吗?” 七娴心下里一痛,走近前去,轻抚三惠长发:“三姐不管变成怎样,都还是小七的三姐。” 三惠不答话。 七娴低头,只见三惠紧紧盯住自己那圆鼓鼓的肚子,眼里一片渴望。 七娴心内一跳,脑里立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只听三惠似是着了魔一般,喃喃开口:“孩子……我的孩子……”手轻轻搭上了七娴的肚子,来来回回的摸着,极其缓慢。 “三姐……”七娴开口。心里一寒,果然如她所料么? “小七,孩子……我的孩子……没了!没了!”三惠抬头,眼里一片空洞,寂寥得可怕。 七娴眼底暗沉。果真如此! “是她们!她们!”三惠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她们害死了我的孩儿!她们是夜深人魔鬼!魔鬼!” 然后,脸色又是一转,极其得温柔,定定得望着七娴的肚子:“小七,你不知道,我的宝宝那么可爱。那脸蛋,粉红得跟小苹果儿似的;那皮肤,都能挤出水儿来;他笑起来,比风铃还要好听!”仿佛面前的就是那个可爱到极致的娃娃。 声音陡转:“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他!他们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寒冷得如同冬天里的冰块。 红唇被紧紧咬出了血痕,压抑到无可复加。 七?br / 闲妻当家第19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七娴一把抱住三惠,压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柔声道:“三姐,这个孩子,是你的!你听,他笑得多开心!” 三惠缓缓抬起双手,抱住七娴的腰际,慢慢收紧了起来。没有声响。 “三姐,哭出来吧。”七娴轻叹,一遍一遍抚摸着三惠的发。那般倔强的三惠,该是一直把这事压在心底,给自己挖了个坑,不愿意出来吧。 颤抖,哽咽,抽泣,直到撕心裂肺。 七娴只感觉到衣服上一片湿润。 两行清泪从七娴脸上流了下来。若是当初,她坚持带走三惠,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皇宫!皇宫!如果可以,她不想跟这里沾上任何一点关系! 暮霭沉沉,七娴沉步走出清惠宫。 “七妹。”背后传来清朗得仿似天外仙子的声音。 七娴沉脸,回头。 走近的正是看似无害的姬伊睿。 “七妹,来了京都怎么不来找大哥?这样也太生疏!”姬伊睿一副湿润的调调。 见七娴不答话,他又接着道:“爹与娘来信,姬家的事,我也都知道了。姬家与战家合作,全都是七妹你一手促成的。七妹的手段,果然叫大哥我喜欢得紧。你……” 七娴冷声打断:“姬大人!你这声七妹民妇真是担不起!” “七妹……”姬伊睿愣住,“你这是……” 七娴深吸口气:“姬大人,你真当民妇是你姬家人,真当三惠是你姬家人?”声声逼人。 杀死三惠孩儿的是后宫中的那帮子女人,可是若不是赫连云岚的纵容,若不是姬伊睿的毫不保护,那孩儿会那般轻易没了性命?所以,她恨那帮女人,更恨赫连云岚,对姬伊睿更是冷了心。 她知了姬家那些事,也知了他姬伊睿也是个可怜人物,可是到底三惠也是他姬伊睿的妹妹,他怎能冷心冷肺、闲看热闹、不管不顾到这种程度? 姬伊睿自然不是糊涂!一下子听明白了七娴话中的意思,皱起眉头:“皇宫中,从来便是如此。只怪三惠命不好……” “命不好?”七娴气怒,“是!三惠命不好,生在了那样的家庭,有这样一个哥哥。这个哥哥冷眼看着自己的妹妹跌入地狱,却不伸出援手段,这个哥哥只会背后给妹妹放冷箭,自己躲在一旁看笑话。他还配得上哥哥这个称呼,称得上是人吗?” 一气说完,七娴转头便走。愤怒蔓延了开来。 三惠的伤、三惠的痛,她会叫这些人一个个补回来。 只余下姬伊睿智一个人的倒影在夕阳下,许久。眼里是沉沉是光芒。 第二日,皇宫狩猎场内极其热闹。正是赫连云凛与北堂烬比试的日子。 赫连云岚物地辟了个大场地作为比试场所。 朝臣、权贵全都早早地来到此处,等着好戏的开场。毕竟,北瀚太子与天焰王爷争一女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见。还上升到比武见真章的地步,怎不叫人好奇、进而想要瞧个究竟? 正前方,立刻几顶金黄|色的大帷伞。最中央的那顶下面坐着赫连云岚与皇后,一派尊贵。右边坐着五娆,光艳照人。 三惠与七娴在左侧的帷伞下。 三惠侧过头云,再一次低声道:“小七,咱们云跟陛下说。这场开,不要比了。”她自然明白七娴心内之想,也很是气愤七娴居然可笑得成了这场赌的赌注。 七娴眯起眼睛看了看坐在中央,那一身明黄|色龙袍,笑得一脸不明意味的赫连云岚:“三姐,不用了。陛下决定了的事情,怎会轻易更改?” 三惠蹙眉,确实是这个理。 伸手握住七娴的手:“小七……”欲言双止。她失了个孩儿,已是这般痛不欲生。那小七呢?小七可是怀了孩子,而陡生了那般变故。这个时候没了丈夫,小七一个人该是承了怎样的苦楚? 七娴拍拍三惠的手:“三姐,不用担心我。”她自也是明白三惠的意思的,只怕她想多了。 抬眼望向场地左侧,一身玄衣劲装的北堂烬,昂首直立,气场迫人,更显精悍英挺。 再看另一边,一身青衣的赫连云凛,扬着他那张依旧温吞的面孔,居然正在抬腿、压腿地做着准备运动。 就气势上,就生生矮了北堂烬一大截。 那动作,缓慢得跟蜗牛有得一拼,叫七娴哭笑不得。 这人,需要伪装到这种程度吗?这不是生生是在给人看笑话吗?最起码拿出皇宫外头制住了小狗儿的架势也好! 看那底下的看众,一个个望向北堂烬时,都是赞赏的神色。再转向赫连云凛时,个个却是抿起嘴来。赫连云凛再怎么不济也是他们皇朝的王爷,他们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笑话?各个却是肚里都笑翻了的。这样一无是处的王爷云跟北瀚的太子比试,很明显地以卵击石嘛。这结果,不用猜,也是显而易见的。 北堂烬望向赫连云凛的眼里也是深深的不屑。 就连三惠也在说:“小七,看那架势,那个北瀚的太子必须是胜券在握啊。”顿了顿,又道:“本来,由他来照顾小七你,我也放心。”叹了口气,“只是,他以后也将会是帝王。小七,还是不要跟他的好。”一番话,着实是在为七娴着想着的。 七娴微笑,望向赫连云凛。北瀚太子胜券在握?她三姐也有眼拙的时候啊! 第八十二章 这般运气 袅袅婷婷,花衣翩翩,从侧边扭出一只蝴蝶,端着一银质托盘,上头是花瓷的茶壶与茶碗。眼波含情,浅笑盈盈,正向着北堂烬踏波而去。 七娴挑眉,这只蝴蝶,要送茶水,也该是给她自家的主人吧,怎去了北堂烬的方向,绝对不正常。 “太子殿下。”只听娇柔沁人的嗓音响起,叫人整个儿都酥了去,“小女子是昭国夫人之家仆。天干物燥,我家夫人叫婢子给殿下送来茶水解暑。祝殿下取胜而归!”说着奉上香茶一杯。 北堂烬抬眼看看眼前的女子,却是那天在内城外头见过,是在七娴身边的人物。再抬首看台上的七娴,眼里立时柔情慢慢,那女人该是对他有情义吧?否则又怎么会特意遣了婢女来给他送茶打气? 七娴被北堂烬充满情意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浑身发毛,眼角使劲抽了抽,因为离得较远,她自然听不到棠姐对北堂烬说的话。但观之北堂烬的反映,想也能知道,那只花蝴蝶说的是怎样的鬼话。 北堂烬看七娴那是越看越顺心,再往对面的赫连云凛,那是越来越有自信。当下豪发大气、二话不说,拿起茶碗便一骨碌把茶喝光了。 七娴很明显看得到花蝴蝶脸上那抹笑容盛放的更加绚烂:“婢子在这里也就先预祝太子殿下完胜,婢子告退。” 转身的瞬间,眸光精闪。 七娴只觉嘴角抽啊抽,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个状况,但花蝴蝶做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此时,之间下边走上来一紫衣花裳、笑的一脸明媚的男子,正式顾清影。 至中央帏伞前站住,垂首:“陛下,都准备好了,还是吗?” 赫连芸岚点头:“宁王,你来主持。” 顾清影笑意更浓:“是,陛下。” 转身向下投,朗声道:“各位!今儿是个大日子。想必大家也知道我天焰昭国夫人蕙质兰心、贤良淑德,是我朝女子的典范,引得北翰太子与我朝翎王俱倾心。我朝陛下为给两人同等机会,也为给昭国夫人选的良婿,特此召开这次公开比试。比试结果由陛下评判,必是公平公正。” 顿了顿,又道:“昭国夫人,必是要有个才情双绝的人物来陪才是。因此,今天的笔试分两场。文一场,武一场。先比武,但是又不能伤了大家的和气。所以,今日的武试只比赛马与射箭。” 说着,手一挥,已有侍卫抬上了两把靶牌,立在不远处的正中央。 顾清影看看两侧的北堂烬与赫连云凛:“两位只需骑马绕过场地一周,回来射中靶心便可。快者、准者便能赢了这场比试。” 场边,两匹骏马已然准备好,鞍上配好了弓和箭。 “两位,听明白了吗?”顾清影问。 北堂烬点头,心里更是大喜,这武试竟是这般容易!他本就是北国来得,射驽之术本就是他们北翰的国术,自然精湛的很! 睇一眼赫连云凛,北堂烬更是觉得那厮没什么竞争力了。 赫连云凛看着骏马,再瞅瞅靶牌,点头,表示明白。 “那好!”顾清影笑眯眯,“武试现在开始。两位,请!” 赫连云凛抱拳向北堂烬作揖:“还请太子殿下手下留情。” 北堂烬扫他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转身、大踏步向马匹而去,完全没有与赫连云凛客气的打算。 赫连云凛依旧一脸温和,也去了起点处。 “小七,那翎王脾气倒是好得很。”散惠轻声在七娴耳边道,“从来都那么一副和蔼的神色。只是可惜了,却是个不成材的王爷。” 七娴只笑,不说话。脾气好?不见得?不成材?那更是笑话中的笑话! 只见北堂烬一跃而上,已然稳稳坐于马背之上。矫健的身姿叫众人叹服。 再看赫连云凛,依旧不慌不忙,慢吞吞地登上了铁凳子,在小心翼翼的跨上去。这才松口气,对身边发号施令的侍卫说道:“可以开始了。” 底下众人连连摇头,这场武试,还需要接着比吗? 侍卫挥舞着手中的旌旗,两匹骏马,一黑一白,就像箭一样射了出去。 白马上,北堂烬弯腰拉缰,眼睛直直盯住前方,英姿飒爽,尽是自信傲然。 黑马倒也不慢,紧紧跟随着白马,可惜的是,黑马上头的那个人居然紧紧抱住马背,就像乌龟紧紧贴着龟壳儿一般。那人闭上眼睛,一副不敢直视的神情,众人看着都为他揪心。 七娴捂额,真是惨不忍睹! 两匹马儿绕着场地迅速飃行,扬起沙尘阵阵,只能从隐隐的烟沙中,瞧见一黑一白不相上下的速度奔驰着。 远远开外,北堂烬就只起了身子,张弓、搭箭、眯起眼来,顺着剑尖望向了靶心。 只听“嗖”一声,长剑破空,如闪电一般,迅即飞向那靶牌,生生钉在了靶心之上,羽毛箭尾在风中摇曳生姿。 “好!”几秒钟的静默后,有人首先喝起彩来。 那么远的距离,那般精准的准头,那样漂亮的姿势,叫众人折服开来。不愧是北翰国号称少年英才的太子,果然名不虚传的。 “快看!快看!翎王爷拉弓了!”有人叫了起来,将众人目光从北堂烬身上拉了过去。 只见赫连云凛两手搭上箭尾,慢慢的拉上弓来。那姿势,竟也是优美的紧,完全不输北堂烬。 “漂亮!”有人感叹起来,没想到翎王爷刚刚驾马的姿势是胆小如鼠,此时射箭倒真是有模有样的。说不定,射箭一项还真是翎王爷的长处,这场比试,也许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悲惨。 正当众人充满希望的望向赫连云凛的时候,却见那黑马使劲一个颠簸,竟把座上的那人颠飞了出去。 没了支撑点,赫连云凛手中那支箭生生向另一个方将飞了去。 “碰”的一声,赫连云凛仰身跌在了地上,黑马弃他而去,继续向前奔跑着。 众人惊愕,这见过射弩比赛无数,倒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射箭的时候被摔下马去,这人,该是多么不遭马儿待见啊? 再看前面的靶牌,上头光洁如初,竟是什么都没有,众人黑线,真是被这翎王爷那射箭的姿势给唬住了,这人,依旧是个一无所长的败事王爷! “啊!那箭……”突然有人惊呼。 众人循着那人手指的望去,只见另一块靶牌上竟也是空无一物,原来北堂烬射上的那支羽箭此时竟是不知所踪。 再瞧瞧地上,居然有两支羽箭滚落下来,私奔在此,交缠在一起。 众人更是错愕,这翎王爷的运气也太好了吧,这一支流箭居然能够剽悍的射到北翰太子的羽箭?! 在前头的北堂烬也是“吁”一声停下了马,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两只羽箭出神,要知道,就算是最好的弓箭手也很难打落他射出的箭,何况这样一个没有什么实力的王爷?运气,这人绝对是好运气! “哎呦!”只听赫连云凛喊了一声,这才慢慢吞吞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头望望静默的一场,再看看靶牌之上,立时长揖到地:“太子殿下,小王失礼了!” 北堂烬从白马上跳下来,瞥一眼他,不搭理,径直往赫连云岚的帏伞前去了。 赫连云凛赶紧跟上。 “那翎王爷可真是运气盛得很那……”三惠也是惊诧连连。 运气?七娴好笑,上天从来不会无缘无故降下什么所谓运气的东西!很明显,那赫连云凛隐藏的实力是多么的强悍。 赫连云岚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一阵翎王,关切的问道:“云凛可有受伤?” 赫连云凛垂首,充满感激:“谢陛下关心,不碍事。” “陛下,这场该是如何算?”北堂烬也不多话,只问结果,脸色极其不善。 “云凛虽然将太子殿下的羽箭打落,但到底是不合规矩的,这场,自然是太子殿下胜!”转向翎王:“云凛,你有意见吗?” 赫连云凛无比恭敬:“陛下说的极是,为臣惶恐,冒犯了太子殿下。” “小事一桩,翎王爷不要放在心上了。”顾清影从一旁冒出来,夹杂着笑意显示了他此时怎样的愉悦心情。 这人真是不厚道到了极点,看似这般随随意意的一箭却是打击了北堂烬极其自信的射弩功夫,想来也晓得,那北堂烬此时内心是怎样的煎熬与不服。虽说明里自己赢了,但到底也是有苦难言,那一箭估计就像一根刺一样,横插在北堂烬的心里头了吧。 “想来太子殿下也不会在意的。”顾清影又加上一句,笑意盈盈的望向北堂烬。 北堂烬面色极度不自在:“自然,不过是小意外而已。”心里也是如此安慰自己。 “既如此,那便开始第二场吧。”赫连云岚吩咐道。 顾清影清清嗓子:“第一场,武试,北翰太子殿下胜!第二场,文试。所谓文试,自是比文才。规则很简单,以‘望’为话题,时间以一炷香为限。请两位到两边准备。” 挥手间,已有人抬上书桌纸砚。 第八十三章 御前大闹 望?七娴挑眉。这个题目还真是抽象得很那。 赫连云凛两人各自在桌边站定。 锣声响起,香起燃。 北堂烬盯住前头的纸卷,望?望!顿时,眸中生光,大笔一挥,饱蘸墨汁,“刷刷刷”在纸上舞起。 赫连云凛却是眯眸,不知在沉思什么。抬眼,对上七娴。眸里,是不同于北堂烬的精芒大气,却是没来由的温柔。 七娴心下里一动。 赫连云凛低下头去,捋起袖子,拿起笔毫,笔触缓慢精细,那动作就像是在擦拭着陶制的宝贝一样细腻。 不慌不忙的神色叫人人为他着急。看看人家北瀚国的太子,那架势、那气场、那光芒完完全全是翊王爷所不能比的。 武试那场,翊王爷已经搞出个大鸟龙来,只盼这场不要太叫人失望才好。 毕竟翊王爷说到底也是他们天焰的王爷,连输两场给北瀚太子的话,他们天焰的脸面也过不去啊。 “小七,看来这场还是北瀚太子胜算大啊。”三惠低语。 七娴沉眸,只望向赫连云凛,不说话。 一炷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大家各怀心思的猜测中很快便过去了。 “哐”一声,锣声再次响起。时间到。 北堂烬很爽快地放下了笔。抬头,自信满满。 赫连云凛不紧不慢地勾勒完最后一画。抬眼,温润柔和。 “请两位交卷。”顾清影在上头朗朗道。 宫奴上前,收起两卷,呈了上去。 打开第一份,赫连云岚眼中立时光芒乍现:“好文!北堂太了果然才气过人,叫寡人好生欣赏。”赞叹大起。 底下众人各个伸起了脖子,好奇不已,到底是个怎样的文章,居然叫他们的陛下如此称赞? 顾清影捧过文卷,扫一遭,再深深看一眼北堂烬,启读:“叹江河如画,三千绵延;姜人如斯,天下卓绝。望天下,英雄无数;谁,主之沉浮……” 只听了个开头,七娴一丝嘲弄便浮上了嘴角。果真是个称职的太子,难怪会得赫连云岚的赞赏。 这人逐鹿天下的野心昭然若揭,那般大的心思、那般强的渴望,对权力名望的掌控欲望果然跟赫连云岚是一样的。这样的人确实适合做帝王。 望?他望的该是权力,望的该是天下! 洋洋洒洒,一长篇,大气磅礴,叫听着的众人热血沸腾、心绪难平。男子自是志在四方,这样的气魄,确实叫众人惊叹。 “好!”喝彩声响起!掌声响起! “云凛的答卷呢?”赫连云岚笑问道。 宫奴赶紧递上。 打开一看,赫连云岚脸色突然怪异了一阵,这才给了顾清影。 顾清影也是一阵怪异,才将答卷向众人展示了开来。 七娴望去,只见白底黑墨,却是一副画卷。上头是一对野鹤,在云间缱绻交颈。下头是一女子,眉目之间尽是温和的笑意,端温茶,似是翘首以盼。遥远的一点,走来的是一衣袂飘飘的男子。 笔致倒是清新闲适得很,却叫众人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底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这……”赫连云岚开口,“文才比赛,作画自是也可以。只是,云凛你这画中有什么‘望’的意义吗?” “回陛下。”赫连云凛躬身,“微臣取等待之意。等候盼望,自是会得到心中所冀。” 等待?七娴心里一跳。仔细看起了画来。 “哦?”赫连云岚眸光闪了又闪,心思难测。 北堂烬也是皱眉看向赫连云凛,这人怎能这般没有大志?他能拿什么跟白己争? “陛下,文试结果如何?”北堂烬开口问道。 “云凛作画自是不错,但比之北堂太子,却是稍逊一筹。北堂太子文笔犀利、文才绝艳,确是难得的人才。文试,自是太子殿下胜。”赫连云岚道,嘴角居然是一抹得逞的笑意,“云凛,你可服气?” 赫连云凛低头,看不见他的神色,却依旧是温和的声音:“太子殿下文武双全,微臣输得心服口服。” 赫连云岚看他一眼,似是没有料到他会那般爽快:“那么,今日之试,便是双北堂太子殿下两胜为结。昭国夫人,便许与北瀚太子殿下。” “谢陛下成全。”北堂烬似是极其激动,脸色竟红润了起来。 三惠听了心内焦虑,七娴若是进了北瀚皇宫,那岂不是羊进入了虎口? 自己在这个境地,很能明白宫内的黑暗。怎能再叫七娴去受这份苦? 想着,三惠就要起身,希望陛下能够收回圣言。 却被七娴一下子拉住。 “小七!”三惠惊诧回头。 “不急,三姐。”七娴面露微笑。 这桩赐婚,真能如此顺利吗? 那厢里,北堂烬却是愈加得兴奋,竟是猛笑了几声,眼里晶亮亮的,脸色更是通红。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顾清影奇怪得问道。这人,是不是高兴过头以至于疯狂了? “没事!本王能有什么事?”北堂烬大声道。声音里头的燥热度显而易见。 “不妥。还是叫太医看看吧。”顾清影向赫连云岚请示。 赫连云岚皱了皱眉。这太子突然的反应确实是奇怪得很。总不能叫北瀚的太子在他天焰出了什么事。遂点头:“召太医!” 宫奴一层一层传下话去。 不多时,太医院有人赶来。向赫连云岚请安后,便要为北堂烬把脉。 “混账!本王能有什么事?”北堂烬却是一掌拍飞给他搭上脉的某无辜太医。 众人惊愣住。这太子虽是尊贵之体,也够惊才纯艳,但怎能够那般无礼,居然当着陛下的面殴打太医?!是太不把他天焰敢在眼里了吗? 底下指责声大起。 赫连云岚眸一沉:“北堂太子!”厉声连连。 “殿下!”北堂烬的仆从也是大惊,自家主子什么时候做出过这般没规矩的事了?赶紧上前来拉住。 北堂烬一把甩开他们,眼里亮得吓人:“本王今天高兴,有什么不对?” 狂妄之态叫赫连云岚眉皱得更深。 顾清影执着光洁的下巴在一旁看热闹。有趣啊有趣!北瀚太子大闹天焰御前,难得一见的奇景那。 赫连云凛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模样,顺便匆匆后退几步,似是极其害怕殃及到自己。 三惠一脸愣然。 七娴要笑不笑。 “宁王!”赫连云岚喝一声,“制住他!” “是。”顾清影叹口气,没奈何,只得动手。谁叫皇帝最大,而自己只是个小猡猡呢? 飞身,在北堂烬未及反应之时,凝指,疾点|岤。 北堂烬怒目圆睁:“放肆!” 顾清影摆摆手:“殿下,多有得罪。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话说得清楚了,这完全是他家陛下的意思。要报仇,找他家陛下去! 七娴听完立马黑线。那神态、那话语,生生就是一个赶紧脱罪的模样! 哪有这般把罪责推到自家主子头上的人?这顾妖孽,真真是无敌了。 “你,赶紧的,来为殿下看看,出了什么事。”手指一点点向那个被拍飞老远的太医。 太医颤颤巍巍得赶紧爬起来,咳嗽不已。这太子,脾气也太火爆了点吧。自己这把老骨头可是再也禁不住再一击了。 抖抖得伸出手来,为北堂烬把起了脉来。皱眉,变色,轻蔑,不齿。神色迅速得在老太医脸上转换个不停。 “怎么了?”赫连云岚沉声问道。 “回陛下。”老太医躬身下来,语气里尽是愤愤然,“北堂太子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此番不正常只不过是食用过度极乐粉的后果。” 一语罢了,众人皆惊。 极乐粉?那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啊!据说吃食了这个能叫人在一瞬间爆发出无穷的潜力。那太子居然也好这个东西? 说得直白点,这个极乐粉就是个作弊的药物。这太子之前射驭的勇猛以及作文的气势难道都是靠吃这极乐粉而散发出来的不成?那岂不是欺骗了世人? 极乐粉?七娴挑眉,再听众人的私语,观北堂烬的变化,立时明了,这所谓的极乐粉该是兴奋剂吧。 北堂烬的实力她清楚得很,根本就不是靠什么兴奋剂弄出来的假象。 可此时一切证据指向,却是不容置喙。 突然脑里灵光一闪,花蝴蝶!七娴不禁嘴角抽了抽。茶!开寒前的那茶果然是有问题的!就知道那只蝴蝶从来干的都是极其阴损的事。当日自己不也栽在她手上一次了么?只是没想到她这次更加损,居然生生折了这北堂烬的名声。 作假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遭人鄙视的,在这里亦不例外。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这不是成心欺辱我天焰么?” “真是太不把我朝放在眼里了!” 气愤得叫众人炸开了锅。 “陛下,极乐粉该是禁药。北堂太子却是光明正大地在这场比试中食用,真真是欺我天焰无人、欺人太甚!”老太医再垂首,禀道。他可没忘了这太子于他的一掌之仇,自是要落井下石的。 赫连云岚脸色沉了又沉。 北堂烬的仆从从惊愣中回过神来,惑然不解,“陛下,我国太子殿下是国中数一数二的勇士,怎会做出那番见不得人的事?必是哪里出了错!” 老太医不乐意了,板起脸来:“你的意思是说老夫的医术有问题?!你北瀚真当我天焰是那般好欺负的吗?作弊在先,还要污我医术不成?” 老太医本就一肚子的火,此时更是吹胡子瞪眼中,生生将那仆从的气势压了下去。 “可我太子殿下必定不会做那般事情!”北瀚仆从也是不予相让,护主得紧。 “怎么不可能?为了赢了这场比试你们什么干不出来?”老太医挺直了腰板,叫了回去。 “你……” 第八十四章 小人得志 “够了!”赫连云岚沉声怒喝。好好的一场比试,现在倒像是骂街场景,成何体统? 一片寂静。 天颜发怒,还有谁再取冒泡? 偏偏有人没有这个意识。 “陛下,这结果……”赫连云凛跨上前一步,满眼期待地望向赫连云岚,很有些小人得志的感觉。 一句话又叫下头的人开始嘀咕了。确实啊,这结果该是怎么算?北堂太子胜过比试本是铁板上的订钉的事实,可是,最后居然来了这么一出。既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又自动推翻了陛下之前宣布的结果。毕竟,那太子是先吃了极乐粉才出的赛,那么比试结果就不能叫人信服了。 赫连云岚眯眸紧紧盯住翊王不说话,竟能从中看出些恼火来。 “陛下,北堂太子既违例在先,自是失了资格。此次比试,该是翊王得胜。”某大臣站了出来,一脸庄穆的神色,说得句句在理。 “那是左相。”三惠轻轻跟七娴解释。 原来是冷纤雨的老爹!七娴看向冷相,这人站出来的还真是时机。既没有做了出头鸟,又适时巴结了翊王。想来也是,能够坐到这个位置上的,该是个老j巨猾的家伙。 “宁王,你认为呢?”赫连云岚不置可否,转向顾清影。 “一切还凭陛下做主。”顾清影看似恭敬,其实又把问题给踢了回去。 他可做不了这个主。这满足了狼,又得罪了虎的事,可别找他。他还没媳妇儿,还想留着命多享受几年呢。 赫连云岚气哼连连,白了顾清影一眼,这人,从来都是模糊不清的态度。 “此番比试本是为了给昭国夫人再找个如意夫郎。这结果,自然要昭国夫人自己说了算。”赫连云岚话锋一转,向了七娴。 七娴心内冷笑,怎么之前判定北堂烬赢了的时候就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真是虚假得可以! 起身,走上前去,行礼:“民妇只是平凡人,北堂太子那般的精英人物,民妇自认配不上。就算是翊王爷,民妇也觉是高攀了。比番比试,既是翊王爷遵守了规则,自是小胜。陛下是天子,一言九鼎。民妇自是顺从陛下之意。” 一句“一言九鼎”生生就特赫连云岚噎在了那里,即使不愿意承认这次结果,不愿意顺了翊王了意,都没法发作。 只得自己暗下里气闷,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却是怎么也掩不了脸面上的阵阵不豫:“昭国夫人果然深明大义。今日之比试,便为翊王爷胜。昭国夫人赐婚翊王赫连云凛!” “谢陛下!”赫连云凛忙谢圣恩。 “陛下英明!”底下的大臣看到终于有了结果出来,齐声高呼。 “凭什么?”被定身在一旁的北堂烬更是怒了。明明是他胜了,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极乐粉?他什么时候用过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人陷害了他? 赫连云岚狠狠扫了他一眼,下了命令:“送北瀚太子殿下去休息!”心里对北堂烬也是极怒的。这个北瀚的太子,生生将他的计划打破,居然这么容易就让他翊王得逞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起身,挥挥龙袍,带走了一片宫人。 余下一些宫奴收拾着现场。 “恭喜翊王!贺喜翊王!”朝臣们纷纷上前恭贺,包围住了赫连云凛。 混乱中,七娴手底下一个探囊,一卷画轴没入袖底。遥遥望云凛一眼,随着三惠去了。 等北堂烬身上药力散尽,怒气冲冲赶往七娴住处时,七娴正挺着大肚子细细欣赏云凛的画卷。 “你怎能嫁给那样一个窝囊废?”皱起眉头。 “还好还好。”不愿搭理。 “他配示上你!”气愤开来。 “我配不起阁下。”真是烦人。 “他暗地里使诈!”怒气高涨。 “也是本事。”那人本就不是好人。 “你!当真要嫁了他?”说到此时,再怎么不想承认,北堂烬也算是明白了。七娴不是一个别人逼她,她就会乖乖就犯的人。否则他用北瀚后位作注,为何不见七娴颔首答应。可是,他真是想不明白,七娴到底是看上了那赫连云凛什么地方? “我天焰陛下的圣言,可不是随意可更改的。”七娴终于抬起头来,好笑得看他。 “可是……” 不待北堂烬说完,七娴立时打断:“太子殿下,民妇真是一无所长,真不值得你如此。民妇农家之妇,配上翊王窝囊之王,不刚刚正好吗?太子殿下有鸿鹄之志,但是民妇只有野鹤之心。” 视线再度移上画卷,眸里笑意连连:“太子殿下不觉得这两只野鹤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吗?” “你……”北堂烬一下子愣住了神。这些天来,他何时见过七娴有这么快乐的神情?野鹤?这便是七娴想要的生活吗?所以她才会甘愿选了那无才无德的翊王爷吗? “夫人!”娇媚媚的声音响起。 七娴眼角跳了跳。花蝴蝶来了,必乱! 果然,北堂烬在看到棠姐的瞬间,脸色那是变了几变的,瞬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你!原来就是你设计本王!” “太子殿下说什么,婢子听不明白?”某蝴蝶眨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生生叫人以为指责了她就是罪过似的。 但北堂烬又怎是普通人,怎会被迷惑:“就是你的那杯茶!说,是谁派你来的?” 某蝴蝶委屈得涕泪欲泣:“太子殿下怎么这般污蔑婢子?婢子是夫人的人啊!”抬眼,眼巴巴地看向七娴。 七娴眼角抽啊抽,够无耻的,居然把责任推到了她身上来了。 当下,咧了咧嘴:“恩,我的人。”既是赫连云凛手下的,也就是她的人了。也不算骗了北堂烬。 “嗷”一声响起。七娴极其无奈,这边一波未平,另外一波又起。 外头,喜儿带着狗儿赶了过来。 本是欢欢喜喜的狗儿见到宿敌北堂烬,立时眼内凶狠,直冲冲得就朝他扑了过来。 北堂烬急急避开。 喜儿愣了一下,连忙小跑到七娴身边,嘀咕道:“翊王爷说夫人这儿有只恶鬼,叫我带着狗儿赶紧过来,怎么只有个太子殿下?”疑惑连连。 七娴黑线。有鬼?还真敢说。 某蝴蝶捂住嘴轻笑:“傻丫头,现在不正在上演英勇狗儿大斗色中恶鬼吗?” 哎哎,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便会出了什么样的下属。同样的阴损之极! 七娴捂额。 那头,一人一狗正斗得欢! 北堂烬两手紧紧抵住狗儿的额头,转头:“既是你的选择,本王便不阻挠。只是,本王绝不放弃。” 七娴叹口气,果然是帝王本性,说得那般好听,不阻挠?那又不放弃做什么?骨子里就是掠夺的本质! 狗儿“嗷唔”一声,龇起一嘴白牙利齿,一口就要咬了上去,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七娴不理,继续看她的画。直接无视掉那只听不懂人话的恶鬼。 本来翊王娶亲、昭国夫人再嫁也是皇族的大事,该是好好准备个半载一年才是。 可是据说翊王等不及了,神速般地准备好一切,居然奏请陛下,要早早迎娶昭国夫人进门。说是为了以防夜长梦多,毕竟还有个北堂太子正在虎视耽耽。 陛下没奈何,只得准了。毕竟人家两情相愿,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阻了别人的好事。若说于礼不合,那翊王早早地就将所有礼数都做全了。 心下里十分不痛快,也没有别法。 七月,京都里一派喜庆。 七娴坐在三惠的清惠宫,再一次由三惠给自己装扮,第二次嫁人。 同样的人物,同样的事件,只是地点变了。 三惠轻梳起七娴的一头乌丝,心下里一片感慨:“小七,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姐妹都成了皇家妇。”那么多的波折,那么多的是非,那么多的哀痛。不知此后,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七娴浅笑:“三姐,咱们以后不仅是姐妹,还成了妯娌了。” “只是……陛下与翊王……”三惠欲言又止。 七娴心下一动。心思灵动如三惠,怎不了解这宫廷中的暗潮汹涌? “只盼小七从此顺顺当当,无忧无愁。”三惠自己改了口。“姐姐没有保护住孩儿,这次绝对会护住小七你的。”轻柔得开口。 七娴望着镜中三惠已是倦怠不已的面庞,一阵心疼。心思也是翻腾不已。 七娴受陛下特许,以公主之礼,从皇宫出发,抬向翊王府。 新娘是个挺着八月大肚子的孕妇,嫁与皇家,古之未有,引起京都众人沿路围观。其车队华丽程度,叫众人咋舌不已。 据说这新娘有惊世之才,被陛下赐封昭国夫人;据说这新娘在夫死后,撑起了整个战家;据说这新娘是天人之姿,引得翊王爷与北瀚太子为之争风吃醋。 总之,将七娴传得神乎其神的。 七娴穿着特制的超大号喜服,在喜娘的搀扶下下了轿子。 都说新娘该是最漂亮的,可是七娴顺着帕沿看看自己大得似乎快要爆炸的肚子,实在不觉得自己这样哪里称得上美。 再听耳边爆竹连天、人声沸腾,心内不禁一阵慨叹。 当日嫁与战家可没有这么大的派头,连门都是走的侧门。更不要说什么拜堂行礼了,没想到竟是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给了自己这么大的面子,这二嫁,嫁得还真是华丽至极! 第八十五章 热闹洞房 帕沿下,突见一张厚实的大掌伸了过来。 嘴角一笑,七娴将手轻置其上。外头的大掌紧紧握住。 那人脚步缓慢,速度叫七娴能够不费力地完全跟上。 两人步伐一致,进了府内大堂。 赫连云岚与三惠端坐上头,主婚。三惠一脸的慈笑。倒是赫连云岚看不出什么神色。 顾清影揽了个司仪的活儿,笑得嘴角咧开了朵儿花儿似的,比自己成亲还要得意的模样。一番主持倒也真是有模有样的。 认识的、不认识的,占满了整个大堂。 一番拜礼之后,顾清影一句“送入洞房”,七娴这才在众丫鬟的簇拥下进了新房,将这一堂的喧嚣扔给了赫连云凛。 “云凛,你这回可真真是如了愿了。”赫连云岚似是带笑的调侃,眼里却是流光不转。 赫连云凛穿着一身红色喜服,俯身,万分的感激样:“还是感谢陛下的成全。” “寡人便不打扰云凛你的好事了。”赫连云岚扯了扯嘴角,望一圈大堂,“诸位尽欢。” 起身,离开。 “恭送陛下。”诸人垂首行礼。 待赫连云岚走远,里头便热络了起来。 “翊王爷,今天是您的好日子,一定要不醉不归啊。” “恭喜翊王爷,终于抱得美人归了啊。” “翊王爷,来来来,先跟老夫喝一杯。” …… 赫连云凛温和地笑:“一定,一定。”一眼瞟向顾清影,赶紧过来解围啊。 顾清影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偏就不看赫连云凛。瞪自己也没用,要进洞房是吧,总要经过这些酒水炮轰的。 新房内,七娴早掀了帕子,坐在圆桌前,吃食起来。就算她不吃,肚里那个总不能叫他饿着。 对面,是笑得一脸暧昧的花蝴蝶。 ?br / 闲妻当家第20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啧啧,夫人,你说今晚新人洞房,该是怎样的有趣!”说着,眸光还流连在七娴那滚滚的肚子上。 七娴放下手中的水晶糕点,看她一眼,好笑:“怎么,我们林公子允之少爷没有满足得了棠姐你,才叫你如此关心别人的夫妻生活吗?” 喜儿“噗”一声捂嘴笑。 “你……”花蝴蝶瞪大眼睛,恼火。那呆子就是她聪明一世之中的一块硬伤,什么时候提都觉得堵得慌。偏偏这女人说得那叫一个顺理成章、风轻云淡。 瞪一眼喜儿:“笑什么,晒月光么?”不好对这女人开骂,迁怒下小丫头总不为过吧。 哪晓得小丫头脑里缺根弦,自然不买她的账,望了望外头,一本正经:“姑娘,今天没有月亮,晒不了月光。” 诶?七娴愣住,瞬间反应了过来,拍着桌子大笑起来:“晒不了月光!晒不了月光!哈哈……”这两人的对话真是太逗了。 花蝴蝶狠狠地白眼喜儿,再剜一眼七娴。真是主子不正常,连小丫头也不正常得紧!看看这女人,还能更加无状一些么?哪里有什么王妃的模样?真不知道,那些男人是不是眼睛不正常了,居然争着抢着要娶她! 要不要笑得这样大声啊?她也不怕被口水噎着。 “咳咳咳。”传出急咳。 花蝴蝶额角黑线连连,还真被她说中了不成。看这女人一脸通红,还真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 眼角瞅到门边一抹红艳艳的袍子逼近,赶紧拎起正欲上前为七娴顺气的傻丫头喜儿跑路,顺便好心的为两人闭上了房门。正主出场,她们最好不要在这儿碍了他的眼,否则,真是怎么死的不知道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大掌轻拍上七娴的后背,传来了淡淡然然的声音,有些嗔怪。 七娴回头,依旧是赫连云凛那张不温不火的脸庞:“还不是那两个丫头,尽说些笑话。”抱怨连连。 赫连云凛蹲下身来,轻抚上七娴的肚子:“你受苦了。” 七娴微笑:“还好。” “我想你了。”低眉沉眸。 “是翊王爷想我,还是战大当家想我?”浅笑盈盈。 微震了下,赫连云凛抬起头来,柔情满眸:“都想。” 七娴素手抚上他的脸,抬指,除下那张特别的人皮面具。里头的,正是自己思念许久的冰山般岿然不动的容颜。 凝视久久,竟不觉有泪划过。虽说自己心下里早就肯定了他赫连云凛便是战笙歌,但到底见着了真人,却又像是过了几个天上人间一般了。 “你……怎么了?”叫这男人慌了,他何时见过她这般的神色,这女人,从来都是狡黠又灵动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那孩子折腾你了?”眼里戾气闪现,若是那孩儿敢折磨了她,他就亲手结束了那孩子的性命。 “扑哧”一声,挂着泪珠的脸庞儿绽放了开来。这人,还是那般决然的心思。顾着她,怎么就不想着她肚里那个是自己的骨肉呢。若叫那孩儿知道,该是会恨极了这样的父亲吧。 明明是那般想要孩子的人,却为了她,宁可不要了这孩儿。叫她如何说这男人? 心里的些许对他的怨愤也是烟消云散。 “从一开始就准备骗我?”一指点向脑袋瓜,使劲戳、戳、戳。 “没有。”有点委屈,“你不想听。” 呃……指头停顿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但是,接着戳:“干嘛没事装死?不知道战家都闹翻了天吗?”还害她白白喷了那么大口血。 “陛下不准翊王离京。”恩,戳得有点疼了。抬眼看看七娴,还没解恨的样子。算了,还是继续戳吧,“我相信你。” 嘎?手指再停顿。相信她什么?相信她能够把战家撑起来?果真是了解她。 不过,还是要戳:“你怎么成了翊王了?”这个问题最重要。枕边人到底是谁?她居然都不清楚。想想,还真是郁卒得很。 “我本就是翊王。” 诶?“那战家又是怎么一回事?”疑惑提问。 “赫连云凛不能光明正大的从边疆领地回来,只得以另一个身份驻扎。”给她解答。 七娴不禁叹气。难怪他赫连云岚设计陷害战家,必定是知道了这一切。却又不道破,想要把翊王扼杀在战笙歌这样的身份中么?好心思,这样一来,确实是比杀了翊王身份的赫连云凛来得强。 真是,复杂的人物,复杂的心思。 现在好了,连她都被套到这个圈子之中了。想逃都没法逃了。 “哎。”哀怨的望一眼战笙歌,“现在跳出这个火坑还来得及吗?” “不准!”某冰块面色深寒,一把紧紧抓住七娴的手腕。 “疼!疼!”七娴使劲拍着那只鸟爪。心里好笑,时不时得刺激一下,有助于促进这块冰块面部运动。 听七娴叫疼,战笙歌心内倏紧,赶紧松开手来。心疼的抚上被自己抓出红痕的七娴的手。 “你着急什么?”七娴白他一眼,“我说过的话,会不算数?就算前头是龙潭虎|岤,我也陪你走定了。”典型的打一棒子再给颗糖吃。 战笙歌望向她不说话。 “你让我等,我便等着。”挥袖间,七娴从长袍中取出画轴,正是当日赫连云凛比试场上所画,“我等着跟你走完这一段,会有这样的日子。” 画卷展开,野鹤缱绻立时入眼。 “恩。”战笙歌点头,“这是我补给你的婚礼。原本也是要再娶你一次的。” 七娴心里一跳。难怪这次婚礼准备得那般迅速,原来是早有预谋的。不仅仅是为了与北堂烬争人,还真真一早就打好了再娶的主意。 这男人,果真是什么都为她着想。 心下里一阵温暖,暖到心疼。 疼?七娴皱眉?怎么会疼?面色剧变! “怎么了?”战笙歌一把扶住她,大惊。脸色怎么突然惨白起来?怎么额头上会有那么多汗珠沁了出来? “孩子……孩子……”七娴痛呼。这才八个月呢,怎么瞧肚里这只这架势,那么不安分,这就要出来了? 这孩子是不是太会挑时间了,挑了自己爹娘成亲的时候? “他竟敢让你疼?”某冰块愤怒了。 七娴无奈到想要吐血。现在是愤怒的时候吗?“赶紧叫稳婆啊!啊啊……疼死了!” “好好!”某冰块手无足措,他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啊?大吼,“来人!快来人!” 在外头晃悠着的花蝴蝶,挑眉。这是洞房花烛夜,没错吧?怎么会是这样的调调? 再一听,绝对的不对劲。赶紧推门进去! 一看那架势,愣了! 翊王正抱着快要瘫倒的七娴不知所措,愤怒与焦急交加的样子。最主要的是,翊王居然摘了面具,顶上了战笙歌的面孔。更重要的是,她何时在那张冰块面容上见过这么丰富的表情? “稳婆!赶紧去叫稳婆!”战笙歌大吼。 诶?要生了?这么快?这个时候?完全没有准备啊! 一时间,花蝴蝶也急了。赶紧跑出去几步,又退了回来:“面具!”这个时候,这人已经急疯了,绝对想不到这一点。万一叫别人看了去,那该是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又急急跑了去。稳婆?稳婆?该去哪里找? 第八十六章 小子报道 顾清影喝了一肚子喜酒晃晃悠悠得走了进来。喝多了,要如厕,急啊。 花蝴蝶一眼瞅到了他,跑了过去,一把揪住:“宁王,要生啦!” 顾清影眼角不停得抽:“小海棠儿,宁王我不是鸭子,不能生蛋。” 花蝴蝶瞪眼:“呸!谁说你?我说王妃要生啦!” 此时只听七娴一阵“啊”的惨叫。 然后是赫连云凛的狂吼:“你要再敢闹,一出来就杀了你!”这人,居然威胁起还在肚里的娃娃了。 顾清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拔腿就往外跑:“我去找稳婆,快点,去准备热水!” 胡蝴蝶急急答“好”。 这种状况,谁遇见过啊。饶是平时多么机敏的人也是慌了神。 “怎么了?怎么了?”喜儿以及一群侍女听到了狂吼声急急赶了过来。 “都过来准备,王妃要生了。”花蝴蝶分配起来,“喜儿,去照看王妃。” 众人一听原来是刚嫁进来的王妃要生子,那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 “哟,灰老头啊,这里咋那么热闹啊?”偏偏这个时候插来一个闲适得像是看笑话的声音,欠扁得很。 “不知道。都得了疯癫病了吧。”一个冰凉凉的声音接着响起。 众人黑线。抬眼,围墙上一坐一站两个老头儿。站着的那个灰裳冰面,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坐着的那个紫衣童颜,只那头鹤发暴露了他的年纪。 这是哪来的两只?下面的人疑惑连连。 顾清影收回了跑出去的脚,大喝一声:“哪里来的?敢擅闯王府?”这两个人,出现得莫名其妙。不从正门而入,居然翻墙而入,必是j邪之人。 紫老头看他一眼,再埋怨得望向灰老头:“都是你,偏偏不愿意从正门进来。这下好了吧,被人当成坏人了吧。” 灰老头白他一眼:“你自己说翻墙比较有趣!” “哦?是吗?”某老顽童装呆卖傻。 只听里头又是一声“啊”的痛呼。 “什么状况?”疑惑啊疑惑,怎么好像听到那女娃的喊声。 “赶得巧。你徒弟快出来了。”凉凉得答。 再看房门,赫连云凛像箭一样冲了出来:“找人!稳婆!大夫!死了也给拖过来!”吼声震天,已然口不择言。 一眼横过墙头,顿时眼前一亮。飞身跃了上去,揪住两老头的衣领:“接生去!” 紫老头捂住快被震聋的耳朵,再瞧瞧面前那一张眯眯样的温和面容,怎么也跟这声暴吼搭不上边儿才是:“你哪位?”还是问清楚的好,他可不做什么白工。 冰寒扫过紫老头,一把把他扔向了房门口:“她再喊一声疼,我就杀了你!” 紫老头空翻了几下,才站稳,浑身一哆嗦,嘴角抽搐:“我是毒圣,不是接生婆!”那一眼冰压,他想不认识都难。只是,这死小子怎么这样一幅要死不活的脸面,害他认了那么久。 冰寒落在灰老头身上:“你去!” 灰老头面色不动:“我是医仙,接生不在我管辖的范围内。” 赫连云凛额角青筋暴动,大吼:“不会也给我去!”已然癫狂。 “来了,来了!”底下的人群中突然一阵马蚤动。 只见一丫鬟拉着一个年长的妇人赶了过来:“王爷,厨房的王婶会接生,奴婢把她找来了。” 赫连云凛立时松开灰老头,飞身下来:“还不赶紧进去!” “是!是!”王婶连连作答,吓了一大跳。他们什么时候见过那般温和的王爷成了这副要吃人的模样? 带着一干丫头就要进去。 “慢着!”紫老头拦住。 “你做什么?”赫连云凛大步跨上前来,怒视紫老头。 紫老头白他一眼:“让你府里少死些人!”说着从袖中掏出瓷质药瓶,每人分发了一粒药丸。再取出一银色小瓶,再再吩咐那王婶:“等那娃娃生下来,把这里头的药粉倒在水里,给他擦身子。” 王婶虽是不明所以,但看自家王爷没有反对,便吃了药拿着药瓶急急进去了。 赫连云凛一步跨上,跟着就要进去。 “你去干嘛?”顾清影一把拉住他,“你进去凑什么热闹?”要是这人进去了那还了得?现下里就是这样一番要杀人的神情?要见着了那女人生子的场景,他还不把里头的接生婆子与丫鬟们一掌掌给劈死啊? 房门关上。 一群人在外头紧张观望。 “啊——” 赫连云凛脸色一白,为什么叫那么大声?一把拍掉顾清影的手,就要往里头冲。 顾清影伸出手去,又要抓。哪晓得赫连云凛那厮还真真出手了,招招凌厉。 顾清影没想到他竟然真打,急急运气,拆起招来。心里暗啐,他这是欠了眼前这人的不成?替这人着想还要被这人打?这还有没有点天理了? 一时间,里头一室忙乱,外头打作一团。紫老头赶紧往灰老头身边靠,这掌风,凛冽凛冽的,可别扫到他! “别打了!别打了!”花蝴蝶心内没好气,这两个人还嫌这阵势不够乱么,“王爷,古来有俗,夫婿不能进产房,不吉祥啊!” 赫连云凛手下一顿,顾清影这才松口气。这厮,居然打得那么不遗余力!不知道会死人的吗? “王妃,您跟着老奴的节奏来。呼气,吸气……” “啊——” 顾清影心下大叫不好。 果然,赫连云凛脸面蓦然又紧,眼里的黑沉叫人有赶紧逃走的冲动。生生就是一副“挡我者,死”的表情。一掌狠狠挥向顾清影。 顾清影急急格挡,居然依旧被大力得拍飞了出去。心内哀怨连连,早知道就该早早离开的,结果还揽上了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果真是上辈子欠了这厮的! 赫连云凛拔腿、点足就向里头冲去。 “夫婿进产房,只会给产妇带来灾祸。”凉凉的声音响起,“你尽可进去。” 紫老头赶紧拉拉灰老头,这死老头子,这个时候来那么一句,不是把火往自己身上烧吗?看那死小子,已经杀得人神不分了,他可不想在这儿遭了那死小子的毒手! 果然,赫连云凛狠狠地扫眼过来,却是生生停住了进去的步伐。 “王妃,开了,开了!用力!用力!” “啊——老爷——” 拔腿向前,却又生生回旋了回来。捏拳,暴筋。 紫老头啧啧称奇,这死小子,居然能忍得住?!奇迹啊奇迹! 刚这般想完,便听赫连云凛深冰一样的声音响起:“若是她那里出了事,所有人都去陪葬!” 嘎!一院的人挂满黑线。这人真真是痴狂到极致了。他这是威胁他们么?自己不好受,非要叫所有人跟着一起煎熬么? 有人开始慢慢得向院外移动,陪葬?还是算了,赶紧找个生路逃吧! “站住!”冰寒的声音再次响起,“再动,现在就杀了你!” 顿足,颓然转身。 顾清影扯了扯嘴角,这厮是生生没有地方发泄自己的紧张了,这般威胁他们,是叫他们一干人来共同分享他的焦虑不成? 花蝴蝶无奈地望了望还挂满红幔的新房,只祈祷那孩子赶紧降临,免得他老爹在这里继续折磨他们的心灵了。 “哇——”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啼哭,蓦地脆生生响起。 外头的人立时眼前一亮。终于生了!他们终于可以脱离魔爪了! “恭喜王妃,是个胖小子!”里头也是一阵雀跃。 赫连云凛再也站不住,猛地就冲了进去。 王婶抱着刚洗净的娃娃,喜滋滋得迎了上来:“王爷,王妃生了个小世子……” 还没说完,却见他们家王爷跟一阵风一样,从自己眼前旋了过去,直直到了王妃的床前。 王婶心里立时嘀咕开了,果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看,王爷连这娃儿一面都不想见呢。 低头看看手里的娃娃,可怜的胖娃娃,那般白净,那般精致,不知道以后会过怎样的日子。 “感觉怎样?”赫连云凛俯身,轻轻拨开已被汗水浸湿贴在七娴脸上的长发。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立时又叫他的心脏颤抖了几下。 “还好……孩子呢……”虚弱至极的声音。 “孩子!”赫连云凛赶紧向后扯一嗓子。 王婶赶紧抱着上来。 七娴细细看着那白白胖胖扭着小胳膊小腿的娃娃,柔柔笑了开来,在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灿烂。 看着七娴那般幸福的笑容,赫连云凛心也柔了下去。本来还想掐死娃娃的心立时也消散了。 “累……我先睡会……”用尽了气力,心里蓦然一松,陷入了无限混沌之中。 赫连云凛“恩”一声,便细细为七娴擦起脸来。眼前只剩下了七娴,完全把自己的儿子忘到了九霄云天之外。 顾清影、紫老头等人踱了进来。母子平安,总算是大功告成了。他们的性命也有保障了。 一见被自己老爹忘得一干二净的胖小子,几人眼前晶晶亮,跟狼见了羊一样,扑了上来。 “别抢!别抢!老头子我跟那女娃娃有过约定,这个娃娃要归我的!”紫老头瞪向很明显要跟自己抢娃的那两只。 “老爷子,你那么大年纪了还抢别人家的孩子,真是不害臊。”花蝴蝶横他一眼,“要抱娃自己去生一个呗!” “你!”紫老头瞪直了眼睛,鬓角的白发一跳一跳的。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顾清影一把抄起胖娃娃,妖孽般的笑容更加绚丽:“乖!乖!爹爹不疼,没关系!以后跟你干爹我混吧!干爹一定会把你养的更加肥肥胖胖的!来,给干爹亲一口。”哼哼,无缘无故被他老爹打了一掌,抢了这个儿子不过分吧! “卑鄙!”花蝴蝶哼声,“宁王你怎能不声不响得就抢了娃娃!” 顾清影不搭理,一嘴就要亲上去。哪晓得,还没有碰上娃娃滑嫩嫩的皮肤,自己反倒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一下子就向后栽了下去。 “啊!娃娃身上为什么还有血没有洗干净?”紫老头像看到什么怪物一般,大叫一声。 “呃……”王婶有点讷讷,“这一点,刚刚没有擦干净……” 顾清影倒下的瞬间心里那个怨啊,刚刚被他老子打了一掌,现在又被这小子毒晕了,他果然欠了他们一家子的! “碰”一声,终于叫赫连云凛回了头。 后头,正在一片混乱之中。 王婶捧着小娃儿,正仔细检查还有哪里没有洗净的地方。 顾清影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紫老头正在急急诊治。 花蝴蝶在一旁莫名其妙。 灰老头很不客气地坐在桌旁,自斟自饮起来。 赫连云凛眯起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紫老头抬起眼来,赔笑:“嘿嘿,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冰冷冷得抛过来一句。 “那个嘛……就是……”紫老头还想打哈哈。不是他不想说,真怕他们接受不了啊。 “废话少说!”又扔过来一句深寒。 “女娃子中盅期正是小娃娃成形期,不仅吸收了母体的营养,连母体中盅里的珍毒也被这小娃娃吸收了。当时却是吸收不彻底,才叫女娃子有了连带的反映。老头子我助了把力,叫毒全进了娃娃体内。所以,这个小娃娃,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个毒人儿!”一口气说完,紫老头擦了把汗。死就死吧,反正这事迟早都要被他们知道的。 虽然他也有些私心,这些珍毒可不是普普通通就能得来的。这娃娃天生带来,既是天生毒人,又是百毒不侵,传他毒圣衣钵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但那却也是给女娃子解毒的最简单之法。 这样一举两得是事情,何乐而不为? 只是开始会苦了这胖小子,自己会是所有人当中最特殊的存在,可能会被别人当做怪物对待! 哎哎,到底是自己促成了这一切。只盼那女娃子醒来不要怪他! 赫连云凛怪异得望了望自己的儿子,再看向沉睡的七娴。他倒是没所谓,本来这小子,叫七娴受了那么些苦,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感了。只是担心七娴,万一她醒来知道自己费尽气力生下的竟是这样一只怪胎,会是怎样的感想? 第二日,京都盛传,翊王妃成亲当夜瓜熟蒂落,生下一奇子,天赋异禀,血光一现,便惊倒顾宁王。 可惜,毕竟是旁人的子嗣,此子甚是不得翊王爷的欢心。 第八十七章 人上之人 两月后,翊王府中,七娴撑起下颚看着对面紫老头怀中正“咯咯”笑得开怀的小胖子。 “紫师父,你们怎么能够找到这里?”七娴挑眉。那老头手中的可是她拼死拼活生下的娃儿,没错吧。但是,她怎么有给人做嫁衣的感觉? 紫老头双手紧紧框住小娃娃,一边警惕着旁边虎视眈眈,一心想要跟他抢娃的花蝴蝶:“那个时候不是在你身上种过血虫嘛,循着它的味儿就过来了。那种味儿,就老头子我能够分辨得出来!” 七娴眼角跳跳,好家伙,居然在她身上装上了自制版的“跟踪器”,还真怕他跑路了,赖了他的徒弟不成? “那你们为什么不回去?”照他紫老头的风格,应该会带着娃娃偷偷潜伏回谷里才是啊。怎么呆在这里这么久? 紫老头叹口气说道:“谷里没有吃食了。你做的那些肉干早就没了。我可不想那么早就回去继续啃草根。” 七娴嘴角抽了抽,这理由,很好! “紫师父,你抱了那么久了,也该换个手了吧?”七娴看看那娃儿,说道:“我来抱抱吧。”他冤枉啊,费尽力气生下的崽儿居然自己没有摸上几下。 “对,对!”花蝴蝶立时帮腔,“老爷子,别累着了。我来帮你抱吧。”这小子水灵水灵的,那脸上肉嘟嘟的,心里好痒痒啊,真想掐上几把啊。 “不给!”紫老头一把举过小娃娃,贴近自己的脸面,“一个个的,心思都鬼鬼的,别想跟我抢!” 花蝴蝶瞪眼。 七娴无语。 有这样的为老不修吗?怎么不学学人家灰老头,多么镇定的坐在一边喝茶。对小娃儿瞅都不瞅一眼的态度实在是像极了娃儿他爹! 娃娃看到眼前瞬间放大的童颜,一下子乐了,笑得更是欢畅不已。“呼啦”,一个鼻水泡泡就冒了出来,直直顶上了紫老头的脸颊,“啪嗒”一声,破了…… 紫老头脸上也是湿哒哒的一片。 再看看娃娃,笑得那叫一个一脸的纯洁无辜啊。 七娴嘴角抽了抽,真是个阴损的孩子。 紫老头举起娃娃,一脸假装生气的样子:“你个死小孩,敢这样戏弄你师父?看师父我不把你的小屁股打得开花!” 娃娃一听这威胁,大概不乐意了,伸出肥肥小掌,晃悠晃悠。“啪”一声,一巴掌就直直挥上了紫老头的脸。 一室寂静。 灰老头喷了水。 紫老头愣直了眼…… 七娴捂着嘴偷偷的乐,这娃儿,强悍呐! 花蝴蝶猛拍桌子:“娃娃,好样的。继续打!”叫这死老头跟自己抢人,打,打,打,使劲打! “死孩子,居然敢打师父?!真是没法没天了!”紫老头瞪大了眼睛,抡起手掌,就要拍下去。 “你要打我儿子?”门外传来冷冰冰的一声问话。虽然对那小子再怎么没有好感,也是不允许别人碰的。七娴生下来的,就是自己的所有物。要打,也只有自己这个老爹能打才是。 紫老头眼角抽搐了一下,立时改拍为抚,换上谄媚的笑脸,对向外头进来的那一只盯着眯眯虚假面孔的某人:“哪儿有?老头子我怎么舍得?!老头子可是最宝贝我的这个小徒弟呢!对不对啊,娃娃?” 娃娃从鼻孔了中居然喷出了一个“哼”字,仿佛对紫老头的话语极其不屑。 气得紫老头心内哼哼,却又不敢发作。人家老爹在场呢。 七娴扬起头来,笑脸迎向赫连云凛。 “你该休息了。”赫连云凛俯下身子,只看七娴。 “躺了这么多天了,再不活动活动,我这身子骨都要散架了。”七娴甩甩胳膊,无奈地说道。这人,是不是担心得过头了,月子也早坐过了。这人,还那么不放心做什么? “王妃嫂子,你还是去休息吧。要不,我们这些人又得跟着遭殃!”某个调侃的声音插了进来,真是一脸笑意,刚踏进门来的顾清影。 “唔唔……”娃娃一件顾清影,眼睛立时亮了起来,张着爪子,就要向顾清影身上扑。 顾清影像是避开蛇蝎一样急急地跳了开来,他不是不喜欢这娃儿,只是心有余悸啊!为了这娃儿,他已经成了京都第一大笑料!还有比他更加悲惨的人物吗? 七娴神色怪异:“老爷,这是你的孩子吧,为什么看到宁王爷这么激动啊?” 赫连云凛横扫过顾清影一眼,冰寒冰寒的。 顾清影浑身一个战栗,苦笑道:“嫂子,凝视大人大量饶过我了吧……”这个女人,很明显是在打趣他啊。不知道她家男人就是夜歌大醋缸子吗?这不是陷他于不仁不义的危险之地吗?要知道,眼前这男人可是虎狼啊,谁都能反噬的啊! “唔唔……”娃娃依旧瞪着自己的小蹄子,使劲儿往顾清影那边蹦啊蹦。 “别,别过来……”顾清影怕啊,躲得更远了。这娃跟他娘一样鬼,就怕他爹杀不死自己。 “哈哈……”花蝴蝶爆笑,什么时候见过他顾宁王如此狼狈的啊?也就只有碰上这娃儿才这样了。 “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传话,惠妃病倒,希望见一见王妃。”正当一室融洽的时候,外头的侍卫来报。 七娴面色一沉,三惠病倒了? 站起身来:“我进宫去看看。” 赫连云凛一把抓住她:“我跟你一块儿去。”上次她进了宫中,便被抓入了牢狱,他怎么放心得下? 七娴安慰道:“我是去后宫看姐姐,你要是去了,怕是又要多了什么是非。” “对!”顾清影点头赞同。 “我跟着去吧。”花蝴蝶自告奋勇,后宫既然不准男子随意进入,她是女子,自然是可以的。 七娴看看她,点头同意了,转向赫连云凛说道:“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说着,便向外面走去。 赫连云凛,顾清影,花蝴蝶一起跟上。 娃娃一见人都不见了,小嘴儿一瘪,晶莹莹的泪珠就滚落了下来:“哇!哇!哇!哇!”大声嚎哭了起来。 “咦?咦?咦?别哭啊!”紫老头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得为他擦起了眼泪来。 大概是粗糙的袖袍子刮疼了娃娃粉嫩的小脸,总之哭声愈发的大了…… 灰老头依旧气定神闲的在一旁“嘶嘶”地喝着茶。 紫老头瞪直了眼睛:“孩子哭了,快想想办法啊!” “哭一阵子就好了。”冷血的回答。 紫老头气结。 “诶?王妃呢?”喜儿端着一盅鸡汤出现在门口。旁边跟着摇着尾巴的狗儿,伸着脑袋往里瞧。 娃娃立时止住了哭,盯住狗儿不放。嘴里“咿咿呀呀”不停。 紫老头一看,立马明白了娃娃的兴趣所在。“蹭蹭蹭蹭”跑了过去,迅速的把小娃儿往狗儿身上一放。 娃娃立时破涕为笑,抓着狗儿的长长的毛发就开始使劲儿扯。 狗儿黑线啊黑线,它是来找自家主人的,可不想跟这只比他还要小的“小”人车上什么关系。它使劲抖着自家的身子,跟甩虱子一般,试图将身上的那只甩下去。 哪料到娃娃如此坚强,抓住狗儿的长毛,就是不放手。此时上上下下做着起伏运动,更是觉得好玩,十分开心,笑得更是欢快无比。 倒是把一旁的喜儿吓住了:“停下来,快停下来!”她的小少爷啊,她的小心脏啊…… 赫连云凛跟顾清影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的一幕。 “你儿子真不是一般的强悍啊!”顾清影啧啧称奇,这才两个月大啊,就是这番的胆量,以后必是比他爹更加强大的一个人物啊。 赫连云凛看一眼自家小子,心里暗自哼了一声,七娴为他生的娃儿,能差到哪儿去? —————————————————————————————— 清惠宫内,侍婢带着七娴二人走了进来。 鹅毛软榻上,半躺着三惠,有些憔悴的样子。 “三姐。”七娴走上前来,喊了一声。 三惠回头看了她一眼:“小七,来了啊。”再看了眼屋内的侍婢,“你们先出去。” 众人诺了一声便都退了开来。 “她……”三惠又看了看花蝴蝶海棠。 “不碍事的,三姐。”七娴道。 “孩子怎么样?”三惠问。 “很可爱。”七娴答道:“下次我便把他带来给姐姐看看。” 三惠似乎是很高兴,然后又苦笑着垂下了脸:“还是叫他在外头好好的,这地方实在太肮脏。” “除了什么事,三姐?”七娴听出了一点苗头。 “……五娆给我端来一蛊毒汤”低下眉许久之后,三惠才沉沉道来。 七娴紧蹙眉头:“三姐,出宫吧。”这里害过她的人,自己帮她解决。只是,不愿再见到三姐在这个圈子里沉浮了。 三惠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道:“我想再待一阵子……” “对那人还没有死心?”轻轻叹了一口气。 “嗯……我总不相信那人全部都是装出来的,不相信他对我全无感情。”她不甘心啊,这个皇宫葬送了她的婚姻,葬送了她的孩子,她总要保住她的爱情。 七娴再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赫连云岚这个人,从小便在权利的熏陶之中,感情自是淡薄得很,真的值得三惠如此付出吗? 她知道三惠的脾性,虽然面上看起来温和得紧,但是心思确实硬得很。决定了的事儿,便会决绝到底。否则,当日她便会带三惠出宫,也不会有之后的惨剧。 既然如此,她便帮三惠解决这宫中的一切阻碍,叫她做得人上人,保她少了被伤害的可能。 第八十八章 夜色阴谋 “娘娘,眉妃娘娘与了惠妃娘娘一蛊毒汤。惠妃娘娘极其气怒,召了翊王妃进宫。”储玉宫内,一浅蓝色宫装婢女正给面前着金线玉凰的女子细细汇报。 女子慵懒得举起刚画好的指甲,轻呼口气,嘴角噙起一丝狠笑:“便叫她们两个斗去。那眉妃还真是个好棋子,本宫用得还真是顺手得很,比那盈妃可好使得多。” “是,皇后娘娘英明。”丫头垂首。 “春桃,你接下去,就是要继续挑起惠妃娘娘的恨意。叫她们自己争个你死我活。”皇后睨一眼那宫婢,“你放心为本宫办事,你老家的老父老母本宫会派人好好照顾。” 丫头低眉,紧咬双唇:“是,娘娘。” 里头是暖黄的火光,顶上漆黑的屋檐上,七娴沉下眸子。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皇后打的主意真是好。坐山观虎斗?那就不要怪她把这座山给掀了! 转眼对海棠使眼色。海棠带起她,飘向阴暗处。 “你作画如何?”七娴望向海棠。 “还可以。”海棠心内纳闷。现在该担心的应该是惠妃身边那个给皇后做卧底的小丫头才是,怎扯上了作画? “那便按照娃娃的样子作幅小孩子的画像吧。”七娴转身向了眉怡宫——五惠的一殿。 “呜呜呜”,红帐软榻,轻纱敝体,半梦半醒之间,五娆忽闻孩儿啼哭。 倏然睁眼,警惕望向四周:“谁?” 没有半点声响。 心下里一松,忽又一紧。这么安静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来人啊!快来人啊!”大喊起来。 忽的,灯光闪烁一下,灭了下去。 五娆紧张四望,拉紧锦被,向床里边缩了进去。 “呜呜呜”,孩啼声再起,断断续续,幽幽怨怨,似是想要倾诉着什么。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五娆厉声大喝。 忽见眼前一蜷缩着的婴儿飘过,粉嫩嫩的皮肤,仿佛能够挤出水来。 五娆瞪直了眼睛,“啊——”大叫一声。 “呜呜呜”,啼哭声又飘过去。 五娆纤掌挥出:“滚开!”却是似乎触到的是一片虚空。 五娆望了望自己的手,却惊恐得发现手上一片红迹。 抬头,正对上那娃儿的脸——五孔流血,满面血腥。生生一个地狱来者! “咕咚”一声,五娆生生被吓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你没事吧?”忽听耳边传来贴身婢女的唤声,五娆蓦地睁开了眼。 “啊——不要过来!”惊恐的喊了起来。 “娘娘?娘娘!”婢女莫名其妙。 五娆茫然得看向她,再观之毫无变化的眉怡宫。心下里蓦然反应了过来,原来那个孩子是个噩梦那!想来也是,自己怎么会被那样的梦寐吓着? 抬起袖子,想要擦擦头上的冷汗。 却在左臂抬起的一瞬间,瞪圆了眼睛。 面色瞬息万变。 只见左臂上一行歪歪斜斜的血迹:“姨姨,来陪我玩哦。” “啊——”尖锐的惨叫声盘旋在眉怡宫上方。 “怎么了?一大早慌慌张张的。”皇后披一件金缕衣,从内室走了出来。这眉妃也真是的,有什么要紧的事,还需要那般扰人清梦? “皇后娘娘,昨晚臣妾的眉怡宫闹鬼了!”五娆紧蹙眉头,脸色惨白。 “闹鬼?”皇后哼一声,坐了下来。“这种东西你也信?” “不容臣妾不信!”五娆走到皇后面前,捋起了袖子。露出了臂上的红迹。 皇后扫一眼:“这种东西不过恶作剧而已。眉妃,你眉怡宫大概出了内鬼了,该回去好生整顿才是,到本宫储玉宫来作甚?”然后嫌恶的挥了挥手,“怎么不洗掉,一大早看到那么血红的东西,真是恶心得很。” “皇后娘娘,这个……洗不掉……臣妾洗了无数遍,它却是一直在上头。”五娆急道。 “哦?”皇后这才细细端详起那字来,“你是说惠妃那孩儿?” “对!”五娆答,“就是那个孩儿,长得一模一样……”顿了顿,惶恐道,“娘娘,那孩儿是不是来寻我们报仇来了?” “胡说!”皇后厉声喝一句,“不过多大点的孩子,能写出这样的字吗?” “可是,”五娆辩驳,“那孩子已经不在了,不能再用这世间孩子的标准来衡量了……” 皇后正欲开口,却蓦地睁大了眼睛,面色顿变,直直望着五娆的臂膀不说话。 五娆脸色更加惨白。 只见臂膀上那行红迹竟是自己慢慢没了踪影,消失在了肤色之下。 “皇后……”五娆声音颤抖起来,这果然不是这个世间所能出现的事情,果然是那孩儿来索命了!“皇后娘娘,您可要帮帮臣妾啊。您的储玉宫中,贵气重,那鬼怪不敢上前。请让臣妾暂住储玉宫。” “胡扯!”皇后横她一眼,“本宫的储玉宫是谁人都可以住进来的吗?”这女人,是想这后位想疯了吧,居然妄想与她共居储玉宫? “娘娘,您不能这样弃臣妾于不顾!杀那孩子,不还是您提出的建议?那药物,还是您提供给臣妾的。现下里,怎就这般过河拆桥?” “眉妃!注意你的言辞!”皇后眼中狠厉,威严立现,质问连连,“本宫贵为皇后,又怎会做出这般无耻之事?明明是你惹了这般祸事,还想将火烧到本宫身上么?” “你!居然翻脸不认人!”五娆气急。 “眉妃,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皇后转了证据,现在与这五娆撕破脸皮并不是好时机,说不定还会一拍两散,必须先稳住才是,“眉妃,现在该想想怎样解决这事才是。” “哼,还能怎样解决,总不能叫我真去陪那死人!”五娆气哼。 “皇后娘娘,可否容老奴说句话。”身边传来一声老成的女声。 皇后转头,正是自己从娘家带来的最为信任的老嬷嬷:“说!”自己能够在这后宫一直稳住阵营,很多时候都是靠这个老嬷嬷给自己出主意。 “据说,魂灵出没是因为现世的人对他天天以香供?br / 闲妻当家第21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供奉。 眉妃娘娘宫中出现的事情,该是那清惠宫搞的鬼。”老嬷嬷沉稳道,“那清惠宫据说为了小皇子立了长生碑。老奴认为,只要烧了她清惠宫,此事便能一了百了。” 皇后一拍掌心:“说得对!”老嬷嬷果然深得她心,正好借这眉妃的手杀了那惠妃!“眉妃,你一直被压在你三姐的下头也不是办法。惠妃得陛下的心,是宫中皆知的事实。你再奋斗多少年,也只能一直是她的脚下之虫。据说前段日子又被她以宫规教训了吧?”皇后怎肯错过这次劝说五娆杀三惠的机会。 五娆本就愤愤然,再听老嬷嬷言语,又闻皇后此番说话,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皇后娘娘,你这是要借刀杀人?”五娆自是不笨,这点还是能够想得明白的。 “非也。”皇后道,“这蛤是大家都获得的事情而已。少了惠妃,你就能坐上四妃之首位,也不用成天担心被冤魂缠身。何乐不为?还是,眉妃,你还对她惠妃有些姐妹之情?惠妃可是完全不拿你当妹妹呢。” 五娆暗自思量,这皇后虽是居心不良,但却是句句在理。这宫中有她三惠在,自己便永远都出不了头。 “况且,宫中走水,贵妃烧死其中,也不过是很正常的事件,总比那下毒来得强。”皇后意有所指。 五娆心里一动。 “还是,眉妃准备将小皇子索命之事禀报陛下?”皇后话语中带上了冷笑,“眉妃,你须知,谋害皇家子嗣是个怎样的罪过?当然,你也可以推到本宫身上来。但是,你认为凭本宫的势力,你一个人扳得倒吗?你自己掂量掂量!” 一番看似为五娆考虑的话语,却是生生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五娆心思急剧转动。 “若是要毁她的清惠宫,本宫自会助你一臂之力!”皇后语气又一转,端起桌上的茶,喝一口,给五娆足够的思考时间。 五娆心下一定,狠声道,“好,皇后娘娘,便叫她清惠宫走水!让她惠妃去地府与她那死鬼儿子会合去!” 皇后抿茶的嘴角向上扬起了一弯得意的笑意。 后面的老嬷嬷也是弯起了嘴角,若是仔细观察,她眼里灵动的流光竟真真与她这样苍老的面容完全不符。 可惜前头的两人正被阴谋蒙了眼,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小人物。 是夜,清惠宫里,各个好眠。 三惠室内夜明珠发出微黄的光芒,影映出轻纱帐内一个曼妙的身影。 几条黑影闪过,一阵忙忙碌碌。 忽而,火光乍起,浓烟大作。只一会功夫,大火便蔓延了开来,紧紧连成了一道圈。 整座清惠宫沉在一片火海之中。 火光耀眼,照亮整片黑夜,光明如同白昼。 “走水啦!清惠宫走水啦!” “救火啊!” “啊!娘娘还在里头呢!” …… 只几刻功夫,宫里便打破了夜的沉寂。 众人纷纷往清惠宫赶来。 救火的救火,报信的报信。 一时间,人声鼎沸。 第八十九章 火烤||乳|猪 海棠看着前头忙得不亦乐乎的七娴,陷入深深的黑线之中。 有她这样的吗?不帮着救火,反而到处洒火油、助火势。貌似还是极其乐在其中! 七娴回头见海棠没有动的迹象,拎起一个油桶就甩了过来:“赶紧倒啊!” 海棠实在是忍不住了:“王妃,干嘛要帮着皇后他们烧清惠宫?” 七娴看她一眼:“自然要把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才是,才有烤||乳|猪吃啊!” 海棠继续黑线,烤||乳|猪?这女人又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头烧着的,貌似是她自家的姐姐吧。 这女人一会叫她做人皮面具,一会儿又叫她放火。接下来,又要做什么奇怪的事? 看看手中的油桶,算了,倒就倒吧。里头的那只也不是什么好鸟,烧死了世上还少个祸害。抄起油桶,猛地就向里头泼油。 七娴扫一眼,这花蝴蝶刚刚还装一副好人模样。现在看她泼油那架势,比自己还要更加猛烈。 再抬头望望聚集的人群,七娴笑得灿烂之极。不怕它乱,就怕它不够乱。 “陛下驾到!”宫监急急报。 龙銮急驶来。赫连云岚貌似刚刚从美人窝里爬出来,身上竟只是披着一件龙袍便赶了过来。 眼里全都是红到发狂的火蛇,吞吃着清惠宫的一切。 那火似是烧在了赫连云岚的心上。不待龙銮停下,他便跳了下来。急速走近,竟是没了平日里帝王的沉稳。 “陛下,陛下,小心!”宫监急急拉住赫连云岚,“前头火势太猛,陛下只站在这里才安全。” “混帐!滚开!”赫连云岚怒吼,清惠宫走水!惠儿还在里头! 推开宫监继续大步向前跨去。 惠儿怎么能有事?若不是近日自己跟惠儿发脾气,又故意去了别的妃嫔那里,而是一直陪着惠儿,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清惠宫这失火一事? 他身为皇帝,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偏偏对三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他承认自己极度狠戾,为了自己的霸业可以牺牲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孩子。可是,偏偏就只一个三惠,他舍不得。 甚至在见了三惠为了那死去的孩儿哭得肝肠寸断之时,他头一次觉得厌恶自己。 他知道自己是帝王,不能让一个女人在自己心里占了位置,会影响自己对一切事情的判断,帝王若是有了情,那他注定就要失败。 他也曾想过是不是要抹杀了三惠,以绝自己的念头。可是他总是下不了这个手。 他还没有想清楚自己的决定,他的惠儿怎能就这样离他而去! “陛下,请保重龙体!”宫奴们纷纷上前来劝阻。 “混帐!快去救火!”暴喝怒吼。一片狂怒。 众人赶紧尊照圣命。 “啧啧,陛下对惠妃娘娘也是真心一片呢。”阴影中,两条娇俏的人影望着外头的一切发展,“倒也是不枉了惠妃娘娘一片情意。”海棠叹道。 七娴点头,第一次对这赫连云岚有了丁点好感,人在情急之时,才会暴露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以前也许觉得赫连云岚是在利用三惠,更甚者,这段感情,三惠只是一厢情愿,完全不会得到赫连云岚同等的回报。 而此时,观之这男人的反应,竟真真出乎了她的意料。 本来她设计这一切,还有一点就是为了叫三惠看清这男人的面目,即使三惠要留宫中,以后也不要那般痴情才好。 哪晓得等来的竟是这样一幕。 抬眸,果然瞧见了她三姐的身影。 三惠嘴边漾起温柔的笑,慢慢走近暴怒中的赫连云岚。 赫连云岚正抓过一块棉被,披在身上,舀起了水,便往自己身上浇去。这些奴才,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这般没用!那么慢,万一惠儿出了什么事那可要怎么办? “陛下……”宫奴们一个个抱住赫连云岚,“陛下,万万不可!您是天子之躯,怎能受到这般危险?” “滚开!”赫连云岚一个个踹开这些人,就要往里头冲去。 “陛下……”三惠轻启双唇,柔和到极致的声音传了出来。 宫奴们一时间纷纷惊愕住,惠妃娘娘在外头,那他们陛下激动什么?清惠宫里头的又是哪个? 赫连云岚注意力依旧在那火海那边,回一声:“滚……”却是蓦然住 口,不可置信的回过了头来。 看清了来人后,赫连云岚眸中喜悦立时代替了所有愤怒。扔掉身上的棉被,不管身上的湿漉与狼狈,几步上前来,抓住三惠,急急上下打量:“惠儿,有没有哪里受伤?” “陛下,臣妾很好。”三惠温柔答道。举起手来,轻柔得为他抹去了脸上的水滴。 她看到赫连云岚为自己急怒的样子,便知自己的选择是对了。他也许不是一个好君王,但他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足够好的夫君。 “你去哪里了?”赫连云岚像是有些后怕,“不在里面便好!” 三惠抬出手中小皇子的长生牌,神色里又染上了哀戚:“今天鬼还节,臣妾带着皇儿的牌位去了皇儿当日最爱的花园,希望皇儿能够听到臣妾的企盼,能回来看看臣妾。” 一番话说得赫连云岚心内一阵心酸以及内疚。 “哪晓得,”三惠抬头看看已成火海的清惠宫,似是害怕的神情,“回来的时候,这里竟是成了这副模样。”顿了下,三惠又道,抚上了牌位,带上了些深思,“臣妾在想,是不是冥冥之中,皇儿带着臣妾避过了这场灾祸?” 三惠自是明白这场火的来由。这场计划,便是她与七娴共同商量的。火烧清惠宫,也是冒险之举,一不小心就会把祸事全都卷到自己身上来。但就如七娴所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给皇儿报仇,她愿意做这一切。 赫连云岚听罢,心里怒气又起。这到底是谁主导了这场大火?是谁,要真真置三惠于死地? “陛下……”侍卫急急来报,“火场中抬出眉妃娘娘。” 眉妃?赫连云岚挑眉。五娆怎会在着火的清惠宫出没? “眉妃?”三惠问了出来,疑惑连连,“怎会在这里?” 抬头,一个焦黑了半边脸,嘴唇泛成两根香肠,衣服上还残留着些许火星,已然陷入深度昏迷的人儿被抬了出来。 “眉妃!”赫连云岚细细辨认了一回,大吃一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赶紧传太医啊!”相貌从来都是女子人生之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这本是个精致的人儿,容貌毁成这样,以后该是怎么办? 这五娆还有用,小虎符还在姑姑手中。他还没有拿到,怎能轻易叫五娆出了事? “是!是!”宫奴也是被这眉妃的侧脸吓了一大跳,那焦黑的脸蛋如同刚从煤炭炉里出来一般,就像黑无常一般的恶鬼脸,真真让人看了就想吐。 “怎么样?这火烤||乳|猪的戏码如何?虽然只烤到一半。”七娴凉凉得来了一句。 海棠看她一眼:“这只||乳|猪也太瘦弱了些吧。我还是喜欢肥肉多多的猪。” 两个人完全不把五娆的生死放在眼里,闲聊得早就忘记了自己就是烤了这只||乳|猪的罪魁祸首。 “接下来便等着上演狗咬狂吹吧。”七娴再冷冷接上一句。 若比陷害栽赃,她绝对不会输了这宫中任何一人。 “啊——”眉怡宫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碰”一声,紧接着是镜子碎裂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五娆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却也是嘶哑得很,早没了之前水灵灵、娇媚媚的声音。 五娆惊恐地捂住自己的面孔,这是谁的脸?不是她的?绝对不是她那张如花般盛开的容颜。是谁?是谁偷换了她的脸孔? “娘娘,您冷静点。太医说了娘娘现在不宜激动。”婢女赶紧上前劝说。 冷静?对!她要冷静!她要想清楚到底是谁害了她? 蓦地加回忆起她布置好到清惠宫纵火的人员后,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个老嬷嬷就出现了,说是皇后有请。 她自是不疑有它,便跟了去了。 哪知半路那老嬷嬷突然怪笑几声:“娘娘,皇后娘娘有令,叫你随那清惠宫一同归去,明年今日,老奴会为你多烧几柱香的。” 正当她意识到不对劲之时,却感觉到头上一沉,竟被人打晕了去! 再醒来,便成了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好!好你个皇后娘娘!竟是如此狠辣,想要一箭双雕么?想要连她也一并除了么?五娆眼内仇恨迸发了出来。 好在自己命大。否则,自己真成了那冤死鬼!既然自己没有死成,又怎能叫她皇后称了心、如了意? 既然自己已经是这样一番面貌,她也不怕什么了。即使要下地狱,她也要叫那皇后为自己垫背! “陛下!我要见陛下!”五娆大喊了起来。她怎能让那皇后逍遥过日? 正惊扰了来探视的赫连云岚与三惠。 “出什么事了?”赫连云岚跨了进来,沉声问道。 “陛下!”五娆一见他,立时要从榻上起身,却是感觉不到任何气力,只得滚落实了下来。 “眉妃,你该好生休息。”赫连云岚皱眉,挥手叫侍婢们赶紧将五娆扶起。 “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五娆半怒半泣。 “眉妃,你一一道来便可。寡人必是不会让你受了什么委屈。”赫连云岚和蔼道。 三惠低眉。等着好戏上场。 第九十章 弃之如履 宽阔敞丽的王府马车内,女主人倚在窗前,惬意得看外面的风景,男主人坐在对面,静静望她。 “你须知,将惠妃推到那个位置上,以后与你将会势不两立。”赫连云凛道出事实。他自然知道 七娴在想什么,也知道七娴不过是为惠妃着想。 “便是这事。”七娴转过头来,“老爷,你非要夺了这天下不可?” 皇宫内。 赫连云岚正怒容望底下的皇后:“皇后,你还有何话可说?”皇后做了任何事他都可以不计较, 但惟独在要伤害三惠这件事之上,他不可容忍。 皇后一脸镇静:“陛下何以如此说?臣妾无愧于心,又何以无话可说!” “无愧?”赫连云岚拍案,“皇后,你纵火清惠宫,欲置惠妃于死地,还敢说无愧?” 皇后抬起头来,振振有辞:“陛下,为何从一开始您就认定是臣妾所为?怎么不说她惠妃故布疑 阵,或是她们姐妹狼狈为j,故意陷害于臣妾?”一派慷慨激昂。 “放肆!当着寡人的面你还敢如此大放厥词?”赫连云岚从袖中扔出一纸小卷,冷声道:“寡人 无辜的皇后娘娘,你自己打开来看看!” 皇后心下里顿起不好预感,伸手,取起,打开。脸色立变。 她居然看到了一纸火烧清惠宫的皇后懿旨!后有皇后凤禧加印! “陛下,这绝对是诬陷!”她确定这份寻精卫烧清惠宫的懿旨已经叫老嬷嬷给烧了。她怎么会留 下这么大的纰漏给别人寻了去? 老嬷嬷?突然,皇后心下里一惊,平日里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嬷嬷怎么此时没了踪影? “哼,皇后,你还执迷不悟?!”赫连云岚狠狠扫她一眼,“看样子,冷离宫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 冷离宫?那不是历代废后所居的冷宫么? 皇后惊大了眼睛:“陛下——” “太子跟了你这样的母亲,真是他的不幸!”赫连云岚接着道,“此后,太子就与了惠妃教导吧 。”就当他补给三惠一个孩子。 “不!陛下!”皇后立时叫了起来,怎么可以叫别人夺了自己的孩儿?跪爬过去,抱住赫连去岚 的腿,急道:“陛下,不能……” 赫连云岚厌恶得皱眉,大步跨了:“送皇后到冷离宫!” 宫人心下里计较,这宫里头最有势力得宠的几个,一个毁了容、伤了筋,一个被打入了冷宫,真 真只剩下一个惠妃,还有谁来与争锋? “若我当真要如此,你当如何?”赫连云凛问,他想知道,自己与三姐之间,她会如何选? 七娴叹口气:“帮你,保她。”早就注定了吧,男人之间的战争,总会祸及女人。但她就是不愿 把三惠拖进去。 “这天焰的皇朝,本该属于我父王一支。”赫连云凛沉声道,“父王无意继位,于是找皇爷爷, 想要他改了圣意。却是在那时,居然得知先帝并非真正的龙子。” 非龙子?七娴挑眉。先帝居然不是赫连皇家的人?也就是说他赫连云岚居然没有皇家的血统!难 怪,对作为翊王后裔的赫连云凛那般忌惮、那般愤恨。 “父王对这些也是淡薄得很,依旧是不想继承皇位。先帝却是不信,竟是摆下鸿门宴,亲手毒杀 了我父王母妃。” 原来这才是承载着那个仇恨的所有故事。 七娴支起下颚,继续听。 “赫连心怀自是不会放了我一人,给我也强灌下了药物。当时的顾宁王颇懂药理,来得及时,救 了我一命。” 所以才说顾家对他有恩吧。 只是赫连心怀又怎么放得过他? “外人只道翊王一家子不知得了什么怪病,死于非命。可是,内城之中的,哪个不晓得其中的腥 腻?当年,赫连心怀势力已经是连皇爷爷也控制不住了。皇爷爷为保我性命,急调翊王后裔守到 南边缰域,以逃赫连心怀的毒手。” “赫连心蕊是怎么回事?”七娴突然想起了姬家的那个皇室公主,原来自己一下都是弄错了的。 以为赫连心蕊与赫连心怀是兄妹不洁,却没想,竟然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这么说来,那傻 儿子姬六福竟然才是皇位的正统继承人。 赫连云凛看七娴一眼,七娴从来不是笨人,当日自己于京都修书一封与她,叫她处理占家与姬家 的生意纠缠,便是想要她自己云了解在姬家发生的一切。 毕竟七娴也是姬家的女儿,据二绝说,以前的七娴与现在的这个真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不 管七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相信以现在这个七娴的能力,绝对会自己探查出姬家与皇家 的纠葛。 “赫连心怀倒是真真爱上了赫赫连心蕊,却是不能宣之于外的事情。赫连心怀又不愿公主嫁与他 人,便将她安置在姬家。皇帝的女人,姬元哪里敢动?便也放心了。” 七娴心下一跳,赫连心蕊明知道五娆与云岚的关系,还是未阻止五娆入宫,以赫连心蕊那性格, 绝对不是安于现状、懂得知足的人,难道她想要的竟然是通过五娆叫自己那傻儿子入主皇宫? “皇室血统之类的事情,我从来不管。我只是想要报仇。既然那人为了江山而杀我全家,那我便 要夺了他那江山,叫他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 这便是他争夺天下的原因。七娴微笑一下,至少与赫连云岚不同,不为了权力欲望。 “那你呢?”坐直了身子,七娴问道。 “什么?”赫边云凛望她,不知她问的是什么。 “你是不是心里还停留在八岁那年?”问了明白。 赫连云凛看着她不说话。确实,他心底里的恨叫他一直停在了八岁不能自拔。他费尽心思,培养 各方势力,甚至利用了很多人,就是为了这个能够报这个仇。为了得到先帝的小虎符,他甚至想 要娶自己的亲堂妹。 但他现在却很感激这一切,叫他能够遇上七娴。 “我……” 赫连云凛刚开口,就被打断。 只见七娴张开双臂:“来,翊王爷小朋友,到姐姐的怀抱中来。姐姐给你温暖,帮你驱逐心内的 寒冷。”一脸的调笑意味。 赫连云凛眯起双眸,淡淡扫过她一眼。这女人,还能更加不正经一点吗? 但他心里也是明白得很,这女人不过想要打破这车压抑的气氛罢了。心里似乎真的被一只热乎乎 的手给捂了一下。 朝堂上从来都是大事更迭、波帏汹涌。 近日来,为坊间所疯传的便是陛下废旧后、立新后之事。传旧后独孤虹心胸狭窄,烧妃嫔、杀皇 子,不足以母仪天下。天子一怒,废弃旧后,立第二门庭之女姬三惠为新后。 “那姬家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啊。大儿子是文之状元。三女儿已经是后位。小女儿又是翊王妃。 啧啧,姬家果真是百年大族,即使在财力上被战家压下云了,到底有个那么浓厚的底还在。现在 又是皇室新贵,那前途必是无限的。” “战家估计要没落下云了。本来那主母倒是个角色,只是此时已然嫁作皇家妇……哎,可惜了… …” 这些话题从来都是坊间人员最爱的饭后谈资。 酒楼里,三三两两结伴而坐,淡茶一杯,清酒一盏。若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竟然会听到到处都是 关于皇家、战家、姬家的话题。 酒楼一隅,一着素色衣裳、作妇人发髻装扮的女子正低头拨弄着怀中的小儿,笑融融地享受着天 伦之乐。 若有人从她身边经过,无意中瞟一眼的话,会惊讶于这女子稚嫩的娃娃脸完全没有已婚妇人的感 觉。再瞧一眼她手中的动作,路过的人立马嘴角就会抽一抽。 只见这女子两只素手竟肆意扯着怀中小儿的脸蛋! 路人立时心下里明白了,难怪看这女子的年龄、面容不似一个已经生过孩子的母亲,反倒像一个 大孩子。这女人,必是嫁给人家做了填房,怀里的那孩儿必不是这女子自己亲生的。 毕竟,有哪个母亲会这般耍弄自己的孩儿? “你们在皇朝可真是大热门儿啊!都谈了那么多天了,居然还热潮还不褪云。”素衣女子对面坐 着一个花衣的女子,面容精致,笑容灿烂,眸中闪亮,一看便知是个鬼灵精的人物。 她轻笑着对素衣女子如此说道,眼睛却是紧盯着对面女子怀中的那个小儿。眼里的贪婪立时显现 了出来。哎哎,那娃儿可是自己与七娴费了好大劲儿从紫老头那儿偷出来的,为什么到最后还是 没有自己抱的份。 那娃儿也太水嫩了点吧,难道是珍毒养出来的娃儿就是不一样,所以才比普通的孩子更加惹人喜 爱? 看那圆滚滚胖嘟嘟的脸庞,七娴摸得那般痛快,她也好想捏捏啊! 这样想着,手便伸了过去。刚要抚上小娃娃的脸,手背便被狠狠拍开了云。 七娴一脸嫌恶:“你想干什么?打我儿子什么主意呢?” “看他太可爱了,就想摸摸嘛!”花蝴蝶一脸讪笑,摸摸自己的手背。 “摸?我看你是要玩他吧。要玩自己找林公子生一个去!”七娴瞥她一眼,继续逗弄手里的娃娃 。 这娃儿实在是太有趣了! 说是毒娃、毒娃,可是她再怎么看也不过是个比普通孩儿更加倔一点儿的孩儿而已。 这肤质,啧啧,捏起来手感真是好到极致啊。 再瞧瞧这娃儿被自己捏得极度吃育,却只是瞪着圆碌碌的大眼睛望她,瘪着嘴一声都不吭。 捏,再捏,使劲捏! 娃儿却是瞪,再瞪,使劲瞪! “切!”花蝴蝶哼一声,“真小气!你自己不也是玩得开心!”再看看娃娃一脸无辜委屈的神色 ,实在也是不忍心了,啐一句,“有你这样的无良娘亲吗?” “我愿意!”得意的回答。 “啪”一声,小娃娃终于开始反抗。伸出小掌,挥舞着,居然拍上了七娴再次伸出的魔掌。 七娴一愣。 “不得了不得了!”花蝴蝶幸灾乐祸,“你家这小子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啊!看你还玩他!” “怎么了?”温和的嗓音传来,伴着一袭黑衣的男人。 “你儿子打我!”回头,七娴一脸委屈,如此告状。 赫连云凛扫一眼七娴怀中的娃儿,心里气怒了起来。这小子,怎能躺在七娴的怀中?居然还打了 七娴? 伸出大掌,一把扯过娃娃。 嗯嗯,七娴点头,这男人总算有点做人父的觉悟,还懂得教训自己的孩子。 再一抬眼,看清男人手底下的动作,七娴的立时瞪大了眼睛,小心脏快要蹦了出来。这男人知道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吗? 只见赫连云凛右臂一掷,跟扔铅球一般,小娃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就这样飞了出去 。 啊!她的儿子! 酒楼瞬间寂静。 众人惊愕、心惊!这到底是哪个倒霉的娃儿,碰上了这样的父母! 那样的高度,这孩儿估计…… 花蝴蝶眼疾手快,飞身接住! “乖乖,小娃娃,你爹爹脾气大得很那,姨姨疼你啊。” 小娃娃一撇嘴有,终于撒开嗓子,“哇哇”得大哭了起来。 虽然知道赫连云凛既然敢扔,那这孩子绝对不会出什么事,但她还是心疼啊!在她肚子里待了十月而出的小子,怎么能任男人说扔就扔。 即使这男人是娃儿他爹都不行! 火气立时上来。 “你凭什么扔我的儿子?”气声质问。 “他占了你的怀!他打了你!”回答得理由满满。 七娴一下子撒了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男人能找出更加高尚一点的理由吗? 这一番变故叫酒楼内愣住了神。 这一家子,实在是个太怪异的组合。 “我们回去吧。”男子柔声道,向素衣女子伸出了手。 女子叹口气,握住了男子的手:“回去吧。” 花衣女子抱着孩子“哇哇”大哭的娃娃,跟上。 留下一个酒楼的疑惑。 “啊!那是翊王爷!”突然,有人惊叫了起来。 “难怪……难怪会那样对那个孩子!”有人恍然大悟。 “就是……那个孩子,可真是可怜啊!”立时,又有人为孩子的未来担忧起来。 果然,如传言所说呢,翊王很爱翊王妃,却对那个属于战家的孩子弃之如敝屣。 第九十一章 南疆出征 艳阳高照,通透净亮。 日光之下的翊王府,楼阁绵延,庭院深深,华丽尽显。 本该是女主人午休的时候,奴仆们也是未再多走动,怕是扰了王妃的好眠。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搅扰了王妃,那便要承受王爷的怒气。 他们王爷平日里总是温和笑晏的模样,可却是在王妃的事件上总保持不了冷静。 只是,这日正午,府内“碰碰碰碰”传来的开门声却叫众人惊愕不已。到底是谁,那么强大,敢顶着打搅王妃午休的压力,在府内如此张狂? 于是,各个引颈向来处。 “王婶,那是我们的王妃吗?” “是的……” “她在做什么?” “好像在找什么……” 猜测纷纷。 只见,七娴一脸铁青,迅速游走在王府客房之内——找人! 七娴一肚子憋气,自己不过是把小娃娃从紫老头手中骗出去一天,当日回来,紫老头便是看她跟看仇人一般,嘴里还是念念有词,什么不讲信用之类的,说是要带这娃儿远走高飞云云。 她当紫老头随口说说,也没放在心上,哪晓得今天一早起来还真没了两老头以及小娃儿的踪影。开始她倒也没有注意,只当他们带着娃儿出去散步去了。 直至中午,依旧没有见到他们的影儿,她便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才急急寻起来。 再怎样说,那孩子可是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难道她抱了那么一下还犯了法不成? 孩子还那么小,那老头子难道是想要叫娃娃陪他们回去啃草根? 虽说早就有过约定,这孩子是要给了紫老头的,但还是心疼啊,孩子那么小,就离了自己,跟着这老不修去谷中吃苦,只要是母亲,都会心中不舍吧。 “咦,厨间怎就少了那么多的腊肉、香肠?不会是遭了流浪的猫狗来偷腥吧?” 猫儿狗儿怎会那般齐整地拿了厨间的食物,我看呀,一定是遭了小偷。“ “哪个小偷,那么猖狂,居然敢来王府偷食物?“ …… 厨间的窃窃私语入了七娴的耳,突得心下里一动。 “厨间还少了些什么?”七娴上前几步,对着厨间的妇人,问道。 几人一下子惶恐起来,这种事情怎能惊动到他们的王妃? 立时惶惶答道:“回王妃的话,厨间还少了些马奶子以及羊奶。”这些可都是上头吩咐下来,给小世子准备的奶品。此时失了,自是害怕受到责罚,垂首,“奴婢们失职,请王妃责罚。” 七娴嘴角抽了抽,摆了摆手:“没事,都忙去吧。” 这事,确实怪不了她们! 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若是住在这王府力的某人、还是府上的贵客偷了这些东西,她们又怎能防得了? 这些东西,不用想,都知道是被紫老头两人给顺手牵羊给顺走了! 想来也是,那俩老头出谷就是因为谷中无食,又怎会两手空空得回去。 不过,既然他们同时带走了马奶子跟羊奶,总叫她暂时放下点心来。 紫老头说娃娃天生毒体,喝母||乳|会使母体有中毒的可能,便吩咐准备马奶子与羊奶给娃娃就食。 此时这些东西一同不见,总算是紫老头为娃娃着想了。近一阵子,娃娃总归是不用跟着啃草根的。 哎,这娃儿,一别该是何时再见他? “怎么了?”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某男人踱步而来。 “娃娃被老头子偷渡出去了。”回头,苦笑。 “早该带走了。”冷清的回答。本来嘛,有了这个儿子,七娴居然对他的兴趣比对自己的兴趣浓厚了。怎能还继续留在府里? 这偷渡得好啊!早就该把这娃娃带走了,最好别再在七娴眼前出现。 七娴白了眼前这连自己儿子醋都吃的男人,就没指望能从这男人口中听出什么担心娃娃的话语。 “穿着官服做什么?”突然发现赫连云凛一身官装打扮。一般都是早朝时,他才华作如此装扮才是。 “宫里召见。”如此作答。 七娴皱眉,都知翊王不过闲职,还那般紧急着召见做什么。 “你休息一阵。我一会便归。” “恩。去吧。” 虽是如此说,但七娴看着赫连云凛的背影,突然就有那人即将远去的感觉。 七娴暗自啐了自己一声,何时也有了这般感性的思维? 赫连云凛回府的时候,七娴正在纳凉。 一起回来的,居然还有顾清影。 两人一下子就钻进了书房,顾清影难得的一脸严肃。 “看来是出事了。”正当七娴望着两人的背影蹙眉时,海棠娇俏的声音传来。 七娴扫一眼走近的花蝴蝶,这种状况她自然是知道是有事发生。 大中午的,召人进宫,本身就是极其不正常的事儿。 问题是,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就是不知道出了哪番变故。”海棠又像是自言自语。 七娴翻个白眼,侧过身来,扇子摇得更加猛了。尽是废言,浪费自己的表情。 眼底里却是暗沉了下来,连花蝴蝶都不知道的事,看来这事还真是来得紧急呢。 直到斜阳西下的时候,赫连云凛两人才从书房里出来。 七娴迎了上去。 顾清影恢复一脸调笑的面容:“王妃嫂子,原来跟翊王爷如此恩爱呢。看到你们如此,我甚是欣慰啊。说到底,这里头也有我一半的功劳啊。若不是我……” 一字开头,居然就唠唠叨叨个不停起来。 七娴满额的黑线。知道他顾清影话多,怎就没有发现他还很有做老妈子的潜质? “你还可以废话更多一些!”温温的声音一下子打断顾清影,声音里头却是不容忽视的威胁。 顾清影回头看看,撇嘴。这个男人,还真是霸道得厉害。连自己与他夫人说几句话、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慨都不成吗? 堆起一脸促狭的笑:“翊王爷,我知道你是怕我耽误了你与王妃嫂子的相处时间……” 一语未毕,又被打断:“知道还说那么多废言!”响起的是七娴凉凉的声音。 她脸皮厚,既然顾清影敢说,她就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 顾清影嘴角抽了几下,这两夫妻还真不是普通的绝配,连呛人都是这般的合拍! 咳咳嗓子,继续发挥不依不挠的精神:“两位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好好叙情,便分给我这一时又如何。好歹我也算成就两位好事的半个媒人……”一脸暧昧的笑意。 “宁王爷。”七娴好心出言提醒。 “恩?怎么?”是吧是吧,终于承认他说的是对的了吧。 “请注意你身后的情形。”她比较好心,不想王府里莫名出现一具死不瞑目的某只。 身后?顾清影回首,立马挑起了眉头。 咦咦咦?那男人想要做什么。一跃避开忽闪而至的掌风。 “喂喂,做人不能如此不厚道,这般的翻脸不认人啊……”顾清影大声嚷嚷了起来。 话语却是嘎然而止。蹿、蹿、蹿,跃出了院子——避开了深情追尾而至的某只茶碗。 “啪”一声,茶碗碎裂在自己的脚边。 顾清影抖了抖脸皮,这一双,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嘴里合拍,手底下更是和谐! “老爷,吃饭了。”七娴望向赫连云凛。多了顾清影的搅局,反而叫人心情好了许多。 赫连云凛看看七娴:“你若是饿了乏了,便先吃,可以不用等我的。”七娴好像又瘦了,得叫她把肉补回来才是。 “那怎么行?”七娴笑,“还是有老爷一起吃,才来得有家的味道。” 赫连云凛细细望七娴,上前牵起她的手,走往厅堂:“今天陛下召见,叫我回去南疆。”向她道来。 七娴挑眉,回去南疆?那云岚怎肯放了云凛归去? “苗依那边大乱。拓跋归与君毅领了皇朝的兵本是去收复苗依,对方却也是借了别国的兵。” 所以咧? “陛下叫我回南疆领兵助拓跋。” 七娴叹气,果然如此。就知他云岚怎会好心放云凛回去? “给你多少兵?”七娴问。 “不给,叫我南疆自己出兵众。”沉沉回答。 七娴挑眉再挑眉。这招够狠,是叫云凛折了自己的人去帮他云岚收了他的江山么?不愧是在阴谋底下成长的人这种阴损的招数都被他想到了。 “我帮你。”七娴道。这种时候,为了夫君,她做一回花木兰,又如何? “陛下不准你离京。”赫连云凛看一眼七娴,是深深的担忧,“说是皇后不舍,叫你待在京都,可以随时进宫陪伴皇后。” 唉?七娴发际跳了一下。这意思是说云岚借了三惠的名,其实是强制将她留京咯。到头来,自己居然成了云岚手中的人质? 想来也是,云岚怎肯如此放心让云凛去收复自己重要的腹地?自然是害怕云凛反噬的。 由此,囚了他新婚并且传言很爱的王妃,以来牵制云凛,那倒也是正常了。 “又要苦了你了。”愧疚。 “这又何妨?他又不会对我如何。”安慰。 她知道云凛不想不明不白得得了这天下,以致成了史上的罪人。否则,以他的实力与财力,若真是要与云岚一比,确实是有得一拼。 “多久后出发?” “三天。” 还真是急呢。这一仗,又得打到何时? 七娴叹口气:“你要小心。” “恩。” “一定要回来。” “恩。” “打仗不要冲到最前头。” “……恩。” “不要出墙。” “……” 云凛无奈得握紧七娴的手,这女人,依旧是这样没有正形…… 第九十二章 呆子劫财 云凛出征的那天,七娴没有送行。 海棠却是送了又送,看在京城百姓的眼里,这个穿着花色衣裳摇曳生姿的女人更像是翊王妃。 京都城墙高楼里,七娴一袭白底黑花的披风,静默立于其上。目光灼灼盯住前方一身银色战甲的男人。 几百亲兵,簇拥着中间的那一人。平日里虽是刻意装出的不济,此时竟也显出了些许威武。 “王妃嫂子怎么没有来呢?”顾清影一身文士打扮,端坐马上。那两人感情那般深厚,没道理做丈夫的出远门打仗?br / 闲妻当家第22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仗,而妻子却不出现啊。想不通啊想不通。 云凛扫了他一眼。谁说没有来?回眸,正与城墙上的七娴遥遥相望。 里头的感情与坚持,旁人又怎能晓得? 七娴不是在离别时,会哀哀戚戚之矫情小女子。 十里长亭送别又能如何?该走的还是会走。既然该说的都说罢,该吩咐的也吩咐了。那也不必大张旗鼓而送行了,毕竟他们现在的处境是人为刀俎、他们为鱼肉。何必将自己赤条条得暴露在日光之下? 云凛自然也不是心气很小的人。他与七娴早就心意相通,他明白七娴想的是什么。他相信七娴的能力,即使是在这京都之中,也不会吃了云岚什么亏去。 顾清影与海棠随着云凛的目光望去,也瞧见了城墙里头那素衣染就的人儿,相视一笑。以前总是觉得云凛太过于缺乏人气儿,因了那素衣的人儿,竟是终于有了活泛气儿。 抿唇,微笑。 七娴转身,走下城楼。 云凛转眼,直视前方。 两人谁都不愿看到对方的背影,很默契地同时转了过来。 眼底暗沉沉,此时的分离,只是为了以后更好得相聚。 七娴心内暗嗤一声,他云岚以为这样的安排真的很有利吗?支开了云凛,却留下了她?那皇帝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市井小民不成? 当日给自己一纸封号也不过是为了稳住战家罢了。叫战家没有机会对皇帝不忠。旁人说起来,皇帝对战家那是厚爱有加。战家自然就得忠心耿耿。若不如此,那便是天怒人怨的结果。 这招好!没有明目打击战家,却叫战家无力还击。 现在的状况便是,翊王这边不能名正言顺,否则便是窃国罪;战家更加无能为力,否则便是叛国罪。 云凛那么多年未动,便是找不到先帝非龙脉的证据。再加上他父子二代必也是有一番死忠的臣子,要撼动他云岚的帝位还真不是简单的事情。 所以,顾清影为了云凛的大业,才会潜伏在云岚身边吧。否则,以顾清影的性格,以及他对云凛的友情,又怎会屈就于这样的帝王之下? 既然云岚留她在京,就不要怪她不厚道。 她是鱼肉不错,但她又怎会乖乖得任由人来宰杀? 她可不是静静待在闺中等候丈夫归来的小妇人! 为人凄者,又怎能拖了丈夫的后退?自是要助云凛一臂之力的! 既然找不到云岚非赫连一脉的证据,那她便从另一方面着手,叫他皇朝大乱。到时候,民心丧失,看他还能为帝到何时? 只是三惠……七娴眼底一暗,那样的结局,对三惠未必不是好事。 “翊王妃要去云城?”赫连云岚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打量眼前素衣宫装的女子。能让云凛争相娶她,他自然不会小看。只是,就这样一个小女人,又能翻出个什么大浪来? 不管是实力、民心或是什么,最后的赢家一定会是他赫连云岚! “陛下,臣妾本为战家主母。嫁与翊王时,为表战家忠心,并未带着战家一起嫁。战家依旧只是战家。”七娴低眉顺从样,“只是战家是先夫的心血,当日臣妾匆匆交于了管家打理,实是放心不下。请陛下允了臣妾回趟云城。” 赫连云岚深深看她几眼:“翊王妃倒是情深意重。便去一趟吧。”顿了顿,又道,“翊王妃身子弱,一路上颠簸,寡人实是不放心。若是云凛回来,见不着人,要向寡人来问罪了。寡人便派个人与王妃同去吧,那人精通药理,也能照顾到王妃。” 七娴垂首感恩:“谢陛下!”找个精通药理的人照顾她?说得倒是好听啊!是找个人来监视,怕她逃了去吧! “皇后娘娘驾到。”宫监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 赫连云岚起身,迎了上去,急急扶住进门欲行礼的三惠:“皇后,不用多礼。” 七娴眯眸,若无其他因素,眼前这一对确实是感情深厚、叫人羡慕的帝后一双。 三惠脸儿一红,微笑:“陛下,叫翊王妃笑话了。” “自家人又何妨?”赫连云岚温柔笑道。清惠宫走水一事后,他自是摸清了自己的心意。对三惠更是实心实意。 “陛下说得是。”七娴也笑,“恭喜皇后娘娘,苦尽甘来。” 赫连云岚一听这话,心里又是紧紧一抽。苦?确实,是他叫三惠受了好些苦…… 三惠抬眼看看云岚微变的脸色,转开了话题:“臣妾正在园中赏花,听说翊王妃来了宫中,便来向陛下借人了。陛下,臣妾想极了翊王妃,可否将翊王妃借了臣妾?” 赫连云岚点点头:“皇后是该与翊王妃好好聚聚,翊王妃要去云城了。” “云城?”三惠转眼看七娴,微微皱眉。 “臣妾担心先夫的产业,想要回去看看。”七娴款款道来。 御花园内,一片菊花盛放得灿烂。 金黄|色衬托着三惠一身的金银,阳光照耀之下,更是绚丽无比。 “小七,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些话不能说、不可说,点到为止。一边是自己最疼的妹妹,一边是自己最爱的男人。确实很难抉择。 “三姐放心,我明白的。”既是哑谜,她也不能说得太过清晰。 “那战家,不要再掺和了。”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七娴眼里一沉:“如何说?” “战家财力雄厚,现也只一个管家做主……便宜了旁人,倒不如充了国库……也当是为皇朝做了贡献……”三惠叹口气。从一开始,她便知晓陛下对战家的意图并不单纯。 这么快便下手了?七娴眯了眯眼。云凛打拼下来的财产怎能拱手给了对家? “小七,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想,你若嫁了北堂太子说不定会比嫁得翊王来得好。”那样她们姐妹也许不用那么快就对立起来。 想来,是不是老天作弄?小七第一次嫁的是战家当家,遭得陛下猜忌;第二次嫁的又是翊王爷,依旧遭陛下无端仇恨。难道她们姐妹终究要成仇敌么? “三姐,纵是命运使然,我也不会与你为敌。”似是猜中了三惠的心思,七娴只轻描淡写一句。 三惠心内翻涌。确实,说是她疼小七,倒不如说小七帮了她那般多。若没有小七,她又怎能为死去的孩儿报仇,又怎能那番快升到现在这般位置。 只是,即使她们都不愿意,到最后,都会面对这般的情形,到时该是怎么办?她心内暗下决心,不管是怎样的境地,必是要保住七娴的。 “三姐,做皇后的感觉如何?”七娴带着些许戏谑口吻问。赶紧打破这沉沉的气愤才是,越说心里还真是越压抑。 “皇后?也不过如此。”三惠叹口气,“地位虽是高了些。但气度便更要大了。最后,还不是要与那么多人争宠?我知道我贪心了,陛下能那般对我,我该知足。我也知道陛下有他的难处,作为一个帝王,怎可专宠一人?必是要雨露均沾的。” 七娴皱皱眉头,这便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悲哀。而皇宫,将女人的这种悲哀演绎到了极致。 突然想起了云凛,以前他还是战笙歌时,自己也未倾心,她可以容忍他有那么多姬妾。可是,若以后,云凛也是此番情况……他敢! “太子还乖么?”她是个大转盘,继续转移话题。 “太子?哎,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打不得、骂不得。一想起我的孩子便是被他娘亲给害死的,我就控制不了的对他没有好脸色。我知道,他还是个小孩子,这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三惠很无奈。 “三姐可想过出宫过些平凡人的生活?”哎,既然转到哪儿都是沉重的话题,那便一沉到底吧。 三惠愣了一下,眸中尽是流光:“若是陛下愿意,那便最好不过。”她从来都不贪恋荣华,只是眷恋着云岚。若是能跟着云岚,即使是粗茶淡饭,那也是值得的。而且,那样便没了这里的任何争斗,没了要与七娴为敌的纠结了吧。 “总会实现的。”七娴眸内一闪。 三惠看看眼前的七娴,多了精明,却依旧不失善良。不知为何,她就是相信着七娴,只要她说的,便一定会做到。 她轻抚上一朵雏菊,没有盛放,在这一片菊海中显得极其单薄。可有谁敢说,这朵雏菊不会绽放得比其他那些先开的更加艳丽? 豪华宽敞至极的马车,行在了去云城的路上。 这番奢华虽不是七娴本意,但赫连云岚说,既是皇家的媳妇,又怎能显得酸楚,舔人笑柄。 于是,一路上,这车便在了众人仰目观望之中——人人都能知道,这是翊王妃出行之车。 这番设计便更加杜绝了七娴跑路的可能性——将七娴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 马车内,七娴撑着下颚好笑地望着对面的人儿。 真是故人重逢呢! 赫连云岚派给七娴的人儿竟是当日在七娴身边侍候的乐儿。 果然如她所料,这乐儿真是他云岚的人! 精通药理?这句评价还真是讽刺得很!确实呢,当日便是靠她的药理抹杀了多少个小生命的存在! 这还真是尴尬的再次会面! 喜儿一脸的兴奋,这可是当日她在战家的革命战友呢! 七娴离家那段日子,她便是与乐儿相依为命过来的。虽然不知后来她为何不见,问当时还是主母的王妃。王妃只道,乐儿有自己要做的事。便没了下文。她一直很担心着乐儿,此时总算是又见着了,怎能不高兴? “乐儿,你要做的事做完了吗?”喜儿很是热情,“以后,我们还是一同伺候王妃吧?” 乐儿极其得不自在,低头:“嗯。” 呃……七娴哭笑不得,这丫头,还能更加傻气一些吗? 拍拍趴在马车里睡觉的狗儿,喜儿继续自己乐着:“乐儿,你看,狗儿都那么大了哦。现在它可厉害着呢。”炫耀自家宝贝一般。 狗儿睁开眼来瞄一下,继续闭目养神起来。既然不是自家主人唤它,它便直接无视吧。 七娴旁边的海棠一见这情形,自是明白了几分的。七娴一次宫中之行,便多了个乐儿丫头。再观这乐儿闪闪烁烁的神色,加上喜儿傻丫的一脸相见恨晚的神情,她不想知道这里头的状况都难。 “乐儿是宫中的贵人。喜儿丫头,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把你家王妃当成宝贝一样伺候着不成?”海棠扬起促狭的笑容,一脸调侃。 切!这花蝴蝶安的还真不是什么好心,这不是存心叫乐儿心内不好过吗?七娴心内暗啐。 果然,乐儿脸上红了又青了一阵,抬起眼来瞟了好几眼海棠。 “呦呦,乐儿果然是大宫廷里出来的,看人都是那么带气势呢。”海棠继续调侃,往七娴背后钻去,“我这样的小女子真是怕极了这样慑人的眼神。”眼里纯洁无比,脸上的兴味却完全不是这个意思。 七娴朝天翻个白眼。这花蝴蝶比自己更加无状!她还能装得更无辜些吗? 害怕?她就没见过这只蝴蝶怕过什么! 一掌搡开近身的某只玩得不亦乐乎的蝴蝶,她可没有什么撕袖子的癖好! “乐儿,最近过得如何?”她是好主子,看她问得多么和蔼可亲。 乐儿抬头看七娴,眼里有些期盼的亮光,张了张嘴:“主母……”想起了什么,“翊王妃……奴婢一切都好……”终究是什么都说不了。再怎样不舍,终归是两个阵营的人。 “嗯。”七娴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路既是自己选的,那也无话可说。各为其主、各有目的罢了。 马车急停,只听外头一阵喧哗。“锵锵锵”,便是阵阵刀剑出鞘之声。 “啊!出什么事了?”喜儿一脸紧张,想撩开帘子向外张望,却是不敢。 乐儿蹙了蹙眉,轻掀起车帘一角。只见一群黑衣蒙面人挡在前头! 七娴跟海棠继续怡怡然喝茶。这支队伍有皇家亲兵把守,亲自护送,出了什么事都是不必担心的。 只听外头一阵文邹邹的大喝:“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很明显的听出说这话的人想要表现一种霸气,却是依旧有些底气不足。似是从未说过这般粗犷的话语,语气里竟是藏不住的扭捏与温润。 “噗!”“噗!” 车里,七娴与海棠齐齐喷水。两道水柱像是喷泉一样洒在了趴地上安眠的狗儿身上,湿了它背上的顺溜白毛。 狗儿再睁眼,瞧一眼面前的自家主人。还不到给自己洗澡的时间呢,怎就给了它水?不管,继续睡觉! 两个女人一阵急咳。 “王妃,没事吧?”喜儿赶紧上前,为七娴顺气。 乐儿也是一脸纳闷得回头看她俩。 “你听见什么了?”海棠望向七娴,一脸的黑线。 “你听见了什么,我便听到了什么!”七娴嘴角抽了几下,道。 海棠一下子站了起来,蹭得蹿到门口,一把扯开了帘子。 只见与皇家护送亲兵遥遥相对的,是一群手持大刀的黑衣人,大概二十来个。 放话的正是最前面的那一个。一身黑衣与旁人无异,只是额间那一点血色朱砂叫海棠眼前眩了几下。 果然是这呆子! 可是这呆子,怎么肯做这种他这般圣贤之徒最不齿的勾当? 那人抬眼,正瞧见马车上的海棠,眼里骤然明亮亮得闪耀了起来。 “谁人如此大胆,敢劫皇家的车队?”侍卫长大喝一声,“你们可知这马车上乘坐的是何人么?都不要命了吗?” “我……”为首的黑衣人一阵语塞。很明显,第一次做劫财的勾当。看他眼里的羞愧,便能想象得到那里头的脸红得该是快把捂住脸的黑帕子给烧着了吧。 “管你是黄家黑家,劫的便是你!”后面的某个黑衣人实在是忍不住了,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不甘示弱得回道:“谁叫你从这条路上过,谁让你这般招摇。不给财,你还真休想从这里过了!”生生得开始耍起无赖来。脆亮亮的声音,听着极其欠扁。 “噗!”七娴刚喝进口里的水又给喷了,再一次贡献给了狗儿的白毛。无奈地捂住了额头,还有谁?一起说吧,省得连续来打击她脆弱的心灵。 能有这般无赖且直白的调调,除了二绝这个人物还能有谁? “哼!有心放你们一马,你们还不识相,偏偏要往刀口上撞么?”侍卫长冷声,“既如此,今日,我们便当做替天行道,剿了你们这帮山匪,也当是为百姓做件好事。” “替天行道?”对方似乎有人不屑一顾,但也没再纠缠,只道,“废话少说!赶紧的!不交财的便留下人来!” 七娴叹口气,还好自己没有再喝水,要不,这又该再喷一次了! 这般狡诈的声音,不正是狐狸管家么? 看一眼一脸疑惑的乐儿,再叹气,这些人,怎地亲自上阵了?怕长年潜伏在战家的乐儿认不出来吗? 第九十三章 权力感情 外边的皇家亲兵们怒了,有谁敢这般轻视过他们!此时却是被一群山匪给轻看了去,怎能不叫人心内生气! “你们这些山野村匪,今日便叫你们晓得什么是皇家威严!”某声音高亢激昂道,说得护卫众人热血沸腾。 “那便试试!”对面响起二绝吊儿郎当的声音。 一句话更叫亲兵们火气上升。 “铿铿铿”,立时响起了短兵相接之声。 两对人马兵刃相见。 所谓皇家亲兵,该是实力不弱才是。若是碰到了普通的山匪,确实是能够绰绰有余地对付的。只是,他们此时遇上的是林允之几个高手,虽是亲兵这边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但到底实力上的差距不是靠数量就能弥补得上去的,自是疲于应付,节节败下阵来。 黑衣人倒也不开杀戒,只是像是戏耍一般,明明是对付亲兵游刃有余的功夫,偏偏躲躲闪闪,直至亲兵们以为自己快胜之时,却是一下子都被黑衣人们束了手脚。 场面完全呈现了一面倒的局势。 “翊王妃,趁这当儿,咱们赶紧离开。”乐儿已然明白场中的局面,回头便对七娴道。 离开?要是她离开了,那外面的三人组合唱这场戏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不能叫乐儿离开的。 花蝴蝶自然知道七娴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眼里滴溜转了下。看着外边刀剑乱撞,似是极其惊恐得叫了起来:“啊——” 尖锐的嗓音甚至叫那边正在对仗的林允之愣了一下,为次紧急回头。这一瞬间,他甚至差点被亲兵挥出的大刀给砍杀。 只听“咚”一声,海棠花蝴蝶被武打场面惊到,华丽丽得横在了马车之上。 说是横真不为过!只见她脑袋枕上左侧的软座,脚却伸向了对面,生生拦住了马车的大门。 七娴汗滴滴的。这花蝴蝶还能装得更加假一点吗?昏倒?哪有像她那样昏的,还给自己找了那么个舒服的靠垫靠着? 喜儿一惊,使劲摇晃起了海棠:“姑娘!姑娘!”这姑娘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比自己更加不禁吓? 乐儿瞥一眼倒下的海棠,转向七娴:“翊王妃,我们赶紧离开。这些贼人不是普通人!怕这些皇家护卫们也是应付不来!您是陛下托付给奴婢的,奴婢不能叫您出了任何事!” 七娴心内冷哼,说得好听呢。托付?怎么不直接说是监视囚禁? “可是……”七娴望一眼晕倒的花蝴蝶,有点为难:“我们怎么能搬得动她?” “不必管她!”乐儿微皱眉,“奴婢的任务便是护送翊王妃。不相干的性命与奴婢无关。” 七娴嘴角一歪,瞅一眼地上装死的花蝴蝶。她这一遭,还真是白演了。看看人家乐儿,根本不甩她嘛! 海棠眉毛也是极其明显得挑了挑。这丫头,还真是狠呢。就准备这样放她一个人留下?自己已经倒下了,这底下的戏要怎样演? 七娴站起身来,看了看外面,道:“那走吧。乐儿说的对,这帮山匪还真是厉害得很呢。逃命要紧。” 牵起狗儿,拉起喜儿,跨过海棠,就下了车。 乐儿紧跟其上。 黑衣人一看,正主居然要跑路,赶紧手底下再也不掺水。打起来,那是招招疾劲的。 不出一刻工夫,护卫的队伍全被放倒。 “哪里逃?”战若水卷起掌风,便向七娴袭来。 七娴回头,正对着掌劲,似是被吓傻了一般,不闪不避。 乐儿怎能看得下去,不要说本就是受命不能叫翊王妃受到伤害,单说自己曾与七娴的主仆之情,她也不能让人伤了七娴。 立时跳身上前,推掌而出。掠起阵阵掌风,倒也是劲劲儿的。 黑衣人却是不愿与他正面对抗,竟旋身飞离了开去。 乐儿正纳闷,这人怎么说撤便撤了?眼儿随着黑衣人的身影而去。忽觉不对劲,急急转身。却未及防御,余光所及之处,一掌黑影拍了下来。 “啪”一声,乐儿软软得向地上瘫了下去。眼前模糊之前,只能见着黑衣人向七娴与喜儿逼近了去。 “狗儿……”轻微得,从乐儿的口里吐出了这样一声。快带王妃走啊…… 狗儿听到有人唤他,抬眼看看,嗅了嗅。都是认识的人那,乱成这样是做什么? 七娴轻蹙眉头,这乐儿,对自己确也没存了怎样的坏心。到了这般关头,居然还想着自己! “钓到大鱼了!”二绝笑意闪现,“兄弟们,咱们回寨子!”他早就想当一回山匪了,这感觉,果然不是平日里商场上需要动用大量脑力所能比拟的。 一行黑衣人将护卫军们绑在一条线上牵了向前。 战若水几步上前,到得马车门口,就要扛起昏倒的海棠。 虽是假意昏迷,但此时也不好突然醒来,毕竟还有护卫军们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我来!”只听一个清润的声音插了进来。战若水只觉一点朱砂在自己眼前晃过。 那人二话不说,在战若水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把便抱起了海棠,让她偎在了自己胸口。这女人本身就够招蜂引蝶的了,他自然要尽量杜绝这女人跟其他男人接触的可能性发生。 海棠扯了扯嘴角,硬是忍住了跳下来的冲动。这呆子,不是白白叫旁人看了笑话去了? 果然,战若水与姬二绝兴味盎然得看向林允之两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林允之脸上又是一阵可以的红晕。 七娴咳几声,这些人,还真是一个个都那么不尽职呢。既然来了,自然要把戏做全套了才是。 “敢问几位爷,为何劫我皇家之车?难道没有王法了!”七娴喝问。 “劫的便是你!谁叫你那般招摇过市?怕别人不知道你这车上是金银珠宝么?”二绝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叫那些护卫军们能够听到。 所以说,被劫持了,那肯定不是自己这个翊王妃的错。要怪,便只能怪云岚自己,非要叫她那般奢华得出行!看看,终于招来狼群了吧。 勾唇,讽刺的笑意。 云岚聪明,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给她找到一个空隙,她从来都是能把白的搅和成黑色的高手。 “爹爹。”七娴随战若水两人跨进大厅,便看到在里头踱步不安的姬元。 他们速度倒也是不慢,自己在京都战家酒楼里发出的要与姬家当家碰头的讯号,没想到那么快便被接收到了。最后还来了那样一出。 自己这趟回云城那是全程都在赫连云岚的眼皮子底下的,单独见姬元以及布置一些其他事件当然是很难进行的。自然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姬元回眼,正瞧见了自己的一双儿女,迎了上去:“娴儿,你们这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不要说他赫连云岚猜忌心重,难保不会猜中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就单单一个劫持王妃的罪名,那也是万劫不复的。 七娴轻笑:“爹爹多虑了。女儿自有考量。”安抚下来姬元,“五娆给二娘捎了什么信儿吗?”时间不多,自是直接进入正题。 “嗯。有!”姬元脸色一沉,从袖中掏出一纸信笺,递给七娴。皱眉,“没想到,她们存的是这般心思。” 早在七娴上次回非城之后,他早就秘密将心蕊母子二人囚了起来,对外宣称,那二人染病,需要静养。 这五娆的信件自然是不能到了他们手中。只是,当初,他翻开一看时,也是惊吓了一大跳的。 七娴接过,展开,大眼一扫,眯眸,嘴角一抹笑意挂了上来。果然如她所料呢。 当初赫连心蕊让五娆进宫的目的本身就不单纯。真是野心勃勃的女人! 五娆毁了容,早是按捺不住了。来了信件叫赫连心蕊拿了小虎符早点反了呢。 想来也是,现下里,五娆在宫里的处境必是不好过的。虽说云岚因了她的身份以及利用价值,并未像对前皇后那般绝情。却也是没有多加关照的。 宫里的女人又是如狼似虎的,自是不会放弃打击这样一个丑陋又不受宠的女人。 为争这一口气,五娆也也是日里、夜里都想着要主宰这座皇宫、主宰这些嘲笑过她的人的生死! 只是,他云岚藏得也是够深了。七娴眼里蓦地一沉。五娆是在宫内,做的这番小动作又怎么会逃得过一直对这小虎符极其觊觎、并且一直关注五娆动向的云岚的眼?他却是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任由这信件出了宫,来到了姬家。 他是想要等着敌先动,他再一举歼灭啊!不仅有借口夺了那象征权力外放的物件,并且想要连姬家一起吞了么?毕竟到时,姬家会是包藏祸国之人的元凶呢! 呵呵,果然是帝王心思。对云凛打下的财产虎视眈眈,已视为囊中之物;竟是连姬家都不放过。 只是,这么多的财物,他也得有那个能力吞下才是吧! 他就不怕吞急了,咽了自己的喉? 先不说其他,只姬家一处,他就不怕伤了姬伊睿?姬伊睿本就是正恶不分的感觉,若是知晓赫连云岚想要一锅端了自己的老家,该又是一番怎样的闹腾?或是,赫连云岚对姬伊睿本身也是介怀以致不信任? 还有三惠,她完全不怀疑云岚对三惠的感情。只是他这么做,该是会怎样伤三惠的心? 帝王,帝王,是不是权力总会比感情来得重要? 第九十四章 人工便器 “爹爹,放了二娘二人出来!”七娴递还回去书信,“将五娆的信儿与了她!” “不行!”姬元大惊,之前那般对待赫连心蕊母子二人,若是再叫这两人得了势,那他们姬家岂不是成了首先要被除去的对象? “不行!”二绝也是叫了起来。若是没有赫连心蕊,他姬家又怎会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这样的恶人怎能轻饶? “二哥,大局为重!”七娴肃然对向二绝,“你在战家那么久,该是知道战家图的是什么?知道我家相公是个怎样的心?小妹知道你恨皇家,才会帮相公。只是,此时,小妹需要确认一下你的立场。” 七娴说这样的话,并不是毫无根据的。这姬家大房的人连同姬元本人似是都被仇恨迷了眼、扭曲了心,连带着将仇恨延续到原先的七娴本尊以及三惠身上,从他们对这两个女儿、妹妹毫无亲情便可看出。 那姬伊睿便是最典型的例子,完全没有什么靠谱的观念,所做一切都是随性而起,仿似天外之客,置身事外,心底里实质上是想要毁灭掉一切的厌世之感。 她可不保证二绝不是这类型的人。毕竟他与那姬伊睿还是至亲的兄弟。万一二绝中途来个一拍两散,那她可真真是有苦没处诉了。 “我的立场爷自然清楚。”二绝毫不犹豫,一脸坚定。 虽说一开始自己的动机是不单纯,但后来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真真是服了自家爷。那般的手段,那般的铁血,那般的傲气,叫他心甘情愿折服。 “好!”七娴赞许看他一眼。她一直都知道,这个二绝比姬伊睿更加有人气儿,肠子可比那姬伊睿直了不知多少倍,这样的人更容易叫人信任、更讨人喜欢吧。 战笙歌当初用了他当心腹该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吧。 “既如此,二哥,你难道不该相信我?你们说过,爷对自己人,必是极好的。我既是战家主母,为爷之妻,又怎会害你?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必是为爷着想、为姬家着想了的。”眼神坚定,话语不容反驳。 二绝低头,不语。好半天后,才挤出一字:“好!”眼前这人有跟爷一样的魄力,仿佛只要是她说的,便一定能实现一般。 他便信了她又如何?等爷的大业实现,还怕报不了家仇? 七娴见二绝有了决定,才转向姬元:“爹爹放心,二娘他们已然是空壳的菩萨,若没有姬家在后面帮衬,腾不起什么花样来。自是不会急于对付姬家。若是叫他们看到五娆这封信,自然会把矛头指向皇宫。届时,死公主复活,真天子驾到,亲兄妹滛乱,该是怎样热闹的场景?” “啊?”姬元不可置信得望向眼前的小女儿,她这是要把所有事实都公布于外么?可是,这真是一场巨大的赌博啊,搞不好,引火上了身,被人反噬一口,那可真真是翻不了身了。 “爹爹,你想的对了!”七娴笑一声,“我便是要如了他赫连云岚的意。他赫连云岚想要借此收到那些好处。我便把条件都给他补全!只是到最后,是他得意还是我如愿,端看我们谁能把火燃得更加热烈一些了!” 姬元细细思量,确是这个理!虽冒险,却总比这样迟迟对待、停滞不前来得好! “只是,此番一来又得苦了爹爹与大娘了。”七娴又道,“那赫连心蕊二人必会处处为难,好借机报得心中不快。”哎,这姬家的人也是可怜人。 “那么多年都撑过来了,又怎会忍不了这一时。”姬元道。 “那就好。”七娴呵呵道。她这爹爹也是有趣,还真是将隐忍功夫发挥到极致了呢。 “只是,有一物什……”姬元抬头看了看七娴,有点不好开口。 “爹爹但说无妨。”怎么感觉这姬老爹看她的眼神像是望一个土匪一般。 “那个小虎符……是不是该还给赫连心蕊?否则对她不好交代。”哎,当初这个小女儿拿了旁人的东西拿得那么顺理成章,今日里他真是不期盼七娴能够交出来。 “哦……那东西啊……”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找个仿真雕刻师傅做一块假的给赫连心蕊好了!”进了她手里的东西,她怎么可能再吐出去? “……”果然,他这个女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是跟土匪无异啊。 出得厅门,便见两条人影在院内翩飞。 前头的那只花衣飞扬,犹如蝴蝶轻快;后面那只反应木讷,速度却也不慢,总在某蝴蝶以为甩掉的时候又会恰时得出现。 再看窝在中央晒太阳睡觉的狗儿,多么淡定的神色。不管那两只在自己身上飞过去多少次,它始终一副表情,一副动作——趴着,闭目! 七娴挑了挑眉,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冤家呢,不管!抬步,就要跨过院子。却是在几步间的距离内,人影在自己面前已然晃过了三回。那速度快得,晃得她头晕! 七娴站定,扯了扯嘴角,看眼狗儿,对狗儿的耐性致以无限的敬意。 清了清嗓子:“两位好兴致!难道之前抱得还不够尽兴,此时再来个鸳鸯院中游?这院子小的,不够两位飞的。要不,两位移驾院外,如何?” 她可是真心得想要给这两只提供更为宽阔的场所,来玩这极其“有爱”的捉迷藏游戏啊! 花蝴蝶停下了脚步,脸上升腾起一抹红色,埋怨地望向紧跟上来的呆子一眼。都是这呆子,非要叫她嫁他,她才会忍不住得逃、逃、逃。这不,又给人看了笑话去了! 再剜一眼七娴,这人也是,不来调侃就活不了了么? 七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凑近了花蝴蝶:“啧啧,第一次啊第一次,蝴蝶儿,你居然也会脸红?” 海棠眼角一挑,蝴蝶儿?是喊自己吗?这人还能取个更加恶俗的名字吗? 正欲开口为自己辩驳,却听七娴紧接着向后扯了一嗓子:“二哥,狐狸,你们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儿升起来的?” 海棠脸皮紧紧抽了一下。西边的太阳?狐狸?这女人,还能说得更加抽象一些吗? 正走出门的二绝一愣,随即再也忍不住得笑了起来,一扫厅内的阴霾。 他使劲拍着战若水的肩膀:“狐狸啊狐狸,好名字!” 心里那个舒畅啊!一直以来,他都是被这只j诈的管家压在底下干活的,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阴人都推给了自己,例子还真是多得数不胜数了! 此时七娴叫了这阴人一声狐狸,还真是太贴切了!看看这张狡诈的嘴脸,真真是比狐狸还要狐狸啊!终于有人看出了这阴人的本质,真是大快人心啊! 战若水眼一眯,抬头望了望天,极其一本正经得回七娴道:“禀王妃,今天的太阳如同往日一般,东升西落!” 再回眼定定看住越笑越放肆的二绝:“姬公子二绝兄,你嘴尽可以再张大一些。这个地方长年荒无人烟,坏鸟倒是一堆,总爱飞着飞着就掉下那么一堆的金蛋银蛋。我想它们十分不介意你做它们的人工便器。” 一句话叫院中众人黑线。 这只狐狸果然是个人物啊! 姬二绝立时闭紧了嘴,愤恨地瞪着眼前这人。这只狐狸就是有本事叫他恨得牙痒痒! “真是抱歉,打扰到各位。”某呆子脸皮薄,怎受得了七娴的打趣,早就深深弯下了腰,藏住了熟透的脸庞,紧紧作揖。 “不打扰不打扰。”七娴摆摆手,“我们都明白两位久未见面,久逢甘露,久久心漾……” 战若水摸了摸稍显尖削的下巴,极度不给面子:“王妃,跑题了。” 七娴回头白了他一眼,这人是在计较自己叫他狐狸一事,所以才那么不捧场吧。她这是之前的铺垫!切,懂什么? “总之,”七娴继续之前的话题,“两位的心情我们十分能够理解。只是,这里条件实在是简陋,你们居然只能在这院子之中跑跑闹闹。若是两位不嫌弃,可以到那厅内,一叙离别相思之苦。”诚恳至极的语气。 “呸!”花蝴蝶瞪圆了那双娇媚至极的眼睛,啐了一口,“谁跟那呆子离别相思了?”明显的死鸭子嘴硬。 “我……”某呆子“我”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戚妹怎能将这事轻易说出口来?这般戏谑的调侃叫他更是无地自容。 七娴来回扫了两人一眼,都这么久了,这两人还是没有磨合完全么?还需要什么样的助力才行啊? 她可是给过他们机会单独相处了啊。他们不要,就不要怪她太不厚道了:“既然两位都没这个意愿,便开始正事吧。” 其实,她还真有点不厚道。看着眼前两人,她心里便有破坏的欲望。谁叫她男人不在呢?那该是在南疆的赫连云凛,现在在做什么? “可不要忘了,那赫连云岚的眼线们还被关在下面的牢房里呢。”接着加一句。 几人立即整颜,底下的,确实是一场怎样都不能输的硬仗。 错了一步,那便会满盘皆输,便成死棋一盘。又有谁敢懈怠? 第九十五章 死猪挺尸 战若水几人在山上找了个长年荒芜的寨子做了落脚点,许是以前这个地方便是做拦路劫财之勾当的,牢房之类的地方竟是现成的。 七娴与海棠两人狼狈得由二绝押回了牢里——身上财物被洗劫一空。 二绝解下黑色蒙面,戴上战若水为他准备的一张人皮面具。 毕竟,在自己寨中戴着黑巾总是奇怪的事,更加会惹人生疑。更何况还有个对战家人极其熟悉的乐儿在。 “王妃!”一开牢门,喜儿便泪眼婆娑得扑了上来。 乐儿也已转醒。本身她便是有功夫底子的人,一掌劈下,并不能禁锢得了她多久。此时,紧紧盯住七娴。 “乐儿,你怎样?”七娴问道,貌似关切。 “奴婢没事。”乐儿答。起身,走上前来,“奴婢失职,叫王妃受苦了。” “废话少说!”二绝叫嚣起来,“你们两个丫鬟估计也是无甚财物的。留着你们这些人也是浪费我寨中的粮食。有时间还是多多叙叙情吧。过阵子,人牙子就来看人。到时,女的都给我到窑子里去。”转个头,对另一监狱里的皇家护卫们道,“男的,都给我往外域做苦工去!”声音里刻意加上了粗鄙。 说得牢里护卫们个个是火气“蹭蹭”得往上蹿,居然敢把他们这些精英送去做苦工?这对他们不是赤条条的侮辱吗?这些个山匪还真是太无法无天了吧! 不要叫他们能够出去,一朝出了这寨门,非叫这些人碎尸万段不可。 喜儿歪着脑袋,想不明白。这声音,虽是加上了旁的因素,但那音底的爽亮,怎么那般熟悉呢?可是,看这人一脸凶神恶煞的胡子拉碴,她不可能认识啊。 乐儿低眉顺目,竟没有任何抵抗的情绪。 七娴瞥过一眼乐儿,这丫头那般顺从绝对有问题! 二绝自也是特别注意这个丫头,在战家潜伏了那般久的时间,任谁都未有察觉到,还真是心思细腻狡诈的丫头。赫连云岚敢派她前来,这丫头自然是精绝得很的。 见乐儿久久没有反应,二绝转身、抬脚就要离开牢房。 蓦地,却觉颈间?br / 闲妻当家第23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间一疼。心里最后只来得及骂一句,这死丫头,就不能下手轻一点吗? 七娴抬眼,出手的正是刚刚还装乖孩子模样的乐儿。 乐儿暗恨一声,便是眼前这人劈晕了她,她自然是要报回来的。 门口两个黑衣守卫一见牢中变故,挥起大刀,便向乐儿砍了过来。 乐儿长袖一挥,两根闪着冰寒冷光的银针疾速飞出,没入了两个黑衣人体内。 黑衣人即时倒地。 七娴眼底里一暗,这明显是毒针!乐儿丫头居然还藏了这一手! 乐儿上前几步,拨开二绝的腰间,取出护卫军们牢房的钥匙。疾走几步,钥匙转动,锁落,立时放了护卫们出来。 出了牢的男人们如同出了笼的鸟儿,此时叽叽喳喳,激愤不停。 “这些人太放肆!我们去端了他们的老巢去!” “居然敢这样对我们!非打得他们跪地求爷爷告奶奶才行!” “对!要不,我们的尊严何在?” …… 众护卫各个慷慨激昂,完全忘了自己绝非人家的对手,才会被抓过来。 七娴无奈,咳几声:“各位,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如何?毕竟,这里是那山匪的地盘,若是再起什么冲突,绝对是对我们不利的事。” 反正该见的人也见了,该布置的也布置了。没必要再在这个寨子中演戏了。乐儿这一出倒也是适时得很。省得她再来想法子送皇家亲卫这些个大佛下山了。 “是!王妃说得极是!”乐儿接着道,“我们的任务只是护送王妃而已。先出了这山匪窝,再派大兵来剿了便可。” 说得句句在理。 护卫们本就是发表发表自己内心的牢马蚤,占占口舌之利而已。若真是动起手来,他们自然知道胜算不大。 此时,正也顺了个台阶,下来了。 众人拥着七娴,谨慎得向外移去。 七娴眼角突见乐儿身影一闪。转眼望去。只见乐儿来到躺倒的二绝身边,左臂一挥,又是一支银针飞出,直指二绝大|岤! 七娴眯起了眸,这乐儿还真是细致得紧,到此时还不忘杀人灭口。 嘴角弯起了一丝笑意。还好…… 还没想完,七娴突然眼尖得瞟到了二绝的额际,嘴角不禁抽了一抽。这到底是出自谁的手艺,才多长时间,那张人皮面具的额角怎么居然还卷起了个头儿? 扫一眼乐儿,那丫头似乎还要打量下地上的人儿。 赶紧轻喊一嗓子:“乐儿!赶紧过来!不要掉了队!”嘴里是关切,内里却是不住哀叹,二绝若是此时暴露了,那便不用谈底下的什么事了。 这到底是谁做成的面具?回头一定要拆了那人的招牌! 乐儿回头,小跑向七娴。虽然她心内总感觉这个山匪在哪里见过,但那都不重要了。毕竟人都死了,不是吗?她的毒针萃取了各种毒汁,一直是她的秘密武器。这毒针见血封喉,毫无防备的人中了这针,那是从无活口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得出了牢门,没入夜色。 牢房之中恢复寂静,只剩烛火不住闪烁。 突的,从顶上飞身下来一人,眯眸,盯着远去的逃囚们一阵,这才懒懒得喊一声:“都起来吧。” 原先两个被毒针射中的黑衣守卫立时站起了身:“战管家。” “嗯。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战若水吩咐道。 “是。”两人齐道,便出去了。 战若水回头望望还在地上装死猪挺尸的某只,皱起眉头,骂一声:“别装了!都走远了!赶紧起来!” 某只一动不动。 战若水走近几步,撂袍,抬脚,踢!“你还想演戏到什么时候?起来!”这个时候这个笨蛋还有什么心思玩? 地上某只依旧没有反应。 战若水眼一紧。怎么回事?难道…… 思及此,战若水急急蹲下身来,“嘶”一声,大力扯开二绝的衣裳。 里头的,正是七娴要求他们都绑在身上的铁板,那支泛着冷光的银针正被折弯了腰,静静躺在铁板之上。 既然没被银针射到,这又是为什么不醒过来?战若水心内疑惑。 手指移近二绝的鼻息,那里喷出的正是沉稳至极的暖气。 战若水心里一松,没事便好。 突地想起乐儿之前的一掌!不禁黑线连连,这人居然真被那乐儿劈昏过去了,现在该是在昏睡之中呢! 再瞥一眼地上已然被自己扯得衣裳不整的某只,这人,果然是个大笨蛋! 抬脚,走人。 这人,爱睡冰寒寒的冷窑,便让他睡个痛快好了!也好叫他长长记性,不要那么容易就被人阴到。 直至二绝醒来,对自己衣裳不整一事极其纳闷,以致总拿同情的目光看战若水,心里总想着原来战若水是撕袖子的某类人物。难怪从未见过战若水进过花楼,也从未见过他与某个女子亲热过。原来,到头来,他有这么个不为人知的嗜好哇。 这自是后话。 再说七娴一行人出了牢房,拉起在门外蹲着的有些萎靡不振的狗儿,便直奔马房。果然,他们的马匹、马车全在那里放着。 周围倒也无人看守,只能隐约看到大厅那里灯火通明,听得大厅处举杯庆祝的吆喝声。这些贼人们大概是都聚到一处庆祝去了,所以才疏忽了看守吧。 真把他们当做一盘待宰的肥羊了不成?众人心内愤懑。现在得意吧,等他们出了这窝,必是要叫人来剿了的! “趁这些贼人作乐、没有防备之时,我们一举歼灭了这里不成么?”有人实在是忍不下那口气,意气风发得提了出来。 立时有人附和了:“正是!我们正好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咦咦咦?这些人还真是不怕死呢!明明是不可能的胜仗,吃了一次亏,还准备再打一次么?七娴啧啧稀奇。第一次不知道实力强弱,便与之对仗,可以称作鲁莽;第二次已然能够明显分辨出敌强我弱的形势,却仍然要求对仗,那就叫愚蠢了! 勇气可嘉,可惜智力不足! 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毕竟,这些都是云岚的人。这些人越上不得台面,他们才会更加有机会。 只是,若是再打一次。这戏,要怎样演下去才是? 正在此时,却听不远处有人扯了一嗓子:“什么人?” 七娴一乐,这一嗓子叫得好啊,真是太合她的意了。 果然,护卫军里头惊了、乱了。 “被发现了!” “怎么办?” …… 七娴向身旁的海棠递一个眼色。 海棠心领神会,唱起戏来:“这可如何才好?都是你们这些人,刚刚尽说废话。现下可好,把人给引来了。我可不想去那窑子里啊……唔唔……”说着还捂脸假哭两声。 果然,一句话叫队伍里更加人心惶惶。 不想去窑子里?七娴眼角抽了抽,这话还真是不具说服力。这花蝴蝶,不就是窑子里的老鸨吗? “大家静下来。”乐儿皱眉,挥了挥手,颇有些领袖风范,“现下里最紧要的便是离开这里。大家阵型排开,套好马栓,赶紧!” 众人本就心内紧张,此时有人发话,自是立时按这人吩咐去做。 大概是被逼急了,只一瞬间的功夫,准备功夫居然全都做足了。 此时,大厅处也是传来一阵阵拍桌子、拿兵器的声音。 乐儿把七娴几人拉上马车,喊一声:“走!” 护卫军们便疾驰出了这令他们受辱的寨子。 后头,是明晃晃的火把,从大厅处急急向马房而来。最终,被护卫军们远远得甩在了后面,成了一个个红点。 举着火把而来的众人停住脚步,最前头的战若水与林允之相视一笑。 “王妃,这狗儿怎么这副模样,以前可是生猛地很呢。”乐儿望向七娴,眼里烁然,突然出现的山贼,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再加上狗儿的不寻常反应。想叫她不怀疑都难。 七娴叹口气:“狗儿似是被喂了药了。”顿了顿,无限担忧,“等到下个地方,得找个大夫给狗儿看看才成。” 狗儿认得战若水几人,又怎会攻击? 就知道乐儿丫头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这不,她一早就给狗儿食了些困顿的药物,叫乐儿丫头也无话可说。 果然,乐儿看看一脸病态的狗儿,心里默默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乐儿,你记得你离开战家时,我说过的话么?”七娴抬眼望乐儿,道。既然乐儿无事可问,是不是就该轮到她发难了。 “记得!”乐儿眼一暗。 血债血偿!当初还是战家主母的七娴便是这样决绝的话语! “乐儿该是未将此话禀告给陛下吧。”七娴抚了抚狗儿的白毛。必是如此,否则云岚又怎会派出乐儿跟随自己,来自打嘴巴。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她,是他杀了战笙歌吗? “是。”乐儿低头道。她当日回到皇宫时,只道战家主子已死,没有必要再留在战家而已。她若是实话实说,陛下必然会是大怒,一除主母以绝大患。毕竟陛下是天子,怎能允许旁人对他说出如此放肆的话语。 “乐儿,一开始,我便知道你从哪里来。我不知道,你怀着怎样的心思,替你主子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但我当你仍是当日我怜柔苑中乐儿,我只想告诉你,当日那句话到现在还生效。不管那人是陛下,还是乞丐!”一语坚定。 当日,是战笙歌诈死,却也有云岚一些功劳的。那些个火药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云凛聪明,又有顾清影在旁提点,才会躲过那一劫。 只是,那债,自然是要追还回来的。 即使不追债,云岚也从未打算放过他们,不是吗? 那便是先下手为强,各凭本事了。 只是,这个乐儿,其实对她也不差。所以,她不想自己到时亲手结束了乐儿的性命,叫这丫头成了皇权争斗的炮灰。 对她好的人,她从来都记在心里。 所以,她才给乐儿自己选择的机会。 乐儿紧咬下唇,捏住拳头,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喜儿偏着头,望望七娴,再望望乐儿,不明白这车内气氛怎会一下子变得如此严肃。 海棠看一眼七娴,嘴角一弯,这女人,该说是心地善良得紧,还是在使着坏心眼,想要挖他赫连云岚的墙角,好叫他赫连云岚的阵营垮了? 第九十六章 好戏开场 乐儿拿着陛下钦赐腰牌到了官府,令人上山剿匪。自是不会说自己曾是多么狼狈,只道路途听说此城有匪徒为祸百姓,必要为民除害。 官府老爷嘴上连连答是,心里却是纳闷极了的,他们这里已经许久未有山匪出没过了,这皇家来的姑娘到底是从哪里听说的? 当下,也不多说,领了衙差,借了守城的军队,便去了。 皇家亲卫军们个个摩拳擦掌,也要跟上。被七娴以耽搁时间,必须尽早赶路为由制止了。 护卫队众人只得继续赶路。不过,想想那些山匪终究是要落到朝廷手里的,心里立时舒畅了许多。 待到官府老爷到了乐儿说明的地点时,就更加纳闷了。哪里有什么山匪的影子?分明是个弃置许久的院子。前前后后再转几圈,要较真起来,以前这里倒确实可能是山匪寨子。 若说现在这里还有什么山匪,还真是青天白日下的天方夜谭呢。 那官家老爷心里不禁骂开了,那些皇家的人就是没事喜欢耍着他们这些小人物来玩。古有周幽王为搏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今日里是个什么事?真以为他们这些人是皇家的玩物不成? 云城战家凛歌苑,沉寂了许久的院子终于热闹了起来。 女人们一个个面色复杂得望着一年未见的七娴。 这个女人,依旧一张无害的娃娃脸,仿佛年岁与生育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自从一年前,七娴在战家被掳走,竟又生了那么多事。眼前这人,已不再是战家主母,而成了那皇家媳妇——翊王妃。 据说她在京都生下了一个男孩子,那该是战家的子嗣。怎不见她带来?虽说以前总是针锋相对的人物,但此时没了男人,那孩子总算是当家的留下的唯一的骨血。家里有个男丁,这日子也会有些盼头。 端说女人们心里还是对七娴十分不满的,却是与当年争宠无关的事了。当日是七娴说要报仇来着,转眼际,她便嫁了翊王爷。虽然她们也听说了,这是七娴当日情势所逼之举,翊王爷与北瀚的太子相争,得罪了哪个都不好。中间还有一个陛下极力撮合。 今日再见七娴,有些事自然是要问问清楚的。 “翊王妃,我战家之仇……”程紫依上前一步,明直得问出口来。 冷纤雨手一挥,俨然已是一家之长:“程妹妹,莫多话。让翊王妃先说。”抬眼看下乐儿,皱眉,这丫头当日走得蹊跷,今日却是又陪着七娴从京都回来,据说是皇帝派过来照顾七娴的人。 冷纤雨本就是心思极为细密的人,这样前后一思量,确是能有许多头绪来。 “我今日回来便是要跟大家说这事。”七娴上座坐着,看着一众女人。这些个女人,倒是个个坚贞得很,竟依旧痴痴守着战家。倒是她,之前还真是小看了这群人。 叹口气,七娴才又道:“各位,散了吧。该嫁的便再嫁,总之,出了这战家吧。总不能叫战家耽误你们一辈子。” 她委实是为她们着想了的,既然云岚盯上战家这块大肥肉,就会想尽各种法子来夺取战家,到时,这些个无依无靠的女人们,便不知道会遭怎样的待遇了。倒不如早点散去,还能省却些麻烦。 一句话叫众女人炸开了锅。本来各个惴惴不安的心里因了这句话,更是摇摆得厉害。 “至于当家的血仇,是我当初想得简单了。各位,还是忘了吧。” 一干女人睁大眼睛,就这样便抹了那仇恨? “我只能说,今天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为大家做的最好的打算。” “主母,请容许妾身再叫你一声主母!你这般说话,怎对得起当日那般疼你宠你的当家?”程紫依眼圈红了,愤然出声。 七娴抬眼看她:“程夫人,你当真要报仇?” 程紫依正欲坚定点头,却叫七娴的后一句给惊住:“即使那仇人是我天朝当今陛下?” 底下阵阵抽着冷气。 乐儿眼里一颤,抬头直直盯住七娴。这样当着自己的面明目张胆地说仇人是陛下,是吃准了自己不会告密么? “王妃……”程紫依不可置信,“你能说得明白点吗?” “这话还不够明白么?”七娴扫一眼众人,冷纤雨跟连玉蝶虽眼里闪过抹异色,但却是里头最为平静的两人,“所谓穷不与富斗,富不与贵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言尽于此,各位好自为之。” 虽然自己对刚刚说出的那两句话很是不屑,但为了劝散这些女人,拿来用用也无妨。 底下各个还处于震惊之中。陛下是战家仇人?那还真是个怎样也撼动不了的存在。 “当然,各位还是把这件事尽快忘掉,以免遭来杀身之祸。”她不是在指乐儿,小心驶得万年船总是必要的。隔墙有耳这种事经常发生。 没有人说话,比之之前的迷茫,在听过七娴一番话后,更多了不安、惶恐与焦虑。 “都回去好好想想吧。”七娴站起身来,走向厅门。经过冷纤雨跟连玉蝶身边时,很明显看到这两人眸子微闪了一下。 怜柔苑中,竟还是原先的样子。跟七娴离开之前没有什么变化,能看出,有人经常来打扫。想来,这种细致的心思只有战若水才有。他倒是挺有心的。 七娴坐将下来,等着客人来访。 果然,不多时,冷纤雨跟连玉蝶便双双来了。 “翊王妃,我姐妹二人来跟你商量离府之事。”冷纤雨很是恭敬。 “想通了便是好事。”七娴看她们一眼,便转向两个丫头,“喜儿,乐儿,你们去准备壶新茶来,秉烛夜谈没有好茶相伴怎么成?” 乐儿愣一下,才点头道:“是,王妃。”再深深看看冷纤雨两人。 待两丫头出了门,冷纤雨也不说话,直至书桌前,抬起毛毫,便在纸上急急挥写了起来。 连玉蝶瞅瞅门外,故意加大了些许分贝:“王妃,你日里说的,我们都仔细考虑过了。确实,如你所说,当家的确实是好,可是故人已逝、人事已非,我们姐妹也需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况且,……不是我们所能招惹的。”隐去了某个关键人物,大家心知肚明便可。 七娴看看写字的冷纤雨,再瞅瞅说话的连玉蝶。这两人还真是配合得默契。 一手接过冷纤雨递过来的纸张。 只见上面是规整秀气的小楷:王妃,以你的性格,怎会轻易放弃仇恨? 七娴弯起嘴角,谁说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来着?这些个女人,还真是满了解她的。 继续看下去:我们姐妹自也不会。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我们知道,待在战家,也只是为战家增加累赘。我与连妹妹会回了娘家去,左相与镇国大将军会是王妃你报仇的后盾。我们只能从后面点火,还盼王妃能够早日为我们姐妹完成心愿! 七娴将纸张移近烛火,道:“自当如此!” 这些女人也是可怜人物,付出一腔真情,可是那男人…… 思及此,七娴立时停止了自己泛滥的同情心。若真要自己选择,她自然愿意是现在的局面。虽可怜这些女人,但终是不能把自己的男人分出去的。 心里不禁又是一阵不是滋味。那男人倒是会留情呢,竟还有这么多女人为了他愿意冒那么大的风险。心里直骂云凛精虫。 此时,远在南疆,正与君毅、顾清影两人研究阵地图的云凛突然“哈丘”连连,打了两个大喷嚏。 顾清影笑得极贼地拍了他一下:“翊王爷,看来嫂子在骂你了呢。” 云凛横扫他一眼,这人,怎就狗嘴里吐不出些象牙来?为什么不说七娴想他了! 怜柔苑中,七娴正与海棠对面坐着,棋盘一局,杀得正眼红之中。 “翊王妃,您这真是好招儿,明显为那些女人们着想,实际上为自己一下子解除了多少个情敌危机呢。”海棠向七娴眨了眨眼,一脸揶揄样。 七娴不搭理她,一子落下,先杀她个小马再说。即使不把这些个女人作堆清空出去,对自己也无甚影响。虽然确实对这些女人耿耿于怀,但自己何须费上那么多的劲啊!这花蝴蝶纯属无事找自己乐子型! “啧啧,只是想不到就战爷那样一副雷打也不动的表情,居然也能吸引那么多蜜蜂,真是……啧啧!”海棠继续乐道。 七娴抬头看她一眼,这人还真是打趣范围越来越广了呢。她家男人是冰山表情又咋啦?看多了也是别有风味呢。 当下,七娴凉凉道:“战爷自然没有林大公子表情丰富来着。瞧瞧,他那张脸……有时候,我都在怀疑,是不是能够烤熟一只番薯。是不是,蝴蝶儿?”揪住别人的痛处不放手,是七娴最爱干的。 嘎?果然,海棠脸色开始不自然起来。怎么就扯到她身上来了?全是那呆子,自己都成了别人取笑的对象。 嘴里说着,七娴手底下也不闲着,继续杀! “没想到那冷夫人与连夫人还是那般烈性的女子!”正色,正色,赶紧正题。 “该是说战爷的魅力大!”心里又是冷哼一下。手底里杀得更猛。 海棠嘴角一扯,这醋味,大得,可真是酸极了! 扔出一子:“陛下会生了什么法子收了战家?” “我怎么知道?”再杀,“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虫子。” “王爷现在不在,估计陛下很快会下手。”扫一眼棋盘,这女人,杀疯了吧。再扔一子。 “那便等他出手。”战家在明处,再怎样也躲不了。他出了手,她才好想对策。最坏的打算,也便是云岚以帝君之威强行收了战家财产罢了。不过,云岚该是不到最后不会想要用到这个法子。毕竟,没有正当的理由,会遭到多大的舆论冲击。 说话也不抬眼,杀!杀!杀! 海棠低头一看。最后的大帅竟已然被七娴从棋盘里拎了起来。 “王妃,你今天火气很大呢。”海棠无奈苦笑。 “再来一盘!”七娴一甩手,棋子又回到了玉制棋盘之上。精虫!精虫!死了还留下那一堆情债!若是叫这些女人晓得其实那男人还活着,岂不是又要大乱? 那人,要再敢留情,杀无赦! 海棠眼角一跳,原来,自己成了这女人发泄愤恨的沙包了?她想睡了,有没有谁来解救一下她。 门外,正欲找七娴汇报事务的战若水见势立时转身,向院子门口走去。 “喂喂,你怎么转回去了?”同行的二绝纳闷,喊了起来。 战若水眯着微微上扬的狐狸眼,看他一眼,将手中的账目往二绝怀中一塞:“你去吧。”这个笨蛋,从来都不会察言观色。没看到,王妃正在屋内大发醋劲儿吗?已然有一个海棠在里头遭了这无端之灾了。他干嘛还进去自讨苦吃? 这笨蛋不发声,他倒是忘了。这种活儿,最适合这笨蛋了。 目不斜视,继续往外走。 二绝愣了一下,决定跟着战若水的步伐来。吃过战若水那么多次的亏,倒也叫他知道了一些规律。战若水推给他的事儿,十之八九都不是好事! 抱着账目,跟出了院子。 只剩门里头时不时传来一声充满杀气的“吃!” 接下来几天,战家便是大清空的时候。 女人们其实内心里是很纠结的。既不想离了战家,毕竟瘦死的骆驼还是比马大的。虽然男人死了,但到底第一门庭的称号还在。但仇家既是陛下,那不仅报不了仇,留下也真是有极大的危险的。 想要去找两位长妾商量,却见冷纤雨跟连玉蝶完全没有异议,带着自己的丫鬟跟小包行李,上了马车,便算是离开了战家。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后院中最有权威的两人都离开了,她们还留着做甚? 包袱款款,虽是依依不舍,但终是各回各家去了。 二十几房姬妾便这样没了。 人走楼空。 战府一下子少了许多人气儿。 翊王妃云城一行,便解散了偌大的战家后院,成为众人口中津津乐道却又是猜不透的谜题。 有人说,这翊王妃心思深呢,这是为小儿子解除争夺家产的劲敌呢。 有人说,翊王妃原先还是战家主母时,便是云城有名的妒妇,这是在报以前在战家的仇呢。翊王妃气量狭小,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容不得其他女人存在的。要不,那翊王爷怎就没有任何侧妃、侍妾的存在? …… 如此说法,云云。 众人之口总是极度强大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京都云岚的耳中。云岚眼里黯了一黯,翊王妃这一举,是为保住战家人么? “王妃,临城传来消息。那里的战家矿井塌了。”战若水紧皱眉头,向七娴禀报。临城煤矿是他们花了那么多心思打造的,怎可能说塌就塌? “伤亡如何?”七娴眸里闪了一下。这就下手了? “保守估计,百余人以上。伤亡数量必是极大的,以致引起了矿上民工暴动。”继续汇报。 “暴动?”这又是哪一出。 “据说塌方为人力所为,矿上工人疯传是战家没有做好安全措施。可是,那完成是无稽之谈。战家的矿井安全度在皇朝称了第二,没有哪家再敢称第一。那些工人们也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居然暴动了。” 本身自身安全遭到极大威胁之时,人都会是最为脆弱之时。此时,若是有个什么言论来支撑、并且能够排出自己内心的惶恐,自是会像落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那个传播谣言的人,便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控制住了人心吧。 “然后呢?”现在这状况,该不止是暴动了吧。 战若水看她一眼,果然聪明:“官府已然插手此事。据说是上头命令,战家矿业安全不合格,须封了才是。各地矿井都遭了此番待遇。” 哦?七娴举起茶碗的手顿了一顿。那人还真是迫不及待得想要将战家收入己囊呢。官府那么快就出了面,还找了个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呢。 这一开始还真是激烈呢,一下子叫战家处于了这样一个极度被动的局面之中。 这底下的棋局,云岚又该怎样走? 白鸽飞来,落在洒满阳光的窗棂上。 七娴伸手抱过,取下绑在鸽子脚上的纸条。展开,只见上书:蕊、福已往京都,早做准备,万万小心。 七娴轻笑一声,云岚啊云岚,还有心思来算计、吞将别人的财产么?你自己的麻烦怕也要纠缠不清了呢。 当下,吩咐战若水:“封了战家的产业无甚大碍,还能再取回来。你和二绝真真小心,人若是被他算计了去,那便真是没有回环余地了。还会给你主子带来困扰。” 战若水点头。 七娴看向窗外,既然好戏已在京都上演,又怎能少了她这样一个绝好的看客呢? 第九十七章 云冰情殇 御书房,光影斑驳之间,映衬出了两条人影。 “乐儿,一路上可有什么意外?”赫连云岚背对着乐儿,正在御书房上翻查着什么,问得漫不经心。 “一切正常,陛下。”乐儿垂首道。 “是吗?”云岚的声音微微带了些质疑,“寡人怎么听说路上遇山匪了?” 乐儿眸中深深略过阴影,既然不信她,又何必派她出去? 低眉,谦卑:“只是强盗宵小,已铲平。如此小事,乐儿以为不必再徒添陛下烦忧。” “你以为?”云岚声音提高几许,“你还有什么的小事,没有向寡人禀告?” “没有了,陛下。”语气平平,却怎样都掩饰不了眼底的波澜。 “没有便好!寡人不想因为你的‘你以为’而坏了事。”威严与怒气并行的声音。 “是,陛下”卑微得答。 “你下去吧。”甩了甩袖子,有点不耐烦。 “陛下,安王……”急切出声,一反之前的沉静声音,“求陛下赐药!” “云冰是是寡人的亲弟,寡人自然不会怎样对他!”懒懒得抬抬眼,瞥一眼乐儿,“只要乐儿你这个皇室暗卫首领能够好好替寡人办事,那解药寡人自会慢慢给他。” 乐儿窒了下,低头不再说话。 “怎么了?不满意寡人的安排?”声音里带上了危险的意味。 “没有。陛下多虑了。谢陛下!乐儿自当听陛下调遣。”平稳的女声,指甲却是插进了血肉之中,“乐儿告退。” 顺着阴影退了下去。 云岚回头看向乐儿的背影,眯起了凤眸,想逃出他的掌控?真是天真! … 御花园里,三惠与七娴坐于临波亭内,赏湖赏景。 七娴拈起果盘中的荔枝果肉,惬意得吃了起来。 云岚虽然各方面都不是一个好人,但对三惠还真是没话说。在这样的季节里,因了三惠的一句话,便搜罗了这反季节的水果来。颇有当年唐玄宗“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感觉。 “小七回去云城,恐怕不知这京都,又生了波折。”三惠忧虑了脸庞。 “怎地?出了什么样的事,叫我的好姐姐这般烦恼?”七娴轻笑一声,痞痞得伸出食指,勾起三惠的下巴,“来,美人儿,给爷笑一个,这般愁容,爷可是不付钱的哦。” 三惠“扑哧”一声被七娴逗乐了。一把挥开七娴的爪子,嗔道:“都是孩子他娘了,还这么没有正形,怎么给孩子树立榜样?” 七娴也笑,树立榜样?自己那孩子跟着那两个老头,不知道被教成什么样子了! 再拈起义科荔枝,塞进三惠的嘴里:“三姐莫忧。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挢头自然直。那些个波折,比不得最后一点幸福。” 三惠抿一口甜蜜的荔枝,一指点像七娴:“这张小嘴,可真能说。” 七娴再吃颗荔枝:“小七说的是实话呢。”虽然这要费很大的工夫,还有许多时间,但到最后,总会有好结果的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二娘和六第来了京都”三惠又蹙了蹙眉,“陛下似乎对他们很是关切。不仅赐了府邸,还经常前去探视。”顿了顿,又道:“本来,陛下对五娆的态度便叫我极其纳闷了,说好,却又是很疏离,若说不好,却是用度各方面不比皇后差……小七,你聪明,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七娴继续吃荔枝吐核儿一气呵成。怎么回事?还真不好跟这姐姐说。 赫连心蕊该是没有亮明身份,云岚给了他们那般的好处大概是去安抚了吧。 姬老爹大概是已经按照自己吩咐的根京里的大员联系上了,暗地里应该都知道赫连心蕊的身份了。 所以,云岚才不能那么肆无忌惮的夺符了吧。 这是很明显的怀柔政策呢。 捏起荔枝肉儿,继续吃。可是,这满足得了赫连心蕊几个人的胃口吗?很值得怀疑! 云岚跟六福说到底真是亲兄弟呢。这兄弟相争的戏目,他可得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精彩着呢。 “小七……”三惠又欲说什么。却听不远处一阵悠扬哀伤的箫声透过层层草木,传了过来。 七娴挑眉,这箫声,他认得。初入皇宫那时,便听过──该是那许久未曾再见过面的病秧子安王赫连云冰。 “安王呢……又在桃花林吹箫了……”三惠抬头看不远的桃林,叹气,“这安王也是个痴情的人……” 痴情?七娴再挑眉,这病秧子也有故事?难怪,从他的箫声里传达出的总是那样一股抹不去的哀愁。 “据说,安王以前身体是极其好的,文才武略不比大哥、还有硕宁王差。只是一次情殇,叫他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情殇?只情殇会将一个大好青年变成一个病秧子?七娴嘴角一抹讽笑。捏起糕点,继续听故事。 “那桃林,是安王与那女子初次相遇的地方。都说,那天的桃花开得极其绚烂。安王少年得、意气风发,经过桃林,遇见女子于花雨中舞剑,身影如同精灵一样在粉红的花瓣之中穿梭。安王一下子便痴了。” 少年少女情窦初开,一见锺情。七娴抿嘴一笑,撑起了脸颊。等着后续发展。 “安王上前来,便要问那女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女子吓了一大跳,立时便跑走了。在这皇宫之中出现的女子,又怎会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若不是嫔妃公主,便是宫中女婢了。安王不管不顾,便在宫中人事那里搜寻了起来,却怎样都找不着。” 找不着的女子?难道真是天降精灵不成?七娴这才开始有了兴趣。 “安王便天天守在桃林,等着那女子出现。有一天,终于叫他等着了。他怕再吓到那个女孩子,虽是心里欣喜,但到底还是小心翼翼得与那女子慢慢接触。” 哦?然后呢?七娴换只手撑头。 “日日桃林相约,哀肠终能倾诉,安王吹箫,女子舞剑,再再是皇宫一景。皇天不负,女子终是接受了安王的情意。安王向女子求婚,这女子也答应了。可是……” 好景不长,总有但语。七娴听着也不禁要叹口气。 “在女子答应成婚的第二天,却像她出现时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安王也便是从那时起,身体每况愈下。大家都说,安王那是相思成疾” 嗄?就这样结束了? 七娴打趣得开口: “三姐,你怎么讲得跟亲眼所见一般?” 三惠啐他一口:“这是宫中盛传的故事。我刚进宫便听宫人讲了。真是十分叫人难过、令人心伤的故事呢。” 心伤?这样一个到处透着漏洞与诡异的故事叫人心生疑惑才是吧! 譬如,“那女子叫什么名字?”七娴问,整个故事里,女方一直只用那女子来代替,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她的名字与身份。这不叫人怪吗? 三惠想了想,摇摇头:“这倒从没听说过。” 还有,相思成疾?她宁愿相信,安王那是被谁下了毒,才会突然病变。那样还更加有说服力一些。 箫声不断,依然浸透着无限哀思。 七娴终于明了,这里头的思念,原来是对着那神秘的女子。 能够在宫中随意走动的,不是后宫佳丽,不是公主贵人,也不是奴婢侍女。七娴眼里精光一闪,那还剩下哪种人了呢? 突的,箫声急停,一个音破了开来,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卡在了那里。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 “快!快叫太医去!” “王爷……” 桃林处立时闹哄哄了起来。 三惠站起了身,带起了一身金缕:“安王又犯病了……叫他好生养着,偏不听。总是在那桃林吹着箫,总说那女子听到便会出现……” 咦?倒还真是痴情种一枚呢! “王妃,”突听一声女声叫唤,七娴抬起了眼。只见乐儿自桃花林方向而来。面里虽是一派平淡,可眼里的淡红怎逃得过七娴的眼。 七娴微微一笑。乐儿,桃林,安王。呵呵,有意思呢。 “乐儿丫头有何事?”七娴继续浅笑,突想起什么似的,站起了身,“乐儿,那边安王似是病倒,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乐儿面色一顿,一丝不自然闪了过去:“王妃,安王那边有太医治便好。咱们该去准备月余后的百花盛宴。” 百花盛宴?什么东西?乐儿不说,他还真给忘了。这个皇家还真是事儿多得很呢!所谓百花盛宴,便是贵妇们之间的聚会。每月,由一家主办。 说得好听,是为了各个贵人联系感情的。说得俗气一点,就是女人们时间多,举办这个活动打发时间,顺便比比阔气而已。 这不,下月便轮到七娴这个翊王妃了。 她哪里晓得这个百花盛宴是要准备些什么?云岚便大方地把乐儿又借了出来。明里说是帮七娴一起准备,实际上哪里晓得云岚腹里打的什么主意? 七娴嘴一咧,手随意一挥:“你都说是月余后了。那个便不急。咱们还是去看看安王吧,表示同胞之情。”顿了下,伸头看看不远处,“安王似乎病得很重呢……”完全说给眼前的某人听,不信她没反应! “不行!”果然,乐儿声音瞬间大了起来、急躁了起来。 “欸?这丫头怎么了?”三惠有些莫名其妙。 乐儿赶紧垂下眼来,平复了情绪:“王妃,我们出宫吧。”已然带上了哀求的口吻。她怎能见云冰?她怕,见着了面,那便真的万劫不复了。 七娴细细看了她一眼,才转向了三惠:“三姐,我这丫头可比我还积极呢。大概怕我在那百花盛宴上丢了脸面。那我们先行出宫去。改日,我再来看你。” “也好。下次盛宴陛下也是要叁加的。你可要好好准备。”三惠道,夹杂了点忧虑。 她没说的是,陛下从不叁与这宴会,这向来都是皇后张罗的。陛下这次亲来,说是翊王不在,由他来为翊王妃壮势。若是如此,便很好。可是,为什么她有不好的预感…… 第九十八章 公鸭叫唤 翊王府的马车,从皇宫缓缓驶出。 “乐儿,那安王故事里头的女主角还真是神秘呢,你在宫里时间长,你说到底是什么人呢?”七娴支起下颚,饶有兴趣得望着对面的乐儿。 乐儿低头不语。 “安王也真是可怜,啧啧,那一身的病那 闲妻当家第24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身的病那,怎么可能是由那劳什子情殇引起?”继续刺激。 乐儿眸中闪过一丝不明光亮。 七娴继续装福尔摩斯:“我看那,必然是那女子受了谁人的指使,故意接近了安王爷,好向他下毒才是……” “不是!”不待七娴说完,乐儿突然激动了起来。她怎么能说自己是有目的地接近云冰?! “哦?乐儿如此确定,莫不是认识那女子?”七娴勾起一抹淡笑,直直盯住乐儿,眼里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乐儿紧紧握拳,垂下头,眼里流光翻转不停。似是挣扎好久,才抬起头来,对上七娴的目光:“王妃猜对了,奴婢便是那故事中的女子。” 七娴眯了眯眼睛,果然,能在宫中自由行动的,除了贵人侍女,便是像乐儿这样在暗地里为云岚办事的人了。 “但是,奴婢绝对没有要害云冰的意思!”急急表明,“是陛下,陛下他……”眼里多了深深的仇恨与哀伤。 陛下?云岚?七娴心里一沉。那云冰该是云岚的亲弟啊! “不过,王妃,也许您说对了。”乐儿突然黯然自责了起来,“说到底,确实是我害了云冰。” 也许是情绪流转太快,也许是压抑太久,也许是回想起了悲痛往事,眼泪一下子涌出了乐儿的眼眶。 泪眼朦胧间,突见一帕白色丝巾递至眼前。 乐儿抬头,正是七娴温柔的脸庞。 “现在哭可以,但你必须清楚,该这样弥补对云冰的亏欠。”轻声安抚。 亏欠?确实,是她欠了云冰的…… “王妃,您救救云冰……”泪又一次迷了眼。 “到底,怎么回事?”皱眉。 乐儿右手遮住了眼睛,似是想要阻止眼里的下滑,回想起了往事:“皇室自古以来,便有暗卫集团,代号“银狼”。能够调遣银狼的,便只有皇朝陛下的银狼玉佩。可是,不知为何,陛下手中却无那玉佩。因此,他总对“银狼”暗卫怀有戒心。” 银狼?七娴突然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起来。 不过,云岚对“银狼”不放心倒也是能够理解的。毕竟,自古帝王多猜忌。何况云岚在没有调遣玉牌的情形之下,自是更为担心“银狼”的忠诚度。 “我便是银狼这一代的首领。那一年,我14岁,刚接首领之位。云冰也不过18而已。桃林故事也全都是真实的。只是……” 【txt论坛(),欢迎您来txtbbs推荐好书!】 【txt论坛(),欢迎您来txtbbs推荐好书!】 哽咽打断了乐儿的话语,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只是,我那时候太傻,以为我可以像旁的女孩子那样与心爱的人守在一起……我答应了云冰的求婚……当晚,陛下便传唤了我。” 放下手来,乐儿眼里迸发出仇恨的光芒:“陛下质问我,是不是准备帮助云冰夺取帝位。真是可笑得紧,云冰对那个位置从来没有什么想法。我们‘银狼’又怎会是叛主的存在?陛下偏是不信,对云冰下了慢性毒药,只有陛下才有解药。并且叫我立下重誓,永远不得与云冰相见。” 还真被她猜中!云冰真是中了毒。七娴眸里又是一沉,只是云岚,可真是狠辣道极致了,对亲弟竟也是那般不信任,竟也下了手。 这一对,还真是苦命的鸳鸯! “云冰知道你的身份吗?”七娴抬眼。 “知道……一开始,我便没有打算瞒着他。”擦干了脸庞。 所以说,云冰该也能了解这里头的事实吧!从自己中毒开始,到乐儿不见。只是他不点破,他知道乐儿是暗卫首领,一定会在皇宫之中,所以才天天到桃林吹箫,以盼能叫乐儿出来。 其实,云冰遭亲哥所害,该是怎样的心冷。内心里对云岚的怨愤也该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当初才对自己说了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其实是叫自己警惕起来吧。 七娴叹口气,又是一件皇室秘闻。争权夺利到这番程度,也只有皇家才能做得出来了。 “奴婢听说王妃曾身中蛊毒,得高人解救。求王妃牵线,再寻高人,帮帮云冰。” 诶?这她都能知道?不愧是皇家暗卫的首领。七娴扯了扯嘴角。 “扑通”一声,乐儿竟然一下子跪了下来。 额?这是做什么?七娴伸出手去,便要扶起乐儿。 乐儿倔强得不愿起身:“云冰的身子不能再拖下去了。陛下虽然按时给云冰解药,但是,那毕竟只能顶得住一时。这几年,云冰已然被那慢慢渗透的毒性侵占了骨髓。那般久的毒药,云冰怎能扛得住?求王妃,救救云冰。 七娴细细思量,若然是毒,找那紫老头,倒定是能解得了的。 乐儿见七娴不说话,以为她不答应,立时又补上:“若王妃能救得云冰,乐儿虽不能代表整个‘银狼’,但乐儿愿以个人身份为王妃效命。” 诶?银狼首领以个人身份为她办事?那不就能够掌握那皇宫最为隐秘的组织“银狼”的动向? 这笔生意,可做! 只是,那个“银狼”实在是熟悉得紧。 银狼?银狼! 突然,七娴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挥袖间,甩出一个玉牌——正是当日战笙歌诈死时,战若水带回来给她,代表了战家权力的银狼玉牌。 递过乐儿眼前,有点讷讷地开口:“你说的‘银狼’玉牌不会是这个吧?” 乐儿一眼望过去,一下子便被深深得定在那玉牌之上,比七娴更加讷讷、更加惊诧:“怎么……会在你这里?” 七娴扯着嘴角,到头来,那统领暗卫的牌子居然一早就在了云凛手上。 似乎听云凛说过,这块玉佩,是其父传下与他的。想来也是,云凛的父亲可是当时皇帝最为看重的皇子,连皇位都是准备传给他的。给他块暗卫统领的牌子那也是常事。只是云凛那个反应迟钝的,居然用来做战家的财产象征。 呵呵,那感情好啊。云凛现在有南疆做腹地,战家为财力支持,雷风军威兵力倚靠,另有左相、镇国大将军等为后盾,现在再有云岚最为隐秘的部队也要归属过来。云岚啊云岚,你还能有什么优势赛过云凛? 刚回到翊王府,海棠便迎了上来。看一眼七娴身后的乐儿:“她怎么又来了?” “呵呵,好事呢。”七娴依旧忍不住乐。 海棠瞥她一眼:“她是不是好事我不知道。但现在,要面对的,绝对不是好事。” “什么事啊?叫蝴蝶儿你那么担心?说出来,我帮你劈死那个人去。”七娴依旧打趣。 海棠白她一眼,纤手一指:“那你就去劈死屋里那两只吧。你那二娘、六弟还真不是普通的聒噪。” 七娴脸色一整,原来是两人来了,勾起唇角:“谁说不是好事?坏事我也能叫它成了好事!” 甩了甩袖子,进了屋去。 海棠二人跟上。 里头,六福正嚷嚷着,冲着小丫头发火:“这什么茶啊……这就是你们翊王府的待客之道?” 果真,没事找抽,聒噪至极。 “二娘,六哥,好久不见。”热情至极的声音自七娴口中传出,叫后面的海棠浑身抖了好几抖,不知道的人会真以为这是个多么和谐友爱的家庭。 六福一听,立时噤声。 赫连心蕊坐在轮椅上,却是一身华服,恶狠狠得盯住笑容可掬的七娴。 这丫头可真是能装呢。竟被她的外表骗去了那么多年,到最后也是栽到了她的手上,叫自己成了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姬元那老鬼倒也识相,终是怕了她的身份。与她治疗,送她来京。但是,治疗许久,她也只能恢复到能坐轮椅的程度,说话也是极其困难的。毕竟,伤筋损骨,怎能全然治好? 想想,心内就火气大得很。 以前是毫无防备,今日里那些个官场大员哪个不知晓她的身份,不对她礼让恭敬。在这丫头身上受的屈辱,她要加倍讨回来! 转眼看一下身边的六福,示意他说话。 六福心底里对七娴还是惧怕的,毕竟,那次在姬家,叫这个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第一次见识到了地狱修罗的存在。 但也不好违了母命,上前一步,喝一声:“哪个是你二娘与六哥……你……你做什么?” 突见七娴向前进了几步,六福刚凝聚起来的勇气立即散了,惊吓得后退了好几大步。 “哎。这不是刚从皇宫回来,还没歇着嘛,口渴呢。”说着,七娴一屁股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好茶!” 再抬眼,纳闷的样子:“六哥,你刚刚说什么?小妹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呃……”看着七娴的眼睛,虽然眼角带笑,可眸内的狠意时时闪现,六福仿佛又见当日修罗,怎样都不敢再吭声。 “嗤——”一声,后头的海棠毫不给面子得笑出了声。眼前这个胆小鬼男人,也要去争皇位? 赫连心蕊瞥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心内暗气。这儿子,这般不成大器,怎能成事?倒不如自己那女儿,来得有志气得多! 当下,只得扯着自己粗哑的嗓子道:“姬七娴!你不要太过得意!” 海棠掏了掏耳朵,惑然开口:“王妃,我刚刚好像听到公鸭在叫唤。您听到了吗?” 七娴心里好笑,公鸭叫唤?真是想得出来!她身边的,果然个个都是阴人啊! 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回头道:“蝴蝶儿,你听错了。那不是公鸭,是我二娘,也便是赫连皇朝前代已然往生的公主!” 第九十九章 两处望天 公鸭叫唤?若不是姬七娴,她需要扯着这么难听的声音吗? 已然往生?赫连心蕊横眉竖起。这是当着她的面咒她么? 海棠又是“嗤——”一声:“死了?难道是借着公鸭的嗓子回魂了?” 完全不顾眼前轮椅上横眉冷竖的女人,接着道:“都说死过一次的人才会更加珍惜生命。这位夫人,你不要激动,还是悠着点,留着点生气安享晚年比较好。” 咦咦?安享晚年?赫连心蕊去安享晚年了,那她导演的这出戏该怎样出演? 当下,回头责备起海棠来:“海棠,莫胡说。二娘是天之娇女,自是要干出番大事业的。哪会像你我这般平庸。” 海棠心底再“嗤——”一声,这女人脸皮真有够厚的,说那么违心的话那脸皮子都不红一下。面上却是一副恭谨:“王妃说得是。” 七娴转过头来,笑对赫连心蕊:“二娘,那么空闲呢。不知到我翊王府所为何事?” “讨债!”赫连心蕊从鼻孔中哼出这两字。 “我不记得我翊王府欠了二娘你们什么呢!”七娴倚着椅背,无辜道。 “哼!装腔作势!”怒视七娴,“福儿,你去告诉她,她欠了我们什么?!” 六福张了张嘴:“娘……”可不可以不要叫他说,他怕啊! 却见自家娘亲一眼狠厉得扫了过来,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你……” 此时,只听得七娴懒懒得开口:“乐儿,那边桌上貌似有只老鼠。咱翊王府怎能有那种脏东西存在,真是叫旁人看了笑话去。还不去把它拍死!” 老鼠?富丽堂皇的王府里怎可能有什么老鼠?即使有,又怎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到处溜达?海棠在后头咧嘴。这老鼠,该是说那六福吧。 乐儿心思够灵巧,诺一声:“是,王妃!”便几步走到六福旁边,运起气来,朝旁边的茶几便是一掌会下去。上好红木立时成了碎片。 六福楞直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立在了那里一动都不敢再动。 七娴撇撇嘴,乐儿丫头下手也忒狠了点呢。那茶几可都是钱哪,心疼呢。 赫连心蕊怒瞪七娴,她这是威胁么?这是京都,不是她能任意妄为的地方!她怎敢? “不好意思,二娘。我这丫头粗鲁了点。叫她拍个老鼠,没想到手下没收的住力,连那茶几一起拍了!让你们受惊了,真是七娴管教不力!该罚!”捂脸,惭愧相。却是也没什么实际的动作来责罚。 赫连心蕊咬牙切齿。 “对了,二娘,我们继续。刚刚说到哪儿了?”疑惑连连。 “你以为皇家是能容你无法无天的地方么?”哑然喝问。 “二娘说笑。皇家岂是七娴所能放肆之地。七娴自是明白其中利害。只是七娴想要提醒的是,二娘你有那个把我与翊王府结仇的同时,又能与陛下鼎力相抗?”抬眼看向赫连心蕊,笑意融融,却是一语点破。 “你!”赫连心蕊愤恨得盯住她。她就那么肯定,自己现在对付不了她么?所以才那么肆无忌惮么?心火簇簇燃起。 “二娘莫气。为我这种小人物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浅笑嫣然,继续低抿一口香茶,“二娘还是多费些精力到宫里才是。” “什么意思?”皱眉。 “据说呢,眉妃娘娘在宫中很不招人待见呢。”神色一闪,说得好像秘密一般。 赫连心蕊心下一动,来到京都那么久,虽说云岚对她处处好,但就是没有让见过五娆。每次她提出这个话题时,云岚总是以五娆为后宫典范、不得轻易出宫为由打发,只道有机会接自己进宫去望五娆,怕招人口舌云云。 问旁人,旁人也是毫无头绪。 五娆那信中也没说具体什么事,只道速来京都罢了。 难道,五娆在宫中出了事? “她怎么了?”有点急切。 “据说,是被前皇后阴了一把。害人不成,祸及自身了呢。”有点可惜。话题偏偏就在外围上打转,不说正点,急红了赫连心蕊的眼。 “说重点!”粗哑得吼一嗓子。 “宫中走水,眉妃娘娘被烧成重伤。隐去了跟三惠有关的一段。狗急了还会咬人,谁知道这赫连心蕊会不会将怨愤扯到三惠身上。 赫连心蕊脸色瞬间大变。 “我也没有见过伤后的眉妃。只是听宫里人,眉妃那张脸那,堪比地底下的黑无常了。原来的花容月貌啊,啧啧,已是一去不复返咯。”抬眼看下脸色越来越不好的赫连心蕊,接着道,“二娘,你也是宫里头出来的,宫里头怎样的弱肉强食你也该是知晓的。眉妃已然那样子了,在宫中还能有怎样好的待遇?” 这种话说一半,叫她自己想象才更加有冲击力呢。 “前皇后?”赫连心蕊口气不善。 “是呢。便是那孤独右相家的女儿。”七娴捂住嘴,“可惜,右相势力日盛,二娘要报这个仇,怕也不是简单的一件事。” 独孤右相,是朝中追随云岚的最铁忠的大臣。即使自家女儿被打入冷宫,也未对云岚表示过任何异议。据说,独孤家先代只出小小官吏,被先皇赏识提拔,辅佐两代帝皇,自是对云岚父子忠肯得紧。 这样一个愚忠的臣子的存在对云凛极为不利,自然要借赫连心蕊的手打击。 “可恶!”恨恨出声。 “二娘,我知道,六哥跟眉妃才是赫连家真正的骨血呢。却叫那名不正、言不顺之人夺了上位。我都替二娘你不值呢。”煽风点火,“不仅得要隐姓埋名,连一双儿女都要遭人鱼肉。先帝也真是的,既给了二娘你小虎符,怎就不一起把皇位传了六哥?” “哼!”赫连心蕊冷咬了唇际。这也是她内心里极其不满的事。直至先帝驾崩,云岚继位,这种不满才愈发得膨胀起来。凭什么她真正的皇女要沦落到那种地步?凭什么云岚这样一个毫无皇家血统的人可以稳坐高位,享尽这世间一切荣华? 她是爱先帝没错,所以才会无怨叫先帝成了皇朝的皇帝。但她怎能再忍受了这云岚? 听得七娴一番话语,更是决心旺盛。 但是,“你是想做渔人之利么?翊王也想从中捞到些东西么?”她可不笨,这种事总会首先想到。 “二娘说对了。”七娴也不否认,“二娘该是晓得七娴前夫的事。七娴虽已别作他嫁,但终究要报了前夫惨死冤仇的。我也不怕告诉二娘,那事,便是陛下所为。二娘若是起事成功,也当是为七娴报了大仇。至于翊王。”顿了顿,七娴又道,“翊王爷天生没有大志,二娘必是也清楚得很。此时更是被陛下派去了南疆,战事紧急,又怎会碍了二娘你的事?” 说得句句合情合理,水到渠成。 “那样最好!”赫连心蕊狠狠盯了阵七娴。 七娴水眸清澈得回望:“二娘可得好生布置了。陛下能坐稳那么多年的龙椅,必是实力雄厚的。” “哼,一个野种罢了,还能怎样?”不屑一顾的冷哼。 哦哦,口气很大嘛,不错不错。七娴挑眉。 “那七娴便预祝二娘能成大事。”七娴弯了嘴角。 赫连心蕊眯了眼睛,先上了那高位再说。到时候,大权在手,有的是方法让这女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七娴撑头望天,轻笑,云凛,你从南疆得胜归来之时,我便送你这样一份大礼,你可会高兴? 南疆战火稍息。 云凛望天,大朵大朵的黑烟遮蔽了蓝天原本的澄净色彩。 京都的云是否也在硝烟弥漫着?那女人是否安分着? 一想起七娴招蜂惹蝶的本领,云凛便是黑线连连。那北瀚的太子虽是悻悻归去了,便到底还是没有放弃。万一那人趁虚而入,自己又不在,那该如何? 虽然他相信七娴,却不相信那些看上七娴的男人! 好在,这仗算是快完了,邻国南雨的兵力也是渐渐撤走了。他们自然是为了天焰的国土而来,此时见着再打下去也占不上什么便宜,自然是不会再浪费兵力了。 还有云岚,云凛眸色沉了沉。他最好不要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对七娴做了什么,否则……云凛背着身后的手紧握了起来。 “翊王爷,我家王子有情!”身后传来君毅依旧刚正不阿的声音。 云凛没有看他,转身便朝营帐走去。 君毅苦笑不得,他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这个翊王爷。按说这个王爷对所有人都和蔼可亲,唯独对自己,爱搭不理。其实,说得准确一点,那完全是直接无视!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一直如此!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根本没有见过翊王爷,更加不可能得罪了他。怎么对他的态度与旁人的态度反差那么大? 不过,这样的态度,他似乎以前也遭遇过…… 第一百章 百花盛宴 百花盛宴,众女眷齐集翊王府。 各色盛装,金钗银摇,好不繁华。 门前分立,恭迎圣驾。 “王妃,府内上上下下全都打扫遍了。果然,如王妃所料。”海棠于七娴耳边,轻道。 七娴微笑与对面某夫人点头致意,嘴角轻轻一动:“发现了什么?” “凤印。”海棠一阵蹙眉。 凤印?云岚这次手笔大呢。连凤印都搬出来了,怎不连龙玺一块儿拿出来?七娴脸上笑意未减。 “在王妃的床底下还发现了写满皇后生辰的巫蛊小人。”海棠接着道。 这是在制造缝隙叫三惠与自己决裂么?可是,她与三惠之间的感情仅这些身外之物便可以动摇的么? “把小人烧了。凤印扔给赫连心蕊。”七娴又轻扯了下嘴角,面上神色未动。 “是。”海棠悄悄得退了下去。 “陛下,皇后驾到!”传唤声响起。 云岚与三惠金袍宽袖,各绣龙凤,丝领高束,跨门而入。 “陛下吉祥,皇后娘娘吉祥!”众女俯身。 “平身。”云岚高笑,“今日里大家不必如此拘束。不要因了寡人而扫了大家的兴。该是怎样的宴会便怎样过。” 转向七娴:“翊王妃,寡人也来叨扰了。第一次准备这盛宴,该是十分吃劲吧。不知准备得如何?”笑容满面,眼睛已然弯成一道缝,如同刚睁眼的毒蛇。 七娴低眉,笑意连连:“陛下说的哪里话。陛下能来,令我翊王府蓬荜生辉呢。这百花盛宴的内容,臣妾精心准备,必是精彩得紧。” “那就好。”云岚笑着阔步向内走去。 三惠微笑,牵起七娴的手,跟着前去。 众人跟上。 “娘,这个是什么东西?”京都皇家别苑内,六福手捧一樽方形大印,纳闷得望着自家娘亲。 按说他三急,急匆匆往后院去,却被这块大石头撂到跌倒。本想一脚把它踹飞,一块破石头都敢与他作对! 可他仔细一看,这哪是什么普通的石块啊。 青碧色的玉石,不掺杂任何杂色的澄净,绝对是万里挑一的。打磨精致,圆润光滑,必是出自绝顶艺人之手。最主要是上头的那只凤凰,雕刻得栩栩如生,似要飞出、翩跹起舞。 他立即能够明白这绝对不是稀松平常之物,当下便捧来给他娘亲看。 赫连心蕊眯着眼看了半晌,脸上激动不已。 凤印啊凤印,终究是叫她又见着了。当初先帝在时,她为了先帝的雄心,自愿放弃这樽代表权力的印章。 现下里,她可不会再放手了。 又一转念,这东西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这里?莫不是,云岚已然准备向她下手了? 眼里毒光闪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既然如此,她也便不再等了。 当下吩咐六福,“福儿,把这东西好生收起来。咱们出去!” 今日正是翊王府百花盛宴吧,少了她这个皇朝中最为尊贵的公主,怎么成? 屋顶上,一黑影在夜色魅惑中嫣然一笑,转身,花衣一现,向着翊王府方向疾点而去。 翊王府,灯火通明,舞台高筑,帷幕高启。 “娘娘遭难,冤也太深,恕臣七载……” 戏台上,一曲《狸猫换太子》正揪人心魄得紧张上演着。 夫人们垂泪有之,气氛有之,慨叹有之。 “翊王妃,这是个什么曲目,寡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云岚眯着眼,回头问。 “禀陛下,这是臣妾家乡的曲目,只不过是说书艺人拿来取悦大众的。臣妾想,平常的曲目,估计大伙儿都听腻了。就取了点市井小民的乐子,搬了上来,叫陛下还有各位夫人见笑了。”七娴低首道。 “翊王府过谦了。”坐在一旁的某夫人一边抹泪,一边道:“这曲目真是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确实是比那些个痴痴缠缠的戏码来得有趣得多。” 七娴看她:“冷夫人喜欢便好。”这个,正是冷纤雨的娘亲,左相夫人。 云岚眯了眯眼睛,继续看戏。 “王妃,喝口茶润润嗓子吧。”海棠含笑得端起一盏新茶,递至七娴面前。 七娴接过:“海棠来了啊。” “来了啊,王妃。”一语双关。 七娴笑意更甚:“你也别忙活了,坐下一起看戏吧。” 海棠诺一声,搬张小凳,在七娴身旁落了座。 台子上,情深意长,荡气回肠。 台子下,也是情绪热烈。 “陛下。”一黑夜侍卫在云岚身边咬起了耳朵,“……找不到……” 七娴很明显得见着云岚的脸色变了一变,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回头意味不明得望了七娴一眼,七娴有礼得点头。 “怎么了?”坐在云岚身边的三惠心生纳闷,这两人的互动怎就那么奇怪?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云岚转过去,安抚得拍了拍三惠的手掌:“没事。”顿了顿,又道,“寡人只是在想翊王妃这出戏果然安排得精彩。” “谢陛下夸奖。”七娴向来脸皮够厚,不客气得接受了。 “福宁公主到!”突又听一声传唤。与场内戏正唱到高嘲的气氛极为不搭。 众人却是真真切切得听清了这声传唤。福宁公主?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封号该是先帝赐给了最为疼爱的一个妹妹。可那人不是应该在十几年前,早就香消玉殒了吗?怎地现在突然出现?会不会太诡异了点? 众女人惊愕。 云岚眸底暗沉下来。 众人转头,却见一轮椅进了宅院。轮椅上坐着一个三十好几的女人,徐娘半老的年纪,却是保养极好,一声装扮,光鲜亮丽,只是那瘫软的身子,明显得昭示着那人的残缺。 这人,便是那个福宁公主? 推车的是一个涨得跟气球一般的男子,那眉眼间,竟似是与陛下有几分的相像。但那气质,实在是不敢恭维。 再观其后,竟是她们的夫君们,各个眉头蹙紧,紧紧跟了进来。 “怎么回事?” “怎么都来了?” …… 女人们站起了身,纷纷向自家男人靠了过去,疑惑连连。 七娴一挥手,台上的戏子静静得退了下去。 呵呵,正戏开场,那俯戏自然可以退台了。 “小七,这是……怎么回事?”三惠一脸的不敢相信,拉住七娴的衣袖不放。那里的两人,明明是她在姬家的二娘与六弟才是。 七娴叹了口气,是了,现下里也就她三姐不知这其中的曲折了。握住了三惠的手:“三姐,莫急。先看看再说。” 她不认为云岚会在此次的打击之下,失了这帝王。更不会认为凭赫连心蕊母子三人就能撼动云岚帝位的基础,只不过就是要叫他们厮杀一阵,好减了云岚的人心。 所以,此时她并不担心会牵连到三惠。 “姑姑怎没有知会一声就来了,叫寡人真是措施不及呢。”云岚背过手去,上前几步。 “陛下吉祥。皇后娘娘吉祥。”众大臣急急行礼。 福宁公主前阵子现身,他们便觉又是发生。 今日这公主急急召唤他们,共来这翊王府中,那是来势汹汹、来者不善! 这皇家,怕是要乱了! “陛下还记得本宫这个姑姑吗?”如树枝刮过玻璃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白花盛宴这么大的盛会都不叫本宫一声呢?” “寡人是怕姑姑不方便,是以未有叫上姑姑。看来倒是寡人想得不周全了。”云岚一派天子气概,正对赫连心蕊。 赫连心蕊斜起嘴角:“陛下难道不是怕本宫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惊了你的皇位?” 云岚眸里一闪:“姑姑说的什么笑话?寡人身正行直,又有何惧?” “不怕便好!”赫连心蕊冷笑一声,“福儿,把东西拿出来!” 六福从身后包袱中取出一个小坛子,放到面前地上。 “众位皆知,我赫连皇家为保血统纯正,祖先曾喝下赤玄道人的神药。若是我赫连子孙,其血必能与赤玄神药相溶!”赫连心蕊如是道。 底下众人窃窃私语。 “姑姑,你是什么意思?”袖袍中的拳头紧握。 赤玄神药?没想到她还藏着这样的东西!是他疏忽了! 七娴听得好笑。她就想那赫连心蕊怎就那般信心满满,原来是有这么一招儿呢。居然还有神药这一说。有趣! “本宫的意思是,你,赫连云岚,冠我赫连氏姓字,却不是我赫连子孙!” 哗然大惊,轩然大波! 福宁公主在说陛下非龙子?也就是他们辅佐了那么多年的陛下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荒唐!”有人甩袖而出,瞪向赫连心蕊,正是独孤右相,“皇家磁碟早载福宁公主你已逝多年,此时却是突然冒出来。又是说了这么一番奇怪的言论。让臣等不得不怀疑公主你的动机以及身份!” 一番话定了保皇派们的心。 这公主出现得蹊跷,确实值得怀疑。 “混账!本宫的话也容得你等小子质疑?”赫连心蕊一看是独孤右相,立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福儿,拿符出来。” 六福赶紧举起仿制得如假包换的小虎符。 “见此符者如见先帝,独孤右相,你还不跪下。”粗声高喝。 “哼,你这婆子疯言乱语。说不定连那符也是假的。”右相甩下袍子,一脸倨傲,不看赫连心蕊。 “你……好!”赫连心蕊恨声连连,“福儿,把先皇诏书拿出来。” 六福赶紧又从包袱中取出黄澄澄的金本子,在赫连心蕊的示意之下,甩在了独孤右相身上。 七娴抬眼一望,该是自己在姬家看到的那一本。 右相展开一看,正是先帝的笔迹以及龙印。 “右相,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微臣无话可说。”独孤右相最尊崇的就是先帝,现已有了亲旨佐证,他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这小小右相,竟也敢怀疑本宫的身份。来人,拉下去,杖责五十。”到底是皇女,那阵势是绝对不会弱了的。 侍卫就要上前来。 “放肆!”云岚喝一声,脸色十分不善。 侍卫们立时停住。 场面陷入僵局。 一个是已然确定的身份的前代公主,一个是深受怀疑的当朝陛下。 这赫连心蕊当着他的面要仗打他的人,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灭了他的威严,夺了他的位置! 他从小便知自己一脉非皇亲血脉,父皇虽是挤压了旁的皇子,登上了皇位,却是终日惶惶不安,终究忧虑而崩。自己又岂能再赴后尘。 他千防万防,防有功之军、防战家、防翊王,连自己的亲弟弟都防。竟是漏过了这一只。 被以为是父皇最为喜爱的女人,又残疾至此,也不会再折腾什么。没想到野心还是这般的大! 若是这女人乖乖地给了他那权力的小虎符,他自然不会待她如何? 既然如此,那他只望在地底下的父皇不要怪他心狠手辣。所谓对旁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已然有过了这一次教训,自然不会想要再放过眼前这人。 “姑姑,仅凭那些个古老的神药又怎么评判得了寡人不是赫连子孙?未免也太武断了些吧。” “武不武断先不说,你先上前来试试。” 见云岚不动,赫连心蕊讽笑了起来:“怎么,不敢了?” 云岚高笑一声:“姑姑说得好笑。寡人怕过什么了?” “陛下,既然公主有这一疑问,便请陛下依了即可。所谓真金不怕火炼。陛下既是皇家之人,便做了那鉴定又是如何?也好堵了悠悠众口。”某大臣上前奏道。 真金不怕火炼?七娴心内笑一声。那也得真金才行呢。云岚这一只,可是假的呢,当然怕炼咯。 云岚扫过那大臣,眼里的寒意叫大臣浑身打了个哆嗦,心里直纳罕,自己可是真心为陛下着想的,陛下怎么会给他那么可怕的眼神? “不敢上前是不是就承认你不是赫连皇家的人?”赫连心蕊咄咄逼人。 云岚眯眼。 “我能够证明!”门外响起略微有些沙哑的女音。 咦咦?还有谁要来凑这个热闹? 众人抬头望去,却见门口出现一个黑衣女子,黑纱蒙面,隐隐约约能够看清里头的疤痕。只一双眼睛,竟是妖娆魅惑得紧——竟是五娆其人。 她左手牵一个华服小男孩,走了进来。 三惠惊叫一声:“烨儿!”正是前皇后留下的太子! 第一百零一章 天意使然 男孩子眨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对这陌生的环境似是有些畏惧,但神色上却是强装镇定与老成,很能想象这个孩子从小是接受着怎样的教育。 “眉妃,你要做什么?”三惠蹙眉,上前两步。怎么把太子带出来了? 云岚直直盯住五娆。他明明叫人盯住了眉怡宫。五娆又怎么能够出宫?心下里暗自计较,到底是谁背叛了他? 七娴歪着脑袋,手指在桌沿打了几许节拍。看来宫里一切顺利,乐儿干得不错呢。小太子本来是为防万一才叫带出来的,没想到这五娆反应也是快,竟这么快就让这小太子派上了用处。 “烨儿。”独孤右相看到自己的小外孙,竟是一番激动。毕竟是亲骨血,怎能不管?急走几步,才停了下来。 小太子知书达理,唤一声:“父皇。母后。外公。” “眉妃,你私自出宫,还拐带太子,可知罪?”云岚声音沉沉。 五娆冷“哼”一声:“若我不强自出来,你要把我软禁到何时?” “娘!”转向赫连心蕊,很是惊诧,本以为自己毁容已经是很凄惨了,为什么她娘亲会成了这副模样,“您怎么……”无法问出口来。 赫连心蕊扫了七娴一眼,才道:“这个以后再说。”再观女儿的面貌,心疼不已。独孤老贼纵女逞凶,可恶!赫连云岚知情不说,可恨! “怎么证明?”问五娆。今日必然要揭了他赫连云岚的底才叫痛快。 五娆转身,向了众大臣:“众位都认识,这是我朝太子殿下。”举起太子的小手,“既然陛下自视天子,不肯检验,那由太子殿下来那也是一样。” 下头有人交头接耳:“确实是这个理呢。” “你想做什么?竟敢对太子无礼?!”独孤右相惊见五娆从袖中取出细针,叫了起来。说到底,那孩子可是他最宝贝的小外孙那,还是个小孩子那,怎么被牵扯到这事件中去了?“陛下,太子他……”急急向云岚求助。 云岚摆手。眼里越来越毒。他怎会允许他们测出来? 反手一挥,一支利箭从暗处飞了出来,直指小太子方向。 五娆一针正刺下小太子的食指,见血色涌出,眼露喜色。 却是一个表情没有转过来,只觉颈后一痛,眼神一黯,慢慢得倒了下来——死不瞑目。 众人大骇,竟是一支利箭穿过五娆喉咙而过。 “娆儿!”赫连心蕊首先反应了过来,痛呼一声。想要使劲挪动自己的身子。 一个使力之下,还真叫她动弹了起来,“碰”一声,从轮椅上跌趴在了地上:“娆儿……”眼里泪光闪现。 六福直直站在那里一动都动不了。 有些胆子小的妇人竟是直接晕倒了过去,还有的转过去就开始吐。 就是那些个男人们,也只是强作镇定。这种血腥的场面,哪是他们这些总居高位天天“之乎者也”的人所能接受的。 “陛下……”三惠愣了过去,虽说那五娆可恨,但是,她以为五娆已经用毁容付出了代价。此时真真见着这般惨烈的场景,竟是心口一阵堵得慌。 转过身来,也是一阵呕。 “居然杀人灭口。”海棠轻叹一声,“够狠。”眼里却是向四周侦查起来,这四周,到底埋伏了多少暗杀队伍。 七娴眼里一寒,她想过云岚会有这么一出,却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众多臣子面前,他竟就这样实行了。 这人的心思该是怎样的决然狠辣啊。这也是杀鸡儆猴的一种吧。 这种屠杀俨然暴君所为。 再说小太子,本就是呐呐然,正被小针刺得不知所措。抬眼便瞧见眼前放大的五娆的猝然而逝、还没来得及摆正表情的、恐怖的脸庞,“啊——”一声放声大叫了起来。 毕竟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孩子,怎受得了这种场面,再怎么老成,那也都抵不过这一惊吓。 小太子突然想起了射驭师父教过的那百步穿杨的功夫,当时,那师父拉弓,往天上一射后,落下的便是一只被射穿喉咙的小鸟儿。 竟和今日眉妃的情景一模一样。 心神错乱之间,小太子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好几步。 也许是天意,小太子竟倒在了那装着神药的坛子旁,小手耷拉的地方正是那坛口。 “滴答”一声,在云岚不可置信的双眼瞪视之下,小太子的鲜血竟然滴入了神药之中。 七娴与海棠面面相觑了一阵,怎么能有这么巧的事?果真是天要亡他云岚呢! “滚开!”云岚冲小太子暴喝一声。 闲妻当家第25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太子还未从之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此时又遭了这一嗓子,终于忍不住“哇”得大哭起来。 独孤右相赶紧上前紧紧抱住小太子。陛下怎能在孩子面前那般血腥? 大臣里头有人起了头,往那小坛子里头望,想要看看那血与那神药是否相溶。 云岚几步上前,抽出侍卫手里的大刀,“啪”一声,便将瓷坛子劈成了碎片。 七娴嘴角不自觉得笑了起来。那坛子里是不是真正的神药都未可知,便把云岚急乱了方寸。这般着急得灭了证据,不正是欲盖弥彰的做法么?不是会更加叫人想入非非么? “赫连云岚,你……”赫连心蕊悲愤开口,脸上眼泪鼻涕已然一大把。突然,在扫到地上碎片的时候,愣了一下,便像疯了一般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众人疑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这不看则已,一看便个个惊愣在了当初。 “这,果然是天意……”海棠喃喃了几声。 七娴嘴角也抽啊抽,云岚欲盖弥彰的做法反而叫那结果赤条条得展现在众臣面前了。如果自己是他,估计想要一刀了结了自己的性命才是。 只见地上黑压压的一片浓药之间,一抹鲜红很是显然得漂浮在上头,完全散不去。 “哈哈,哈哈,赫连云岚,这就是人在做,天在看那。你诛杀亲妹,你不得好死!”赫连心蕊已然疯狂。 亲妹?一番话又叫在场众人疑惑丛生。这又是什么状况?眉妃不是陛下的贵妃吗?各个头顶上浮起了问号。 倒是云岚身边的宫监似是恍然大悟,难怪陛下虽对眉妃荣宠有加,却是从未临幸,眉妃也不像旁的嫔妃那样,要求宠幸。原来,是这么个回事啊…… 可是,陛下与眉妃是兄妹,眉妃又是福宁公主的女儿……额,这关系乱啊……果然是皇家…… “混账!寡人贵为天子,还怕它天不成?!”额角青筋已现,显然气至极点。 一刀指向赫连心蕊:“你这妖妇,妖言惑众,已然是对我皇朝心怀不轨。你这妖妇的话怎能相信?寡人是否赫连骨血,岂是那药物所能断定的。寡人一日为帝,便永远为帝。” 挥刀,便要斩下去。 “陛下!”三惠急叫制止。 已然杀了一个五娆,还要再多沾多少血腥吗? 云岚回眼看三惠,眼内复杂。三惠企盼得摇头。 “把这两人押下去!”云岚扔了刀,喝道:“派人去皇家别院以及眉怡宫搜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藏了什么能够给他致命打击的东西,必须要找清楚。 转身,对已然木掉了的众人道:“今日之事,寡人不想听到任何风言风语。众位爱卿便当做一场笑话,听过便罢。都明白了吗?”威胁意味甚重。 众人惶惶垂首:“谨遵陛下旨意。”这种皇家辛秘,自是不能外泄的。 七娴低头间轻笑一声,这么多人,谁走漏了风声云岚又怎么会知道。难不成,他要把在场的人全杀了不成? 于是,第二天,京都大街小巷便传来了。 原来啊,现在的陛下根本不是真正的天子呢。他与那眉妃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这个同父异母又要怎么算呢?那眉妃可是那福宁公主的女儿啊! 那福宁公主与先帝岂不是…… 错啦错啦,先帝才不是赫连家的皇子呢。他们父子两人都是窃国的呢。 嘘!这种事可不能胡说呢。砍头的罪过哦。 哪有胡说!话说,那日百花盛宴,是在翊王府举行。我正好那日当值…… 真的吗? 绝对是真的!这都是达官贵人们秘而不宣的话题了!就对着咱们百姓保密了! …… 云岚大怒,这流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派出去的探子竟也是一无所获。 最让他恼火的是,那个从六福身上搜来的小虎符居然是假的! 问他真的在何处,他也是讷讷无所知。 再去问赫连心蕊,他很明显看到赫连心蕊眼里闪过一道光,却是怎样都不肯说。 搜查皇家别院的人,竟从那里搜出了凤印! 那本是他用来嫁祸翊王妃的东西,居然未在翊王府找到,偏偏在了皇家别院。 那日后来出了那番事故,他未及细想。现在再想来,却是无论如何都透着股诡异。 云岚眼里闪烁不停,难道是他小看了那个翊王妃? 第一百零二章 变为红颜 后有歌传: 百花盛宴,滋事起。 原来狸猫,飞龙子。 诛杀亲妹,天也怒。 风云变色,为红颜。 南疆战事终了。 许尚阳不得民心,拓跋归终是收服苗移。 许尚阳被抓住的时候,云凛二话不说,就挑了他的手筋脚筋,使他成了废人一个。若不是要把这人带去京都给云岚定罪,他必不会留了这人性命。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是心底纳闷,这许尚阳必是与翊王爷有过深仇大恨,才会遭此对待呢。 苗依长久以来遭炮火轰炸,百废待兴。却是掩盖不了人们战胜的兴奋之情。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军民同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确实是一大乐事。 “咦?翊王爷呢?”有人突然发现了帮助他们的主将居然不在。 顾清影放下了酒碗,四处望望,那人去哪里了? 君毅站起了身:“我去找翊王爷。” 顾清影扯了扯嘴:“君将军,且慢。还是我去吧。你继续招呼大家。” 云凛对君毅的敌意那真是毫不掩饰呢。从妹妹的书信以及云凛的性格,很容易推测出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不外乎君毅曾经对七娴有过那么些感情,然后云凛那就是情敌见面啊。云凛那个闷葫芦的个性,能对君毅有好脸色那就是怪事了。 站起身来,便摇摇晃晃地向着将军营帐而去。 营帐内,簇簇迸裂的烛火将帐内照得通明,映照出了一个在桌前疾书的影子。 顾清影进得帐内,看一眼云凛那极度认真的神色,再瞥眼地上被揉成一团一团到处扔的纸张。嘴角又咧了咧,这种状况,该是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出现。 走近几步,把头探了过去,果然是在给七娴写家书。 再仔细一瞧,立刻被酸得浑身抖了几抖。 只见第一句写着:“吾妻,汝在京都可好?” 后面的顾清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这一句,腹里居然就有翻江倒海的冲动。 云凛居然有这般感性的时候? “嫂子若是看到这封信,必会以为是旁人假冒为之!”顾清影凉凉得来了一句,伸手便拿起桌上云凛的茶碗,喝了起来。 云凛停笔,揉掉了纸张。在空白页上继续写:“你在京都如何?……” “跟质问一般,一点感情都没有。”顾清影再喝一口茶,继续点评。 手上青筋动了动,揉掉。再开一份:“七儿吾妻……” 顾清影一口茶没有吞下去,立时就给喷了出来。抖了抖嘴,左手拍上云凛的肩膀,叹口气:“兄弟,你真的不适合煽情……” 一语未必,眼尖得瞧见云凛抄起了桌上的茶壶。 跳、跳、跳,蹦出了危险范围之外,一手抓过云凛扔来的茶壶。 “谢王爷赐茶!”一副嬉皮笑脸样。 “喝你的茶!”冷冷的声音。 打趣够了这人,还是赶紧出去吧。惹毛了云凛,这人可是六亲不认的。顾清影权衡下,嬉笑一声:“王爷赐茶自是要好好品尝的。”抱住茶壶,就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宁王爷,翊王爷人呢?”正遇上了前来寻人的君毅。 君毅向帐子里头望望,便要跨进去。 顾清影眼角跳跳,这会儿他进去,不是找架打么? 为了民族团结着想,顾清影一手捞上君毅的脖子,极其友爱:“君将军,来来来,我要向你讨教一下这刀法!” “可是,翊王爷……”一掌想要扒拉掉肩膀上的那只爪子。被人看到,成何体统? 可惜那只爪子不依不饶,换了个姿势,继续缠绕了上来:“君将军,你那个黑铁大刀能借我看看吗?我可是仰慕很久了呢……” 声音渐渐远去。 烛火跳跃的营帐下,只剩下云凛继续纠结于他的家信。 帝邀群臣,于宫中大宴,说是为大家压压百花盛宴之惊。 众人忐忑,现在的陛下性情是越来越难猜测,真不知道又会出了什么样的事。 七娴接到圣旨的时候,正在读云凛寄回家的家信。 只见家信上书:“已归。” 七娴瞪着偌大一张纸,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又仔细得看了一圈,确实就只这两字。 咧了咧嘴角,还真是惜字如金呢。不过,确实是这人的风格。 再从锦盒中取出前几封也被称作家书的玩意,再看一遍。 第一封上写着:已到,勿担心。 第二封上云:安好,勿念。 第三封书写:仗胜。 …… 如此家信,也只他云凛才写得出吧。 字虽少,这里头的情意她却是能够读得出来的。 这封信,着实叫七娴心里喜了一下。已归?该是快回来了吧! 不知南疆的战火是否将云凛熏黑了? 嘴角扬起一抹轻快的笑容,细心将家信叠好,依照次序装入了锦盒之中。 突听门外宫监尖细的嗓子喊:“圣旨到!” 七娴眉一皱,起身,接旨。 圣旨大约是说翊王妃举办百花盛宴很是辛劳,故宫中大宴必是要邀翊王妃参与的。 七娴暗自思量,这云岚,肚里又打什么坏主意?群臣参与的宴会,偏偏要叫上她,很明显,有阴谋等着她呢。 “翊王妃,接旨吧。”宫监见七娴凝了神,没有反应,声音大了点,再叫一声。 七娴站起身来,笑意可人,反手塞了个钱袋到宫监手里:“公公,陛下镇日里为国操劳,怎么还会办那宫宴?不会因了上次的百花盛宴吧……”有些话,不可说,不能说,一说便是罪过,那便不说了。 “陛下的心思哪里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能够猜度的?”掂了掂钱袋,宫监很是满足,当然要给个消息作为回报,“翊王妃不必太过忧心。陛下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上次的时间虽是在翊王府发生,不过也纯属巧合罢了。陛下怎会怪罪?陛下最近是在大刀阔斧得整革呢。据说是有了成效,高兴着,便办个宫宴,叫大家伙儿一起高兴高兴。” 整革?云岚整革什么?难道是把不服自己的人儿都消灭了不成? 面上却是敬慕样:“原来如此!陛下不怪罪便好!” 送着宫监出了门。 “王妃,怎么了?”海棠走了过来,便见七娴站在门边凝眉不知在想什么。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夜明珠照亮了金砖砌成的屋子。 云岚看着手中的捷报,眉心拧成了一股绳。苗依收服,是好事。却是被云凛收服,那便不怎么是好事了。 原本是想耗损了云凛的兵力,然后自己再派兵增援,既给了苗依恩情,又打压了云凛的气势。 终究,他还是低估了云凛的实力,不多长的时间,竟然打退了南雨国的援军,叫他们退出了边境,更是捕获了此次战乱的罪魁祸首。 这种实力,若不是养了许久的兵力,又怎么能够办得到? 其实,他哪里想得到,这里头,有被他所弃置的百战百胜的雷风军的许多功劳。 当初,云岚留下七娴在京,七娴便书信通知了雷风军,赶往南疆助云凛。 翊王败敌,该会在百姓中产生很大的威信吧。这是其弊。 其利也是有的,总叫他看清了云凛的实力。这样的兵力怎能让云凛占着,必是要取过来的。 三惠进来的时候,正瞧见了云岚一脸深思的样子。 “陛下!”轻声叫唤。 云岚竟是没有反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 “陛下!”抬高些声音,再喊。 云岚这才抬起了头来:“惠儿,怎不休息,到这里来了?” 三惠挂起浅浅笑意:“陛下不要太劳累了。臣妾给您送银耳莲子汤来了。”说着从婢女手中取过汤碗,走到云岚跟前,递了过去。 云岚接过:“惠儿,你费心了。你最近身子不好,可得好好休息!寡人手头上有些事,不能多陪你,你……”眼里对三惠有了些许愧疚。 三惠一指点住云岚的唇:“陛下,臣妾没事的。”顿了顿,“臣妾不能为陛下分忧,实在觉得……” 云岚立时制止了三惠的话:“惠儿留在寡人的身边便是对寡人最大的帮助了。” 三惠轻声一笑,眼里却是散不去的忧虑。 当日百花盛宴她在场,那时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一清二楚。就算不明白的,回来想想,她也变懂了。外头的传言,她偶尔也能在宫内听到。 她这才能够完全理解陛下的难处。以前她只道陛下为何一直耿耿介怀于翊王之类的人物,原来陛下心内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回到宫内,陛下未再提过这件事,她也不好说起。 只是,她实在不愿意陛下过着这种担惊防人的日子。 研了研磨,望着云岚略带些阴柔的侧面,三惠轻轻开口:“陛下,其实,那些田园夫妻的生活也是很幸福的……” “惠儿,你说什么?”云岚抬起了头来,疑惑问道。刚刚他又一不小心进入了自己的心思中了,没有听到三惠的话语。 三惠看了看云岚,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陛下。臣妾不打扰陛下了。陛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嗯。惠儿,你先去休息吧。”云岚又低下了头来。 “臣妾告退。”再抬眼看着已然如老佛入定般的云岚,轻叹口气,转过身来,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眼里忧虑更甚。 皇帝大宴群臣,必是排场华丽,热闹非凡的。 云岚眼里流光暗转,脸上一派祥和;众人齐声恭贺,面上一派恭谨。 真是各怀心思的一场盛宴呢。七娴抿酒,呵呵得想着。 跟着女眷们在专属区内休息。 突的,一阵娃娃的哭音渐行渐近。 “太子殿下,您不能去那里!” “太子殿下,快停下来!” …… 随声而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那小太子赫连爱烨。 云岚狠狠得摔下酒盏。百花盛宴当日之事又浮现眼前。若不是这小子坏事,哪会将他这些年的心血都付之东流?真是,越看这小子还真越是百般不顺眼呢。 小太子自从那日惊吓后,便镇日里苦恼不停,更令云岚心烦不已。 “你们是怎么带太子的?还不赶紧把他带下去!”拍案大喝一声,真是影响心情。 婢女们赶紧请罪,拉着小太子就要往下去。 小太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开始死死挣扎:“唔唔……我要母后……我要母后……” 三惠心里一酸,这孩子,也着实可怜。伸开手臂:“烨儿,来,到母后这儿来!” 小太子看她一眼,继续哭:“你不是我母后!我要母后……” 三惠一阵尴尬。 “混账!”云岚再拍案,“你身为太子,怎能那般不识身份、不识大体。平日里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皇后便是你的母后!你还想要什么母后?”已然厉声怒吼。 小太子被这化作恶魔样的父皇吓得一愣一愣的,不敢哭出声来,凝着嗓子,打着嗝得抽泣着。 三惠拉了拉云岚:“陛下,算了,烨儿还是小孩子……”这般对他,自己都不忍心了。 独孤右相也站了出来,实在心疼得紧:“陛下,太子殿下还小,心性还不成熟……” 未等他说完,就被云岚打断:“还小?寡人像他那般大的时候,哪里还会这般不懂长处!”似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拉下去拉下去!” 侍婢们赶紧将小太子带了下去。 小太子虽也是挣扎了阵子,但一看自己父皇的脸面,立时便不敢动弹了。 “大家继续!不要叫太子扫了兴!”云岚举起酒盏,如是说道。 七娴轻抿了一口酒,眼里笑意一闪而过,母后?还真是提醒了她了!那个前皇后倒是也是可以会会去呢。 第一百零三章 冷宫废后 当下,七娴问了旁边的侍婢,净房在何处,再与女眷们打了招呼,便离了席。 “翊王妃去哪里了?”云岚见突没了七娴,找来侍婢,问道。 “回陛下,出恭去了。”小丫鬟低眉答道。 “怎么不跟着去?”云岚压低了声音,厉声问道。 “这个……”小丫头惶惶恐恐,翊王妃没有要求呀。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云岚皱了皱眉,挥了挥手,这些人,没有一个是能靠得住的。还好他一早便叫暗卫在暗处盯住,该不致出什么乱子才是。 三惠看向云岚,心里直打鼓,总觉得今天会有大事发生。待得七娴回来后,还是带着她先离开吧! “王妃。”夜色笼罩中,走出了一身黑衣短打装束的乐儿。 “暗卫果然在。”七娴轻笑一声,“待我去前皇后那里。” “是。”乐儿带上七娴,又隐没在了夜幕之中。 冷离宫,如它的名字一般,冷清、离殇。 黯淡的烛光与这光彩照人的整座内城极其不搭调。 独孤红一身素衣,长发披散下来,只一支竹簪簪住,手里捻着黑玉玛瑙制成的佛珠,闭眸,嘴里轻吐些佛语。 整座宫殿瞧不见一个侍候的人,真真是树倒猢狲散,很难想象这里头的人曾经是天朝最为尊贵的皇后。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什么人?”独孤红没有睁眼,平稳得开口。仿佛真似看透人世间一切一般,平淡无欲。 “故人来访,皇后娘娘怎也不来相迎?”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却是没有以往的恭敬,倒仿似多了份嘲弄以及笑意。 独孤红未转身。 自她到了冷宫后,这种嘲讽她听得多了去了。也更让她饱尝人情冷暖的滋味。以往那般巴结她,讨好她的人原来转了一个身,便是那般丑恶的嘴脸。 连自己的生身父亲都对自己不管不顾,叫她还能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样的好感? 现在的她,只愿那新皇后能够好好对待小太子,只愿小太子能够无病无灾得长大成|人。 “母后……”身后传来自己小儿泣声中掺杂着喜悦的声音。 蓦然睁开了眼睛,独孤红眸里是不可置信的渴望。自己,这是在做梦么? 转眼,正是自己日思夜念,为之祈福的小儿子。 小太子想独孤红急冲了过去,一下子埋在了自己母亲的怀中,用哭声述说着自己的委屈。 独孤红红了眼圈,颤抖得举起了手,抬起小儿稚嫩的脸庞,擦去了他脸上的泪珠,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温暖,这才确定这一切,竟是真的。 紧紧抱住了小太子,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七娴寻个位置,坐了下来,上下打量起这个冷宫来。 虽也富丽堂皇,但总归是一间空旷的大屋子,没有摆设,没有人气儿。整个儿,彰显出阴森森的冰冷感觉。 “皇后娘娘住在这种地方,确实是委屈了呢。”极其惋惜得道一句。 独孤红这才抬起头来,细细看眼前这被称作翊王妃的女子。 自己跟这女子并无多大接触。第一次见她还是她为战家主母之时,那时只觉这女子是慧妃之妹而已。而后几次见面更是没有什么印象。毕竟这个宫里是以貌取人的地方,像七娴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女子自是引不起这宫里女人的关注。 只有在北瀚太子与翊王爷争相娶亲的时候,她才开始对七娴产生了兴趣。也不过一闪而逝,因为她实在是看不出七娴有什么出众之处,总感觉如果把这女人扔到人海里,便认不出来了。就连那个只有其貌、内里却是一团草的五娆都来得比七娴有吸引力的多。 当时,她只当北瀚太子与翊王爷都是被鬼迷了心窍。 可是,此时,她再观七娴,却是没了平日所见的低眉顺眼,一派大气睿智,巧笑嫣然之间,竟连她那极其平凡的脸蛋也是大放异彩。 这个模样,才该是这女子真实的神色吧。 丝帕抹去眼泪:“翊王妃深夜大驾我冷离宫,不知有何贵干?”既然这女子平日里软弱都是装给旁人看的,其里的实力自是不可小觑。 “大驾?”七娴挑了挑眉,“皇后娘娘太抬举我了。真是不敢当呢。只不过是看小太子哭娘哭得厉害,陛下又不管事,我就做个顺水人情,送小太子来咯。” 蝶谷红一听,再看看依旧眼泪不停的小太子,又是一阵心疼。这孩子,平日里必是过得极不好的,才会这般委屈。心里对云岚也是怨愤起来,这孩儿,毕竟是他的亲生骨肉,怎能如此对待? “皇后长居冷离宫,大概对外头的新鲜事也是极其不了解呢吧。”七娴撑起了头,似是极度百无聊赖,“今日里正好有时间,我便说与皇后听听,也叫皇后日后在这冷离宫有可回忆、可回味的事情。” “我已是废后,当不起翊王妃你这声皇后娘娘。”眼睛只柔和得望着自己的孩儿,“况且我对那外头发生的事也都不感兴趣。” “哦?是吗?”七娴拖长了声音,“若是那事跟小太子有关,皇后也没有兴趣吗?” 见独孤红眼内窒了窒,七娴才又说道:“外头都盛传小太子非赫连一脉呢……” “胡说!”独孤红抬眼,怒瞪七娴,“到底是何人竟敢造出这样的谣言?我烨儿是陛下亲子,怎可能不是赫连一脉?” “皇后莫急。”七娴弯起了嘴角,“我并没说这事太子殿下的问题呢。” 独孤红岂是笨人,听罢一瞬间便了悟过来,一脸惊诧:“你是说陛下……”怎可能?这该是多么荒唐的事! “不仅是陛下呢!”很满意独孤红脸上的色彩,“外头盛传,从先帝开始,便窃了赫连族的国呢。” 独孤红为小太子拭泪的手完全窒住了。 “可不要不信呢。这可是由小太子亲子证实的呢。”七娴又惊雷般得加上一句。 “由……烨儿……证实?”独孤红已然反应不过来了。 “皇后听过上古赤玄神药么?据说若非赫连子孙,其血必不能与之相溶呢。”淡淡道出这一事实,“不巧的是,小太子的血竟不能溶于神药!” 独孤红震惊,神药之事代代相传,她自是清楚。若是由神药佐证,那便是真实无误。只是竟是经由烨儿查证出来,虽不知这其中的情由,但陛下必是极怒的。难怪会对烨儿不管不顾了。 但她毕竟曾经是为一朝皇后,情绪早就练得不会外漏多久。立时,便恢复平静:“翊王妃告诉我这事又为哪般?我今日已是失势之人,还能有什么值得翊王妃亲自跑这一趟的?” “皇后娘娘还真是太妄自菲薄了。独孤右相的势力那可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呢。”七娴不多废话。 独孤红冷笑一声:“独孤家的势力与我何干?翊王妃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呵呵。”七娴笑弯了眉,“皇后娘娘何必自谦!还是说皇后娘娘要置小太子于不顾?啧啧,太子殿下还真是可怜呢!爹不疼娘不爱的!来,姨姨疼哦。”她可不会认为能调动独孤家精卫的人会是那么得柔弱、能够脱离独孤家的权力中心! 小太子正抽抽噎噎之间,突又听带他来的姨姨一句“爹不疼娘不爱”,立马又“哇”的一声哭开了,他好可怜啊,他便是爹不爱娘不要的典范啊! 独孤红急急安抚小太子,轻拍后背:“乖!乖!烨儿最乖了!”本就心疼,此时更是难受。这孩子,可是她的宝呢。她怎会叫他受了委屈? 抬眼看向七娴,眼里多了丝精明:“翊王妃到底想怎样?” “不想如何。”七娴拍拍衣摆,站了起来,“只想请皇后娘娘控制住独孤家的势力。我不想看到独孤家的人最近出来搅局!” “这样对我又有什么好处?”独孤红眯了眼睛。 “好处?”七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叫太子殿下坐了这帝王之位,如何?到时皇后娘娘你便是垂帘听政、实掌大权之第一人了!”这个饵够大了吧。 独孤红心下里又是大惊。这女人怎么会将这话说得这般顺口?怎么一点犹豫都没有?帝王之位?她怎能说得那般不屑一顾? “你凭什么这般说?”这女人有实力与皇家抗衡吗?就算有能力,那翊王怎不自己坐了那位置?会让给她家的烨儿?真是天大的笑话! 七娴自然了然她的想法:“说实话,那个上位确实够吸引人。不过,跟性命比起来,我跟翊王爷还是宁可选择性命。皇后娘娘,你辅佐陛下那么多年,必然知道陛下对翊王爷是怎样的打压。我家王爷只想保命,对那宫中一位实是不感兴趣。“真真假假,是也许也,又有谁能辨乎? “况且皇后娘娘真就甘心一辈子在这冷宫之中,苦菜青灯?然后眼睁睁得看自己的孩子沦为人下之人?你忍心吗?”叹口气,“虽说先帝对独孤家有恩,也不是这么还的。”动之以情。 “再说,太子即位,该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呢。”看一眼有点动摇的独孤红,“当然,我可以保证,翊王府不会以太子非龙子一说来反对太子即位!”别人反对,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事,你有几分把握?”独孤红问一声。确实,她了解陛下。大概除了对那贵妃,对其他人都是无情到了极致了吧。为了烨儿,她也不能就这样什么事都不做。 “不说十分,也有九分吧。”七娴笑笑,“况且,这并不用皇后你亲自出马。在后头操纵操纵便成!” 如此划算的交易,不怕你不做。 独孤红低头想了想,一语定音:“好!” 七娴笑意更盛。现在便能一心一意迎接接下来的变故了! 第一百零四章 通敌卖国 七娴再度回席的时候,云岚正与姬伊睿对饮。 云岚眼利,一眼就瞧见了七娴:“翊王妃怎么去了那么久?” 七娴微笑一下:“宫里处处是风景,臣妾一时看迷了眼。还望陛下恕罪。” 云岚晃动着酒盏,打量了她一阵。暗卫没有向他禀报什么,这女人该是安安分分着。也不多说什么,只道:“翊王妃,来来来,伊睿今日来晚了,寡人正在罚他酒。你宴会走失那么长时间,便跟伊睿同罚好了。”一派豪爽气息。 七娴低眼:“是。”向前几步,与姬伊睿并行站定。 姬伊睿前些日子说是奉旨去了江城,查看水利建造。接着便直接回了非城省亲。近日里才归了京。正好错过了京中的一番好戏,连同福宁公主指证云岚那一场也是漏掉了。 七娴很是怀疑姬伊睿是故意的,毕竟自己是姬家人,也算是趟进这浑水中的一支。他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啊,怎会不晓得避嫌之理,又怎会将自己置于那般尴尬的境地。 “大哥。”七娴福了个礼。 “七妹与翊王爷成婚之时,我这个做大哥的又没有赶上,还真是对七妹太过意不去了。”姬伊睿望向七娴,读不出他眼里的情绪。 “大哥客气了。”七娴笑一声,“大哥整日里为陛下分忧,也便是为百姓做事。小妹的一点小事,跟国家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 “不管怎样,改日,大哥必会赠你一份大礼,就当是欠下的。”姬伊睿说得隐晦。 这欠下的,是说欠下的七娴的成亲贺礼,还是其他什么。 七娴低眉之间,眼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好了好了。你们兄妹的寒暄留到以后再说。”云岚摆了摆手,“现在可不能逃了这罚酒!” “陛下说得是!”姬伊睿取过宫婢递过的酒盏,“臣先干为敬!” 一仰头,烈酒进了喉咙。 姬伊睿面不改色,再接连取过两杯,一饮而尽、一滴不剩。 “伊睿果然爽快。”云岚哈哈大笑两声,转向七娴,“该是翊王妃罚三杯了!” “是!”七娴伸手欲取过宫婢托盘中的酒盏。 却听一旁姬伊睿婉转开口:“这酒性子烈得很,对七妹来说怕是过猛了,便让为兄代劳吧。” 不待七娴说话,云岚开口了:“伊睿可真是护妹情切呢。真可谓好哥哥、好兄长呢。”却听不出什么赞赏意味,倒似是有几分火气,“可是,这酒明明是罚翊王妃的,怎能叫你抢了?” 七娴皱眉,放下手来,这酒,不碰为妙! “怎么?翊王妃被伊睿的话给吓到了不成?”云岚看向七娴,笑意不明。 “哎哟!”只听坐在云岚身边一直未说话的三惠突然轻叫了一声,吸引去了云岚的注意力。 只见三惠右手轻抚住额头,斜靠到旁边宫婢身上,眼里是丝丝的痛色,眉毛纠缠了起来。 “怎么了,皇后?”云岚赶紧扶住三惠。 “没事,陛下。”三惠柔弱地开口,“只是突然头疼了一下。” “该是之前的风寒还没完全好吧。”云岚嗔一声,“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 “没事的。大概喝了酒,所以……”三惠歉疚得笑一下,“陛下,臣妾怕身子受不了,还是先回去吧。” 云岚想了想:“也好!皇后便先回去好好休息!”之后,确实也不适合她在场。 “翊王妃,陪本宫回去吧。”转向七娴,三惠如是说到。 云岚眯起了眼睛,这才明白过来三惠心里的盘算。她依旧是不舍这个妹妹呢。 他一早便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想叫三惠对七娴心死,才想在百花盛宴上盛宴上设计那么一场,只不过后来出了事故,砸了罢了。 三惠即使知道这个妹妹,是他想要对付的一人,也仍然是想要千方百计来维护吗? 在她的心里,难道这个妹妹比自己还要重要? 云岚压抑着怒气,不说话。 只听七娴答一声:“是。谨遵娘娘旨意。”暂时有借口离了这里也好。最起码躲过了那赐酒的威胁。 七娴向云岚福了福身,再跟姬伊睿点了点头,便馋起已经起了身的三惠,就要离去。 云岚喝一口酒,眼里一丝狠光闪现。好!你现在走!就不怕你不回来! 放下酒盏,云岚似是豪气冲天:“众位爱卿。大家都知道最近临城煤矿重大塌方事件,没想到战家竟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之窝,枉顾民工性命,真真是与他第一门庭之称完全不相符。” 有人昂起头来,看向扶住皇后的翊王妃。这翊王妃,过去不正是战家之主母么?陛下此举,显而易见呐! “近日里,寡人多方整革,首抓商业之风。总得要寻个典型,叫天下人谨记。” 七娴扶住三惠的手蓦然一紧。 三惠转眼,看七娴。蹙眉,加快步伐。 “这不查战家便罢,一查才发现,原来战家窝藏了那么多的肮脏事儿。最让寡人震怒的是,他战家居然通敌卖国!” 哗然大变! 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通敌卖国?这顶帽子扣得可真是大呢!七娴嘴角浮现一丝冷笑。走出了这场宫宴范围之外,终听不到了宴会上的任何言语。 宫监在前头打着华丽的灯笼,为后面的两位贵人照亮宫里前行的道路。 一行人缓缓行着。 七娴一脸凝重。 三惠忧虑重重:“小七,莫要搅进去了。你既已嫁入了翊王府,便莫管他战家事了。”陛下最后的话语,她怎能听不出那其中之意?她不管那战家到底是真做了那番事,还是被冤枉的。她只要保住小七便好。 所以,即使知道这会令陛下极为生气,她还是把七娴从那宫宴场上拉了出来。 “三姐,你当真以为我不去惹他,他便会放过我吗?”这个“他”字不言而喻。 三惠黯淡了神色:“不管怎样,我都会保住你的!”是啊!逃过了这一次,下一次陛下又会想出什么样的法子呢?陛下这般顽固的人,又怎会轻易改变已然决定的事? “三姐,你该是了解那个人。”七娴叹口气,“我怕若是你再护我,他会连你都猜忌。” “不会……陛下怎么会……”三惠想要一口否定掉这判断,但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确实,七娴说的是事实。 “况且,三姐,你当战家完了之后,那硝烟不会到翊王的头上?” 沉默。还是事实。如此下去,该是怎番是好?难道真要因了那无谓的争端,而叫她与七娴连姐妹都做不成了? “三姐,不管前路上会再发生什么。我们都会永远是姐妹。”看出三惠的痛楚,七娴如是道。 “可以吗?”三惠抬起头来,迷茫。 “为什么不可以?”七娴说得理所当然,“三姐一心护我,我自不会伤了三姐分毫。”虽然麻烦了些,总能找到一个平衡点才是。 “三姐,你先回去。我还是会宴会场吧。”放开三惠的手,七娴道。没了她,云岚岂不是就要唱独角戏了? 转身便往出来的反向疾步走去。 三惠伸手:“小……”却只抓住了夜色中的一抹凉气。 右手不禁又抚上了小腹。孩子啊孩子,你告诉娘亲,娘亲到底该如何做,才能 顾全你爹爹与你姨娘。 宫宴前庭,酒酣之极,突听云岚一声“通敌卖国”,叫众人清醒了不少。 大家争先恐后得往前望。战家已然没有主持的人,硬要说成是谁的话,便也是翊王妃以及她那个刚出生的儿子了吧。 陛下这个“通敌卖国”的罪是要套给哪一个啊? 却见侍卫们押上一个着破损玄袍的女子,双臂糟粗绳紧紧捆扎,再观身上,已然鞭痕纵横。仔细再瞧这女子,竟只有二十出头的年岁。面貌精致,堪比宫中美人儿。 如同月牙儿一般的美目此时只紧紧盯住地面,看不到里头的流光。 “这个,便是南雨国的j细。” 又是一阵议论。是南雨国的呢! 南雨跟北瀚不同,北瀚表面上还与皇朝是友好关系。南雨连明面上的功夫都省掉了。这不,南疆那场战争便有南雨从中作梗的功劳! “她早年来我天焰,便与战家结成一气。战家竟借着第一门庭的势力,收集我天焰的情报,报于南雨。真真是可恶至极。”此番话语,生生有将战家当家搬出来鞭尸的愤恨之感。 姬伊睿端起酒盏,独自喝酒。眼里,依旧闪烁不明。 “陛下!”清脆略带疑惑的女声传来。 众人向发声处望去,只见翊王妃自不远处款款而来,跟这现场的紧张气氛完全不相称。 诸人皆惊,这翊王妃此时回来,不是正撞到陛下的枪口上了吗?毕竟以前也曾是战家掌权的人物,再怎样都脱不了干系吧。 姬伊睿放下酒盏,唇缝紧抿,也是直直盯住七娴。 被缚住的玄衣女子很明显得眼里闪过异光。 第一百零五章 假面若水 云岚靠上龙椅,一抹阴笑噙上嘴角:“翊王妃怎么又回来了?” “听说战家通敌卖国,臣妾觉得好奇,便回来看看。”七娴很是配合。 “翊王妃可认得眼前这女子?”一指点向那被缚之人。 七娴转眼,细细打量。她也很想知道云岚到底抓住了什么人才那么信心满满得来向战家问罪。 只见眼前的女子虽是一身狼狈,却依旧掩盖不了她的一身气质。凝脂雪服,细柳黛眉,娇俏鼻梁,粉嫩唇儿,确实美人儿一枚。 可是,她不认得! 女子抬头,正与七娴眸光撞个正着。 赶紧又低了下去。 只这一瞬间,七娴就像是 闲妻当家第26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娴就像是嗓间吞到了一个核桃,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若放在平常的场合,而不是这般硝烟四起的皇家内苑,她必定是要拍桌狂嚎几声的。 那双眼睛,那双狐狸一样精明的眼睛,除了战若水还能有谁? 那人……竟是女扮男装?! 七娴真想拍案叫绝!这人的易容术可真是厉害到极致了啊!居然连她都一直没有认出来!竟连年龄都能变得那般彻底。 难怪一直觉得这人的五官实在是难以令人印象深刻,以前只当他生得平凡,却未想,竟也也是个假面人! 七娴嘴角抽了抽,这主仆两个还真是相同的怪癖呢——都爱戴着假面示人。 “翊王妃难道不认识这战家的管家?”云岚反问。 战若水眸里一紧。 七娴无奈,既然是他已经肯定的事,还假惺惺问她做甚? 这一句却又叫众人惊诧,那战家管家能力出众,独撑战家大局,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女人? 平日里不以真面目示人,必是有些见不得人的腻腥儿的! 要说一开始众人可能还是半信半疑此女是j细,此时便是更加确信了一层。 “就算此女是战家管家,陛下又何以认定其通敌卖国?”质疑。 “有其书信为证,另有她招认一份。翊王妃,你要看看吗?”铁证如山。 看似证据确凿,都是可以伪造的呢。 哎,都叫他们小心了。怎还被云岚抓到了小尾巴? “翊王妃,你竟然伙同南雨做出这种勾当!当真是不忠不义之人。”独孤右相站起身来,喝道。 七娴瞥他一眼。这老匹夫,还真当自己是颗葱了!没事冒什么头? “右相大人,此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事还未弄清楚,怎能一口咬定翊王妃就有那般大的罪过?”左冷相皱了皱眉,道。 “还需怎番弄清楚?那都是铁证铮铮、摆在眼前的事实了!”右相说得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很是卖力。 “右相大人又非亲眼所见,就算亲眼所见也未必是事实。况且,这事关乎朝廷重臣,右相大人对翊王妃定罪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一点?”一直保持沉默的镇国大将军也开口。 “你们……”右相又欲还击。 这场子,俨然成了两派的辩驳大会。 “够了!”云岚喝一声,定定看住七娴:“翊王妃,你有什么话说?” “臣妾在这之前确是不知战管家为红妆。”大家话啊大实话,她可是知道得比他云岚还要晚呢。 “翊王妃,你以为一句不知便能脱得了这罪吗?”云岚向前倾了身子,“不知这翊王府是不是也参与了进来?” 七娴皱了皱眉头。准备一下子打击两处吗?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想将战家与翊王府一网打尽吗?真是想得够美呢。 “世人皆知我夫翊王领兵对仗南雨,正是凯旋而归之际。陛下突来此说,不觉可笑?”眯起了眼睛。 “便是翊王爷对南雨之仗如此顺利,才叫寡人怀疑不已……” 七娴打断:“难道陛下以为我夫输了这场仗,叫皇朝的百姓受了苦,才叫爱国?” 云岚鹰眸紧盯七娴。 “我夫为皇朝百姓,上战场,收失地,斩j贼,却遭陛下你如此说法,真真是令人寒心!” “说够了吗?”云岚沉声。 “此间的冤屈怎会说够?”再再是激怒云岚,叫众臣共鸣。 “拉下去!”云岚恨恨得挥手,“两个全都关入天牢!”以前怎就没有发现这翊王妃这般伶牙俐齿? “陛下三思!” “陛下三思!” …… 有大臣陆陆续续站起身来,为七娴求情。 云岚扫过众人:“谁敢再说什么一并打入天牢!” 甩甩袖子,带了宫人,离了宴场。 独留大臣们对着这突生的突故缓不过劲儿来。 姬伊睿对着七娴被押下去的身影,掌化为拳。 “陛下!”三惠一把推开御书房的大门,急匆匆冲了进来。 云岚停笔,抬眼望她:“怎么了?” “陛下,怎能叫翊王妃下了天牢?翊王爷打了胜仗,不日将归来。到时得了这消息,他会作何感想?!”三惠禀道。她便知七娴再去宴会必会出事,便叫身边宫监守着宴场,若是出事,及时报与她!果不其然,七娴居然又被打入了那该死的天牢。 “他能作何感想?君要臣死,他还能怎样?”冷笑一声。 “陛下,话怎能这么说?毕竟翊王刚立大功,百姓心之所向。若是此时来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怕是百姓也……” 云岚阴鸷了眼睛,打断三惠:“莫须有?皇后,你到底是寡人的皇后还是他翊王的皇后?” “陛下……”三惠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一下子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是一定要救七娴出来的,“陛下,罪证不足,怎能一意孤行就判了翊王妃的罪?” 云岚盯住三惠,三惠毫不避开。 “皇后,寡人听你说了那么多,怎么没有一句是站在寡人的立场上的?”冷冷得开口,“难不成,连你都要背叛寡人?” 三惠一僵,果然是被七娴说中了。原来,他眼睛开始怀疑她了么? “陛下,臣妾虽句句以救翊王妃为主。但说到底真真是为陛下着想啊!”三惠忍住心酸,“陛下,狸猫龙子事件早就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了。陛下此时所要做的便是抚慰民心、休养生息。而不是到处树敌……” “混账!”云岚气怒起身,“你是皇后,便做好皇后的本分便好!什么时候由得你来评判寡人的是非了?” 说着,云岚便踏步要出御书房。 三惠赶紧拉住他的金袍,苦苦哀求:“陛下,您就听臣妾一次劝……” 云岚心内愈发烦躁,一挥手,“啪”一声,响彻在光鲜的御书房之内,响彻在宁静的夜色之中。 到底是男人的手劲,再加上之前毫无预兆,三惠毫无防备,竟被生生打得转过了身,书桌一角正狠狠顶上三惠的小腹。 剜心的疼痛撕裂了开来,三惠急急捂住肚子,回眸,满是惊恐:“陛下……”叫太医…… 云岚气怒之中,怎会注意三惠的神色,以为三惠又要说什么令自己生气的话,便大踏步得走了出去。 三惠只得眼睁睁得望着云岚的背影。 疼痛叫她跌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只觉得,腹里有股热流正在慢慢退逝。 孩子……她的孩子……怎能再一次如此对她? 眼泪朦胧。 伤了心,冷了肺…… 皇家天牢。 七娴一屁股坐了下来。自己与这天牢还真是有缘呢,竟是第二次进了这里头。 战若水被关进了隔间里头。 七娴对面朝她盘腿坐着,一脸有趣得望她:“你还真是女人那!这么好的皮相,一直装作男人,还真是浪费了!” “若水有苦衷,欺瞒了王妃,还望王妃见谅!”战若水愧疚低头,若不是自己的失误,又怎会牵连到王妃身上。 “你主子知道吗?” “只主子一人得知。” 七娴便不再问,既然是她家男人敢用上的人,必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王妃不问我关于南雨之事?”倒是叫战若水好奇了。若是平常人,出了那么大的事,必定是要先怀疑一番的。 “若水,所谓用人不疑,你是在怀疑你主子的能力还是在怀疑你自己的忠心?”七娴扫她一眼,这人是在钻什么牛角尖? 战若水一愣,瞬间又释然得笑了。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女人怎能算作普通人之列。 “我确实来自南雨。”既然七娴不问,那她便自己说了,“那些与南雨国的通信确实也是真的,不过只是些家信罢了。”而后蹙起了眉,“确是我疏忽了,那些家信该是一早便毁了的。怎就叫那人抓住这个把柄?”极度后悔。 “算了!”七娴摆摆手,“就算没有你这事,你当他找不到其他缘由来诬陷战家了?”即使找不到,云岚也会编造出来! “二绝呢?”七娴突然想起,怎就抓住了她一个?以二绝的个性,不会扔下她独个儿逃了才是。况且,云岚并不会因了姬家而对二绝手软。是以,由此一问。 “那天混乱得紧,二绝被他大哥打昏带走了。”战若水道。低了低眉,还好那人没有一起被抓来。若那人见自己被打成这般,必会抓狂。到时,也不过是多牺牲一人罢了。 居然是被姬伊睿打劫走的?七娴挑了挑眉,也好。能走一个是一个。在外头总比在里头来得有主动权得多。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外头,正有几个男人暴跳如雷得要往这里头钻呢。 第一百零六章 变天之前 贻华殿,天子之宫。 “禀陛下,安王求见!”响起宫监的声音 龙案上,清香冉冉。 云岚正闭目养神,闻言睁开鹰眸,眯了眯,又闭上了,挥手:“寡人今日谁都不见!叫他回去罢!” “陛下!微臣有要事启奏!”伴随着一贯气弱的咳嗽声,赫连云冰推开了宫监,闯了进来。 云岚睁开眼:“云冰,你越来越放肆了!没有寡人的传唤,你怎能随意进来?”冰冷的话语。 “陛下!”云冰抬眼,“是微臣失礼,望陛下恕罪!只是,微臣确有急事!” “哦?急事?”云岚坐正了身子,“你便说来听听!”挥了挥手,叫宫监下去。 “事关翊王妃。”云冰恭腰,“微臣恳请陛下,放了翊王妃。” 云岚怒气再起,刚刚是三惠,现在是云冰,为什么所有人都反对自己的决定? “荒谬!”云岚拍击龙案,“寡人为何要放了那卖国之人?” “微臣也是为陛下着想。”云冰捂嘴再咳,眉头轻蹙,“陛下,此时与翊王结敌真真为不明之举。翊王实力,此次之战暴露无疑。陛下要稳坐江山,可慢慢渗透翊王势力。才是上上之道。这般强取豪夺,只会引起众人不满、百姓离心!” 云冰倒真真是为云岚着想的,到底是亲手足。虽然云岚对他用毒,叫他成了现在这个病鬼模样。他虽然心冷,但他更为云岚心疼。 云岚从小便要强的很。他们的娘亲不过深宫中一个过气妃子,常年见不到他们父亲的面。他跟云岚自是常常遭人欺辱。 大概是从那时起,才树立起云岚不落人下的决心。 云岚很聪明,几次设计,便叫父皇注意到了他。渐渐获得父皇欢心,最后连天子之位都传给了云岚。 云岚深知这个上位的来之不易,自然比旁人更为看重。他日防夜防,连自己这个亲弟弟都防。却叫自己更加为他难过。 这样的人生,除了皇位之外一无所有的人生,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混账!寡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批评了?”云岚喝一声。 云冰抬头,眼里满是企盼与不忍,轻道:“哥,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属于我们的。我们已经偷到了这么多,该知足了……” 他知道,便是因为隐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被点破,才会那么急躁的想要压住一切不稳定势力。否则,以云岚的姓子,必会等到对自己更为有利之时方才下手。 那看落水狗儿般的眼神却叫云岚心内发闷,蓦然站起:“寡人何须你来可怜?” “哥……”已然哀求。 “滚!”暴喝。此时的云岚,早已被恐慌与怒气冲昏了头脑,怎听得进旁人之劝? 云冰深深看住云岚,哀痛之色溢于言表:“陛下,微臣只最后一句,过度激进必是要遭来祸端!望陛下深思!微臣告退。” 退至门边,在看一眼云岚。只盼在真正出事之前,云岚能够想明白! … 夜幕从来都是一切肮脏之事的摇篮。 天牢潮暗,七娴正靠壁休息。若水此时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必然没有力气逃出这守卫重重的大牢。 自己又不通晓这个时代的轻功,若自己一人还好说,再带上若水,那还真是吃劲。 正想着,却见两个酒醉醺醺的官差走了进来,手里还各捧一只酒壶。 他们瞧一眼七娴,眼光便瞟到一身狼狈的若水身上。 “你看,那妞,还真是美呢。” “是啊,比那小桃红漂亮多了。” 呦呦,她看过来了,那双招子,看得我心里还真是痒痒呢。“ “嘿嘿,要不咱们兄弟……” …… 滛邪放肆之语充耳而来。 说着,两人便掏出钥匙,打开了若水的牢门,歪歪斜斜得走了进去。 “美人儿,来,陪陪哥哥们吧……” 若水冷眼看着前面的猥亵两只。 七娴冷了眸,还好自己进来了,这两只禽兽,竟要趁火打劫!以若水现在状况,怎能比得过两个大男人? 当下,笑吟吟的招手:“官爷,过来一下。”竟也有几分妩媚之色。 其中一只见色起意,才不管是不是翊王妃、是不是皇亲国戚,立时走了过来,隔着铁栏,笑得极其放浪:“这边也有一个小妞呢。哥,咱们一人一个好了。” 那边一个回头喊了声:“好!” 战若水皱眉。 七娴盈盈起身,摇摆了过来,“确实是好呢。” 双手伸过铁栏,勾上此只不要命的畜生头上,笑得绚烂如花,迷了眼前之人的眼。 “你……”一字刚出口,却听“喀嚓”一声,这人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眼睛如同死鱼一般,凸了出来。 七娴厌恶得扔了这只断了脖子的畜生,却是伸手取过他手上的酒壶。 只听“碰”一声响,激起了牢中的草尘。 另一个人正倾身向了若水,若水无力抗拒。 那人正得意之际,此时听得不对头,愕然回首,却惊恐得发现自家兄弟倒在了废草堆上。那歪斜的脑袋,瞪大的眼睛,立时叫他清醒不少。 又听得对面牢里传来哔啦啦的水声,抬起眼,只见那牢里被称作翊王妃的女人正到出酒壶里的酒,哔哔得洒像自己的双手。 “你……做了什么?”他突然有一种惊悚之感。脚下,慢慢得向牢房门口移动。 “啊?”七娴抬眼,眼里尽是冷冽,“清洗细菌呢!”看一眼那人手里的酒壶,无害得笑了,“我还在想要不要留一点待会用呢。原来官爷你那还有一壶呢,看来这一壶就不用剩了!”于是,似是洗手洗得更加欢快。 七娴的意思显而易见。那官差惊惧了,在看一眼那废草垛上的自家兄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咽了咽口水。这女人刚刚的眼神,再加上这女人的杀人手段,他完全不怀疑就算是隔了那么大空间,她也能杀得了自己。 不行!必须叫人进来才是! “来……”张口欲叫喊,可惜一语噎着,没有发出第二个音。 一块石头飞速射进这人的喉咙。 一口气没有上得来,这人倒在了地上,翻着白眼,“唔唔”得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七娴扯下衣裳一角,擦拭着被酒淋湿的手掌。 “王妃……”若水惊诧。她知道王妃厉害,却也是头一次见识到。盯住七娴便不转眼,果然跟王爷是极配的。 七娴抬眼看过若水,一脸好笑:“可别这样看我。你不是男人,可不能爱上我!” 若水咧了咧嘴,无语。这王妃…… “哟,看你在牢中满惬意的嘛,还晓得打趣别人,亏我们还担心了那么久。”俏生生的声音传了进来。 七娴眼睛一亮,这来得正是时候。 回头,正是一身黑色夜行衣装扮的海堂和乐儿。 “蝴蝶儿,想死你了。”热情过度。 一语既出,叫海堂鸡皮疙瘩掉了好几层:“别!你不是男人,可别想我!”原话奉还给她。 七娴耸眉一笑:“我知道的,蝴蝶儿,你就允许林大公子想你呢!”继续调侃,完全无视这个皇家天牢的威严。 海堂跺下脚,娇叱一声:“我真不该来救你!” “别!”七娴恢复正色,“说真的,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看一眼若水:“先把她带出去治疗!” “欸?那你呢?”海堂惊讶。听七娴这口气,自己是不打算出去了? “呵呵!”七娴一屁股坐了下来,“我自然要留下来咯。两个犯人同时不见,陛下岂不是要上老火了?” 笑得开心。 海堂翻个白眼。这女人说得好听,留下来不还是气着那人? 看来这回,这天必定要变了! … 翊王爷大胜归来,所到之处,惹起狂潮阵阵,百姓无不喜迎。 各个伸颈前望,想要一睹这个新生将军之容。 再观军队之中,只顾清影一人笑得大牙都包不住,挥舞着手向着群众做飞吻之状。 却是从头搜到尾,都不见主将之面。 “宁王,翊王爷人呢?”君毅策马来到顾清影身边,疑惑问道。 “他啊。”顾清影没停了扔飞吻,“昨晚不知道发什么疯呢。突然,上马就跑了,只道京都见,大概太想嫂子了吧。”仍然不忘打趣,“那人啊,可是心急如焚呢。不用管他!”继续与百姓做着亲密互动! 君毅低眉,突然就想起了七娴,不知道她在战家可还好? … 日头高照,翊王府内,却是没有了平日的祥和生气。各个愁眉苦脸,甚至惶惶自危。 难主子还为归来,女主子却在昨日里的一场宴会上被捕入狱。想来,便叫人忧心。 自从百花盛宴以来,他们就感觉到这京都的气氛便得异常紧张。 那事,是在翊王府发生的。天子想要抓个肇事者来泄愤,必定是要拿他们翊王府先来开刀的! 想来,还真是不得了的事。 喜儿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大有把院子踩踏之势。脸上全是担忧,眼里泪光闪闪,似要滚落下来。 狗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也正为主人的境遇而担心着,竟对眼前那平日里最爱的桂花酿提不起任何兴趣。 突听府外一声急急马嘶,划破了翊王府一日的宁静。 喜儿抬头,是谁?急急迎了前去。 狗而摇着尾巴,起身,跟上。 第一百零七章 判你死罪 门外,一赤色大马扬起了前蹄,在日光映照之下,更显高大威猛。 只见一着银色盔甲的人儿从马上跃下,进了府门。 守门的小厮大喜:“王爷,您可回来了!”府里,终究是有主事的人了。 “王妃呢?”没有任何旁的话语。云凛扫一圈院子,静得有点不正常。 不知为何,从昨日起,他的心内就开始紧紧不安起来,直到半夜之时,竟然剧烈得疼了起来。他当时便有强烈的感觉,是七娴出事了。虽然他完全相信七娴的能力,但他总是忍不住担心,这才脱离大军,自己一个人急急赶了回来。 “王妃她……”小厮吞吞吐吐。 “王爷,您快去救救王妃!”喜儿正小跑过来,一见云凛,似是见着了好久不见的亲人般,泪水终于滚了下来。 云凛心里一紧,冷声:“怎么了?” “王妃……王妃她被陛下打入了天牢!”抹了抹泪,喜儿急诉。 云凛眸光倏寒,云岚,你果真是动手了! 转身,登上马屁,掠尘而去。 狗儿撒开蹄子,跟上了前头的汗血宝马,救主人去也。 内城宫门口,守门的宫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陛下下令,最近乱党甚多,所有进出者,必须严格审查。他们自然不敢放松。 可是,又有谁敢到这代表权力中心的内城来闹事呢? 正想着,却见不远处两个亮点急冲而来。 “站住!”宫卫们赶紧长戟拦住,“何人敢擅闯内城?还不速速停……” 一语未毕,却见来人如风一般飞过。宫卫只觉有一股强大的内劲将他们拍倒在了地上。 顿时,“哎呦”之声大作。 只一瞬,地上便是横七竖八躺着一队的人马与兵器。 宫卫们正欲爬起,却突感一庞然大物竟扑天盖日得向城门飞跃而来,蔽住了日光,只能见着一巨型阴影。 众人惊悚,想要躲开,已然避之不及。 在一阵“咯吱”骨头被踩裂之声中,狗儿很欢快得跑了过去。真是舒畅啊,主人在里头遭害,这些人必也是帮凶呢。 踩踩踩,全都踩死! 天牢之内。 “快点!起来起来,都快死到临头了,怎么还有闲心睡觉?!”响起官差们的呼喝以及锁钥叮当声。 七娴懒懒得打了个哈欠,扭扭脖子,扭扭腰。哎,这里睡得果真是不舒服呢。早知道,还是跟蝴蝶儿他们出去好了。到白日里,再回来也行。 “各位官爷,早啊!”扫一眼提审的刑部官差,“这是要做什么呢?” “做什么?”某差人哼一声,“抓你们去受审!你们也算是犯人中运气好的了,陛下亲判,群臣会审!天下有几个犯人能得到这般的待遇?” 七娴轻笑一声,天子亲判呢,自己面子果然是够大的呢。 见另一间牢房内毫无反应,有官差便上前几步,踢了踢那个横躺在地上,用草席子裹住的人儿:“喂!起来啦!” 还是没有反应。 官差怒了,狠狠踹上一脚:“给老子起来!” 一下子却是踢飞掉那张盖住身子的破草席。露出了两个被捆绑在一起,双眼暴突、面色僵青的差员,显然死去已久。 没料到会出现这样一幕,那官差吓得脸色突变,向后倒退好几步:“这……怎么回事?” 随行进来的几人颜色皆变。这“重犯”去哪里了? 当即,转向七娴,恶瞪大眼:“说,你那同伙到哪里去了?” 七娴也是一脸茫然,似是被惊吓到,不发一语。 “快去!禀告陛下……”有人想起了这等重要事。 却是话语刚落,整个身子便软软得倒下了。 前面几个人立时警惕起来,“刷”的一声齐齐拔刀:“什么人?” “取尔等狗命之人!” 七娴抬眼,不禁愕然。这差役中,居然有熟人? 沿着低低的帽檐望去,那最后的两个不正是二绝与林允之! 不及几个官差反应,两人迅速出手。 一瞬间的功夫,地上便又多出了几具人形物体。 “七妹!” “戚妹!” 叫得倒是异口同声。 “你们怎么来了?”七娴皱眉,“怎不在外头布置?”这全到里头来了,外头由谁指挥?所谓里应外合,那才是最佳之道。 虽然她不认为云岚还会有什么后援,但在外面做两手准备总是最为稳妥保险的。 这两人倒好,自己颠颠儿得跑进来了。 “担心你们。”林允之讷讷开口,随之上上下下大量七娴一番,似是松了一口气,“没事便好!” “雷风军已在京都外城驻扎。随时听命!”这才补充一句。这种事当然不会落下,他怎会拖了七娴的后腿? 七娴点头,布置好了便成。 “若水呢?他有没有受伤?”却听二绝急问。 当日,他与若水同时遭袭,最后却是自己一人被大哥救了,而若水便被抓了进来。叫他自责到想要杀了自己。 此时,好不容易混在大哥的随侍中进了宫。若水怎么又不在这里? 焦虑万分。 “昨晚,她被海棠带走了。” 七娴奇怪得大量他,以前也没见他跟若水那般要好啊,怎现在这般关切?难道战家那么多年的同事关系真的早就了他们之间的深厚情谊。 “那就好!”二绝深深吁了口气。突觉七娴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太过明显的紧张。立时眸光闪闪烁烁起来,就是不看七娴。 另一只突听到“海棠”之名,立时两眼发光:“海棠也在?” “嗯。”七娴不耐烦得打发掉这一只,依旧诡异地盯住另外一个。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难道他跟若水…… 哪知另一只又来打扰,怪叫一声:“海棠跟若水?不行!戚妹,他们在哪里?” 唉?这有什么不行的?七娴诧异回望过来。 “你家那个花哨的女人就你稀罕!你当若水跟你一般?”二绝不屑得反诘了一句。 “话不是这么说,二绝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况且,若水兄与海棠两个人,孤男寡女,待在一起总会叫人闲话。”振振有词,酸味儿溢了出来。 七娴满额的黑线,合着这两人还当若水是男人呢! “若水怎么可能?你就放宽一百个心吧。”很是自信。 “凡事都有可能,凡事都不能如此绝对。若水兄也是正常男人,况且海棠也不差……”继续喋喋不休,口水轰炸。 “若水喜欢的是男人!”实在是受不了这啰嗦的人了。一语道出,却是悔之晚矣。 林允之立时被雷焦当场:“男……男……男人?” 七娴翻个白眼,若水是女的,喜欢的自然是男人! “你们不许歧视若水……”二绝说话开始磕磕巴巴,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我是真心爱若水的!”面红耳赤。 想当初,他自己也是接受不了若水是“断袖”这一事实,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若水居然在他心里占了重要位置。他知道“断袖”很难为正统观念所容,他也挣扎苦恼了许久,但最终还是归顺了自己的心意。既然他爱若水,就算若水是男人,那又如何?至多万劫不复,他陪若水去了便是! 此时,又怎能容得别人用怪异的目光望若水? 七娴一听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眼角不停得跳啊跳,原来到头来,他这个二哥还以为狐狸是男人那,所以才会那般纠结!看他的表情,那么视死如归!还真是……啧啧,那只狐狸还真能藏,居然到这种程度还没有告诉二绝! 伸手拍拍二绝的肩膀,似是一副叹息:“二哥,你好自为之!” 搞得二绝一脸懊丧。果然,他这种恋曲是不被人接受的呢。 再看林书呆,还是一脸震惊中回不过神来:“男人……男人……” 七娴抚额,这两个人还真搭,一个呆子,一个笨蛋! 甩甩袖子:“走啦走啦!” “去哪儿?”林允之终于回过神来。 “先离开皇宫再说!”二绝说得理所当然。 “不!”七娴笑一声,眸里厉光闪过,“咱们皇朝陛下要给我定罪呢!我怎好拂了他的一番心意?当然是你们把我押到他跟前去!“ 昭华殿正殿,正中龙椅上,云岚鹰眸扫向下面一众大臣:“众位,给寡人说说,这翊王妃通敌叛国,该判个怎样的名目才不至于轻则?” 独孤右相首先站出:“禀陛下,这叛国自古以来便是大罪。天子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否则岂不是叫天下人不服?所以,臣以为,应判翊王妃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云岚点头微笑。 一些跟风走的大臣一见陛下似是极其满意这个提议,立时开口附和:“右相大人所言极是!翊王妃罪大恶极,应当判斩!” “小妇人能够得到众多大人共同判罪、陛下亲自定案,还真是荣幸之极呢!”清脆响亮的声音传了进来。 众人惊诧地往大殿门口望去,只见七娴负手悠然跨入大殿,其后跟着两个着刑部衙役服饰的官差。 “大胆!”独孤右相站出来,“刑部怎地也这般不懂规矩了?怎么不等传唤便进来?”厉声相逼。 七娴呵呵一笑:“右相大人不要怪责。门外的侍婢们想必也是累急了。小妇人不过叫他们睡会而已。哪还来什么人传唤呢?” “你……”独孤右相瞪大眼睛。这女子,可真是猖狂之极。 七娴没再理他,正对那上位者:“臣妾拜见陛下。”却是没有什么恭谨的动作。 “战家管家呢?”云岚冷了声,眯了眸。 “禀陛下!战管家说狱里的日子实在不好受,已于昨夜离狱而去!”朗朗之声响彻大殿。 众大臣大惊。听这话语,昨夜必是有人去劫了狱。那可是天牢呢,怎就那般轻易被人进了,而宫里却不自知? 而且,这翊王妃偏偏不走,此时又是那般张狂得出现在这里,是这女子颇有信心还是太过小看了天颜! “翊王妃,你怎不一同去?”云岚凝了颜,牙齿迸裂出一个一个声音来,额角青筋暴动。 “臣妾若是去了,陛下这一场讨罪大会岂不是白开了?”七娴笑颜魇魇,“对了,之前各位不是说到要判我死罪吗?继续啊!” 众人面面相觑。 “你这妇人好不知趣!朝堂岂是你等妇人家胡闹的地方?”有大臣跳了出来,完全是没有眼力劲儿的那种,“判你死罪,那是陛下开恩!”不忘拍了云岚马屁! “是谁说要判本王的王妃为死罪?”冷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第一百零八章 刀山火海 众人愕然。翊王爷回来了?怎么没有听说呢? 云岚置于龙椅上的手掌早已紧紧捏起,望向长驱入了这正殿的那人。 七娴嘴角不自觉得浮现出笑意,转身。 在日光烁烁之下,跨进的是一身银色耀眼、满面风霜的男人。旁边跟着摇尾、已然成为大兽的狗儿。 狗儿一见七娴,立时欢欣鼓舞得“嗷”长啸一声,起跳,便扑了过去。 殿内众臣本首度见着这样一只面色凶狠的巨兽,已是心胆俱惊。此时,又见这猛兽一跃而起,更是个个面色皆变,三五成群聚成了堆。 大殿瞬间乱成一团。 七娴嘴角抽啊抽,又来!这狗儿,能不能换一招? 眼见狗儿快近身的几秒之间,七娴一个旋身,离了原地几米远。 狗儿眼睛“吧嚓吧嚓”得紧随着七娴的身影而去,那健硕肥大的身子可就没有那么灵活了,依旧向前做着惯性运动。 后面某大臣来不及闪开,只能眼睁睁得见着那阴影盖顶而来。 “扑通”一声巨响荡在大殿之上。 只见那大臣仰面倒地,此时正扑腾着四肢,嘴里发出痛苦的“唔唔”之声。 众人一见,心内又怕又好笑。 那巨兽竟然整个儿趴在了那王大人身上,此时正慢吞吞地坐了起来。那圆圆的屁股,正坐上了王大人的整张脸! 众人不禁担心,王大人的头不会被压扁了吧。 狗儿正瘪着嘴赌气中,它又不是想抱这个人,这个味道如此难闻的男人自己跑上来凑什么热闹?真是浪费它的拥抱! 脚底下也是不闲着。 踩!使劲踩! 二绝眼角抽了抽,被狗儿扑上已然是一见不幸之事。偏偏还被踩了那么多脚。他真是想为仍在狗儿屁股底下的那位仁兄鞠一把同情之泪。 这边一派狼藉,另一边,却是一片温情。 “回来了?”七娴笑问。如同每一个接归丈夫的妻子。 “回来了。”云凛深情凝望。眼力就只剩下了一个七娴。 他便知,这样一个精人儿,怎么会轻易便着了云岚的道儿? 完全不顾这大殿的庄严与肃穆,完全漠视其他人的存在。 “胡闹!胡闹!金銮大殿岂是这般野兽随便可进之处?翊王爷,你实在是太放肆了!”某个老八股站了出来,红着脸,气愤直指云凛。 七娴笑一声,转眼:“大人你打扰人家夫妻相聚,真不是人之所为!既然这殿上已有大人你这只兽了,又何妨再多一只我家狗儿?” 那大人一听,气急。居然被这后生晚辈骂了禽兽去!手抖啊抖:“你……”腹里有千言万语,却愣是不知从何骂起。 “翊王,你弃军独归,罔顾军纪国法,还不速速跪下领罪?”独孤右相向前一步,一派公正严明的样子。 云凛冷眼扫了过去:“是右相大人你说要判本王的王妃为死罪吗?” 寒气凛冽扑面向了独孤右相,右相下意识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令他难以理解的是,翊王爷怎能顶着这样一副温润的笑面,而说出那番令人不寒而栗的话语? 云凛转身:“陛下,本王的王妃到底犯了哪桩罪?” “翊王刚于南疆回来,怕是不知。刑部李大人,你来告诉翊王!”云岚如是道。 刑部尚书李大人硬着头皮,出列:“翊王爷,经臣查证,翊王妃伙同战家管家战若水四通南雨,出卖皇朝,该当问罪!” “那李大人准备判本王王妃什么样的罪过?死罪?”云凛一身战甲,盯向李大人。 冷冽的声音,仿佛自己只要说一声“是”,眼前这人就会扭断自己的脖子。李大人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自此噤声。 云岚龙颜微变,喝一声:“刑部,说话!” 李大人抬眼看一眼天子,再望望似是能将人结成冰的翊王,左右为难,不敢说话。 “陛下,看来李大人还在思考臣妾的罪过呢。陛下不如问问,别的大臣的意思?”七娴浅笑,一脸悠然。 云岚扫眼一干重臣:“宗人府孙大人,你来说说看!” 被天子点到名的孙大人抬步而出:“关于翊王妃通敌一案,确是疑点重重。实为翊王妃曾为那j细之主,却是没有发现那人的大罪之举,实是大过。” 一句话立时把“罪”降到了“过”的等级。 云岚绷紧了脸,这一个个,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臣有话说。”左冷相跨步向前。 云岚颔首:“左相,你说!” “臣不同意孙大人之见!” 云岚弯起嘴角。 “就算翊王妃曾与贼人为主仆关系,也只能算是命运使然,尚不能称之为罪!臣窃以为,翊王妃该是无罪释放!”恭谨垂腰。 刚弯起的嘴角还没有摆好弧度,便听左相这判无罪之说。云岚脸色骤变。 “左相大人!你这是在为叛国之犯脱罪!实是让旁人不免怀疑,你是否也是其同党?”右相定下心神,喝一声。 “右相大人此言差矣。老臣只是实话实说,说出了大部分同僚的心里话而已。若右相大人非要如此污蔑老臣,老臣实也是无话可说。” “够了!”云岚拍案。 眯眼扫向唇畔挂满讽刺笑意的七娴,再看向眼内冰寒的云凛:“你们真当寡人治不了你们么?寡人是天子,寡人所定下的罪,还有谁敢辩驳?” 挥手间:“来人,翊王与翊王妃扰乱朝堂,将他们押下!” 一语喝令完毕,却不见有任何动静——殿内、门外侍卫竟是静立如昔。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云岚挥掉案上毛毫:“大胆奴才,你们也敢不听寡人之令?”气急攻心。 “禀陛下,姬大人与镇国大将军求见!” “快宣!”鹰目里喜色一闪。 身形端平,步履稳健,姬伊睿与连将军走了进来。 “伊睿,你来得正好。把这些奴才全都换掉!”暴然大喝。 “禀陛下,宫里原先的侍卫实在不够警惕,微臣已擅自做主,从宫外调进这一批。”姬伊睿躬身上前,“这些人大概是还未习惯这宫中吧。” “你!”云岚瞪大了眼睛,原来不是侍卫出了问题,是他的大臣出了问题!“好大的胆子!连将军,还不速将这些乱臣贼子全部拿下!你这镇国大将军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连老将军摸了摸胡须:“陛下,臣一人怕是力量有限。请陛下出调虎符,臣好去遣大军!” “虎符?”云岚眼前一亮,“对……大军……” “陛下!”姬伊睿突又开口,“虎符在此!”抖抖衣袖,一块金制闪亮的令牌出现在手中。 “姬伊睿!你竟敢偷虎符!”云岚双手撑住了龙案,“你好大的賊胆!” “谢陛下称赞!”姬伊睿走向了七娴,将虎符 闲妻当家第27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了过去,“七妹,大哥这份礼,你可还满意?” 七娴笑笑得接过:“大哥送的,果然是厚礼。 ” “你们想如何?”云岚按压下自己的怒气,重重坐了下来。 “陛下,臣妾只想向你求一道旨而已。”七娴走前一步。 “什么旨?”咬着牙。 “退位旨!” 一语毕,大殿静。 退位旨!众大臣心里瞬时有了计较。 “你们当真这样便胜了?”云岚哼道,“乐儿!” 一群黑衣蒙面装扮者从各个暗处走了出来——正是宫中最为神秘的暗卫集团“银狼”。 “这些贼子,杀无赦!”云岚下令。 却见众暗卫一动不动,乐儿甚至走到了七娴身边。 “你们,也要反了么?”云岚只觉浑身血液冷凝了一般,这可是他最为隐秘的一股势力,为何也是这番境地?“你们就不怕破了上古的誓言?” “陛下,‘银狼’上古誓言是终身为持玉牌者效命,永不背叛!”乐儿铿声道。 所以呢?云岚惑了心。那玉牌不是早就没了吗?所以就该是效忠皇朝天子才是啊。 七娴“咯咯”笑得开心,甩出银狼玉牌:“陛下,这暗卫,终是传给我翊王一脉的呢。” 云岚蓦然浑身软了下来,他千算万算,竟没有算到这一点!因父王那时便不见了这玉牌,他便也没在意!竟是一直在翊王手中么? 难道,他就到此为止么? “陛下!”独孤右相疾步上前来,护在云岚身前,“老臣誓死效忠!” 紧接着,那些所谓忠义之士也是围了上来:“臣等誓死追随陛下。” 七娴打个哈欠:“感人那。各位大人还真真是‘忠臣良将’呢。既然各位如此宁死不屈、视死如归,我们不成全了似是太显不出各位的伟大了啊!”明眸闪闪。 “人,固有一死。我等中心为君,必会青史留名。就算一死,那又如何?”有人铮铮出声,“哼!尔等贼子百年之后,只会落得个遗臭骂名,千古蒙羞!” “精彩!”七娴股掌叫好,“看看,这位大人多么慷慨激昂,大有勇士之风。还有人要说吗?” “尔等小人好生无耻、贪生怕死,竟是不顾了礼义廉耻!”有人又站了出来,对向了左相等一干站于七娴身后的臣子。 “这位大人。”七娴打断,“难道你不怕死吗?” 那人一扬头,意气风发:“我等为陛下,为忠义,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说得太好了!”七娴再股掌,眼里赞赏意味十足。 明眸转向云凛:“王爷,这些个大人们说要上刀山,下火海呢。您觉得怎样?” 云凛寒着目光:“成全了他们便是!” 七娴依旧嬉笑之声,说的却是叫人惊悚的话语:“臣妾也觉得是好主意呢!乐儿,备刀山,备火海!” 第一百零九章 京都别离 史书是如何记载这一变故的呢? “刀山火海,试胆群臣。” 只一句,哪能道尽这其中的虚伪与怯懦? 暗卫的办事效率就是高。 只一刻工夫,道具便全部搬上了天子大殿。 插满大刀的木板,锃亮得晃人眼,传出阵阵刀鸣。 燃烧着柴火的大缸,赤红的火焰阵阵簇起,争相跃出缸顶,跳动得如同毒蛇的信子。 “时间仓促,小妇人也只来得及为各位英勇的大人们准备这些个东西了。虽离刀山与火海还差了那么一点,但到底也是沾了点边了!” 说着,七娴踱步来到刀板前,拿出丝绢,试刀。 只轻轻一碰,那丝绢已然被齐齐割开,不带出任何丝线。 “啧啧,这刀确实是锋利着呢。” 再慢步来到火缸旁,把那丝绢扔了进去。 只一瞬息,灰飞烟灭。 “嗯。火也很足。” 抬眼,巧笑连连,作恭请状:“诸位大人,谁先来?” 早先豪言壮语的人们在见了这些东西上来的当下,便愣住了神。 说到忠君爱国,谁都会扯上那么几句。哪有人想到,这人还真正扛上了这些东西? 难道,还真要插了这刀板、跳了这火缸,做了那英勇捐躯者不成? 这两个不管是哪一样,沾上了那便是醒神俱灭的事呢。 众人暗暗咽着口水。没人说话,没人敢上前一步。 “这位大人,你刚刚那般热血沸腾,就你先来好了。”七娴素指点向提出“刀山火海”之说的那个官员。 那人脸色煞白,退后一步。这真要做起来,怎能与说的相比?这样的刀山、这般的火海,如何叫人“在所不辞”? “诸位,怕她作何?”独孤右相在后头喊一声,“今日里,倒真真能判断出忠臣与叛党了。此时,这些叛党全全聚在这里了。只要能将他一网打尽,还怕他作甚?” 众人怨念,说的是这个理。可是凭他们这几个能打得过对面那些个还包括武将在内的人吗? “独孤大人是想说还有你独孤家的精卫吗?”七娴面目可爱。 精卫?云岚突然心跳加速,对!还有精卫!可七娴下一句话便将他打入了更深的地狱之中。 “可据我所知,那些精卫们此时该是在与小太子做着游戏呢。” “什么?”独孤右相一脸震惊。难道红儿也…… 一阵静寂。 “云凛啊云凛,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取代寡人了么?”云岚倏然大笑两声,“乱臣终究是乱臣!你以为今日逼宫就能坐稳这江山么?”狂妄的笑容。 云凛凝眸。 “谁说是我家王爷要坐这上位?”朗朗一句噎住了云岚的大笑。 瞪眼望向七娴。这女人,刚刚说什么?不是云凛要夺位,那他们是在做什么? 众臣也惊愕。那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云凛看一眼七娴。 “是小太子,陛下你的亲儿子,独孤大人的小外孙。” “刷刷刷”,目光全都射向已呈木然状态的独孤右相。 “独孤止!”云岚暴喝,“原来你也是狼子野心!装得还真像!” 独孤右相急急辩解:“陛下明鉴。微臣对陛下绝无二心!莫相信那贼人胡说!” “胡说?寡人看你才是满口胡言!若无二心,你独孤家精卫哪里去了?你独孤家谋朝篡位,更是乱党中的乱党!”眸内通红,已然被众个打击冲昏了头脑。 一跃而起,一把抽过龙椅背后的金剑,便朝身前的独孤右相砍来。 独孤止不及防,心窝口生生被刺上一剑。 一口血自口中喷出,他满眼的不可置信:“陛下……” 云岚猛得拔出剑来。 独孤止顿时白目倒地,气绝身亡。 本围住云岚的保皇派们顿时惊散开来。看陛下这样子,已然杀红了眼。危险那! 云岚踏前几步,剑指众臣:“你们全都是乱我江山者!全都该死!寡人杀了你们!” 挥舞着剑,毫无章法得便向了众人而来。 七娴皱眉,云岚大概被这一连串的冲击折磨得已到疯狂边缘了。 余光瞥到云凛身形闪动,赶紧一把抓住。这个时候,他动手就是把柄。他要做千古一帝,便不能沾上任何腥腻。这些事,交由她来做便好! 回头看一眼乐儿。乐儿点头,腾身飞至云岚身后,疾点其|岤。 “叮当”一声,金剑落地,一声脆响。 云岚僵至当场。 七娴踏步上前,素颜,朗声道:“诸位,陛下已然心魔缠身,各位也可作证。但这天朝,怎能一日无主?小妇人虽不懂这朝堂风云,但也晓得这些浅薄之理。陛下之位,小太子来继,最为合适不过。各位如何想法?” 当下,两派大臣心下里又计较开了。确实,这是此时最好的选择。而且,小太子继位,对两派都是毫无损伤。 即刻,纷纷点头赞同、没有异议。 一场看似会引起血雨腥风的政变在此间悄无声息得结束。 百姓只听朝廷颁旨:陛下突染重疾,传位小太子,着前皇后垂帘听政! 朝堂依旧风平浪静,满面和谐。 京都依然国都气派,繁花似锦,商业兴隆。 坊间也只当这变天之事当做笑料来谈,毕竟,这天再变,不还是陛下自家儿子的?子夺父位,是正常。不过这“子”才多大,必是有人从中渔人得利了吧。 “混账!混账!都是混账!”厉声暴喝,从昭华殿传出。外加上“砰”“砰”的器物倒地之声。 以往光彩夺目的宫殿,此时也因主人的失势,黯淡许多。 独孤红为防云岚,派精卫紧紧守住昭华殿,将云岚囚禁在了这金宫之中。 七娴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先日的帝王,此时蓬头散发,衣履不整,俨然颓废之感。 “你来做什么?”云岚恶狠狠得盯住她,“你是来看寡人的笑话的?” 此时,他不得不说,是他小看了这个女人。他只当防住云凛便成,现在想来,很多事竟是这个女人从中捣鬼。 便是因她,使得自己众叛亲离,落得如此地步! “哪个有空管你?”七娴也是管不住自己的气怒语气。若不是因了这个烂人,三惠何至如此。 甩手,扔给云岚一只信封。转身就走。 走几步,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眼里满是厌恶:“你醒醒吧!为了那个位置,你失去的还不够多吗?你伤害的人还不够多吗?” 若不是为了三惠,她何须与他废话恁多? 云岚呆呆得望着手上那只信封上三惠那熟悉的娟秀字体:陛下亲启。 云岚突然想起,惠儿,人呢? 出得昭华殿,七娴从怀中取出另只写有“小七亲启”字样的信封。 深深叹气。她那日再去回头找三惠、想要接她出宫之时,竟只找到了这两封信。 她找遍所有地方,竟真真没有三惠人影。 三惠竟然自偌大的内城之中消失了! 取出信件,再看一遍。 “小七,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离开了京都。有人告诉我,你会没事。我便放心了。 小七,你很早以前便劝我离开这里。我都没听。我以为自己能够改变得了陛下对那皇位的执着之心。 想来,是我高估了自己。 我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不必担心,不用寻我。” 七娴蹙眉,三惠一个人怎出得了这内城?她一个人能去哪里? 那信中的“有人”到底是谁? 她问过海棠、乐儿、二绝、林允之,甚至是姬伊睿,都说从未见过三惠,又怎会告诉她自己的情况? 这事,怎就又透出那般多的诡异? 但愿,三惠不会出事才好! 举步,向了内城门口而去。 这个地方,自然是要早点离开为好。新帝登位,虽说喜庆延延,可是,这内城中的人,又有谁不知道这其中的丑事? 万一那独孤红来一个变脸,要追究起什么罪责来。那可就麻烦了。 并不是她怕独孤红的那小小势力,只是觉得跟皇宫权力扯上的事,就很麻烦。 好不容易设下的局,她可不想轻易就给毁了,还是,早早远离,方为上策。 只是在此之前,她去了趟死牢,把小虎符扔还给了赫连心蕊。 再将代表兵权的虎符交给了连将军。 这一连串的权力分放,自此埋下了祸根,致使不久之后的朝堂二次变动。这自是后话。 内城门口,早有王府马车候着。 车帘掀起,素袍温面男子出现,向七娴伸出手来。 此生,便是如你所愿,执子之手。 七娴微笑,递过手去。 此生,便是你到哪里,我去哪里。 路途遥遥,马车颠簸。 七娴靠在云凛的肩上:“其他人呢?” “先走了。” “那为什么不把这一只也一起带走?”七娴嘴角抽啊抽,无奈得望着抱住自己大腿的某只无赖狗儿。 云凛如扔刀子般扫过去一眼:“它不愿意走。”他没说的是,二绝几个人怎么拖都没有拖得动它! 可惜某人刀剑一般的眼神怎样都传达不到迟钝的狗儿那大条神经之中去。某人只得放弃,选择无视。 七娴抬眼,皱了皱眉:“还是原来样子好看。” 云凛抬手,揭了面具,露出万年不动的冰山脸。 “怎么想到叫小太子继位?”云凛开口。 “若我说原因是我不想你那么早便到了那上位,你待如何?”七娴趴在云凛胸口,听他规律的心跳声,问道。 不等云凛回答,她又道:“其实,如果可以,我真不想你去了那个地方,坐上那个位置……” 云凛眸中流光闪过:“如果是你希望的……” “不过,这是你那么多年的信仰,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七娴打断,“你去自己夺了那位置,倒不如叫叫他们反过来来求你。”自信满满。 云凛聪明,本也是如此猜测,此时从七娴口中求证到,更是肯定。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 “我们不急着回南疆吧。”七娴轻道,“咱们见山就爬,见水就游,好不好?这么悠闲的日子,怕以后都不会有了。”有点颓丧、有点苦涩。若云凛真要做了帝王,那便是整日在那堵高墙之内了。 云凛心内一紧,七娴是真的不愿意去那个地方。双臂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儿:“以后一样会有机会。”似是承诺着什么一般。 七娴抬起头来,正对上云凛如清潭一样深邃的眸子。 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情至深处,自是难以自控。 马车内,出现鸳鸯交颈。 双唇如胶漆一般,紧紧交缠在了一起。 他们偏偏忘了,这此间,有只闪闪发亮的大灯笼。 狗儿抬头,正看到这样一幕,立时怒了。 起身,没有二话,便张牙舞爪地向云凛扑了上来。 七娴眼尖,立时几个翻滚,躲开了去。 云凛正吃唇儿吃得香,突觉眼前暗黑一片,心内暗叫不好。终究是没躲得了狗儿的黑手。狗儿扑倒在云凛身上,一脸得意洋洋。 哼!叫这男人还吃自家主人豆腐!一屁股坐死! 云凛用尽力气扯啊扯。 狗儿使劲坐啊坐! 瞬间,整个马车成了一场人狗大战之场所。 七娴靠在另外一边的窗口,好笑得看着这两只的互动对抗赛。 马车因了里头的剧烈运动,颠簸得更加厉害。叫外头的马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道这路是不是该修了? 此刻,一路上晃晃悠悠,以至于晚了云凛好几日才进京都的顾清影大队伍正到了内城门口,此时正得知换上新帝之事。 顾清影张大了嘴,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这么快就变过天了?可是怎么是小太子继位? 随后暗骂云凛不道义,自己跑了,怎么也不给他留个信儿? 回头看看,估摸着现在快马赶去,该是赶得及那人。 当下,掉转马头,猛挥马鞭,“驾”一声,骑下黑马便像离弦了箭一般,向京都外出冲了出去。 “宁王!”君毅抬手,喊道。一脸莫名其妙。这人,是要去哪里啊? 这下可好,皇朝带兵南疆的主将、副将全都不见。这个觐见,该是如何向新帝禀报? 第一百一十章 四只同行 本是两人甜情蜜意的回南疆之旅中多出一只狗儿,云凛还算能忍受。毕竟再怎么算,这狗儿也是畜生一只。 可是若在多出另一只聒噪吵耳、且完全不知趣、不懂避嫌的顾某人,云凛便有些咬牙切齿了。 只见,马车内本是两人一狗的格局此时已然成了三人一狗。 那后来赶上的一只此时正与狗儿打得火热。 一人一狗,外加两位看官,好不热闹。 顾清影对这只狗儿早就觊觎许久,此时终有机会作亲密接触,怎可能放弃了这大好时机? 先用一指调戏,戳!还真是弹性十足的身子咧! 再来一掌抚摸。哇!这肚肚上的肉还真是滑嫩呢!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抱!这只狗儿实在是太可爱了。 满足地蹭蹭蹭。 狗儿眉毛耸耸,从来都是他向别人下手的。什么时候被旁人耍过流氓了? 不行,得占回主动权。 立时,狗儿反扑了过去。 顾清影笑得更为欢愉。 而整个马车,此时又是一阵华丽丽的颠簸。 “出去!”终于,云凛的冰颜上裂开了条缝。 顾清影来不及看他,不清不楚的回了一句:“不出!” 云凛的神经又被顾清影触动了,青筋跳跃。真想把这碍眼的两只踹下车去! 七娴坐在对面笑看这难得一见的风景。难道这顾清影前世是这狗儿兄弟不成?这两只,还真不是普通的合拍呢。 话说,不久之前,狗儿正与云凛厮杀得痛快。突听外头马鸣一声,然后只觉马车一晃。显然有人跃上车来。 只听马夫在外头喊了一声:“您……” 车帘便被撩了开来,就见顾清影弓着身子,毫不客气的进了里来。 车厢里两人一只六只眼睛紧紧盯住这位进来的不速之客。 顾清影抬起头来,好一副懊恼的表情。却是在见着狗儿与云凛相缠的一瞬间,双眸大放异彩,似是忘记了之前的不痛快,只激动的道一声:“终于又见到你了!说着,便直直扑了上来。 一旁的七娴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这话说得怎么好似一对许久不见的情人倾诉思念之情呢,语气那么暧昧?什么叫终于又见到?顾清影跟云凛不是在南疆战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好些月么? 云凛额际跳了跳,跟狗儿极其默契得立时分了开来,各个转个方向,退开去几步。 云凛转得巧,一个旋身在七娴身边坐下,安然自若地抱住七娴。 顾清影却是用力过猛,只听“哐当”一声,脸面狠狠撞上车厢的板子,完全扑了个空,却又叫马车狠狠摇上了几摇。 七娴不忍地闭了闭眼。听这声音必然是极疼的! 多次剧烈冲击叫七娴开始担心这马车的寿命还能坚持多久。 顾清影“哎哟”一声,揉了揉脸,不屈不挠的站了起来。扫一圈车内,目光直直盯住狗儿,目露贪婪之色,如同怪大叔拐骗小孩,居然从怀里拿出一颗糖,咧开抹谄笑,声音柔柔:“乖!狗儿,待在那儿别动哦。哥哥给你吃糖。” 七娴瞬时像被一道雷劈到,久久不能动弹。原来这妖孽一开始便是对狗儿说话来着,亏她还以为顾清影是不是真对云凛有别样深厚的感情。看来是她思想有点小颜色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之前被二绝那厮对男装若水的感情刺激到过,而这顾妖孽身边又没有桃花儿盛开,难免叫她想入非非了。 再瞧他对狗儿那副深情款款样,七娴不禁又抖掉好几层的鸡皮疙瘩。 转眼看云凛,虽然不明显。但那脸上的肌肉却是稍微动了动。显然也是被顾清影恶寒了几把。 狗儿从来就是嘴儿馋馋,极度贪吃的主,乖乖地就中了顾清影的套儿。 七娴咧咧嘴,这狗儿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不成? 可惜狗儿腹黑得紧,吃了人家的糖,立马翻脸不认人,偏偏不叫顾清影上下其手能得逞。 于是,便成了现在车厢里的一副景象。 “你那么快跑来做什么?”云凛张了张嘴,扔出几个字。 这不问还好,一问又触及到了顾清影以内的怨气。那么快?还嫌他来早了不成? 抱好狗儿,坐正身体,哀怨得盯住云凛:“你个死没良心的,事情结束,要走也不告诉我一声。你们倒好,举家带口地跑了。叫我一人留在那个恶鬼缠身的皇城里做什么?我不跑,难道留在那里做他们内斗的牺牲品?” 说着,还不忘挥几把眼泪几把鼻涕,生生将小媳妇的委屈模样发挥到极致:“都是你个冰山脸死人头,我要不是为了你,会去那个令人厌恶到极致的地方么?到最后,你可好,居然把我给抛弃了!” “咳咳。”七娴实在是忍不住的咳了两声。这妖孽委实说得也忒情感充沛了些吧。“抛弃”?这词居然也用出来了!七娴冷不丁地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嫂子,嗓子不好吗?喝杯茶润一润?”顾清影抽空对七娴来了一句,继续转向云凛,控诉了起来,“你说说看,你这样子丢弃我,还对得起我吗?” 七娴眼角不住得跳,再叫他说下去,不知要扯多久了。赶忙转移话题:“宁王,你胜仗而归,新帝给了什么奖赏那?” “奖赏?”顾清影不屑得哼了一声,“我哪里知道有什么奖赏,到了内城门口,知道了里头的事,我就来追你们啦。” 竟是过门不入!这是对帝王的不敬呢!若是上位者计较点,必定是要大发雷霆、甚至追加罪责的。 七娴撑起脑袋,看向对面那一脸毫不在意的顾清影。七娴微笑,这人本该是心性极其淡薄、视免得为粪土的吧,却为了云凛卧藏在云岚身边恁般久的时间,倒确实是个有心有义之人,对朋友真是好得没话说。 这种人最得七娴欣赏。 七娴赞赏得再次观量顾清影。 这样的细细打量却叫身边的某个醋缸子翻了个底儿,酸味儿弥漫在整个车厢之中,一把扭过七娴的脸,对上自己那副石头容颜。 咦咦咦?顾清影不乐意了。不就是跟他娘子说几句话嘛,还不准了? 哪知,云凛轻启薄唇,又来了一句:“他不好看。” 七娴好笑。这句话云凛说着不知道会不会有点心虚。顾清影那张妖孽脸若还不好看,她就真不知道什么才好看了。 一句话却是让对面那只抓狂了。自己不好看?难道他的意思是他那张冰山脸死人头就好看了?他吃醋便吃醋,拉上这个打击自己的理由会不会太扯了点? “厚!你叫人来评评,看到底是你张死人脸好看还是我这个翩翩绝世佳公子惹人喜。就知道你这家伙最没有良心了!见色忘义,有了娘子不要兄弟!”顾清影想起了自己在这车上的寻缘由,又开始碎碎念,“你居然连抛弃兄弟这种事都做出来了……”生生将云凛指控成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云凛脸上的肌肉又微不可见的抖了几下:“不叫你,你也会追来。” 顾清影的个性,他怎会不了解?所以,他不是沿路都有给他留记号了吗? 诶?顾清影一时噎住了言语。既然这人这么了解自己,这次便放过他好了!反正也是看够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了。切!那么多年,居然也只能叫他脸皮动那么两下而已,真是没有成熟感。 还不如跟狗儿一起玩耍,来得叫人心情舒畅些最起码,这狗儿的表情都比那个死人脸来得丰富哦。 于是,不再搭理云凛,心情与狗儿玩闹起来。 一人一狗,抱成一团,在车厢里滚来滚去,变成了人工拖把,把这车厢的地板擦得锃亮程亮的。 时不时撞上门板,撞上靠凳、撞上小零食桌,发生“碰碰”的响声。 外面的马夫又纳闷了,这里头到底在做什么激烈运动呢? 云凛的冰块脸裂了再裂,这两只灯笼亮就亮吧,为什么还那么吵? 七娴“嗖”一声喝口茶,极其淡定。既然这马车已然必定命不久矣,那便好好享受现在这一刻吧。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这两只精力充沛的居然还在乐此不疲地滚闹。 两位看官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七娴满额的黑线,这两只,果然比亲兄弟还亲! 云凛闭了闭眼,忍无可忍,终于,张嘴:“你……” 刚启唇,却听“碰”一声巨响。 然后,安静——渐渐,一切静止。 七娴抬头,刚刚还在吵闹的两只居然没了影子。 突然,怎么觉得这马车内的视野也开阔了不少? 再仔细一瞧,七娴嘴角不禁咧啊咧,只觉头顶鸦鸣而过。 马车四面板墙终于不堪重击,轰然倒地。只剩底下一块板子还架在轮子上,支撑着七娴两人。而前面的两匹骏马,已然撒开了蹄子,欢快的向前冲了出去。 翊王府奥特制超宽敞马车终于不负七娴所望,在顾清影与狗儿的无数度激烈撞击之下,华丽丽的散架了。 而罪魁祸首的两只呢,七娴向左望去,那两只被甩出去,意似毫无知觉,居然在那草垛上继续玩耍。 再听前头一声“哎哟”声传来。 七娴转眼,不禁叹了口气。最无辜的就是这从位车夫了,被这两只连累到,而被前面的门板拍飞出去,倒在地上疼得爬不起来呢。 云凛青筋爆啊爆:“顾,清,影!” 第一百一十一章 凤来酒家 乡间的小镇,没有大城市的酒楼林立,镶攘人群,倒也是别有一番淳朴风情。 河边的洗妇,三三两两的柴夫,炊烟冉冉的农家,无一不显此地宁静祥和。 只是,此刻这一行人的出现却是叫众个农家人惊愣了眼。 单说这徒步走来的两男一女,那穿着虽不华丽之极,却也是端庄大方,气质不凡,与他们日日见的农家人确是差别太大。一看,便知,此三人非富即贵。 前面的两个,男的一脸冰寒,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女的倒是笑意可人,虽不是绝代佳人,略显娇憨的外貌之下,那一双清澈乌黑的招子却是给人无限灵气之感。 后头的男子紫衣长袍,虽是有些乌尘蒙了身、蒙了面,却依旧掩盖不了他的一代风华。回眸一笑,如同三月盛开的桃花,竟叫农家上的人们各个迷眩了眼去。 最最叫众人惊诧的是,其后竟紧随一匹白色巨狼。不紧不慢、惬意闲走,随意地抬头一瞥,也叫众人吓得瞳孔紧缩。这样的气势,必是兽中王者才是。 七娴环顾众人,再回头望一眼狗儿,叹口气,没了马车的遮蔽,叫狗儿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于道路上,必是吓着了这些人的。 说到底,因了顾清影跟狗儿的胡闹,他们现在可是连代步的工具都毁掉了。又是荒郊野外之上,步行了许久,才找到了这么个小镇,想来,这样的小地方,想要找那么几匹好马,也难了。 “哎,我饿了!”顾清影在后头嘟囔了一句。 云凛冷冷一句回上:“憋着!” 顾清影撇撇嘴,噤声。这人还在生气呢,不就是弄坏了他一辆马车么?真是小气得紧! “爷,我也饿了。”七娴摸摸肚子,无奈道,“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食宿的地儿?” 云凛话语陡转:“便先找个地儿歇歇吧。” 顾清影在后头呲牙裂嘴,这态度,转得,也忒快了点吧。但……算了,也是自己不好,才落得现在这个境地,不受主人家待见,倒也是正常。 当下举手:“我去问,我去打听。”很是积极。 云凛回头一记眼刀:“还不快去!”要叫他家娘子饿着不成? 咦咦咦?顾清影抖了抖嘴角,还真将他当成了小厮使唤不成?一抬头,正对上云凛欲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 当下跳离几步,不再有任何异议:“好!” 堂堂顾宁王立时乖顺得兼了小厮的差使。 “这位大婶,请问这里哪里有打尖的店家?”顾清影走前几步,露齿一笑,拦住路边一个妇人。 那妇人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一时间被那清亮的笑容迷了心神,呆呆得向前一指:“前边不远有家凤来酒家,是这镇上唯一一家打尖之所。” “谢谢大婶。”顾清影又是一笑。 生生又将妇人迷得七荤八素。 七娴不屑得撇嘴,由来只有女妖孽迷惑人,原来男色妖孽的美色也是这般有效。 直到七娴几人走远,那妇人依旧立在原地不动。 有人到她面前使劲晃了晃手:“喂,醒醒!” 只听这妇人许久后才喃喃道:“美人啊……” 偏偏事有凑巧。对面阁楼之上,一双如猎鹰逮到猎物般的眸子此时正欣喜得盯住七娴的背影,眸里掠夺之光芒盛放了开来。 凤来酒家虽是小镇上唯一一家酒楼,但到底是个僻壤之地,来往客人极少。因此,堂内显得极其清冷,稀稀落落几个人。 小二、帐管甚至无聊得拍起堂间飞舞的苍蝇来。 突见,门外走进几个从未见过面的外乡客,小二瞬时跳了起来,终于来了笔大生意!笑面迎了上来:“各位,请进请进……”却在见着了最后的狗儿一瞬间,面色怪异了起来。 “怎么?”七娴问,这人的脸色真奇怪得很,却又不似害怕,“不允许家犬进来么?” “不不!欢迎!”小二又笑开了。却是心里直纳闷,家犬?明明是狼才对…… 不及坐下,顾清影就嚷开了:“小二,快点,快点,把你们这最有名的菜色都端上来。”饿啊,实在是太饿了。找到了酒店之后更感腹内空空、饥辘难忍。 小二正拿出菜谱,有点愕然:“各位不需要看看菜单么?” 顾清影豪情万丈得一挥手:“不用了。就把你们最拿手的菜拿上来就好了!”随后又指了指狗儿,“给这个兄弟来上好的骨头!” 小二笑咧了嘴:“好咧,各位客官请稍等!”一蹦一跳便往后厨去了。 趁这当儿,七娴打量起这家小店来,店堂明亮,店面整洁,简简单单,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 虽说是乡间小店,但到底也是迎来送往的店面,这般素净,这店主若不是扣塞得紧,便是心性如水般清明了。 不一会儿,小二便上了菜来。 七娴几人大眼一扫,青绿的一桌,竟全是素的! “这个,就是你们最拿手的?”顾清影眼角跳啊跳。他不是兔子不是山羊,他要吃肉哇! 回头瞧瞧正啃肉啃得香的狗儿,咽了咽口水,真是越过越回去了,现在人吃的都没有畜生来得好! “正是,小店最拿手的便是这几道菜。”小二一扬手,道,“我们掌柜的说了,若能将最为普通的菜色制成独一无二的佳肴,那才是真正的拿手。”一脸自豪崇拜的语气,“几位客官不要看这些东西普通,吃上去可是内里滋味绝着呢。不信,各位尝尝?” 七娴一笑,这个掌柜的理论倒是有趣。夹起盘中野菜,吃了起来。 野菜入口,立觉香气清甜,确实是光看这外貌所不能体会的美味。 “怎么样?”顾清影好奇问道。 “好!”七娴真是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 顾清影不信,这种山野里常见的野菜能好吃到什么程度? 咬了咬牙,便暂时当自己是兔子好了。抄起筷子,夹起一把,便往嘴里塞去。 这一嚼之下,顾清影不得不称奇,这菜竟真比以往自己在任何一家酒楼里吃过的任何一道华丽的菜肴还要好吃。 云凛也动箸。 一桌子青菜在三人风卷云涌之中立时被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真好吃!你们大厨是哪位?”顾清影抬起头来,一脸j笑的问道。这样好的人才,在这种山沟沟里真是浪费了。最好能把他挖到自己府中,这样自己便能天天吃到美味菜式了。 小二得意一笑:“我们大厨还只是我们掌柜的徒弟呢。我们掌柜啊,那煮的菜才叫一绝,好吃得保准你会把舌头吃掉!” “真的吗?”顾清影眼睛发光,“你们掌柜是哪个?我要见!” 小二有点为难:“我们掌柜一早出去采药去了。”抬头向外看看日头,“这会儿应该要回来了才是。” 正说着,从店外走进一个身着蓝色布裙、背着竹编背篓的女子。那女子一头长发利落扎成一束,飘扬在脑后。 逆着光,七娴几人只能看到这女子的右脸,光洁细腻,精致美丽得很。那眉眼之间,清澈得竟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顾清影一下子看得愣住神。 七娴笑着轻道:“没想到这村野之中也有如此美人。”胳膊肘拐拐云凛,“爷,好看么?” 云凛却是极其认真得望向七娴:“没你好看。” 七娴扯了扯嘴角,若是旁人说这样与事实绝对不符的话语,她会说那人睁眼说瞎话!但这个男人必然是又犯病了!她怎么会问他,这女人好不好看这样的问题?在他眼里,再美的女人该也是跟旁人毫无二致吧。 七娴回眼,立时发现顾清影的不对劲,眼睛在顾某人与那美人之间转了两圈,立时明白了过来。这种时候怎能忘了调笑,“宁王爷,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看上了就要勇敢地去追哦。” 顾清影立时装模作样的捧起一杯茶来,喝一口。暗啐,他要真这么去做了,岂不是一辈子被这女人笑话?要追,他也要偷偷地去啊,怎能叫这女人知晓? 就在这时,那天仙般的女子回过了头来。 这一转头,叫七娴惊愕,叫顾清影喷水。 真是天公不作美啊,只见这本该是绝世的美女左眼上头竟生生多了一块巴掌大的红色胎记,整个人儿瞬时便没了任何美感。 顾清影的夸张反应正入了女子的眼,叫那女子蹙起了眉。 本是清冷的眸子此时更是结上了层寒霜。 小二倒是高高兴兴地迎了上去:“掌柜的,您回来啦!” 诶?这就是小二口中万分崇拜的酒家掌柜?七娴更为愕然,她本以为经营着这么一家酒馆、又有那般特别理论的人物最起码也该是一个年过半百、世道经验丰富的老者,到头来,竟是这样一个比自己年龄大不了多少的妙龄女子? 顾清影一下子跳了起来,大惊道:“她是你们的掌柜?她就是能烧的那一手好菜的人?” “你有意见吗?”女子冷冷地望他。 顾清影讷讷地坐下:“没有。”眼里却是瞟向面无表情的云凛。心里直想云凛是不是还藏起了一个妹妹,要不,这女子的眼神怎么会跟云凛望他时一模一样? 第一百一十二章 黑店遭袭 云凛白了顾清影一眼,看他瞧自己那贼兮兮的眼神,腹里想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掌柜的,这几位客人说要见你呢。”小二笑着接过那女子取下的背篓。 女子看向七娴一桌。 顾清影立时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了挖人家墙角的想法。他可不想把这么一樽无颜冷女请回去,他又不是自虐。 虽然他是对这女子长相有一点点失望了,毕竟一开始给他的希望太大。但女子容颜从来不是他评判一个女人的标准。只是,这女人实在是太冷!刚刚只那冰寒的一眼,就已然叫他毛骨悚然了。 他这辈子已经摊上了云凛这么个冰块,可不想跟其他冰块再打交道。 七娴站起来,已然恢复从容。不过一块胎记罢了,于她这副没有半点姿色的躯体来说,好了很多。 “掌柜的居然是个女子,真叫我们吃了一惊。”七娴笑道。 “怎么?就只准男人开酒家吗?”女子的声音又冷上几分。 七娴愣了一下,赶忙道:“不不!自然不是!谁说女子不如男?男子能做的行当女子自然能做,并且能做得更好!” 女子看她一眼:“那不就得了。”依旧没有任何温度。转眼对小儿道,“二子,收账。” 七娴又是一阵愕然,竟吃了个闭门羹呢。这女子,完全没有要交谈的意思,冷漠得如同高山上的积雪。 自己这回还真是贴到人家的冷屁股上了。 突听,耳旁传来“吭哧”“吭哧”憋闷的笑声。 七娴挑眉,转眼。正是顾清影躲在下头笑得欢呢。瞧那肩膀颤抖得,连桌子都跟着一晃一晃起来。 “顾公子,有那么好笑吗?”七娴温柔轻问,水眸盈盈,眯成浅浅 闲妻当家第28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眯成浅浅一线。 “没……”口是心非地答了一句后。顾清影继续“吭哧”暗笑。终于有人不买这女人的帐啦!看到这女人吃瘪还真是舒畅呢。 “既然顾公子您那么开心,那么这顿饭就由您来结账吧。”笑意中轻吐一语。 “诶?”顾清影这才瞪大眼睛,抬起头来。怎么叫他付账了?他当初可是尾追他们出来的,身上怎么可能带钱。这一路上,自然是要他们夫妻俩包吃包住的。 不等他开口反对,七娴又转向了小二:“小哥,我们要住店。请给我们准备一间上房。” “诶?”顾清影又要发言,准备一间房?那他住在哪儿? 小二立时将结好的账单交给自家掌柜,伸出手来,恭敬道:“好咧。两位,请跟我来。” “诶诶,还有我呢,还有我呢。”顾清影叫了起来,争取着自己的权力。 七娴视若无睹、惘若未闻,拉起云凛,就要跟着小二去。转身的瞬间,一抹快意浮上嘴角。 云凛起身,同情地看眼顾清影,谁叫他笑话七娴,接着受罪吧! 狗儿也摇着尾巴,无限可怜得看看这个曾与自己一同玩闹的亲兄弟顾大公子,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启步,跟着七娴两人走了。它可是很会看形势的啊。 “诶!你们别走啊!”顾清影站起,就要追了上楼去的那两人。 突然前头一抹蓝影挡住自己的步伐。 顾清影低头,正看到那块暗红的胎记。心下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居然“蹭蹭蹭”退后了好几步。 女子眼里的厌恶有多上了几分。男子果然都是如此,只注重外貌的精虫生物! 立时把手中的账单往桌上一扣:“结账!” 顾清影浑身又是一个哆嗦,他怎么感觉这女子的声音又冷上了几分? 五笔哀怨地望一眼那账单,还好自己身上还有些碎银子,自己要的也只是一桌青菜而已,这些碎银子该是够付账了才是。 掏进衣袖,准备拿钱袋:“多少银子?”问得无力。 “五十两。”冷漠无波。 “啊?”顾清影掏银子的手立时顿住,“五十两?” 他必定是听错了!就这么桌野菜也要五十两?五十文还差不多!待会得要好好掏掏耳朵去! “五十两。”继续冷然的声音。 “诶?”顾清影愣了一下,顿时一蹦三尺高:“就这一桌子破山菜你要五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现下里,他完全肯定了这无颜冷女把他当成了头大肥羊,想要狠狠痛宰他一顿了。 “你要的全是本店的招牌菜。”女子抓起菜谱向顾清影身上扔了过来,“明码标价。” 顾清影才不信。哪知打开菜谱一看,立时傻了眼。这还真是一家奇怪的店!素菜竟比肉类贵!照那个价那么算,自己几人吃得那么丁点东西还真值那么个价。 当下,笑咧开了嘴:“这个……姑娘,可不可以打个折?” 女子面色未动:“不讲价。” “诶?”顾清影没辙了,朝着楼上带着哭腔喊道:“嫂子,我错了。” 面前的蓝衣女子额际跳啊跳,浑身恶寒,这个男人这一嗓子跟个娘们似的,怎么一点都不怕丢人呢? 自然,顾清影从来都不知丢脸为何物。可怜兮兮的盯着楼上,只盼那女人大发慈悲丢个钱袋下来,解救他于水火。 突然,上头的人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居然真有一团物体,白花花的,向他飞了过来。 顾清影开始心下一喜,这女人倒也不算太心狠那!可是,钱袋有那么大吗? 再定睛一看,顾清影忍不住得眼角抽搐。这被扔下来的居然是狗儿! 赶紧身形一闪。这被狗儿砸中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他可没有那么伟大的情操,还做那人肉垫子。 狗儿回头一瞥,自家亲兄弟居然没有接住它的准备。“啊呜”一声,果然还得靠自己。立时蜷住身子,转了个方向,这才稳稳地落在了一楼某桌子之上。桌子狠狠地摇晃了几下。 “嗷”一声,狗儿向二楼方向吼了一声,抱怨着自己的不满。 这个变故兵没有让女子忘了收账这回事,手一伸:“五十两!” 顾清影偷觑女子越来越寒的冷脸:“这个……”他没钱啊…… “想来你也是没钱付了。”女子手缩了回去。 “嗯嗯。”顾清影猛点头。楼上那两个很多钱哦,管他们要去就行。 “还想吃霸王餐不成?”女子转身。 “没有没有。”顾清影赶紧摆手。 “那便为店里做工抵债。”女子吐出冰凉一语。 “诶?”顾清影顿时愣住。 “明天开始,你便在店里帮忙。直到你还清债务为止。”女子取过帐房手中的算盘,“噼里啪啦”算了起来,“伙计一个月能得一两月钱,照这样算下来,你得在店里工作四年零两个月。” 顾清影还没反应过来。叫他当伙计? 女子已扯过一块抹布扔给他:“今天开始你便睡柴房!先去把柴房打扫干净!” 诶?还要叫他睡柴房? 期盼的再往二楼看去——却是一个鬼影儿都没有。 哎!认命地叹口气!看来今晚只好睡柴房了。至于四年零两个月的伙计生涯,鬼才想干呢。明天他便离了这里,大不了给这家店打张欠条,回头再给她把钱送来。 突然,眼角余光瞥到某只白色大狗正蹑手蹑脚地要往二楼蹿。 顾清影立时上前抱住,蹭蹭:“兄弟啊,今晚跟哥一起睡吧。哥一个人睡柴房,寂寞得很。” 想来,这狗儿便是被云凛给踹下来的。云凛怎会允许这家伙去搅扰了自己的好事。 那夫妻两个还真是配得很!都是睚眦必报的人呢! 狗儿回头狠狠瞪他,哪个跟他是兄弟哦。刚刚还见死不救来着。现在怎么还亲热得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真是不要脸哦。 它逃!他使劲逃!却还是没有挣脱得了顾清影的魔爪,被他一起拽去了柴房。 而此刻,二楼天字号客房内,七娴正扒着墙,被楼下的动静逗得直想拍墙叫娘! 柴房?他堂堂顾宁王居然被打发到柴房睡了!哈哈!叫他还来嘲笑她!便让他睡一夜柴房好了。明天再去把他赎出来。 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堵温暖的胸怀圈住了自己,那人的下巴顶住了自己的额头:“你在想什么?”竟能听出温情的声音。 “我在想宁王爷……”一想起这个被自己整到的人,就好笑啊。 突觉不对劲,那人的手劲真是越来越大,是要勒死自己么? 抬头看,云凛竟脸色微青。 七娴眼睛滴溜一转,自然明白了过来。立时补全话语:“我在想宁王爷这回可真是碰到石头咯。”皱了皱眉,“老爷,你是想要把我勒死,然后再把那些女人们娶进门吗?” “胡说!”云凛轻斥。这才发觉自己手下力大了。可是,他就是不自觉的,听这女人口中说想别的男人时,他恨不得立时就将那人灭了。 她就是不容许手底下的这个人想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男人!即使他知道七娴没有别的意思,但他就是不允许! “他碰不碰石头是他的事。”将七娴转过身子来,“你想我便成。” “遵命,老爷。”七娴嘴角弯起娇笑,轻轻圈住云凛的腰际。真是许久都没有跟他这般温馨独处了呢。 一直以来,都有那么多的事来打扰他们。 之前他出征,两人便一直两地相隔。就算他回来了,还要面临那一场宫变。之后,又一直有两只大灯泡夹在他们中间。 现在,终于可以清净一晚了。 偏偏有人不愿意七娴两人能够如意。 当夜,月亮隐没在了乌云之后,一片浓重的黑色铺满大地,连星星都躲在了浓云之后,不愿出来。 凤来酒家向来客少,此刻也早就打烊,进入了安睡之中。 若是仔细看来,会发现一抹抹的黑色身影飞跃在酒家之上的屋顶上,穿梭于酒家的大堂之内,与夜色溶为了一体。 七娴蓦然睁眼,虽然对方动作轻微得如同打洞的老鼠,但怎能逃得过接受过特殊训练的她的耳朵? 欲推醒身旁之人。回首间,却见云凛也已警惕得睁开了双眸,泛着凛冽的光芒。 两人对视一眼,未说话,很有默契地同时起身,紧披一件外袍。伏于门口。 突地,只见一段竹竿子戳破窗户纸,伸了进来,白烟顺着那杆子喷了进来。 迷烟!七娴皱眉,闭气。左掌紧紧堵住竹竿出口这一端。 只听外头“咚”一声响,放迷烟的那人必是因七娴堵住了出气口而使自己迷晕了。 外头的人面面相觑,也不躲藏,“哐当”一声踹开了门,便杀了进来。 云凛与七娴又怎是那么好攻下的? 一时间,黑夜里打作一团。 对仗,从内屋打到大厅,继而打到院里。 桌椅碎裂声,门窗破坏声,终至吵醒了沉睡的人们。 “怎么了?怎么了?”小二提着灯笼跑了出来。 正好,混乱中一张椅子砸了过来,正中小二的背部。“啪嗒”一声,灯笼掉地,小二昏了过去。 账房几人吓得躲在柱子后头远远观望。 顾清影迷蒙着双眼,打着哈欠,从柴房走了出来:“吵什么呢?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狗儿摇摇尾巴,跟着。 却在看清形势的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又是哪里来的人马? 立时,顾清影跃起,加入了战局。 狗儿也跳了过去。 只几分钟功夫,几人突觉不对劲,身上越来越提不起力气来。 云凛撕向对方的鹰爪竟然力不从心;七娴惯用的一招致命竟然出了活口;顾清影打出的拳竟是软绵绵的。 三人勉强打退一轮攻击,背靠背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顾清影捏了捏自己的拳头,有些疑惑。 “中毒。”云凛已然有些咬牙切齿。 “菜里有毒。”七娴肯定。不禁暗啐自己一口,明明知道越是好的东西越是毒害多多。怎么偏偏吃菜的时候忘记了。她真是太大意了,以为京都事件过后终于可以好好休养,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山村里居然也会出事?! “黑店?”顾清影怒了,之前还装模作样要他当这里的伙计,没想到竟然先就对他们一行怀了不轨心思么?可是,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黑夜劫人 黑夜不远处的狗儿,也似乎蔫儿了一般,浑身软绵绵的趴在地上。 七娴望了望周围的形势,“先离了这里再说。” 对方二十来人,己方加上狗儿才四个,还全是中了毒的,真是及其不利! “水人敢来我店里乱来?”突然听到一声冷叱。 几人望去,证件此店那个无颜掌柜慢步走进了战局。 后面的账房几个人惊恐的小声喊:“掌柜的,赶紧回来啊!”急得直抹冷汗,掌柜的这不是揽事儿上身嘛。 那女子扫过一眼已经破烂的大堂,眸子里冷意更甚,转向七娴几人:“你们带来的灾祸?” 诶?这女子的意思是跟她无关?七娴心思回旋,那到底是谁在背后暗箱操纵? “别说得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顾清影看到这女子,火气便更大了,“若不是你们这群贱人卑鄙下毒,你们以为能拿我们如何?”亏他之前还以为她是个多么高洁的女子呢,没想到居然也是那般龌龊恶劣,真是愧对了她那半边美若天仙般的脸庞。 越想越气,顾清影几步上前,便向那女子袭了过去。 七娴慢了一步,一下子没有抓住怒气盛涨的顾清影。 那女子凝眉,退后一步,转手间于袖中摸出一支碧绿的小笛,置于唇间,吹了起来。 顾清影顿时觉得头疼欲裂,倒退了回去。 笛声尖锐,盘旋于酒家之内。 那揪心的音符似乎撕扯着人的耳膜、心智、乃至身体。 黑衣人各个停下手中的攻击,运气抵挡着外来的压力摧残。 顾清影也赶紧驾起剩余不多的真气,护住心脉。 连狗儿都发出痛苦的“唔唔”之声。 七娴没有内力,只感到五官剧痛,心如刀绞,伸出双手就往自己的心脏处抓去,几乎想要剖开来。 忽然觉得一股热流顺着后背进了自己的身子,疼痛稍减,理智恢复,终至于平静下来。 七娴转眼,云凛正双手抵在自己的背后,用他的内劲,化解着自己的痛苦。 “爷……”七娴不忍的看着云凛嘴角淌出的越来越浓的鲜血,“不要……”云凛必是倾尽权利正在保全自己,而忘了他本人并不是铁打的身子。 这样偏执的心思,七娴怎么可能不懂? 吹笛子的女子扫过云凛和七娴,眸子里迅速闪过一抹异色。 突然,一个黑影如同大鹏一般,飞跃过来,于众人不得动弹之际,伸手点向七娴|岤道,抓起来还在愣神中的七娴,一起飞掠了开去。 云凛大惊,拔腿就要追赶。却因之前消耗真气太多,再加上那笛音的伤害,神智已然开始模糊。 但是,意念催使着他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向前踏着。 女子皱眉,停止了吹笛,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场内众人这才倏然松了一口气。 顾清影自是看到伤痕累累的云凛,赶紧上前,想要抓住他。 云凛一挥手,拨开了顾清影。 眸子里寒气瘆人,步步逼向黑衣人群。 这男人明明浑身是上,还中了软筋散的毒,怎么可能还有这股子的气力与气魄?这般慑人的气势,还真真叫他们心内惊惧。 某黑衣人挥刀上来。 云凛寒光一闪,避开刀锋,伸出双手,置于那人右臂之上,如同撕布一般,竟然将那黑衣人的胳膊卸了下来。 随着那人“啊”的一声惨叫,那只还泛着淋淋鲜血的胳膊被远远扔了出去。 一二正巧醒来,刚刚站起身来。出了什么事么?甩甩脑袋,想叫自己清醒一下。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向自己飞来,赶紧伸手接住。却在看清自己接住的是哪般事物的时候,两眼一翻,“咚”一声,再次华丽晕倒在地。 黑衣人的同伙赶紧架起了那失了胳膊的一人,飞上屋顶,跃向远方,逐个消失在夜色中。 “七……”云凛半眯着眼睛,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身体摇晃起来,脚底下却是没有停止。七娴到底是被谁抓走了?他要去救她!有他在身边,怎么还叫她遇到了危险?真是该死! “云凛,你清醒点!”顾清影扶住他,眼内焦急,“你需要先治疗!”这人,真真是不要命了么? 云凛完全听不到顾清影的话语,一心只想着必须快点找到七娴才行。 “点他昏|岤!”正当顾清影无计可施之时,突然听到一句冰冷的话语。 顾清影心内一动,双指聚气,点向云凛。 云凛终于止住了步伐,闭上了眼睛,慢慢倒了下去。 顾清影赶紧接住。 但是他自己也是中毒之身,哪里承受得了云凛那样沉重的身子?两人一起齐齐倒在了地上。 顾清影“呼呼”喘着粗气,若此时再有人来袭击,那他们便真的是没有丝毫还击之力了。 脚步声渐近,顾清影睁眼,头顶上出现了那张无颜冰颜。 “你要做什么?”警惕的问道,顾清影眼神复杂的望着她,若不是这女人从中来搅了那一场,这局面也不会如此狼狈。 虽然此刻他也明白了这女人与刚刚那一堆人并不是一伙的。 但在这家店里中毒确实事实。 况且,一个深山野店的掌柜,怎么可能有那么一手精湛的音杀功夫?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女人看了他一眼,“打烂了我这里的东西,就得赔钱。” 顾清影瞬间愕然,这就是她要说的话?不为自己辩解,不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管要赔钱? 怎么会有这般奇怪的女子? ———————————————————————————— 漆黑的夜色中,依旧有马车疾驰,周边游二十多骑护驾。 马车内,七娴等着坐于自己对面的那厮,恨不得拆其骨,喝其血,啃其肉。 那人解下了头上的黑巾,一头棕发披散下来,真是许久不见的北堂烬! “太子殿下,你这是做什么?”七娴问得咬牙切齿,“强抢民妇么?这就是贵国的朝邦礼仪么?”这一连串的事件也算是明了了。必是这厮于他们的饭菜中下了毒! 挣扎了几下,却是完全不能动弹。 点|岤!又是点|岤!七娴暗啐,自己失误在这古代的武术之下多少次了!此番之后,必是要学会这门功夫! 北堂烬冷哼了一声:“强抢又如何?若不是那赫连云凛的卑鄙手段,你早就是本王的人了。”他可没有忘记上次天焰的一场比试叫他遭受了怎样的屈辱。 “太子殿下强抢有夫之妇,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不怕引起两国纷争么?”气愤地质问道。 “本王抢了便抢了,还公布于天下不成?”言下之意就是他要暗度陈仓,不叫旁人晓得? 果然是无耻至极! 七娴气得说不出话来。 “娴儿,跟我回去北瀚,我会给我我的所有!”放柔了声音。 “殿下,我想要的只有我的夫君。”冷然答道。 北堂烬狠狠地锤向马车,按压下自己的怒气。这人儿,总是有本事挑起他的火气来。 狠狠掰过七娴的脸:“本王不会放了你的!你也休想再像上次一样逃离本王!本王要囚禁你一生一世!” 疯子!这就是一个大疯子!七娴闭眼,是在不愿意再见到眼前之人。心里想着云凛会不会出事。 自己在他的面前被劫走,他必定是急疯了吧…… ――――――――――――――――――――――――――――――――― 凤来酒家。 伙计们收拾着一堂的狼藉,整整一日,才得以收拾完毕。 凤来的掌柜的“噼里啪啦”不停的拨弄着算盘珠子:“十两……五十两……一共是一千八百两!” 一串数字叫对面的顾清影愣直了眼睛,嘴巴圆成了鸡蛋形。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样才能算出那么多钱的?这些个钱,不要说在这乡间,即使是在大城市里头,也能再开一家像模像样的酒家来了。 “怎么?怕我讹诈你?”女子横眉一哼。 顾清影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他哪里还敢说这么一句话啊。之前一次算的是一千三百两,他不信,偏生说这女人算错了,叫她再算一次。这不,第二次居然又生生加上了五百两。若他再有异议一次,下一次算出来的银两必然要超过两千去了。 “没有就好。”凤来手一伸,“还钱!” 顾清影不情不愿的从七娴的包裹里取出前代,一掏,顿时无奈:“没有那么多钱。”想来也是,谁会没事儿往自己身上装那么多现钱啊!“先欠着,以后还你!” “欠?”凤来皱眉,“那就打个欠条。”一转手,取出一张纸,一笔毛毫,扔给了顾清影。 顾清影扯了扯嘴角,还怕他们赖账不成? 挥挥手,写就写,又不是不还给她了。 “把你欠的五十两一块儿补上。”凤来有凉凉的加了一句:“一共是一千八百五十两。” 顾清影正写着的手突然滑了一下,黑线连连,这女人,还真是财迷呢!要不是看在她治疗了云凛的份上,他才不会这么乖乖的给她打欠条呢。 “吱呀”一声,二楼客房的门响了起来。 顾清影一下子跳了起来,朝二楼窜了上去:“云凛,你醒了啊?”喜色连连。 “我睡了多久?”云凛抬头。 “一天。”这么重的伤,一天就能醒过来,已然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她被带走一天了。”凝然出声。 云凛莫名其妙的答话叫顾清影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人,一醒来想的便是七娴呢。 “我得去找她。”云凛转身,绕过顾清影,就要下楼。 “诶?你身体还没好呢。”顾清影急急拦住。 “不碍事。”推开眼前的阻碍。 “不行!你这样的身体,去了怕还没找到嫂子,你自己便先倒下了。”顾清影坚持。 “让开。”声音里俨然有了几分不耐。 坐在下头的凤来细细打量上头那个还处于虚弱状态却坚持寻妻的男子,又想起那夜里,这人不顾自己的生死,全然为了自家妻子的情景。黛眉轻蹙了起来,这世界上,真有如此真挚的感情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牛骑小顾 楼梯上,云凛与顾清影,一个要出去,一个不许,两厢争执,都是怒目圆瞪。 “你要寻人,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去吗?”突听楼下传来凉飕飕的女声。 云凛向下望去:“你知道?” “被你卸下来的那只胳膊上有玄武之刺青。”凤来对上云凛的眼。 玄武刺青?顾清影挑眉。玄武是北瀚国之图腾,昨夜那些偷袭的人竟是北瀚的吗?既是北瀚,劫走七娴的黑手也是呼之欲出了呢。 顾清影转向云凛。 果然,云凛眸里杀气腾腾。 就知那北堂烬不会如此轻易放弃,皇家的劣根性,作为同为皇室子孙的他,又怎会不清楚? 凤来明显看出了云凛眼中的怒气与坚决。 她倒是想看看,这男人与那女子之间的感情是否真是此情不渝。 “我想跟你一块儿去。”凤来站了起来。 诶?顾清影郁闷了,这女人怎么突然这么积极?可是她积极的不是时候吧:“你凑什么热闹?没看到他身子那么虚弱吗?”回头白了凤来一眼。 凤来冷瞥顾清影:“你拦得住他么?” 顾清影一时窒住,确实,云凛这么个倔强顽固性子,尽管旁人持一百个反对意见,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吧。 “我跟着去,以防你们死了。毕竟我是你们的债主。”不含感情se彩的一语。 顾清影嘴角抽啊抽。真是乌鸦嘴!呸!什么死不死的! “这店成了如此,也有一半是那北瀚人做的‘功劳’。赔偿费,也得找那些北瀚人算算。”凤来又加上一句。 顾清影顿时觉得头顶雷声滚滚。还要管北堂烬要赔偿费?她果然是要利用这件事大宰一顿吧!钱,钱,钱!这女人张口闭口都是银子,她能有些其他追求吗? … “这就是你们借我们的代步工具?”顾清影惊讶得望前头这两匹,“我们要的是马!” 回头看凤来,确定她没有听清楚自己之前的话。 既然拦不住云凛,自然就跟他同去。谁叫自己跟云凛结下那档子孽缘了呢? 但他们又没有代步工具,以云凛现在尚未恢复的身子总不好驾着轻功向前追,自然就想到向凤来借马。 可是凤来牵出来的是什么?一头驴、一头牛。还是营养不良那种。 “你还指望这种小村庄出千里马么?”凤来扫过顾清影一眼。 “即使不是千里马,总该有匹马吧。”顾清影讷讷。 凤来白他一眼:“有这些就不错了。这两匹还是买回来准备宰了做菜的。” 想来,这两只本该是牙缝底下过的食物此时还派上了那么大的用场? 顾清影抓狂了。难道叫他们乘着这种家伙去追北瀚的骏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云凛发际抽了抽,叫他乘上这种东西,他宁可驾着狗儿进城! 转身,便走。 “云凛,你去哪里?”顾清影余光瞥到,喊了起来,“你还没选呢!” “不用了。我坐狗儿身上就行。”云凛又抽几下,“你俩挑吧。” 诶?顾清影拍拍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主意。 “本来,我还担心三个人,两匹骑物,不好分呢。现在好了,就我们两个,一人一匹。”凤来看向顾清影,“你是客,你先挑吧。” 诶?这女人还晓得让客之礼? 顾清影望望左边似是极其苍老的驴儿、再看看右边皮包骨头样的黄牛,腹内纠结啊,这选哪个都没有什么区别吧。 这两匹骑物真能载着他们到达下一个城内吗?顾清影极度怀疑。 看了半天,他叹口气,指向了左边的黄牛:“就它吧。”最起码这匹还是个牛。听名字,气势上该是比驴来得足吧。 顾清影再看看这匹似是极其病弱的牛儿,开始不确定起来。骑着它,不会有危险吧? … 在顾清影骑着那匹病牛第n次撞到大树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大吼了起来:“这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凤来悠闲恣意的斜坐在自己的老驴背上,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说道儿才说道:“买的时候,卖家好像说这牛的眼睛有点毛病。” 顾清影头顶黑线,嘴角咧咧:“你怎么不早说?” “忘了。”凤来不咸不淡的来了那么一句。 叫顾清影气得牙直痒养。好一句忘了,叫他遭了那么大的罪。 翻身下牛。还不如他步行来得痛快。 拍拍牛屁股,该去哪儿去哪儿吧,牛老兄。他看着都心烦。 “不准扔了它。”突听旁边冰凉一句传来。 “为什么?”顾清影不解,这么一头家伙,带着也是累赘。就他那瘦样儿,肉也是没有几斤几两才是,该也没有什么宰了吃的价值了吧。 “到前面的城里,把它卖了,还能赚点钱。”凤来道。 一句话又叫顾清影无语。这人,还真真是汲汲于银子到极致了。连这么匹病牛,她都不放过! 没办法,借了人家的东西总不能随便扔了。于是,顾清影只得牵着这头病牛。叫自己成了导盲人,继续前进。 又行了一阵子,那病牛终归是犯病了。趴在那里怎样都不愿意再走了。 顾清影厌恶得又要扔了这牛,凤来坚持不准。 没有办法,顾清影只能背起这牛,向前进着,心里那个悔啊,早知道,管这丑凤借什么牛?这不是自找罪受么? 云凛虽是心急如焚,但狗儿之前也是被凤来的因杀伤了些心肺的。此时又载着一人,自然也快不了。 一行三人三匹,姿态各异的前行着。 … 一天的功夫,几人才到了下一座大城。 进城的时候,这一行奇怪的组合生生叫城内城外的人看傻了眼。 一匹老驴上坐着一个无颜冷女,悠闲自在;一头大狼背上驼着一个寒目冰男,目不斜视;最后那个,竟不是骑着牛,而是背着牛进城的,现下里,正气喘吁吁着。 那人长得倒是俊的很,啧啧,可惜了,脑子有点问题,有牛不骑,偏偏叫牛骑了。众人不禁腹里暗暗叹息,或是小声议论。 顾清影耳力好,一下子便听到了说自己脑子不好使评论。咧了咧嘴,他真是冤枉得很,都是丑凤那ㄚ…… 转眼看凤来,竟见她抿着嘴,猛装镇定,弯起的眼角却是泄漏了她的笑意。 云凛轻咳一声。顾清影是他兄弟,他不该嘲笑才是。可是顾清影那厮实在是…… “你耍我?!”顾清影这才反应过来。 “没有。”凤来抿抿嘴,好久没有这样的乐子了,“这牛确实要拿来卖钱的。” “好!”顾清影使劲砸下了牛“,丑凤,你等着!我不扳回这一城我就跟你姓!” 凤来眉毛挑了挑,丑凤?叫她么? “别闹了!”云凛喝一声,“买马!”他们还想要引起多少人注意? 顾清影愤恨得嘟嚷一句。云凛也是个黑心的,他背起牛的时候,居然也没也阻止他!生生是看笑话的!怎么做人兄弟的? 气愤归气愤,正事自然不能耽搁。赶紧去了马市选马。 … 另一边,北堂烬带着七娴片刻不停地往北瀚境内赶去。 吸取上一回的教训,北堂烬这回可不敢再对七娴大意了。整日里不是点着七娴的|岤道,便是为她吃软筋散。 致使七娴没有任何跑路的机会,实在无计可施。 北堂烬自然也不会再带着七娴去别庄之类的地方了,免得夜长梦多。上次便是在别庄内,被顾宁王拦住。只要还是在天焰的境内,便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只有到了北瀚,才是他的地盘,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正想着,马车突然急停。 七娴一个没坐稳,差点掉下来。 北堂烬赶紧搂住。 七娴猛翻白眼,这人还真会乘机吃豆腐呢。若不是此刻她全身无力,必是打得他第二天见不了人。 “怎么了?”北堂烬朝外面喊一声。 “禀殿下,”马夫答话,“前头路中央有个小孩子……”总不好碾着这娃儿身上过去啊。四处望望,附近根本没有一个大人看护着。难道是弃婴不成?作孽哦。 “小孩子?”北堂烬皱眉,“就只有他一个?” “是的,殿下。” “把他抱来。” 外头的人赶紧下马,抱起奶娃娃,恭恭敬敬的递进了马车。 七娴抬眼一看,瞬间黑线。这娃娃的父母到底是哪个?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思维?只见奶娃娃脖子上竟挂着一根绸带,绸带上正系着一块大饼,娃娃一低头,正好能够啃到。 再看这娃娃一身的装扮,七娴不禁嘴角又抽了抽。一身紫色的小袍子,搞得跟老人精似的,完全没有普通小孩子穿得那般稚气粉嫩。 这家的爹娘品味还真是独特得很! 七娴突然盯住那紫色袍子回不了神。这袍子,怎么那么眼熟? 就只一瞬间,七娴便想起来了。这小袍子,不正是那老顽童紫老头身上所着的缩小版么? 紫老头?小娃娃? 七娴顿觉黑云罩顶,看了半天,这孩子难不成是被那无良紫老头带走的自家孩儿? 转眼,向了孩儿脸面。 只见小娃儿白净细致的脸蛋上,一双黑黑的眼珠正滴溜溜得转着,毫不畏惧得打量着车上的人儿。在瞧见七娴的一瞬间,脸上突然绽放出了极大的笑容:“娘娘……”伸开肥肥的双臂,蹬着自己的小蹄子,就要向七娴扑过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北堂爱娴 七娴嘴角咧咧,这娃儿,不会真是自家那只吧?居然还认得人?会不会太聪明了一点? 一下子又气愤开了,那俩老头到底是怎样照管孩子的,怎么叫孩子一个人待在路中央?那俩老家伙自己死哪里去了? 他们平日里就是这样照看娃娃的?给他挂个饼,然后就不管他了? 真是太过分了! 不要再让她见着那两只,她见一次打一次! 颤颤抖抖伸出无力的臂膀:“孩子给我。” 北堂烬自然不会想到这孩子就是七娴的,只当是哪里的弃婴,随便认了娘亲。 但见七娴似乎很喜欢,便双手接过娃娃,欲递到七娴怀中去。 娃娃一到北堂烬怀中,笑得更加欢了,张嘴就喊:“爹爹!” 爹爹?七娴汗滴滴,这娃儿,怎么随便叫人?若是被云凛听到,估计连要捏死这娃儿的心都会有了吧。 北堂烬愣了一下,旋即大笑:“好!乖孩子!”这孩子倒也是乖巧得紧,叫七娴为娘,唤他作爹,这不是把他与七娴凑成了一对儿了吗?为绝对是个好兆头。 娃娃肥掌揪过北堂烬的衣襟,也是“咯咯”笑个不停——直到“青龙”自小鼻子淌下。 七娴瞪圆了眼,眼睁睁得见娃娃小脑袋往前一送,那青色的粘稠物质外带几块小黑硬块立时涂在了北堂烬整洁高贵的衣襟上。 七娴眼角抽筋地转开。她没看到!她没看到! 到底是谁把她家娃教得那样阴损的?这孩子不会是故意整他的吧? 上好一件衣袍,便被娃娃荼毒至此。 娃娃已然松开了北堂烬的衣襟,肥掌拍啊拍,眼睛笑成了一弯新月,似乎极其满意自己涂鸦的作品。 嘎?北堂烬立时止住了笑意。皱眉、瞪眼。他何时遭受过这般待遇来着?即使是自己家里的那几个孩子,哪个不是乖乖的。这孩子果然是乡野小子,没规没距,上不得大台面。 极其厌恶得拎远了娃娃,转眼对七娴:“你若喜欢孩子,我们自己生一个便好。”言下之意便是要仍了这个娃儿。 “咳咳。”七娴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狠狠白过北堂烬一眼。谁说要跟他生孩子来着?这个男人,还能更加白目一点吗? 恶狠狠道:“给我孩子!” 北堂烬这才跟拎垃圾一样,拎着娃娃的衣领到了七娴怀里:“这孩子鄙野得很!当心他弄脑你的衣裳。”很是好心得给七娴提醒。自己绝对是个很好的先例。 娃娃一到七娴怀中,立马如同八脚章鱼一般,紧紧沾附在七娴脖子上。使劲蹭啊蹭,极其满足的样子。头顶上几搓松软的黄|色小毛发正好搔上七娴的脸侧,搅得她心里是痒痒的。 七娴嘴角一抹幸福的笑意升起。 北堂烬心内极其纳闷,这娃儿,怎么到了七娴手中就那么乖巧? 再抬眼看七娴,意是这些天来第一次笑了。既然这娃儿能逗得七娴开心,便留下他好了。 “走吧。”撩开帘子,对外头下令。 马车再行,马匹跟上,留下烟尘滚滚。 一刻钟后,此处大道上出现两个焦急的人影。 “娃娃,你爬到哪里去了?”紫老头带着哭腔喊。这娃娃,实在就是个静不下来的主。还只会躺着的时候,就已然会折腾他跟灰老头了。会爬之后,就更加是撒开蹄子到处欢了。一个看不住,立时就无影无踪了。 这不,就回他跟灰老头带娃娃出谷玩,就在他跟灰老头找到小茶馆吃点心的空当儿,这娃儿居然又消失了。 看这娃他爹一副棺材脸,估摸着小时候也不是什么爱闹的孩子;他娘一脸视麻烦为毒蝎,也不可能是什么闹腾的人。怎么生下来的孩子这么折磨人? 为防止娃娃爬得远了而饿坏肚子,他这才想了个法子天天往娃娃脖子上挂个饼,最起码暂时叫他挨不了饿嘛。 “娃娃啊,赶紧出来啊。”紫老头再抹一把辛酸泪,“师父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还哭?”灰老头白他一眼,“不都怪你自己,贪吃,丢了孩子。” “怪我?我贪吃?”紫老头立时嚷嚷了起来,“你个死老头,你好像没吃一样。吃得比我还欢,不也没有看到娃娃不见了吗,你还好意思说?” “那孩子是你在监护,而不是我。”灰老头凉凉得来了一句。 紫老头脑袋瞬间耷拉了下来。确实。是他执意带走了那娃。若叫他家老爹晓得自己居然把他儿子弄丢了,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想起云凛那张棺材冰脸,紫老头浑身就是一个哆嗦。找!要赶紧找! 一路上,娃娃没少气到北堂烬。嘴里虽是亲亲热热得喊着“爹爹”,手底下却没有对北堂烬客气,总叫七娴哭笑不得。 譬如,一到尿尿时间,娃娃便立时松开七娴,而往北堂烬身上蹿,生生将北堂烬当做便壶在使了。完事之后,还一脸无辜阳光得对着北堂烬笑。 北堂烬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这娃儿挫骨扬灰,有谁敢在他堂堂太子殿下身上如此放肆? 但一看七娴对这娃儿喜爱至极的态度,北堂烬便生生忍下了。并且极尽讨好,想要与这娃儿达成长期好友关系。 偏偏娃娃不吃他那一套。该做什么便依旧做什么。 气得北堂烬跃下马车,直接骑马去了。这娃儿,就该眼不见为净! 马车一路行到北瀚天焰交界之地,北堂烬才稍稍放?br / 闲妻当家第29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放下了心。担心着七一直吃着干饼野食,睡马车野外,身体会受不了。便决定到城里找到家店打尖。 毕竟这是两国交界之处,两国人们在此商业往来频繁,北堂烬这外域的长相在这里也就属于正常之列了,自然引不起什么轩然大波。 不同的服饰,不同的语言,充斥着这个边境的小城,竟是不输于京都的繁华与热闹。 北堂烬搀扶着七娴下车,七娴怀中是紧紧扒在上头的小娃儿。 娃娃睁开朦胧的双眼,口水湿哒哒得流了下来。一只肥掌立时扯过北堂烬宽大的袖子,擦!擦!擦! 干干净净之后,才扬起粉嫩的小脸来,冲七娴乖巧的笑:“娘娘……”他乖哦,他不弄脏娘娘的漂漂衣服哦。 北堂烬立时石化,这娃儿,还真是不放过一丝一豪荼毒他衣袍的机会啊。狠瞪起眼睛:“你……” 七娴使劲憋住笑意,打断他咆哮自己的儿子:“进去吃饭吧。” 平和的话语叫北堂烬心下一喜。七娴跟他说话什么时候那般轻快过?以住总是夹棍带刺的,口气冲得叫他生气。虽说他对这娃娃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但到底叫七娴开心了起来,似乎也不再那般抗拒他了。这娃娃,终归带着是有好处的呢。 酒楼里,北堂烬带着七娴与娃娃于靠窗之位坐下,确实颇似温馨一家三口。 北堂烬外貌俊毅,自然引起不少女子抬颈相望。啧啧,真是俊朗得很呢!看那打扮、看那气质,必是大户人家!可惜了,那身边的女子却真真只是蒲柳之姿了,真是很难配上那般出色的男子呢。 各大家女子心里暗暗计较,自己不比那女人漂亮许多?凭什么那女人能得那男子的垂怜?若是那男子结识了自己,必然会是疼爱有加的。 于是,各大个悄声议论,跃跃欲试、想要毛遂自荐的女子甚多。 北堂烬脸上挂起一丝笑意,对向七娴:“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七娴撇撇嘴,那么大声,她又不是聋子,能听不到吗? “所以,你嫁给我,绝对是最好的选择。”肯定得意之声。 呸!七娴心里暗骂。最好的选择?这就是只自大白目的疯子!亏他好意思说出来。他怎么不去娶那些个女人?那些人必是欣喜若狂得要嫁与他的。 “噗噗!”娃娃也是很不给面子的对着北堂烬吐了两个口水泡泡。 七娴一看,乐了。娃娃,你心里必也是在骂这无耻之人吧。那“噗噗”两声,不正是“呸呸”二字么? 北堂烬见自己的话语得不到七娴的回应,立时转变话题:“娴儿,这孩子还没有名字呢。要不,你给他取一个吧。”他知道,只要牵扯到娃娃的话题,七娴必是会说话的。 取名?七娴突然意识到,确实呢,云凛估计对这孩儿还是怨恨得很,所以一直没有为这孩儿取大名。她有为娃娃争取过权利,结果,去凛随便抛出两个字——“爱娴”,当时便叫她汗哒哒。 这个字句强大呢。还真符合了赫连这一代的“爱”字辈分,又生生把他老爹的浓情蜜意带了进去!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的爱么? 可是,这娃儿长大之后,会不会怪自己爹妈给他取了个这么女性化的名字? 后来,娃娃便被紫老头带走,这个取名之事便被搁下了。 此时,再提,确直直是时候要限个字了。可是,云凛不在,这名儿要怎么取? 突然,七娴灵光一闪。爱娴?爱闲!既是他爹赐的字,那便取个同意字,叫赫连爱闲好了。 “有名儿了么?”北堂烬又问,“要不我给这孩子起个名儿?” 七娴眼角跳跳。这男人,还真以为自己是娃娃亲爹呢,连取名儿的事儿都想代劳?若真叫他起上了,以云凛那醋缸子的性格,必定要疯狂。 “爱闲。”七娴不情不愿的吐出。自己儿子的名字干嘛要告诉他? 北堂烬眼前一亮:“好名字!” 七娴端起茶碗,自己喝一口。自然是好名字! “北堂爱娴!你以后便叫北堂爱娴了!”挑起娃娃的下巴,北堂烬语不惊人死不休。 “咳咳。”七娴一口茶刚吴下,便被北堂烬这惊人之语吓得呛了嗓子。 她面色怪异地望北堂烬。北堂爱娴?这男人,没有毛病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毒了北堂 娃娃又是“噗噗”冒了两个口水泡泡,肥掌举起,“啪”一声挥舞掉某个无耻之人搁在自己下巴下的爪子。干嘛伮?吃他的水嫩豆腐么?果然跟娘娘说的一样,无耻伮! 诶?北堂烬怒瞪眼前小人,还敢打他了?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赐他一个北堂姓氏,已经是他祖上积德、无上荣耀了! 若不是看在七娴的面子上,他管这小家伙死活? 正在大小两只大眼瞪小眼之际,突听得一声娇唤:“烬哥哥!” 北堂烬皱了皱眉,直起了身子,端正了姿态。 只见一着黄|色衣裳、娇俏俏的少女自二楼而下,一脸惊喜的神色,小跑至北堂烬身边:“烬哥哥,我可算等着你了!”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不耐问道。 “烬哥哥,我自然是来接烬哥哥回去咯。”少女声音欢快,“我在这里等了足足有半月了呢。”有点小狗邀功讨赏的口吻。 说到这里,那女子似乎才发现此桌尚有旁人在。而且还是个女人! 女子转眸一看,立时愣住:“是你?!”语气复杂,似是惊讶,似是嫉妒,又似是害怕。 七娴嘴角抽了抽,真是熟人无处不在呢!这少女,正是当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北瀚娇蛮郡主娜拉。 回头友好一笑:“又见面了呢,郡主。能着郡主记挂,真是小妇人的荣幸呢。” “烬哥哥,她怎么会在这里?”少女回头,急问。这女子,她听说已嫁了天焰翊王才是,怎又跟她烬哥哥在一起了? 难道烬哥哥此去天焰又是为了这女子? “娜拉,你管得宽了!”北堂烬冷然了声音。 “烬哥哥……”娜拉又欲说什么,却在北堂烬冷眼一扫后及时噤了声。 转眼向了七娴,眼刀凌厉,射飞了出去:“你这女人,好不守妇道,又来勾引我的烬哥哥做甚?” 咦?这郡主说反了吧!她何时勾引过那人?知道这女子迷恋北堂烬,也不带这么污蔑人的吧。 北堂烬冷了眼。这娜拉,真是大胆的很!居然当着他的面对七娴说出这样的话语,开口就欲斥了娜拉。 有个声音却是在他发语之前蹦了出来:“娘娘!”稚嫩嫩的童音响起。某小人松开七娴,张牙舞爪得就要往娜拉身上扑。 七娴顿时无语。这小家伙合着不是认识自家娘亲,而是见女就扑啊!看这小子一脸的兴奋样,是不是太自来熟了一点。 娜拉一下子愣住,脸瞬间涨红了起来。自家还是云英未嫁,这小鬼当着她烬哥哥的面喊她娘亲不正是毁了她的清誉吗? 顿时,破口大骂:“哪里来的没有教养的小鬼,哪个是你娘?” 娃娃脑袋一歪,眼睛滴溜溜地转啊转。这女女,好凶哦。 七娴眸一凛。没有教养?这女人居然说她家儿子没有教养? 不待七娴发话,北堂烬竟然冷冷开了口:“他是我儿子。” 呸呸!娃娃何时成了他儿子?七娴心里暗骂。她这个负责生的人怎么不知道? 娜拉愕然。烬哥哥的儿子?那她之前还骂……遭了,烬哥哥对自己的印象绝对要降低许多了。 可是,烬哥哥怎么会在天焰带一个儿子回来?难道是跟眼前这女子生的? 恶狠狠瞪向七娴:“你的孩子?” 七娴却是答非所问,狠狠来了一句:“我可没跟着男人制造过人类。” 娜拉满意了。既不是这女人的孩子,那便一切都成。她可是把七娴当做唯一劲敌了呢。 立时,娜拉扯起了抹笑容:“乖孩子,来,娘亲抱抱。”既是烬哥哥的孩子,那她做了他那便宜娘亲,倒也无妨。 娃娃歪着脑袋看她几秒,又张开了灿烂笑容,伸出肥掌,立马就投入了娜拉的怀抱,埋入了她的胸口。 七娴眼角抽啊抽。这孩子,绝对不是她家的!太没有节操了啦!刚刚还被这人骂,现下里却谄媚得对着人笑得跟个哈巴狗儿似的。 娜拉得意洋洋,烬哥哥的孩子,居然那样喜欢她呢。挑衅般得望向七娴,看吧,这孩子,黏在自己身上不肯下来了呢。 七娴无奈地抬头,既然有人愿意免费替她照顾孩儿,她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惊愣住。这娃娃,到底在做什么好事? 只听“唰”一声,娜拉郡主身上鹅黄|色的衣裙整个儿落于了脚下。露出了里头的亵衣亵裤。 娜拉懵了,回不过神来。 整个酒楼也是沉寂了一秒。 随后便是窃窃私语、隐隐嗤笑。 这女子,怎生那般放荡。不知廉耻?竟于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脱了衣裳? 娜拉瞬间脸面涨成了猪肝色、然后转青、再转黑。 七娴抚额叹息,这个阴损应该不是谁教出来的,估计这娃儿天生就是一阴损的家伙。天地作证,她可没有教她家儿子去扒了人家女子衣裳。 北瀚的衣裙不同于天焰的复杂。大概是配合北瀚人豪迈的性格,连衣裳设计都大气许多。女子衣裙只在胸前有总扣,若是解开,那便是开了整个儿衣裳。 想来,刚刚娃娃埋头于娜拉怀中,就是在奋斗这样的大事么? 看看,那小脑袋现在正一点一点的,似是对自己之前的作为极其赞赏呢。 娜拉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想找个地洞好觉自己钻下去。她什么时候丢过这样大的脸了?还是在烬哥哥面前! 她抬眼偷觑,北堂烬额间的川字愈发得深了。 娜拉恨得咬牙切齿,可终究又不能对这罪魁祸首做什么。毕竟是烬哥哥的儿子,那可是小皇孙呢,打不得、骂不得啊。 气氛,一时僵在了那里。 却见小鬼头又开始动了。肥掌探出,魔爪又要伸向娜拉的亵衣。 七娴黑线,这小鬼头,果然跟他老爹一样,急色鬼啊! 娜拉惊恐得怪叫一声,迅速将娃娃往七娴膝上一放,飞也似的逃回了客房。 留下看热闹的众人阵阵哄笑。 “娘娘……”小家伙又开始不知疲倦得“吭哧吭哧”往七娴脖子上爬。 七娴好笑地看向他:“怎么?现在又管我叫娘了?你娘到底有几个?” 小爱闲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家娘亲,似乎正在努力思考怎样用自己的语言来表达,才能叫娘娘明白他。好半天也组织不处言语,只一个劲地叫着:“娘娘!”以此来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北堂烬怕七娴累着,一把抱过了小爱闲:“这小家伙倒是多动得紧。”至少,他没有见过比这娃儿更加爱动弹的孩子。居然扯了郡主的衣裳,够胆大! 小爱闲不乐意地挥舞了下小拳头,再吐两个口水泡泡:“噗噗。”什么叫做多动,他这叫做聪明!真是不懂得欣赏伮!还有,这人干嘛拎了自己过来?他要娘娘啦! 伸伸胳膊,伸伸腿,向着自己家娘亲做着冲刺运动。 七娴瞥一眼正练蹬腿运动蹬得欢的某只小鬼:“多动症吧。” 诶?小家伙委屈得停止了动弹。他那是活泼伮,怎么娘娘也这么说伮!可怜兮兮地望向七娴。 七娴已然转战了桌上的菜肴。她从来不跟自己的胃过不去。吃饱喝足,才能有精力想出好法子逃出北堂烬的掌控。 小爱闲见自家娘亲不搭理自己,有点闷闷得望向北堂烬。都是这个人伮!害娘娘不理自己的。讨厌伮! 肥掌抓住北堂烬的衣角,使劲扯。直把这衣角当作了北堂烬,极度怨念之中。 眼角撇到一抹黑扣子,伸出手去就要扯。 北堂烬直纳闷这小鬼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低头一瞧,却见小鬼头正将小手伸向了自己的铁扣。 立时要阴止。这小鬼是解衣裳上了瘾么?当自己这扣子跟娜拉的一样普通么?他还要不要那只爪子了? 却还是慢了一步。小爱闲的食指划上了铁扣边儿上,割裂出了一道口子。 鲜红的血液立时涌了出来。 “哇”一声,伴随着委屈,夹杂着疼痛,小家伙终于哭了出来。 北堂烬赶忙把小家伙放在桌上,为他擦尽了手上血迹,一边还真是像模像样得轻轻安抚:“乖!不哭了!不疼哦!” 七娴抬眼,怪异地望着他。血?血?! 如果她没弄错的话,她儿子可是个毒人呢! 她也曾想过叫儿子放点血出来,把北堂烬一伙全都毒晕,她好一走了之。可是,她就是不忍心叫儿子受痛。因此,这个计划才搁浅了下来。 没想到,竟是在这么个阴差阳错之下,叫小爱闲流出了血! 北堂烬感觉到七娴看他的目光不同于以往,以为她感动于自己对小爱闲的关切,扬了扬头:“我对孩子其实也是很有耐心的,你也看出来了吧?” 七娴摇了摇头,有点可怜地看了看他:“那个我没有看出来。我只看出你快不行了。” 北堂烬皱眉,这女人说什么胡话呢? 正想着,突然就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眼前的七娴个数迅速增多。 “碰”一声,终于,北堂烬从长凳上结结实实地摔了下去。 这一声大动静自然又引来了酒楼众人的灼热目光。这一桌,又出了什么事? 爱闲立时停止了哭声,歪着脑袋看了看地上那只不省人事的讨厌鬼。 “咯咯”,那张还挂满泪珠的小脸上立时笑出了朵花儿。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云凛追来 小爱闲挥舞着小肥手,使劲扭着他那短短的脖子:“娘娘!”一脸明媚,似是邀功一般。 七娴细细一望,小家伙手上的伤口居然在这只几秒的功夫内神奇般地结起了痂。这才抱过爱闲来:“做得好!”虽不是有意为之,但能把北堂烬毒倒还是大快人心的。 抬脚,便欲走人。 却怎么都迈不开步来。低头一看,七娴嘴角抖了抖。北堂烬那厮居然连被毒倒都不忘扯住自己的衣角! “烬哥哥!”楼梯上传来惊呼,换完衣裳的娜拉正下楼来,便见着了这样的一幕。 跑了过来,扶起北堂烬:“烬哥哥,你醒醒啊!”急得似是要哭,“来人啊!快来人啊!” 外头守着的护卫本来便觉得里头不对劲了,此时一听郡主的声音,各个冲了进来。 “少主!” “出什么事了?” …… 一片混乱。 七娴索性悠悠闲坐了下来,既然错过好时机,已然是走不了了,倒不如继续吃了这桌菜。 娜拉一见,怒瞪了双眼:“你还有心情吃饭?你到底对烬哥哥做了什么?” 七娴耸耸肩:“我可是什么都没做。要不,你问问这个小家伙吧。”说着,指了指怀中依旧笑意盎然的小爱闲。 娜拉怎肯信。若不是这女人捣鬼,烬哥哥怎会突然变成这样? 七娴笑笑,低头对向小爱闲:“小鬼,你娘娘来了哦。” 小爱闲还沉浸在之前的大兴奋中,突听自家娘亲如此说,正在纳闷。他娘亲?不就是她么? 转头,正瞧见了娜拉。立时笑逐颜开,挥手又要扑上去:“娘娘!”对伮!还有这个凶凶女女伮!毒不死她也要吓死她! 娜拉脸色煞白了一下,连连往后退了三步。被这小鬼整得丢脸的事件犹在眼前。 “再不给他去找大夫,你们就只要给他准备棺材就好了。”七娴看看一团慌乱的护卫们,眸里嘲笑,凉凉得来了一句。 既是太子,若真出了什么事,怕现在毫无还击之力的自己也是脱不了干系了。 某护卫一跃而起:“对!大夫!”冲出酒楼而去。 不一会儿,那护卫跟拎小鸡似的拎了个长须老大夫又冲了回来。 “碰”一声,老大夫被狠狠扔在了地上:“快!给我们少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老大夫心里抱怨,自己正在坐堂看诊,这人突然出现,二话不说,拎着他就跑。中途还飞跃阵阵,害得他的心脏啊,到现在还“扑通扑通”紧跳呢。 抬眼就想斥了这下个不懂得尊老敬贤的人。却望见了一张纸凶神恶煞般的脸。 到嘴的话立马被咽回了肚子里去。顾不上自己这把老骨头的疼痛,老大夫乖乖地、哆哆嗦嗦得伸出手来为北堂烬把起了脉。 皱眉,凝颜,抚须。 “怎么了?”娜拉急急问道,“大夫,你倒是说话啊!” “从脉象上来看,这位公子中了剧毒。”老大夫眉头蹙得更深。吵什么吵?没见他正在诊治么? 剧毒?护卫们各个神色各异起来。哪里来的剧毒?难道有人来暗算了殿下不成? “大夫,该怎样解毒?”娜拉焦虑,再问。 “这个……”老大夫很是为难,“这种毒老夫实是平生从未见过,更是不知该如何解……” 某护卫一听这话,火冒三丈,吼一声:“不知如何解,你还那么多废话做甚!” 七娴正吃饭吃得香,此时嘴角轻扬,她家毒娃儿身上的毒哪有那么好解?否则,那紫老头怎么就视小毒娃儿为宝了呢。 那护卫伸手揪住老大夫的衣领,就要把这老头扔出去。 老大夫吓得额角直冒冷汗,赶忙挥手:“英雄,冷静!冷静!老夫虽然不知这毒到底该如何解,但有保命之药,管保这位公子七日之内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以等到各位英雄寻到解药来救这位公子。” 娜拉赶忙拍掉那护卫的手:“大夫,那你赶紧开药啊!”七日的功夫,足以赶回皇庭救治。皇庭那么多的珍药名医,还怕治不好她烬哥哥么? 老大夫抹一把额际冷汗:“哪位英雄随我去药庐一趟,前几日老夫正炼出了那药……” 不等他说完,抓他来的护卫又拎了他踏波而去。 只余老大夫“啊——”惊恐的叫声在空中渐行渐远。他的心脏啊! 七娴眸里沉了一下。七日!怕这七日会是她最后的机会!若北堂烬醒了,她要逃离自是难上加难;若然他就这么死了,那她更会被当做下毒黑手,被处了刑才是。 半日后,云凛一行三人这才风尘仆仆得赶到这边界小城。 “老爷子,请问见过画像上这女子吗?”顾清影翻身下马,拦路截住一个老人家就问。 他们一路追来,日夜不停,每到一处驿站,便换马屁,继续赶路。却是一点七娴的踪迹都没有。 云凛在第一个大城的时候就布置了战家、翊王府的眼线注意了北瀚的动向,但也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什么线索。 云凛的脸色是越来越不好,已然几天几夜未合了眼。再这样下去,他真担心还未找到七娴,云凛自己就先垮了。 “啊!是她!”那老人家正抚着自己的屁股,一瘸一拐得走着,突然被人拦住。心下里一跳,以为上午那些土匪们又回来了。再仔细一看,竟是个那般客气的小伙子来打听人。 于是,细细一看画像,立时记了起来。这女子,不正是上午那群恶人中的其中一个么? 虽然,她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未说,只抱着孩子于桌前吃着饭。他也纳闷那女子怎能那般事不关已,但绝对是那伙人里头的。最后,不还一起上了马车么? 不错!这个老爷子正是上午替北堂烬看诊、当了好几次空中飞人的老大夫! 云凛暗沉沉的眸子瞬间一亮,立时从马上跳了下来。 凤来也赶紧跃下。 “老爷子,你真见过她?”顾清影眸里一片欣喜,若七娴真是出现了在这里,那他们追踪的方向就是不错的。也就是说,这些天没有做白工。而且,应是很快便能寻着! “你在哪里见过她?”云凛几步跨上前来,一把揪住老大夫的衣领,冰冷冷中又带着急迫的语气。 老爷子被这突然放大到自己眼前的一张黑脸吓了一大跳。心下里直叫冤,今日里遇见的怎么都是些这般凶恶的人啊!待会回去得去庙里拜拜,转运那!再来这么几次,估计他就要直接躺到棺材里去啦! 顾清影急急拽住云凛:“冷静点!” 云凛却是没有反应,揪住老大夫的手越来越紧:“赶紧说!哪里!” 老大夫被云凛大力揪起、离了地,脚在虚离的空中使劲蹬着。他这是又得罪了那樽佛哦,难道又要做一次空中运动? “……呕……呕……”老大夫手指抖抖,指向自己领间的手,面色赤红。遭罪哦!这人怎么比上午那群还要凶啊!这是要问他,还是要杀了他啊! “说啊!”寒目冰颜。 “呕……”无限痛苦。 凤来皱了皱眉:“你如此勒住他的颈,叫他如何说?” 云凛大掌倏松,老大夫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狂咳不停。 顾清影无奈得摇头。云凛遇上七娴的事,那是什么冷静都没有了。只是可怜了这个老爷子,成了炮灰。 “她在哪里?说!”云凛开口,又是一句冷喝。 老大夫浑身一个激灵,一指点向不远处的酒楼,一口气把自己所知道的全兜了出来:“上午的时候在那家酒楼。那个女子,跟一群魁梧的大汉在一起。里头还有个公子中了剧毒,抓了老夫去解毒。可是,老夫穷极一生,从未见过那样的毒哪……”说到身无,老大夫又想大吐苦水。 “我问的是那个女子!”云凛冷冷打断,望向老大夫的目光更加得冰寒。 老大夫立时退了好几步,浑身抖啊抖:“是!那女子抱着一个孩子,看模样似是有些气弱不稳,但气色还算不错。后来,那些大汉抬着那位公子,急急回去,要去寻医。那女子便跟着去了。” 抬眼偷觑下云凛:“这位爷,老夫就只知道这么多。可以走了么?” 眼前这人,吓人那!那气势真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不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所能承受的呢。他怕啊! 云凛正沉浸在这个消息之中不能自拔。七娴上午刚经过这里!也就是他快追上七娴了么?那个中毒的公子难道是北堂烬?云凛眸内寒了寒,那便直接毒死吧!那个孩子又是哪个?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 顾清影看看一脸沉思中的云凛,叹了口气,转向了老大夫:“谢谢你,老爷子。你可以走了。” 老大夫赶忙摆手:“不谢不谢!”只愿别再遇上今天的这几樽恶佛了!那自己反过来谢他都成! 转身,便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向了自家的药庐飞奔而去! “要不要去那酒楼打听打听情况?”凤来建议。 “也好。”顾清影道,“那老爷子不明的情况酒楼里应该会更清楚。我们正好也该吃点什么了。这些天连夜赶路,吃食也全是在路上解决的。这回有了确切消息,总该放下心来了。云凛,你说呢?”转眼向云凛询问。 “嗯。”云凛脑子里依旧全都是七娴,全然没有听清顾清影的问话,只讷讷答了一句。 顾清影气叹连连。这人,为了七娴完全着了魔! 云凛的冷面冷心以及对七娴的全心全意都叫凤来看在了眼里,眸中波澜翻涌。 待云凛三人进入酒楼的时候,人们还在热烈讨论着上午在此发生的那场闹剧。根本就不需要打听,便能听到当时精彩的情形。 几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菜,便听得众人细细叙述。 “唉,你们说,上午那事奇不奇?开始是那北瀚女子的衣裳突然自己滑落了,再来便是那个公子爷说倒便倒了下来。” “就是。挺俊的一个公子爷呢,开始我还以为他有什么隐疾呢。” “这菜里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同桌那个天焰的女子一直都吃得那么欢实呢。那个公子爷到底是怎样就中了毒呢?” 天焰的女子?云凛捏紧了茶碗。这女子,该是七娴!她没中毒便好! “这个怎么中毒的我是不知道。”谈论的声音继续传来,“不过那北瀚女子衣裳当众滑落一事,我可是知道这里头的内幕呢。” “怎么说?”有人好奇追问。 “当时那北瀚的女子不是抱起了本在天焰女子怀中的小孩子么?那衣裳滑落是那小娃儿搞的鬼呢!” “胡说!那个娃娃才多大?他干嘛要这么做?”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那人得意洋洋,故意卖了个关子,“你们没有听那娃娃喊那公子爷为爹爹、唤那天焰女子为娘亲吗?必是那北瀚的少女要从中插上那么一脚,连小娃儿都生气了,为自家娘亲抱不平呢。这才叫那女子当众出了丑。” “砰”一声——茶碗碎裂之声。 讨论的人回头望望,没有搭理。 “那娃娃有那么聪明吗?” “自然是有!你们看他那眼睛啊,滴溜得可快啦!那样的孩子,其实什么都知道,聪明着呢。” “真的啊?” “我骗你们做什么?那北瀚人说是天焰女子下毒。我看那,那北瀚少女下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呢。毕竟,哪个妻子会下毒害自己的丈夫呢。” “砰”一声——筷子折断之声。 讨论的人们再回头看看,皱眉,这人手劲还真是大呢。 回眼,继续说自己的。 “说的对呢。那俩人既是夫妻……” “砰”又一声——桌角被捏碎。 人们再次回头,忍无可忍。这人有毛病么,为什么一直打断他们说话呢? 小二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得走了上来:“客……客官,这些……可都是要赔钱的……”这人的脸面怎么那么黑啊,好似他再多说一句话,这男人下一个捏碎的就会是自己的脖子。 顾清影再叹气。来酒楼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这酒楼里的说话该是什么都不忌讳。看看,那把七娴与北堂烬配成一对的说法把云凛气成什么样子了!连孩子都出来了,能不生气吗? “败家子!”凤来扫向碎了一地的物什,看眼云凛,凉凉得来了一句。 “付钱!走!”云凛冷冷道。起身便向外走去。夫妻?北堂烬跟七娴是夫妻? 云凛眼里怒火燃燃! “唉?我还没吃呢!”顾清影愕然,叫了起来。 凤来站起身来:“再吃!他就走啦!”也踏出了酒楼。 顾清影望着刚端上来的热菜,赶紧夹了几口,塞进了嘴里,眼里痛惜:真是浪费啊。 随手扔下一锭银子:“赔偿费。”然后赶忙追了上去,“等等我啊!”真是的,云凛急也就算了。那丑凤急啥? 酒楼里,没有了打扰的人,众看客又回到了激烈讨论之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北瀚皇庭 北瀚皇庭,一片急乱。 金瓦大殿,太医进进出出。几人捧书苦究,几人蹙眉凝思,几人切切争执。 “怎么样?”皇帝北堂行探一眼于玉床上陷入昏迷的北堂烬,急问,“太子这毒能否解得?” 太医们停下手中的事,各个对望了一阵,终有一个中年太医走上了前来:“禀陛下,太子身上的毒由来蹊跷,必是秘藏珍毒。要解此毒,确是难事。毕竟,臣等全然不知这毒之配方。若是贸然用药,怕是……”太医没有再说了下去。 北堂行甩了袖子:“那依你们所说,该当如何?”眉间堆起高峰。 这个皇儿可是他众多皇子之中最为优秀的,也是最得他心的,肩负北瀚大任之人,怎能出事? 想两年前,北瀚与天焰关系紧张之际,烬儿带十人去天焰刺探军情,遭到天焰皇室暗卫追杀,那么艰难的情形、那般艰险的一行,烬儿都回来了。虽然那次确是叫他九死一生,但他都能挺过来。怎么会叫一个莫名其妙的毒给打倒? “禀陛下,若能得到那珍毒,臣等便能配出解方,以保万无一失。”太医道。 北堂行眯了眯眼,眸中闪现厉光,负手走出了内殿。 外殿里,众人惶惶不安。毕竟是太子中毒,这事真是闹大了呢! 北堂烬随行侍卫首领跪于殿中,垂首领责;娜拉在一旁抽抽涕涕;惟七娴一人悠然得打量这皇庭,与天焰的正在做着比照。 天焰宫殿细腻且华丽,如大家闺秀;而北瀚皇庭则是大气而磅礴,犹豪放男子。 果真建筑设计也是与各国风情一致呢。 只听怀中小儿“唔唔”叫了两声。 七娴低头,逗弄下小爱闲的下巴,轻笑:小鬼,你也这么认为吧。 小爱闲因了七娴的抚弄叫笑得更欢,手舞足蹈得不安分起来。“唔唔”、“咯咯”之声在这肃穆沉寂的大殿之上显得格外响亮。 “谁人敢在这里放肆吵耳?”突听内室沉稳一声传出,夹杂着一丝怒气。 紧接着,由内殿跨出一着金色龙袍的中年男人。 七娴拍拍小爱闲的脑袋,观量那人一番。这人,必是北堂烬之父,北瀚国的皇帝陛下。 面貌上与北堂烬七分相似,即便是那气质,也有几分冷峻之感。其身之上散发出来的不可侵犯的威严,确是天子之姿。 北堂行冷冷扫过七娴一眼,转向那侍卫首领:“太子到底是如何中毒的?你给寡人细细说来。” “陛下,都是属下失察。那日食中,实是不知为何,殿下便突然中了毒。请陛下罪责。”侍卫低低垂眼。关于这一点,他也是很纳闷呢。完全摸不着头脑啊。哪有人吃饭吃着吃着就倒下的,且那饭食中是无毒的,他此生也是第一遭听说呢。 “陛下,必是那恶妇下的毒!”不待北堂行说话,一旁的娜拉抢先恶声告状。 一副梨花带雨、泣弦欲滴的惹人怜爱的摸样,却是生生道尽心内的恶毒。 “为何?”北堂行沉沉出声。 “陛下,当日膳食之中,就只那女人与烬哥哥同桌。不是那女人下毒又会是哪个?”娜拉红着眼睛,抬头道。 七娴淡笑,犹如望着小丑一般盯住娜拉。 “怎么?你似乎对此不屑一顾?”北堂行瞧见了七娴的神色,转而问道。 “陛下,”七娴恭敬垂了垂身,“小妇人不过是被太子殿下劫来的一人而已,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又被殿下天天以软筋散禁锢,到哪里去寻毒?就算小妇人本身身上带了毒药,为何不在大家都在的时候给殿下下毒,偏僻选了个只殿下与我两人共处之时下呢?这不是给我自己寻麻烦么?” 顿了顿,七娴转向了娜拉:“况且那时,可不止我一人接触过殿下呢。郡主你是不是记错了。小妇人怎么记得你也到了殿下身边,还引起了一场轰动呢!” 娜拉涨红了脸:“你……”那日之事是她此生耻辱,这女人怎能再提起。 七娴笑了笑,接着道:“如此说来,郡主你才是那个下毒之人吧。” “你……血口喷人!”娜拉瞪大了杏眼。 “郡主莫急。小妇人只是用郡主你的推理方式来说明了一下这件事。”转眼向了北堂行,“一切因由,还得由陛下定夺。” 北堂行沉沉打量眼前的女子,不甚出众的外貌,一番话下来,却是伶俐聪慧。 虽然自己不了解,但想必这女子必是有些过人之处的。否则,烬儿又怎会一而再地为这女子多生波折。此次,竟是不顾她天焰翊王妃的身份,生生将人囚了回来。即使是在昏迷的时候,手中竟还揪住此女的裙角不放。烬儿对她必是极其上心的。 他不在乎此女是个什么身份,也不在乎烬儿是怎样把她带来的。他本来就觉得,这个世界上,他既是皇者,既是强者,必然是想要什么便取什么,管那么多规矩做甚? 所以,他并不认为北堂烬此番做法有什么不对。 “那由你说,太子之毒是如何染上?”北堂行试探出口。 “小妇人以为,那酒楼本就是杂乱之处,谁人下毒都有可能。更有甚者,太子殿下常处高位,不管是有意还是无心,必会遭人嫉恨。说不定便是以前种下的因,至此才毒发。”七娴答得从善如流。 北堂行暗下里计较,虽说各方怀疑,这女子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但却是没有什么证据。听她说法,竟是把球又踢了回来。明哲保了身,并且生生把矛头又转回了他皇庭之中! 眯了眯眼:“听说,你是天焰的翊王妃?” 抬了抬眸:“陛下清楚得很。” “你别以为凭这番没用的说辞,会让寡人放了你。”哼声出口。 “小妇人从一开始便不指望陛下能够相信。就算陛下愿意,太子殿下也不会放过小妇人。”铿锵之音。 “你知道便好!所以,不要作无谓挣扎!”带着危险的语气。 “自知之明,小妇人一向都有。”对峙上北堂行的目光。 “很好!来人,把她带去后云宫!着人严加看守!太子平日如何待她,你们便如何伺候着。”挥一挥衣袖,“你记住了,烬儿若无事,寡人便可放过你。烬儿若然有个万一,寡人便叫你陪葬!”转身,又去了内殿。 烬儿,你若是真喜欢此女,父皇必叫她碧落黄泉,都随你去! 七娴眸里幽光闪过。这个北堂行,果然不愧和北堂烬是一脉嫡亲,同样的偏执、同样的讨人厌! “噗噗!”小爱闲看看七娴七娴已然沉下来的颜面,对着北堂行的背影也是一阵唾弃。讨厌的老头子伮!又惹娘娘生气啊! 后云宫内,一丛仆从好生服侍着七娴。虽不是妃嫔,却以妃嫔之礼相待。 “夫人,这是御厨特意为您做的天焰的汤点。您尝尝。”老嬷嬷端起一个碧色汤碗,笑容可掬地端至七娴面前。 七娴眸中一道亮光闪过。又是软筋散吧!那皇帝老儿说北堂烬平日里如何待她,现下里便是怎样的待遇。所以,那软筋散怎会少得了? “夫人,快趁热喝了吧。”老嬷嬷见七娴没有反应,又极力劝过。 七娴有礼一笑,接过汤碗:“有劳各位了。劳烦嬷嬷与厨里各位也道声谢。”说着,一手用汤匙舀过一勺,另一只袖子挡住了嘴际,极其优雅得喝起了汤。 直到汤碗见了底,老嬷嬷这才深深吁出了口气。这可是太子亲卫吩咐必须见着这夫人喝完的东西。虽然她不知道这里头到底有个什么名堂,但是也能猜出丁点腥腻。 据说这夫人是太子殿下掳过来的呢,这汤里头的名堂是为了防止这夫人逃走呢。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她只要负责把自己的分内事做好便行。 七娴喝完汤,掏出丝绢,细细擦了擦嘴角,手轻掩着又打了个哈欠:“嬷嬷,我困了,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们。” 老嬷嬷诺声“是”,带着众人退了出去。心里喜滋滋的,这夫人,还真是好相处。这般配合,大家都好过呢。 随手,便将室门合了上。 七娴静坐了一会儿,直到室外安静了下来,这才跳将起来,使劲甩出袖子之中的热汤。心里直骂,那大厨没事把汤烧那么烫做甚? 她又不是傻子,知道这汤中加了“辅料”,又怎会乖乖喝了?自然是贡献给了自己的袖子。可是,她真是低估了这汤的热度,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真是烫死她啦! 捋起袖子,才发现雪臂上此时通红了一片。 坐在床沿上的小爱闲看到了,眼圈一红,伸着小肥掌就要朝七娴过来。 七娴赶紧抱起来,摇了摇,轻轻安抚:“怎么了,小鬼头?” 小爱闲抓过七娴那段通红的小臂,小嘴对上,“呼呼”就直吹气。 七娴一下子愣住,她儿子这是心疼她呢! 心里暖意涌起,拍拍小爱闲的小脑袋,轻道:“娘 闲妻当家第30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不疼哦。 小闲要乖哦。待会我们要去打坏人呢。” 小爱闲泛红的眼睛望了望自家娘亲,蹦跶出了单个字符:“……疼……乖……打……” 七娴又一愣,旋即笑得开怀,她儿子,说不定,还真是个天才呢! 四顾一下整个内室,七娴把主意打到那床柔软的额毛绒被之上。 “丝丝”,七娴扯下几段布条。几下功夫,便将小爱闲牢牢绑在自己的身后。 小爱闲似是对自家娘亲背后这块新领土很是好奇,兴奋得“咯咯”笑着。 七娴摸摸儿子的后背:“小闲啊,现在开始不准说话哦。”头疼哦,她怎么忘了她家儿子还是个小鬼,这般大动静地出去,必是要出大乱子啊。 哪晓得,小家伙竟是立时噤了声。整个内室立时静悄悄的。 唉?七娴纳闷一下,顿时又笑了,她家儿子果真是天才啊! 背负小爱闲,七娴回顾一下紧闭的大门,门口那两个“门神”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得立在那里。 蹑手蹑脚得到得后窗旁,小心翼翼得打开。向外望去,黑漆漆的夜里,正是什么都望不到的时候。 一手撑窗,七娴一下子便跃了出去。 突见不远处一簇簇火把正向此处行来,正是宫中巡夜的侍卫队。 七娴赶紧轻关上窗户,身影隐进了茂密的树荫之中。 侍卫队踏着整齐的步子,走过了后云宫。 七娴这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警惕得望一眼已然过去了的侍卫队。本来敲晕其中一人,再穿上他的衣服,混入侍卫队中逃走,确是一个极好的法子。可惜多了一个娃娃,这法子便是怎样都行不通了。 猫起了身子,向了相反方向而去。她不识得这宫中地形,还是不要鲁莽为好。根据白天进宫时所搜集到的些许方向感,七娴心下里一阵分析这位置。 细细的身影隐没在了黑衣之中,悄无声息得探索前进着。 “小卓子,你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小宫女提着灯笼,好奇地向身边的小太监询问。 “这是淳于太医要我送去他府邸的医书。”小太监答。 “那么晚了,还要去啊?”小宫女看了看漆黑的夜色,“明天去不行吗?” “不行呢。太子殿下不是中毒了么?淳于太医急着要用下一批医书呢。”小太监答道,“你也知道,那毒啊,真是叫太医院的大人们急红了眼呢。大家都已经想到要挖出自家的古医书咯。我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淳于太医的府邸就在那玄武胡同里,从宫里走半个时辰就到。小邓子就惨了,胡太医的府邸可是在城外呢。他也要连夜去那。” “哦。这样啊。”到了岔路口,小宫女道:“那我到燕妃娘娘那里去了啊。你自己路上小心啊!” “嗯。好的。”小太监点了点头。 小宫女提着灯笼走开了。 周围瞬间黑了下来,小太监浑身一个冷颤。 奇怪了,怎么无缘无故得就浑身发寒呢。小太监四周望望,没有什么异常啊。 加紧了脚步,还是赶紧走吧。今天这里怎么感觉有点诡异呢。 树影斑驳之中,一双黑色的眸子特别透亮。眼波随着小太监的身影而去,嘴角弯起了一丝弧度。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宫门炼狱 一掌下去,劈于后颈。 “呃……”一声,小太监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仔一般,只觉颈后一阵剧痛,只能发出一声轻轻的单音节,便失去了知觉。 树影后伸出一双纤手,将小太监拖入了阴影之中。 不一会儿,树荫其后慢步走出一个相貌清秀的宫监,眸中精芒熠熠,颜上笑意隐隐,手中捧一个大木箱,紧紧贴于胸口。 正是七娴! 七娴低头,拍拍箱子顶部,柔声道:“小闲,要牢牢抓住娘娘哦。” 箱子里闷闷得传出声稚嫩之音:“……挠……” 七娴微笑一下,四下里一望,压低下了帽檐,立时隐去了脸上的精锐。 抬步,向了前去。 后云宫内。 “夫人,小公子便由老奴带下去看管吧。”老嬷嬷好心,出了门突然就想起了七娴身边带的那个娃娃。娃娃小,必是要打扰夫人休息的。思及此,她便折了回来。此时,正轻敲七娴的卧室之门。 里头没有任何声响。 老嬷嬷再敲:“夫人?” 竟然还是没有动静。老嬷嬷心里直打鼓,怎么睡得那么沉?不要出事才好! 焦虑得在门口转起了圈。 “怎么了?”正巧,太子亲卫侍卫长踱了过来。 “大人,”老嬷嬷赶紧迎了上去,行礼,“老奴刚敲那夫人的门,却是没有反应。老奴有点担心……” 侍卫长眸里一紧,七娴的能耐他是见识过的。上次随殿下去天焰,自己一行便曾栽在她手里过。所以,这次,他是极其同意以软筋散禁锢住七娴的。 殿下还在昏迷之中,自己已然是保护不力,怎能再出差错,叫七娴逃了去。 立时,几步上前,大掌用力,推开了上了栓的房门。 “夫人!”叫唤着进了里来。 却是人去楼空! 侍卫长心下一惊,还真叫人逃了? “你给她喝了那汤么?”转身,厉声喝问老嬷嬷。 老嬷嬷也是一阵愕然,委屈道:“大人,老奴是真真切切看到夫人喝下了那汤啊!” 侍卫长再扫向屋子一圈,目光停留在了似是有些松动的后窗之上,立时暗叫:“不好,必是从那后窗处跑了。” 急急出了屋,正瞥见了守门的两个惶惶恐恐的侍卫。怒气涌了上来。废物!都是废物!站在这里做摆设的不成? “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找人啊!”怒喝一声。 侍卫们惶惶得令。 后云宫,立时也是火光通明,乱成一团。 时近深夜,宫门紧闭。 宫城门口,巡夜护卫来回走动着。 高台上,篝火照明了整座城楼。 七娴急急往前走着,穿梭于护卫队之间。 “站住!”遥遥离着城门还有三四丈之远,便有宫卫高声喝道,“来者何人?” 七娴一身戒备,低低垂首,万分恭谨:“小的乃太医院宫人小卓子,奉差淳于太医,去宫外府邸取医书。” “腰牌!”那人又是一句大喝。 七娴赶紧从腰间取下那块顺道从小太监身上搜出的牌子,递了上去。 宫卫看了看,再上下打量一番七娴,定在了她胸前那只大木箱之上:“箱子里的,是什么?” 七娴堆笑:“这里都是淳于太医用过的医书,叫小的搬回他的府邸。差大哥,淳于太医急需医书,要替太子殿下解毒呢,一刻都不能耽误。您看,是不是可以通融通融,让小的过了这宫门?” 旁边一个宫卫走了过来,小声道:“刚刚过去一个太医院的宫人,也是为太医院去取书的。听说,太子殿下身上的剧毒确实难解。这个人,应是没有问题的。咱们放了行吧,否则耽搁了太子治病,上头怪罪下来,咱们可是担当不了啊!” 那喝住七娴的宫卫点了点头,转眼向了七娴:“过去吧。早去早回。”说着便命人打开了宫门。 七娴躬身哈腰:“多谢差大哥。”低头的瞬间,一抹狡笑滑上了嘴角。 抬脚便向了那慢慢开启的城门。她甚至听见了外城不远处的打更之声。 “慢着!”却在此时,一声急喝于后传来。 七娴心下里一凉,肃了面容。 “高大人,何事如此忙慌?”守门宫卫迎了上去,一脸谄笑,“有小的可以效劳的吗?”这位,可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呢,太子殿下的亲卫侍卫队长啊。巴结了他,自己必然是有好处的。 “今晚,有什么人出了这宫门?”高雄皱眉,问道。 “回大人,今晚就只两个小太监要求出宫,都是太医院的宫监,为太子殿下解毒准备医书的。” “哦?他也是吗?”高雄把目光定在了前头的七娴身上。 “是的,大人。他是淳于太医身边的宫监。” “回过头来。”高雄厉喝。 现下里要出此门,怕是难了。七娴心内吁叹,可惜啊,就只有几步之遥了。偏偏就差那么几秒钟的时间! 乖乖得转过了身子,深深低眉:“奴才小卓子,见过高大人。” 高雄眼睛眯起,走进七娴:“小卓子?我认识!声音怎么就变了?” 七娴望着自己的脚尖,叹气,无奈,怎么就那么巧,随便敲晕那么一个人,还是跟这个侍卫头子认识的。还能找到比她更加衰的人吗? “抬起头来!”高雄走至七娴面前,才停下脚步。 七娴抱紧了木箱,暗叹:劫也!躲不过了! 这才嬉笑得抬起了脑袋:“侍卫大哥,好久不见。” 高雄黝黑的面庞瞬间透出抹白,又似是松了口气:“夫人,请跟在下回去!” 宫卫们一个个愣住了神。夫人?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七娴莞尔:“若我说不呢?” 高雄凝眉:“那便不要怪在下粗鲁了!”向后挥了挥手,高声道,“来人,‘请’夫人回宫!” 后头跟来的侍卫们立时上来了一个,手伸了过来,押了七娴,就要走。 七娴眸中厉光一闪,在侍卫手触上自己的瞬间,快掌翻飞,“啪”一声,侍卫抱着胳膊滚在了地上,悲戚唤痛。 高雄望了望倒地不起的侍卫,听那声音、看那手法,这人臂膀的骨头必是被粉碎了的。真是好狠辣的手段! 若是如此,想要毫发无伤得将她带回去,真是难了! 抬头,沉声劝道:“夫人,殿下对你一片真心。你又何必如此顽抗,叫大家都不好做。” “真心?”七娴挑了挑眉,“你们殿下的真心便是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旁人身上?” 高雄蹙眉:“夫人的意思是不肯跟在下回去了?” “我从来没有心甘情愿跟你们走过!”七娴朗声道。下意识得又是紧紧抓住木箱:儿子,可要攀住! “既如此,那夫人便多包涵!”高雄拔刀,指向七娴,向后喝声,“大家上!” 侍卫们圈围上来,只七娴一人于圈中央。 宫卫们见这架势,虽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有几分晓得,这个宫监竟是旁人假扮的呢。还好,被高大人发现,未酿及大祸。 各个面色煞白,急急关了宫门。抱紧腰刀,守在了包围圈之外。 七娴扫一圈,必须快速解决这一群,才会有机会从这里出去! 眸里寒光闪闪:“一起上吧!” 高雄举刀,点起脚尖,便往七娴身上招呼去。 却见七娴一动不动,高雄暗呼不好,立时收势,改变了刀去的方向。虽说要逮着这女人回去,可是怎能真伤着她?殿下醒来,非要宰了他不可! 七娴嘴角弯起,她等的便是这一时刻。他不敢对她下杀手,必然就会露出许多空隙! 勾起五爪,便向高雄心脏而去。 高雄到底经过大小战役无数,立时疾步后退,险险避过这一招,但也是被抓着些血肉的。胸前,立时血染了开来。 切!七娴皱眉,还差几分! 众侍卫见队长已成如此模样,便不再客气,挥刀就砍了过来。 “不能伤着夫人!”高雄在后头大呼。 众侍卫因了这句话,立时放不开手脚。 却真真叫七娴占尽了有利之势。 掌出,骨裂! 爪起,血肉横飞! 拾刀,赤目砍杀! 北瀚皇庭宫城之门,朝臣觐见必通之道,百姓抬头仰望之地,见证了北瀚历代天子兴衰荣宠。 此时,却是血迹昭昭,断臂横飞,残兵满地。 高雄眸里越来越沉,这样下去绝对不是办法。到最后只能落得个损兵折将的下场。 环顾场内,除了一直躲在后头的守门宫卫,也就只自己轻伤了。 突然,高雄的目光落在了七娴一手紧护的木箱之上。心下里一动,瞧她从一开始,那只手便没有离过那箱子,里头必是她最紧张之物!若是…… 思及此,高雄举刀便又向七娴而去。 七娴皱眉,总觉得这人此次一刀特别坚定。 最后一瞬间,高雄却是突然调转了大刀落下的去向,直直便朝那木箱挥舞了过去。 七娴心下大惊,立时弃了木箱,往后跳出好几步。 木箱瞬间裂成碎片。 七娴眼角跳跳,低头望望紧紧抓住自己衣裳的小爱闲,若是晚了那么一步,这碎裂开来的,就不止那只木箱子了! 小爱闲却是恍若未觉,抬头看看自家娘亲严肃、又似是有点后怕的脸,出了声:“娘娘!” 七娴拍拍他的后背:“乖!一会儿就好!” 高雄这才看清那木箱里头的物什,竟是路上捡着的那个娃娃! 既如此,那个娃娃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高雄眼里闪过一丝狠色。 举刀,又攻了过来——却是刀刀斩向娃娃的致命之处! 七娴一手挡住爱闲,急急避开,一手拿大刀抵挡住进攻,立时处于被动地位。 高雄却是紧追不舍,如毒舌一般盯上了爱闲,便不再放手。步步相逼,毫不放松。 七娴眸里紧了紧,必先要解决了这人才行。否则,小爱闲必有危险。 跃出去几丈,七娴拍拍儿子的脑袋:“小闲,放手。” 小爱闲乖乖松开死死拽住七娴衣襟的手,疑惑地抬头望七娴。 七娴抱住他,轻放于壁角:“乖哦!小闲!娘娘要专心打坏人哦!” 小家伙严肃得点了点头。 七娴转身,冷眼望向高雄,二话不说,便冲将了上来。 没了小爱闲在胸前,七娴终得两手作战,一手持刀,一手成爪。 瞬间场上如同多出一个修罗,凌厉出击。逼得高雄节节后退。 刀出,腕见血如泉涌! 爪进,带出片片血肉! 宫城大门,瞬间成了修罗炼场。 高雄终不支,倒了地,大口大口得咳出血来。 风过,吹散了阵阵血腥之气。 七娴慢慢走近,大刀直指高雄,嘴角弯起一抹嘲讽:“高大人,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高雄直直望进七娴的眸内,不禁浑身一颤,这女人,必不是普通人,那眼神,里头是无尽的狠绝啊! “放……放了高大人!”后面一直缩成乌龟样的几个守门宫卫此时颤颤抖抖得小步移了上来。 七娴回眸。 那几只吓得又立时缩了回去。 “唉?别推我!” “你是老大,你先上去!” “可是我怕……” …… 几个人一边偷偷观望七娴的神色,一边小声讨论。 “怎么?你们也嫌活得太久了?”七娴勾起一抹笑。向前跨出几步。 那几人顿时又齐齐往后退。 “不不不!你误会了……” 职责与生命,他们还是选择生命吧! “咯咯”,壁角突然响起一阵稚笑。 七娴转眼一看,正是她家儿子笑得欢呢。小屁股一顿一顿的,肥掌拍得“啪啪”直响。眸里亮光闪闪,嘴里还兴奋得蹦跶着单词:“娘娘……打……打……” 七娴顿觉额际黑线连连。她还很担心儿子这么小,便见着这么血腥的场面,会被吓着。现在,看这小子的样子,自己的忧虑完全是杞人忧天嘛! 反倒是,他儿子不会有什么杀人的变态怪癖吧。否则,那般高兴做甚? 正当七娴对着自家儿子出神之际,眼角蓦然瞥到地上一抹黑影蹿起,直扑向了正鼓掌叫好的小爱闲! 第一百二十章 揭榜高人 七娴暗叫不好,急急也要冲上去,却是速度不及。 眼睁睁便见一双鹰爪扣上了小爱闲雪嫩的小颈子上。 “咳”,小家伙急咳出声,好难受哦。豆大的泪珠跑到啦眼角上,却是死死忍住。巴望望着七娴。这人好讨厌伮!娘娘快打! 七娴心里一阵疼,她的孩子啊!她甚至看到了小家伙脖子上的淤青!怎么那么倔,居然没有哭!可是,这样却更是叫她心里紧憋。 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啊! 眸里如同到了雪山之顶,冰雪覆盖:“高大人,你好本事,居然要杀一个小孩子?!” 高雄紧咳几声:“若非必要,在下也不想出此下策。还望夫人见谅!” 见谅?七娴按捺下心内熊熊的怒火,她真真是后悔,刚刚没有补给这人一刀,此时竟成了这种境况! 情势,瞬间变了! “若夫人肯合作,随在下回去。在下保证,决不伤害小公子一根毫毛!”高雄紧接着又道。 “咳”,小家伙又咳嗽出声,“……娘……” 七娴闭了闭眼,“哐当”一声扔了大刀:“高大人,这样就行了吧。小孩子无辜,还望大人你手下留情。” “夫人那般好的功夫,在下实在是不放心。小公子,便先交由在下看护吧。”说着,高雄抱起了小爱闲,虽是松开了扣在其颈之上的手指,大手却是未离开小家伙的脖子。只待七娴一有反抗,便要捏上那细嫩的颈子。 七娴紧紧盯住高雄,腹内已然将他千刀万剐、并用满清十大酷刑伺候了一遍。 小爱闲在他手上,她实是无可奈何。 真真是一子错、满盘输! 此次失败,以后再想轻易离开,那便更加不可能了! “你们几个,愣住做什么?还不‘请’夫人回去!”高雄对躲在后头的几个宫卫高喝一声。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没有动静的七娴,这才鼓起勇气走了上来。 “走!”某宫卫押上七娴,就要往回走。此时,倒是耀武扬威起来,一反之前胆小如鼠之态。脸上得意洋洋,叫这女人还吓他们!此时不也落在了他们手上么? 七娴眸中深寒,反手一爪,掐住那宫卫的脖子:“不要碰我!”温度已然达到零下的声音,渗入了人的皮肤、内脏以及骨髓! “……呕……”那宫卫双手使劲、就要掰开七娴的利爪。 碰到七娴的眸子,那人立时惊恐得点头。 其余几人“唰唰唰”拔出了大刀,却在七娴狠厉一眼瞥过之后,立时退后了几步,不敢再上前来。 “夫人!”高雄眸中闪闪,“夫人就不顾小公子了么?”鹰爪又要扣上小爱闲的颈子。 七娴甩垃圾一般扔出宫卫,转向高雄:“高大人,他若因此伤了半分,我会叫你百倍奉还。” 不急不躁的声音,却是“嗖嗖”地散发着森森之气。 高雄瞬间便觉像是被狼盯住一般,眼前女子的视线似是直接穿透过自己的身子,叫自己浑身冰凉。 “只要夫人配合。”他讷讷答道。 七娴转身,便向啦后云宫方向而去。 后头,远远跟着被吓破胆的守门宫卫以及挟持住小爱闲的高雄。 后云宫中,北堂行高坐上座,眯眼紧瞪七娴。他已然在此等了许久! 七娴不掩一身血腥之气,一套染血的宫监装扮,立于天子面前。 “听说,你一身武艺?居然敢在这皇庭中妄为,果真是艺高人胆大么?”宫门之前的大闹他已然知晓。 “陛下谬赞了。”七娴讽然一笑,“小妇人哪里有高大人本领高!”说着转向侍在一旁的高雄,“是不是,高大人?” 拿孩子作挡箭牌,本领高着呢。 高雄低了低头,有点赧然。 “你不要以为太子对你宠爱有加,便为所欲为!”北堂行拍案,“这里不是你天焰,不是你能够任意妄为之所!” 本来,为烬儿解毒之事已然够揪心啦。这女子偏偏不安分,居然又生出那番事端,搅得他更是心烦不已。若不是顾忌到烬儿对这女子那般上心,他早就以搅乱宫廷之名治了她的罪! 真真是不知好歹的女子! 天子发怒,由来如同平地一声雷、惊天震地。 惊得宫侍们个个头颅紧紧低垂,大气不敢呼出一声。 偏偏有人不买账,把天雷当做小猫叫唤。 七娴懒声道:“陛下可真真是冤枉人了,小妇人从来不敢为所欲为。在天焰是,于北瀚亦是。况且,太子宠爱有加?”冷笑一声,“陛下说笑了么?宠爱有加便是囚于深宫?宠爱有加便是天天喂毒?” 北堂行一时语塞,但到底是帝王,哪能容许旁人反驳。又是厉喝一声:“大胆!即便如此,也是你几生修来的福气!” 无耻之极! 七娴冷哼:“如此,这福气,小妇人不要也罢!” 北堂行气炸了肺,眯了眯眼,决定不再与她多废话:“来人,上汤。”再对向七娴,“寡人便在此亲自盯着你喝下。寡人倒要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七娴咬了咬牙齿,眼见宫人取出白玉小罐,拔出塞子,药粉撒于汤碗之内。 “喝!”北堂行再喝一声。 七娴看了看宫人递于面前的汤碗,抬首道:“陛下,小妇人有一请求,还望陛下成全。” “说。” “希望陛下能够留下那个孩子给小妇人,以排遣无聊。”伸手指了指嬷嬷怀中的小爱闲。 孩子在自己身边总是要放心得多。若被旁人抱去,不仅自己受制,孩子还不知会遭到怎样的待遇。 北堂行看了看她:“若是你能够安安分分,不耍任何花样得把这碗汤喝下,寡人可以把孩子给你留下。” 七娴立时接上:“陛下,天子一诺,可是重于泰山的。希望陛下不会食言。”说着,端起汤碗,“咕噜咕噜”便将和着药物的汤喝下了肚。 北堂行挥挥手:“孩子给她!” 老嬷嬷赶紧把小爱闲递了过来。 小家伙一到七娴的怀中,瘪了好久的嘴终于忍不住了,忍耐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滚了下来,揪住七娴的衣襟,便不再放手。撒开嗓子,嚎了起来。“哇——哇——娘娘——” 七娴轻摇,抚抚小家伙头顶的软毛:“乖哦!小闲,不哭了哦!”心里也是一阵泛酸,因了自己,竟叫儿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你自己掂量着,不要再做这种无妄的反抗,若有下一次,寡人定不会轻饶。”起身,拂袖,“你好自为之!” 带着宫人,大踏步离去。 只听外头有人高声喝令:“叫一队护卫军守住这里,后窗各处都牢牢把守!” 七娴哼笑一声,为了看住她,还真是费了恁大功夫呢! “娘娘……”小爱闲抽抽涕涕之间,狠狠得冒出几个词,“打……打……” 这里的人都好讨厌伮!要打、打、使劲打! 七娴心里好笑,她这儿子果然有点暴力倾向。 抚了抚他的脑袋:“好!咱们打得他们回去找姥姥!可是,小闲啊,娘娘有点累,想要休息一下。你要乖乖的哦!” 头已然晕了起来,浑身也开始没力了!该死,那人是给她倒了多少软筋散啊,效力似是以前的好多倍啊。 软绵绵得走向了大床,把小家伙轻轻放在上头,便瘫倒了下去。 “娘娘……”只剩下了小爱闲不停的叫唤。 “混账!你们研究了那么久,告诉寡人的就是无能为力这句话?!”太子寝宫内,北堂行怒拍案底,震得上头银杯跳开了几许。 “陛下,是臣等无能。”某太医擦擦额角的汗,硬着头皮走上前来,“臣等已然按照古书配方,给太子熬制了一副古药,按医理上来说,即使不能排开毒素,也是能够清醒才是。可不知为何……” “寡人要听的不是这个!寡人要听太子何时能好!”北堂行蓦然而立,“寡人养着你们,是好看么?你们若是治不好太子,便提头来见寡人!” 太医们立时惶惶跪下请罪:“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你们就会说这些废话!”北堂行高喝,“难道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说话么?” “陛下,臣有一建议,不知当不当说。”某太医挺直了腰板。 “说!” “虽说,这珍毒确是少见,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民间自是不乏能人异士,说不定就有人有法能解得这奇毒。”垂了垂首,“陛下可下旨张贴皇榜为殿下寻医。这样便可做得两手准备。更有利于殿下解毒。” 北堂行思量一下,确是不错。 当下,吩咐身边宫监:“传寡人口谕,若有人能解得太子怪毒,赏银万两,田千亩!” 于是,一纸悬赏医昭谕便飘扬在北瀚国上空。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冲着榜单上的高额悬赏,无数人揭了榜、进了宫。 可那珍毒又岂是好解之物。皇帝又岂是好相与之人。 一怒之下,北堂行便将那些医者、骗子全权打入了狱中。 仅一日的功夫,进宫为太子医病的热潮便退了下去。毕竟,钱是很重要,但是,若是未能领到银子,偏偏又将自己的性命搭在里头了,那就真真不值了。 “诶?你要揭这皇榜?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呢!”皇榜前,一路人好心阻止住似要上前揭榜的外乡人。 “怎么说?”那人顿住了手,操一口不甚流利的北瀚语。 “果然是从外地来的啊!”路人叹口气,摇了摇头,“虽说这悬赏诱人得很,可这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身上这毒啊,还真是百般都不能解呢。这不,进去了的人,到现在都没有能够出来的。据说啊,都被陛下打下牢里去了。你们这些外乡人,不了解情况,可不能冲动啊!” 那人笑了笑:“原来如此。不过,无事,我们师兄弟三人长年在天山修炼,此次下山便是云游四海、救助世人。这种小毒,自然不在话下。”说着,便回头问了问,“对不,两位师弟?” 路人正叹眼前这人说着疯话,跟着转眼一瞧,正看到了两双冰寒的眸子。心里一惊,这几个也许真是高人! 天山?貌似真听说上头有修道成仙之人呢!难怪见这三人一身道士装扮。说不定还真能治好太子呢! 这三个,正是易了容进入北瀚的云凛三人。 几人正愁无法渗入到北瀚皇庭中去,没想到,天上真是砸了个馅儿饼下来。寻名医?那他们便做名医好了! 顾清影一把撕下那金黄的榜子。三人对视一眼,进了衙门。 北瀚皇庭之中,北堂行正大发雷霆:“什么名医,什么高人,全都是庸医、骗子!” “呼啦啦”,甩碎一地的瓶瓶罐罐。 “陛下息怒!”龙颜大怒,震得宫人们惶惶不安。 “你们叫寡人如何息怒?又过去一日,太子之毒,又要加深一分。那七日之期,只剩得两日,你们叫寡人怎样息得了怒!”袖袍扫向案顶,又扫落一盏香炉。 “哐当”一声,响彻大殿。 “陛下,陛下!好消息!”宫监一路小跑,跌跌撞撞得进了来。 “哼!还有什么好消息?”北堂行冷哼声坐于龙椅之上。 “陛下,有名医揭了皇榜!”宫监恭谨止步,兴奋汇报。 “名医?又是些欺世盗名之辈吧!”继续冷哼。都是些为了钱而来,而没有真本领的家伙,看了都烦! “不是的,陛下!这回揭榜的据说是天山上的高人。” “天山?高人?” “是的,陛下。据说有人亲眼见着那师兄三人将一垂死之人救活!城里已将他们传为活神仙了呢!” “真的?那还愣着做什么?快请进宫啊!”喜色盈上了北堂行的面,真是上苍有眼,烬儿有救了么? 宫监立时领旨而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变态儿子 “你们就是天山上下来的高人?”金銮大殿上,北堂行高坐其上,眼望底下三人。 这三人均是长须冉冉,气质不凡,倒真颇有一番仙人之姿。尤其后面两个,肃面冷颜,真真与之前进宫来的那些屈膝哈腰的凡俗之人完全不同。 “是的,陛下。”顾清影走在最前面,“我师兄弟三人奉命下山救助世人。到得贵国,突闻太子殿下身染恶毒,希望能够尽得我等绵薄之力。”收起了平日里嬉戏的语调,衣服高深莫测的样子。 三人之中,云凛本就是一肚子怒气,叫他说话估计会直接暴走;凤来也是一副呛死人不偿命的性子;也就只顾清影一个,胜任得了这个发言的使命。 “好!好!”北堂行激动万分,“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寡人现在就带几位去见太子。若你们能够治好太子,不管提出什么条件,寡人都会满足。” 说着,北堂行站起来,急急从高位下来。只希望这次不会令他失望! 太子寝宫之内,北堂烬依旧眯着,脸上泛起了青黑之色,显然毒素已然渗入肺腑之中,若再无解,那真真是要入了地狱去。 顾清影轻捏脉,闭眼抚须,摇头晃脑,颇像那么回事儿。 “怎么样,顾道长?”北堂行急问,心吊到嗓子眼儿。 顾清影放下手来:“太子殿下这毒确实不好解。” 北堂行的心立时冷了下来。 “不过……”顾清影拉长了声音,加上一句但语。叫北堂行的心立时又雀跃了一下。 “不过什么?道长但说!” “不过,这又怎么能难得了我们师兄弟。”顿了顿,顾清影又道,“还望陛下给我们师兄弟一晚的时间,想出个完全的法子,明日保准能叫殿下完好无损得站在陛下面前。”说得毫不脸红。 其实,他哪里懂什么解毒!只不过是要骗得一晚的时间,好找人而已。 “真的?”有点激动,又有些半信半疑。 “陛下难道信不过我们?”顾清影恢恢长袍,故作生气,“那便当我们天山与殿下无缘。”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就欲离开。 “诶?道长,寡人不是这个意思。”北堂行急急拦住,“寡人只是太过于担心太子,还望高人见谅!寡人自然明白,这解毒不能急于一时。只是,太子那七日保命之期,明日即满。寡人只是有点担心……” “陛下不必担心,”顾清影豪气万丈,“明白,我师兄弟三人必是还陛下一个健康如初的太子殿下。” 心里却是暗骂,这种人,死了才好! 北堂行心里叹气,也只得如此,没有他法。 挥了挥手:“来人!送几位高人去流云殿休息。” 顾清影恭礼,就欲离去。 却在踏出去一步后,瞥见身旁老皇帝愕然得看着自己身后那两人。 顾清影转身,在看清眼前情形时,真想抚额大叹。 只见云凛紧瞪住床上的北堂烬,眸里散发出阵阵寒气。一旁的凤来正偷偷得揪住云凛的袖子,真怕他一个忍不住一掌就挥了上去。 “这位道长怎么回事?”北堂行凛了颜,他怎么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善之气呢。 “陛下不必担心,”顾清影忙答,“我这位云师弟大概是想把殿下的症状都牢牢记住,之后好想解决之策。” “哦。”北堂行点点头,“这样甚好。”这几人,还真是责任感很强呢。 顾清影咳了一声,唤道:“云师弟,可以走了么?我们还有很多事需要准备呢。”云凛也真是的,急在这一时作甚?反正他们也是解不了这毒,过了明日,北堂烬定是必死无疑。既然如此,何必再惹得自己一身腥呢? 云凛这才抬起眼来,眸里闪了几闪。的确,找到七娴那才是他们追来的首要目的。至于这个太子,只要他不死,自己必有机会报得这夺妻之恨! 后云宫,宫卫把守森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生生将这个院子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笼子。 院子里,一张美人藤椅上,侧躺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女子。旁边坐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娃娃,“吱吱呀呀”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夫人,喝汤的时间到了。”不远处传来老嬷嬷的声音,越来越近。 七娴懒得睁眼,这上一次药的效力还没有过去呢,紧接着又来一碗汤药。再这样下去,估计她会是第一个喝软筋散喝死的人! “夫人……”老嬷嬷近了七娴的身,再唤。 七娴不耐,伸手抓过汤碗,却是手底下一打滑,“碰”一声,汤碗摔在了地上,碎了。 无辜得抬头:“嬷嬷……” 老嬷嬷立时道:“夫人,您等等,老奴再去为夫人端一碗来。”她不能心软,上次就因为自己的失职,叫这夫人逃了去,自己还领了二十大板的责罚。现在想来,哎呦,还疼着呢。 匆匆走开。 七娴伏下身子,继续闭眼。明天将是最后一天了。至此为止,北堂烬也是没有醒来。那疯子似便死吧,她可不想一起跟着陪葬,可是再这样下去,她根本没有机会离开,该如何是好? 云凛,你在哪里? 宫人领着云凛三人正经过后云宫。 后云宫极其严密的防守叫三人心下里暗自计较。 “请问,这里住的是什么大人物?陛下住所,都未见着这么严密的把关。”顾清影指了指后云宫,问道。 宫人低首:“回道长话,这里头住的,是太子殿下的宠姬。”这便是皇庭统一起来的说法。 云凛沉眸,宠姬?想要那么大的阵仗么? 突然,眸里一紧。顺着敞开的院门,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熟悉的素衣背影!那种素色小花儿,是七娴最爱的花色! 那女子正背对着院门侧躺在美人椅上,整个人儿竟是没了从前的活力,似是蔫儿的花朵一般。 虽是没有看见正面,但云凛又怎会认错?这女子必是七娴无疑! 心下里紧紧揪起,七娴到底是遭受到怎么样的待遇了? 眼里瞬间没了旁的东西,早已忘了这里是北瀚的皇庭,抬脚,就要像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而去。 顾清影两人立时发现到云凛的不对劲,一人架住一边,止住云凛前进的步伐。 “不要打草惊蛇!”顾清影皱眉,于云凛耳边轻语。他也看到了那个身影。不用说,这里必是押着七娴的住所。能叫云凛痴狂至此的,那里头的女子,必是七娴无疑。 凤来望着云凛的侧脸,眸里意味不明。 “几位,怎么了?”宫人有些莫名其妙。 “没事,没事!继续带路吧。”顾清影放开云凛,笑道。 云凛回头望望那背影,深深按捺下眸里的急切。 七儿,我来找你了! 七娴迷迷糊糊之间,突觉背后一道热切的眸光射了来。那种感觉,就像云凛望她一般! 急急转身,背后除了侍卫,还是侍卫。 苦苦一笑,难道自己思念云凛成狂,竟出现了幻觉? 一旁的小爱闲“咯咯”笑个不停,眼睛直直望着院门口,手掌拍啊拍。 七娴捏捏他的小鼻头:“小鬼,那么高兴做什么?” 小爱闲抬头,脸上的笑颜愈发得绽了开来:“娘娘……看……” 七娴顺着他的小肥手指望去,院门口除了空气,鬼影儿都没有。 小家伙依旧乐着。 七娴纳闷,难道小家伙跟自己一样,也产生了幻觉不成? 夜色,沉寂如水。 皇庭,一片好眠。 三条黑影纵跃于后云宫之上。 凝脂疾点睡|岤,内室周围的侍卫通通悄无声息倒了下来。 云凛跟顾清影一点头,挑开窗户,翻窗便入了室内。 外头,顾清影与凤来高度警惕起来。 床上这个人儿,该是恣意欢笑才对。为什么现在连睡觉都那么不安慰、展不开眉呢? 云凛蹲下了身子,伸手轻抚平七娴眉间的推叠。 北瀚!居然如此对七娴!好!好!云凛眸中寒光闪过。 朦朦胧胧之间,七娴似是又感觉到了云凛的目光。乌眸半启,对上映入眼帘的冷颜,疑在梦中:“云凛,真好,我今天第二次感觉到你了。是我太想你了么 闲妻当家第31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想你了么?” 素手抖抖伸手,欲抚上那张冰颜。 云凛轻拉住她的手,按上了自己的脸庞:“我来了。我在这里。”她怎么会那么虚弱? 声音里是不尽飞温柔。 七娴笑了开来:“云凛,这个梦好真呢……若是就此不再醒来,那该多好……” “我真的来了。”云凛俯下首来,浅浅吻来,无限爱怜,“若不是真的,如何这般亲你?” “云凛……”七娴顿时睁开了眼,意识清明了起来,“你……是真的……不是我在做梦……” “是真的!”云凛轻抚着七娴的脸庞的,“我来晚了,对不起。” 七娴摇头。只紧紧望着眼前的人儿,不愿再眨眼:“你的伤……” “没事了。”云凛轻道。眸里,也只剩下了床上那个苍白的人儿。 这样的人儿,只想一生一世就这番看着。“云凛……” “七儿……” 此间深情,跨越千山万水,穿越前世今生。 云凛扶起了七娴。 七娴伸手便勾住他,凑上粉唇,轻转吮吸。 丁香小舌,极尽挑逗之能。 室内,热情高涨。 偏偏有只小人儿不识趣,破坏了一室温存。 “娘娘……”稚嫩的嗓音响起,正是幽幽转醒的小爱闲。 小家伙肺掌伸出,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唔唔,怎么那么吵伮! 七娴立时清醒过来。该死,她怎么忘了儿子就睡在自己身边呢? 立时抽身,软软地靠在云凛怀中,回头,一脸温柔地对向某只自己爬起来的小人儿。 突然没了香唇儿可尝的云凛,心下里一阵失落,极力忍下心臆热火,寒光凛凛得望向某只坏人好事的小鬼。娘娘?这是哪里来的小鬼? 小人儿努力坐正了身子,一眼便望见了抱着自家娘亲,满眼怒气的某个男人。立时,也瞪圆了眼睛。 于是,老子怒气冲冲,小子不甘示弱。 四目相对,天雷勾动地火。 诡异至极。 七娴甚至能够感觉到两人视线之间的空气正在“噼里啪啦”地响着。 “小闲,这是爹爹。叫人啊。”七娴心内纳闷,这小子,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奇怪的表情呢。似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把眼前之人暴打一番似的。以前叫北堂烬“爹爹”不是挺溜的吗,怎么见着自个儿亲爹反而不叫了? “爹爹?”云凛怪异得转头。七娴什么时候认了个儿子? “这是你儿子。”七娴抚了抚额头,“我生的。”真是父子见面不相识啊。 云凛再度怪异得转了回来。他儿子?不是被那俩怪老头带走了么?怎么又出现了? 只见小家伙“吭哧吭哧”得爬近了来,到得云凛身前,停住。 七娴两人奇怪得望他。 就见小家伙迅速伸出小肥掌,“啪啪”两声就朝云凛脸上招呼去。 吓!这两个生生叫七娴两人懵了。 云凛满眼的纠结。敢这般放肆打他的,这小子还真是他人生中第一人呢! 七娴额间黑线连连,这小子,突然发什么疯? 这时,小家伙又开始了新的动作,“噗噗”对着云凛的脸,就来了两个大大的口水泡泡。 诶?七娴两人已然不能用愕然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云凛脸慢慢黑了起来。这小子,欠教训么? 小家伙又开始动了,却是慢慢爬过去了身子,一屁股坐下,用后脑勺对向了云凛,嘴里蹦跶着单词:“爹爹……坏……飞飞……闲……打……”来来回回得碎碎念。 飞飞闲?说什么鬼话呢?突然,七娴脑海里亮光一闪,想起了某年某月的某件事。眼角跳了跳:“小闲,难道你是说你爹爹把你扔飞那件事?” 云凛不赞同得看看七娴,这么小的小鬼,能听懂七娴的话吗? 哪晓得那只后脑勺竟然使劲得点了几点,又开始无休无止得怨念:“飞飞……坏……打” 七娴嘴角抽了几抽,回过头来,神色怪异得望云凛:“你儿子,真变态!”那时候才几个月大,便记仇记到现在? 云凛眉毛也忍不住得跳了跳:“那也是你儿子。”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太子吃屎 “你身子是这么回事?”忽略掉小鬼,云凛转向七娴。若是平常的七娴,必不会这般乖乖待于这宫中。 七娴皱眉:“软筋散,给我当饭吃呢。” 云凛心下里更火,居然是在给七娴喂毒?!难怪七娴会这般苍白无力! 伸手入怀,掏出一玉色细颈瓶,倒出药丸,递于七娴嘴边。 “这是什么?”七娴张开吞下后,问。 “软筋散的解药。”还好顾清影细心,防止几人再次中了这招儿,吩咐几人伸上都带上了解药。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七娴握握拳,真真感觉到一股热流自丹田起,似是正慢慢回复气力。 “我们走!”扶起七娴,云凛就欲离开。 “不行。”七娴制止,“太危险。我之前闯过一次宫门,现下里守卫必是更加严苛了。” “那也不能任你待在这里……”云凛满眼担忧。 “没事。”七娴取过云凛手中的小瓶,“有了解药便无大碍了。对了,你怎么进宫的?” “皇庭张榜,为太子寻医,我们便扮作名医进来了。” “张榜寻医?”果然是被禁锢的,这种消息,她居然不知道。不过,寻医?除非,那俩老头过来,否则,这毒谁都是无法解的吧。 “北堂烬身上的毒是你下的?”云凛抬头问。七娴什么时候学会使毒了? 七娴面色有点怪异起来:“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有个才能出众的用毒高手?” 云凛一时反应不过来。才能出众?用毒高手?谁? 小爱闲转过脑袋来,一脸哀怨:“忘……坏……大……” 七娴“扑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在小家伙的心目中,云凛的罪过怕是又要多加一条了。自家老爹居然忘了自家是个小毒人了!这回,不知道又要记到什么时候了? “原来是他。”云凛再挑挑眉,继续无视掉小鬼,看向七娴:“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那就先解了北堂烬的毒再说!” “给他解毒?”云凛哼了声,“休想!”他直接杀了北堂烬! 七娴轻笑:“真要给他解,咱们还没那么个能耐呢。” 那是什么意思?云凛疑惑。 “礼尚不往来,不是我的作风。”七娴眸里狡黠之色闪过,“他给我喂了毒,我自然也要给他喂一些好东西才是。” 附上云凛的耳朵,七娴这般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只见云凛万年不动的脸面居然不自觉地抽了一抽。 果真,够阴损! 不过,他喜欢! 第二日,太子寝宫,云凛三位天山高人被请过来。 七娴抱着小爱闲已然等在了那里。 北堂行下过令,今日之内太子若是醒不过来,便叫七娴做好随太子一起去的心里准备。此时,便叫了七娴一起来见证。 云凛一进门,便瞧见了一脸虚弱的七娴,生生忍住了冲上去的欲望。 三人齐齐向北堂行拜了礼。 “三位高人,不必多礼。可有想出什么法儿来解太子之毒?”北堂行不多话,直入主题。 “回陛下,我等自然想出了解决之法。”顾清影细心满满地站出。 “哦?”北堂行惊喜不已,“什么法子?还请高人快快为太子解毒!” “这就要由我云师弟来为陛下解说了。”顾清影退了下去,叫了云凛出来。 什么法子?他也想知道! 北来以为云凛昨晚会带了七娴一起出来,哪里晓得道最后,云凛竟又是自个儿回来了。 云凛只说今天要替北堂烬解毒。 天晓得,他们几个哪个是有这种本事的? 而且,为北堂烬解毒?云凛的脑子没有坏掉吧? 问云凛,他竟是一脸诡异得回了句,自有安排。 问凤来,凤来只一句:你都不知道就,我怎么会知道。生生又是碰一钉子。 所以,他到现在也还是一头雾水呢。 只见云凛慢悠悠走了前来:“殿下此毒其实有很多方解法。” 北堂行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太好了!” 却是一语未尽,又被云凛下一句话给灭掉了希望之火:“可惜,那都是需要长久治疗的法子。怕是殿下等不了那么多的时候。” “混……”北堂行挥袖就要发怒。 云凛一语打断:“陛下不用着急。我昨晚苦思冥想,终于叫我想出了一法。本来我还想着这法子必是不行,因为得要找一个阴历阴时出生的孩子配合。可是,巧了,今日,我一进这殿门,居然就叫我瞧见了这样的孩子。陛下,您说,这是不是上苍的指示?上苍定也是希望殿下能够安全渡过此番劫难呢。” 顾清影嘴角抖了抖。扯!他怎么就没有发现,云凛说谎的本事真真不是一般的高呢!配合着他那一本正经、往年不变色的面容,真是比珍珠还要真啊! 七娴腹内好笑,没想到云凛平日里不多话,现下里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呢! 一番话,生生让北堂行的心跟着上下起伏了好多次。 “对!对!你说得对!”北堂行已然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一指指向七娴手中的小爱闲,“道长说的是这个孩子?” 云凛颔首:“正是!” “来人,把这孩子抱了给道长!”北堂行向后吩咐道。 为了烬儿,为了这北瀚江山的未来,牺牲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七娴死死护住,对着前来欲抱走孩子的宫人,一脸警惕:“你们要做什么?” 云凛忙出声:“夫人莫担心。我只是向这个孩子借点东西而已。” “借什么?” “童子便。” “哦,那好吧。”七娴立时把小爱闲往宫人怀里一放。拍拍小家伙的脑袋:儿子,记得娘娘早上给你说的话吧,不要客气,使劲拉。 腹内好笑,早上给这小子吃了那么多的东西,此时小肚子里肥料足着呢,今天这一幕必是会叫整个皇庭的人毕生难忘吧。 小家伙挥舞着四肢,“咯咯”乐着,似是正要跃跃欲试。 一语却是叫北堂行呆愣住,有点讷讷:“云道长,你是什么意思?必是寡人听错了吧。” “陛下没有听错。”云凛接着道,“所谓,天地灵气,在于小子。小子,又以阴时男婴与阳时女婴最为灵之长物。而便者,既是一个人身上最为精华之结合。殿下此毒源,既是天地所生,自以灵气洗净,便足以解毒。所以,我才会想到此法。自然,陛下不愿意的话,我也只好作罢。”叹口气,“只是辜负了上苍的一番好意,可惜了殿下的一条性命。” 一番话,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顾清影与凤来对视一眼。童子便!强! 北堂行心下里一阵纠结,童子便?“道长,就没有旁的法子了吗?”若真吃了这童子便,会叫多人耻笑啊! “没有别的方法。”云凛依旧一副淡然、真诚、肯定的语气,“这个方法是最快捷、最有效之法。 北堂行摇了摇牙:“好!便如此吧!”不管如何,能保住性命那才是关键。 挥手,便叫宫人抱着小爱闲下去“生产”那童子粪便去了。 不一会儿,宫人便接了一整盆子金黄的“爱闲特产”回来了——金黄|色的液体中混杂着泛着棕黑的小块便质。 宫人不禁蹙眉,这孩子的肚子是储存罐么,怎么一下子能拉那么多? 小爱闲又回到了七娴手中,一脸的舒畅。自从听了娘娘的话后,他可是努力得吃、使劲得憋,就等着这一刻呢! 哼!敢关小爷的娘娘,叫你吃小爷的便便! 北堂行看一眼那盘子,嫌恶得撇开眼:“道长,要喂下多少为宜?” “陛下,真要给殿下喂下?”宫人一脸的不确定。这么恶心的东西,不要说尊贵的太子爷了,就连乞丐都是避之不及的吧。 北堂行挥挥手:“赶紧去!” 宫人只得端着一盆混合物向了北堂烬身旁。 尿为汤水,屎为药丸。以勺为媒介,一块屎、一勺尿得未进了太子殿下的口里。 黄|色的液体溢出了北堂烬的嘴角。 “陛下,殿下他……吃不下……”呕!太恶心了!能不能叫别人来替了他的这份差使?他已经想吐了! “使劲抬起他的下颚便好!”云凛不慌不忙道。 北堂行只觉腹内一阵翻腾,不忍再看,挥了挥手:“照道长吩咐的做!” 宫人忍着巨恶按上北堂烬的下巴,向上一抬,只听“咕咚”一声,那小硬块混合着马蚤味的液体真真进了北堂烬的嗓子。 “呕”一声,那宫人再也忍不住了,吐上了一床锦被以及高高在上的太子一脸。 “混账!”北堂行大怒。一看北堂烬的脸,心里也是一阵犯恶。立时移开了眸子。 “陛下恕罪!”“扑通”一声,宫人吓得跪了下来。自己居然没有忍得住,还吐成这样,真是该死!可是……又是“呕”一声。真的太恶心了!他平生第一次见人吃屎啊! 北堂行撇开眼来,眼睛跳啊跳:“下去下去!自己去敬事房领罪!” “是!谢陛下!呕!”那宫人小跑着出去了。 “下一个!”北堂行吼一声。 一个宫婢战战兢兢得走了上来。她在旁边看着都想吐了,还有这么一大盆,到底得要喂到什么时候啊? “呕!”还没开始喂食,只看着北堂烬嘴角残留的泛着棕黄的汁液,那宫婢便大吐特吐。 “废物!都是废物!”北堂行怒吼一声,“下一个!” …… 于是,整个上午,都会看到有宫人从太子寝宫内吐着夺门而出,成为宫中一景。 那场景,真是惨不忍睹。 以至于后来,传播了北瀚、甚至是天焰与南雨,成为了三国的笑料。 顾清影眼睛使劲得跳,胃里翻涌到极致,使劲抓着身边凤来的胳膊,感觉到那胳膊一阵阵的僵硬。抬头看凤来,那丑凤脸色也是变了又变的。 再观望不远处的那一家三口。三个竟然都是一副淡定、从容、镇静,甚至有些兴味盎然的神色。 不要说云凛那副万年不动的死人脸,七娴嘴角那邪恶的笑容,就连那最小的,都是咧着嘴正笑得欢实呢。 这三个人,果然是一家子,真真是阴损到极致了!连这样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顾清影浑身一个哆嗦,以后惹上兽、若上鬼,也不能惹上这家子人。这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好不容易,牺牲了无数个宫人的肠胃后,整盆童子便才顺顺当当进入了北堂烬的腹内。 整个殿内,臊气与恶臭弥漫了开来。 “道长,为什么还不见太子醒来?”北堂行捂住鼻子,疑惑问道。 “该是不久了吧。”云凛抚了抚长须。不久就该去见阎王了吧。 “是吗?”北堂行心里开始打鼓,怎么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呢? “咳咳”,似是回应北堂行的疑惑,床上本来一声不吭的北堂烬居然咳了起来。 “陛下,陛下!太子醒了!”宫人喜道。 “烬儿!”北堂行急急转身,来到床前。这童子便,果真是神奇! 云凛眸里一寒,看向七娴。 七娴也正在惊悚之间,低头望自家那还在乐得找不着北的儿子,难道这小子的粪便真是奇药?这也太扯了吧!难道歪打正着,居然救了北堂烬一命? “烬儿,你觉得怎么样?” 北堂烬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看了老皇帝一眼,又昏睡了过去。 “诶?烬儿?烬儿?”转眼向了云凛,急迫道,“高人,怎么会这样? “陛下不用担心。殿下此时想来,便证明这方法的确可行。不日,殿下便会完全康复。”顾清影赶紧上来。他已然感觉到云凛身上杀气凛凛了。 “陛下,您看,殿下脸色恢复了呢。”有宫人又叫了起来。 北堂行仔细一看。的确,原本烬儿脸上的青黑色居然慢慢得退了下去。 立时,便相信了顾清影的话。转眼,喜色连连:“几位果真是高人。等太子醒来,寡人必要重重答谢几位!” “陛下客气了。”顾清影道,瞥一眼云凛,“陛下,今日便叫太子殿下好好休息,我们也要下去为殿下配置下一味药,以全然驱除毒性。” “麻烦几位高人了。”此时,北堂行对眼前几人的说辞完全不再怀疑。甚至感激满满。 云凛几人阴着眸子退出。北堂烬醒来,他们得要赶紧离开才是! 北堂行回眼,正瞧见了七娴与她手中的娃娃。皱眉,厌恶得挥手:“你也下去吧。”虽说,烬儿醒来,也有这孩儿的意思功劳。但一想起刚刚烬儿吞咽此娃粪便的情景,他便没来由得火大。 七娴垂首:“是,陛下。”难道自己儿子的粪便真是宝?一定要抓住那紫老头好好问问! 第一百二十三章 突来怪虫 “下面怎么办?”流云殿荧荧烛火下,云凛三人低低细语。 “早点出了这里为妙。”凤来蹙了蹙眉,“太子出愈,众人必是松下一口气。这宫中守卫只是不似前几日严苛,正是我们可趁之机。” “我怕那老皇帝不肯。听他今天的语气,似是要等北堂烬醒了才会放我们离去。”顾清影也是忧虑忡忡。 “先不要说那太子爷想来又会生什么事端。只今天这一场‘惊天动地’,北瀚皇帝万一翻脸不让人了,又会是一场灾祸。”凤来抬头没好气地看了云凛一眼。这一家子的脑袋真不是常人能比,居然出了那么个馊主意。虽然真真叫北瀚太子丢尽了颜面,但后果也是无穷无尽的。 不过今日那一场,还真是叫她永生不忘呢。 “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外头又没有接应的人在。还带着一个孩子,要突然出去,确是难了。”顾清影叹气,“怎么办?”抬头问云凛。 “那便声东击西。”低低的女音传来,素影一闪,迅速进了门,轻掩上了门板。 云凛望向那终于恢复活力的身影,眼里满满的赞赏:“对!叫他内庭先失火。” 内庭失火?顾清影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北瀚王庭真真是不该惹上这家子人啊! 凤来眸中流光暗转,直在云凛与七娴身上来回看。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救活啊!”沉寂、苍茫的夜色中,突然有人尖细喊了一嗓子,惊醒了整座王庭的好眠。 似是为了响应这个呼声似的,王庭四角,“蹭”得火光乍起,迅速照亮半片天空。 “怎么回事?”宫人披衣出来,看清情势,一脸惊慌,“来人啊!救火啊!” 各个抓起水桶,便往火灾现场而去。 宫内,瞬间到处都是失措与忙乱的人影。 来来回回穿梭之间,人们忽略掉了几个往宫城门口而去的身影。 “咳咳,怎么了?”北堂烬慢慢睁开了眼睛,为什么这么吵? “回殿下,”侍候一旁的高雄上前一步,“宫内走水,外边都在忙着救火。” “走水?”北堂烬再咳两声,心里总有些古怪之感,“哪处宫殿着了火?” “四处。有燕妃娘娘的燕回宫……” 北堂烬立时暗叫不好,怎可能四处同时走水?必是有人想要趁乱做点什么。立时打断高雄,急喝:“快!快去宫城门口!决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 高雄愣了一下,诺声“是”。太子殿下的判断,决不会错! “站住!什么人?”宫城门口,宫卫喝住一行前来的四人——三人道士装扮,后面跟着个胖胖的小太监,背一个大箩筐。 “官爷,我登时天山上下来的医者,来为太子殿下解毒的。”顾清影朗声答道。 “原来是三位高人!”天山高人解救太子一事在宫中谁让不知,“高人深夜来此不知是为何?”立时变得恭恭敬敬起来。 “为解太子殿下身上的余毒,我等需要回趟天山采些必备药草来。” “采药?”宫卫心里纳闷,“宫里那么多珍药都不能用吗?” “有些药草,是只天山才能寻得的。陛下着我们师兄弟三人早去早回呢。难道官爷是怀疑我们三个?” “自然不是。”宫卫急急摆手,治好太子而成为陛下面前红人的这三个人他哪里敢怀疑,“只是,我等指责所在。还请高人出示陛下手谕。” “咦?陛下只说事急从权,口谕便可。几位娘娘宫殿走水,受了惊吓,陛下正在那里安抚呢。怎么,还需要手谕么?”顾清影故作疑惑,“要不,官爷,你去管陛下要了那手谕,我们师兄弟在这里等着,到时我们也能及时出去,也不至于耽搁了给殿下治病的时间。” “这个……”宫卫心下里计较开了,眼前这三人真真是没有必要骗自己,怕是自己去了陛下出,还得受责罚吧。 抬头望望火光照天的宫殿,现在陛下哪有空理这等事啊! 立时推起笑意:“既是陛下口谕,自然要给三位高人放行。”扫一眼云凛几人身后的小太监,“这位是?” “这是陛下派来跟我们一同回天山的奴仆。怎么了?” “几位高人,小的们自然不敢怀疑你们。只是这个小太监……”宫卫一脸的为难样,他实在是怕了。上一次血腥之夜犹在眼前,那个恶鬼一般的女人便是扮作小太监来到了这里。直到现在,还一直给他留着心里阴影。 “明白。我们师兄弟自然不会给官爷添麻烦。”顾清影挥挥手,“小贵子,把腰牌给官爷检查。” “是。”小太监答一声,乖乖递上了腰牌。 宫卫再瞅一眼小太监背后的背篓,很是怀疑:“那里头是什么?”上一回,那个女人也是抱着一个木箱出现,结果里头竟然是个小孩子。 “回官爷的话,这里头什么都没有。只是采药用的药篓而已。”太监装扮、抹黑了脸的七娴道,“官爷,您还是检查一下吧。”说着,转过去了身子。 宫卫掀开那背篓顶盖,向里一瞧,确实是空的。立时怪自己疑神疑鬼、大惊小怪。那女人不是被关在了后云宫中吗?那么多的守卫,该是插翅都逃不出来吧。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以了吗,官爷?”顾清影笑问。还是七娴想得周到。他们只道将娃娃放到背篓里带出去。没想到七娴偏偏不干,反而将娃娃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肚子上,让自己成为了一个胖子的模样。 “可以了,可以了。”宫卫一脸灿笑,“几位请!”回头,挥挥手,“开门!” 厚重的宫门闷闷开启。 宫卫恭敬得要送几人出去。 “等一下!”哒哒的马蹄从后面传来,声音及进而来。 七娴眸中一黯,又是这个高雄!每次都是他来坏好事!正好,她还没有报了上次挟持小闲之仇,这次便一次了结了吧。 云凛几人对视一眼,暗自里做好准备。 “几位道长这是要到哪里去?”高雄下马,高声问道。 “几位高人奉陛下之命回天山采药。”宫卫急急上前,回道。 高雄皱眉:“采药?在下怎么没有听说?” “大人身居要职,镇日里繁忙,这种小事,自然不会麻烦到大人。”顾清影看向他,“况且这是陛下心下的命令,高大人不知也是正常。” 高雄眉头蹙得更加厉害:“今日夜色已深,几位高人要回天山也不该急于这一时,等天明再走,不是更为安全么?” “大人此言差矣。”顾清影摇摇头,“太子性命之忧,自是得早去采得灵药归来,好早日叫陛下放下心来。” “道长说得有理。”高雄顿了顿,“只不过,在下奉太子殿下之命,今夜不能放任何人出了这宫门。还望几位高人见谅。” “为何?”顾清影问。 此时,却听得一声细微的“啊欠”从七娴腹部传来——小家伙居然在此时打了个喷嚏。 所有目光“唰唰”集中到七娴身上。 七娴眼角跳啊跳,这突发状况,还真是多啊。 “你身上带着什么?”高雄走近几步,厉声问道。 七娴咧咧嘴,抬头,一脸迷人的微笑:“没有什么呢,高大人。” 正当高雄错愕之际,七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下手为强,袭向高雄。 云凛心有灵犀,也疾步向了那位已然认出七娴的高大人。 只一瞬间,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高雄已然成了云凛夫妻两人手中的待宰羔羊。 云凛反剪起高雄双臂,七娴扣上高雄的脖子。 顾清影与凤来立刻向七娴两人靠近,警惕得望向场上众人。 高雄带来的侍卫队立时拉起弓箭,对向云凛几人。 守门宫卫冷汗蹭蹭得冒,怎么又成了这样的状况,就不能给他们几天安生的日子过? “谁敢动一下,小心你们高大人的脖子!”七娴厉眼扫向弓箭手们。 弓箭手们各个对视了一眼,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赶紧开门!”云凛回头喝一声。 守门宫卫完全不明所以,这些高人,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不要管我,不能放他们走……”高雄挣扎着吐出一语。 七娴眸中一寒,加大了手上的力气。高雄立时不能再声响。 宫卫赶紧上去,就要关上城门。这宫里的,哪个不是比高大人位高权重的,若是因了高大人而叫他们失了职,是怎样都不划算的事啊。 却在手触上宫门的一瞬间,像是见到了鬼一般,眼睛瞪大了开来,一跳几丈远:“那是什么?” 七娴几人回头,竟惊愕看到那宫城铜门上,密密麻麻得爬满了黑得似要低墨的虫子,而且越聚越多,大有扑街之势。 几人面面相觑,这又是怎么回事? 正当此时,又听得一声惨叫传来。 几人再定睛一看,竟是有一连串的小黑虫爬上了某宫卫的胳膊。一阵啃啮,那胳膊迅速呈现枯萎之中。 众人骇然。这些虫子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 第一百二十四章 北瀚归来 “啊──”厉声惨叫响彻在宫门上方。 只瞬间功夫,黑虫已然爬满了宫卫全身。在众人愕然的当儿,那人如同缩水一般,立时萎缩成一人干儿,“砰”的一声倒了下来。 “啊!虫子吃人啦!”后面的宫卫惊跳起来,怎还有心思去管那城门,跳着脚便往侍卫队那边蹿。 黑虫跟着跳下门,结成庞大的队伍,黑压压的一片,便往七娴与侍卫队的方向倾轧过来。 “什么鬼东西?”顾清影瞪大了眼睛,叫一声,“咱们也赶紧逃离这里。” 抬脚便也要往内城方向去。 “等等!”七娴拦住,“你们看!” 几人再看那黑虫,居然全都避开他们三尺远的距离,绕过他们而往里迅速爬去。 情形诡异。 侍卫队那边立时陷入一片惊慌失措中,四处逃窜。 却依旧避不过黑虫的集体攻击。 惨叫声不绝于耳。 七娴几人莫名对视,完全摸不着头绪。 突听城门外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一声:“快出来!” 七娴回头看一眼。怪虫大乱皇宫,此时不出,还待何时? 几人劫持着高雄,紧挨着往城门口移去。虽然不知道那虫子为什么不攻击他们,但小心谨慎,总不会错。 虫子依旧避开他们而行,甚至还停留在宫门上的黑虫因了他们的接近居然迅速移到了城墙之上。 “高大人,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帐了。”行至宫门,七娴便放开扣住高雄命门的手,阴侧侧道。 “什么帐?”云凛问。 “他前一次挟持了你儿子。”七娴说得不紧不慢。 云凛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怒气明显弥漫开来。不带高雄开口,运气,便往高雄全身大|岤扣去。 高雄哪及反应,鲜血阵阵从口中喷出。 一身功夫,自此散去。 高雄立时瘫倒了下来。 “谁敢劫持我徒弟?”城门外头探进一只脑袋,气恼万分。 正是追踪小爱闲而来的潜龙谷紫老头。 … 马车急驰,七娴几人渐渐远离那个火光映天、黑虫成灾的北瀚皇城。 这不平静的一夜,定然会叫北瀚皇城印象深刻。 看看对面抱住小爱闲狂亲的子老头,七娴便觉好笑。那高雄也是可怜,被云凛废去了功夫不说,那紫老头一听他劫持过自己的爱徒,立刻二话不说,在满身伤的高雄身上又扔了几把毒,成功叫高雄降到活死人的等级。 “那些虫子是怎么回事?”顾清影忍不住问了,到现在想想,他还心有馀悸呢。 “吸血虫。”紫老头正忙于与好些时日未见的小爱闲培养感情。 “哪里来的?”难怪那虫子到了人身上,会立马叫人枯瘦下来。原来不是吃人,而是喝血! “他引来的。”灰老头指指紫老头怀中的小爱闲,“娃娃身上的毒气能够引来万毒。本来在我们身边,我们天天为他用药酒泡身体,还能暂时消除这种吸引毒物的气味。这回,若再晚一点,吸引来就不止是这小虫子了!” “可是,那些虫子为什么没有攻击我们?”凤来皱眉,问道。她真是想不明白啊。难道那虫子也会认人不成? “这小家伙是万毒之王,还有哪个毒物敢碰他?”挥老头道,“你们跟他在一起,自然没有毒物敢侵犯你们。” “万毒之王?”顾清影眼神怪异的瞅了瞅正揪着紫老头长发玩得欢快的小爱闲,“可是,他的童子便居然把那个北堂烬的毒解了……”这才是最诡异的一件事。 “这孩子,以珍毒喂养而成,血肉里全是好东西。若到紧急关头,那粪便,还真是解毒圣药。”灰老头煞有介事得点头道。不过,叫堂堂的太子爷去吃一个孩子的排泄物,还真是够损的招儿。 “怎么样?”紫老头抬起头来,笑得特别得意洋洋、与有荣焉,“我徒弟厉害吧!浑身都是宝呢。” “是!真是厉害!”顾清影嘴角抽了抽。这奶娃,还能更加变态一点吗? “紫师傅,厉不厉害咱先不论。”七娴笑得一脸和蔼可亲,“咱们先讲讲咱们家小闲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 云凛眯起危险的眸子,直直盯住紫老头。 紫老头讪笑着的脸立时萎靡了下去,浑身颤了几颤。这死小子,能不要这么看他吗? 转过头去,撩开窗帘,转换话题,一脸感慨:“今天天气真好啊,阳光明媚……”刚说完,他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呸!外头正是深夜,他怎么会说了这么一句话? 七娴好笑,这老头已然口不择言到这种程度了,看来真是被云凛吓得不轻啊! 顾清影毫不客气得大笑两声:“老头子,看来你不仅会用毒,还会夜观天象哪!厉害!” 凤来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起来。 灰老头拍拍紫老头的肩膀,很是同情的望了他一眼。人家夫妻俩秋后算帐来了,好好受着吧。 紫老头狠狠剐了三人一眼,偷是些幸灾乐祸的家伙! 突觉冷风“嗖嗖”得向自己后脑勺射来,云凛冷冰冰扔过来一句:“你把我儿子弄丢了?” 紫老头抖了抖,一脸谄笑得转过头来:“怎么可能?我这不是知道七ㄚ头有危险,便派徒弟来解救了嘛!” 一句话叫身边灰老头那棺材脸上立即出现了道裂痕。扯! 顾清影跟凤来眼角都跳了跳。一番丢孩子事件竟被他反说成是救人事件! 七娴撑着下颚,微笑,鼓励紫老头接着说。 紫老头偷觑下云凛依旧冰寒的面容:“娃娃小嘛,打到敌人内部也不会引起人注意。这不,因为我严密、没有疏漏的记划,不是成功把七ㄚ头救出来了吗?所以……” “所以,你就是叫我儿子去做了无间道?”七娴打断了紫老头的话。 紫老头拧起了眉毛,无间道?什么东西?不管!一脸媚笑,接着道:“所以,我这不算弄丢了孩子啊!” “好!精彩!”顾清影非常捧场得鼓掌,“老头子,原来你还有说书的才能!来,再给我们讲一个,反正常路漫漫,也是无趣。” 紫老头丢过来一颗卫生眼球,恨得牙痒痒,这小子,总拆他台! “你以为我会信吗?”云凛没有波澜的来了一句,直把温度降到冰点以下。 “不会!”紫老头立即反射得接上,所谓暴风雨前的宁静就是如此吧?再也不敢瞎扯,痛定思痛,承认错误:“我这真不是故意的。娃娃实在太好动,居然趁我跟灰老头吃点心的时候自己爬走了。不过,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以后?”七娴反诘,“这孩子若再跟了你,怕以后不知该去哪里寻了!”趁这机会,夺回小家伙的抚养权。 “怎么会?”紫老头一脸无辜,“你可别想把娃娃带走,咱当初可是说好的,这娃儿可是归我的。”紧紧抱住小家伙,生怕七娴抢走似的。 七娴瞪眼,这紫老头还真是拿着当初的承诺当令箭了。 “其实,这孩子跟着我们好。”旁边的灰老头发话了,“你们也看见到他引来的毒物了,还有他身上的毒。他自己还不能控制这些,跟着你们,可能会到处引起灾祸。若是我跟紫老头看护他,便能尽可能避免这些。况且,还能教他驾驭之道。” 七娴不舍得看看已然睡过去的小爱闲,心里一阵纠结。虽然灰老头说得有理,但心里总是割舍不下。 云凛握了握七娴的手,道:“好!”他自然明白七娴的心思,只是,这小孩子真的不是普通人啊!转眼望向紫老头,言语凛凛:“若再敢把我的孩子弄丢了……” 紫老头立时打断:“我明白,我明白。”擦了擦额角的汗,死小子,就爱摆张臭脸吓唬人。还好娃娃不像他爹,一副要人命的棺材脸。 “对了,”七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件事要麻烦两位。请你们务必去趟京都。” “做什么?”俩老头对视一眼。 “去为安王赫连云冰解毒。”答应过乐儿的,怎么能忘? “只要把娃娃留给我。叫我给谁解毒都没问题。”紫老头蹭了蹭小爱闲的脸蛋,道。 凤来看看一车子虽是吵吵嚷嚷,却叫人心里暖暖的画面,眸里沉了又沉。 … 车一路行至北瀚天焰交界小镇,七娴一行几人再度进了里来休息。 “话说,那北瀚的皇庭现在是人心惶惶啊,先是太子殿下莫名中了奇毒,再来便是毒虫泛滥,都说是他们招惹了哪方神灵呢!”某食客说得煞有其事。 七娴肚里好笑,明明全都是小家伙搞出来的,怎么被神呼其神的传成了神灵? “你们不知道,那天晚上那,北瀚皇庭那是劫数难逃啊。啧啧,寝宫着火不说,还有怪虫到处咬人。还好太子殿下见识多广。”砸吧下嘴,故意停住不说。 “怎么?” 七娴几人也竖起了耳朵,一路上只顾着跑了,那晚最后的结果,他们还真不知道。万一,北瀚王庭真因为这个毒虫事件而全灭了,岂不成了笑话一桩? “太子殿下啊,想出了个法子,以火驱虫。叫每人手上都举只支火把。直至天明,还真把毒虫全都赶跑了。” 七娴端起茶碗,要笑不笑:“居然叫北堂烬逃过了。” “便宜了他。”云凛凉凉的接了一句。 顾清影看看这两人,咽了咽口水,恶魔啊恶魔,这整北堂烬整得还不够么? “爷!”突听惊喜声传来。 几人回头,竟是二绝、海堂与依旧一身男装的若水。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br / 闲妻当家第32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七娴招呼三人坐下。 “还不是到处寻你!”海堂做到七娴身旁,嗔一声,再上上下下打量:“你没事吧?我们刚到这镇上便听说那皇城的事了。真是担心死我了。” “我能有什么事?”七娴轻笑。 顾清影朗声笑了起来:“小海堂儿,都说姑嫂之间多有嫌隙。我怎么看你关心你嫂子比关心你哥还要多?” 七娴刚喝进去的水瞬间喷了出来,脸色怪异。姑嫂?哥? “嫂子,激动什么?”顾清影再吐一语,“小海堂儿是云凛的妹妹,怎么,你不知道?” 七娴讷讷摇头:“不知道。”转向云凛,“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一直没有机会。想在回南疆的路上慢慢跟你说。结果又发生那些事。”云凛也是有点委屈。 七娴再想想,难怪她总觉得海堂不一般,不仅与云凛,似是与顾清影也是关系不一般,原来是这样的身份。难怪当日她在战家,熟悉得如同在逛自家院子。 来回瞅瞅云凛和海堂,啧啧两声:“不像啊,真不像。冰块儿跟蝴蝶儿怎么可能是兄妹?” 云凛自顾喝茶,就当没听到这句话。 海堂急一声:“你……”能这般打趣,必是没有受伤的。也放下了心来。 顾清影拍手大笑:“贴切!真是太贴切了,嫂子!我也一直在纳闷儿,他俩怎就能生成兄妹?” 二绝也“呵呵”乐着,突然瞥见身边的若水正盯着对面那不认识的女子发呆。有点不高兴了,推了推他,“喂,你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若水赶紧回神,端起茶碗便喝。 “二绝那笨蛋,还不知道若水是女的呢!”海堂俯在七娴耳边轻道。 七娴好笑,难怪二绝那一脸吃瘪的样子,怕是还在怀疑若水对凤来有意思吧。 “诶!那是我的茶碗!”二绝又叫。 “不好意思。”若水赶紧放下。居然会拿错茶碗,明显的心不在焉。眸里流光闪闪。 七娴有趣得打量从一进来便不正常的若水与一脸平静喝茶的凤来。这里头,又有什么腥腻儿么?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云凛休妻 天青青,柳絮飞。 大好的踏郊时节,偏偏有人没有这个命享受。 官道上,远远响起“哒哒”的马蹄,及近而来,扬起灰烟阵阵。 “吁”一声,海堂停马,回头看,七娴坐在马上,依旧那般散漫,只小踏步前行,闲逸得如同春游之人。 “喂!你快点儿!”海堂扯开嗓子,高喊一声。 七娴挥挥手,依旧不急不忙。 “主母,二小姐喊你呢。”身边陪着的若水轻道。 “恩,我知道。”七娴回头,似是不经意地问起,“若水,你到了战家多少年?” “回主母,五年。”若水低头。 “五年了,这说短也不短了呢。”七娴笑一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若水,今天你这声主母委实叫我不敢应那?” 若水张了张口,看看七娴似是微笑的侧脸,却是没有再说话。 “哒哒”,海堂驾着马又回来了:“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你相公失踪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似的?”蹙眉,满面满眸的焦虑。 七娴看她一眼:“你怎么这么肯定他失踪了,而不是跟凤来私奔了?凤来可是同时不见呢!” 海堂瞪眼:“怎么可能?我哥对你,那可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的。怎么会跟那个凤来?你不要瞎说!” 昨日,她与七娴游逛小镇一圈,回去客栈,云凛居然就失踪了,没有留下一点音信。更奇怪的是,凤来同时不见。 等了一天,两人还是不见踪影。 二绝与顾清影立时察觉不对,便去安排人手四处追寻。 她便与七娴、若水去凤来那家山野之店寻寻,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哪晓得,七娴对此居然毫不积极,还说出这般怀疑云凛的话,叫她心里怎能舒服? “话可不要说得那么绝对!”七娴转过头去,“你说呢,若水?” “你问若水做什么……”海堂纳闷,却发现七娴面色突然严肃起来。 “若不是自愿走的,又怎么可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七娴直直盯住若水,“又或是有个令他没有想到的人对他暗地里施了冷箭,才让他什么都留不了,就这样被人带走了。我说得对不对,若水?” 海堂皱眉,似是有点明白了。这女人的意思是……若水有问题? 若水低头,依旧不说话。 “若水,我记得你是南雨人呢!”七娴看看前路,“南雨与天焰的关系一直紧张。你也许久没有回去了吧。我们便去你的家乡看看,如何?” “主母……”若水眸中一抹讶色一闪而过,终于抬了头,恢复了平静,“主母,真是聪慧过人,难怪那般得爷的心。” “得他的心有甚用,还不是得不了你若水的心。”七娴一笑,眸中精芒一闪。 居然真被她猜中么?她本就觉得凤来不简单,再观若水的奇怪神色,此间也只是随口试探。没想到,竟成真么? “凤来是什么人?你又是谁?” “凤来是我南雨女帝。” 一句话叫七娴无奈抚额。女帝?居然又惹到一个帝王之家。运气要不要这么好? “五年前,女帝失踪于天焰。将军王便独掌朝政,于是,主战派在南雨国内气焰高涨,才与天焰关系恶劣至此。”若水接着道,“我是女帝身边女官,于天焰寻女帝,至南疆遇翊王爷,受爷赏识,到了战家,借助战家的情报网搜罗陛下的消息。只是没想到,这一过,便是五年。” 抬头看了看七娴:“主母不必担心,陛下带走爷,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借助爷的势力与将军王对抗。” “没有恶意?”七娴冷笑一声,“没有恶意需要偷偷将人绑走么?况且,你们南雨的家务事,为什么要牵扯到天焰的王爷身上。若水,你不觉得你们女帝别有用心吗?” 若水愕然:“怎么会?”心里却是极其不确定的。 女帝与爷在一起,她始料未及。 女帝肯回南雨,她自是欣喜若狂。毕竟,她出南雨的目的便是寻女帝。哪里晓得,陛下提出的要求竟是要将翊王爷一起带走。 “七日醉”,顾名思义,便是叫人七日之内沉醉不醒的药物。 说实话,她也不知陛下到底要做什么。 所以,她才心内纠结得留了下来。 “我比较有兴趣的是,你们女帝陛下为何会失踪在天焰?”七娴道。而且还是那么冷清的一副性子,似是看透一切般,感情淡漠的很。 若水眸内沉痛:“因为将军王。女帝与将军王本是青梅竹马,却遭将军王背叛。陛下一气之下,便离位隐居,到了天焰。” 这么说来,女帝跟将军王原先该是一对儿。却被心上人叛情又窃国,心死,所以才会那般冷漠待人。 她用五年的时间来沉淀自己、放纵将军王的势力么? 确是个心思玲珑之人。七娴眯了眯眼,五年,看似逃避的日子,却是能置身事外,看清更多。也能叫那将军王更为肆无忌惮、失了戒心。 此时回去,必能杀那人个措手不及。只是,她又要叫云凛在里头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突然,七娴心下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皱眉:“海堂,我们去南雨。到下一个城镇,传信给宁王爷。” 海堂点头,闹了半天。自家哥哥居然是被南雨女帝给劫走了。这北瀚跟南雨都是国内无人吗?怎么都爱到他天焰来劫人?想着便没好气得瞪了若水一眼。 拍马,几人便明确目标,向南雨国而去。 … 南雨国由来出女帝,却是各个能人,治理有方。其国势完全不输与其鼎力的天焰和北瀚。 失踪五载的女帝归来,自然叫百姓们欢欣鼓舞。 七娴几人进入南雨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热闹激动的场景。人人奔走相告,似是在传递着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七娴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倒是若水与海堂听了之后脸色变了又变。 “怎么了?”七娴问。 “陛下归来,即将大婚。”若水吐出八字。 七娴眯了眯眼,前面半句她明白。只是,大婚?那么快?跟谁? “女帝欲与天焰王爷联姻。”海堂低低来了一句。 七娴心内一沉,她那不好的预感就是这个么? 海堂看向七娴,安慰道:“我哥必不是那种人。一定是那女帝逼迫……” “你哥哥是别人逼迫就会就范的人吗?”七娴一语打断。 海堂咬了咬牙,却是如此:“那必是女帝胡乱传播。你要相信我哥!我哥哥怎么会娶她?” 七娴皱眉不语。 “总之,我们先去见陛下!”若水道。心内也是急虑,陛下到底是要做什么?这种感情之事,怎可勉强。 七娴点点头,先见到云凛再说。 … 南雨宫廷之内,凤来退去粗布蓝衣,一身金缕行头,帝王气派彰显。就连眉眼上的那块胎记也叫人用金锡临摹成了一朵莲花的形状,更显高贵典雅。 高坐其上,凤来扫一眼底下几人,对上换回女官装扮的若水:“若水,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正好能赶上寡人大婚!” “陛下!”若水上前一步,“这到底怎么回事?” “自是寡人大婚喜事。”看不出凤来什么神色。 “你这女人好不识相,什么不好做,偏偏抢人夫郎……”海堂很气愤,上前便开始骂,却被七娴横臂打断。 “放肆!”凤来身边站出宫人,“你这刁女,敢这般对陛下说话!来人,把她拖下去!” “陛下,小孩子不懂事,还望恕罪。”七娴上前一步。 “罢了。”凤来摆摆手,示意宫人退下。 “谢陛下不罪。”七娴又道,“不过,陛下,天焰翊王爷为我夫,陛下难道想委屈自己,与小女子共侍一夫?” 凤来看向七娴:“以前为你夫君,现在就不一定了。” 七娴好笑得问:“天地为媒,我与翊王爷的夫妻之情怎是陛下你一句‘不一定’就能否定得了的。陛下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执意要嫁翊王爷,也只能来我翊王府做小。陛下不怕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凤来眯了眯眼,盯住七娴:“你当这世上有真情?未免太天真了点!寡人是南雨之帝,与翊王爷财势相当,能助翊王爷夺取他想要的任何东西。你以为翊王爷会放弃这大好的条件而依然选择你吗?” 七娴微笑望凤来,不说话。 “怎么?你不赞同?”凤来眼角跳了跳。 七娴啧啧叹了几声,摇了摇头:“我在想陛下你是不是被情伤透了心,所以才不相信真情了?而想要试探我们夫妻呢?”眸里似是有些可怜之色。 凤来皱眉。她是不相信这世上的痴情挚爱了。人与人之间,不是只有利用关系才对么?可是她却亲眼见到了云凛与七娴之间坚定的情感。她犹豫了,她疑惑了。但她还是不信,这份痴情在猜忌、在权利面前会不褪色? “寡人只是怕夫人看不清,为夫人你分析出当前情势而已。寡人劝夫人早日离开,以免到时伤心伤肺。” “劳陛下忧心。见不到夫君,我怎会轻易离去。”七娴淡淡一笑。她与云凛之间,岂是旁人能够离间的了的? “翊王爷到!”这时只听外头高声通报。 凤来看向七娴:“既然寡人说的话你不信,便叫他亲口对你说吧。” 七娴回头,正对上带着假面、踱步进来的云凛。 “哥。”海堂迎了上去,“你来了就好。那女帝乱说话,非说你要跟他成婚……” 云凛抬手,打断海堂的话。 “云凛,你来得正好。”凤来叫得亲密,“你来给他们说说,我们南雨、天焰联姻之事。” 七娴眉毛挑挑,望住云凛。 “确是要联姻。”云凛语气温和。 “哥?”海堂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翊王爷忘了你对面站着自家遭康之妻吗?”七娴也是一副温和之态,“难道你要休妻再娶?”眼睛却是紧紧盯住云凛。 “正是此意。”云凛话依旧不多,慢慢从袖中掏出一纸信笺,递了上来。 “爷……”若水一脸讶然。 “哥,你疯了吧!”海堂一把抱住云凛的胳膊,使劲晃,“那女帝是不是给你吃了什么失心药?” “胡说!云凛低斥海堂。” 七娴看了看那被称做休书的东西,再看看云凛:“你说得是真的?”虽是不信,但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古怪。 云凛看着她,只道:“你看了休书便知。” 七娴接过,展开,只见上书:“吾妻姬氏,不符吾意,休妻于此,汝自珍重。” 嘴角咧开一抹笑意:“翊王爷的休书写得还真是特别呢。” 海堂凑上来,看过,皱眉,什么叫做“不符吾意”,完全是敷衍嘛!又没有说七娴犯了七出哪一条,便休得这般莫名其妙。 抬眼再看一脸笑容的七娴:“你还笑?”相公都被人抢去了,这女人怎么还有心情笑得出来? “不笑又能如何?既然相公再娶,那妾身便再嫁。人之常情,有何不可?你说呢,翊王爷?” 云凛眸底一丝不明亮光闪过。那一瞬间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你也在胡说什么?”海堂拍下七娴的胳膊,“你们两个怎么都不正常?” 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竟变成这样? “海堂,我们该恭喜翊王爷即将新婚大喜呢。”七娴拉海堂道。 海堂一把甩开,怪异得看两人:“你们都疯了,我才不要跟着一起疯。” 云凛面上温和,腹里却是疑惑,难道七娴没有看懂? 七娴脸上灿笑,内里早已恨恨。居然给她来那么蹩脚的藏头句?那封休书应该将首字连起,才是云凛所要表达的意思。什么叫“吾不休汝”?虽然知道云凛这般做必有因由,但心底还是忍不住得犯酸。就算知道他跟凤来是假婚,都不行! 这个男人是她的,就必须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她的!连一个名号都不准叫旁人得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将军王现 两人四目,虽是言笑晏晏,却是腹里各作计较。 “翊王爷肯为我陛下休弃发妻,真真是对陛下情深意切那!”殿外突然传来朗声高笑。 七娴眯眸,这人无须通报便能进这女帝之宫,必是官大势大,甚至有与女帝平起之势。虽然自己对这南雨国不算了解,但来人身份她也能猜到一二了——必是那掌了南雨大权的将军王阁下。 抬眼看凤来,果然眸里暗沉。 “陛下。”来人挥袖行礼,却是好不轻慢。 “将军王不必多礼。”凤来说得清淡。 这两人,原先该是一对恋人吧,此时却是如此客气疏离,甚至夹上了丝丝火药味。 七娴叹息,权力真是能够腐蚀人的东西。云岚如是,此将军王亦如是。 将军王龙行风抬头。 七娴这才细细打量来人,三十左右的样子,一张国字脸,偏棕的健康肤色,英挺有余,五官犹如刀刻般,双眼炯炯有神,只是眼底似是透着丝丝不屑。 龙行风转过头来,对七娴也是一阵打量:“夫人虽不是国色天香,倒也自有一番韵味。真是可惜了。” “将军王大人可惜什么?”七娴轻笑一声。 “可惜跟了个丈夫,是个贪权好美之辈。”龙行风说得毫不顾忌。 此话一出,大殿瞬间静寂一秒。 云凛低眉拢袖。 凤来暗暗握拳。 “你……”海棠气愤,瞪眼,上前就要回击。七娴一把拉住。 敢在自家皇帝陛下面前如此说话,这人真真是没有把凤来放在眼里呢。 七娴好笑。 “将军王殿下此话说得有理。只是,美酒、美人、权力向来是世间男人的挚爱。难道将军王不爱吗?”七娴反问回去。若是不爱,此人又怎会叛了凤来的情、窃了凤来的权? 龙行风瞬间语塞,颇含深意地望了七娴几眼。 “将军王,”凤来发话,“你是来寡人这里找人话家常了么?”冰冷中带着威严。 龙行风这才转了过去:“自然不是。微臣此来,是关于军权移变,有话说。” “你说。”凤来靠上了龙椅。 “陛下初初归国,搁置久了的事务很难上手,又要忙于婚仪大礼。微臣自然要为陛下分忧,此间,军务之事便照旧由微臣代理,等翊王爷真正成了我南雨王夫之时,微臣便双手奉上南雨军权于王夫,作为陛下新婚贺礼。” 七娴低头笑一下,罕权?原来争的是这个! 凤来看了半晌似是极其恭谨的龙行风,沉声道:“便依将军王的意思。” 转首再向七娴:“夫人跋涉至此,远来即是客,便留下为寡人与翊王爷作个见证,如何?” “正有此意。”七娴低首道。云凛与凤来必是谋划着什么,虽然自己腹内酸着云凛,但云凛现在总归在旁人的地盘上,又有那个什劳子将军王虎视耽耽。她自要留下来,护着云凛,与云凛共进退。 出得金殿,海棠抬眼偷觑一下皱着眉的七娴:“你在生气?” 七娴没答话,一味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海棠立时为自家哥哥说好话:“你要相信我哥。那么多年,我哥只对你那般上心……” 一番叨叨念,才叫七娴抬起头来。她好笑得望海棠。 海棠警惕:“你干嘛?”每每这女人用这种眼神望她的时候,总不会有什么好话。 果然,七娴启了粉唇,轻吐一语:“蝴蝶儿,你什么时候改行做麻雀儿了?” 海棠眼角跳了跳,一时气结,只当这女人心情不好,才好心安慰,居然得了这人那么一句。没好气得道:“还有心思打趣,看来你现在心情不算坏。” “自然。蝴蝶儿,我什么时候说不相信你哥了。除非他告诉我不再需要我等他了,除非他把给我的回忆全都粉碎掉。呵呵,这休书,算什么?”七娴抬眼望了望偌大的宫廷,叹口气,“我只是在想,这些权利啊、名利啊,要葬送掉多少人的感情才算甘心。我庆幸,遇见的人是云凛。” 说着,踏步便迎着夕阳,向前走去。 海棠愣住,一直以来,她只能见到云凛是怎样倾心对七娴。她自然为云凛开心,终于有个人能够走进他的心里。 但她心内却一直是有忧虑的,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云凛追追追,她却未怎见过七娴有与云凛相当的坚定。 七娴聪慧、精绝,她知道,但这种人也会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她不是不相信七娴对云凛的情感,只是怕七娴付出的感情没有云凛多,怕七娴敞开的心扉又会对云凛紧紧闭上。 看来,自是她杞人忧天了。 海棠望望七娴的背影,若是哥哥能够听得七娴这番话,必会高兴吧。抬脚,追上阳光映照下光芒万丈的素影。 “嗷——”正走着,七娴突听得后头传来一声熟悉的狼嚎,似是里头带着惊喜。 七娴拍拍脑袋,这里可是南雨皇宫,那只肥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据说,云凛几人追她到北瀚的时候,狗儿身上有伤,云凛便派人把它进去了南疆才是。 抬脚,确定自己是幻听,七娴继续向前走。 “那个……”海棠好奇回头,却是一下子惊住。抓住七娴的胳膊不放,倒是啥话都说不出了。 “嗷”又一声,外加“吭哧吭哧”的标志性喘息越来越近。 七娴嘴角抽了抽,回头一看。果然,那两眼放光、向她奔来、准备来个热情拥抱的大家伙不正是她家那只笨肥狗么? 与往日一样,在肥狗扑上前的几秒内,七娴拉着海棠身形一闪,与肥狗擦身而过,又叫狗儿扑了个空。 狗儿伸着舌头回头望自家主人,满眼的哀怨神色。 七娴抚额,她家男人在这里她能理解,为什么连这只肥狗也出现了? “诶!大白,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紧接着传来一个急急的男音。 七娴听着耳熟,转眼定晴一看,一下又愣然。来人,竟又是认识的人——正是当日凤来酒家里头的小二哥。 心下里一转,立时明了,这肥狗必是被这小二带来的。看来凤来从那时起便是有计划的了,将他们一行人一个个移到自家来,为她这个“大家族” 清理“垃圾”吧。 “诶!夫人,是你啊!”那人上得前来,也是一下子认出了七娴,“难怪大白那么高兴了!” 大白?七娴眼角再跳,再看看那只肥狗。这名字,还真适合。 “诶?小金,你走快点。”那人回头叫一声。 小金?七娴伸头一看,立时愣住了。后头慢悠悠晃过来的一只竟然也是一只犬狼!只不过不同于她家肥狗的是,这匹犬狼一身的金色毛皮,跟这皇宫极是相配,一身富贵耀眼之气。连走姿,都比她家肥狗有气质得多。 七娴瞬间就想明白了,那日到凤来酒家时,为什么这小二眼中只有惊讶却是没有像旁人一样的害怕,原来是早就见识过了。 狗儿一见小金,立时咬着七娴的裙角,把七娴拉过去,似是要介绍七娴认识一般。一脸痴痴地望小金。 那小金扫一眼狗儿,立时瞥过眼去。 七娴脸皮抖啊抖,看来他家肥狗发情了,可惜人家看不上它呢。 “小金!过来!”又听一声熟悉的高喝。 那金毛犬狼抬眼一看,立时高高兴兴得跑了上去。 七娴抬头,正是那将军王龙行风。 “将军王居然也喜欢这些大家伙么?”七娴轻笑。 “呵呵,小金比较特别。”龙行风抚摸着那犬狼的毛发,“这是本王送给陛下的成??人之礼呢。”似是回忆起什么似的,眸里竟有了一瞬间的柔情。 七娴轻叹,这特军王必也是有真心对凤来的那一刻。只是,红颜终究抵不过一个人的欲念。 “将军王。”小二宫人躬身行礼。 “小二子,你先下去吧,本王有些话要与夫人说说。”收起柔色,迅速恢复以往凌厉之气。 “是。”小二子低眉,硬是拉着不愿走的那两只下去了。 “咱们有什么可以跟他说的。”海棠皱皱眉,拉拉七娴,“咱们也走。 ”她就是看这个人不顺眼,看似忠良,其实一肚子的坏水,还诋毁她哥。 七娴轻拍海棠安抚:“不知将军王大人要与小妇说些什么?” “便说说翊王爷与陛下之婚如何?”龙行凤负手走至七娴面前。 七娴笑笑:“既是皇家决定的事,将军王与小妇淡此还有何意义?” “自然有。”龙行风,“夫人难道不会觉得不甘心么?就因了这样的缘由被人休弃,而失了所有荣耀、富贵,不觉可惜么?” 呸!海棠鄙视得看龙行风一眼。就知道这人是来挑拨离间的。 七娴好笑得望他:“那依将军王大人之见,小妇应如何做?” “夫人可与本王合作,本王能叫夫人得回原先一切。”龙行风眸中闪过一丝阴根。 “可是,小妇从未想过要从相公身上得到什么。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又怎有夺回原先一切之说。况且,相公既与陛下情投意合,小妇自当成全。 ”顿了顿,似是要看穿龙行风一般,“还是将军王大人自己不甘心什么,想要得到些什么?” 一语犀利,命中龙行风内心。龙行风眼内翻涌起隐隐的波澜。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若叛我 龙行风正要说话,却又听得温和一语插了进来:“将军王大人,原来你在这里啊?叫我好找。来来来,小王上日里输了你一盘棋,实在是心有不甘,今日里定要扳回一城。”正是云凛走了过来。 龙行风转身,眯眸:“翊王爷,今日里本王没空。来日方长,咱们改日再战。”这男人,似是温吞,但能让陛下看上眼,自是不能小看。 “哦?将军王大人有何事?带上小王一起,如何?”旁人已经明明白白拒绝过,偏偏这人好似没有听懂,自己缠了上来。 龙行风皱了皱眉。这人,好不识趣。 七娴心里好笑,想起了某类相似的情景。当日北堂烬对自己大献殷勤之时,眼前之人也是这样一副装痴卖傻的样子。 低头行个礼:“那小妇便不打扰两位了。”带着海棠就离开。 本来也没打算跟那龙行风有什么交集,云凛一来搅和,倒也正好。 夜已更深,月儿晕黄地愈发朦胧,风轻轻吹着,似在唱着古老的催眠曲。 守夜的宫人终忍不了困意,点着头,打着瞌睡。 宫殿前的大树洒下阴阴的影子。 突的,黑影于树荫后一闪,出手电光火石一般,一指点向殿前那宫人,宫人毫无知觉得倒了下来,完全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来人身影一闪,迅速进得殿内内室。 黑影踱到雕花玉床之前,俯瞰那闭眼的人儿。黑瞳在漆黑的夜色中熠熠生光。 七娴唇角漾起一抹轻笑。她早就知道有只不眠的老鼠潜了进来,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不用睁眼,她也能知道是谁。 “即将大婚的翊王爷还要是有闲情逸致呢,大半夜的来到日里刚休弃的前妻房中,就不怕你那娇美女帝未婚妻兴师问罪?”睁眼,对上那双黑瞳的主人,说得阵阵陈醋味儿。 “你没看懂我的那封休书么?”疑惑问道。 “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呢。”七娴故作不明,“我被翊王爷您休了呢。” 云凛看了看她,坐了下来:“我没有要娶她,只是……” “没有要娶?”七娴一话打断,“翊王爷什么时候也会了睁眼瞎话了,全国尽知,甚至会是三国尽知之事。天焰翊王爷与南雨女帝联姻,该是多么轰动的大事件呢!可怜我小妇人了,识人不清……”大有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之势。 “你听我说完!”云凛低低一句,扔了过来。 “哎,小妇果真是不受人待见呢。被翊王爷您休了不说,还劳您翊王爷大半夜特地大驾于此吼我一嗓子。真是,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云凛看着眼前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他什么时候吼了她来着。这女人,怎就说得那般理直气壮来着。虽说,他是没有与七娴商量便同意了凤来的计划。因他是相信七娴能够明白自己的感情的。但他错估了女人对此的敏感程度。 这不,看现下里这架势,他这回真真是搬起石头砸上自己的脚了。 再看七娴那粉嫩红唇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云凛低头,就要以最实际、最有力的方法封住那两片张张合合的唇瓣。 七娴眸子一眯,怎能叫这男人就这么浑水摸鱼了过去?她心内的怨气还没撒够呢。 头一偏,偏偏不叫他亲上。 云凛深情一吻只得落在了玉枕之上。 耳旁依旧是七娴甜中带酸的声音:“哟,翊王爷,您还真是风流倜傥呢。想要左拥右抱、娥皇女英不成?就算您愿意,您也得问问我同意与否,不是?您这样子动手动脚,是不是太猴急了一点?” 云凛眉毛动了动,伸手掀开七娴身上的薄被,又要覆上去。 七娴嘴角扯了扯,这男人,想要就此叫她停口,没门儿! 伸手一掌,就推了上去。因为心内气愤,手底虎虎生风,也是用上了十分气力的。但云凛要避开并不难。 却在下一秒,叫七娴愣住了。“砰”一声,自己那一掌竟是结结实实打在了云凛胸口之上。 “你……”七娴望着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的云凛,瞪大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不避开?干嘛生生接下了自己这一掌?自虐么? “你能解气就好。”云凛伸手抚了把七娴额际的发丝,“我不动,你想打就打吧。” 七娴苦笑连连,这男人,还真是讨厌得很!居然对她用苦肉计!还真是叫他成功了! 七娴暗啐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得抚上了云凛的唇角,皱眉:“你以为叫我打了就没事了?你要娶便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到时候我抱着小闲再嫁就是。我看那个将军王也是不错的,你既然要娶他的旧爱,那我便嫁他好了,到时候……” “不准!”云凛一把抓住七娴的手,声音稍稍大了点,压抑着阵阵怒气。七娴什么时候把那龙行风看上眼了?不行!一定要将七娴与那男人隔绝开来! “诶?还只准你找女人、不准我找男人了不成?”七娴怨气又是一下子高涨,“不要忘了,我这儿还有你日里亲自给的一封休书呢。以后婚嫁,是各不相干了……” 云凛心里直叹气,不再与七娴言语,按住七娴的脑袋,低头就捉住那两片粉唇。 七娴瞪眼,看着放大到眼前的某人的冰山脸,反射性得勾爪,就要向压在身上的某人袭去。 却在一瞬间又泄了气。这一爪上去,这人必不会避开,那心思偏执得叫她无奈。他自己不心疼自己,她还会心疼呢。手下化爪为拳,使劲就要推开身上那具庞然大物。 但又怎能拨动身上那只如大狗一样贴上就不放的人儿? 云凛既已捉住那对唇儿,又怎会轻易放开。既能堵住七娴长江般怨气,又能饱解自己相思之苦,这等好事,他怎会中途放弃? 辗转反侧,深深逗弄着香舌儿便不放。 “唔唔”,只能听到七娴有点喘不过气的抗议,以及手底下渐息的挣扎。 云凛手底下自也不闲,轻解衣襟。 不一会儿,便是罗裳便地。 春寒乍冷,七娴突然浑身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身上的衣裳不知什么时候竟全被扔了去。 贴上的,是自己熟悉的古铜色肤色的男人。抬眼看,那男人眼中是漩涡般幽暗的欲念。 七娴怨意连连得瞪云凛,这男人,这种时候还想得了这等好事? 此间,是欲火男与怨气女。 隔间,却是警惕连连的海棠。 她与七娴虽被安排在一殿,却是东西两间厢房。七娴一室的动静终是叫海棠惊起。 海棠皱眉,莲步移近七娴那一室。哪一只老鼠,敢在她眼皮子底下闹事。 自窗户纵身便跃入七娴室内,迅速移步,便到了七娴床前。 一片漆黑之中,她朦朦胧胧见到一覆在七娴身上的身形以及底下挣扎着的七娴。 海棠大怒,竟然有人敢在南雨皇宫轻薄自家嫂嫂?!实在是真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低喝一声:“大胆滛贼,拿命来!”出掌,便劈了过去。 云凛早就感觉到了海棠的气息,伸手便抓过扔到一旁的薄被,将自己与七娴紧紧裹住。 伸出一臂,隔开海棠那掌,低吼一声:“你发什么神经?!”明显的欲求不满、深深郁卒。 诶?海棠一下子怔住。能将话语说得那般不带起伏,却又能渗透出凉凉寒意的除了她那冰山哥哥,还会有谁?所以,这并不是滛贼来袭,而是……想到这里,海棠立时像煮熟了的虾仔一般红透了脸庞,转开眼去。自己居然坏了别人了好事,难怪自家哥哥要生气了! “呵呵,”海棠有点尴尬地笑几声,急急向后退去,“不好意思,打扰了,继续!你们继续!” 转身,便进也似得跑了出去。身后是云凛冰刀子一样的眼神。 七娴“扑哧”一声,瞬间乐了。滛贼?说得好!心里的怨气似是也散开了一些。 云凛转眼看七娴,眸中的颜色更深了一层。俯首,便咬上了七娴笑得开怀的嘴儿。 “诶?你做什么?” 接下去的,便是七娴不甚清楚的轻音以及一室的暧昧。 七娴睁开酸涩的眼睑,回眼瞧虽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绝对愉悦的某男人:“你不要以为这样事情就算过去了。”伸出于指,点向某人的胸膛,“你还欠我解释!” 云凛轻轻拉过七娴的手臂,将整个人儿带入自己的怀里。她愿意听解释就好。 “那日,我被若水下了七日醉。醒来时,巳然在往南雨来的马车之上。 凤来便向我说明她的身份,以及要我协肋她复国。南雨与天焰一直征伐不断,这样下去只能令北瀚从中得利而已。况且,此间天焰皇室正是动荡之际,若南疆之处再与南雨起了冲突,对我必是极其不利。凤来与我约定,只要我能助她夺回大权。必与我天焰永结友好之邦。”娓娓道了来。 “助她便助她,为什么要娶?”七娴皱眉。 “为了军权。”云凛道,“军权向来由王夫执掌。那将军王曾是王夫候选,又得凤来信任,便将军权与了他。联姻与娶亲都只是个幌子。那将军王必不会任我成了王夫,夺了他手上的权力。此时,必是焦虑重重、想方设法之中。凤来正是要等他暴露了狼子之心,好光明正大得将他一党一网打尽,才叫我来配合演了这一场戏。” “演戏?你们以为那将军王是傻子么?那人今天大殿上不是说了么,要在你们大婚之日才把军权当做贺礼送上。难不成你们还要真娶真嫁么?”七娴没好气得来了一句。 再抬眼看云凛:“我信你。你要做的一切我也都会帮你、助你。任何境地之下,我都会陪你共进退。但是,若有那么一日,你若那龙行风对凤来一样,叛了我,我定会……” 不待她说完,一吻又重重落了下来,激烈交缠。他怎会叛了她?他又怎会叫七娴有机会离开他?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天焰来使 翌日,日上三竿。 海棠打着哈欠,开门,就要去敲对面七娴的室门。 昨日里,这两人倒好,缠缠绵绵、恩恩爱爱,倒是叫她担足了心,跟个夜猫子似的,在外头替这两人守了一夜。 早间里,云凛走了,她才爬回床上,补回了一觉。 抬头,嘴角掀起一抹促狭的笑容。平日里总叫七娴那女人打趣她、戏耍她,现下里,她总算是有机会好好糗糗七娴一番了。 “咚咚咚”,没人应门。 海棠蹙眉,人呢?心下里一跳,推门便急急入了里去。 轻纱帐内,七娴的身影若隐若现。 海棠这才放下心来。她可没忘了这里是别人家的地盘,自是需要处处小心。 七娴只觉浑身酸痛,懒懒回头看了海棠一眼:“怎么了,蝴蝶儿,一大早就火烧屁股似的?” 海棠瞪圆眼睛,这女人,真是天天以口头上打趣她为乐么?真是叫她又爱又恨!一大早?她也不看看,这外面日头都到了哪里了! 敛了敛脸色,展开了笑颜,扭着小腰儿走到了七娴床前,挤眉弄眼道:“嫂嫂啊,看来你昨夜里必是极其累着了,所以今日里大中午的都还不愿意起床呢!啧啧,激烈哦!”舒畅啊舒畅,看这女人今日还不吃瘪? 七娴怪异得扫海棠一眼:“海棠,我竟然从来都不知道你爱关心人家夫妻之间的那档子事!啧啧,这癖好可不好呢!” 海棠脸色瞬变。呸!她什么时候有怪异癖好了? 只听七娴又来一句:“若是海棠你对这事真那么感兴趣的话,可以找林大公子共同探讨。我想他必是乐意之极。” 海棠没好气,怎么又扯到林书呆身上了? 扯了扯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夫妻之间?我可是记得昨日翊王爷当众仍出了一张休书呢!” 想了想,也只能扯出这么一条能反驳的理由了。 果然,七娴没有回话。 海棠撩起床帐,探头进去。这女人,不会真被这个打击到了吧? 却见七娴扬起一脸邪恶的笑容。 海棠浑身没来由得一阵恶寒?br / 闲妻当家第33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寒。 只听里头那人道:“蝴蝶儿,说得好!待会儿,我便去找你哥,就说是他妹妹你说的,他真是明明白白把我休了。” 海棠眼角抽了抽。再不明白云凛为何会休妻再娶,经过了昨天那一夜,她也能够确定去凛的心意,对七娴必是从未变过。 浑身不禁又是一寒。要让云凛知道以休书为因,展开话由,必是会用冰刀子剐了她吧。 昨日里已经破坏了云凛的好事了,她可不想再担上离间他们夫妻之间感情的罪名。虽是亲哥,她也是怕极了他那张冰山脸。 哀怨得瞪眼七娴,看来,是甭想占着这女人什么便宜了。 七娴“咯咯”笑得欢。要想看她吃瘪,蝴蝶儿的道行还差得远了。 “夫人,姑娘,陛下有请!”宫人进门,低眉通报。打断了一室姑嫂毫无营养的对话。 七娴与海棠对视一眼,收起嬉笑神色:“出了什么事吗?” “天焰来使到达,陛下请两位前去共宴。” 天焰来使?七娴蹙眉,这来得可真是快呢。 七娴整装,与海棠姗姗来到膳厅之时,才明了凤来此举之意。这来的,不全都是熟人么? 所谓天焰来使,意是以顾清影为首,另还有二绝,连林允之都一同出现了。 三人面色各异。 顾清影正低眸不知想着什么。 二绝一脸讶色得盯住凤来身边的女装若水,总觉得那人看着眼熟。 林允之不忍得看着进了门的七娴。 “夫人昨日睡得可好?”凤来望向七娴,似是意有所指。 “着陛下费心。”七娴答得顺溜,“小妇一觉好眠。” “那便好!”凤来扫一眼众人,“想必大家都是有些话要对夫人说的。寡人便先敬各位三杯,剩下的时间,便留给各位。” 说着,举杯,三盏清酒,一饮而尽:“各位,尽兴。”抬手,撤退了宫人,便带着若水离开。 七娴与海棠落座:“原来是你们!我还真以为天焰皇室派人来了呢。”端起酒盏,饮一口。果然好酒! “我便是因这联姻而被派来的使节。”顾清影台头,皱眉,“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丑凤怎就成了南雨女帝?还要跟云凛成婚?我们在寻云凛的路途中突然接到皇宫内派来的消息,还真是懵了。这不,快马加鞭得连夜兼程赶来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顾清影到底是了解云凛的人,只道云凛此举其中必有用意。 “这便要问你的好兄弟了。”七娴摇了摇酒盏,道。 “戚妹,叫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没想到那翊王爷竟是那样的人。”林允之蹦出来了一句。心内真真是为七娴抱着不平。 七娴手里一个哆嗦,这书呆,还是那般心思简单。抬眼瞅瞅身边的蝴蝶儿,果然横眉怒目起来。 “呆子,什么叫做那样的人?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海棠娇喝一声。 “对!爷不是那样的人!”二绝也是说得肯定。 “诸位便是天焰来使么?”林允之正欲反驳,就听厅外传来中气十足的高笑,“本王来迟,未能远迎,还望各位勿要见怪。” 七娴嘴角一抹好笑,这将军王也真是有意思得紧。这天焰来使,女帝陛下接见了便可,还需他将军王来充什么主人家。还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南雨的权势之大么? 端起酒盏,再抿一口清酒,对不明所以的三人轻道:“南雨将军王。” 顾清影看一眼七娴怪异的神色,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这位便是人称人年绝艳顾宁王吧,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难得俊才啊!”龙行风上上下下打量顾清影一番,道。 顾清影扬起标志性的清亮笑容:“将军王过奖,将军王才是人间龙凤,叫人仰慕得紧。”一番客套恭维。 “本王此来不会打搅了众位叙旧雅兴吧?”龙行风转向七娴,如是问道。 七娴低眉:“将军王真是生分了,怎么搅扰?” “本王与宁王爷一见如故,借了宁王爷同去赏游,夫人不会不允吧?”龙行风朗笑道。 顾清影挑挑眉,一见如故?他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七娴笑道:“两位王爷把酒言欢,也会是人生一大乐事。小妇这叙旧之事,随时都可。”这个将军王,还真是急了呢。看来这回是要拉拢顾清影了。也罢,跟顾清影解释那么多,倒不如叫他自己去感受一番。凭他的脑筋,只此一番接触,便能够猜出这其中缘由了吧。 “呵呵。”龙行风笑望顾清影,“不知宁王爷赏不赏这个光?” “乐意之极。”顾清影也笑。 两人相请而去。 “这个将军王真是怪。”看着那二人的背影,二绝挠了挠头,“好似这皇宫的主人似的。” 七娴笑笑,看来那龙行风果真是完全不收敛呢。连头一次见面的二绝都能看出来此间不寻常之处。 “对了,小妹,若水呢?”二绝看向七娴,“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的吗?” 七娴无语得与海棠对视一眼,刚刚两人还见了面吗?她这二哥不还一直盯着人家看吗?合着还是没有认出来呢! “二哥,你有没有发觉那女帝身边的女官有什么特别?”七娴开口,在想该怎样向二绝报告若水的消息。 “她啊!”二绝点点头,“我刚刚便觉得总能在那女子身上看到若水的影子。”一拍脑袋,“对了,若水是南雨人呢。” 七娴欣慰得点头,看来二绝是明白过来了。虽然二绝是一根筋,但线索已然那么明显,他总归是自己醒悟了。 哪知道二绝下一句话直直叫七娴与海棠差点跌了下来。 “难道,难女官便是若水的妹妹?”似是极度惊喜。 七娴无语问苍天,姬伊睿是个多么聪明精绝的人物,为什么一脉亲弟的二绝会是如此一个间细胞生物?难道是聪慧的细胞全进了姬伊睿的脑袋?七娴极其怀疑。 “我去找她!”见七娴未否定,二绝以为自己说中了,站起身来,便要出去,“若水的妹妹,我得跟她好好沟通沟通。” 旋风似的便冲了出去。 七娴伸手也没来得及抓住。抚额叹息,罢了,跟他解释若水的事也麻烦得很。倒不如让他自己去问若水。 “戚妹,你不要难过。”七娴一番叹息在林允之耳里完全变了样,只当七娴为云凛在伤神,“若是这里真叫你伤心,为兄便立刻带你离开。” “诶?”七娴惊愕抬眼望对面那一脸观音菩萨样的林允之。这呆子,好心肠真是太泛滥了吧。对自己这般好,就不怕蝴蝶儿吃醋么? 转眼,果然,海棠一脸憋闷得端起酒盏就灌。 “林公子也来了啊!”温和的声音自厅外传来,跨进来的正是云凛。 林允之皱眉。他知道翊王爷这个人雄才大略,有勇有谋,是个难得的帝君人才。此后焰之君,非他莫属。 但他真真是不明白这个翊王爷了。当日,他是亲眼见过这般温和的男人为了七娴而大怒于天焰宫廷的,怎才不过多久时日,又来了休妻再娶这一出? 第一百二十九章 酒逢知己 “翊王爷,”林允之站起身来,一脸忿忿不平,“您来得正好。我戚妹有何过错,居然得你一纸休书?” 这呆子……七娴抚额,真是要自个儿撞上云凛那枪口上啊。 果然,云凛几步踱过来,似是温和满面,一掌拍上林允之的肩膀:“好久不见,林公子。” 林允之脚底一个不稳,竟是被拍坐了下来。愣望云凛,心里直叹好功夫。浑身竟是被拍得麻疼麻疼的。 瞬时,又凛了凛神,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翊王爷,你……” 云凛一语打断:“林公子,这酒是南雨王宫百年珍酿,可不能错过了。来,小王先敬你。”端起酒盏,便递给林允之。 林允之条件反射性得接过:“翊王爷客气了。”瞬间又是一个反应,现在可不是喝酒的时候!面色继续严肃,“翊王爷,你……” “林公子,这些都是南雨宫廷特色佳肴,来尝尝!”云凛又似乎是热情满满,推介起了一桌子菜来。 林允之再是如何直肠子,此时也是在云凛三番两次的打断下,明白过来这人此举实属故意。 立时更加气愤。始乱终弃在先,现在还是这般随便的态度。就算戚妹能忍,他也不能忍! 拍案,一气而起。 把边品尝美食边看戏的七娴吓了一大跳,赶忙扶住面前的糕点碗。 又听林允之怒气盎然道:“戚妹,为兄立刻带你离开!这个理由,不问也罢!” 嘎?七娴愕然抬头,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 云凛眸底冷了冷。 只听“砰”一声,海棠起身,仍了酒盏:“哼!”狠狠剐了林允之一眼,转身,夺门而出。 林允之愣了一下,看看碎了一地的酒盏,有点讷讷:“她怎么了?” 七娴大叹,这呆子,还不知道自己惹翻了多大的醋坛子呢!同情道:“大哥,快追啊!快跟海棠去解释啊!” 林允之睁大了眼睛,突然明白了过来。抬脚,就要追海棠而去。却又生生停住了脚步:“戚妹,那你……”有点犹豫得看看云凛。 “我没事!”七娴挥了挥手,“大哥,赶紧去追海棠吧!”否则就真追不到娘子咯! 林允之这才放心得出了厅去,赶上前头那只娇娆的背影。 只一会儿的功夫,整桌的人全都散去,只剩下了七娴与云凛两个。 七娴抬头瞧瞧云凛,失笑:“全都 ,现在怎么办?” 云凛起身,拿起小金匙,为七娴戚上一碗,递过来,换换七娴面前的酒盏,只吐出两字:“吃饭。” 于是,一场招待天焰使者的盛宴变成了许久不曾有过的只夫妻两人温馨的同餐共食。 春日里,风和日丽。 尤其是饱腹后在这样一个花香草绿的皇宫内苑中散步,自是心神愉悦、心旷神怡。 七娴负手慢步,突见不远处的八角亭内,凤来一身金袍,正在自斟自饮之中,宫人全都远远得待候在外。 七娴轻笑,快步走了上前去。 八角亭外,即被宫人截住:“夫人,陛下现丰不见任何人。” 七娴望向凤来的背影,高声道:“陛下,南雨珍酿果真诱人,小妇着实没有喝得过瘾,能否再赐小妇几杯?” 凤来没有回头,只挥了挥手:“让她过来吧。” “陛下,大喜的日子,一个人喝什么闷酒?”七娴不客气,在凤来对面坐了下来。扬手,便取过凤来手中的酒壶,为自己斟上。 凤来眯了眯眼,望了望她:“你还真是没有一点为客的自觉呢!” 七娴举起酒盏,慢慢品尝起来:“小妇与陛下已然那般熟稔,还需那番客套礼数作甚?” 凤来不再理她,闷闷地继续低头喝酒。 七娴瞥她一眼:“陛下,要不小妇陪您聊聊天好了。” 凤来冰目冷颜,没有反应。 “聊什么呢?”七娴晃了晃酒盏,自顾自道:“就聊一聊陛下的新欢与旧爱好了。” 凤来蹙了蹙眉,转眼看向七娴,这女人果真是放肆。 “陛下对小妇此提议果真是很感兴趣呢。”七娴微笑。 “寡人无情。”凤来吐出一句。 “无情又哪里来的恨?”七娴看一眼凤来。她其实打心底里对凤来是存有好感的。当日山村凤来酒家内,闻之凤来的那番平凡之理论,她便觉得比人心思必是玲珑且不凡的。若这样一个慧根十足的人物为了权力纷争而最终变成云岚那般,真真就是可惜了。 凤来握住酒盏的手顿了顿,仰头,再将烈酒一饮而尽,重重放下酒盏:“对!寡人是恨!恨龙行风!恨这皇位!恨这权利!”再看向七娴,“寡人更恨你跟翊王爷!” 七娴挑了挑眉。恨她作甚? “南雨向来凤家女掌帝位,龙家则是为护女帝而存在。龙家代代忠良,此辈更是以龙行风为其佼佼者。那人少年受袭将军王,那时该也是一腔热血才是,是寡人从小最为依仗信凭之人。可是那人却因了这皇权,叫寡人失去了从小的信仰。” 说着,凤来狂笑起来:“可笑!太可笑了!寡人将他当作此生相伴之人,而他,竟更愿与权力相伴!哈哈!”端起酒盏,再饮三杯。 七娴皱了皱眉:“不是人人都如此。只能说你认定的那个男人本身就有问题。” “对!你说得对,不是人人都这般!”凤来一拍桌子,直勾勾盯住七娴,“所以我更加恨你们。若不是你们出现在我面前。我当一生无情无欲活下去才是。” 此时神智已然有些模糊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寡人”,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七娴喝尽了酒:“你那不是恨,是羡慕、是向往。”所谓帝王,便要一直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所以,她才分不清自己的情绪么? “羡慕?”凤来笑了一声,“对!是羡慕啊!所以当日我叫若水给翊王爷下了那‘七日醉’,那时是真的想将这个男人占为己有的。“ 七娴心下里一跳,不动声色得再为自己斟满酒。她便一直奇怪凤来为何要用那般激烈的法子带走云凛。若说是要与云凛联手对付将军王,直接说出来便是,可是当日却是行得那般偷偷摸摸。原来在她心中那一瞬间,是黑暗战胜了理智啊。 :我甚至叫小二子准备好了忘情散。只要叫翊王爷服下去,便会忘掉过往一切深情,忘了你,忘了你们的儿子,而爱上他醒来第一个看到的女人。” 七娴再将酒喝尽,心里瞬间一紧。还好……还好……若是凤来当日真那般做了,那么今天会是怎样一番令人心寒的状况? “以翊王爷对你那般痴情,我想,若真叫他喝下了忘情散,我也便会和你一样,得到他相同的对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那一刻,我竟然鬼使神差得住手了。哈哈。”抓起酒壶,大口得灌。似乎里头的不是酒,而是茶罢了。 “谢谢。”七娴放下酒盏,定定望向凤来。若是旁人,这种事做便做了,又怎会在最后刹那停手?到底她没有看错人,凤来又怎是一般女子。 “呵呵,大概比起得到那个男人,我更想看到你们两个的感情结局吧。是不是一如之前,信任彼此,至死不渝。” “结果呢?”七娴微笑。 “很好!至少到目前为止,很好!听得他与我大婚消息,你竟不怀疑他!而他,也是没有任何利益放弃你!” 七娴撑起下颚,原来云凛给她讲述的之中还漏掉了这么一段。凤来真真是以她南雨女帝身份诱惑过云凛来着。 若是旁人,碰着这等好事,必是没有二话吧。 只可惜,那人是云凛! 凤来捧起酒壶,晃晃悠悠得站了起来:“夫人,我敬你!敬你有个好夫郎,敬你们之间的深情,敬你们之间的信任!”眼神已经朦朦胧。 七娴抓起酒壶,也站起身来:“ 好!陛下,就冲你这分爽直,我今日便舍命陪君子了,陪你一醉,又有何妨?” 这人,是帝君,平日里又要找谁、又敢找谁去说这番话? 大根,这番心底里的话,她也是头一次说吧。 高处,从来都不胜寒。 “好!今日我们便不醉不归!”凤来难得露出了笑容,竟是纯美得似是踏莲而来的仙女。 龙行风啊龙行风,因了你,我竟理解错了这世界上的感情。五年后的现在,我终于是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那么,这次,对你,我必不会有什么困惑、有什么手下留情了! “碰”,银质酒壶撞击干杯。 八角亭内,两女子,一金装耀眼,一素衣点点,却是各个风华、各有千秋。剖心敞肺,酒逢知己,好不畅快。 倒是亭外的宫人们面面相觑,他们的陛下,何时有那般大快淋漓过? 环绕在八角亭外的盈盈水波,在日光照耀之下,泛着青亮亮的光芒,时不时有只青蛙“呱呱”得叫着跳过,树上的蝉儿也不甘寂寞得出来叫上几声。 和煦的微风拂过,飘散了一亭的酒香。 酒酣之后,两人东倒西歪得趴在了八角亭之中。 “你不行啊,这么点……嗝……就喝高了?嗝!”七娴眯起了眼,卢要看清前头已然晃成五个头的凤来。 “谁说我不行了?”凤来一下子又跳将起来,却马上瘫软了下来,“我还能……能再喝……” “切!还能……嗝……才怪!” …… 此景正落入了负手走来的两人眼中。 “她们在做什么?”云凛的声音阴鹜了些。 顾清影皱了皱眉:“好像喝醉了。” “胡闹!”云凛甩了甩袖子,“她怎么能喝那么多?” 她?顾清影怪异得望了望他。是指哪个? 两人不顾宫人阻拦,赶到八角亭内。 “诶?云凛,我怎么看到你了?也是来陪凤来喝酒的么?”七娴抬头望了望人影模糊的云凛,脑袋已然开始乱晃。 云凛蹲下,摆正她的脑袋:“你跟着喝什么?”语里丝丝嗔怪。 “唔……唔……”七娴已然眼皮子开始打架,口齿不清了。 “你……”另一边,凤来看看走至自己面前的顾清影,打量了半晌,才指着他笑道:“你……被牛骑的傻家伙……” 顾清影嘴角抽了抽,这丑凤真是醉了也不忘他那该死的最糗一幕! “呵呵……你呀,直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家伙……肯为朋友两肋三刀……唔……虽然有时候傻气了点……”凤来继续神志不清中。 顾清影挑了挑眉,这丑凤,是在夸他么? 回头看看云凛,那人正扶着七娴,准备抱上走呢。 顾清影忍不住得眼解跳了跳,这人这般光明正大抱上七娴,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与丑凤在演戏么? 突的,竟感觉到了那道不善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暗处一眼,点了点头。 顾清影背起七娴:“那我先送夫人先回去了。”踏步便往亭外去。 云凛眸光随着七娴的身影拐了弯去,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看趴在椅子上也是不省人事的凤来,云凛招呼了几个宫人来,合力把凤来抬走了。 而他,依旧负手优雅得走于其后。 八角亭内,恢复了平静。 蝉鸣着的阴影之后,走出一个镶金乡墨绿锦袍的男子,眸中流光不断。 七娴一觉醒来之际,已是夜半时分。月牙儿已然挂在正空。 七娴使劲拍拍脑袋,只觉头疼得厉害。伸手,就要抓个枕头来压一压。闭眼,摸、摸、摸。却是赫然停住,这只枕头怎么还长眼睛鼻子? 转头,睁眼。果然,身旁躺着的不正是云凛?一双黑瞳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你在这儿做什么?”看他一眼,举升继续拍自己的脑袋。 双手立时被一只大掌轻柔包住,却是答非所问:“喝那么多,不疼就怪了。”说着,大掌按上七娴头上的|岤道,轻轻按摩了起来。 七娴挑了挑眉。所以,他是专门来给她按摩的咯。 “那么拼命喝酒做什么?那酒烈,喝伤了怎么办?”按摩着的男人不忘训斥一番。 “还不是你那未婚妻……”却在云凛眼一瞪后改了口,“我看凤来是真想醉那么一回,便陪她咯。”叹口气,“其实,若那龙行风与凤来都是普通人家,现在哪里有这番烦恼。” “别人的事瞎操什么心!”云凛再嗔一声。 “哎!到哪里再找一个‘你’给凤来呢……”突然,脑海里闪出一个人影。转眼,脸色有点诡异,“老爷,你说,宁王爷跟凤来配不配?” 云凛没好气得看她一眼:“瞎配什么鸳鸯谱?” 另一边,女帝寝宫之内,八角亭醉酒事件的另一主角此时仍在睡梦之中。 暖玉床,绣金被,琉璃盏,夜明珠。极尽帝王华丽之姿。 一黑影踱步来到大床边,丝丝柔情于墨瞳中泄露了出来。 伸手,就欲扶上凤来的脸面。却在半路生生刹车,回旋了过去。 “凤儿,是你逼我的……”来人似是极其无奈,轻叹口气。精光覆上柔色,占满了整个眸子。 再看眼床上那张清冷如同今夜月色的脸儿,来人转身,坚定得踏了出去。 在他跨出内殿的一瞬间,床上的人儿蓦然睁开了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划了出来。 龙行风,这是我为你留的最后一滴泪。为你曾给与我的温情,为我曾付与你的真情。从此,我与你,只得存一。 殿外一棵百年大树的层层树丫之中,坐着美其名曰赏景的顾清影。 嘴里叼一根小草儿,撑着头,望着从内殿中行出来、一脸阴郁的龙行风。再望一眼光鲜如同白昼的内殿。 加上白日里这将军王奇怪的说辞,再联想云凛与七娴的反应。 很多事一时间便明了了。 “扑”一声,吐掉嘴里的青葱,跃身,穿梭在层层翠绿之中,便要去找云凛。 看来,这南雨皇宫之中,也是危机重重呢。所有一切,都得好好计量才是。 “宁王爷外向爽朗,义气耿直,聪慧绝顶……”这一厢,七娴仍在积极与云凛探讨顾清影是否与凤来相配。此时,正张罗着顾清影的优点。 云凛听着,眸子是越来越冷。他可从来没有听七娴说过自己的优点呢!第一次听到的,竟是自家妻子点数旁的男人的优点。心里,立时开始别扭了。就算那男人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也不行。 起身,堵住某个仍在喋喋不休的小嘴儿。 “唔……唔……”七娴瞪眼,怎么又来? 某个上头的男人啃得正香正甜。恩恩,这张小嘴儿还是用来吃了好了,比从那里头听到别个男人的优点来得强得多。 屋内温度,瞬间高涨。 “嫂子,嫂子!”却在此时,外头响起极其轻细的敲门声,“云凛在这吗?” 正是遍对云凛不着的顾清影。 云凛不在王夫殿内,想来,也只能在七娴这里了。他这才寻了来。 好事正行一半的男人此时一脸郁闷得抬起了眸子。怎么又是那小子?自家娘子念叨了一晚上的男人居然又出现,来打断自己的好事,能不郁闷吗? 七娴看着眼前男人满眸子的恨恨之色,“扑哧”一下乐了:“翊王爷,有人找你呢。这事,以后再续吧,”前一天,是海棠来打断,今夜,又来了顾清影。果真是天天不顺呢。 某要低头,狠狠啄上面前幸灾乐祸的女人。 这才起身,着衣,闪身出层,离了去。 屋外,正候着顾清影。 望着前头云凛比平日里更加寒的背影,顾清影完全摸不着头脑。 另间厢房的海棠使劲拍床、笑歪了嘴去,可怜的宁王爷哦,怕是要被哥哥冻成冰块咯! 第一百三十章 无良母子 天焰使者已至,带着天焰皇家的圣意,于是,婚仪便快马加鞭得准备了起来。 龙行风也与七娴“巧遇”过几次,总叫七娴四两拨千斤得避了开来。因为云凛说一切安排都已妥当。那她便不掺和,乐得清闲。 倒是顾清影,近日里与那将军王走近了请多,称史道弟,好不亲切。 一切似是风平浪静,暗里却是风起云涌。 直到北瀚来使到达,才将一切矛盾推到了顶点。因为北瀚派来的,正是太子北堂烬。 宴会,向来是极尽喧嚷、华丽至极的。何况是三国共宴之上。 此时,正是南雨女帝设宴,招待两国来使。 凤来上座主位,云凛、北堂烬各坐一边。 北堂烬高举酒盏,面露微笑,朗声道贺:“本王祝陛下与翊王爷百年好合。”扫过一眼云凛,眯了眯眸。 南雨大势,他派到南雨的探子也已大致将情况传达给了他。他自然是知道南雨朝堂的微妙之处。 女帝当政,却是将军王掌了实权。两人这间的矛盾,明眼人该是都能看出来吧。 不过,这于他而言,正好。南雨与天焰内部越乱,他北瀚便能够越得利。 他在考虑,要不要反这池水搅得更乱一些。 凤来与云凛自然是举杯回应。 “太子殿下亲来,实是寡人与云凛的荣幸。”凤来如是道。瞥到酒盏里泛着黄光的液体,皱了皱眉,突然就想起不久前此太子吃便的场景,一时间便倒尽了胃口。 云凛倒是毫无异色得一干而敬:“多谢太子殿下。” 北堂烬再望向在顾清影身边一径喝茶观舞的七娴:“本王再敬夫人。” 七娴自然是喝茶,之前的酒醉可叫她头疼了好些天呢。到现在,腹里还不舒服得紧呢。不要说云凛不准她再喝,她自己都是避开这酒三尺之远呢。 嘎?七娴抬头,指了指自己:“我?小女又没有什么可喜之事,何需太子殿下敬酒?” “为何没有?”北堂烬直直盯住七娴,“女帝陛下这桩婚事结束,本王便再去天焰提亲。这于夫人,难道不是可喜之事?” 七娴闻了北堂烬的话,立时被这个天雷惊住了。这人,还没有放弃么?叫他吃了那么多苦头,他怎么就不知道知难而退呢?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殊不知,得不到的东西往往叫人更加不愿意放弃。对北堂烬而言,七娴于北瀚皇宫逃脱,还生生给皇庭带去那番劫难,本该是千刀万剐的罪过。可是他偏生就是恨不起七娴来。反而愈发觉得这女子很不一般,那份胆识、那份智慧怎能被埋没?此女子,该是与他站在一起,俯瞰天下才对! 顾清影嘴角抽了抽,余光偷觑下云凛,果然那身上的气息忽冰忽寒的,很显然,正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立时,亮起朗笑:“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了。听说殿下此前遭人暗算,身中奇毒。看殿下此时,红光焕发,生生是是似有神助,果真是贵人福相那。”生生将话题转了开来。 若再叫这北堂烬说下去,那还了得。云凛必会火起。本来上次北堂烬劫走七娴,最后居然又活了过来,就叫云凛心内生生不爽。只不过,当时是在他产瀚的地盘上,更重要的是要求走七娴,云凛才会放了北堂烬一马。 此时北堂烬又是旧事重提,还是当着云凛的面,这不是生生在找架打么? 北堂烬听及此,似是尴尬地笑了几声,没再说话,端起酒盏就喝起了闷酒来。 这件事,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件糗事,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想当日,他醒来之后,不管走至皇庭何处,都能听到宫人们在他北后窃窃私语,并且似是对他退避三舍。他极是纳闷,后来终于忍不住了,抓住一个宫人逼问。这才知道用来给自己解毒的是个什么东西。 真是荒唐之极!居然叫他堂堂太子殿下去吃那所谓阴时男童的……咳咳。不要叫他晓得那三个假仙是哪三个人,否则…… 想着,北堂烬握着酒盏的手越来越紧。眸中狠厉一闪而过。 贵人福相?一旁的海棠、二绝等人忍不住想笑。给北堂治病的经过他们是听七娴讲过的,此时再听顾清影如此说法,不觉好笑。 就连上座凤来也不免多咳了几声。 倒是,云凛慢慢平静了下来。 龙行风扫一眼众人,嘴角一抹机深。那个翊王前任王妃,竟得北翰太子那般喜爱,确是可以利用。 “将军王,该是你来敬太子殿下了!”龙行风这深沉一眼自是逃不过凤来时时关注的眸子。 龙行风暗地里要与天焰搭上线,她知道。因为他找了顾清影。 这回北翰来人,怕是也要卷进去了。那北堂烬不是好相处的主。只盼,此间不要再多生什么波折才好。 陛下发话,龙行风自是起身。 盛宴继续进行。歌舞丝竹,升平之乐。 高位之上的人们举杯,似是畅饮。 七娴皱眉,突觉心里一阵堵得慌。 再扫一眼室内,实是觉得无趣,还不如到外头透透气,悄悄就退了下去。 夜凉如水,却是沁人心脾得舒爽。 七娴远远离开那热闹的大殿。 动了动脖子,深深呼吸一口。这空气,还是外头来得舒畅。没有酒精弥漫,没有阴谋遍布。 “唔——”一声,突然眼角撇到一抹白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伴随着“咯咯”的灿笑。 七娴忍不住得抽了抽眼角。她大概是眼花耳重了。那只闪过去的白白的身影,该是她家那只肥狗无疑。可是骑在肥狗身上的那只小胖子,她怎么觉得那么像也家那个小儿子。 使劲摇了摇头。她难道太想念自家儿子了?她家胖小子,现在该是在天焰京都才是吧!怎可能在这南雨皇宫? “娴儿。”正纳闷着,突听身后传来一声柔和的声音。 七娴挑挑眉,那人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转身,果真是北堂烬。 “太子殿下不在殿内与陛下共欢,出来作甚?”七娴于花园之中找个石凳,径自坐下。 北堂烬又是跟了上来:“那殿内是陛下与翊王爷的好事。本王自是出来陪娴儿。” 七娴浑身一个发寒。为什么自己的名字从他口里说出来,会是那般阵阵令人哆嗦? 再挑眉:“小妇跟太子爷好销售量不怎么熟吧。” “怎会不熟?”北堂烬在七娴对面坐了下来,“以后的夫郎,岂能不 熟?”在他想来,既然那赫连云凛主动放弃,那七娴便是非他莫属了。 七娴目露可怜,盯了北堂烬半晌。 “在想什么?”北堂烬存惑,温柔问道。 “我在想太子殿下。”某女吐出一语。 倒叫面前的人儿不可置信得瞪大眼睛,随后便是狂喜。 哪想,这妖蛾子接下去的一语生生要叫北堂烬吐血。 七娴道:“我在想,殿下你若不是有痴想症或自我催眠症,便真真是脑子出了问题。”口里虽是喊着“殿下”,却生生是没把这个身份放在眼里,说着大不敬的话语。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竟觉得那般风轻云淡,再正常不过的语气,仿佛说得便是事实一般。 一抹得意的笑容还挂在嘴角,却在听了此言之后,眼神瞬间狰狞。那脸色,立时纠结得诡异起来。 七娴却似是无意再交谈,起身,就要离去。 北堂烬一把抓住七娴的胳膊。使劲按捺下心里的火气,只当没有听到七娴刚刚那一语。再度扬起可亲的面孔:“娴儿,如此良辰美景,该是人儿成双才是。你看,殿内陛下与翊王爷已然好事来临,接下去该是你我了。”在在将“陛下与翊王爷”几个敏感的字眼加重语气,生生是想要叫七娴看清自家夫君的负心薄情,转而可以让他趁虚而入、有机可趁。 偏偏眼前之人听不懂了的话似的,愣是纠结在了另一个词之上。 七娴像是看傻子一般又盯了北堂烬一阵。 盯得北堂烬背脊发毛,这回谨慎了:“怎么了?” “原来殿下你脑子真真是有问题的。”再上上下下扫一眼北堂烬。 北堂烬皱眉。 七娴好心解惑:“这人儿是能成双。但小妇想请问殿下,这人跟兽如何能够成双?”说着,狠狠甩开此兽钳住自己胳膊的爪子。 北堂烬只愣住一秒,立时反应了过来。这人,总归是人间龙凤,再怎生欣赏喜欢眼前的女人,也不能再忍。 冷眼暴睁,举起大掌,就要向七娴脸上狠挥过去。 却在最后一刻,硬叫理智拉住了自己。 望着七娴那双毫不畏惧、甚至满是戏谑般的清澈眸子,北堂烬认命得放下了手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北堂烬问得颓然中又带些愤愤然,“当日,你宁可选那个翊王爷也不选本王。现在,那男人已然将你抛弃,你怎么还这般执迷不悟?本王到底哪里不好,叫你如此厌恶?” 七娴憎恶得再看他一眼,那般自以为是,能不叫你厌恶吗? 狠牙咬咬,北堂烬再忍:“你……” 却不等他说完,便听一阵“吭哧吭哧”伴随着亲亲热热的一声奶声奶气的“爹爹”向他而来。 七娴咧嘴,满额的黑线。这声音……看来不是她重听…… 转眼,那个身穿小紫袍、趴在狗儿背上、死死抓住狗儿白毛、一脸欢笑、连眼儿都弯成月儿的某个小家伙 不正是她家的胖小子吗? 听这“爹爹”叫得热情的,怎么他亲爹就得不到这种待遇呢? 而且,这一来就奔着北堂烬去了,怎就没见到他亲妈也站在这里呢? 狗儿也是记着北堂烬气味的,从这人第一次掳走自家主人起,便被它列为拒绝往来户了。 此时,再见北堂烬,依旧气愤难平。张大嘴,怒着脸,便向北堂烬身上急冲过去。 后蹄一跃,横空而起。 月清清之下,白紫交加,诡异异常。 于是,一大一小,一下一上,一怒一喜,直直就要朝北堂烬的脸面降落下来。 北堂烬脸上肌肉抖了抖,闪身就要避开去。 小爱闲却是眼疾手快,空中飞身就往北堂烬的脑袋扑过去。 此举真真叫七娴始料未及,睁大了眼,跟着小爱闲向下扑的动作,心脏就差点跳出自个儿的嗓子眼儿。 直到那小子四只爪子紧紧攀附在北堂烬的脖子之上,七娴才深深吁出一口气。 随即便是深深的气怒,这死小子,是在做什么?自己辛辛苦苦生他下来,就是叫他这样来玩自个儿的性命的么?待会儿,非要狠狠揍这小子一顿! 还有,那俩老头呢?怎么又没看好他,又任这小子乱来? 一时间,七娴的心思全在小爱闲身上,已然忘了那个被自家儿子“迫害”的北堂烬。 北堂烬更是被砸得莫名其妙,明明避开了那个大畜生,怎么还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脸面之上。此时,他只能感觉到脑袋一阵大震荡。 耳边是小孩子银铃般“咯咯”的欢笑声,似是玩得极其开心。 北堂烬定了定神,再定晴一睦,立时皱眉,眼角直跳,嘴角直抽。这小家伙,他毕生都不会忘,不正是令他受辱的那个始作俑者么? 大掌扯住小爱闲的后领,就要使劲将这小子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诶?七娴又开始担心,那北堂烬下手那般重,她儿子怎么受得了。 上前一步,就要制止。 却听小家伙甜腻腻得喊一声:“爹爹!” 叫得北堂烬心下里酥,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个动作。便见那小家伙伸出自己的小掌,往自己的眼睛上推来。 小家伙自个儿却突然将脸儿远远得避开。 北堂烬不明所以,睁大眼睛看着小爱闲手中的东西。 却是立时被那团热辣辣的物什熏得眼泪直往下掉。 站在一旁的七娴都被这味道刺激得捂了捂鼻子——竟是辣椒与洋葱片的混合体。这小子,从哪里抓来的这些。 再看一眼北堂烬,七娴忍不住就要乐了。见过男人流眼泪,没见过流得那般狼狈的,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一国的太子。 只见那北堂烬眼圈一片通红,眼泪哗啦啦得怎样都止不住。鼻子下,竟是不受控制得流下了两条“白龙”。 小爱闲一见,立时嫌恶得将脑袋偏开了更远去。 这回不用北堂烬,小家伙跟猴子似的,自个儿就顺着北堂烬的身子,往下移动。 底下狗儿抬眼瞧下自家小主人,很是乖顺得蹲在了北堂烬的脚边。 小家偿“哧溜”一声,滑了下来,正好坐到了狗儿的前上。此时正“啪啪”得使劲得鼓着掌,笑得嘴巴都能飞进去几只苍蝇。那高兴的神态,似是非常满意自己此番的表演。 七娴嘴解咧了咧,这两只才能时候变得那般友好且配合 闲妻当家第34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契了? “混帐小子!”北堂烬暴吼一声。 他算是明白了,这小子就是专程来和他过不去的。他的英名,真真是全都毁在这上子手上了。 抬脚,伤势就要踹上狗儿背上正悠闲的小家伙。 七娴大惊,上前就要阻止。 却是一股绵延的辣味入了鼻来,本来不不舒服的腹内此时更是一阵翻滚。 “呕”一声,七娴在毫无预兆、毫无前奏的情况下吐了! 一肚子的秽物就这样不偏不倚地全都倾泻到了北堂烬华美的衣裳之上。 北堂烬依旧“哭”着的脸懵了。 小爱闲乐得嘴已经咧到了耳根之上,眼睛成功得眯成了一条逢,笑得差点在狗儿厚实的后背之上翻筋斗。 而吐完之后的七娴,立感腹内清爽、心内舒畅,总之通体爽快了许多。 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七娴突然觉得气氛诡异。北堂烬竟是没了什么声响,只剩下风声、水声以及她家胖小子肆无忌惮的笑声。 抬眼一瞧,七娴立时傻了眼。 还能找到比北堂烬更加不堪入眼的太子吗?上头是鼻涕眼睛一大把,身上却是秽物水酒到处流。 北堂烬脸上立时五颜六色起来,瞪着眼,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那个,殿下,小妇实属无心,实在是你身上那个味道……还望见谅。”憋着笑,七娴似是极其委屈道。伸出手去,就要把自家儿子抱起来,免得到时候小家伙来不及闪,遭了“狗急跳墙”的北堂烬的毒手。 小爱闲蹬着小胳膊小腿儿,不乐意了,偏要往前挣扎着去,嘴里还不依不挠得喊着:“爹爹!” 七娴深深纳闷,这小子,还想干嘛? 举着小爱闲,就到了北堂烬面前。 北堂烬正恶瞪着眼睛,似是要一口吞了眼前这两个无良母子。 哪晓得那个无良儿子小嘴一哮,“噗”一声,居然向堂堂太子殿下的脸面吐了口白花花的口水!似是不屑之极。 他可没有忘了这个坏人伮。 顿时,火上浇油。北堂烬气上加气,浑身禁不住得颤抖了起来。 有谁,敢这么明日张胆得侮辱他来着。 即使是个小孩子,都不行! 七娴瞬间哭笑不得。原来她家儿子是想要做个这么件事。真是连她这个做娘的都看不下去了。哪有像他那般阴损的!还特地去补上一口口水?! 小家伙干完最后一件事,这才乖顺顺地回到了自家娘亲的怀抱之中。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一副小可爱的模样,实在是想象不出这么个乖宝宝会是一个小恶魔。 第一百三十一章 齐聚南雨 北堂烬心里的怒气像火山一般,排山倒海,翻滚不停:“你……”张口就要发作。 却是被一拥而上的几人包围在了中间。 “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了?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二绝大惊小怪、极其不解。 “啊!原来这是太子殿下!怎么这般得……额……”海棠似乎在考虑恰当用词。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林允之摇头晃脑,一通批判。 “殿下,奴婢带您去梳洗。”若水女官善尽职责。 瞬间,就如同头顶上飞过无数麻雀,几人叽叽喳喳不停。 七娴嘴角直抽,想来这几个家伙是躲在哪里看好戏看到现在咯。要不,怎么冲出来得那般及时? 看他们一个个嘴角隐隐浮现出来的促狭笑意,便也能得知。 北堂烬狠狠瞪了瞪某只躲在自家娘亲怀中状似无辜的小家伙,恨恨不已。再在这里只是叫更多人看笑话而已,确实是需要赶紧换下这身肮脏的衣裳。 正当北堂出神之际,几人簇拥着处于暴走边缘的某太子赶紧离去。 海棠回头对七娴眨了眨眼睛,唇形比划了几个字。 七娴读出来了,那小姑娘竟说的是“宝宝好样的”。 小爱闲似是也看见了,立时高兴地又不安分了起来。 七娴一巴掌拍向小家伙的小屁股,瞪住了他。刚刚这小子玩命的账还没算呢! 小爱闲回头,“吧嚓吧嚓”得闪着羽扇似的长睫毛,很是不解自家娘亲大人怎么突然就冒火了。 云凛半夜里闪到七娴房内的时候,那室内正在上演母子瞪眼大战。 看到小爱闲的瞬间,云凛忍不住得额际抽了几抽。花园内发生的一切二绝回到大殿之后悄悄跟他汇报过。 本来北堂烬跟着七娴下去之后,他便是坐不住了。可是偏偏还要应付那龙行风,他只得使了眼色叫二绝几人跟上去。 不多时,二绝几人便随着铁青着脸的北堂回了来。 顾清影还笑问,太子为何换了一身新裳。直叫北堂烬的脸色成功地青了又青。 他当时只道这突然出现的娃儿行事风格也颇大胆了些。现在一见床上蹲着的那小子,立时明白过来,二绝口中的那个娃儿竟是自家儿子。 此时,小家伙正满目的委屈,双手扯着自己的小袍摆,嘴里还咬着一角,眼角挂着一滴泪,毫不服输的瞪着七娴。嘴里还含含糊糊的嘟囔着:“娘娘……坏……屁屁……痛……” 七娴再瞪,这小子,还学会顶嘴了不成?教育他,还敢说他老娘坏?这小子玩得倒是开心,怎么不想想他老娘的心理承受能力? 没好气得回头望一望云凛:“你儿子,居然给我去做‘空中飞人’。当自己是迈克尔乔丹吗?” 云凛眉毛跳了跳。迈克尔乔丹?什么东西?完全不明白七娴在说什么。但里头的后悔与担心,他却是能够听得出来、 走上前去,扶七娴在床边坐下:“别怕。这孩子,不还活蹦乱跳着吗?” 七娴横他一眼:“这次万幸。下次呢?”想想当时那场景,她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呢。 “他还小,还什么都不懂……”说到这里,云凛忍不住得顿了顿。这孩子,该是什么都不懂吧? “娘娘……”正想着,只听后头那只轻轻喊了一声。 两人回头,惊讶得发现小家伙居然撑着双手,摇摇晃晃得用两只小脚站了起来。 张开小脚丫子,踏踏踏踏,四步,小家伙蹦到了七娴面前,却是再也站不稳。“扑通”一下,就要跪坐下去。 七娴赶紧扶住。 小家伙呼口气,继续向着目标前进。爬爬爬,终于到了七娴的腿上。 抬起可爱的小脸蛋,眼角那滴泪珠还未散去,开口了:“娘娘……闲闲错错……不气气……” 眼内真诚无比,一副认错的乖孩子模样。抓起七娴的右手,就开始使劲在自己的脸上蹭蹭蹭。 七娴咧了咧嘴:“你看他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么?” 云凛看看小家伙,的确,不像。 看看手底下某只装可爱博欢心的小鬼,七娴无奈得叹口气:“娘娘没别的要求。知道你聪明,但你也不能乱来,叫娘娘担心啊。” 小家伙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得进去,只管一个劲儿的点头。 云凛看看他:“就只有孩子一个人吗?”眸内冰了冰,才多久的时间,难道那老头子又把这小子搞丢了? 正说着,突听窗户“哎呀”响了一声。 云凛两人对视一眼,警惕起来。七娴紧紧抱住了小爱闲。 “娃娃……娃娃……”几声低低的呼唤传了过来。然后,屏风之后探出一颗白发冉冉的脑袋。 抬眼,正对上七娴两人的怨气怒目。 “哈哈……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来人忙打哈哈,吓得就要缩回去。 “站住!”云凛低低发出一声,却叫那人不敢再抬脚。嘴角苦笑连连,苦啊苦,怎么偏偏在小爱闲不见了的时候遇上这双夫妻呢? “咯咯”,小爱闲开心地笑了起来,似乎很喜欢看自家师父害怕的样子。 来人,正是老顽童紫老头。 紫老头一听自家徒弟的声音,眸子立马亮了起来,抬头,傻笑:“我就知道你们在这里,才叫娃娃来寻你们。呵呵。” 七娴眼角跳了跳。又给他扯!这老头还真当自己未卜先知啊! “紫师父,你不是去京都了吗?怎么在这里出现?灰师父呢?” “灰老头在外头守着。”说到这里,紫老头似是要吐尽苦水一般,瞪七娴两人一眼,“不还都是你俩的错。沿途都在传什么翊王要跟南雨女帝大婚的消息,那我们就急啦。娃娃还那么小,怎么能没有父母?于是,车行一半,我们就转了回来,直接赶来了南雨。这不,趁着宫内急招厨工,我跟灰老头才混了进来。” 七娴立时恍悟起来,难怪小家伙出现的时候手上居然抓着洋葱跟辣椒,必然是跟着俩老头进了厨房,在里头偷渡出来的。 紫老头又开始大发牢马蚤:“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真是夫妻不合,也要想想小闲啊。你们怎么忍心……” 云凛银牙咬咬,一口打断:“你哪只眼看到我们夫妻不合了?” 紫老头来回瞅瞅眼前两人,确定,和和睦睦着呢。心底纳闷,那一路听说的联姻是怎么回事? “你们自己小心。”云凛看看紫老头,“这里不安生。”这皇宫之中,即将到来腥风血雨,他哪有心思照顾到那么多人?这俩老头,居然还带着娃娃闯了进来。 “放心,放心。不会破坏你们的大事的。”紫老头赶紧点头。虽然他并不知道这南雨皇宫之中到底要迎来怎样的变故。 “你要更加小心。”云凛转向七娴,“北堂不会轻易罢休。若他跟龙行风联手,在暗处下手,我怕会防不胜防。” “我明白。”七娴点头。 继续对向紫老头,一脸的和蔼可亲,“紫师父,我们夫妻将小闲交给你的时候,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你说,你保证,以后不会让小闲走丢。可是,我想问问,为什么这孩子现在又出现在了我手中?” 心里怒啊。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是不是她家小子已经走失过无数次了? “呃……纯属意外……”叫这小子在屋里待着,哪里晓得等他跟灰老头再进屋之时,这小家伙已经不见了。这事,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怪这小子太活泼好动了!可是,看看眼前一对夫妻都是阴阴的脸色,紫老头咽了咽口水,什么都不敢再说。 突然,灵机一动。七娴一脸阴测测的j笑起来:“紫师父,关于这一点,你是不是应该补偿给我什么?” “什么?”紫老头浑身哆嗦一下,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弄丢过我儿子那么多次,今天需要好好清算一下。”上上下下打量紫老头,似是在寻找些什么。 “那真的不关我的事啊……”他真的是好委屈啊! “恩?”云凛哼出一个字。 紫老头立马乖乖答道:“是!”这两夫妻,真真是吃准了他怕极了云凛那性子啊。只希望这丫头不要给他出什么难题才好。 “当然,如果紫师父你肯贡献出一些药丸子,这些事我可以不追究。”七娴笑呵呵。 小爱闲不乐意了,回头可怜兮兮地瞅自家娘亲。难道自己就只值那些药丸子之价么? 紫老头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就只要一些药丸,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 却听七娴又道:“自然,我要的药丸非普通的药物,必须是能够迅速解了各类毒药的药物,以及移|岤之药。” 她自是不怕北堂烬,但却两次因了古|岤之术落了他手,自然要尽早做些准备。 紫老头立时跳脚,这种珍贵的药物,她也敢要! 话说,那移|岤之药可是他费了多少年,研究了多少毒物,才炼制出来的。一共也不过那么几颗,他才不会给了这小丫头呢。 “想得……”紫老头正想一口回绝。 “自然,如果紫师父不肯割爱,那我们再来慢慢算。”七娴打断,又是一阵轻笑。 紫老头抬头,正对上云凛冰寒的眸子。 立时点头哈腰改口称是。心内却是叫苦连连,无可奈何的向这“老大”上贡自己的心血。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三劫七娴 密闭囚室之中,四处是银白色的光滑石壁,无窗无孔。空间之内,只一张小床,一方石桌,几条石椅。 小床上乖坐着粉面素衣的女子,无喜无忧,只睁着一双透亮的眸子盯住眼前两人。 前头站着两个打扮高贵的男子,一个棕发碧眼,一个英挺有余、只可惜眼中的阴郁生生让这样一幅上好的皮相打上了折扣之分。 “怎么样?太子殿下,本王这个大礼够诚意了吧?”龙行风背手望向北堂烬。 北堂烬望一眼七娴:“将军王大人如此大胆将人掳至此处,就不怕女帝陛下大发雷霆?” 龙行风大笑三声:“只管叫她寻不着人,她又能奈我何?” “那么,将军王大人是想要与本王做什么交易呢?”北堂烬盯向龙行风,眸中精光闪闪。 “本王自是有需要太子殿下帮忙的地方……”龙行风道。 却一下子被北堂烬打断:“大人,咱们外室谈。”扫一眼七娴。他是知道七娴非普通女子的,有些话,自然是要避开她而言的。 龙行风也看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立时明白了北堂烬的意思。心里只道北堂烬怎像个娘儿们似的,那般谨慎作甚?不要说眼前这女子已然被封住|岤道,就算是行动自如,又需怕她作甚? 但还是依着北堂烬的意思,两人相请着出了外去。 石门再次关上。 七娴嘴角这才慢慢绽放出一抹轻笑。 动了动快要僵硬的脖子,甩了甩胳膊。 真是苦死她了!装“僵尸”装了恁多时候。 不过那紫老头的药物还真是管用。居然被人奇袭点|岤之后,依旧能够行动自如。 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先服药丸一颗。才不至于现在真成了吹胡子瞪眼睛的倒霉鬼一枚。 不久之前,她还是在南雨皇宫之中,抱着自家胖小子花前月下,度过难得的母子共处时光。 偏生冒出来几只打搅旁人天伦之乐的家伙,二话不说,直点她大|岤。 既然人家如此卖力,她自然乐意配合,不做任何挣扎,随那几人背着她走。 她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买卖。既然那人要劫她,她自然要还些好礼,不是?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被人掳走了。若她再不做些什么叫旁人印象深刻些,岂不是叫人觉得她太好欺负? 抬眼四顾,这将军王府还有这么个地方呢。倒真真是个囚禁的好处所。外头的人若不知道这机关,要找她,可真真是难了。 从她被抓进来时所观察到的,这外室,便是将军王的书房之所。 没想到,她竟就这样打入到了那将军王府里的忠心来了。 嘴角的笑容扩大开来,她不介意陪这个将军王好好演完这场戏,只不过需要他付些“演出费”罢了。 女帝宫殿之内,一干人等全都紧张得望着眼前寒气愈发深重的云凛。 “云凛,嫂子不会有事的。”顾清影硬着头皮,上了前来安抚,“不管是龙行风还是北堂烬,都不会对嫂子做什么的。” 云凛不搭理,继续散发着冷气压。 “就是就是,”海棠赶紧附和,“嫂嫂什么时候吃过亏啊!”现在该担心的是劫去嫂嫂的人才是吧。 云凛依旧没有反应。 “恩恩。”紫老头也插上一句,“那丫头拿了老头子我那么多的奇药,还能出得了什么事?”心疼哦,他的药、他的心血哦,全都被那丫头“打劫”走咯。 云凛终于横过来一眼:“闭嘴!” 这老头还敢说话,若不是他一直缠着自己说要要回小爱闲,他至于离了七娴身边么?又怎会叫七娴又遭这一次罪? 紫老头吓得一跳三尺远。藏到灰老头身后,这死小子,怎么就把怨气撒到他身上了? 云凛眉间黑气深重。他知道他们说的都没有错,但他还是很担心。他甚至有点恨自己,为什么一直叫七娴处于危险之中。 当娃娃骑着狗儿找到他,嘴里直焦急的喊“黑黑……点点……娘娘……飞飞”,而他立时就明白了其中之意的时候,他真是连杀了北堂烬与龙行风的心都有了。 若不是顾清影几人一直拦着,这会儿他已然会在大开杀戒之中。 他上一次找到七娴的时候,七娴便是那样一副气若苍白的模样,这一回,又该遭到怎样的待遇? 他不敢想象。 怀中,小爱闲一手抱着自家爹爹的脖子,一手握着小拳头,小脸上满是愤慨:“打打!” 云凛看一眼儿子,眸中更是杀气凛凛。 父子两个,首次有道一志、统一战线起来。 囚室内,七娴正在窗前踏步,活动筋骨,思量之后的计划。 突听石门轻微一动。 七娴赶紧正襟危坐于床边,摆正表情,继续扮作任何人可欺的“死鱼”。 石门无声无息的缓缓打开,进来的是北堂烬。 他手执托盘,竟是亲自给七娴端了饭菜过来。 “你饿了吧?”问的温柔。 七娴眨眨眼,证明自己已然被点了哑|岤、无法开口。 北堂烬了悟,一指点开七娴哑|岤:“现在你可以说话了,但其他|岤道,本王不能帮你解开。本王知道你的能耐,若是解开了你的|岤道,怕是这里就关不住你了。” 七娴腹内好笑,不愧是捉过她两次的人,还是满了解她的。不过,这里,早就囚不住她了! 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小妇真是荣幸呢,因了太子爷,被劫了三次。怕这世上再也寻不到第二人了吧?” 北堂烬听出七娴语中的讽刺之意,也不甚在意,只举起手中的托盘道:“折腾了一个晚上,先吃点东西吧。” 七娴讽笑一声:“太子爷这不是说笑话么?您不解开小妇身上的|岤道,叫小妇如何吃饭?” 北堂烬望向她,柔声道:“我喂你。”说着真真端着饭碗,蹲在了七娴面前,舀起一勺饭,递至七娴嘴边。 七娴轻笑一声:“太子爷亲自喂饭,叫小妇惶恐。这饭食中,不知道是不是有催了小妇性命的毒药?” 北堂烬皱眉:“你明知道我不会伤害你……” 却被七娴打断:“那可不一定。小妇可是真真记得太子爷天天喂食小妇软筋散的情形。” 北堂烬一脸恼意:“若你乖乖从了本王,不那般顽抗,又何须受那份苦?现在也是!” “太子爷要乖顺顺的女人,随便招一招手,便能从南雨排队到北瀚去。何必盯住小妇不放?”随后,七娴再报以同情的目光望北堂烬,“况掠夺为畜生之本性,太子爷真真是要做那畜生吗?” 一句“畜生”之说又叫北堂烬怒了。这女人,偏偏要惹他生气才甘心么?就不能跟他好好说话么? “砰”一声摔掉手中的饭碗,大掌一把狠狠捏住七娴的下颚。 七娴勾爪,条件反射性的就要袭向北堂烬。一霎那之间立时叫自己的理智按捺住了。 “你不要以为本网对你有兴趣,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王的威信!真真惹恼了本王,本王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北堂烬狠声道。 七娴又是一抹讥笑:“小妇从没有指望太子爷能够手下留情。否则,小妇现在也不会在此了。” “你!”北堂烬一时语塞,直瞪七娴。从没指望么?好!好!那他还这般怜香惜玉作甚?拿他对她的心喂狗了么? 掠夺?那他便真正掠夺给她看! 不待七娴反应,北堂烬欺身便向了前去。 七娴身上一脉女子幽香沁入鼻息,更叫北堂烬失了心神,欲望大起。 七娴愕然望着欺近而来的的北堂,未及出手抗拒,就被鼻里钻进的不熟悉的男人气息刺激得腹里又是一阵犯恶。 不经过大脑反应,“呕”一声,七娴再一次华丽丽的吐了出来。 北堂烬仍在迷愣之中,一时间怎及闪避?不偏不倚,白花花的一片秽物光临到了某太子的高贵脸面之上。 “滴答、滴答”,顺着太子爷英俊的脸庞,酸水滴落了下来,再次殃及到那华美的衣裳。 一派惨不忍睹。 七娴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下。这还真不在计算之内。怎就这么巧?最近是不是吐的次数太多了些? 此时此景,纵是多好的兴致,男人也没有了接下去的欲望。空余满腔的,只剩下了郁闷、愤怒。 才几天功夫,这女人已经往他身上吐了两次。还有谁,比她更放肆的? 狠狠甩开七娴的下巴,挥袖拭一下面庞。起身,不再说话,阴着脸,毫不犹豫的踏步出了这囚室去。 他怕再留下来,会忍不住捏断这女人的颈子! 石室之中,七娴想了想,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会是…… 立时捏起自己的右脉。 一瞬间的功夫,七娴嘴角咧了咧。果然,自己肚里竟然竟是又存了一个宝贝。她的宝宝每次来的时机都是那么巧呢——都赶在自己被劫的时候。 不禁摸了摸肚子。有点无奈,这第一个孩子已然成了恶魔,只盼这第二个娃能够正常些。 七娴这个小小的愿望在不久之后彻底破灭,当然,这自是后话。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夜戏王府 将军王府内书房,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突的,石壁大掀,内壁里头施施然走出一女子。眸子在黑幕之中闪现出灵动黠慧的光芒。 书房,向来是一府之重地。不知是那将军王太有自信、还是太小看了自己,居然将自己锁于这之后,这不是生生在给自己创造机会么?七娴好笑。 踏步其中,七娴慢慢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这黑暗,四下环视一周。还真是简洁干净的一处,整个屋里的摆设,除了必要的桌椅之外,便只剩下了书。 书?七娴食指敲着下颚,书里头能藏什么东西? 想着,便走至书架之前,闭上眼睛,将手指搭在第一本书上,慢慢往后滑去。 一本、两本……七娴脚步也随之慢慢向前移动。 突然,手指停住了某本书之上,七娴停住了脚步、睁开了眼睛。 果然有古怪!摸到现在全都是厚厚的本子,怎这回手底下的触觉竟是薄得不像话? 转眼瞧那块书架,入眼的,依旧是大厚书,根本没有手底下那薄本的影子。 七娴嘴角一抹轻笑,来回继续轻触,中间确实是有一本小东西与这整行的书册极其不搭调。 看来还得感谢这黑暗呢?有些东西若是用肉眼瞧,还真找不出来。譬如手底下这个小东西。 捏起手指,极其费力得从里头扒了出来。 入手的是一本素面的小册子,极其不起眼。 看上去像是收拾书册的人不小心将这本小册子混了进去。 可是,将军王书房的东西,下人做事怎么可能那般不注意? 这夹杂在里头的小册子,便真真是有刻意之嫌了。 七娴随手翻开,页页之上,竟都是些人名。 虽然看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七娴,这个小册子该不是普通之物才是。 收好,便藏于衣袖之中。 正在此时,外头突然火光渐渐明了起来,并向书房之所迅速移近而来。 接着,是一大群人嘈杂的脚步之声及兵刃出鞘之声。 七娴心下一跳,自己难道被发现了?赶紧贴于门后,紧紧注意外边之状况。 “快!快!贼人往了那个方向去了!快去追!”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护卫又踏着急而不乱的步子远了书房去了。火把渐行渐远。 七娴蹙眉,贼人?到将军王府来做贼?难道跟她是同道中人? “吱呀”一声轻微的声音响起,书房门开了个小缝,一个黑影迅速闪了进来。 七娴屏住气息,却依旧被来人察觉。 来人没有回头,直接一爪便往后向七娴袭来。 那人身上的凛凛寒气瞬间叫七娴认了出来。七娴只轻轻用气息呼出一句“云凛……” 利爪此时正离七娴的脖子仅剩1毫米,听及此句,立时改爪为掌,勾过七娴的脖子,便旋向了自己。 来人正是心急如焚、夜探将军王府的云凛。 只是没有想到这将军王府里还真是训练有素,完全不像普通的家宅护卫,那些护卫队的等级跟皇宫里竟然有得一拼。他又是没有目标地到处寻人。因此,才叫人给发现了行踪。 一个金蝉脱壳,他才能从那场追赶中避开来。 没想到竟在这里叫他找到七娴了,怎能不叫他惊喜? “你怎么来了?”七娴依旧吐气,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小心为上。 “你没事吧?”云凛亦以气代音,不答反问。低眼望被圈在自己怀中的人儿,仅一个晚上未见罢了,却偏生又像是过了许久似的。之前的担忧,此时看到真切的人儿,才能真真放下心来。 七娴微笑:“我怎么会有事?”偎向云凛的项间。这男人,估计又急得跟什么似的。 “那我们走。”云凛道。拉起七娴,就欲离开。 七娴赶紧按住:“不急。无需打草惊蛇。”甩袖,取出小册子,交到云凛手上,“这个,你给凤来。” “那你呢?” “我留下来,给王府再增加些乐趣……” 不待七娴说完,就听外头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龙行风的怒喝:“还不继续去搜!”想来府内一番大动作把那软香被内的将军王也给惊动了。 七娴赶紧推了云凛一把:“快走。”自己则是转身,便向了石壁之后的囚室而去。 云凛一把没有抓住七娴,耳又听得外头脚步之声越来越近,纵身,便跃上了屋顶,蹲在了横梁之后。 大门被人用力打开,仆从提着灯笼在前头开路,龙行风踏着方步走了进来。 鹰眸在屋内转了一圈。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这才来到石壁之前,启了开关。 里头,七娴正躺在小床之上呼吸均匀、睡得香甜。 龙行风眼睛眯了眯,看来这里无事。这女人再聪明,又能在被囚的情况之下做出什么事来?果真是那北堂烬大惊小怪了。 再扫一眼趴在石桌之上睡着的丫鬟。龙行风皱皱眉,向后吩咐道:“找个机灵的丫头来。” 床上的七娴面上挂上极轻极浅的笑意,这哪里能怪这个丫鬟,还是从紫老头身上搜刮来的药物起了作用呢。来多少个机灵的,都没有用。 外头,挂作蝙蝠状的男人眸内闪了闪。运气,踏波无痕,如风吹过一般,当着主人家的面,飞出了书房。 另一边,女帝宫内,因了云凛的独自行动,已然也在暴风骤雨之中。 凤来愕然拍案,望向底下顾清影几人:“什么?他去了将军王府?你们怎么不拦住他?” “云凛想做的事,我们怎么拦得住?”顾清影没好气得答一声。 “就是。”海棠也道,“哥哥没有直接杀过去就已经很是理智了。” “就怕打草惊了蛇……”凤来抚额轻叹。就怕这中途再有什么事端,果然…… “咦?哥!”海棠突然惊叫起来。 这从殿前跨进来的黑衣人不正是云凛么? 顾清影向外看看,没有七娴的影子!没有找到七娴,云凛怎会那么快便回来?疑惑连连。 “你……”凤来正要说话。却见云凛扔过来一个小册子,赶紧伸手接住,“什么东西?” “不知道。”云凛开口,“她说给你。” 殿内众人立时明白了过来,云凛口中那个“她”必就是七娴无疑了。看云凛此时一脸的平静,该是找到七娴了。否则这人就该是一幅别人欠他五百万般的晚娘面孔了。 凤来奇怪地打开,只一眼,眸中便蹿过流光。 “到底是什么?”顾清影凑了过来。 “好东西!”凤来将小册子重重拍与案几之上,“我正愁找不着呢!” 之后几日,北堂烬倒也是来看过七娴几回,却全都被七娴气走。 七娴看似被囚,实则在这府内好不痛快。天天夜半便游走于王府之内。在这顿夜宵里来点巴豆,在那处夫人房里放点小虫,倒真真叫将军王府内部鸡飞狗跳了好几日。让龙行风直怀疑府内出了内鬼。 这日,七娴依旧半夜出来溜达,活动下僵直的筋骨。 却见一军伍装扮的男人匆匆进了龙行风的卧房。卧房外头有重卫把守,难以接近。 七娴皱眉,这等架势,怕是又要谋划什么大事了。 守在树后,直等那人出来。 过不多时,那男人果真急急从龙行风卧房内走了出来,身上多了个包袱,直直便往马厩方向去。 七娴立时悄悄跟上。 马厩内,马儿们是不是得打一个盹儿,喂马人也早已进入梦乡。 那男人上前几步,就欲解下一匹好马的缰绳。 却突感项后一阵刺痛,脑内没了任何反应,军伍装扮的男人便倚着马厩的柱子倒了下来。 七娴慢慢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蹲下,解开那人身上的包袱,便翻找起来。果然,在里头发现了一封龙行风需要带出去的信件。 拆开一看,七娴不禁眸底深了又深。叫城外大军于下月二日进城么?下月二日该是凤来假婚之计之中的成婚日。这龙行风叫驻扎于城外的军队那时进城是什么意思? 以大军威胁逼宫么? 若是到时候,信心满满的将军王大人见不到自己的援军到来,会是个怎样的表情呢?七娴不禁有点恶毒得如是想道。 噙起一抹笑意。七娴“挟持”着信件快速潜回书房,拿起毛毫,在上添上一笔。立时再赶回马厩,将信笺装回原先的信封之中,整整齐齐得放回包袱之内。 看一眼仍昏睡着的那年轻将士,若再叫他躺下去,这出戏,可就没法演了呐! 想着,七娴便使劲掐上那人的人中,在他幽幽转醒之际,七娴立时又闪到了树荫之后。 年轻将士睁眼,脑子里一阵模糊,直纳闷自己怎么突然睡着了,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突然,心下里一惊,大人的信! 立马手忙脚乱得翻开了自己的包袱,在看到那封信笺的一瞬间,他才大大得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将军王大人叮嘱要好生看管的信件呢。若是弄丢了,怕将军王大人怎样都饶不过自己吧。 思及此,那人浑身打个寒战。还好,这信还在! 站起身来,牵出马匹,拍马便离了去。 树荫后头,七娴无比惬意得看着夜景,笑意连连,只管等着下月二日凤来婚礼上的好戏,到时这将军王脸上的神色,必是好看得紧。 第一百三十四章 蜂舞北堂 “夫人,醒醒。”耳际是小丫头的轻唤,七娴不耐睁眼。 侧目一看,床边站着的华服男子,不正是忙着“阴谋”去而几日都不曾见的北堂烬么? “今日女帝大婚,你随本王同去。”北堂烬平静道。 七娴挑挑眉。什么意思? “本王要叫你亲眼见着赫连云凛成婚场景!”北堂烬走近几步,抬颌示意。 小丫头立时扶起七娴,端起药汁,作势就要给她喂下。 七娴不作抵抗,喝了下去。 曾经她食了那么久的软筋散,那味道已经深入骨髓了。 眼前这一碗,不必说,还是那药无疑。 不过这次,没关系。她早就备过解药。 北堂烬这才出手,解了七娴被封的|岤道。转眼吩咐小丫头:“给夫人打扮一下。” 七娴心底纳闷。他要这般光明正大得把她带去皇宫么?这不无疑在承认自己于皇宫之中掳了人么?他会这般没有大脑、做出这番打自己嘴巴的事么? 事实证明,北堂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所谓“打扮”,竟是叫丫鬟给七娴戴上了张人皮面具。 此时,七娴正在丫鬟的搀扶下跟着北堂烬进了南雨皇宫。 今日里的皇宫满眼都是喜庆的正红之色。从宫门开始,便是两串灯笼高高挂。 一路走来,全是道贺的官人与忙碌的宫人。 “累了吧?”北堂烬转过身来,满是关心,“婚仪尚未开始,先去怡花园坐坐吧!” 七娴不置可否。反正她说什么都没用,一切都随他安排,不是么? 怡花园,顾名思义,常年奇花盛放、草木青青,怡人心情。 七娴两人寻一处扶椅坐了,丫鬟侍立一边。 偶有宫人从旁经过,真真是比前庭清净得多。 天清景美,惬意悠然。微风拂过,漾起阵阵暖意。 七娴瞥一眼旁边的北堂烬,撇撇嘴,若是身旁换个共赏的人,那便完美了。 北堂烬的心情似乎也受了这景色的影响,相当好。脸上盛满向往:“娴儿,以后本王便能每天与你这般赏花赏景了。” 老调重弹!七娴不说话,只管自己享受这般平静的时光,直当身旁这只在说鸟语。 北堂烬也不恼,又道:“娴儿,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咱们了。”他说的是云凛。云凛与女帝今日里是必然要成婚的,那时天下皆知的事实。既如此,那赫连云凛又有什么资格来跟他抢七娴? 偏偏,他算漏了一个人。而这个“小人”,此时一如既往、恰是时机得出现在了他眼前。 “白白……”稚嫩的童音清晰得传了过来。 北堂烬眼角跳了跳,刚说没人打扰,怎么就出现了个“小魔头”? 七娴嘴角抖了抖,抬眼,她家儿子居然一手拉着肥狗的尾巴向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另一只手上,拎着个小袋子。这肥小子,前些日子才改爬为行,在她不在皇宫的这段日子,居然完全改用了两只蹄子。瞧那两条小肥腿,啪嗒啪嗒,走得多欢实。 他还敢拉住狗儿的尾巴?也不怕那肥狗突然奔跑起来,把他摔着!又是把她这个做娘的看得心惊胆战。 索性肥狗颇有灵性,晓得放慢下步伐,来配合小主人那蜗牛般的速度。 此时,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前头两道热切的目光。抬眼,正望见扶椅上的七娴两人。 立时,咧开嘴灿烂得笑了开来。 七娴愕然,自己都换了副面孔了,难道这娃还认得出自己不成? 小家伙下一句话立时叫七娴明白了他那明亮笑容里头的含义。 只听小家伙张嘴高喊一声:“爹爹!” 七娴忍不住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小子,还真敢叫,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是怎样对待他这“亲亲爹爹”的么? 这不叫还好,一叫立时让北堂烬大为光火。这小子,从来都用可爱无害的外表来迷惑他。而到最后,他总是因这小子成了笑柄。 这回,他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小家伙歪着脑袋,见北堂烬不理自己,嘟了嘟小嘴,立时松开狗儿的尾巴,撒着脚丫子就奔了过来。 七娴到底是了解自家儿子,眼角不住得跳。这小子,那么欢畅,绝对不安好心。 正想着,只听“扑通”一声,小家伙跑得急了,居然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七娴不忍得闭了闭眼。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冲上去把他抱起来。 小爱闲瘪了瘪嘴,委屈得喊一声:“白白……” 狗儿这才晃晃悠悠得走了上来,一低头,便衔起了小家伙的后领。小爱闲立时腾空而起。 七娴冷汗直流,能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么? 小家伙倒是乐在其中,咧开嘴,一反丧气,又开始笑了,小胖指头一指指向北堂烬:“白白!”下达了前进方向的指令。 狗儿得令,咬着小主人的衣服将小家伙带往了目的地。 到得北堂烬面前,狗儿一扬头,便将小爱闲甩到了北堂烬的腿上。 小爱闲立时兴奋莫名。 北堂烬脸部抽搐得低头看底下无视?br / 闲妻当家第35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视自己的威严、把自己腿当小床蹦且正欢的某只小鬼,极度咬牙切齿,直想掐死他。 七娴赶紧一把拉住北堂烬的胳膊,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就向自家儿子下了手去:“他只是一个孩子,太子爷大人大量,何必计较?”出言相劝。 北堂烬上下打量七娴,她对这孩子的关心似乎过头了。之前便听高雄说,七娴在北瀚皇庭时,本来是完全有机会自己离开的。偏偏为了这个孩子,她愿意放弃到手的自由,然后乖乖喝下掺着软筋散的汤药。这个孩子,不过是路上捡到的一个娃娃罢了,七娴为何这般珍视? 北堂烬心思全挂在这个问题之上,正是纳闷不解之际,完全忽略了小爱闲手底下的动作。 只见小家伙拆开紧紧握住的小袋子,然后揪住北堂烬的衣襟站起身来。将袋里的东西,兜头便朝北堂烬泼了过去。 而这一切,完全没有错过关注自家儿子的七娴的眼睛。 七娴震撼了。她家儿子,真是越来越不把北堂烬太子爷放在眼里了。下手一次比一次直接呐! 袋里的物质粘稠至极,将北堂烬的一头棕发紧紧沾在了一起。甜腻腻的味道在空气里飘散开来。 北堂烬眼睛暴突了。这小子,果真跟他不对盘! 转过头来,如恶狼一般,狠狠盯住眼前的小鬼。 现在谁拦着都没用了!他一定要叫着小鬼知道什么叫做天威不可侵犯! 甩开七娴的手,北堂烬举掌,就要向小爱闲劈下去。 七娴大惊,也不管伪不伪装,不管是不是会叫计划失败,一心只想着要抢救下自己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千钧一发之间,只见一道紫影一闪,赶在北堂烬毒手下来之前,赶在七娴援手之前,于北堂烬腿上抄走了小家伙。 七娴抬眼瞧下来人,这才松下了口气。 “太子殿下,对一个小孩子下这般毒手,不免太残忍了些!”响起了顾清影的清亮嗓音,却似是压着几分怒气。 他只是经过此处,一眼便望见了北堂烬举手欲劈的场景。把他吓得三魂只剩下了五魄。立时飞身过来,把小爱闲抢了下来。 这北瀚太子委实是太过分。怎总是找云凛家里的下手呢?掳劫七娴几次不说,现在又把主意打到小爱闲身上了么? 北堂烬重重锤击下身旁的石桌,一角立时化作粉末随风而去。怒火汹汹:“宁王爷,你怎么不问问这小鬼对本王做了什么样的好事?” 顾清影这才看清北堂烬头顶上的物什——黄澄澄一片,泛着晶莹的光泽,阳光照耀之下,倒是好看得紧。 那东西顺着北堂烬的棕色长发慢慢滑落,包裹住了他的撮撮发丝,竟如同琥珀一般,透亮极了。 顾清影咧了咧嘴:“小孩子调皮,殿下何必较真?况且,即使这样,也无损太子你的英明神武形象。” 说到此处,顾清影突然余光瞥到手中小鬼愈咧愈大的嘴角,眼角不禁跳了几跳。这小子,从来鬼灵得很,看这表情,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啊! 北堂烬正欲破口大骂。突听一阵“嗡嗡”之声传来,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几人抬眼一瞧,竟是成片的蜂群往了这个方向而来。 七娴嘴角抽搐啊抽搐,终于明了自家小儿泼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了——竟是蜂蜜! 这小子,不知又从哪里拿到了这个好东西,此时全全奉献给了北堂烬。想来等的就是这一刻啊。 顾清影冷汗涔涔,低头看小爱闲,果真,那小子正鼓着小掌呢。这小鬼,绝对是个恶魔啊。 跳跳跳,抱着小爱闲退了开去。这里太危险,他可不想被那北瀚太子给连累到了。 七娴立时也作出相同的反应,脚底虚浮一下,便“虚弱”得滚倒在了旁边儿的草丛里去。丫鬟赶紧去扶,七娴就着她的手顺便又走了好几步开外去。 一瞬间的功夫,蜂群已然近在眼前,直直便朝北堂烬身上而来。 北堂烬运气挥袖,扫落第一批蜜蜂。可毕竟两只手又怎能对付得了成千上万的蜜蜂? 一批倒下,下一批接着上来,紧紧围绕着北堂烬的脸面便进行攻击,生生是把北堂烬的头部当做鲜花儿来“采”了。 “混账!”北堂烬怒不可遏。 可这浑身的怒气对这些蜂儿来说也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 蜂群依旧前赴后继之中。 “出什么事了?” “怎么那么多蜜蜂?” …… 马蚤动终于引来了前庭的人们。 不一会的功夫,达官、贵人、仆侍已然站满走廊之间,围紧了这怡花园。各个探着脑袋,一望究竟。 这一看之下,便被眼前之景给震惊了。 园子里,那高贵的太子殿下是在跟蜂群共舞么? 此时能看到的只有北堂烬身上的绛紫色长袍,而头部已然是黑压压一片,被蜂群包围其中,完全见不着了五官。 如此奇景,叫众人又惊又叹。真真是女帝婚仪之前的开胃表演了。 这些人,何时见过太子爷爷有如此不免俗的场景? “呵呵、哈哈”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爆发出了大笑,接着,笑声一发不可收拾。 哄闹自然引来了北堂烬的护卫。 几人一见这情景,傻眼了。立时冲到园中,欲保护自家主子。 有人脱下外套,驱打着蜂群。 可那蜂群全都围绕着北堂烬的头部在转圈,又怎是那么容易赶走的? “啪”一声,只听得北堂烬一声大吼从黑黑一片“嗡嗡”之后传来:“哪个混账敢打本王?” “哈哈”,这回连顾清影也忍不住大笑出了声。 正当无计可施之际,突然有人灵机一动,大喊一声:“殿下,快去湖里!” 可是怡花园哪里有什么湖啊。 七娴看看不远处的一个泥潭,正是前些时日,凤来要求这里移栽上莲花,才挖开来的一处。前日里的一场雨,积水在里头还没有蒸发掉。 于是,七娴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焦急万分”得大喊了起来:“殿下,那里!那里!” 北堂烬哪里还能看得真切前头的东西,只朦朦胧胧见到七娴手指遥指的方向。立时便向前冲了过去。 “扑通”一声,溅起了一池的泥点。 泥洼里头,深深陷入一个人形印迹。 “哈哈哈哈”,众人开始新一轮的爆笑。 七娴捂住嘴,眼睛也已经乐成了一条线。 顾清影这才注意到那个被丫鬟扶坐一旁的少妇,心下里肯定那便是七娴无疑。虽然改了容貌,但那双闪着贼亮光芒的眼睛真真与自己手底下这只小鬼毫无二致啊! 不愧是母子两个,这种阴损的招儿,这两人都能配合得如此默契!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明日进城 虽是泥潭子,但到底止住了蜂群的攻击。蜂蜜于黑水中化了开来,蜂群围绕着潭子绕了些圈子,终是无趣得又飞走了。 北堂烬一身黑土得从泥潭子里爬了起来,“噗噗”吐掉口中的泥水。 一张脸,被泥水污得看不清神色,只一双眼睛厉得宛如刀子。 到底是皇家气势,没了蜂群纠缠,一眼横扫过看热闹的人群。 人群立时不敢再放肆,各个悻悻地后退去。 “殿下!”护卫立时恭敬地递上自己的外套,权当毛巾。 北堂烬一把扯过,狠命得擦过几把,露出里头那张千疮百孔的脸庞。 众人一看,又想大笑。偏又屈于北堂烬的威慑之下,不敢出声。于是,便出现了一堆堆抖着肩膀,嗓子眼儿里不断冒泡的人群。 只见北堂烬本是极为冷峻的脸上此时竟爬满了红色包包。不知道哪知颇具艺术细胞的蜂仔居然在北堂烬鼻尖狠狠咬上了一口,叫那鼻头瞬间肿大了起来,极具马戏团小丑的长相要求。 “咯咯”清脆一声,众人齐齐抬头,谁人如此大胆,竟顶着太子爷的浓浓怒火这般光明正大得嘲笑? 这声音,正出自罪魁祸首的某小鬼。 顾清影一把捂住小爱闲的小嘴儿,咧咧嘴角。这小子,怎就那么不安生?老虎不可怕,可是怒道癫狂的老虎还是不惹为妙。 北堂烬怒目扫了过来,落到了小家伙身上。抬脚,便要向顾清影走来。 七娴轻咳了起来:“殿下,您是否要去先换身行头。这般样子,是不是太失礼于陛下了?”她自然看出来北堂烬的意图,赶忙提醒。 一句话倒是叫北堂冷却了点,这里是南雨,不是他北瀚呢。 况且今天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跟这个小孩子怄气的,还有大事需做才是。 北堂烬这才收起了周身的怒火,旋身,便往出去。 人群立时让道。 七娴“柔弱万分”得在丫鬟的搀扶与护卫的看护之下跟上。 “你不去陪你家太子爷,跟着我做甚?”七娴瞥一眼跟着自己的某护卫。正是将自己外套奉献出去欲驱蜂群却次次鞭到他家主子脸面的某人。 “太子爷吩咐,寸步不离。”某人没有人情味道。 “切!”七娴瞄他一眼,“你倒讨了个好差使!寸步不离?”转过身来,抬起某人的下巴,一脸痞子相,“正好,我缺个暖床的小厮,就你了吧。正好符了那寸步不离之说。” 某人开始咬牙切齿了:“暖床?” 七娴微笑:“也是,叫堂堂南雨王夫来暖床确实是大材小用了些。” 某人抬头,虽是又换了张颜面,但那双熟悉的眸子七娴怎会认错?在他冲入怡花园的瞬间,她便认出来了。 “今天婚礼的主角,尊贵的翊王爷,你跑这儿来做什么?”不经意的,又泛出些许酸意。 云凛看她一眼:“今天主角不是我。” “新郎官呢,怎就不是主角?”等这事了结了,她必要叫他跪跪搓衣板以发泄下此时心中的郁闷。 云凛再看她一眼:“我只是你的新郎。” 某冰山的一句甜言立时叫正心生酸水儿的七娴一下子愣住了,转身,嗔一声:“都老夫老妻了,还什么新郎呢!” 望眼天边的云儿,七娴嘴角一抹笑意绽放了开来。 前庭里,花团锦簇,金珠银饰,处处炫目。 吉时正到,女帝与王夫华丽登场。 凤来一身凤凰于飞红袍,头顶琉璃翡翠制成的婚冠;云凛一袭麒麟腾空长袍,气势不俗。 乐起,两人携手登上大位。 众臣拜见,众来使行礼。 “翊王爷看来今天心情很好。”北堂烬侧过脸来,对身边的七娴轻道。因了之前的一场蜂蜇,此时面上围了层面纱。 七娴抬头看看。余光瞥一眼身边低头的某冰脸护卫。心内不免好笑,翊王爷不正在她身边候着吗? “今日寡人与天焰翊王大婚。翊王从此为我南雨王夫!”凤来高声宣道。 众人高呼贺喜,声声不断。 凤来抬手,示意安静:“自寡人继位以来,得各位贤臣辅佐,才能使我南雨蒸蒸日上、国富民强。尤其是将军王,兢兢业业,佐之于寡人。在寡人不在的一段时间,将南雨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寡人将要重重有赏!” 转向龙行风:“将军王,你想要什么?但可提出,寡人自当满足。” 龙行风眸中阴郁。他想要的,自是这南雨的大权。可这,又怎能说出?女帝此举,是要先发制人么? “微臣为国,鞠躬后已。陛下此言,折煞微臣了。”将军王对上凤来,道。一副大义凛然。 不管凤来出什么招,他接下便是。五年前,他能逼得凤来离宫。现在,他照样能保住自己的地位与权力。 凤来,向来,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好!”凤来赞道,“将军王不愧是护我南雨第一人,果真精忠尽责。希望将军王以后能够好好协助王夫,打理好我南雨军务。” 龙行风眯眸,不说话。 这么快,就要削了他的军权么? “陛下吩咐,微臣自当遵从。但王夫初来乍到,又是天焰要臣。微臣恐怕将军权交予王夫之手,会拂了民意。” “哦?”凤来提高了声音,“那将军王口中的民意是什么?” 底下众人已然能够闻到些火药味儿。 “这自要问各位大臣了。”龙行风朗朗道。 “那众位大臣便说说吧!”凤来扬起头来,肃然道。 “微臣完全同意将军王大人。”某一品官员立时走上前来。 龙行风转眼一看,此人正是自己这一方的人马。自信微笑,凤来要问众意,真真是问错了呢。 他挑衅得望着凤来,这堂上的,一大半,都是他的人。 凤来又要拿什么来斗? 可这人下面一句生生就叫他的笑容僵住了。 “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南雨历来都由王夫执掌军权,若此时破了这先例,还叫将军王管着,恐怕对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好交代。”那大臣接着道,振振有词。 “军权事务重大,微臣以为还是由王夫来管理为最好。”又有大臣向前谏言。 “微臣也这么认为。” …… 情势完全得向着凤来方面一边倒。 七娴完全能瞧清龙行风眸中的惑然与惊愕。 龙行风不可置信得瞪着一干临阵倒戈的大臣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自己的直系属下会突然叛变。 一把扯过身旁的那一品大臣,低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哭丧着脸:“将军王大人,微臣家一脉单传,不能毁在微臣手上啊。” 龙行风更是莫名其妙,这跟一脉单传又有什么关系? 凤来嘴角漾起一丝笑意,讥讽异常:“将军王是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今日的场景会和你相像之中不一样了?”停了停,才又道,“这还需要感谢北堂太子殿下送给寡人的一份大礼了。” 一番话说得北堂烬皱眉。大礼?他送过什么大礼? 凤来挥挥袖,扔出一本小册子,甩到龙行风的面前:“将军王可认识此物?” 龙行风瞬间变色,这册子,不是他放在书房之中的花名册么?里头记载的全都是站在他一派的大臣啊!若是叫凤来拿到手,确实挖到了他的全部根底了。 立时,他便明白了过来。凤来必然是按照这名单上抓住了各大人的弱点,这才使得这些人突然变卦。 那个一品大员家必是一脉单传的儿子叫凤来捏在了手中。 确是他疏忽了,竟叫那北堂烬盗得了这名册! 北堂烬皱眉,自己竟被那女帝算计了进去。他什么时候送过这东西?可是,此时却是不好说明。一说那便是两边不是人了。在龙行风听来,那便是狡辩;在女帝听来,那便是自己要与她作对了。 现在也只得自己担下这番莫须有的“送礼人”的名号。 倒是七娴乐了。这一招好呢。真真拆散了龙行风与北堂烬的合作。 “将军王,既然你也听到众大臣心声了,是不是该遵从众意呢?”凤来灼灼逼道。 龙行风望一眼场内,突然大笑了起来:“陛下,恕臣直言。就算微臣将军权令给了王夫,王夫又能驾驭得了么?” “这便不劳将军王你担心了。”凤来冷声道。 “若本王不给呢?”负手对上上位者。 一语大胆,惊得旁边老臣使劲拉他的袖子。 “龙行风,你想抗旨?”凤来愈发得镇静。她等的便是这一刻,等的便是能够正正当当拿下他的这一刻。 “那又如何?这南雨的江山全靠我龙家,才能保住!凭什么叫你凤家的女人独享其成?”已然放肆直言,倾泻心中多年不满。 “那将军王你想怎么做呢?”凤来问得不疾不徐。 “微臣只是想要告诉陛下,微臣直属驻城军队今日进了城。” 一语出,哗然惊。 “将军王,不要啊,老臣家内一脉单传啊。”某大臣扯住龙行风的袖子,老泪纵横。老来才得这一子,怎能不宝贝。 “混账,”龙行风怒喝一声,“若本王今日得了这大位,你们还怕她不放人?” “那个……”正当众臣们心思摇摆之际,突见北堂太子背后某女子举起了手来,“小妇怎么听说大军师明日进城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彪悍一家 众人目光齐齐射了过来。 北堂烬一把拉住七娴,警惕中加上疑惑,她想做什么? “殿下,不是您告诉我的吗?”七娴眨了眨眼睛,无辜望向北堂烬。 挑拨离间、嫁祸他人的事,也容她插上一脚。 北堂烬州煤矿,加大手下的力度:“不要乱说话。” 七娴轻呼声“疼”,奇怪道:“殿下,您不是跟我说将军王调的大军会晚一天么?” 满堂又是大惊。 原来北瀚的太子爷与将军王是一伙的呢。 龙行风面色一霎那的苍白。 在他听来,那真真又是北堂烬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心内对北堂烬更是怨毒。 倒是北堂烬冷静下来了,他不可能与她说这类的事,为何七娴现在会有这一说?再加上之前女帝的说法,这事愈发得扑朔了。 脑里一闪,突然就有了念头。北堂烬怀疑得打量七娴,难道是她捣鬼不成? “太子殿下,真真是帮了寡人大忙呢。“凤来望向北堂烬。她便知龙行风会动城外大军的主意,一早便令若水去了军营,见机行事。没想到七娴倒是先动了手。 凤来自然不信北堂烬会那般好心。虽然不知七娴为何会那般肯定今日里大军不会进城。但必然是她做过什么手脚的。 北堂烬自是聪明人,现在这南雨局势,似是将军王势力占优势,偏偏一切都又叫女帝占了先机。况且,将军王那股势力,真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今日里,这将军王该是占不得任何便宜了。 当下表明了立场:“能够助到陛下,是本王的荣幸。” 龙行风顿时颈火,原来他真是被这北堂烬耍了么? “龙行风,居然北堂太子都如此说了,怕你那几万精兵今日里是不能来助你了。你还待如何?”凤来道,讥讽中威严十足,“龙行风,就凭你刚刚那一句,寡人便能治你个犯上作乱之罪!” 龙行风不说话。 凤来再转向众臣:“寡人相信各位爱卿也是一时受他龙行风迷惑,若各位回头是岸,寡人保证一切既往不咎。” 众人惶惶伏跪:“陛下圣明,臣等实在是不知将军王……不,他龙行风有些野心呐!” 树倒猢狲散!自是各个保命。 “你们……”龙行风怒火攻心,起脚便踢开身边的老臣。 “龙行风,陛下面前,你怎敢如此放肆?”有人起身喝斥。 “陛下?只有本王才有资格做南雨国君!”龙行风眼里愈发得阴沉,纵身,竟跃上了高台之上,迅疾朝凤来欺身而去。 却见侧边闪出身着麒麟袍的“赫连云凛”,挡住龙行风突袭。 下面众人惊住。 “护驾!”不知是谁喊了声。 立时,冲进护卫队——却是两派的人马。 “刷刷刷”,各个拔出刀剑。 女帝禁卫与将军王亲卫,剑拔弩张之中。 大殿瞬间乱成一团。好好的婚仪之殿,竟变得跟战场一般,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白白……”紧迫之际,居然传来一声小儿稚嫩的呼唤。 七娴心下一跳,这个时候,小家伙怎么跑出来了?怎么没有人看住他? 转眼,正瞧见小爱闲踏着罗圈的步子,从内幔中走了出来,眨巴着眼睛,奇怪得望着一殿的人群。 白白伮? 七娴也不顾自己“体弱”的身体,赶紧走上前去,就要把小家伙抱走。 上头正与“赫连云凛”纠缠之中的龙行风余光瞥见这一幕,心生一计。手下更加狠厉,便向对面的人袭了过去。“赫连云凛”急忙抵挡。龙行风身形却是抖转,朝了七娴方向过来。 七娴的全副心思只在眼前的儿子身上,不及反应。一眨眼的功夫,一把匕首已然抵上了七娴的颈子。 北堂烬心内大惊,终是出手晚了一步,只得眼看七娴落入了龙行风之手。 情形突变,殿内大静。 龙行风的亲卫赶紧上来,排排护住。 “龙行风,你做什么?”凤来眉间一凛。 “只是叫天焰昭国夫人陪本王走一趟。”龙行风冷哼。左手掠起七娴脸上的假面,原先那张清致的脸蛋便露了出来。 他自是有打算,今日他不是败给女帝,只是栽在他北堂烬手上了。但不代表他就此会输掉一切。只要叫他过了今日这一劫,只要叫他出得这宫殿,那他便能够卷土重来。他的精兵在城外守着,他多年来布置在各处的官员已然形成庞大网络,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为取得这大权所做的准备。还差那么一点点,他怎么会在这里输掉? 手底下这女子既是天焰来客,凤来自会顾着她性命。而据他的观察,北堂烬对这女子更是上心得紧。杀了这女子,也可纾解下心内对北堂烬的怨愤。 “将军王,这又关我何事?”七娴无奈得笑,“况且我没有兴趣陪你走这一趟。” 眸子扫向还在自己脚边的小爱闲。这小子,正抬眼瞅自家娘亲,小脸上竟是一脸严肃。 龙行风手底下一紧,狠道:“莫废话。”刀锋又近了血脉。 “诶诶,”七娴低叹,“将军王,你那匕首拿稳一点呐。” 北堂烬阴鸷着脸正要上前来,却见自己派到七娴身边的护卫在他之前沉步踏了出来。 那护卫身上竟散发出一股叫人心胆俱寒的杀气,凛冽至极,连他都不禁为之一颤。 他的身边何时有这么厉害的人来着? 北堂烬愕然得望着那护卫的背影。 “放开她!”那人平淡的语气,却是不容反抗的命令之声。 台上的“赫连云凛”突然就睁大了眼睛,直直盯住了他。 “你是谁?”龙行风警惕望他。这男人身上,是那般强烈的煞气。怎可能是普通护卫? “放开她!”“某人”依然只一句话。依旧踏步上前。 “站住!”龙行风喝道,“否则,小心夫人之命。”不管他是什么来头,紧紧抓住手底下此女这个保护符,总是不会错的。 “某人”停住了脚步,眸底一片冰寒。 “龙行风,你若此时束手就擒,还能活过今日。若是敢伤了你手底下那人半根头发,本王敢保证,你今日将会横着出这个大殿。”高台上,那“赫连云凛”如是说道,似是带着几分看戏的戏谑语气。 这个将军王,也太小看七娴那一家子人了吧。真想看看继北堂太子爷之后,还有谁会垮在这家子人手上。 龙行风冷眯了眸,他手上有人质,还有谁敢乱来? 鼻内冷哼,不屑一顾:“那本王倒要看看是个怎样的横法……啊……”话未尽,竟是一声痛呼。 一股剧痛从腿间蔓延上来。 龙行风不可置信得低下头去,只见一个奶娃娃竟然拔出自己绑在靴外的小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脚上。 血染黑靴。 那孩子松开匕首,正抬头对他笑得一脸灿烂。 龙行风突然一声大呼自然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却是叫整殿的人都震惊了。 南雨战功赫赫、千锤百炼的将军王阁下居然遭了一个小奶娃的刺杀! 北堂烬不自觉得浑身一个哆嗦。醒来,这孩子之前还是对他手下留情了? 高台上,“赫连云凛”怔愣了一下,突然就不可遏制得笑了起来。一只手臂丝毫不顾形象得搭在了凤来女帝的肩膀上:“将军王,本王可是提醒过你了呦。” 凤来一掌挥掉狗爪子,努力维持面上的天威。 但这孩子,也实在是太彪悍了吧! 龙行风暴突了眼。还好,只是个孩子,并没有多大的气力,这一刀刺下去,也只伤到了肉,未及筋骨。 抬脚,就欲将小爱闲踹开去。 七娴眸里一阵寒光。 “某人”杀气更重。 怎能叫人上了自己儿子? 在龙行风身子倾斜、刀锋稍稍离开七娴脖子的一瞬间,两人似是商量过般一起动了。 七娴将头使劲向后撞去,伸腿,拦住龙行风欲踹的腿脚。 龙行风一阵反应不及,心里闪过惊诧。 便在他这一瞬间的愣神之前,“某人”如风一般,穿过众护卫,一把扼住他握住匕首的手腕,向后一扭。‘ 只听“啪嗒”一声,龙行风整只手便断了开来。 七娴伸手接住掉下的匕首,一个蹲身,狠狠将其刺入龙行风另一只脚上,刺筋穿骨,贯穿了整个脚板。 “啊——”惨叫瞬间响彻大殿。 这一切完全在几秒之内完结。殿内众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北堂烬倒是明白了,七娴原来从来没有被禁锢住! 戏剧性一般,一代天骄,竟将命途葬送在了这一家之手。 王府亲卫顿时举刀,便砍了上来。都是些不要命的人物,此时只一心要救出自家主子。 凤来喝道:“拦住他们!” 宫卫们也开始动了。 刀剑碰撞,火花四射。 大殿内混战成一团。 大臣们、来使们各个吓得屁滚尿流,四散躲了开去。 混乱之中,只听得“轰”一声,殿内突然烟幕缭绕开来。 “某人”抱着小爱闲,拉着七娴,退了开去。 烟雾散尽,护卫们驾着龙行风已然不知所踪。 众人茫茫然,只北堂烬嘴角一丝狡笑。 “封闭各处城门!”凤来眼中暮霭沉沉,下令道。 大殿内又开始紧张运作起来。 北堂烬抬眼再寻七娴,只见“某人”正牵着七娴踏出了硝烟弥漫的大殿。 南雨皇宫因了将军王龙行风公然叛乱陷入一片忙乱之中。 偏偏有一家子相当的悠闲,似是与这忙乱的场景极为不搭调。 云凛坐在窗前,边品茗,边看书。 “老爷,你不用去帮帮凤来吗?”七娴逗弄着怀里的小爱闲,抬头问一句。 云凛没有抬头:“不用。” 七娴撇撇嘴:“你可是王夫呢,怎么不用去?”伸手抢过儿子手中的糕点。引来小儿抬头怒目一瞪。 云凛面部肌肉使劲抽了抽,某女人又开始翻坛子了:“王夫不是我。” 七娴嚼着糕点,一听这话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刚刚凤来身旁的‘王夫’是哪个?” 正说着,外头怒气汹汹冲进来一个人,张口便喊:“赫连云凛,你实在是太不仗义了!有你这么坑我的吗?” 云凛眉毛挑了挑,只当没有听到,继续看他的书。 七娴回头,正对上进门的顾清影。 一时间,七娴也是怒气升上来了。之前在怡花园,不是顾清影把自家小子带走了么?怎么自家儿子又会出现在大殿之上。不知道任小孩子去那种地方,是极其危险的吗? “宁王爷!”七娴高喝一声。 一下子倒是把顾清影给镇住了,讷讷问道:“怎么了,嫂子?” “我想请问一下,我家小闲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殿之上?”七娴吸口气,放柔了声音,却依旧威吓力十足。 顾清影立时心内叫苦,她家小子的性子,她这个做娘的又不是不知道。当时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从那两老头的身边爬到她这个娘亲身旁了。现在会走了,更加没有谁能约束得了他了吧。 苦了张脸:“嫂子,不关我的事啊。海棠几个被派出去了,那俩老头又不知道躲哪儿去海吃了。你们夫妻两个又……我也忙啊,所以就把小家伙托付给宫人看惯了,没想到……”没想到小家伙居然自个儿又跑过来了。 “你忙?”七娴没好气道,“你梦什么?刚刚在大殿上也没有见到你。” “谁说没有见到?”顾清影怪叫一声,“我可是从头到尾都在那里!” 七娴突然灵光一闪,咧了咧嘴:“那个‘王夫’不会就是你吧?” 说到这儿,顾清影才又想起此来的目的,对着七娴就大吐苦水:“嫂子,你说有云凛那么个兄弟是不是我的不幸?哪里有人在婚礼前一刻留书说叫我来顶替他的?假婚诶,又不是真叫他去娶那个丑凤,他还跑什么跑?”说着啐一口,“害我遍寻他不着,只得自己上了。这不,就在寻他的时候,我才在怡华园内碰到了嫂子你们。” 云凛不动如钟,继续看书。 七娴倒是笑了,心里甜甜。她自然明白云凛的心思,必是怕她弃了他而去,这才连假婚都叫人替上。 “嫂子,你说云凛是不是太过分?”顾清影忿忿不平,再次问道。 “没有啊。”七娴上下打量下顾清影,“我觉得你比云凛更适合做这南雨王夫呐。看看你刚刚在大殿上那气度、那气势,啧啧,不做这王夫可惜咯。” “我跟丑凤?”顾清影瞪大眼,“开什么玩笑?”脸上却是极其不自在。 再看七娴似是极其有趣得望他,赶忙假咳几声,眼睛乱瞄:“我还是去看看丑凤还有哪儿需要帮忙的吧。”逃也似的跑了。 “亲爱的,看样子他来俩还真有戏呢。”七娴回头笑道。 “嗯。”某男人酷酷得答了一声。心里却因七娴的一句“亲爱的”而开始美滋滋。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归南疆 这一天,血色染就整个南雨皇宫。 宫城,四面高台,十面埋伏。 弓箭手搭箭其上,围住中间龙行风一行人。 凤来一身天子金缕,缓步登上高台,于弓箭手后俯瞰其下。 龙行风抬头,正对上凤来嘲讽、冷漠的眼神。一时间,百感交集。却在一瞬间内,又坚定了心神。 “冲破这道城门,就是我们的天下!”龙行风举刀高喝。 “冲!”亲卫死士齐齐应声。 “放箭!”台上弓箭队长下令。 利箭立时如同雨点一般向中部密集而去。 龙行风带来的一行人都是好手,极其护主,拼死抵抗,竟然真能在如此包围之中杀出一条生路来。 “龙行风!”突听一声清冷高喝。 龙行风在一片杀戮之中回眼,看清凤来的动作之时,愕然顿时爬满眸中。 只见凤来手上已是箭搭于弓,大弓此时已然张诚接近满月之形。准头对向的正是他。 突然,龙行风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放缓了手下的动作。 凤来眸中不自觉得泛起了水花,闭眼,右手松弦。 “哗”,长箭破风,向了底下血色墨袍之人而去。 时间,一瞬间静止。 只有那利箭冲破时空的界限,急速逼近之中。 “噗”,龙行风不可置信得低头看心口那支已然贯穿过去的利箭,没来得及再看凤来一眼,慢慢得便倒了下来。 耳边遥遥,似是听到一个女孩铃铛般一样的脆声:“龙哥哥,凤儿今天很乖哦!所以,教我射箭,好不好?” …… “王爷!王爷!”身旁是亲卫死士惊慌的呼声。 将亡,兵败如山倒。 只听“啪嗒”一声,凤来手中大弓落地。 她缓缓仰头向天。只那耀眼的阳光见证到了眸中的亮闪闪。 不远处,从七娴一家那里赶来的顾清影正瞧见了这最后一幕。抬头望台上的凤来,眸中异色。 “老爷,我们就这么离开,会不会太对不住凤来了?不帮她收收尾么?”马车内,七娴侧头问道。 在云凛知道她肚里又有了宝宝后,立时就叫人准备了马车,说要赶回南疆好好养胎去。 这不,昨天龙行风事件才结束,今日,他们便已经在归程之上了。 “接下来,就是她自己的事了。别国插手,只会让她难做而已。”云凛道,“况且,不是有人留下了了吗?” 额际跳了跳,指了指面前已然瞪了许久的某只金毛犬狼:“倒是它,为什么也在这儿?” 这该死他跟七娴的马车吧,怎就偏偏多了三只不该存在的“物什”? 扫一眼挂在七娴身上当小袋鼠的某只小鬼,云凛选择无视。 再扫一眼趴在地上向那金色犬狼献殷勤的肥狗,他也能理解。 可是,那金色的懒洋洋的、极度傲慢的、甩都不甩他的一只,又是从哪里来的?嫌这里当灯笼的“物什”还不够多么? “那个是凤来送的礼物,跟狗儿正好一对儿。”七娴笑道,“咱用宁王爷给的狗儿换了只媳妇儿,也不亏。”直把顾清影与这种金色犬狼划上了等号。 其实,七娴倒也是明白凤来的,这匹犬狼是龙行风给的,留它下来也只是徒增心伤,自然是远远得送走为好。 此时,南雨女帝对面,吊儿郎当坐着一个身着紫袍、脸上挂着妖孽般笑容的男人。 “哈丘”,突然大大打了个喷嚏,却也是无损他那副妖似的容颜。 顾清影使劲揉了揉鼻子,眼角跳跳,这又是谁在背后说他呢! “你怎么还在这里?”凤来抬头睨这人一眼,“不跟翊王爷他们一块儿走吗?” “哎呀呀,丑凤你也真是太不够意思了。”顾清影笑得大白牙一咧,“帮你那么大的忙,居然想要过河拆桥么?竟然要赶我走?” 凤来手中的笔抖了抖。丑凤?她真的很丑吗?低头,便不理这人。 顾清影一把抽掉凤来手中的毛毫,对上怒目的凤来:“南雨景美人美,我怎么舍得走?”眼里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凤来看他半晌:“笔给我。” 诶?顾清影怔愣了一下,丑凤怎么是这个反应?呆呆把毛毫还了过去。 凤来接过,低头,继续批阅奏章。嘴角却是一抹轻轻的笑意。 这厢马车里,七娴斜靠着绵枕,已然香香睡了去。自从肚子里又有了娃娃后,她便比平常嗜睡了些。 而一旁,却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云凛正与有恋母情结的自家儿子争抢着抱娘子的权力。 只见小爱闲双手环胸,跟保护神似的,坐在七娴身前,狠瞪着对他扔冰刀子的自家老爹。 他的娘娘,只能他抱,就算是他老爹,也别想抢伮。 云凛冷哼一句:“让开!”却是压低了声音,怕惊吵了好眠的七娴。 偏偏小家伙不吃他这一套。不屑一顾得“切”了一声,小脑袋便转了过去,留给老爹那一颗依旧生着稀疏杂草的后脑勺。真真是不把自家老爹的尊严放在眼里。 云凛立时气得火冒三丈,伸手过来,便拎起了某只跟他不对盘的小鬼。小家伙蹬着小肥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悬空了。 “呼”一下,又是一条美丽的抛物线。 “啪”一声,小家伙落到了某肥狗软绵绵的肚子之上。 正睡得欢的狗儿突感腹上一沉,“唔”痛唤一声。哪个该死的,居然拿石头砸踏伮?等它睡醒,它就要那人好看伮。“呼呼”,某只迟钝的狗儿连眼都没睁,继续睡觉。 小爱闲爬坐起来,抬头,愤怒地望老爹。 云凛正因没了某只“小人”的阻碍,抱着自家娘子的温香软玉正心内暗爽。 小家伙将刚生出的牙齿咬得“嘎嘣嘎嘣”直响。很有奋斗精神得踩着狗儿的肚皮,跨到小金的背上。 小金回头懒懒瞅小家伙一眼,不搭理。 小家伙继续“翻山越岭”,沿着凳脚便开始“吭哧吭哧”往上爬,还真叫他爬了上来。“蹬蹬蹬蹬”,甩着罗圈腿,小家伙就跑到了云凛身旁。抬起小脚,便往云凛身上踹去,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嘟囔着:“坏坏!打打!” 云凛脸皮再也忍不住得抖了几抖。被自家的儿子打,还是一个奶娃娃,他估计是有史第一人吧。腾出一手,再次把小爱闲提到半空之中。 小爱闲这回立时喊了起来:“娘娘!” “吵什么 闲妻当家第36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吵什么?”七娴无奈睁眼。 这两父子,还真不安生呢。 入眼的是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无辜眼神与某男人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面色。 再叹口气,于某冰块手下救出小家伙,抱在怀中。在那冰块瞪眼就要发作之际,七娴立时倚入冰块怀中:“这不就行咯。” 小爱闲与云凛狠狠对视一眼,各自“哼”一声,别过眼去。 七娴不觉好笑,不愧是父子俩,还真是有默契。 小家伙暗自嘟囔,小爷勉为其难让老爹你一起抱好了。 而云凛却思忖,怎样才能让那俩老头毫无声息得将这碍眼的小子给带走。 正想着,外头就伸进来一只脑袋,有点可怜巴巴:“小闲爱徒,为师抱抱可好?” 随后是一句不耐烦的骂声:“进去!” 紫老头立时便跌了进来。怒然回首,对向优雅跟进的灰老头:“你个死老头,踹我屁股做什么?” 灰老头掸一下靠椅,坐了下来:“不踹你,你还准备在外边伏多久?” “死老头,揭我底做什么?”紫老头一脸赫然的怒容。他是在外边儿趴了好久了,这不是想自家徒弟了嘛。偏偏那小子是个有娘亲就忘了师父的家伙,天天就黏在七丫头身边。还要他这个师父亲自来迎接。 “你有什么底?”灰老头不屑得白他一眼。 “你……灰老头,我要跟你绝交!”气得咬牙切齿。 …… 一番唇枪舌战。 七娴嘴角抽了抽,很好。这回是真不用睡了。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这两人,是上这车上吵架来了么? 小爱闲使劲往娘亲怀里钻了又钻。娘娘多软软,他才不要跟白胡子师父跑路伮。 云凛那面上肌肉抖了好几抖,冷冷喝道:“下去!” 嘎?俩老头的争吵戛然而止。 紫老头咽了咽口水,转过头:“可不可以不下去……” 不等他说完,云凛眸一凛:“下去!” 紫老头立时扯起灰老头的胳膊,赔笑:“好好!下去!我们下去!” 退至门口,紫老头不屈不饶得回过头来,再问一句:“可不可以商量一下……” 话未说完,却被追尾而至的某小鬼的小鞋子砸了出去。 灰老头看看眼前头上肿起大包的紫老头,嘴角抽搐,很自觉地跳向了另一辆马车。这一家子,他可不敢碰。 天清气爽,暖意渗入心扉。 赶车的二绝回头看看车内叠罗汉一般、靠在一起睡着的一家子那温馨的场面,嘴角不免也是一阵笑意盎然。 再看旁边马车上那俩老头因斗嘴而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又是另一番乐趣。 不远处海棠跟林允之依旧在她跑他追,也是颇具艺术性的画面。 突然就想起了自己,难怪觉得这样行少了点什么,原来只有自己是孤家寡人呢。哎,若水到底去哪里了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二十五妾 七娴有孕之身,云凛自然不敢快行。马车也只一路晃悠,每到小镇,都下来休息,叫灰老头给七娴检查一番。 七娴总觉得云凛有些紧张过头了。她又不是第一次生产,坏小恶魔的时候那可是比现在遭遇得激烈得多啊,中蛊掉崖率马的,到最后不也什么事都没有吗? 真真是云凛偏执又再发作。就怕七娴有个万一。之前那次生产可是把他吓得魂都跑了好几分。当七娴跟他说有娃儿的时候,他可是坚决反对再生的。 以前,他很希望自己一脉有后,偏偏怎么努力都得不来。现在他倒是不希望七娴再受这苦了,偏偏子嗣源源不断来。 因此他曾向七娴提议不要腹中这孩子。结果七娴瞪着眼,气得一个时辰都没有理他。 既然这孩子是非生不可,那他也只能做好完全准备,不能叫七娴有半分危险。 这日,一行人慢慢悠悠终于行至南雨边境,过了这个小镇就能到达天焰境内。 七娴下车,非要去集市逛逛,要给喜儿带点南雨的纪念品回去。 孕妇最大,一行人又哗啦啦得簇拥着七娴赶向集市去。 闹市繁华,尤其在两国交界之处,最是鼎盛。 本来南雨、天焰关系紧张,这里倒是没有这番热闹之景的。但是,女帝日前与天焰结成友好盟邦。因此,这个小镇瞬间便活跃了起来。 多年来,南雨跟天焰终于可以互通往来。有些身处边界两镇的父母兄弟在此时终于能够团圆,怎能不讲小镇渲染得兴奋异常。 进南雨的时候,那是各个心内挂事,哪有心情看风景。现在倒是可以慢慢欣赏了。 七娴一行闲步街道之上,真真感叹南雨好风情。不似北瀚的豪壮,也不像天焰的儒雅,却是热烈热情得要把人心融化一般。 那圆顶儿的屋房,女子身上简单的“马罗”,都叫七娴想起夏威夷风情。 倒是身旁路过的女子总是抛来热情过度的媚眼,叫七娴纳闷不已。 转眼一看,这才明白了过来。 这一行大队伍当中,不正有三个过分出众的男人么?真真是招蜂惹蝶的料子。 但这三个男人却是对这些似是熟视无睹。自家那个面瘫冰山男,不用说,从来对这个就不感冒。林允之大书呆,甚至摇头晃脑又在批判此间女子太过放浪。至于二绝小哥,直认为自己是斩袖子患者,看都不看女人一眼。 可怜一路以来,碎了一地纯情少女心。 正当七娴欣赏着少女们脸上神色变化之际,突听一阵暴戾的粗喝声传来:“小妮子,大爷出了钱,你敢不跟大爷走?”生生一个街头恶霸。 七娴几人转头望去,几步开外的街角,一个少女正被一群男子纠缠其中。 少女粉颜素衣,一双美丽的丹凤眼里泪花儿闪闪。旁边一张破席,其下盖住一个人形之物。一张木板摔倒在地,上书竟是“卖身葬父”。一手小楷,倒是工整清秀,能写出这手好字的主人定也不是俗气之人。 只见那为首恶男一身白衣,手执纸扇,翩翩佳公子的打扮,却怎样看都跟风流潇洒搭不上边,瘦削的猴腮,阴沟的鼻,外加一对三角眼,整个人,猥琐得紧。 七娴再转眼看看自个儿身边的一袭白衣,有对比才能知高低。这白衣啊,还是穿在自家男人身上来得有味道得多。 “求求您,大爷,放过我吧。您的钱,我还您。”少女一脸哀求,只差跪下了。 “你卖身葬父,本大爷买了你,你还不乐意了?”为首男子瞪眼。 “可是,大爷,我只卖身做奴婢啊……虽然我从小飘零,与老父相依为命……但也不能做您二十四房小妾啊……”少女极其委屈,带着哭腔。 一番话叫七娴愕然,转头对某男道:“爱穿白衣的人果然嗜好特别,那人二十四房,快赶上你了。” 某男面不动,眼无波。只当没听见。 “你这小美人真不识趣。你知道大爷是谁吗?大爷的爹爹便是这城的城主。你随了大爷去,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保准不会亏待你。”一番引诱之后,男子放厉了声音,“你若是敢反抗。哼哼,大爷叫你在这城里待不下去。” “咦?富二代呢!难怪那么嚣张。”七娴又点头评道,回头道,“走,没意思。” “咦?戚妹,那女子那么可怜,我们不去帮她么?”某书呆又开始同情心泛滥。 七娴嘴角扯了扯:“大哥,闲事莫管啊。你不知道请佛容易送佛难么?” 林允之一脸疑惑,这跟“请佛送佛”又有什么联系? “可是,她只是个弱女子,真真要受了那恶霸欺负去,而我们又袖手旁观,岂不是罪孽深重?”呆子脑子转不过弯来,依旧想做正义使者。 七娴无奈了,转向海棠:“蝴蝶儿,我这傻大哥就麻烦你好好教育一番。” 海棠也正被书呆一番话说得无奈得翻白眼。那女子一双纤手细嫩白净,如被牛奶泡过一般,根本一副小姐享受命。若真如她自己所说,穷苦人家出身,该早就操劳得风霜遍手了吧。 这么大的破绽,这呆子居然也没有看出来。整天只知道之乎者也,真该撬开这颗榆木脑袋来,好好换下里头的东西。 七娴抬脚,牵着小爱闲,就要率先离去。 偏偏有人不愿意放她走。 只见那美丽少女一个惊呼:“救命啊!”便向七娴这边跑了过来,直直就要撞向七娴身上。 七娴嘴角抽了几下,这女子,没看到这边站着她这么大一人么? 云凛自然不能叫七娴被撞倒,上前一步,挥袖运气一拂,便扫开那少女。少女自个儿跌落在了地上。 一瞬间的怔愣之后,少女抬头急喊:“救命啊,公子爷。”眼中压着深深的迷恋。 七娴透过云凛的肩头,正好瞧见了。不禁深深叹气,祸水啊祸水。就说这少女好端端的大小姐不做,跑大街上受人欺辱作甚。原来是冲着自家冰山男而来的啊。 后头跟进那白衣猥琐男,很是生气:“你这小妮子,竟然敢跑?来人,把她给我抓回去!” 后面的狗腿子狰狞着脸走了上来。 少女赶紧起身,就躲到七娴身后。 “怎么?你们想多管闲事?”猥琐男恶声恶气道。 七娴咧咧嘴:“没有。您尽管抓,不关我们的事。” 一句话叫少女震惊。这女子,怎这般没有同情心? 也叫林允之瞪大眼。他家戚妹何时成了这般冷血之人?虽说孕妇可能情绪不稳、喜怒无常,但也不至于变成这番模样吧。 猥琐男一听大笑:“好。你这女子不错,合本大爷胃口。”说着,用他那三角眼上下打量七娴一番,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虽说你长得不怎么地,但就从这性子,大爷决定要你当二十五房。” 七娴嘴角抽搐,二十五?好数字!她果然是当二十五房小妾的命! 云凛眸底沉沉,寒气凛凛。 后边一群人开始滴冷汗了,直为眼前这恶霸祈福,希望他能看到明早的太阳。当着云凛的面说要七娴去当他小妾,真是不要命的人啊! 俩老头甚至相携着去看别处的风景。这里,必然是一场混乱呐! 那恶霸见没人应声,走上前来,就要去拉七娴。 云凛身形一闪,几个巴掌暗自加了内劲,就给甩了出去。 猥琐男的尖嘴立时歪了过去,“啊”一声惨叫,鼻梁居然也被打折了,汩汩得留着鲜血。 “你……你……居然敢打我……”却是碰到云凛的眼神,立时就缩了回去,向后扬手,“你们,上!把他们全拿下!” 狗腿子挽着袖子,就朝云凛几人袭了过去。 但乌合之众,又岂是几人的对手。 只二绝跟林允之两人,也就几下子功夫,便把一帮子狗腿子全打趴下了。 “哎呦”,残留一地的痛呼之声。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猥琐男撂下狠话,却是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云凛正冷着眸向他走来。敢打七娴的主意,他在考虑怎么废了眼前这男人。 “不要杀他,为孩子积点福啊。”传来七娴的声音。 正当海棠为七娴的心善感到愕然之际,就又听七娴凉凉得给出了个建议:“既然那么喜欢女人,叫他以后只能看不能吃就好了。” 海棠嘴角抽搐了,够狠! 云凛也颇为满意这个提议,抬脚便踹到那个已然吓得变色的猥琐男。 “你……你敢……”他们想对他的命根子做什么? 云凛面色不变,狠狠踩上男人的某兄弟。 “啪嗒”一声,响亮清脆,居然端了。 “啊——”猥琐男的惨叫响彻整条街道。 围观众人不忍直视。 就连二绝几人也是倒吸了几口冷气。疼啊! 整个场面也就只有七娴一家子面不改色。 云凛收回脚,拂拂衣袖,看也不再看那男人,便退回到七娴身边。 七娴微笑得掸了掸他身上的灰尘。 小家伙正有样没样得学者自家老爹那踩脚下去的功夫,一边还“咯咯”笑得开心。 躲在七娴身后的少女脸色极其不好。但一瞬间又恢复了过来。这个男人这么厉害,证明她的眼光果然没有错。而且,他不是为她摆平了这些恶霸么?这男人对该也是有情的吧,否则怎会救她? 第一百三十九章 护主少女 少女一个人心里想得倒是美,真真会错了云凛出手的意图。 云凛扶上七娴,就欲离开。 少女急急拦住,怎能叫他走了? “多谢公子爷搭救,您是依依的恩人,如此大恩,依依无以为报。” 七娴叹气,这下一句,不会是“小女子只得以身相许”吧。这女人,会不会做得太明显了? 只听少女接着道:“小女子只盼能伺候公子爷身边,做牛做马,报此大恩。” “滚”云凛完全不动容,只觉今日眼前障碍特别多。七娴已经走了那么久,该回客栈休息了才是。 诶?少女愕然抬头。此时男子不是应该怜她身世,继而收了她么? 七娴抚额,真是不懂情趣的男人。没有看到眼前这少女一副受伤的表情么? “公子爷……”少女又开口。 却被海棠一口打断:“依依姑娘是吧,你要留在我们家,跟我大哥说是没用的。我们家,由我大嫂当家。”生生带了些看笑话的意味。她自然能看出这女子对云凛的意图,也不怕七娴打发不掉她。只觉得多出个愿意自己表演猴戏给他们增加乐趣的人物没什么不好。 七娴心内叹啊,这个小姑子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啊。怎么把麻烦踢到她身上来了? 果然,那女子闪着美目就望向了七娴:“夫人,奴婢什么都能做,一定会好好伺候您跟公子爷。求夫人收下奴婢吧。” 七娴抬眼觑一下熟视无睹的某祸水男,怎么就想不明白了。这一行之中,林允之不比自家男人漂亮得多?二绝不更加俊俏的多?怎就偏偏看中自家出产的这一只冰山品牌了? 再往后一瞧海棠跟二绝一脸促狭的笑意,七娴无奈的摆了摆手:“随你吧。”既然大家都想看戏,那边看看这女人能够耍出什么花样来吧。 看了看路边的破席:“你先把你爹……呃……安葬了吧。然后到月朋客栈找我们。”也不知道那里头躺的是哪一个。 抬脚,一家子便先走了。 俩老头赶紧跟上,经过少女身旁时,那是一脸的怪异,这女的,什么眼神,怎么会瞧上臭小子那副死人脸? 海棠跟二绝也踏步上前,一脸好笑家同情得望女子,希望她到最后不要后悔现在的坚持。 只林允之一人走上前来,还好心安慰:“姑娘,你放心吧,我家戚妹心地很好的……” 一句话叫前面几人踉跄了步子。这个呆子…… 海棠咬牙切齿地转了回来,扯了林允之耳朵就走:“林书呆,要你多什么话?” “诶?”林允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怎么又惹到海棠了? 少女愣愣看着海棠跟林允之离去,一会儿后,眸里泪花隐去,映出深深的兴奋与自信。只要能打入他身边,还怕他不会为自己所倾倒么? 看他身边的那个夫人,姿色不过极其普通,自己还怕比不过她么? 自从她跟着哥哥偷偷见过这个男人后,她的心思可全系在了他身上了呢。这个男人也许算不得最好看,但身上散发出来的霸气却叫她喜欢的紧。 她甚至愿意抛了金枝玉叶的身份,来扮演这么低等的人物,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他的心罢了。 月朋客栈,七娴一行人跨入。 掌柜的一看,立时热情万分得迎了上来,这群人男的俊、女的美,连老头子、小孩子都比平常人家都许多气质,就算那牵着孩子、着素衣、似是长相作为普通的女子,那气质也是极为雍容的。他阅人无数,绝对不会看错,这一群人必是来头不小啊。 “掌柜的,给我们上桌特色菜,再给我们准备六间上房。”二绝上前去交涉。 小二带来几人到了雅间刚坐下,便看到一群差役冲了进来。 食客各个不明所以。 只见其后跟进一个怒目的中年男子,瘦如猴,眉目j诈。 “那么不觉得他长得很熟悉吗?”七娴撑着脑袋,笑问一桌人。 “恩,好像刚刚见过。”海棠自己倒杯茶,喝一口,答道。 “老爷,便是他们!”中年男子身旁一个被打肿脸的狗腿子一指指向七娴几人。 那男子几步上前:“那么好大的胆子,竟敢那般对待本城主的儿子,来人,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几人这才恍然,难怪觉得面相熟悉,原来是刚刚那恶霸公子的老爹,也就是这边城的城主。真真同样是令人厌恶的嘴脸。 “不关我家公子爷的事。”不待几人说话,旁边却是横插来一个女音。 进门的正是半路遇见的卖身葬父的依依美女。 依依冲到云凛面前,一脸的愤慨:“都是那位公子想要强抢民女,完全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我家公子只不过看不过眼,才出手相救,这事怎能怪我家公子爷?”深吸口气,“一切事由皆由我起。大人要抓便抓我好了,不关我家公子爷的事。”心里却是计较不停,她自然要给云凛留下好印象,而且她万分肯定,云凛不会弃她于不顾。 七娴啧啧叹几声,忠仆哦。 云凛额际却是跳了几下,他出手就谁了? 那城主狠瞪了一眼依依:“我儿子看中你是你的福气,你这女人还真是不知好歹……” 不等他说完,林允之又是愤愤不平地站起来:“这位大人,你此言差也。身为父母官,你该以身作则,怎可带头罔顾法纪。这女子虽不过是名可怜之人,也不是能令你们任意践踏的。况且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海棠一把把他拉了下来,极度头疼:“你有完没完?依依过娘既然那般大义凛然,我们应该成全她这颗护主之心才对。是不是,大嫂?”抬头就问七娴。 七娴咳了两声,心内暗笑。这蝴蝶儿,就爱找事。 “有道理。依依啊,既然如此,你便随城主去了吧。也当是你还了咱家爷的恩情罢。” 依依一下子又怔住,怎么会这个样子。抬眼就期盼的望向一脸漠然的云凛,只望心爱的人儿出来为她解围。 那城主大喝一声:“你们统统都逃不了。我儿喜欢的电子,必然是要得到。你们这几个女人,全都去伺候我儿!” 一语出,整个客栈里的温度立时降了好几个八度。 紫老头往后瑟缩了几下,哎哎,今天怎么那么多人x喜欢踩这死小子的禁区啊。 果然,似是一阵风旋过,只一瞬间的功夫,云凛依然站在了那城主面前,一手提起了他的衣襟:“你刚刚说什么?”话语冰寒,叫人禁不住的胆颤心惊。 七娴气叹连连,这样下去,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不是说担心斗不过这群恶官,只是觉得麻烦得紧。 还好凤来有送她好东西,七娴掏出一块令牌,扔到桌上:“城主,你认识这个东西吗?”所谓有势不仗,偏要自己动手,那是自找麻烦。 那中年男人正被云凛吓得够呛,再一转头,便看到桌上那块代表女帝亲临的令牌,立时张大了嘴巴,不敢再说话了。 “相公,回来坐吧。”七娴笑道。 听到爱妻呼唤,云凛狠狠扔下某只已然惊呆的城主,回了座位。 “城主,你还有什么事么?”七娴微笑。 “没事了没事了。”城主屁滚尿流的爬了起来,有苦只得往肚里咽下,直弓腰作缉,“打扰各位了。各位慢用餐。”说着慌慌张张的便奔了出去,带走了一室的差役。 他不是不想为儿子报仇,只是现在看来,打断牙齿,那血也只能自己吞下了。本来将军王倒台,女帝已然在清扫将军王势力了。自己这个时候再撞上女帝身边人的手上,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这种人当官,真真是此地之不幸。”林允之岔岔然。 七娴收起令牌,笑道:“大哥莫气。这种人交给他南雨的天子去办吧。” “多谢公子爷又救了小女一次。”只听那依依美女似是压抑着极为激动的声音,羞羞望向云凛,道。 七娴好笑的望她,这里头,她最该感谢的是林允之吧,现在却只对云凛道谢,这意思,也忒明细了吧。 海棠努努嘴,拍一下林允之:“书呆,你这真真是好心没好报了。你看看人家,一句道谢的话都不跟你说呢。” 依依立时满脸尴尬,赶忙转过头来:“多谢公子为依依出头。” 林允之赶紧摆手:“姑娘多礼。” 再转眼看云凛,云凛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神色。 依依小脸上瞬间一抹失望涌了上来,不过立刻恢复了过来。云凛两次为她发怒,一定是对她有情才是。只是,碍于那么多人在场,所以才对她这般不搭不理吧。 心里又是一阵窃喜。 七娴撑着下颚,嘴角也是一抹笑。敢觊觎她的男人,也得要有一些能力那才能行呐,就眼前这位依依美女,还嫩的很! 不过,她比较好奇的是,这依依美女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并且是什么时候看上她家男人的。 海棠、二绝等人看看依依,再看看七娴。呵呵,还是捧杯好茶,慢慢看戏吧。 第一百四十章美人乞丐 “夫人,您要的糖果。”客栈上房内,依依小婢一脸恭敬地递给七娴一包花糖。眼神却是时不时的飘向窗边看书的云凛身上。 小爱闲一把抓过,一脸的兴奋,喜滋滋地跑到一边儿吃独食去了。 七娴抬眼瞅瞅依依美人,再看看面无表情的云凛,忽而一笑。自己总得给别人创造些机会,不是么? 抢过儿子手中的花糖就走,小家伙怒目回瞪。娘娘,就爱跟他抢吃的。 蹬蹬,踏着小蹄子,就追了出去。 七娴回眸一笑:“依依,伺候好爷。” “是,夫人。”小丫头这句回答得清脆响亮。心里那个喜啊,终于能跟公子爷独处一室了。 窗外夕阳洒了下来,照到窗边的人儿身上,笼罩出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叫依依少女情怀看痴了去。 抬手,沏水,撒花,慢摇。 一番沏茶动作高贵而优雅。 “公子爷,喝杯菊花茶吧。依依亲手沏的。”端上一杯浓茶,走至云凛面前,满面的温婉笑意。若是平常男人,确实会被迷了心智去。 毕竟依依虽不说倾城,倒也是绝色,最重要的是,还眉目含情、秋波盈盈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但是,此时房内却是大静——只有云凛翻书页的声音。 依依的笑容僵在脸上。从来没有人这么无视过她。不过她不气馁,轻轻将茶碗放下。 甜美的声音再启:“公子爷,依依要谢过您救命之恩。公子爷如同天神降临,救依依于水火之中。依依毕生都不会忘。依依只望能长伺公子爷左右。”说到这里,脸红了一下。 抬眼偷看一下云凛,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接着说:“依依绝对不会叫公子爷失望。” 外头,两个无良女人正搬了一条板凳坐下,津津有味的听着里头的独角戏。 “喂,她在跟你相公告白呢。”海棠瞥一眼一脸兴奋盎然的自家嫂子。 “嗯,听到了。啧啧。没想到我家冰山的行情那么好。”七娴似是挺与有荣焉的。伸手便从蹲在一旁吃食的小儿手里抢一块花糖来,一口塞进嘴里。 小家伙瘪了瘪嘴,没好气地望了望某个女人,换个方向,屁股对着自家娘亲,继续吃。 “我怎么发现你比我兴趣还要高呢。里头那个,到底是不是你相公啊?”海棠低低一句。一般人不是应该此时冲进去,然后一指那贱人鼻子,臭骂一顿,再把那贱人赶走么?怎么会有这么平静、还在外头看戏的妻子? “海棠,这个问题,你该去问你哥,我相信,他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七娴回答的倒是一本正经。然后似是苦恼,“看来给依依小姑娘释放热情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呢。晚上的时间也给她好了。”转头对向海棠,“蝴蝶儿,今晚嫂嫂要跟你挤挤了。” 海棠一头黑线,直觉到她这个嫂嫂绝对没安好心,这个依依小婢将要遭到毒手,只能企盼她自求多福了。 七娴似乎愈发的开心,伸手探过小家伙的头顶,又要抢糖吃。 却见小儿将头转了过来,笑得一脸j诈。 再低头看他手上油纸包着的糖果,已然变色——居然全都由原先的白色变成了粉红色。 这种花糖,只有在碰到口水时,才会变换颜色。 也就是说,这一包的花糖竟全叫小家伙沾上了口水。 只见小家伙很大方的献出了油纸包来,得意的咧着嘴,似是邀请七娴品尝。 海棠嘴角抽搐了下:“果然是你儿子。” 七娴笑得恬静可人,伸手拿去其中最大的一块粉糖,就往自己嘴里塞了去。不就是口水么?有什么了不起!自家儿子再是恶魔,不还是她生的?怎都斗得过她这个已然成了精的?就如里头那一只,扮演再好,后头势力再大,她也能叫那人自己乖乖的出来。 空余小爱闲扼腕跳脚痛惜,他的大花糖啊! 是夜,云凛正独个儿纳闷七娴为何带着小爱闲钻到海棠的屋里就不肯出来。 海棠说孕妇就是这样,有时候行动很难以理解,比较情绪化。 他也只得郁闷的一个人回屋。 刚推开门,便有一股清甜之香扑鼻而来。 云凛凛了凛神,凝住呼吸,警惕了起来。 夜风透过窗户吹了起来,扬起了一床的纱帐。 透过纱幔望进去,竟是玉体横陈! “公子爷。”里头传来娇呼。 依依美女正迷蒙着双眼望着他,纤手撩起纱帘,身上竟只着一只粉色肚兜,外头一轻纱披肩。光润肌肤漾着水样诱人的光泽。 云凛转身,就欲离开,却在一瞬间,头晕目眩了起来。 该死,又是什么奇怪的药。 “公子爷。”依依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空洞了起来。 云凛扶着门,想要自己清醒一些。 一双纤手却在身后攀了上来。仰唇,呼出温润的气息,便要凑上云凛的脖间。 那张脸也是粉红得不正常。 云凛瞬间寒意渗透了开来,一掌便劈向身后的女人。 依依只闷哼一声,便软软得到了下去。 云凛伸手,又要开门,却是怎样都开不了。外头,竟被人锁上了。 该死,七娴不要遇上什么危险才好! 云凛运气,就要破门而出。 却听外头先后传来两声倒地之声,然后,门便从外头打了开来。 七娴几人走了进来,外头横躺着只黑衣尸体。 二绝一把扶住云凛:“爷!” 云凛这才安下心来,七娴没事便好。 “两位师父,麻烦帮我家相公看看。”七娴蹙眉。往后喊一声。来看热闹的两老头这才探出头来。 “她怎么办?”海棠厌恶的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女体。 七娴笑得森然:“这里最大的花楼在哪里?”既然选择用美人计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准备。看她一脸潮红,说不定自己还是帮看了她的忙呢! 伶人馆,边城上最为繁华的窑子。此时,老鸨孙妈妈正眉开眼笑的望着前头几个财神爷。 她听说过从人贩子那儿买姑娘是花钱的,但那卖的人不仅不要钱,还贴钱。她倒是第一次听说。 瞧瞧那个昏睡的姑娘,那脸蛋儿,啧啧,连他们这儿的花魁娘子都及不上呢。这样的好事,不正犹如天上掉馅饼么? “妈妈,你听清楚了。若是今晚你为她找到我所要求的十个恩客,那这张银票就是你的了!”七娴一挥袖,一张千两银票立现桌上。 孙妈妈立时眼中放光。一千两呢!果然奇怪的财神爷!再看看那美丽的小姑娘,这种姿色,要找恩客自然不难,不要说十个,一百个都会有吧。 只是,眼前这夫人提出的要求有些奇怪,偏偏要找是个最脏的乞丐来。 啧啧,可惜了这小姑娘的花容月貌了。 “可以吗?妈妈!”七娴拿起银票在老鸨面前晃了晃。 孙妈妈立时不管什么可惜不可惜了,现在眼里钱才是最重要的,立时点头哈腰:“是!是!绝对会叫夫人你满意!”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依依大小姐,突感一震恶臭扑鼻而来,浑身凉飕飕的,又似是有无数只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低眼一看,面前竟出现了那么多张肮脏的面孔,那脸面上,各个似是能刮下好几层泥沙来。那嘴角的滛笑,恶心得她想吐。还有几个,居然流着口水在望她。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居然赤身捰体的被绑在红绡帐内,游走在自己身上的居然是这些个乞丐的臭猪蹄。 自己不是在悦朋客栈么,按照哥哥的计划,自己现在应该已经跟公子爷……怎么现在是这个状况?到底出了什么事? “啊!你们干什么?走开!全都走开!”依依恐惧地大叫起来。因为她看到有几个人已经在解裤腰带了,“那么这些混蛋,滚开!我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坐在一边看戏、惬意喝着茶的七娴眸里一黯。哥哥?嘴角一丝阴笑:“那便叫你那个哥哥出来见见面吧。” 依依这才看到屋中还有其他人在。 海棠咽了咽口水,虽然她承认她有时候狠了点,但果然跟她这个嫂嫂不是一个级别的。 二绝尴尬的把脸转向了另一边。 “夫人!夫人,救救我!”依依像是抓着了根救命稻草,急切的喊了起来。 “我送你来的,为什么要救你?你倒不如祈求你那位哥哥快点出现,倒是还有机会救到你。”娴讽笑一声,转向明显动作慢下来了的乞丐们,“你们继续啊!完了之后每人可都是有十两赏银呢!” 乞丐们立刻又兴奋起来了。既有美人玩,又有银子拿。这种好事,到哪里去找? “啊!不要啊!不要啊!”依依吓得大哭起来。她什么时候受过这般待遇了。 她理想之中不是这样子的啊。这种事,该是跟她最心爱的男人才做的啊,哪里是这么肮脏的,还是这么恐怖的十人。这种事,哪是她这种养尊处优、从未见过社会黑暗面、活在自己的梦幻世界中的大小姐能承受得了的。 终于在第一个男人扑到她身上之时。“啪”一声,她脑里的一根弦断了开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晚来哥哥 “嫂嫂,只不过一个不董事的小丫头,会不会太……”海棠终也不忍的撇开眼去。虽说她本意是想这依依美人留下来作茶余饭后看戏之用,可是这样也未免太残忍了些。 “舍不得孩子套得着狼么?况且这‘孩子’还是那狼家的,你心疼作甚?”七娴瞥她一眼。 正在说话当际,窗外旋进几个人影,如风一般刮到大床边。 “喏,你瞧,这正主儿不是来了么?”七娴眸底一道历芒闪过。 来人只记下功夫便把围在窗边的十个猥琐乞丐大力翻掌推出。 有的掉落桌椅上,打烂一把好木头;有的破花门而出,惊起大堂之客;有的直接被打落窗外,与二楼之上掉了下去。 可见这人出掌之猛势。 依依美女依旧处在惊吓之中回不了神,眸里是无尽的空洞与惊慌。 “啊——”尖叫不停。 来人眸中一丝痛惜懊恼,一把接下身上袍子便盖住依依身体,并凝指点向她的昏|岤。 尖叫声嘎然而止。 其余几人正挥刀砍断系住依依手脚的绳子。 “北堂太子爷,你终于肯现身了?”身后是七娴凉凉的声音。 来人棕发碧眸,正是北堂烬。 “你怎么忍心对这样一个纯真的姑娘下手?”北堂烬回头,一脸不可置信,愤愤盯住悠闲坐住的七娴。 “那太子爷以为我是什么人?圣人么?”七娴冷笑一声,“若不是太子爷如此大方的献出自家妹妹,那小姑娘此时应该还在好好的过她的公主日子吧。” 北堂烬一时语塞。确实,这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 依依是他北堂皇庭最为可爱、最没心机的小公主,因为乖巧甜美,深受大家喜爱心疼,是捧着怕冻着、含着怕化着的宝贝,当然也包括他。 他想,这样的女孩子,该是所有男人都抗拒不了吧。 几人他怎样都夺不来七娴,那只能在赫连云凛身上下手,叫他自己变了心去,才能叫七娴心死。 本来他以为南雨帝跟云凛成婚是个很好的机会,可是因为龙行风之事,女帝跟翔王来人竟然以婚仪未完成为由而将此次联姻作废。 但他看云凛跟七娴两个感情未变的样子,也能猜出几分那联姻其中的内幕,必是为对付龙行风而定下的一计。 而正在那时,依依正好出了北瀚皇庭,到南雨找他。 他当时便心下这一计。 而依依,竟也是第一眼便看中了云凛。 真真是两厢有利之事。既能让自己的宝贝妹妹得偿所愿,又能叫自己抱得美人归。他醉人不能放过这么一次大好的机会。 因此,他煞费苦心的为依依创造机会去认识云凛。就连今晚云凛房中的药物,也是他下的。他只道云凛不过一个正常的男人,有女投怀送抱,还是一个如此娇柔可人的女孩子,应该能成好事。 就算没成得了,七娴看到屋里那一番云凛跟依依衣裳不整的情形,一会多有猜忌、心灰意冷。 没想到一切都叫他估料错了,而且错得离谱,才叫依依落得现在这个田地。 他没想到云凛居然会抗拒,他没想到七娴一点都不怀疑云凛,他更没想到七娴真能狠得下心来那般惩罚依依。 看依依的样子,这次的事件必然要在她心中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了。 “若小姑娘要怪,就只能怪她那狠心的哥哥了。居然到了这个地步才舍得出来救她。”七娴闲闲道,扫一眼脸色极为不好的北堂烬,“还是太子爷在赌,我不会下手?” 北堂烬深深吸气,他就是在赌,赌七娴不会真正对意义下毒手,所以才迟迟不愿暴露出来。可是,这个赌,他输得很惨。 “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太子爷,从来别人敬我一尺,我会还人一丈。但如果别人犯我一寸,我便会百倍要回来。对依依小公主是如此。”说到此处,七娴负手站立了起来,直直盯住北堂烬,“自然,对太子爷你也是如此。太子爷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忍耐极限,今日里,又把注意打到我家相公头上了。真叫我佩服得紧了。现下里,我们便把这个帐算算清楚,如何?”眼里的狠意泛了开来。 北堂烬眯眼看她:“娴儿,你当只你三人便能跟我带来的暗卫部队对抗?” 七娴轻笑一声,无限挑衅:“兵不在多,精兵便成。如此,太子爷试试便知。”握拳成爪,便袭了上去。 几次抓虏禁锢的仇,这一次便一次结了吧。也好削一削这人身上的锐气与自负。 在南雨皇宫,他们都算是客,倒是不能正面为敌。没想到这厮居然这般固执,在他们身后盯梢不说,还派来个那般天真的女孩子妄想里间她与云凛之间的感情,该说他是太小看了她还是高估了他自己? 既然如此,那这场结算便是避无可避了。现在就算打个天昏地暗,也是没人能阻止得了了。 没有任何多余招式,七娴爪爪都向北堂要害而去。 北堂烬没想到七娴真的就这样袭了上来,急急格挡开进攻,竟是稍显吃力。不禁骇然,他知道七娴?br /01 闲妻当家第37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娴非普通女子,但没想到出尽全力的招式能够狠厉到这种程度。并且眼中那戾气,真真是要将自己初之而后快的。 二绝跟海棠也跟其他几人过上了招。 战局,从破掉的花门而延,扩展到伶人馆大堂内。 还在温柔乡之中的客人们惊叫得逃窜了开去。 早在花门被打破之时,便有小厮去找了老鸨。 此时孙妈妈急急赶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一跺脚,哭丧着个脸,哎,她的财神爷诶!别打了!再打下去,那一千两就只能用来修这房子啦! 北堂烬好不容易拆开七娴的招式,利用轻功优势飞离出去,上了木制楼梯之上,一脸严肃:“娴儿,你真要杀我?” “不是我要杀你。是你一直不肯放过我。死你,和死我之间,自然死你比较好一点。”勾起利爪,七娴也跃了上去。 北堂烬赶紧随手抓来一个红衣女子护在身前。女子惊吓得大叫。 七娴利爪勾至女子脸面前01寸之时,生生停住。 就只这一瞬间,便叫北堂烬钻到了空隙,穿过身前女子腰身,便朝七娴腹部一掌给袭了去。 七娴大惊。这腹中,可是有她的宝贝,怎能叫他给伤着? 急急后退一步,却仍叫北堂烬那掌风给生生扫到了。 劲势之大,使得七娴从阶梯之上向后飞了出去。 七娴心内急起,她跌出去,没有关系。可是,肚子里那一只怎么办?急急四下搜寻可以任她勾住的物什,却是什么都找不到。 耳边只有风声与她自己似是沉到水底的心跳声。 二绝与海棠见此景,皆是大惊,需要上前来接住七娴,却被北堂烬带来的暗卫紧紧纠缠不放。心内焦急不已。手底下立时更加厉害起来。顿时打退一轮攻击,由于距离太远,却是怎样都赶不上七娴掉落的速度了。 这个孩子会不会埋怨自己的不小心导致他来不了这世上?七娴脑里闪出这个念头。突然心疼不已。 她不能放弃,不能放弃!身子蜷作一团,双臂紧紧护住腰身,只盼能够减少一点落地时对腹部产生的震动。哪怕自己手断了都在所不惜! 她跟云凛的孩子,一定要护住! 海棠跟二绝只能绝望的眼睁睁的望着七娴加速的落地动作。 就在这时,鬼魅般飞身进来一个白影。 掠至大堂中央,直直接住掉下来的那个娇小的身影。 海棠跟二绝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七娴只觉一双温暖的臂膀圈住了她,抬头,正对上云凛急迫中又隐藏着波涛汹涌版愤怒的眸子。 一时间,心内的忧虑一扫而除,绽开了劫后余生的笑容,缓缓开口:“云凛, 我真的好怕,孩子就这样没了。还好,你来了。”孕妇情绪失常作怪,七娴眼里竟隐现了一丝泪光。 云凛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庞:“我来了。不要担心。他要是敢从你肚子里离开,我也会追过去,抓回来。”他虽然没有特别想要孩子。但七娴看重,七娴喜欢,他便要这孩子安安全全的出生,谁都不准夺走! 七娴“扑哧”一声便笑了,这男人从来便能将那么狂妄的话语说得这般面不改色,却是叫人没来由的心安。 云凛把七娴抱至一张尚算完好的椅子前,轻轻放下:“你先休息。接下里该换我来。” 七娴点头。 云凛收起柔色,抬头冰寒地望楼梯上头的北堂烬,先不说之前的恩怨,只今日,便是这男人的一掌叫七娴担足了心,若他晚一步,他的孩子便也要葬送到这人手中。 气怒当头。 北堂烬正在愕然,七娴有了身孕?他并不知道。否则,他不会出手那般重了。 但后悔终究是抵不过眼前某男人愤怒的心神。 “本……”不等北堂烬说话,云凛已然神速般攻了上去。 两人你来我往,又是一阵部分上下的缠斗。 第一百四十二章 倾心以对 七娴看看缠斗不下的云凛三人,皱眉,这拖的时间越长,对人少的他们确是不利呐。必须速速擒下那“敌首”北堂烬才是。 抬手轻抚了抚肚子:宝宝啊,你要牢牢得抓紧娘亲,咱们去跟爹爹并肩作战。 想着,便弯腰抄起旁边被打落下来的大刀,起身,就向北堂烬而去。 北堂烬险险躲过这突来一刀。 七娴靠至云凛身边,目光接触。 云凛眸里的那份担心显而易见。 七娴回以安慰的眼神。 只一眼,不需再说什么,就已明白对方所想。 并肩,向了北堂。 一个大刀呼啸,一个掌风凛凛,配合无间,仿佛练习了无数遍一般,将北堂烬逼得步步向后。 本来光应付云凛一人,北堂烬就已颇感吃力。此时再加上七娴,北堂自是招架不住。 突见一掌拍向自己心脉,北堂疾闪,却终是避不过另一侧急刺而来的刀锋。 眼见快要成功制住北堂之时,却从旁边闪出一个护卫,倾身飞来,推掉北堂,自己护在主子身前。大刀刺上了那人的左臂。 北堂急急后退,这样下去必不会有什么结果,此计巳败,多缠无益。 此时只听慌乱的人群中有人喊了声:“衙门来人啦!” 七娴一瞬间转神的当儿,北堂烬便向后打了个撤退的暗号。 立时,有人扔下了烟幕弹,白雾弥漫在大堂之中。 七娴几人一边捂住鼻子,一边驱散白烟,赶到厢房之内时,本在床上的北堂依也已不见踪影。 “算他们跑得快!”二绝恨声道,“我原本还在纳闷,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暗卫保护着。居然又是那该死的太子在捣乱。” “那北堂也真是欠收拾。在南雨皇宫就跟那龙行风狼狈为j,跟我们作对,现下里居然来耍这么蹩脚的招数,他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么!”海棠也是怒气未消,“追上去,打个痛快!”急性子得就要跟着跃出窗外。 “不急。”云凛拦住,“你嫂嫂的身体重要。”说着上前扶住七娴。 海棠立时又回忆起刚刚惊心的一幕,拉住七娴就上上下下的看,接着是忍不住得嗔怪:“你明知是那个讨厌太子,对不对?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把书呆一起拉过来了!” 七娴笑眯眯:“我开始真不知道会是那个人。而且,蝴蝶儿,你觉得书呆过来了,还允许我去买十个乞丐恩客吗?没有那么劲爆的场面,背后藏着的黑手会出来吗?” 海棠顿时眼角抽搐了下,也对!那林书呆来了,只会又正言辞得指责七娴的行为,什么伤天害理,有违女子德行之类的云云。那就根本不会有后面这一出了。还是她家嫂嫂想得周到,一早就将小爱闲送到书呆房中,叫他晚上照顾小家伙。此时,该正在客栈中跟小恶魔大眼瞪小眼吧。 “可是,叫那北堂就这么跑了,还真是不甘心!”海棠跺下脚。 “无须不甘心。本来这次也不过就想给他个教训。这人毕竟是一国太子,现在没有合理的理由,我们还不能动,否则会招来麻烦。”七娴眸中闪过一丝微亮,“况且,时间还长得很,以后还怕逮不到机会收拾他?” 正说着,大堂里闹哄哄了起来。 “谁?到底是谁敢在本城主的城区内捣乱?给我滚出来!”传来认识的呼喝声。 “熟人呢!”七娴好笑得回头看了一眼,“叫我们‘滚出去’啊。” 海棠还在气头之上,大步就踏出:“那就出去,看看最后是谁‘滚’!” 扳不倒北堂,有个出气筒自己送上门来了,不用就浪费了。 七娴颇有同感,出门就要去看热闹。 却被云凛一把拉住:“回去找那老头看看。” 七娴指了指自个儿的肚子:“老爷,孩子没事呢!” 云凛拉过她的左手来:“他没事,你有事。”依旧平淡的声音里却是平添了无限绵绵。 七娴低头一看,方觉左手上有一道小伤口,正是自己抓刀之际不小心割到刀锋之上的。 顿时愕然,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娇弱了,这个小伤口都要麻烦到“医仙”? 抬头欲抗议,却在瞧见云凛眸子的瞬间,暖意渗透进了心房。那双从前平淡无波的眸子此时注满了柔情,似是将他整张脸都衬托得柔和了许多。 这种小伤口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竟叫云凛发现了。她身上的些许变化,他都在时时刻刻关注着。 前世今生里,又有谁会对她这般上心。没有旁的目的,不图任何东西,全心全意,只单单是在关心她这么个人。 就算是北堂烬,打着娶她的名号,又怎能不说这其中不乏当初输给云凛的不甘心? 这样一个人,怎能叫她不倾心以对? 月光之下,目光竟就这样痴缠了去。 直到,“咳咳”尴尬的咳嗽声响起。 “爷,七妹,我还在这里。”身旁的二绝看着天上饼似的圆月,赶忙出言提醒。 这两人也真是太专注了,没发现旁边还站着他这么个大活人么?这么暧昧做什么?欺负他若水不在么? 他若再不出声,这两人是不是就要吻上了? 七娴没好气得回头瞅一眼,这么大好的气氛真真是被这一只给破坏掉了。 “二哥,你该学学写字。” “学写字?”二绝疑惑地回过头来。怎么又扯到写字之上了。他家小妹四位跳跃得也太快了点吧,“二哥我不说学富五车,也是举人之才啊。” “那二哥这举人绝对是靠我家相公的关系才上去的。”七娴不屑嗤了声。 二绝瞪眼,就要辩驳。 只听七娴接着来了句:“否则,二哥怎会连小小‘避嫌’两字都不会写?” 二绝立时泄了气。原来七娴是怪他打扰到他们夫妻俩呢!如此才这般损他!哎,他无话可说。因为,确实,他在他们之间做了回闪亮亮的大灯笼。 “二绝。”此时又听云凛的声音响起,一如平日里无波无浪,仔细听听,里头又似有几分恼意,“你最近是不是挺闲?” 诶?二绝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又扯到这上头去了。 还没等他回答,云凛又道:“临城那边的煤矿现在缺个工头,你去那边帮帮忙吧。” 啊?二绝瞪大了眼,望着自家爷,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临城哦,不要啊,那里多么无趣啊。再说,他还要找若水啊。 可怜二绝小哥,就—次不适宜的插话,不适宜得高举灯笼,便被狠心的某男发配了出去。 看着二绝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表情,七娴忍不住就乐了。 在云凛拉着她要走之际,她赶紧掏出凤来给的令牌,塞到了二绝手中:“二哥,用这个收场吧。” 随后,夫妻两人甜甜蜜蜜得携手而去。 留下二绝空对那背影咬牙切齿。 忽听,外头又是一件气急败坏的怒吼:“本城主要叫你们这一帮匪徒知道些厉害!” 一句话听得二绝火冒三丈。他不能对爷抗议什么,找个人发泄一下总可以吧。 于是,甩着令牌,踏着方步就走了出去。 可怜,外边趾高气扬的倒霉城主还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么“滚”,怎样“知道厉害”的呢。 七娴两人到得客栈的时候,正撞上了匆匆出门、似是急乱的林允之。 “怎么了,大哥?”七娴奇怪问道。 林允之一见他们,跟见到救星一般,急道:“你们都去哪里了?小闲不见了!戚妹,都是大哥不好。我见月色如此之好,便去长廊之中赏了 会景。 没想到再回去之时,孩子就不见了。”满脸的懊恼之色。 不见了?七娴倒是不甚在意:“大哥,放心,那小子爱玩,过会儿就又自个儿跑回来了。” “可是,他连同桌上的花糖、还有小包袱一同不见了。” 七娴瞬间黑线布满额际。这种情形,她怎么觉得遇见过一次呢?就在小家伙刚生下来不久…… 快步,就走向了两老头的房间。 果然,里头空空荡荡,不见人影,被子根本没有翻开来过的痕迹。 打开紫老头的房门,甚至从里头吹出一纸信笺。 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只一排潦草的字样,写道:“娃娃老头我带走了,勿念。” 七娴嘴角不自觉得抖了抖,果真,孩子是又被俩老头“偷”走了。 这俩老头可真是“卑鄙”,竟然挑在今天晚上她不在的时候下手。看来已经瞄这时机瞄了很久了。 小家伙,估计是被俩老头用花糖给引诱走的。否则,怎会乖乖的? 就几个时辰,应该走不了多远。现在去追,该还来得及。 思及此,七娴抬脚就要出门。 却被云凛一下子拦住。 “做什么?赶紧追人那!”无解得望他一眼。 “孩子不会出事。”云凛不急不忙得来了一句,“但是你要去看大夫。 七娴不禁无语到想要叹气。这个时候,这男人居然首先想到的还是这件事,真真是心思偏执到一定的境界了。 却不知,云凛其实一直希望那跟自己争娘子的小子赶紧闪掉,此时俩老头趁机带走,虽是不道德了些,倒也真真是符合了他的心意,自然不用去追。 此时,某只肥狗正散着步子经过这里,看到七娴,立时过来蹭了几蹭,“啊唔”满足得叫唤了几声。 云凛眼角立时跳了几下,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这只肥狗也被人领走。 再看看七娴,况且,现在,她身上的伤口比较重要。 牵起无奈的七娴,便出去寻大夫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二子降临 十月,入秋时节,深寒不少。花草皆凋,南疆翊王府内,却是一派春景盎然。 翊王爷为博爱妻欢心,叫人特意去南雨移栽过来花草新品种,让王府内依旧景色怡人,只为王妃心情愉悦。 整个南疆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翊王爷是怎样宠妻成狂,似是要把最好的东西都摆到王妃面前。 每天清晨傍晚,日升日落之际,总会出现一个白衣的男子扶着一素衣的女子慢步街头,成为众人津津乐道的一景。 男子五官清俊,面色清冷,眸中却是散不去的水般柔色。女子大腹便便,虽不是绝色容颜,倒也是秀致可爱。 这段温馨的画面,总叫南疆的女子羡慕不已。甚至有一段时间,男女携手散步在南疆极为流行。 清晨的街头,行人极为稀疏。太阳也只能透过云层依稀见个影儿。 凉风吹过,云凛赶紧圈紧正臃肿着水桶腰的某个女人。 “老爷,你希望这胎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七娴轻轻倚在了云凛的怀中,笑问。 “随便。”云凛开口。只要不跟他争娘子就行。 这个答案显然没能令七娴满意。 七娴撇了撇嘴。随便?有他这么随便的父亲么?随后又叹口气,这个问题,就不该问他。 “我喜欢女孩儿。女孩儿是娘亲的小棉袄,必然会很乖巧。”七娴自己又道开了。最起码会比那只小恶魔来得让她省心。 “嗯。像你便好。”云凛点头,多一个像七娴的女儿也不错。只要不是男性生物就好。 “呵呵,老爷,你说我们下一个孩子名字取什么好呢?”七娴又问。 “爱七。赫连爱七。”某男人不假思索道。 大静。 七娴顿觉无数只乌鸦从头顶飞过。 爱七?爱妻?! 眼角不停得跳:“老爷,有其他名字可以选择吗?” “爱姬。赫连爱姬。”某男人立时又冒出个名字。 吓得七娴踉跄一下,差点跌了下来。 云凛赶紧扶紧,眼里急切中又带几分凛冽:“怎么了?是不是又踢你了?”里头那只,这般折磨七娴,等他出来非要先揍上一顿不可。 七娴摆手,深深得叹气。能有比他更懒的父亲么?孩子的名字直接从她的名儿里头去盗字。 这下,她就更加希望肚里的那一只是个女娃儿了。 若是个男娃儿,冠上爱七、爱姬的名儿,岂不是要怨恨父母到极致? 再回望一眼身旁的某只冰块,那双墨瞳之中此时只映出了自己的倒影,心内不禁又祥和温暖了好几分。 “老爷,以后我们老了,也能这样牵着手散步,那该多好。” “只要是你希望的。”云凛抬手,轻轻拂去掉落七娴头顶的枯叶,“一定可以。” 清晨的凉风,吹皱一池心水。凉意却在他温热的掌心之中被融化掉。 太阳终于拨开厚重的云层,露出了脸面。温暖的日光普照在大地之上,暖意在心底漾起阵阵涟漪。 一双璧人携手离去。 “七儿。” “嗯?” “肚子是不是太大了?” …… 风儿将对话吹散,传至天边。谱成清歌一曲,源远流长。 人们推开窗际,伸伸懒腰,突然就望见了远去的一双背影,心照不宣得抿嘴一笑。 翊王府内,海棠正在园中研究新送来的花种。 突听翊王爷于大堂中大吼一声:“来人!” 海棠疑惑得抬起头来,她哥,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突然,心下里一跳。想来,确实有那么一次。 这时,便见喜儿一脸慌张得冲了出来。 海棠一把拉住:“这是怎么了?” “王妃要生啦!”说着又赶忙跑了出去,到客房内去找稳婆。 这回云凛早早就将稳婆接到了府中,需要准备的东西也是一应俱全了,就怕如上次那般生得叫人措手不及。 海棠眼角使劲跳了几下,突然就忆起了七娴上次京都生产的情景。立马决定,转身走人。等孩子出来了,她再回来。 正巧碰到经过花园的林允之:“戚妹要生了?咱们赶紧去看看!” 海棠连忙拉住他:“你去做什么?找死么?”现在过去,不就成了让她哥发泄的对象? 林允之摸不着头脑,一脸严肃:“我担心戚妹。” 海棠白他一眼:“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扯了他的胳膊就走。 “诶?海棠,你做什么?”林允之叨叨了起来,“海棠,她是你嫂嫂,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么?所谓妯娌之间……” 海棠嘴角抽搐了下,松开了他,打断:“你确定你要去?” “自然。”林允之郑重得点头。 海棠恨得咬牙切齿了:“你不要后悔!”说完,便气呼呼得一个人便往外走。真是好心没好报。活该这呆子待会要被她哥折磨心灵。 “海棠,去哪儿啊?”大门口,二绝正领着顾清影、凤来,若水三人进来。 凤来微服出巡,办了边城那个黑官后,几人便顺道来了南疆,看望许久不见的云凛与七娴。 此时正见着像是身后烧着了把火的海棠,一时间纳闷不已。 海棠正在气头上,也没理几人,就冲了出去。 顾清影一拍脑袋:“必是那书呆又气着小海棠儿了!”说着一马当先得跨了进去,笑容满面,“走走,云凛跟嫂子见了我们必是高兴得紧。” “云凛!我来啦!”跨进主楼外厅,顾清影就开始嚷嚷了起来。 却在下一秒被凤来拉住了衣角。 “干嘛?”顾清影回头问道。 凤来努了努嘴:“你不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么?” 顾清影抬头一看,只见云凛双手握拳,面目阴寒得紧盯住密闭的房门。一干仆众居然全都缩在墙角不敢动弹。 就连林允之也正咽着口水紧张得望云凛。嘴里念念有词,似是在说悔之晚矣! 顾清影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算算日子,七娴也快生了吧…… 正想着,突听内室里头传来急促的女声:“王妃,跟我一起呼气——吸气——” 顾清影霎时就苦了脸,要不要那么巧?居然又赶上了七娴生子之时! 难怪刚刚海棠逃得就跟有鬼在后头追似的。现在,他完全能够理解了。可恨,海棠那小妮子那么不仗义,这种事居然不告诉他!会出人命的啊! 拿眼瞄一瞄前头那个背脊僵直的男人,顾清影拉着凤来慢慢向后缩去了脚步。 他刚到,云凛该是没有看到他,现在溜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凤来不明所以:“怎么了?” 顾清影一脸警惕得盯住云凛的背影,小声道:“等会……” 却在此时,一阵惨厉的“啊——”声从内室传出。 顾清影还差一步就能踏出门槛,突见眼前旋来一个白影,一把揪住自己的衣领,凶神降临般:“她为什么那么疼?” 嘎?顾清影翻了翻白眼。为什么?他怎么知道为什么!他还想问为什么呢?为什么这屋里那么多人,眼前这只愤怒的男人偏偏挑了自己来问?为什么还剩那么一小步,偏偏不让他退出去? 若水到底是给云凛做过几年管家,一瞧这情形,立时就明白过来了几分。赶紧上前倒上一杯茶,递了过来,安慰道:“爷,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您先喝杯茶,过会儿就好了。” 云凛似是听进去了一般,伸过手来,接去了茶杯。又转身向了内室,慢慢得踱几步。 顾清影这才得以从云凛手上被解救下来,转眼对向凤来,咧了咧嘴:“你看到了,就是这么回事。” 凤来的脸面明显得抽了几下。 若水一脸惊异得望着云凛握住茶杯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这个千军万马在眼前都从不畏惧的男人此时居然在发抖? 正想着,却听里头又是一声大叫,伴随着七娴一声:“老爷”的呼唤。 云凛眸一紧,手中的茶杯瞬间碎裂了开来,汩汩冒着烟雾的热茶浇了掌,都未察觉。 他没有奔向内室,偏偏又掠到了顾清影面前,一把把他揪了起来,一脸怨灵附身样:“她为什么还那么疼?” 顾清影顿时就想哭了。为什么还是他?友情不带这样表达的!这男人没看到这屋里还聚集着那么多人吗? 凤来嘴角又抖了抖,赶紧往边上退去。这情景,她想不明白都难。看来云凛是一定要找人来跟他分担苦痛了。很不幸,顾清影似乎被看中了。站顾清影旁边,她怕被云凛误伤。 若水赶紧也跟着向边儿上挪去。 “爷……”二绝吞了吞口水,望了望顾清影涨成了猪肝色的脸,“宁王爷快喘不过气来了……” 云凛毫无反应。 门“吱呀”一声开了,丫鬟一头汗水得喊了一句:“进来两个帮忙!” 立时,举手报名的无数。 进去帮忙接生总比待在外头承受王爷的冷气压来得强。看看宁王爷的样子……他们王爷恐怖呢! 云凛这才一把扔开了顾清影,疾走上前几步,直想看清那厚厚垂幔后头七娴的情形。 顾清影狂咳一通,哀怨得瞪一眼某男的背影,赶紧也蹿到墙角避难加哀悼去了。 探出头来的丫鬟奇怪得瞥一眼涌到自己面前似是一脸急迫的姐姐妹妹,随手拉进去两个,门立时又密闭了起来。 挡住了云凛期盼担忧的视线。 没被选中的丫鬟们立时跳着脚继续贴到墙角去,生怕晚了一步,被王爷逮到。 云凛下意识得往前走了几步,却又硬生生得停住了脚步。他可是记得,当初灰老头说过,夫婿进产房,会给产妇带来灾祸。此时,他才不敢闯进去一分一毫。他宁愿那灾祸是降在自己身上,也不愿报复在七娴身上。 里头痛呼阵阵,撕心裂肺。 外头掌风凛凛,碎裂了一地的桌桌椅椅、杯杯碟碟。 一群人贴墙贴得愈发得紧了,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面对这样一个恶煞,苦不堪言啊! 度日如年般,战战兢兢,里头终于传来了解救众人的小儿啼哭声“哇——”,传至外厅。 紧接着是稳婆的恭喜声:“恭喜王妃,是小郡主呢!” 外头的人终于长长松了口气。性命,终是有保障了! 云凛的心瞬时放了下来,推门就冲了进去,掠过孩子,直接到了七娴面前。 “老爷,真是女儿呢。”七娴仰着满着汗水的苍白面孔,露出笑脸。就知道这男人会第一时间冲进来呢。 云凛点头:“我们以后不生了,好不?”他真真是怕极了,他宁可自己代替受了这痛,也不愿七娴再来承受了。 居然在产后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七娴不觉好笑。正欲答话,却猛然觉得腹内又是一阵绞痛:“疼……好疼……”脸上又开始密集得渗出冷汗来。 “啊!还有一个……”另一个稳婆惊诧得叫了起来。 云凛一时愣住,就被推出了内室。 外头众人正在庆幸逃过一劫之时,见里头又是一阵忙乱,立感架势不对,正欲逃之夭夭。 猛然听到一个深寒的声音响了起来,冷了所有人的心扉:“谁敢动一下试试!” 大厅里,瞬间便静止了下来。 整个场面,气氛诡异得不像话。 凤来抬眼一瞧,无数人正挤在大门之间,本是争先恐后得想要出去。此时却是定格住了,那抬起的脚放也不是、收也不是。有好几个人的脸都被挤得变形了,愣是不敢动一下。 林允之正被人挤得四肢趴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二绝离窗户比较近,见走门绝对是来不及了,直接就要翻窗而出,此时正翻到一半,一下子跨坐到了窗槛之上。估计是位置不对,坐到了什么不该坐的地方了。嘴巴正呈现出“o”型,痛苦不堪的神色,却是不敢发出声响来。 顾清影那厮更绝。直觉得就要掠起轻功从众人头顶飞出去。却在运气的当下,被云凛那一嗓子吼得泄了气。此时依旧保持着“大鹏展翅”跟“金鸡独立”的综合动作。 凤来瞬间表情就扭曲了。想笑,又觉得此时不适宜这种行为。偷觑一下后头的云凛,正是黑着一张脸。估计她要爆发出大笑,会被直接灭了吧。 突听身旁一阵窸窸窣窣的“吭哧”样的嗓子冒泡声。凤来瞥去一眼,正是跟自己一样,还没来得及动的若水,憋红了一张脸,还是不敢笑,估计会得内伤了。 “为什么还没有生好?”某冰块男又发一问。 众人哭笑不得、委屈不已。他家娘子生子,为何他们要一起遭罪? “云凛……嫂子好像还有一胎在腹中……”背对着云凛的顾清影代众人答了一句。这个动作好累,能不能让他先放下来再说话。 却见眼前白影一闪,云凛瞪着吃人的眼神又拎起了他的衣领:“为什么之前没有检查出来是两个孩子?” 顾清影瞬间崩溃,想死的心都有了。能不能不要什么都问他?这种事情,他哪里晓得?他又不是大夫! 里头依旧是女子的痛呼。 外厅里,虽是暖炉烤着,却是比深冬还要阴冷。 痛呼一声比一声更急促。顾清影很明显感受到了云凛搁在自己衣襟之上的手掌抖得愈发得厉害,额上跟手上的青筋那是一跳一跳的。 顾清影咧了咧嘴,非常怀疑那娃儿还没生出来,眼前这人就会把自己逼疯了。 “云凛……嫂子怎么出来了?”顾清影似是见鬼了一般,直直盯住云凛后头。 云凛此时脑子里的一根弦全都系在七娴身上,一听顾清影口中吐出关于七娴的字眼,立时回过了头去。 顾清影急急凝指点向云凛昏|岤。云凛心知上当,昏过去之前只来得及杀气腾腾得望了顾清影一眼。 众人惊异得望向顾清影。顾宁王可真是勇敢呐! 一群人急急就逃散了去。 林允之揉了揉脸面,过来拍了拍顾清影的肩膀:“宁王爷,您作出如此牺牲,允之自愧不如。”低头看了看顾清影手上的云凛,眼角使劲跳,这里果然不能待下去。溜! 二绝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得过来:“宁王爷,二绝佩服您。”闪! 若水走上前来,深深得打量一眼顾清影:“宁王爷,您要吃些什么?我现在马上去给您准备。” 顾清影愕然,这些人,一个个怎么回事?现在又怎么说到吃的上面了? 若水见他不明白,解释道:“您在这时把爷弄晕,叫爷没能替王妃痛着。等爷醒来,必会杀了你以泄心头之愤。” 顾清影立时就哭丧了脸。确实是如此。他容易吗他?他这不是怕云凛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么?若是叫云凛神经再那般紧张下去,必是会崩坏。他这才出了最后一招。这般为至交着想,最后还会落得个被追杀的下场。交友不慎啊! 凤来同情得望他一眼:“明年今日,我会为你烧香的。” 顾清影瞪着眼正想骂她乌鸦嘴,就听到内室里头一阵惊呼:“生啦!终于出来啦!是个带把儿的小世子啊!” 几人松了口气,不自觉得都笑了下,终于平安生产了。龙凤胎啊!不错! 却又听得里头稳婆惊诧的声音继续响起:“奇怪!这孩子怎么不哭?” 顾清影几人对视一眼,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懒子乌龙 顾清影赶紧将云凛放到椅子上,几人立时就冲进了内室去。 “怎么回事?”顾清影急急问道。什么叫做“不哭”? 此时,稳婆正在使劲儿拧着小世子的屁丫子。 小家伙却依旧如同死尸一般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宁王爷……小世子怕是……”稳婆一阵惊慌。看样子,这孩子该是死胎啊! 整屋大静,只有小郡主依旧“哇哇”的哭声。 “怎么可能?”顾清影一把抱过小家伙。只见小子表情安详得如同从未来过这世上一般。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真是死胎么?所以才没有大夫检查出怀着的是两个娃儿么? 生产完正虚脱的七娴自然听到了这番对话。瞬间只觉四肢骇然冰凉。哑着嗓子绝望得喊了声:“云凛……”她怀胎十月的孩子,怎么能是死的?上天怎能如此对她?难道自己偷来的这一世终是要还的么?所以报应在了孩子身上? “嫂子……”顾清影嗓子眼儿里像是堵住了一般,也是哽了起来。这种情况,他都不好受。何况是做娘的七娴。 凤来跟若水也是红了眼圈。 丫鬟们甚至是小声抽泣了起来。 “生了吗?奇怪,我哥怎么睡在外头?”正在这时,外头传来避难归来的海棠疑惑的声音。踏进内室来,又见众人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更是疑惑不已,“你们都怎么了?” 顾清影看她一眼:“小家伙他……”他实在说不下去。 “小姐,小世子怎样都不哭。”喜儿已然泣不成声。 海棠眉毛一挑,看一眼小家伙,道:“使劲打!快点!” “小姐,刚刚已经拧过了……”有丫鬟上前回道。 “废话这么多做甚?我叫打便打!”海棠横眉。 顾清影咬牙,反正也是这个境地了。好歹死马当活马医吧。最坏的结果还能坏过如此? 抡起大掌就拍上小家伙的屁股,直到两片屁丫子都红得跟猴儿,屁股似的了,小家伙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幽幽睁开朦胧的双眼,紧紧盯住眼前的顾清影,满眼含怨,似是控诉着眼前这人扰他好眠。 只一眼,小家伙又闭上了眼睛。但依旧是没有哭。 倒是顾清影一下子哭了。只要不是死胎便好。要不云凛醒过来,晓得了这个儿子是个“死”的,还敢折磨一次七娴,估计这小子会被鞭尸吧。 “醒了,醒了!”众人欢欣雀跃起来。 “王妃,小世子好好的!”喜儿激动得牵起七娴的手道。 七娴瞬间哽咽。感谢上苍!心下一松,终于昏了过去。 “宁王爷,你怎么哭了?”只海棠一人不急不忙道,似是小子睁眼并不意外。 “你看错了。”顾清影随手抹一把眼角。然后狠狠瞪一眼手中的宝宝,“这小子,真会吓人。” 众人哄笑,争抢着抱起宝宝来。 秋意继续深重,翊王府内却是暖意融融。 一双龙凤稚儿的到来显然叫翊王府众人都极为欢喜,虽然翊王爷不见得有多高兴。 内室之中,暖炉醺醺,不时有小儿“咯咯”逗乐声传出。 “嫂嫂,你看,小小七笑得好开心呐。”海棠抱着龙凤胎中的姐姐,欢喜异常。小闲小时候,抢的人太多,致使她都没有多少机会碰那胖小子。这下好了,一下子出来两个,她可要玩……呃……抱个够本咯。 倚着锦被坐在床上的七娴打趣道:“海棠你那么喜欢宝宝,那便跟林公子好好商量下婚事吧。”生产不过半月之余,她还不能多动弹。 海棠瞬间红云浮上脸面:“你瞎说什么。” “我说,你这儿子能有其他的表情吗?”突的,从旁插入凤来无奈的声音。她已经瞪了这小子快半个时辰了,这小子怎么就一点都不给她面子呢? 凤来举起龙凤胎中的小弟,就放到了七娴面前。 对上七娴的,正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小儿子。与另一边笑得正欢的女儿完全相反,这小子脸上没有一丝丝表情,叫她直怀疑这小子是不是面部神经缺失。 七娴嘴角忍不住得抽搐了下。这小子,还能更加懒一点么?出生那时,就因为他懒,不肯睁眼,才搞出那么个大乌龙,叫所有人以为她生了个死胎,骗了多少人的泪水,害得她的心脏差点就停住了。 此后半月来,这小子居然一直保持着闭眼睡觉之态,四肢大开,连翻身都没有过。 叫众人又是惊惧不已,怕这孩子哪一天就这么睡死了都没有人知道。因此,时不时就有丫鬟跑过去试试小家伙的鼻息还在不在。 七娴不禁想要抚额大叹,为什么她总是生些怪胎。眼神再瞄向海棠手中的小女儿,心下里立时欣慰了几下,还好,有个女儿是正常的。 “这小子堪称懒神,我刚刚看奶娘喂||乳|时,他居然都不肯睁眼。”凤来啧啧叹了两声。她第一次见着这么不善尽婴儿职责的小孩子。不要说笑,连哭都不会。整天就知道睡觉。 “不,有一种情况,他必定睁眼。”七娴嘴角又开始抽了。 “什么时候?”凤来抬头问道。 正在这时,门口探进一颗脑袋:“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睁眼?”似是发现新大陆一般。说完还警惕得向四周望望,就跟特务一样。 七娴白了白眼:“宁王爷,进来吧,云凛不在。”生产那天的事她已经完全知晓,虽然她觉得顾清影没有做错,但她家那位可不这样认为。 顾清影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大踏步进了里来。有见过比他更惨的人吗?云凛醒来后,果然对他展开大追杀行动,见到他就开始将牙齿咬得嘎嘣嘎嘣的。害他这些天一直跟做贼一般在翊王府内躲躲藏藏。 “怎么,你知道?”凤来看他一眼。 “你看我的。”顾清影笑得j诈,眉眼都挤到了一块儿,转向小家伙,谄媚得喊了起来:“爱姬?小姬?” 小家伙果然迅速得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向顾清影抛出一颗卫生球眼后,继续闭目养神。 凤来眼角也开始跳了。这个只能说,那个做老爹的取的名字十分强大。居然能叫出生都不睁眼、吃饭也在闭目的娃儿有了那么大的反应。 “啧啧,云凛这性子够闷马蚤呢。给三个娃儿取的名儿都那么闷马蚤。”顾清影开始怪笑,打趣得望向七娴,就想这女人出糗的样子,“就怕别人不知道他家娘子叫什么名字啊!” 哪晓得七娴一脸落落大方:“我家相公疼我嘛,怎么,宁王爷羡慕,还是嫉妒?要不,我跟相公提提,叫孩儿改名叫赫连爱影?”虽然她自己也觉得这名字实在是……够闷马蚤。不过,总不能叫别人白看了戏去! 顾清影瞬间浑身 闲妻当家第38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了好几抖,眼角跳了又跳。赫连爱影?呕!他可没有二绝那种奇怪的癖好。“千万别!” “扑哧”一声,海棠笑出声来。凤来嘴角也是溢出了笑意来。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顾清影摸着光滑的下巴,转头又上下打量小爱姬,“这小子那么懒,在嫂子你肚子里的时候是不是也不愿意动弹,才叫大夫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诡异哦,生产前居然没人知道这一胎会是两个娃儿,才导致生一半才发现里头还藏着一只。 “有道理!”海棠点头附和。 七娴叹气,也只能这么解释了吧。 “对了,海棠,你当时怎么就知道使劲打,这小子就会有反应呢?”七娴问道。当时海棠进来时,可是很镇定的呢。 “我小时候听说我哥就是这样,生出时愣是不哭,我爹打红了手,他才哭了一声。”海棠不紧不慢得道,抬眼望一下小爱姬,“不过这小子更绝,打成那样,居然只睁了一下眼。”回眼,又对上了自己手上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状的小小七。啧啧,还是自己手上这只可爱啊。另外一只,跟她哥一个德行,完全没有做婴儿的自觉嘛。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抽了,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顾清影看看凤来怀中的小爱姬,忍不住手痒得就上去摆弄起他的小脸蛋了。使劲揉弄起小家伙波澜不惊的眉、眼、唇。 七娴正要叫他住手。忽而瞥见门口一袭白衣映射进来的阴影。嘴角咧了开来。有戏看咯。 顾清影仍在后知后觉之中。还在致力于给小爱姬手动纠结出无数个鬼脸,然后松手,小家伙跟他老爹一样,又恢复了万年不动的死人脸。 顾清影叹口气:“原来面瘫真是可以遗传的。”抬头,正瞧见海棠对他使劲眨眼。 “怎么了?小海棠儿,我知道你不是面瘫。不过,我同情你,居然沾上了死人脸的基因。你以后小心噎生出这样的儿子哦……”顾清影说得吐沫横飞,很是幸灾乐祸。 身后正是某只冰块越来越寒的眸子:“顾、清、影!”一个字一个字得从牙间迸了出来。 顾清影嘴角颤了颤,拔腿就从前面窗户冲了出去。恶鬼来也,逃命要紧! 云凛飞掠过去。 窗外,是某只未及逃走的妖孽的哀号。 窗内,海棠正无奈拍额,这回不是她没有救他哦。只能怪他宁王自己太得意忘形了,她都已经那般提示了。听听这声音,惨剧哦! “咦?已经抓到了?”走到门口的二绝几人听到声响,停住了脚步,一起看起好戏来。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宁王爷,您的觉悟值得允之学习。”林允之重重叹口气,道。 “宁王爷,看来我直接给您准备冥食好了。”若水笑着向窗户外面喊了一声。 “先把欠我的银子还了。”凤来面无表情得加了一句。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家伙……”窗外,响起了顾清影恨恨的声音,然后换上了谄媚之音,“云凛,千万不要打我的脸啊……” 刚说完,就听一记响亮的出拳声“啪”。 “哎呦,我的眼睛……”哀号继续响起。 …… 七娴嘴角浮现一抹温柔笑意。有儿有女、有家有朋,人这一辈子的幸福,她真真是占全了。她庆幸,她来到了这里。她感激苍天,叫她遇见了云凛。 前世的种种,她甚至已经记不起了。现在,她只记得…… 正想着,某男人正越过窗棂,逆着光向她走来。 七娴嘴角的笑意扩大,她只记得,这个人是她的相公、她的依靠,将要陪她走过漫漫一生。 一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凤来在顾清影的帮助下,雷厉风行、大力改革,扫清了南雨国中龙行风遗留下来的大部分势力。 二绝依旧没有找到男版若水,于是经常根据说是若水妹妹的南雨女官鸿雁传书,问她关于若水的消息。 海棠跟林允之这对欢喜冤家,依旧牵牵扯扯、暧昧不明。 肥狗跟南雨皇宫出来的小金倒是喜结良缘,生出了两只可爱的小犬狼。 翊王府内的一双龙凤胎此时也是会依依呀呀说些有的没的、跌跌撞撞得甩着两条小腿到处跑了。当然,这只限于小小七。至于小爱姬,依旧整天长大着四肢仰躺,闭目装沉思者。 当然,与这些安逸日子相对的是天焰汹涌不断的朝堂变化。 “京都的天又要变了呢。”翊王府花园之中,春花灿烂,海棠拈起一颗玲珑果,剥了开来。不禁埋怨起自家哥哥来,果然是有娘子忘妹妹,这反季的水果,她从来只有到七娴这里才能剥削到一点。 “哦?”雕花椅上侧躺着一个素衣的女子,眼睛直望着花丛中那四只神态各异的小东西。 “你当年的布置终于开始运转了起来。”在拈一颗果子,“不过它越乱越好。那六福是笨蛋一枚,小皇上又因血脉不得人心。呵呵,那些个忠臣良将,已经在计谋深深了吧……” 说到这里,海棠突然发现七娴的神色怪异了起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海棠叶忍不住瞪大了眼。 只见花丛中,小爱姬一如以往,闭目在日光之下装尸体。两只金色与白色相间毛发的小犬狼走过来,叼起小爱姬的后颈,就要离开。这样不动的娃儿,正适合给它们兄弟两个当玩具伮。 小爱姬懒得眼还是没有睁一下。 不过,在一旁自个儿玩耍的小小七回头一瞅,不乐意了。笑脸儿一敛,她家弟弟,怎能被这两只玩? 蹬蹬蹬,踩着花儿的尸首,就跑了过去。叉腰怒瞪两只小犬狼:“姬……偶……” “她在说什么?”海棠一脸奇怪,什么“奇偶”。 七娴到底是小家伙的娘亲,眼角跳了几下,翻译道:“她在说‘爱姬是我的’。” 到手的玩具小犬狼自然不肯轻易放下。 小小七逼近一步,伸出小掌儿就朝两只小犬狼头顶儿上不停得拍去,嘴里还在念念有词:“姬……偶……” “哎呀,”海棠吓得站了起来,“那小犬狼万一发狠咬上来怎么办?” 七娴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两只小犬狼瞬间被拍懵了。毕竟是刚出生的狼崽儿,抬头望眼前的女娃子,却是被那眼里的“凶狠”吓到了。顿时泪花闪闪,扔下嘴里叼着的某“物什”,回头就奔向自个儿老窝去寻老爹老娘找安慰。这家的女娃儿,凶伮! 正欲前去解救的海棠立时愣住了:“怎么回事?” 七娴额际飘过黑线,她家这个女娃儿,也是强悍得很那!居然能把狼打哭? 花丛中,小小七抱着掉下来的小爱姬坐了下来,轻轻得把他再摆在地上。刚刚还一副严肃的小脸儿此时又聚起了笑意。伸手就开始玩自家弟弟万年不动的冰山脸。所以说,自家的弟弟只能自己玩伮! 远远观望的两个女人瞬间抽搐了下嘴角。是谁说,终于生了个正常的娃儿的? 与此同时,翊王府金漆大门外头,正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紫袍小子,大约五岁的样子,粉嫩白皙的肌肤,明亮亮得扑闪着长睫毛的眸子,嘴角儿挂上一抹绚丽的笑容。小脸儿可爱得叫人忍不住想要上前亲上那么几口。 但那姿势,那打扮,老成得实在像是五十岁的沧桑老头子。 此刻,他正仰着头,望着翊王府的牌额,那梳起冲天小辫儿的小脑袋正若有所思得一点一点的。 守门的侍卫很是纳闷,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四处望望,也没见到有人要来认领的样子。 出去巡视的云凛正巧回来,远远就瞅见了自家府门前立着的那个熟悉的小袍子,脸部神经终于活跃了一下。那身打扮,除了他家那毒小子,没别人了吧。 这小子,怎么又一个人出现了? 走近,只听小子摇头晃脑得正在念念有词之中:“立习习广,不错,不错!” 云凛额际跳动一下。谁教这小子认得字?连自家的门牌都能叫错? “王爷!”守卫见云凛正盯着小家伙,立时吓了一大跳。谁不知道王爷最不喜欢小孩子了,连自家的龙凤胎他都不爱搭理,此时府前居然出现这么一个娃儿。看王爷那如狼似虎的眼神,这么可爱的娃儿估计得遭毒手啊。 守卫抹了把冷汗,战战兢兢得走上前来,赶紧就要拉走紫袍小娃娃:“王爷息怒,属下立刻把这孩子带走!” 哪晓得小娃娃转身看到云凛的瞬间,突然眼冒金光,如同狼见着了羊一般,跟流箭似的冲了出去,扑向了云凛,嘴里还在亲亲热热得大喊:“老——爹!” 守卫顿时呆愣。 云凛额际再跳,老爹?他有很老吗?果真是逆子! 下意识得身形一闪,却见眼前白粉漫散。 云凛心道不好,却为时已晚,瞬间只觉脚底下沉,似是有千斤重坠压着,浑身动都不能动。 “啧啧,看来师父新研制的定身粉很有效呢。”某小鬼围着成为化石的自家老爹转了几圈,抬头,一脸无辜的笑容,稚嫩嫩的声音,“老爹,你要报仇,就去找我师父哦。这种鬼东西,是他发明的呢。” 说完,小爱闲再也不管云凛一双似是要吃人的眼神与恶狠狠的磨牙声,身心舒畅、大摇大摆得跨进了金漆大门。 哼哼,老爹,我可没忘了小时候你把我扔飞了的事呢。还是两次呢! 可怜云凛老爹,在自家门前做了半个时辰的雕塑,供来来往往的人群瞻仰观摩。 第一百四十五章小闲归来 “唉?这是谁家的孩子?” “好可爱哦!” 翊王府内,一干仆众停下了手头的事由,全都好奇的打量某只欢快的如同闲逛大观园的小鬼,议论纷纷。 小鬼头时不时的叹几声:“啧啧,老爹家里果然很有钱呐!” 众人面面相觑。老爹?谁? 拱形侧门内,某只肥狗踏着方步正悠闲地走了出来。 小鬼头抬眼一瞧,嘴角咧到了而跟上:“白白!”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上去。老朋友唉! 肥狗耳朵突然动了一下,没回头,加快步子紧走几步,就要逃离现场。怎么又碰到着小祖宗了! 小鬼头一见,手中剩余的白粉就向前洒了过去,肥狗两蹄立时蹬在了空中,愣是踩不下去了。顿时瞪圆了他的狼眼。 小家伙走上前来,一直点向肥狗软绵绵的身体,有点气鼓鼓的教育道:“白白,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跟老爹一个德行,那么不热情呢?小爷我大人有大量,就罚你跟老爹一样,在这儿站半个时辰吧。你可要好好反省哦!“说完,嘴角一抹j笑,拍拍双手,转身继续负手向里而去。 空余肥狗满额的黑线以及誓将此小鬼拆骨入腹的决心。 一干奴仆瞬间没了声响,瞪大眼睛往后则娃娃,这个娃儿,到底是那路神仙?居然能叫那常年在府内“作威作福“的大狼乖乖定住? 前面路上打扫的仆人姿势见到这一景,顿时吓得四处躲藏,给娃儿让出了宽阔的走廊空间。 小家伙很满意的点着小脑袋:“不错!不错!老爹家的人都那么有眼力,懂的给小爷我开路,有前途!“得意的继续颠着脚丫子向里去。 于是,翊王府内,府外两樽雕塑诡异的立着,周身尽是杀气腾腾。 花园内,七娴跟海棠正回屋取东西,独留下龙凤胎姐弟在花丛中玩的尽欢,准确来说,是姐姐玩的很乐呵。 小爱闲踏进来之时,正瞧见了绚烂的花草之上一坐一趟两个小娃娃。顿时,脑门上就盯上了好些个问号,自家里那儿来的比他还小的娃娃? 小小七似是有所感应,抬起了头来,就对上了小爱闲探究的目光。脸上立时笑开了朵儿花,眼睛标志性的弯成了标准的月牙儿状。 小爱闲立刻为小家伙漂亮的笑容折服了,眼前瞬间变得亮晶晶起来,不自觉的吸了吸口水,啧啧,真是可爱的娃娃咧,跟自己有的一拼咧! 某小人十分无耻的把自己也归为了可爱一类! 抬脚就朝花丛中央奔了过去。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来,告诉哥哥。”某小人蹲到了小小七身边,一脸的献媚,极具人贩子天赋。 有对上小小七明亮的笑容,噢噢,笑的他心都要酥喽,小爱闲眼前开始冒花儿,抱住小小七就开始涂口水。 “七七!”小小七回答脆亮,眼前的哥哥好亲切哦! 七七?小爱闲挑了挑眉:“小妹妹,你的名字怎么跟我娘娘的名字一样呢?” 小小七没忘了躺在地上依旧没有反应的小爱姬,指着介绍道:“姬姬!” 小爱闲的脸数案件就扭曲了:“鸡鸡?”好名字!到底是谁取的?他一定要膜拜一下! 这才低下头来,打量着那只名为“鸡鸡“的生物。 只见那小子面目长得跟这个漂亮的七七美美极为相似,但是,却没有小妹妹那张笑脸来得叫人赏心悦目。尤其是他这张纹风不动的死人脸,叫自己没由来的联想起自己的老爹。 还有,这小子是在做什么?小爱闲套头望望头顶上那颗红灿灿的太阳。这样躺着很舒服吗?他听师傅说过,太阳有杀菌的作用,难道这小子是在杀菌? 伸出一指,就戳向小爱姬白嫩的脸面之上:“喂喂,小子,醒醒!” 没反应。 小爱闲一嘟嘴,这家伙,是无视他么? 伸出两指,一下子捏住小爱姬的小鼻子::“哼哼,小子,这样你还不醒?” 哪料,手底下的小人儿小嘴一张,开始用嘴儿呼吸起空起来。 小爱闲咧了咧嘴,够狠! 十只魔爪尽数伸出,一手紧紧捂住小爱姬的嘴儿,一手继续捏住小鼻子,“吱吱”的怪笑起来:“这次要再不醒,小爷我就跟你姓!” 果然,小爱姬终于睁开了眼睛。 见目标达成,小爱闲自然松开了爪子。 哪料,笑自己只那么淡淡一瞥,立时又闭上了眼皮,仿佛那眼皮有千斤重一般。 小爱闲足交抽搐几下,他确定了,这小子,果真跟他老爹一样不讨喜呢。 看看不远处的树荫,小爱闲怒了怒嘴。看着小子的懒样,估计不会自己爬起来离开吧。他是好人唉,当然要爱护比他小的小朋友喽。所以由他来帮着小子吧。不过可别指望他会抱这小子。多累! 扫一眼小爱姬,小爱闲伸出右手,拽起小爱姬的左脚就往树影下拖去。 心里还颇为得意,他心地善良啊! 七娴跟海棠返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海棠额角滴着冷汗:“这小子,怎么越来越强悍了,连自家弟弟都玩?” 七娴眼里冒火啊,她的小祖宗啊!叫这小子这么拖着走,万一磕到什么石头之类的尖锐物那还了得? 当下大吼一声:“赫连爱闲!” 小爱闲愣了一下,迅速转头,发现自己老娘正圆目瞪着自己,立时会错了意。一位娘亲是突然见到了自己一时激动得心潮澎湃。 立马就扔了小爱姬的小脚,只听“碰”一声,小脚撞向了花地。 小爱姬愣是没有睁眼,倒是一旁的小小七不忍心得捂住了眼睛,疼啊! 那一声声响叫七娴心也跟着颤了几下。此时是更加咬牙切齿起来,这小子! 而小爱闲,却是欢欢喜喜的向自己娘亲蹦了过来:“娘娘,我回来啦!” 七娴心里气归气,但到底是怕小家伙摔着,接住了他比两年多前更重了的身体,开口就要训斥:“你……” 却被小家会一下子打断:“娘娘,我知道您很想我,现在肯定很激动。好吧,鉴于您是小爷的娘娘,小爷就允许您表达一下思慕之情吧!”一副很得意,很拽的神色。 嘎?小爷?思慕之情?七娴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子,是不是理解错了什么?激动?她是很激动啊!她激动地想揍这小子一顿! “哈哈”。一旁的海棠实在是被逗乐了,大笑出声。 “姑姑,娘娘想念儿子有什么好笑的!”小爱闲不乐意了,横过来一眼。 嘎?明明笑的是这小子,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七娴的眉毛又挑了挑。 只听小家伙又加一句:“姑姑,您再笑,我可不保证手上一滑,丢进您嘴里什么奇怪的东西哦!”j诈的声音,生生是威胁啊! 海棠立刻僵住了笑容,嘴角抖啊抖。这死小子,真该好好教训啊! 七娴额际黑线飘啊飘,这一只,真的是从自己肚里爬出来的么? 举手,就往小家伙屁股上挥了去。 小家伙震惊的转过头来:“娘娘,你做什么打我?”然后是眼泪汪汪的控诉“娘娘,你是坏人,小闲不喜欢你了!” 七娴叹气,抚了抚小家伙梳着奇怪发型的脑袋:“小闲,你抬头看看,那儿躺着的是你弟弟,你刚刚那样子拖着他走,万一磕到什么地方,多危险!” 小家伙瞬间忘了控诉,整个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某个词之上:“我弟弟?”随后抬眼望了望花丛中每条“尸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果然是老爹的儿子!” “知错没?”七娴厉声再问一句。 小家伙气势瞬间矮了一截,点着自己的小手指:“娘娘,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他在也不拖了,他用踢的! 七娴自然不明他这番腹诽,只当这小子认错还挺快,还算孺子可教型。 不过……伸手,又在那小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小家伙瞬间瞪大了眼睛:“娘娘,为什么又打我?”然后是伤心欲绝的表情,咬着自己的小衣襟,“我知道了,娘娘,你有了其他宝宝,就不爱小闲了。呜呜,小闲好可怜,爹不亲娘不爱啊!” 七娴咧了咧嘴。倒叫着小子倒打一耙啊! 柔和了声音,“小闲,你怎么有一个人乱跑,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娘娘该多担心多害怕啊!” “可是,小闲想娘娘嘛……”委屈地嘟起了嘴,这回眼圈是真红了。“别人都有娘娘,就小闲没有,小闲好想好想娘娘啊!哇!”说到这儿,小家伙还真埋头到七娴怀中大哭起来。 七娴瞬间也有点算了鼻头,却是苦了这孩子了。长到五岁,在自己身边的日子真是屈指可数呢。这孩子看到其他的母子,该是多难过啊! 轻轻地抚了抚小爱闲的背:“乖!乖!不哭了哦!娘娘也想小闲!” 小家伙边哽咽便开始安慰自家娘亲:“娘娘不要担心小闲,小闲是搭姬家伯伯的车来的。姬家伯伯对小闲很好的。” 七娴嘴角一抹温柔的笑,抹去小儿脸上的泪珠。总之,没事便好。 “你爹爹若是知道你回来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小爱闲瞬间表情怪异起来:“老爹他……知道了……”老爹现在正在外头被人参观呢! “唉?他回来了么?我怎么没看见?”七娴纳闷。云凛跟着小子向来不对盘,知道这小子回来了,怎么会还没有动静? “蝴蝶儿,你见着了吗?”转头问海棠。 海棠也是莫名摇头。 “娘娘,我们先回屋吧,回屋我再告诉您。”小爱闲嘿嘿笑道。一想起老爹那吃瘪的样子,那是相当的舒畅啊。 七娴跟海棠看着这小子一脸诡异的笑容,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内室中,七娴把龙凤胎双子放到他们的小床之上,转头就看见海棠嘴角一抽一抽的盯住小爱闲。 再看小爱闲,爬到椅子上,拿起毛毫正在尽情挥洒之中。 “在写什么?”七娴走了过来。 “你自己看吧。”海棠无奈的摇头。 只见小家伙正嘴里尽是“吱吱”老鼠般怪笑,笔下倒是很快。五岁的小家伙就能写字,果然聪明得紧。 七娴低头一看,瞬间就抽了。只见宣纸上风姿缭乱的出现了一行字——“老爹于白白禁止入内!” 好家伙,居然把自家老爹跟那只大肥狗放到一个等级之上,他已经能够想象云凛会是怎样的暴怒了。 小家伙放下手中毛毫,对着那行字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随后便拿出书桌上的浆糊,跑了出去,将那纸贴在了门上。 紧接着,便使劲把门关上。 七娴跟海棠看了小家伙的一连串动作,面面向觎,不明所以。 “怎么回事?”七娴挡在了小家伙面前。 “呃……其实也没什么啦!”小家伙低着头,还是有些藏不住的笑意,“就是……” 一五一十,小家伙跟自家娘亲说了在王府门前自己是怎样招待亲亲老爹的经过。 海棠立时笑倒了下来,竖起了大拇指:‘小子,你强姑姑着实佩服你!“多么强大的孩子啊,连自家老爹都没放过。 小家伙食指拨弄一下额前的三根毛,一扬头,很是骄傲:“那是,小爷我可厉害着呢!” 七娴嘴角抽了抽。 就在这时,大门被撞了开来。 几人抬头看,门前正站着在不断散发冷气压的云凛于杀气狰狞的肥狗。 “老爹!不带这样的!”小爱闲嚷嚷了起来,“你都没有看那门上的字吗?” 云凛低头一看,脸上的肌肉瞬时抖了一下,眸中的寒意更重了。 好!很好!这小子果然欠收拾! 一步一步就踏了进来。肥狗瞪眼跟在后头。 这两只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从来不对盘的家伙,居然在此时同心起来。 老爹,你不能打我哦!小爷我可是有娘娘的哦!小家伙立时就很没骨气的朝七娴背后躲去,“唉?娘娘,你去哪儿?”却在此时,惊异的发现七娴朝门口走了去。 七娴叹了口气:“小闲,这件事教育你,欠下的,都是要还的。娘娘护不住你了!” 海棠也边笑边跟着出去,依旧竖着大拇指:“小子,好样的!祝你好运!”太好笑了。她哥居然会被自家的儿子整到,除了那么大的糗,可想而知,她哥该是多么的愤怒啊!这小子,只能自求多福喽! 室内大门“啪”的一声在七娴两人身后关上。 只能听到里头“啪啪”屁股开花之声、狗儿“嗷”的愤怒嚎声以及小儿的哭天抢地之声。 第一百四六章一家五口 “王妃,外头有位姓姬的公子求见!”七娴跟海棠刚到大厅坐定,便听门侍来报。 七娴挑了挑眉,姓姬? “他还有说什么吗?” “他说是王妃京都古人。”门侍答。 “请他进来!”七娴蹙眉。这平静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海棠抬眼看下七娴:“终归是来了。”突然心情也就沉重起来。虽然知道京都政权变化如斯,他们必然是要回到那政治中心去。她也明白自己与哥哥的长久以来的算计便是为了取得宫中那个上位。但是,此刻,她心里竟是有些不舍现在这般宁静却温馨的生活了。 七娴若有所思的点头。 仆侍领进一个着墨绿色衣裳、气度不凡的男子,正是姬家大哥姬伊睿。 七娴轻笑:“大哥,京都一别三年,你依旧如同画中仙子一般出尘不染呢。” 姬伊睿嘴角上扬:“多年不见,七妹也还是一样年轻可爱呢。” 海棠浑身一个哆嗦:“你们两兄妹不要在这儿恶心人了!”还年轻可爱呢?都三个娃儿她娘了! 随即再转向姬伊睿:“姬大人,请坐!姬大人不远千里来我南疆游玩么?那我们可要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咯。”装作一番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呵呵,郡主有心,那伊睿便先在此谢过了。”端起仆侍送上来的香茶,掀起杯盖,轻抿上几口。眼里精芒划过,他是为了七娴才来这一趟。不知从何时起,他愈发得觉得自己以及姬家都太对不起三惠跟七娴了,总想做点什么来补偿。若非如此,他觉得天焰再怎么乱都与他无关。 既然此时这皇家的人都跟他打太极,他自然能够拨回去。终究,他对皇家的人还是没有好感哪! 海棠一时瞪眼气结,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正在此时,厅外传来小儿带着哭腔及埋怨的声音:“娘娘!” 随后,一瘸一拐走进来某只小恶霸,哀怨的神色:“娘娘,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海棠向外瞅瞅:“你老爹呢?” “咳咳,”某小鬼强自镇定,“老爹太开心了,跟白白在屋里正抱头大笑呢。” 七娴嘴角抽两下:“你又做了什么?” “娘娘,你不能怪我哦。”小鬼委屈得嘟起了嘴,“都怪老爹自己,居然那么用力得揍小爷我。小爷我什么时候被那么狠的揍过,一向都是小爷我揍人的份。老爹打得那叫一个兴高采烈,可恨白白居然在一旁助威呐喊。当时我就想啊,如果没有把那定身粉用完就好了。至少能帮小爷我躲过老爹的毒手啊!”小子一唠叨起来,确有唐僧之天赋。 “说重点!”七娴嘴角再跳几下。 “娘娘,别急,快到了。”小鬼终于转到了正题,说时迟那时快,居然从我的小衣兜里掉出包“颠笑半日散”。所以说,这次的毒不关我的事哦,是老爹自作自受了!”一副无辜的神情,却掩藏不住眉眼间的快意。 七娴只觉得太阳|岤剧痛。 “那个‘颠笑半日散’是个什么东西?”海棠不耻下问。 小鬼轻笑两声:“自然是发癫一样笑个半日咯。” 海棠又抽了。让她哥那个面瘫脸笑半天?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七妹,这是你家儿子?”响起姬伊睿惊诧的声音。 “正是。叫大哥笑话了,小恶魔一枚。”七娴无奈道。 “娘娘,小闲是最可爱的乖宝宝呢,哪里是小恶魔哦,不要诽谤我哦。”小鬼不乐意的回道。 海棠真想看看今日太阳是从哪个方向升出来的。乖宝宝?这小子说这话也不害臊! 小鬼头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客人在。一转头,正瞧见了一脸笑意的姬伊睿。顿时大叫一声:“姬家伯伯,你怎么在我家?” 七娴抬眼,姬家伯伯?难道就是小鬼口中搭车的那位好心人?这世界,还真是小呢! 姬伊睿一脸和蔼的望向小爱闲:“小家伙,你该叫我大舅舅。不是什么姬家伯伯哦。”没想到半路上载起的这个自大但又可爱得紧的孩子居然是自己的外甥。突的,心里又是一喜。这是不是说,上天是给他机会来弥补七娴呢? “大舅舅?”小爱闲疑惑的望向自己娘亲。 “多谢大哥对小家伙的一路照顾。这东西,必是给大哥一路上添了许多麻烦了。”七娴笑道。 “不妨事,我很喜欢这个小家伙。”姬伊睿笑得一脸温和。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狂暴的大笑中夹杂着奴仆们惊恐的尖叫。 “糟!老爹来了!娘娘,我先溜!”小鬼头蹦出了大厅,也顾不得屁股的疼痛了,那速度,似是脚底下装上了风火轮。 但小子到底斗不过老子。云凛一个踏空翻,便在大厅门口抓住了某只敢在老子头上动土的小鬼,一把扛到了自己肩上,“啪”大掌继续落到了已经嫣红了的屁股之上。 “哇!”小鬼眼泪立时迸了出来,“老爹,打得太狠啦!哇哇,救命啊!” 云凛不自觉得抽着脸上的肌肉,却又想靠意志抑制住,致使整张死人脸终于扭曲了。嗓子里不断地冒出“哈哈”的声音,眸里却是恶狠狠的凶光,手里的动作愈发得狠厉。 场面诡异,笑容诡异。 叫众奴仆全都害怕得躲在柱子后头议论纷纷。 “王爷在笑!王爷居然在笑!” “王爷鬼上身啦!” “要不要请道士来看看?” …… 七娴跟海棠只觉得头顶乌鸦成排飞过。 于是,这一日,在翊王府内众人心目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他们那从来只会放低气压的高贵王爷居然生生笑了半日! 那笑声,惊起了多少鸦雀,惊吓了多少人的心脏! 姬伊睿看着眸中温柔、嘴角微微扬起的七娴,不自觉得笑了。他这个读不懂的小妹是不是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月圆夜,凉亭内,姬伊睿独坐其中,轻摇折扇,这南疆的月亮真是比京都的要圆一些呢。 “大哥,睡不着么?”突听身后七娴悠然笑嗓传来。 “七妹才是,怎不陪王爷跟世子?”姬伊睿笑着转过头来。 “我这不是特地来陪陪大哥么?”七娴走进亭内,手里提只精致酒壶与两只酒盏,“大哥陪小妹喝几杯,如何?” 姬伊睿一把合上扇子:“那大哥便恭敬不如从命。” 七娴为两人斟满酒,举杯向明月:“先敬这团圆月,使我一家喜乐安康。”说着自己一饮而尽。 再为自己斟满,望向姬伊睿:“再敬大哥,毁家之仇终将得报。” 姬伊睿深深看七娴一眼:“多谢!”仰头,清酒尽数进了腹内。 七娴轻摇酒盏,眸子微眯:“小妹与大哥多少都留着相同的血脉。大哥能为姬家与赫连皇家作对。小妹自也有相同的执念。若有人要毁我夫我儿,我必将叫他悔到这世上为人一遭。” 清冷的月色下,只有酒水撞击酒盏发出的“哗哗”声。 姬伊睿垂眸。他自听出了七娴这话之中的警告之音。想来也是,自己此前的行为确实是不足以为人信呢。不禁暗暗苦笑一下。 “七妹多虑了。大哥只想尽一切心力来补偿姬家对你、还有三妹的过失。” 七娴直直望住姬伊睿的眸子,依旧睿智,眸底却是没了初见时的莫测,甚至有些恳求。 她自然是没有信任这个人的。虽说他与二绝同出姬家大房,但二绝毕竟是直肠子,又认定了云凛,自然可靠。眼前这人却因聪悟过人,又被恨意蒙了心,心性竟是有些扭曲的。 虽说,三年前云岚事件中,他也出了力。但不能保证他不会在这次反将云凛一军。 而且看他今日态度,对赫连皇家依旧敌意满满。 因此,自己才有此一探。 “如七妹所见,我依旧对皇家提不起心喜。”姬伊睿见七娴不说话,叹口气,又道,“毕竟皇家对姬家的所作所为摆在那里。但大哥可以保证,七妹所看重的家人,大哥不会动半分脑筋,并且会倾尽全力相帮。”说着,举起酒盏,“以月为证!”再饮一杯酒。 七娴嘴角轻轻一抹笑:“望大哥能记住今日之话!”再望向不远处负手而立等候着的白袍男人,嘴角的笑意更甚,“大哥,早些休息。小妹便不打扰了。” 起身,便朝那白衣人方向去了。 姬伊睿忙叫住:“七妹!” 七娴停步:“何事?” 姬伊睿张了张口,终究是说了出来:“对不起!” 七娴抬步继续步出亭子:“大哥这句对不起不该是对小妹说,而是三姐。” 眸里冷清了些,关于三惠当年丧子一事,她终是不会原谅眼前这个自称大哥的人。 只余姬伊睿一人在亭中久久没有动静。 云凛扶着七娴走在碎石路上,往卧室方向去。 “老爷,你怎么不问我跟大哥说了什么?”七娴抬头。 “你必不会害我,我再问作甚?”云凛淡淡道,其间确实信任万分。 七娴轻笑一下,自然明了云凛的意思。随即又是一阵叹息:“老爷,这样的日子快结束了呢!我真是舍不得!” 不等云凛说话,七娴又嬉笑道:“不过若是老爷你的心愿,我再舍不得也得舍下。那才是贤妻的职责呢。” 云凛深深看她一眼:“不会多久的……”没有再说下去,不过早就计划好的事现下更加坚定起来。 倒是搞得七娴极其莫名其妙,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走到卧房门口,便听到里头自家长子的声音。 “你们两个听着,老爹是大坏蛋,会打我们可爱的小屁屁。所以我们要齐心协力,把可怜的娘娘从他身边解救出来!”某小鬼正在对弟弟妹妹发表慷慨激昂的宣言。 外头,坏蛋老爹蓦然黑了脸。这小鬼,教训还不够么? “嗯嗯。”传来小小七的兴奋咿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得懂。 “啪”的一声,某小鬼“哎哟”痛呼起来:“七七妹妹,不要碰哥哥的小屁屁,疼哪!七七妹妹啊,你可要记住哦。以后长大了千万不能找像老爹那样的死人脸哦。天天对着那样一张讨厌的面孔,会夭寿哦。” 此时,可怜娘娘鄂了颜。这小子,竟教育妹妹这种东西? 某小鬼又出声了:“喂,小子,鸡鸡!你这小鬼就这样无视哥哥我的威严吗?小心小爷我把你扔飞!” 外头的爹娘二只脸部同时抽了下。威严?他还有这东西?扔飞?这胆子也太肥了点吧! 伸手,就推开了门。 只见雕花黑玉大床上,已经横了三只小鬼。小爱姬“大”字状仰躺,依旧一动不动。小小七跪爬着,正因到了新的睡床之上兴奋不已。某只很具“威严”的小鬼此时正趴在锦被上,屁股向上撅起,很有让人上前踹上一脚的冲动。 “怎么都在这里?”七娴抖了抖嘴角。平日里,龙凤胎都有独自的卧房,有专门的看护人守着。这都是云凛怕孩子打扰到自己与娘子的独处时光才特意安排的。今日怎么全跑到自己床上来了? “娘娘,你难道不愿意我们跟你一块儿睡吗?你难道愿意抱那个爱打人、不文明的老男人也不愿意抱我们?”,某小鬼头回过头来,使劲绞着手指,眸里泪光闪闪。 旁边的小小七一切唯哥哥马首是瞻,立时眼里也盈起了泪光、 看起来像两只小可怜。 云凛额际青筋爆了爆。老男人?抬脚,就要上去再振“父纲”。 七娴赶忙拉住。今日里,这小子真真是被揍太狠了。再来一顿,那屁股估计真成四半儿了。虽然小子贪玩嘴损,但到底是从自个儿肚子里出来的,她还是心疼呢。 “那今天大家就一起睡吧。”七娴笑一声。一家五口,还从来没有这么齐全过呢。 “娘娘最好了!”小鬼头兴奋得一跃而起,却猛然皱紧了小脸,“哎哟”一声又趴了下来,对着云凛就是一阵咬牙切齿,“坏老爹!打小爷的屁屁!不带他一起睡!” 七娴“扑哧”一阵闷笑。 云凛眯了眼,尽量克制住自己欲踹上去的脚。回头看看七娴开怀的笑颜,一时间就柔和了神色。只要七娴开心,让他跟小鬼头共处一床,也可以。 两夫妻脱了鞋袜,也爬上了床。 一家五口,齐齐躺下,自然有因屁股疼痛而趴下的一只。 云凛在最外头,当然爱妻要靠着自己,小恶魔自然要粘着自家娘亲,小小七对哥哥很是欢喜,自然紧挨。剩下那只,无欲无求、无声无息的四肢大张在最里头。 刚躺下,小爱闲就不乐意了。他的本意可是要把娘亲从坏蛋老爹手里抢过来的。现在这场景,娘娘不还在老爹身边么? 小身子一拱,就开始爬了,爬过七娴的身子,就往夫妻两人中间挤去。 哥哥一动,小小七立马也跟着动了。 七娴无奈得撇嘴,自家这两只,会不会太活泼过头了,这是拿他们娘亲的身子当山在翻么?一边按了按云凛欲发作的手,一边向里挪去。 小爱闲屁股骤然一疼,没有来得及找个舒适的位置,整个身子就向下倾斜了去,正倒在了云凛的肩膀之上。 小家伙抬起头来,正巧对上了云凛没有表情的面孔。立时跳开了一步,吓得大叫一声“鬼啊!” 云凛的脸部神经再次活跃一下。 七娴腹内好笑,终有一天,云凛 闲妻当家第39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天,云凛那张脸会被自家儿子“治”好吧。 小小七开始为哥哥回声:“呀呀呀!” 屋里,因了两个过度活跃的小儿,热闹许多。 七娴转眼一瞧,手里正是懒神小儿子。伸手,便把他抱了起来。 外边的两只男性生物立时不乐意了。 云凛直直瞪向小爱姬,似要在他的身上蹬穿出个孔。他的娘子,今天还没抱他呢,怎就便宜了这小子? 小爱闲撅起小屁股,回眼就嚷嚷了起来,“卑鄙!鸡鸡你太卑鄙了!居然坐收渔人之利!真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啊!” 七娴冷汗噌噌,自己随手的一个动作居然叫长子发表了这番评论,她都开始为小儿子冤了。 小小七依旧在作回声机:“卑鄙卑鄙……” 小爱闲一本正经的点头:“鸡鸡原来是最坏的……” 正在此时,在七娴惊悚的目光之下,那个从来连翻身都懒得动的小儿子居然蹬出了小蹄子,狠狠便踹上了喋喋不休的小爱闲受伤的屁屁之上。 “哎哟!娘啊!”痛得小爱闲一下子就扑倒了云凛的身上。 云凛眉中黑气凝聚,挥手:“滚!” 小爱闲被拍弹回去,一下子屁股就着了床,立时又是惨叫一声:“哎哟!老爹,你太狠了!小爷我记住了!” 赶紧换个姿势,趴了下来,怒着脸转向小爱姬:“鸡鸡你……” 还没说完,一只蹄子又伸了上来,直接踩中小爱闲的脸面。 “哎哟,我俊俏的脸蛋啊!”接着又是小爱闲的痛呼,“鸡鸡你这个挨千刀的!你给小爷我等着。”说着,张牙舞爪的就朝七娴身上的小爱姬扑过去。 云凛额际跳跳,一把拎住小鬼头的后领,让他成功悬在了半空之中。 “老爹你做什么?”小爱闲愈加愤怒,乱蹬着腿,“难不成你跟鸡鸡死人脸是一国的?” 七七小妹拍着手,咧着嘴,明媚着眼:“死人脸!” 云凛手上的青筋越来越爆。 七娴正惊弄得打量着手中又是一动不动的小儿子,难道这小子才是最腹黑的? 再瞧瞧云凛那一边,嘴角顿时抽搐一下,乱了! 至于这一夜,这一家子睡得如何,天知道……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京都动乱 姬伊睿此到南疆,同时带来了京都几位大人的意思,并带了左相大人的请函,请翊王爷回来主事。毕竟京都已然乱成一锅粥了。 六福成为福王,自有一股支持的势力。与小皇帝派别分庭抗礼。 七娴与云凛早有准备,也知道这一趟是势在必行,并且对宫中的那个上位是势在必得,才不会枉了那么多的布置。 第二日,翊王府一行便动身向了京都那个动乱之地。 再回京都,竟是三年之后。 当年云岚派人修建的翊王府此时终于迎了主人的归来。 七娴跟云凛正闲步其中,突的身边黑影一闪,出现的正式留驻京都的乐儿。 “主子,宫里出事了。”乐儿不多话,只一句总结。 刚想打趣乐儿的七娴瞬间凛了颜,回头跟云凛对望一眼,不禁想苦笑。这么快?他们可是刚回来呢! 皇宫之内,独孤红正带着当年的小太子如今的小皇帝赫连爱烨避于后殿。 正殿之上,福王一支正公然对小皇帝的资格提出异议,道窃国重罪,当万剐之刑。 此时,那福王不知从何处集结了那么多的重兵,竟将整座大殿团团围住,欲将小皇帝一支一网打尽。 独孤红忧心不已。 烨儿虽为帝五年,但却是因年纪小,便由自己掌了大权。不过这也只是表面,军权于镇国大将军手中,文治在左相之手,而这两人的态度从来就飘忽的很。似是恭谨,却又似是不服。 她本想烨儿刚登基不多时,之前又发生了云岚那般的事,自是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生息,积蓄势力,才能将皇权集中起来。 没想到竟有人不死心,与天牢中的赫连心慈母子接洽了。后又有大臣联名要求放了那两人,而左相几人也只是持了观望的态度。她与烨儿虽为上位,却是无能为力,什么都阻止不了,只得任那必然会威胁到自己与烨儿的两人出来了,并且也只能眼睁睁得看福王一支迅速发展。 望着烨儿依旧稚嫩的面庞,独孤红心疼不已。只要此次能够救下烨儿,她把这上位让出去又何妨?毕竟这个位置又怎抵得过儿子的性命?可是,外面那些人却要斩草除根,不给他们母子留一点生路啊! 此时的她,心急如焚,没有任何主意。 匆匆赶往后殿,却蓦然听到殿内传来陌生的小儿声音。 “啧啧,这里比老爹家还有钱哦。瞧瞧,这个琉璃盏子,要花不少银子吧。娘娘,咱把它拿出去卖了吧,到时候你离开我老爹,我还能养活你。” 独孤红立时火大。到底是哪个奴才,那般放肆,趁火打劫,她非要先砍了他不可。 跨步正欲向前,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笑嗓女音。虽是隔了三年,但这人的声音,她绝对不会忘。就是因了这人,她与烨儿的人生才有了这番大的变化。 “小子,太贪心了吧!居然把主意打到皇家来啦!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哟离开你老爹了。” 这两只,自是七娴与死皮赖脸跟着来的长子赫连爱闲。 小爱闲粘起一块水晶糕点又往嘴里塞去,鼓鼓的小嘴不忘说话,糕点屑子满天飞:“娘娘,这叫不难白不拿,拿了还想拿啊。这里好东西那么多,那几样反正别人也不知道。”再叹口气,似是很心痛,“虽然那人是我老爹吧,但小爷我公正明理,只人理不认亲。他那个人既无趣又小气,跟着他没好日子过的。娘娘,以后你就跟小爷我混吧。小爷保准给你找个又阳光又大方的男人。” 七娴没好气得翻个白眼,再睨一下一旁说得标点符号横飞、越来越兴奋以至于快手舞足蹈起来的某只小鬼,靓靓得来了句:“小闲,这些话我会原封不动得转达给你老爹的。” 哪有五岁的小鬼跟这小子一般早熟的,居然劝自家娘亲离开自家老爹。要叫云凛知道,必有是一顿好打。公正明理,这小子绝对是在说瞎话!还说自家老爹小气?最小气的该是这小子吧,对自己老爹记恨几年的估计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吧。 七娴此话一出,小爱闲不自觉得摸了摸自己刚痊愈没有多久的小屁屁,顿时就蔫儿了,哭丧着脸:“娘娘,你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哦。小闲可是你亲亲儿子哦。”拐带娘娘这种事当然哎哟秘密进行咯。要是让老爹知道,那还得了。非得一掌劈了他不可啊! 七娴一脸好笑:“可是你老爹是你娘娘我的亲亲相公哪!没有你老爹,哪里来的你这个亲亲儿子?” 小家伙一时语塞,抓起盘中的糕点,气鼓鼓得往自己嘴里枉塞。 七娴转头,对向了隔挡住这一室的垂幔:“太后娘娘,臣妾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独孤红心下一惊,她确定自己与烨儿没有发出任何惊动里头的声响。这女人竟然能够知道自己在外头,真是比自己知道的还要不简单呢。 撩开帘幔,独孤红拉着赫连爱烨走了进去。 “翊王妃,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竟回了京都。只是。。。。。。”独孤红存疑,“你是怎样进了这内殿之中?” 不怪她不能理解。的确,外头那是重兵包围把守,连她独孤家精卫想要把烨儿偷渡出去都是难上加难。这女人怎能带着一个娃娃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里? 七娴高深一笑:“太后娘娘忘了银狼暗卫么?”皇宫总是在建造之初,会设计一些密道,为子孙作不备之需。而赫连皇家,自不例外。这密道所在,却是由每代银狼首领所传承下来。通过乐儿,她自然轻松得进了宫。 独孤红心里有沉了一下,以为自己与烨儿到了这个位置,虽开始可能会遇到很多障碍,但到底最后会是功成圆满、稳稳坐于这人上人之位。 只是,此刻,她方了悟,她该是怎么努力,都不能在这个位置上青史留名。 那个时刻登上这个位置根本就是个不明智之举。 前帝刚被推翻,人心散乱,难辨忠臣j党,会让有心人趁机作乱。那福王便是极好的例子。 眼前这女人该是知道这一点,当年才会毫不犹豫得将帝王之位让了出来吧。否则,他翊王登上大宝那也是可以的。 想来,一切都被这女人算计到了呢。 正在独孤红思量之际,小皇帝正惊愕得看着那个紫裳小娃娃埋头迅速得消灭着自己喜爱的糕点。 大概是视线过于灼热,小爱闲终于感觉到了。 奇怪得抬起了头来,小家伙正对上小皇帝想上前却又努力克制自己的纠结眼神。 小家伙理解得点点头,从刚塞进嘴里去还没来得及嚼的糕点中抠出小半块来,递了过去:“给你!”他从牙缝里省出来东西给别人吃,看他多大方伮! 小皇帝愕眼。 小家伙见对方久久不接受自己的好意,一嘟嘴,小手儿又缩了回来,将糕点又扔回了嘴里:“不吃拉倒!小爷我自己吃!”眼前这个孩子好呆,这个好吃的东西都不晓得享受哦。 七娴瞥眼到这一场景,眼角跳了几下。自己这个孩子,还能更加无耻点吗? 再转眼看向小皇帝,比五年前拔高许多,但脸上却更显怯懦。大概是自家母亲保护得太过到位,因此竟少了少年该有的活力,生生多了些许木讷。 “啧啧,可惜了。”七娴大叹一语。 “何为可惜,翊王妃?”独孤红抬眼。 “自是小陛下可惜咯。”七娴再上下打量小皇帝,“这万剐之刑一下。啧啧,好好的孩子,将会成个什么样子?” 这句话自然戳中、刺痛独孤红的心脏。转首望自己小儿,她这一生中,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值得牵挂的人了。她由来的心血全花在了儿子身上。又怎能叫儿子受到一点伤害? 心思一个回转间,既然七娴能够来去自由,那么带出烨儿,必也是毫无问题的。 当下弯腰鞠躬,头上琳琅叮当作响:“求翊王妃助我儿避过此难。”这样一个从小锦衣玉食 而后又是国母、甚而太后的女子何时向人这般低下过头颅。就算当年冷宫之中,她不也还维持着自己的清高之姿? 此时,真真是为了自己的骨肉什么尊严都舍弃了。 七娴定定望她,本来只要等那六福把小皇帝逼下位置,云凛再以清贼党为名来坐收渔人之利便好。 可她突然就对这个五年前见过的小皇帝产生了恻隐之心。也许是自己也有了几只小儿的缘故,心里竟不若五年前计划时来的决然。 “太后娘娘说笑了,窃国的罪过,我小小妇人,又能如何?”七娴坐在藤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一旁的桌子。 独孤红抬头看七娴,自然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不信任,右手并起两指,向天方向:“我独孤红,今日以我独孤家祖先之名,向天焰之神起誓,若翊王妃能助我儿逃过此难。我儿一脉将永不再踏进天焰京都一步,从此于田间山野,只作翊王子民。” 接着,又于指间卸下一枚通透碧玉大戒指:“翊王妃,这是我独孤精卫首领信物,请收下。” 七娴停住了敲击的手指,她知道这里的人对于发誓是多么的看重。要不然,乐儿也不会直到现在都没有再与赫连云冰见面。 这独孤红甘愿交出自己最后一支伏兵,只为了儿子的一条性命啊。 到底是母亲心思,权势名利终究是比不过对儿子的一颗关怀之心吧。 七娴看看独孤红已然乞求的眼神,接过戒指,起身:“也罢。希望你能记住今日之言。” 抬脚,就朝正殿走去。小爱闲抓起盘中最后一块点心,紧紧跟了上去。 外头,正是刀刃相对紧张之时,独孤家精卫死忠护主,不叫福王一党踏进一步。 玉椅上,六福身上的肥肉比以往更多。想来,也是这几年来养的。 此时,他正是一脸不耐烦得挥手:“赶紧,去把那个孽种皇帝揪出来,不要浪费时间。” 他身边的黑衣人不屑得看他一眼,却仍是依言要上前来。 却听里头传来悠然的笑音:“六哥,几年不见,你真是愈发得神气咯!” 六福心脏瞬间停了几个节拍,脸色白了几下。这个声音,正是他的噩梦啊。 他紧紧盯住布幔之后,直祈祷那声音是错觉。 却在布幔掀起的一瞬间,六福哆嗦了唇。 眼前这素衣的女子,不正是午夜梦回之时,总能把他吓出一身冷汗来的人么? 那容颜,甚至没因年岁的增长有任何改变,依旧一张无害的娃娃脸。可他知道,这样的表面背后,是怎样的惨绝啊! 可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该在南疆么? 七娴笑着踏前几步:“六哥,别来无恙么?二娘怎么没有来?” 独孤精卫队虽奇怪翊王妃怎就从里间走了出来,却在七娴抬手间看到了那枚碧玉戒指,立时让开了道路。他们这些家养精卫,从来只认信物不认人。 “你。。。。。。你要干什么?你。。。。。。你别过来!”六福赶紧抓过身边黑衣人,挡在自己面前。心中对七娴的畏惧不可磨灭。 “小妹刚回京都,来跟六哥打个招呼。六哥真是好不领情!”七娴皮笑肉不笑。目光却是停留在了被六福抓作了挡箭牌的黑衣人身上。 这个打扮,熟悉呢! 再向六福四周一望,全都是这种打扮的人物! 七娴蓦然眸子一沉。就说六福哪里来的重兵?原来那个“故人”又到这里来掺和了么? 心下里不禁暗啐了六福一口,这个笨蛋,引狼入室了,还不自知!真当自己能靠着那个人的势力获得这天焰的天下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帝后同主 “六哥好本事啊,居然请到北瀚皇庭的人来相助。”七娴讥道,“小妹倒是想知道,六哥是用什么来做的交换?” “你……”六福张大嘴望着眼前的七娴,惊诧于她一下子就能识破眼前人马来自何方。回头瞅瞅自己带来的强悍队伍,一下子又给自己鼓了气,“北瀚国助我天拨乱反正,一番好意,何来交换只说?” 七娴突然大笑了起来:“六哥比之以前更是天真了呢!”转头望向一室已然脸色苍白的大臣们,“诸位大人觉得怎样?他北瀚这就那么好心?” 大臣们自是通晓其中利害。若这福王益拨乱反正为名推翻小皇帝,那也无话可说。但偏偏叫北瀚的人马卷了进来。虎狼之心,怎可不防?就算这天皇权真叫福王取了去,怕也要落入外族人之手了。 “你……你胡说什么?”迎着七娴逼人的目光,六福壮着胆子再喊一声。 “我说的是事实!”七娴肃颜,“自福王你带了这些北瀚人进了我天皇宫,你便是天的罪人,你还有什么资格到上位去?” 六福瞪大眼,不知该如何回话。 倒是他前头的黑衣人跨上了前一步:“翊王妃,所谓成王败寇。只要今天这一殿知晓的真相的人全都不在了,福王不就能安慰得上位?” 众大臣不禁哆嗦了一下,这是很明显的杀人灭口之意呢! 六福立时嚣张了起来:“对!对!全杀了!” 七娴懒谑笑一声:“阁下确定能杀得了么?你是在指望城中的铁弩队还是城外的精兵?” 领头黑衣人一下子愣住了,这些都是他北瀚太子殿下亲自布置下来的,该是强占了先机,为何这女人会全都晓得,并且说的这般满不在乎? “不知道阁下有没有听说我天雷风军?”七娴横着走两步,笑得开怀,“很不巧,阁下的精兵哪里不好去,竟占了我天雷风军的山头。此时,他们该是在雷风军的寨子里做客喝茶呢吧。” 在南疆之时,她跟云凛便把最坏的情况给算出来了。早早就让林允之与二绝去联系了雷野,果真是恰到了好处。 黑衣人震惊了。雷风军,他怎可能不知道?天皇朝十几年前的传奇军队,攻无不胜、战无不克,虽在当年因了北瀚派出的j细的谗言,使得当时的天皇帝对这支军队不再信任,且杀了两位主帅。但这支军队的名字依旧留在了史册之上,其势力更是不可小觑。 为什么?这么强的战力为什么会被眼前这女人得去? 不等黑衣人说话,七娴食指敲打着下巴,再走回两步:“城中铁弩队倒确实是厉害。不过这里到底是我天的地方,这地利,自然由我皇室暗卫给占全了。” 云凛将暗卫交由姬伊睿指挥去对抗那铁弩队,又怎会输了? 一丝慌乱自黑衣人眸间划过。这些本该是计划好好的,怎会被人堪破? 所谓出兵于他国,在于出其不意,速战速决。而此时的状况,竟是他们自己唱了支独角戏么? 没想到翊王一支远在南疆,竟能够遥控京都之事。当真是太子殿下小看了翊王爷了。 黑衣人不自觉得向后瞄了瞄。 这一眼,自没有逃过七娴的眼。 七娴漫不经心得理了理云鬓,笑意浮现嘴角:“我们一家子跟北瀚太子爷也算是故交了。你们太子爷难道没有一起来,不想见见故人么?” 正无聊得蹲在一旁研究墙角的小爱闲一听这话,募然眼前发亮。北瀚太子爷?他的“亲亲爹爹”呀! 转头,就在黑衣人中积极搜寻了起来。 领头黑衣人皱眉:“这等小事,何须太子殿下亲自出马?”说着率先拔出了剑,眸中恨意闪现。 六福在后头咽着口水,拉了拉他的衣角:“她说外头都被控制住了,是真的吗?” 黑衣人瞥过去一眼:“殿下,外头如何不重要。只要将这宫内控制住了,你成了这天的主人,还怕那些反贼?” 六福忙不迭得点头:“对!对!那就赶快把这些人全杀了!”一副上位者的口吻。 黑衣人再扫他一眼,他有什么资格来命令自己? 正在这时,跌跌撞撞进来一个相同装扮的黑衣人,左臂丢失,正在汩汩得往外流血,脸色惨白,似是憋着一口气:“大人……” 话未说完,那人双眼暴突,就倒了下来。 在他身后,慢慢显露出一张翊王爷标志性的温和面孔,一身黑衣上溅满血迹。此时正踩过眼前之人的尸体垮了进来。 一室人愕然。重兵把守的外头,这翊王爷是如何进来的?难道杀光了所有人不成? 小爱闲不屑的嘟囔了一句:“老爹就爱装温和。”转头,继续往黑衣人群里头望。他刚刚好像真在里头看到他“爹爹”了。虽然“爹爹”一直埋着头,不过以他高超的记忆能力,那人必是他“爹爹”无疑了。 “吱吱”,小家伙又开始怪笑。这回该怎样招呼“爹爹”呢?坏脑筋已然转了起来。 七娴抬头望云凛,也是不解。他该是跟镇国大将军一起在外头里攻才对哪!怎一个人出现在了这里? 殊不知,乐儿在报与云凛说王妃一个人进了宫后,云凛是怎生的心焦。云凛斜眼扫向六福:“你要杀了本王的王妃么?” 冷冽的杀气直直射向玉椅上的六福。六福立时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躲在大玉椅之后,瑟瑟发抖。这人的眼神,怎生比冰块还要冷、比刀刃更利?似是生生在自己身上剜出了好几个洞一般。 黑衣人也是警惕望向云凛。他们自然不敢小看能冲破重重宫围到得这里头来的人。 就在这气氛紧张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紫色的小小人影正在慢慢的、鬼鬼祟祟得向着最后的某个黑衣人挪去。 “翊王爷,你来得正好。省的我们到处去找你。”领头黑衣人冷笑一声,“今日这里便是你们的葬身之所。” 说着,跟身边几人首先挥刀就向了云凛。 七娴向后挥手,独孤家几名精卫立时就上前相助。 七娴自是有重要的人物需要监视。眼角瞥向未动的黑衣人。果然那些人看似是护着玉椅之后的六福,实际上却是合围成了护住最后方的那名黑衣人之势。 突然,她瞄到了一只小鬼正蹑手蹑脚得在那人后头做着小动作,立时眼角跳了好几下。不动声色得转了眼来。那个“故人”,必是是要栽到自家长子手上啊! 云凛本就心中有气,这些人竟说要杀了七娴!出手自是根力无比,冲上去的几名黑衣人根本是占不得什么好处。 云凛一掌拍向领头那人胸口,那人口吐鲜血,踉跄着就往后退。 七娴余光瞥到藏在人群之中的“故人”暗地里一个手势,所有黑衣人都动了。 杀招!统统向了云凛! 七娴向后挥手,精卫也动了。一个个对上了黑衣人。 到底是云凛的杀气助了精卫的气势,本是劣势的他们此时气势也是一下子高涨起来,居然能与黑衣人打的不分上下。 六福双脚直哆嗦,避过刀刀剑剑,抱着头就往门口蹿去。可怕啊!刀剑无眼啊!万一他被伤着了怎么办?还是趁没人注意溜吧! 突然,身后一只手伸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你要去哪儿?福王殿下!”声音也是森然。 六福抬头一看,又是三魂中去了两魂:“对不起……对不起……可是这里太恐怖了!”正说着,一条被云凛卸掉的大腿就飞了过来。 六福大叫一声,瞪大着眼,挣扎着就又要往外跑。 抓住他的黑衣人大喝一声:“没用的东西!”说着,便把六福往前扔去。 “碰”的一声,六福脑袋重重磕上了玉椅拐角之上,额头一片殷红,倒在了地上。 七娴定定望向那黑衣人:“福王无用,不正是太子爷看中他的原因吗?若非无用,太子爷也怎能那般简单控制?” 黑衣人终于抬起了一直垂着的头颅,一把摘掉顶上的帽子,目光灼灼望向七娴:“你果然很了解我!” 这人,正是“故人”北堂烬。 七娴笑一声:“不过可惜,太子爷这个算盘白打了!” 北堂烬眸中微光闪过:“白不白打不是你说了算。现在比的是速度。看看到底是外头的人快,还是本王快!”顿了一下,眸里泛出兽性之光,“今日这天的大权本王接收了,你,本王也要接收!” 说着,他飞跃而起,就要朝七娴袭来。 云凛眼见如此,手中更是毫不留情,只听得满殿的哀鸿。 七娴倒是悠悠闲、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直视北堂烬。 北堂烬突然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刚跃起身来,就被身下的拉力扯了下去。 立即重提真气,才不至于从半空中跌下来,但他也只能被扯得半跪于地上。 北堂烬皱眉,往后一瞅。却是惊诧得发现自己的后衣摆竟与身旁系住帷幔的粗绳打成了死结。难怪升到一半,自己会被一股拉力硬生生得扯下来。原来如此!可是,可是,到底是谁那么无聊,会做这样的事? 正在此时,一个带笑的童嗓穿了过来:“平身!爹爹,不用行此大礼!小闲我可是会害羞的哦!”说着,小家伙真捧着自己一张小脸,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北堂烬抬头,几步开外,正对着自己的那个小鬼,正是自己咬牙切齿,梦里梦外都恨不得砍了的小子。 七娴浑身一个恶寒。害羞?这小子字典里有这个词么? 云凛头顶上开始冒气。爹爹?这小子叫北堂爹爹? 北堂烬眸子鹰鹜到了极致,“嘶啦”一声,撕了自己后面的衣摆。腾身,就朝前方的小爱闲扑了过去。 小家伙转身就蹬起了小蹄子:“救命啊!”哎哎,这么开不起玩笑伮! 一字关注这边的七娴跟云凛立时冲了上来,挡住了北堂攻击的双臂。 北堂烬踏空就向后退去。他自然知道,他一人不可能是眼前两人的对手。转眼,想要换几人来帮忙,却是猛然发现自己带来的人马此前竟被云凛伤得那般惨重,此时依旧顽抗在独孤精卫之中。 云凛一个旋身,便堵住了北堂的退路。 三人缠斗,继续当日伶人馆未结的纠缠。 七娴、云凛配合着,北堂自是心力不足。生生接住几掌,已然伤及内腑。 云凛又是一掌毫不遗力地拍出,北堂踉跄着吐着血向后退去。 “嘶”一声,却是刀入皮肉的声音。 剧痛穿过脑波,直达神经末梢。 北堂低头一看,竟有刀尖穿透过自己的小腿肚。 转眼,竟是那个自己最痛恨的小鬼头。突然就记起了当日南雨皇宫之中的龙行风,便是坏在这小子手中。自己居然也是相同的遭遇么? 小爱闲也是一脸惊愕。这回真的不关他的事啊。他只是捡把刀起来玩玩而已,郑学别人举刀呢,这个“爹爹”就自己冲了过来。 这便是所谓的事有凑巧吧。 云凛并没准备放过这个空隙,飞跃上前,便朝着北堂大|岤猛拍。 北堂想要阻挡,却是再也无能为力了。 这宫中一仗,在镇国大将军带来大军后宣告彻底完结。 北堂烬被云凛废去武功,然后与一干人等被押去了大牢之中。只等择日再与北瀚交涉。 六福狠狠磕在了玉椅上之后,头部重创,又未及时抢救,一命呜呼去了。 朝殿上的大臣因了拉帮人马的打斗遭及秧祸的大有,也有许多被吓晕了的,都被抬下去救治。 大殿一片狼藉。 独孤红牵着小皇帝走出,来到云凛跟前,垂手递上龙印:“我儿实不具帝王之才,为天焰皇朝未来,臣妾恭请翔王也登上大宝,主持朝政!” 此话一出,立时得到大臣们的拥护。 经历了这场变故,朝殿上的大臣自然不敢再生旁的心思。谁都能看得出翔王的能力与势力的分布之广。况且独孤太后已然明白表示要带着小皇帝退位。 良禽择木而栖。他们这些人自然能看清形势。 而镇国大将军及左相几人,本身就是希望翔王爷回来主持朝政的,此时这样的场景,更是叫他们欣喜。 于是,刚刚血洗过的大殿,此时又跪满了一殿的朝臣,叩首拜曰:“望王爷为天焰百姓着想,登上大宝!” “望王爷登上大宝!” 小爱闲自七娴背后探出脑袋来:“咦?我老爹要成了皇帝,那我不就是皇子?” 云凛横过去一眼,他还没忘了这小子刚唤北堂为爹的事呢! 这一眼中的威胁完全转达给了小家伙。小家伙缩缩缩,缩到了柱子之后,完全隔绝掉老爹的骇然眼神。心里却在纳闷自己又什么时候得罪了自家老爹。 七娴笑望云凛,这个时刻,终于到了呢! 云凛接过龙印,深深看向七娴,向她伸出手来。 七娴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笑意愈发浓厚,握住云凛伸出的大掌。他是龙,她便是凤。他是帝,她便是后。这个男人的心思从来就是简单而偏执,他是想要她同他一起走上那个位置。 云凛牵着七娴一步一步踏上金制祥云梯,直到高高的站在了上头——站到了龙椅之前。 底下一片愕然。自古以来,这祥云梯从来只准天子踏上。虽然没有什么明确规定,但也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就算是独孤太后垂帘听政,也只能从后头出来。此时,他们的新陛下怎就准许一个女人同步其上? 但,也只有疑惑,却没人敢提出异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空余高呼在大殿上回响。 福王府,灯笼高悬。 赫连心蕊坐在轮椅之上,已然废掉的双手此时竟在微微颤抖。 她按奈住心下里的激动。只要过了今天,她的福儿夺了宫中的上位,她便会成为整个皇朝中最尊贵的女人。这个从少女时代便一直存在的梦想,此时终于要实现了。 可是,福儿,怎么此时还未回来? 抬头,看看天上残缺的月牙儿,怎么宫里头一天来到都没什么反应?有“那人”相助,应该不会出了什么差错才是啊。 焦虑得探头就要朝外望去。 却是心惊得望见了一个素衣的影子。 “二娘,看到我失望了么?”进门的,正是七娴。 后头,是嘟着嘴、紧紧拽住七娴衣角避难的小爱闲。他正被自家老爹“追杀”呢!不就是叫了声别人“爹爹”么!他老爹还真不懂情趣,到最后不还是自己帮了老爹才拿下那人么?虽然那所谓的“帮忙”不是他的本意。但不管怎样,军功章里,也有自己的一般功劳嘛!他老爹居然翻脸不认人,为了那点小事就要狠揍自己,真是没有义气! “你怎么在这里?”赫连心蕊一脸骇然,“你给我滚!滚!福儿马上就能入主天焰,到时候,有你的好看!” 七娴找了个石凳,径自坐了下来:“入主天焰?”抬头看看天,“二娘,都半夜了,你这白日梦做的也太不合时宜了吧?” 第一百四十九章原来一家 赫连心蕊万分警惕:“你什么意思?” 七娴叹口气:“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来跟二娘说一声,六哥他去了。” “去了?”赫连心蕊粗重喘息急促了起来,“去哪里了?”心下里突然就是不好的预感。 “追随他爹,也就是先帝去了。”七娴撑着下颚,望着天上的残月。这大抵便是因果报应吧。赫连心蕊本就算不得什么好人。又因自己的野心使得一双儿女都丧生在这场祸乱之中。虽然这其中也有自己推波助澜的作用,但到底那两人的死亡全都不再自己的算计之中。大概没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打击人了吧。尤其是像赫连心蕊这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六福身上,并且期望极高的人。 “不……不可能……”赫连心蕊瞳孔倏地放大,满脸的灰败。接着便是歇斯底里的低吼,“你骗我!福儿福泽深厚,此时必然已经登了大宝!” “二娘你还真会自欺欺人。忘了告诉你,今日皇宫里确实是变了天。不过现在这天是我家相公向往。”七娴悠悠然道。 “怎么……会……”赫连心蕊沉在心底的一口气瞬间散了去,整个人像烂泥一般没了任何气力,只是背靠着椅背。眼中茫然,没有任何焦点。嘴里喃喃。 “待会儿宗人府便会来福王府拿人。”七娴撤掉撑住下颚的臂,“二娘你做好准备把。”她并不是来看笑话的,只是有点可怜眼前这个女人。前半生裹在畸恋的漩涡中不能自拔,后来又在权力刀尖上沉浮。总结一点,便生生是皇家害人。 “亲亲徒儿,师父终于找到你了!”正在此时,突听墙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然后某紫衣如风一般飞掠了下来,冲到了七娴身边。抱住某个胖小子就猛啃。 七娴抬头一看,正是一灰一紫两老头。嘴角抽搐一下,这俩老头是翻人墙头翻习惯了么?怎么又不走大门? “够啦!师父!”某小鬼翻个白眼,嫌恶地拿着紫老头的袖子擦着自己脸上的口水。 “呀!七丫头你也在这里呀!”紫老头转眼,正对上七娴好笑的眼,立马赔起笑脸来,“真是巧呢!我们跟小闲也刚到这里!”生生是想要脱逃又把孩子弄丢的责任。 七娴没好气:“紫师父,你莫不是在做梦?” 嘎?紫老头一脸茫然,不明白七娴突来一句的意思。 小闲拉拉紫老头的衣角,一本正经道:“师父,我一直同娘娘还有老爹在一起。你莫不是在梦中与小闲同来的?”生生就把话挑明了开来,分明就是想看自家师父的笑话。 七娴“嗤”一声。 紫老头顿时脸色红白相间了,瞪一眼小家伙。若不是这小子爱乱跑,经常给他玩失踪,他用得着见这对夫妻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么?这次更是一去便是几个月。害他跟灰老头两把老骨头天天就为寻着小子到处奔波。 现在倒好,见了娘亲就忘了师父!亏自己还那般疼这小子呢!真是个没良心的臭小子。 气呼呼得回头,正对上灰老头怪异的眼神,那张千年不动的棺材脸此时居然出现了裂缝。 “灰老头,你干嘛?见到鬼了?”奇怪的开口。 灰老头额际抽了抽:“见到了比鬼更不想见的东西。” 比鬼更不想见?正当紫老头纳闷之际,突听身旁一声颤巍巍的粗哑声音响起:“二哥?”带着讶然,带着害怕,更有不可思议。 紫老头眼角跳了几下,转头,就急急朝墙头走去。脚步越来越快。他终于明白灰老头说的什么意思了。比鬼更加不想见的那便是故人了。 七娴愕然望向赫连心蕊。她刚刚居然对着紫老头喊了声“二哥”? 潜龙?这人真是皇家之人么?可是,他跑什么? 紫老头刚要跃上墙头,突然一道强劲掌风从旁袭来,生生把他逼到院子中央。 “你欠我解释。”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七娴回头,云凛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院门那里。 小爱闲赶紧往七娴身后钻。他老爹,那眼神完全是要吞人了。 紫老头苦笑连连,这死小子,出现得还真不是时候呢! 云凛沉步踱来进来,到得七娴身边。 “怎么了?”七娴望向他比平时更为阴沉的眸子。 云凛紧紧盯了紫老头好一阵子,只道一句:“我父王,排行第二。” 嘎?七娴瞬间瞪大了眸子。排行第二?二哥?也就是说,这紫老头…… 紫老头对着旁边灰老头猛使眼色。怎么办哪? 灰老头望天望地就是不网他。 “二哥!你化成灰,我也认得。”赫连心蕊肯定的又道一句,“你居然还活着!” 紫老头叹口气,挥袍转过身来:“是,我依旧或者,叫八妹你失望了么?”少了平日里的不正经,倒也有几分大气威严。冤孽哦!居然在有生之年又见着这些人。一直想要忘记的往事也涌进了脑海之中。 当年,害他的人中,这个素来对他亲厚的八妹也在其中助了不少力呢。 好友顾宁王对他以毒攻毒,使他得以存活,并且常驻一张童颜。但妻子却是没有那么好运了,当年也只能救得她一息尚存,此后求医十载,都没有救得了自己的妻子。反倒是,自己钻研出来一身毒术。 他自是丢皇家冷了心,一心只想避世而居。 对于自家小儿,他自也是不愿意云凛再卷入皇家的纷争之中。这才在当年要求顾宁王喂之一副忘忧散。只不过,他没想到,小儿那般偏执,报仇之心竟是丝毫未减。 而更令他想不到,自己与儿子居然会在潜龙谷以那种方式见面,甚而有了此刻故人重逢。 “哈哈,二哥,你真是骗尽了世人!”赫连心蕊狂笑出声,“原来你一直躲在暗处,看着我们的笑话。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吧。枉世人都称你翔王公正贤明,却是真小人!”那狂态,似已陷入疯癫之状。 自己当年害了的人死而复生,而自己所有的期望也是全都成了幻影,人至此时,到了这般境地,都会疯狂了吧。 紫老头皱眉,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设计过谁。一切都是那么咎由自取。”看看当年芳华艳丽的八公主,此时这番认不认、鬼不鬼的样子,便知她的日子是怎生的悲惨了。 “是你们!就是你们!是你们杀了大哥,杀了娆儿,杀了福儿!”赫连心蕊笑得愈发放肆,愈发的飘渺,“我会先去地狱,等着你们!等着你们!哈哈!” 几人不及反应,那赫连心蕊头一歪,嘴角溢出鲜血,瞪着眼,狂 闲妻当家第40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的表情,竟然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下,就这样自尽了。 七娴与云凛对视一眼,这女人,这样的结局,该是最好吧。 紫老头上前几步,合上了她的眼,叹口气:“八妹,你也是被这皇家害了吧。” 犹记得,当年御花园内,春回大地,春色满园,那少女回眸一笑,惊艳了多少人。他与赫连心怀便在花园旁边的亭子里对弈。少女小碎步跑来,给他俩一人戴上一个花编的环儿。 他还笑话为什么给大哥的花环要比自己的大上一圈。 那时的他,忽略了少女与赫连心怀眸中不寻常的柔情哪。 宗人府来拿人的时候,福王府院中空余了轮椅上一具已然冰凉的红衣尸体。本是鲜红的红色,此时在清冷冷的月光之下,竟是那般苍白无力。 翔王府内,正照顾龙凤胎的海棠被云凛叫到了正厅之中。 由于未举行登基大典,云凛依旧是住在王府之内。 “什么事啊?”海棠手肘顶了顶七娴,对于一室的气氛凝重摸不着头脑,两个老头子居然也出现了。最诡异的是她哥竟然一副恶鬼吞食的紧盯紫老头。 七娴怪异的的看她一眼:“海棠,你记得你爹的模样么?” 海棠侧了侧脑袋,怎么又跟她那死鬼老爹扯上关系了?还是答道:“不记得。我出生没多久,爹爹就不在了。” 七娴恍然大悟,所以海棠没能人出来倒也正常。只是,云凛又是怎么回事?努了努嘴:“老爷,你怎么就没有认出来?”没道理赫连心蕊都能认出来,做儿子的却认不出吧。 云凛一瞬不瞬的盯住紫老头:“我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父王母妃的容颜模糊了。” 紫老头瞪过灰老头一眼:“都是你,喂的忘忧散剂量太少,结果居然只忘记了我跟他娘的脸面。”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个脸皮厚到无敌的老头子。 灰老头随即横过来一眼:“那剂量是你配的。” 紫老头讪讪的摸摸脑袋:“那个时候,我刚接触毒经嘛,剂量配错那也是正常嘛。” 一番对话却叫七娴几人不明所以。 “老爷子,你是不是该把话说说清楚?”七娴瞥眼山雨聚积眼底、快要爆发的云凛,提醒道。 紫老头堆起来笑脸:“凛儿,海棠,事情就是这样了。我便是你们父王,我还活着。”来吧,来吧,不要太激动。他借出一个肩膀给自己这个死人脸儿子靠着哭。 等来的不是儿子的放声痛哭,竟是“碰”一声巨响。 紫老头浑身一个激灵,一个跳脚就窜到了灰老头身后。好一阵子才敢探出头来。 却见云凛身边上好的红木桌已然四分五裂了开来。 七娴叹气。想来也是,一直以为自家父亲已然不在人世,并且一生的目标便是为父报仇,到头来,到头来那该早已如土的父亲居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是怎样都接受不了的事实吧。 再看海棠,嘴张得苍蝇都能飞进去了。估摸着也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震惊了。 “到底怎么回事?”云凛已然咬牙切齿了。 紫老头浑身一个哆嗦,他这么明朗的一个人,怎么就生了个性格这么不讨喜的小子呢?再抬眼觑一下云凛恶鬼附身一般的眼神,立时前前后后、原原本本将当年之事叙说了一遍。 当年一招金蝉脱壳,避过了所有人的耳目,甚至是瞒过了自己的儿女,他带着奄奄一息的妻子离开了这个充满罪恶的皇家。 后来,顾宁王因丧妻之痛也远离了故里,正巧就碰到了到处求医的紫老头。 之后,翔王妃终于经受不住苦痛,去了。两个伤心人便寻了一处僻远的山谷,住了下来,从此与草木为伍,不再理尘俗之事。 直到那日,七娴与云凛从崖上落下去。这种日子才结束。 “所以,老爷子您是当年的翔王,云凛的爹爹。而灰师父,就是当年的顾宁王,顾清影的老爹!”七娴好笑的打量这一双活宝,到头来,竟是自家人! 不过,这生出来的儿子完全性子相反嘛。她宁可相信顾清影是紫老头的儿子,而自家男人与那棺材脸灰老头是父子关系。 紫老头一边点头,一边偷偷打量云凛的神色:“我以为凛儿跟海棠该是在南疆安安稳稳的过着日子,没想到,当年忘忧散未洗去凛儿的记忆,就成了现在的状况。”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跟我们相认呢?”七娴看一眼慢慢平静下来的云凛。 紫老头有点委屈:“也没什么好时机。其实三年前,云岚那次宫变事件时,我便与灰老头偷偷的进宫里去过。本想着可以借我们的身份助你们一臂之力的,没想到七丫头自己化解了那场危机。” 海棠上去两步,嘴角含笑:“原来我爹爹便是你这个老不休。” 紫老头瞪眼,死丫头!有说自家老爹是老不休的吗?真真是被云凛那小子给带坏了! “我就说小闲的个性像谁呢!原来是随了您了!”海棠又道。 紫老头正想叫嚣,随他怎样?总比随了云凛那张死人脸要好吧! 突然就见海棠眼角明显的泪花晶莹:“爹爹,您还在,真好!” 没别的煽情的话语,也没责怪,只一句,便道尽了对上天的感恩。 紫老头一下子也哽咽了,抽了几下鼻子,一把抓过灰老头的衣袖,就擦了起来。 灰老头狠狠抽回了衣袖,再白他一眼。这老小子,越老越没个正形了。 紫老头瞪他:“到时候你对着你家小子丫头哭得稀里哗啦时,休想管我接衣袖。” 灰老头哼一声:“我不用。” 七娴溢满笑意:“欢迎归来,爹爹!”虽然绕了个大圈子,但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乖!乖!”紫老头眯了眼,再觑云凛。这小子,大概心里还在怨他吧。无奈叹口气。 一口气未尽,云凛竟然开口了:“回来便好。”标志性淡淡的口吻。 紫老头的心脏一下子窒住了。 七娴微笑的望向云凛的侧脸。云凛这个性格,叫他说什么动情的话语也是不可能。但就这么一句,该是道出了怎生的欣喜。 紫老头自然感受到了,又开始泪眼婆娑起来。 云凛想起什么一般:“那帝位,本身就是您的。登基大典,便改成您吧。” 紫老头听罢,抽泣也是停了,一跳几丈远去。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别!你可别折腾我着一把老骨头了!况且,我还想逍遥地过完剩下的日子呢!”一副避之如毒蝎的样子。 正在此时,一阵高声童笑传来过来——正是蹲在七娴身边听壁脚的小爱闲。 众人挑眉,这娃儿,又突然发个什么疯? 只见小家伙站起身来,负手走到云凛身旁,伸手就想够上云凛的肩膀,但因个头缘故,最后只得放弃,一只手拍到云凛的大腿上,一番小大人模样:“老爹,现在小爷我可是跟你同辈分咯。你可不能随便就揍我咯。” 七娴一指点向小家伙的脑袋:“打什么鬼主意呢?” 小家伙一本正经道:“老爹是师父的儿子,我是师父的徒弟。那我跟老爹不就是同一辈份了么?” 一室人愕然。这小子,倒是精得很哪。居然算到自己老爹头上了。 七娴抬头,直看到云凛头上青筋动了几许,再低头看一脸得意仍未知晓危险到来的小儿,嘴角一抹笑意不免扩散开来。坏心眼的不准备提醒自家儿子。 小爱闲正处于极度兴奋之中,已然在设想怎生捉弄自家老爹了。毕竟现在自己辈份已经不比老爹低了,老爹也该是拿他没辙了才是。 这种感觉,真是飘飘欲仙啊!小家伙闭着眼,一副享受的模样。飘飘欲仙?飘?小家伙突感不对劲。他怎么真的飘了起来,怎么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睁眼,却发现老爹那张恶人脸近在咫尺。 自己竟有被老爹一把拎了起来。 “啊!老爹!你居然偷袭!”小家伙嚷嚷了起来,“你可不能揍我!” 云凛眯眸:“今天的帐还没跟你算完呢!”唤别人“爹爹”不说,此时又给他来放这样的厥词。再怎么论辈分,这臭小子也是自己的儿子!这小子,未免太天真了! 拎着小家伙,就往卧室去。果然,还是该好好教顺一下,叫他懂得敬长尊父,否则,也太没大没小、目中无人了。 一路上撒下小爱闲的哭喊求饶:“娘娘,姑姑,师父,师伯,救救小闲啊!爹爹,小闲再也不敢了!爹爹,您就放过我的小屁屁吧!”这态度,转换的速度,叫七娴自愧不如。 灰老头镇定的喝茶。 海棠一副看笑话的表情。每天看这两父子斗来斗去的,真是人生一大乐趣啊。 紫老头倒是想施援手来着。但一看自家儿子那样一张冰山脸,立时就缩了回去。值得心里默默为小家伙祈祷了。 七娴笑望离去的父子俩。这两只。前世必定是冤家吧,幸福感,充斥心头。 第一百五十章龙帝凤后 小皇帝诏书天下,只道禅位让贤于翊王赫连云凛。同年夏,举行登基大典。年号“雍和”。 登基那日,万里晴空。 云凛登上高台祖庙祭祖,祭告其上,封原配姬家七女为后。 此举叫底下众臣怔愣不已。古来,封后事宜,从来都是在登基大典之后,且后之人选该由众臣共同举荐。虽说那姬家七女为陛下原配,但众人皆知,那人原先是战家孀寡。这等女子,又怎能成国之典范、母仪天下? 但陛下已然在祭台上如是宣告,他们即使再有意见,也是来不及了。 宫监已然将封后一层层向下传去。 云凛自然知道自古帝王无私事。帝王的女人,也得跟国家政治挂上钩。他才有此先斩后奏一举。除了七娴,他不要任何人到这个位置上来。与他并肩的,只能是七娴。 于是,天皇朝史无前例,登基大典与封后仪式同一日举行。 云凛乘龙撵、七娴乘凤撵,由众侍卫护着,进了宫。 京都万人空巷,百姓纷纷聚于大道两边,想要一睹龙帝凤后的真颜。 坊间自然不似三年前看笑话似的看着小皇帝登基称帝。虽然皇家丑闻是禁止外传的,但百姓总有各种途径知晓一些蛛丝马迹。譬如云岚与小皇帝非赫连皇族骨血,又譬如福王勾结外族,欲分天。原先的翊王,此时的陛下,便是百姓心中的救国英雄。 而原先的翊王妃,此时的皇后,也是难得的巾帼呢。 一时间,帝后二人多年前的事迹又开始在坊间流传开来。 熙攘的人群外,远远站立着一紫一灰两个老头。 紫老头咧着嘴,难得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然后转身:“老灰,咱们该走了。”灰老头瞥他一眼:“你不当太上皇,享享清福去?” 紫老头望望天际,脸上掠过飘渺,感叹道:“我们那一代的恩怨终于了结了,我们这些老人家还去凑什么热闹?就随着当年的恩怨一起飘散了吧。” 灰老头再深深看他一眼:“你被鬼附体了么?” “什么意思?”紫老头转过头来,瞪大了眼睛。 灰老头悠悠吐出一语:“要不你怎么说出这么正经的话来?” 紫老头闻言,气结,鬓角的发都立了起来。这灰老头,生来就是为了气他的。至交了一辈子,没有哪一天不被他这张棺材脸气着。就跟他那死人脸儿子一样。 “喂!呢确定我家凛儿不是你儿子?你确定当年没有报错儿子?”紫老头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对这种无聊问话,灰老头直接选择无视。 “小恶魔不到走了?”转移话题。 紫老头撇撇嘴:“那小子,整一个白眼儿狼。也不想想,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喂大的,竟然死活都不肯跟我走!” 灰老头眉毛挑了挑,一把屎一把尿喂大? “反正那小子聪明,基本的药理都记住了。我就把毒经扔给他,让他自己研究好了。这样也好,再也不用我们整天找人了。我们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得去吃遍天下美食了。对了,上次我们吃到了弋阳村了,下面去哪里?”紫老头开始还是气鼓鼓,一说到美食,立时又开始眉飞色舞起来。 见灰老头好久不回话,紫老头转过头来:“怎么了?”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三年前,皇宫,女人……”灰老头细细思量道。 不待他说完,紫老头跳了起来:“女人?哦哦,你不守夫道!我要告诉你一双儿女去!” 灰老头横过来一眼:“老不正经!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了?你一把年纪还谈女人,才是真正老不正经呢……” 两人对话渐行渐远,成了远处两个小点 而这件被两人忘记的事情,因紫老头的打岔,再也没想起来,以至于日后七娴知道了真相,咬牙切齿了好一阵,这自是后话。 天皇朝三年来连换三帝,叫各个附属小族无所适从。各个都在观望之中,谁也不想做那个出头鸟。这皇朝的天一变再变,谁晓得第二天,是不是又要换新帝。 为这事,云凛着实纠结了一把。 正在此时,拓跋归代表苗依一族首先进朝表示拥护。 七娴闻之,轻轻一笑。当年种下什么因,今日里就结了什么果。 苗依既做了先锋,各族各部没多久,便都进朝表了衷心。 南雨、北瀚纷纷派来使节前来恭贺。 对于云凛称帝,凤来没有什么意外,并且高兴得很。南雨内乱初定,需要强大的同盟国作为支持。熟人掌握了天,她自然不用担心天会趁人之危了。 北堂行却是忧虑深深,但也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平静。毕竟自家儿子任务失败,落入了天之手。他又不敢明里撕裂这和平的面子,毕竟他北瀚军事再怎样强大,都不能同时抵挡得住天与南雨。 云凛以北堂烬换的跟北瀚的盟约协议后,便放他回去了。废了北堂的功夫,对这样一个文武全才、处于高位的太子来说,已然是莫大的惩罚。而此时,天朝堂尚未稳定,首先需做的便是安内,自然没有必有为了一个北堂烬跟北瀚刀戈相向。 对于有功之臣,云凛自是嘉奖,也是为了在朝中更加巩固自己的势力。 雷风军终得平凡,雷野封镇边将军。在逃雷风军散部编入正规军。 姬伊睿封右相。 林允之封翰林院学士。 二绝不愿做官,便随他去了。 朝堂稍稳,众臣便按奈不住了。 左相多次谏言,后宫乃平衡朝堂势力的重要途径,该选些臣家之女进来,也好稳定臣心 ,叫大家不要东想细想。 云凛每次都置之不理。 终于在登基三月之后的某次早朝之上,有人提出了扩充后宫一说。 “陛下,您勤政爱民,实乃万民之福。陛下对皇后娘娘的感情也叫微臣感动。只是,后宫由来未有一人独霸的先例。微臣商量,选些品德优秀的女子进宫来,一来可为皇后娘娘分忧,二来也不违了祖上的规矩。”礼部尚书如是道。 “正是。陛下,微臣同意庄大人说法。”底下一片附和的声音。 这些人,自然都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对于皇后之位,他们没有争到,自然要为自家女儿争到入宫的机会。有了皇亲这层保障,他们自然心里就安稳了。毕竟,谁都怕,新帝会突然翻了旧账。他们中许多人,当年可都是云岚一派的忠臣。 云凛沉吟片刻,转向姬伊睿:“右相大人,你认为呢?” 姬伊睿上前一步:“微臣认为陛下初登上位,后宫之事可不急。朝中还有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比之此事,不知重要多少倍。各位大人何不将精力先放在国家大事之上,譬如淮城的水灾,各位大人不如先探讨一下这个。” 他自是极其护短的人。本就是为了帮七娴才入了新朝。这些个老小子真个儿是吃饱了撑的,想要往后宫送美人来着。他不清楚云凛的想法,但他自是气着了的,怎么着也要为七娴守住这一关。 礼部尚书不服气了,上前斥道:“姬大人此言差矣。陛下的事难道就不重要么?陛下的事不就是国家大事么?” 姬伊睿扫了他一眼:“本相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扩充后宫事宜适不适宜放在现在这个多事之秋进行。庄大人难道想叫陛下成为一个昏庸君王?” “你……”礼部尚书又欲还击。 却被云凛一语打断:“姬大人说得有理。后宫之事,往后再议。此时,先来谈谈淮城治水之道。众位爱卿,有何提议?” 陛下已然发了此话,众人此时也只得悻悻然作罢。 云凛却是眼皮直跳,他刚刚还瞥见内殿里悄悄蹲着个某只小鬼头,此时因了堂上讨论的充纳后宫之事后,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小鬼,不要给他添什么乱子才好。 小家伙自然是听风就是雨的跑了。 此时,他的心里是多么的舒畅啊。他老爹要娶别的女人进来,也就是说他娘娘以后就是他一个人的了!老爹再也没有什么资格来争了! 小爱闲一路狂笑得回到凤仪宫,搞得路上的宫人一愣一愣的,以为这个小祖宗终于发癫了。自这个大皇子搬进宫来后,所有人都见识过他的闹事功夫,真是个活泼到极致的孩子,譬如御膳房被他烧过,御药房被他盗过。所有这些事,都叫人哭笑不得。 进了凤仪宫,小家伙就拿起包袱,搜刮其室内的值钱物什来。 银盏子里那颗超大夜明珠据说是海塔族的宝物,恭贺自家老爹当了皇帝而敬献上来的礼物,被他老爹给了自家娘亲当照明用。 嗯,这个东西绝对能买个好价钱。 爬上椅子,就取下那个夜明珠,塞进了自己的小小包袱中。 转眼,就瞧见了悬在桌前的那对五彩琉璃镯。 这对镯子也是哪个族的进贡之物,他老爹又拿来装饰娘亲的小书桌。 啧啧,真是浪费哦。 伸出小肥手,又把镯子摘了下来,塞进了包袱之中。 再看,那门上的金制流苏联也不错,书架上的那柄镶满宝石的小刀也是价格不菲…… 小家伙眼冒金星。发财了发财了,把这些全都拿出去卖了,绝对能够富得流油了。虽然老爹没有什么好的,但不得不说,娘亲能有满屋子的宝物,还都是老爹的功劳呢。 七娴安抚好一对小的,出到外厅,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她家长子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摘取着屋内的珍宝,一脸的贪婪样,嘴角还有一抹傻笑,似是见到了什么美丽的场景一样。 七娴挑了挑眉,这孩子,又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你做什么呢,要把你娘的凤仪宫翻了不成?”疑惑的开口问道。这盗完御药房,这会儿是要盗了自家娘亲宫里? “娘娘,小闲正在为我们以后的生活做打算呢。”小家伙头也不回,迅速的再塞进一颗玛瑙珠子。 “打算?什么打算?”一句话更叫七娴莫名其妙了。 “我们要出宫啊!”小家伙这才回过头来,上下扫七娴一眼,“娘娘,你看看你这一身打扮,肯定也是没有藏什么私房钱了。况且小闲是男子汉,当然得攒点钱养娘娘娘了。” 七娴愕然低头看一下自己。确实,这身装扮,在这金碧辉煌的后宫之中,确实是素了些。但她就是不爱那些金缕衣裳,穿的跟只金灿灿的元宝似的,虽贵丽,但穿在自己身上,还真是没来由的不舒坦呢。因此,正装她也只是在封后那日穿过一次。此后,她依旧是平日里的素衣打扮,平凡的走在宫里都会被女淹没掉。 可是,为什么要出宫啊?她家男人不做皇帝了么? 小家伙这才又道:“今天,殿上那些伯伯说要选些女人进宫来陪陪老爹呢。”一脸神秘的样子。 七娴轻笑一声,这小子不去做间谍,真是可惜了。 找张椅子,坐了:“你又去听壁角了?” “是侦测!侦测!”小家伙义正言辞的更正,“小闲我是为了娘娘你的幸福才去关注爹爹的一举一动来着。要不,谁会理他?”说着,还不屑的扬起了头。 “好吧。那你侦测到了什么?”七娴好笑。 小家伙眼珠子一转,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起来:“那些伯伯啊,说要送美美的女女进宫来。爹爹那叫一个兴奋啊,那张死人脸瞬间就开始放光了,直点头叫好。真是色中饿鬼哦!” 其实后头,他哪里知道自己老爹什么反应啊,他只听到有人上前进谏了,一高兴,就给跑了。但他老爹没有理由拒绝啊!事情一定就如同想象的进行了。所以,他这可不算骗人哦。 七娴顺着小家伙的肩膀向后望去,门边那个黄袍加身的男人正阴着眸子狠瞪着在自己面前说得激|情万丈、唾沫横飞的小家伙。张了张嘴,就要提醒:“你……” 哪料小家伙太激动了,一下子打断七娴:“娘娘,你放心。老爹不要你了,还有小闲。”说着还拍了拍肥肥狒胸脯,“小闲一定会一心一意对娘娘。” 七娴愕然得张了张嘴,虽然感动于这小子的决心。不过,她还是揉了揉太阳|岤,这孩子,她今天救不了了。 小爱闲正说到慷慨激昂处,正等着自家娘亲激动得上来抱住他。来吧,来吧,他不介意娘娘把他的衣裳哭湿。 正在此时,小家伙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望了望窗外,这还是秋天呢,怎么突然变冷了,跟深冬似的。 回头就要叫喜儿给生个暖炉。 对上的,却是一张扭曲的恶鬼脸庞。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估计已经死在背后这双一直射着冰刀子的眸子下头无数回了。 “鬼啊!”小家伙不自觉的就喊出了声来,手里一哆嗦,手上的包袱直直就往地上掉了去,夜明珠、玻璃珠子叮叮当当滚满了一地。 不等眼前“鬼”开口,小家伙下意识的一拳就送了出去。娘娘教育过他,遇到鬼不能怕,要比鬼更可怕。所以,他是秉承娘娘教导的好孩子。 “碰”一声,这一拳显然叫屋内的一人一“鬼”都给愣住了。 那“鬼”显然没有意识到小家伙会突然出拳,并且就是近在眼前的距离,根本就不会防备。此时,那“鬼”左眼圈上生生出了一个青紫色的小拳印。可想而知,这小子出拳有多狠。 七娴完全抽了。她很怀疑,她怎么就能生出个这么强悍的儿子呢? 再看那“鬼”的脸面。七娴不禁又乐了。这“鬼”要顶着这么一张熊猫颜出了这屋,会不会把宫里人吓着,会不会以为是有刺客来袭? 只听小爱闲“啊”一声,一脸无辜样,点着小手指,甜甜的嗓音响起:“原来是老爹啊。怎么一声不吭的出现在小闲背后呢。把小闲的小心脏吓得,到现在都还‘扑通扑通’跳呢。 七娴暗下里“呸”一声,骂这小子无耻。这还真是恶人先告状了。心脏若是不跳,那这小子才不正常了吧。 云凛那眼神完全可以吃人了。 上朝之时,他看到这小子的身影不见了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好了。这不,一下朝,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到凤仪宫来了。 他听到了什么?他居然听到了这小子捏造诽谤自己不说,还劝七娴出宫?!还说对七娴一心一意?!反了!真正的反了! 最后,竟然还打了他一拳!他什么时候被人这般打过了,眼前这小子,还真是第一人了。好!很好! 本来还在偷笑着的小家伙此时终于有了危机意识,小脚悄悄往后慢移,眼看着终于能够跳下椅子、逃之夭夭。一只魔掌却是迅速袭来,在半空中就把小家伙给拎了过去,抗到了肩上。 小家伙小手捶着自家老爹厚实的肩膀,瞪着小蹄子,就开始哭喊求饶起来:“老爹啊!爹爹啊!亲亲爹爹啊!小闲错了!饶过小闲一次吧。” 标准的没有节操的表现!七娴暗地里撇嘴,自家小儿绝对做不了地下党。这种个性,还没逼供呢,肯定已经全招了。 这样的鬼哭狼嚎并没有引起任何一个路过的宫人的侧目。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 云凛也没因了长子的哭饶而起了任何一丝同情心。扛进内室,就开始了对长子的“每日一训”。 云凛还没开始教训,小子的哭声已经凄惨到惊天动地了。 七娴抚额,她是在想象不到,自家长子以后会长成什么德行。 突然,里头女童声:“哇”一声,和着小爱闲的声音,居然一起哭了起来。 七娴眼角跳了,她怎么忘了,还有两个小的睡在里面呢。 然后,便是云凛冷冷的声音:“放他下来!” 七娴挑眉,这又是什么状况? 赶紧推门,就跑了进去。 而里面的场景,怎一个乱子了得,叫七娴实在是哭笑不得。 只见七七小妹正爬坐了起来,十分积极得与站在身旁的哥哥组成童哭阵营,你一声我一声得哭得畅快。 而云凛与小爱闲正以一个“物什”为界,各立两边。 那个物什,正是自家小儿子——赫连爱姬。 小爱闲高举起小爱姬,挡在自己面前,带着哭腔,嘴里也没忘了说话,一副要死大家一起死的表情:“小死人脸人质在我手中。老爹,你不要过来哦!不可以揍我哦!否则……否则,我就揍小死人脸!”居然用自家弟弟来威胁自家老爹! 七娴气得没有话说。 云凛阴着脸,一步一步就逼近了上来:“你敢揍便揍吧!”反正不是七娴,他不心疼。 小爱闲张圆了嘴。立时明白过来,自己找的“人质”不够分量,镇不住自家老爹! 云凛拔葱一般得把小家伙提了起来。小家伙手里一个不稳,小爱姬就向下掉了去。 七娴吓得眼珠子就要瞪了出来。幸好云凛手快,一把就给捞住了。 七娴一下子冲了过去,把小儿子夺了过来,再瞪那边父子俩一眼:“都面壁去!”一边手下轻轻拍打着小爱姬的胸口,就怕这小子被吓出什么毛病来。 哪晓得小家伙十分镇定的往七娴怀里钻了钻,眼睁都没有睁。 边上本来还在敌对的父子俩此时共同愤怒了。这小爱姬,绝对是趁机吃他娘子(娘娘)豆腐啊!果真是卑鄙的小人啊! “让开,小死人脸!”小爱闲扑闪着腿子就要挣扎着从老爹手里脱逃,计划在空中扑到七娴怀中。却是被云凛死死拽住,怎样都动弹不了。 在父子俩快要喷火的怒瞪之下,七娴怀中的小爱姬小嘴唇轻轻动了一下,更为镇定的吐出了一个字:“吵!” 七娴嘴角瞬间抽了几下。她忘了,她家的孩儿都是妖孽。当年,小爱闲被抛在空中逛了一圈后不但没有吓着,反而把这仇记得深刻。想来,这小儿子也不遑多让了吧。 当然,这次小爱闲拐带七娴跑路事件还在准备阶段就被云凛扼杀在摇篮之中了。叫小家伙扼腕了好久,直道是好时机,可惜错过了。但他不放弃,此后更是多番与云凛斗智斗勇,只为独占七娴。这自是后话。 云凛把奏折全都搬到凤仪宫来,一边工作一边不忘与儿子争夺与爱妻在一起的时间。 初登帝位,确实事务很杂很多。云凛经常也是一看奏折便到深夜。 七娴心疼他,这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腰身吃得消么?不会得什么颈椎病之类的吧? 于是云凛在前头看奏章,七娴便站在后头给他捏肩捶背。 突然就想起了当年她还为战家小妾时的情景,也是这样的夜色,云凛再看账册,她便在一旁给摇扇。当时她可是一边伺候着,腹里还一边骂着呢。此刻,她却已是心甘情愿得做着这番事情。 这世上的缘分,还真是奇妙的很呢。 想着想着,七娴自己便笑出了声来。 云凛回头:“怎么了?”左眼上的乌青因了七娴用熟鸡蛋滚过而消淡了许多。 “想起了在战家时候的事,老爷。”七娴不愿意喊云凛陛下。她觉得那样子云凛似乎就变得遥不可及起来。 云凛也乐意七娴这般一如既往得唤。虽然他仍然觉得“老爷”这个词很显自己老了,但从七娴口里唤出,确实没来由的亲切。 云凛拉过七娴来,坐到自己的腿上,轻点一下她的额头:“我没有要纳后宫。”他从不在七娴面前称“寡人”。他有七娴,他不要做真正的孤家寡人。 七娴轻笑。这男人的心思,也是忒敏感了。她只提一下战家,他就能联想到她是不是在说今日小家伙提得广纳后宫之事。 “我知道的。” 云凛的心思,她怎能不明白? 她甚至能够隐约猜出云凛现在这般辛苦努力的原因。一切,都是为了她啊…… 书桌上,正是摊开的朱砂批示的奏折。一抹朱红晃入七娴的眼。 古来有训,后宫不准干政,自然也不能碰这些与朝政有关的东西。 此时,云凛却是毫不在意得将这些东西展示在自己面前。不仅仅是心有信任。七娴更加相信,就算她向他要了这整个天焰的的大权,他也会给的。 七娴将头轻轻靠在了云凛肩颈上,嘴角效意扩深。能有一人如此待她,她真是何其有幸啊! 云凛轻拍七娴的背,像安抚小宝宝一般:“你先睡吧。” 好眠,无梦。 半夜里云凛看完所有奏章,才把她搬到床上去,她都没有醒来。 直到云凛细碎深情的吻落到七娴的眼睑之上时,七娴才朦朦胧胧睁开了眼。 一时间愕然。 她记得前世里她都没有睡得这么安稳的时候啊。就算是刚来这个世间的时候,她也是睡得很轻呢。甚至梦里经常出现那个仓库之中,白域射杀自己的场景,然后醒来便是冷汗淋漓。 什么时候起,自己竟能睡得那么酣畅? 抬眼看看身侧满眼温柔的男人,七娴笑了。是因为他在身边么?所以她才能够放下所有心防,所以她才敢把生命都交给他! 第一百五十一章 若如初见 秋意,向来是萧索凄凉的。若加上一曲带有情意哀戚的箫曲,那便更叫人悲怆而心疼了。 七娴卧躺在亭内的藤椅上,耳听得挑花林内传来的源源思念,仰头向上看顶上的日头,那日头似也因了这浓浓的情意而蒙上一层橙色的忧郁色彩。 七娴按了按额,真是个痴情人呢。可惜,近在咫尺的距离,只能互相思念、互相折磨,却不敢相见。 “乐儿。”七娴轻喊一声。 黑影一闪,精装打扮的乐儿立时现身:“娘娘。”陛下指派给她的任务便是时刻保护在娘娘身旁。 “一起听听云冰的曲子吧。”七娴挥了挥手,叫她坐下。 乐儿迷离得望眼桃林,眼内划过一丝落寞与苦涩:“多谢娘娘请来高人为安王解毒治疗。还请娘娘劝劝安王,勿耽误了大好时光。天下女子何其多,将时间浪费在乐儿身上不值得。” 七娴看她一眼:“乐儿,你当初誓言道永远不得与云冰相见。其实这誓言是有可破之法的。” 乐儿愕然,不明白七娴的意思。 突然,箫声戛然而止。 不待七娴两人反应,便听一阵嘶厉的似是能刮破耳膜的魔音传了过来,生生破坏了原先那般空灵的气氛。 魔音渐止,挑林中竟传出自家小儿狂妄的笑声:“哇哈哈哈,小爷我果真是天才。” 七娴冷汗噌噌,想来也只有自家那臭小子才敢在宫中肆无忌惮得抢了别人的箫,搞出那么高的魔音。 接着,挑林入口处,一个小小紫色身影拉着一个灰裳人出现。 七娴转头,本在自己身边的乐儿瞬间不见。 “娘娘,娘娘。”小家伙兴奋得蹦了过来,手中舞着一支碧玉箫,“我会吹这个咯!我吹给您听听!” 七娴赶忙制止:“别!我还想活的时间长一点。”她可不想自己再一次被这小子那所谓的“箫声”折磨到。 小家伙对自家娘亲那般不给面了极其不高兴,嘟着嘴就瞪着七娴。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没了以往的病怏怏,此时的赫连云冰确实是俊逸得可以,只是眉间那堆叠起的山丘,显示了他长年的忧思。 “不必多礼。”七娴抬手,浅浅一笑,“本宫与安王也是许久未见了。安王的箫技愈发得纯熟了。” “娘娘谬赞。”赫连云冰垂首,张了张嘴,似是有事要说,许久,终是抬头,道了出来,“请问娘娘,可曾见过‘银狼’暗卫首领?”自云岚被禁后,便不准任何人相见。他想去找云岚问出乐儿的下落,也是无从去问。现在,只有碰碰运气,问了眼前的新皇后。 七娴眸子向暗处瞥了瞥:“自然见过,是个倔强的小姑娘呢。” 赫连云冰眸中立时盛放流光,急急上前了一步:“请问娘娘在哪里见过?可否请她出来一见?” 七娴哀怨得叹口气:“她曾被迫立誓,永不与某人相见。所以……” 云冰一脸怔愣。 “安王爷,你若有心,自能再与她相会。只是,有得必有失啊!”七娴提醒一句。 “娘娘可否为微臣指明?”云冰急切再问。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七娴望向飘渺的天际,“相见难,相会易,何苦相思,两地愁?安王爷,你自己想想吧。”话,点到为止。 云冰望着地面,慢慢思量七娴的话语。 七娴转眼,正瞧见自家小儿拿起挂在胸前的某个人偶玩了起来。挑眉,她可不记得,这小子以前有这个东西呢。不会又是从哪里霸来的吧? 这小子,已然成了宫中名副其实的小霸王。却也没人奈何得了他,谁叫他爹是皇帝呢? “怎么样,可爱吧?”小家伙见自家娘亲望向自己,立时献宝一般把手中把玩的小东西献了上去,“长得跟小闲我一样可爱吧!” 七娴对无耻小儿的话语不予置评,倒确实为小子手中的那个小木偶惊异了一把。只见那木头雕刻的小人儿圆圆滚滚,眯着眼睛笑咧了嘴,确实像极了自家的小子,连嘴角的那一抹狡诈都刻画得那般惟妙惟肖。想来,能做出此番作品的人必是心思极其纯净的。 可是,宫中有这样一个能工巧匠么? “昭华殿的那个伯铁给我做的呢!”小家伙见七娴看得仔细,立时又得意得补充道。 昭华殿?七娴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昭华殿住的那位能有这般冷清的心思做这个? 想来,也是许久未见面的故人了呢。 起身,转向云冰:“安王爷,跟本宫一起去趟昭华殿吧。” 踏进昭华殿,扑面而来的是阴沉,因长年缺乏人气而显得寒气渗人。整座宫殿青得不像话。 小爱闲拉着七娴往里走,嘴里还高兴得大喊:“伯伯,我来啦!” 进得内室,叫七娴与云冰吃惊的是,放眼望去,竟全是一些木雕的人物。大大小小,不计其数,若仔细看去,竟发现所有的木雕都是同一个人物。虽然表情不同,动作各异,但那个人,七娴怎可能不认得。 那个木雕的人儿,是她失踪许久的三姐——姬三惠。 窗户边上,一个青衣人正在专注于手底下的某只木刻,大体已然成型,依旧是宫装的女子。此时,他正在细心得刻画女子的脸面。 那神色,没了三年前最后见面时的暴戾,反而是满脸的平和以及温柔。 他左手轻轻抚上木雕三惠的脸面,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仿佛眼前的便是真人儿一般,情意绵绵。 阳光洒了进来,包裹住云岚以及他面前的木刻女子。两两相望,确是一对温情的 闲妻当家第41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对温情的人儿。 此时的他,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之中,根本不曾意识到屋中多了三个活生生的人儿。 小爱闲回过头来:“伯伯就是这样,经常发呆。” “哥。”云冰上前一步,轻唤。 云岚这才从梦境中慢慢回过神来,转头,眼神迷茫,然后了悟,接着便是释然。 再转了回去,继续手底下的活计,好似这几人的到来与自己无关一样。 小爱闲蹦上前去,扯住云岚的衣角,便使劲晃:“伯伯,那是我娘娘哦。” 这小子缠人的功夫一流。七娴怀疑云岚是被自家小子缠烦了才给他雕了个小玩意儿,要不,以现在所见的他那副爱搭不理的神情,怎么可能主动给自家小子做那么个小东西? 云岚这才又抬起头来,看了七娴一眼:“原来是你的儿子……”眼神又开始飘渺起来,“若我与惠儿的孩儿还在,也该是如此活泼的孩子吧。” “哥,你……”去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虽说心里对他有怨,但到底是手足。见云岚这样一副模样,他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云冰,你们回去吧。”云岚继续了手底的工作,“我在这儿,一切都好。”平静的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 “若是现在给你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七娴再扫过满屋木雕的人儿,紧紧盯住了云岚的眼。 云岚手底下停顿一下,笑了,在阳光包围之下竟绚丽起来:“我只愿……只愿惠儿能好好得活着。” 七娴不再说话,牵起小爱闲,就往外走去。云冰赶紧跟上。 “云冰……”突听后头传来轻轻的唤声。 云冰停住脚步。 “对不起……”云岚轻轻的声音再度响起。 云冰瞬间硬了一下:“没关系……哥!” 前头的七娴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小爱闲:“小东西,你师父不在,那娘娘就来考考你的自学毒经学得如何。唔,就做一种药吧。如果做出来了,那娘娘就承认你是个天才。” 小家伙立时狂笑一声:“放马过来!小爷我本来就是天才。” 几人离去,昭华殿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只能隐约听到刻刀轻划的声音。 日头西去,手底下人儿的脸面才完全显现出来,又一个活生生的三惠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惠儿……”云岚颤巍巍得伸出手去,已然分不清现实或是虚幻,只觉三惠如同往日一般,正温柔得对着自己笑,叫自己的心也跟着轻漾了起来。 木雕之上的冰凉叫云岚一个子清醒过来,眼耷拉了下来,缓缓从袖间取出出张信笺。 那纸张已然破烂不堪、其上的墨迹也是化开了,却被仔仔细细得叠好,小心翼翼得捧着,想来是主人翻阅过无数次才成了这番模样。 就着夕阳,云岚再一次慢慢看了一遍。 “妾心如蒲丝,愿缠君心,奈何君心不似吾。窃以为,君必怜吾,此时方知,皆乃妾妄自菲薄。妾比江山,君已选。 蒲丝虽韧,总有倦时。容妾收心,从此君自安心。 但妾终不悔,一切若如初见……” 云冰望向天边映红天际的云彩,眼中泛出了些许晶莹。惠儿从不悔,但是,他后悔了。若是他早点明白,什么对他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光景? 只要,惠儿能在这世界的某一处好好活着,就算要他死,又何妨? 雍和元年立冬时节,岚帝薨。时值壮年。 消息传开,大家只道恶有恶报。 距离潜龙谷最近的某个僻静村庄里,却有个少妇打翻了篮子,好不容易采摘到的蔬果瞬间滚满了一地。 少妇一身农家粗布蓝衣,却怎样也掩盖不了她的雍容气质。 此时,她正双目无神得望着京都的方向,泪珠子不受控制般汩汩滚落了下来。 来给她送水饺的村中青年阿牛立时手足无措起来:“阿兰,你怎么了?”他刚刚没说什么吧。只是闲聊了下外头的大事,最近传得最火的便是前任被推翻的岚帝驾崩的事了。怎么阿兰听了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虽说阿兰三年前才来这村子,那时候她还挺着个大肚子,但她谦逊有礼、温柔可人,很得村里人的欢喜。他更是,他早就想娶阿兰了,但就怕自己粗人吓着阿兰。 名唤“阿兰”的少妇不答话,似是魂已失去了几魄一般。 “娘!娘!”竹门外头,一个三岁左右、扎着可爱小辫子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得跑了进来,黑兮兮沾满泥巴的手上捧着宝贝一般、轻抓一株淡粉色的花儿。 “小念娴,快劝劝你娘。”阿牛急急唤道。 小女孩奇怪得看看不断流泪的自家娘亲,再看看手上那朵好不容易采到的花儿,挣扎了下,抬头,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道:“娘,别哭了!念儿把这朵花花送给娘!念儿花了一天,才在石头逢底下采到的哦。” 小妇垂眼,正瞧见了眉眼里与那人极其相似的乖巧小女儿,终于忍不住了,“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抱着面前的孩子,放声痛哭起来。 同年深冬,安王赫连云冰盲了眼。 这位一直病弱的王爷好不容易才安康了起来,没想到竟又无故瞎了,叫众人一阵唏嘘,只道这位王爷的命数怎生如此不好? 但世上又有几人能够真正了解此间人的心情,又有几人能够看破表面之下的本质,还有多少人有从此置身于黑暗中的魄力? 雍和二年春季,安王府迎来了他的女主人——据说便是当年宫中与安王箫剑合舞、后来安王一直苦苦等待的女子。 一片桃花烂漫之中,箫声悠扬动听,和着剑扫桃花的风声,奏出一曲最动人的歌曲。 女子黑衣精装,回眸向着灰裳的男子一笑。 那男子虽然目无焦点,但似是有所感应一般,竟朝着女子方向绽出了一抹灿笑。眉间那长年堆积的山丘也是平坦了开来。 挑花雨中,两人幸福的笑意愈发得绚烂,一如初见。 若如初见,君心可变? 春来冬去,挑李恁艳。 帝王之权,多少艳羡。 若是无情,何若再恋? 君吹箫来,妾自舞剑。 风雨过后,若如初见。 温暖的阳光洒在侧躺亭中藤椅上的七娴身上,耳边是衬了这春景的悠悠箫声,迷迷糊糊,竟自一片挑花飘舞之中,望见了云凛的影子。 “你怎么来了?不是正在议事么?”七娴柔柔得笑一下。 云凛轻轻搬起七娴的脑袋,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 “突然想你,就来找你了。” 七娴微笑。这个理由,如此简单,却暖了她的心。 这个男人,从来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更不会说什么“我爱你”的字句,但就是这般普通温馨、有时霸道、有时又叫人无语的词句叫她深深陷入了其中,从此不可自拔。 困意很快袭来,朦胧之间,七娴顺着心意轻道:“老爷,这样的你,如何叫我不爱?” 轻拍着七娴的男人瞬间僵硬了一下,眸中尽是狂喜。低着:“你……” 本欲说些什么的男人,在意识到手底下那娇俏的人儿轻浅呼吸吐出之时,立时就噤了声,怕吵着这人儿的好眠。 轻浅吻上那人儿的额头,眸里,溢满柔情,顿时把满园的春色都比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凛娴酒家 雍和三年秋,选秀兹始。 三年之间,大臣们老调重弹过无数回,希望陛下能够扩充后宫,不仅仅是期望能借自家女孩子来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还因为当今皇后只孕育二子,那大皇子又不是皇家的血脉,而小皇子,众所周知,懒骨头一根,自也是不能承太子一责。陛下自然有责任为赫连族继续延续血脉。 这些提议每次都被云凛、姬伊睿及林允之三人唱唱和和的给弹回去。 但三年一轮的选秀却是怎样都避不开来。 云凛负手立于御书房窗前,这三年来,他比任何一个帝王都要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朝纲,治大水、赈灾区、扫乱党,赏罚分明,提拔新人,让整个皇朝终于没因了那两次变天而从此一蹶不振,反而比以往任何一个帝君在位时更显蓬勃生气。 云凛眯了眯眼,看来时间到了呢。还好,他能够打下这么一个基础。 转身,向了龙案,提笔,便给已成了南雨王夫的顾清影写了一封信。 而这封信的内容,便是她所有计划之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储秀宫门口,七娴抬头看了看牌额上那三个刺眼的金字,转首向了身后的长子:“你拉我老这儿做什么?” 身后,正是八岁的小爱闲,比之三年前拔高了个头,那一张圆脸却不曾变,只是稍稍长开了一些,此时正是一脸j诈的笑意:“自然是让娘娘你来看看老爹的女人们了。以后您可是要跟她们共处咯。” 七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有这么唯恐天下不乱的儿子么?从来就怕自家娘亲跟老爹日子过的太舒坦了! 转身,七娴就要离去。这么无聊的事,也只她家儿子能想的出来。她倒不如回去再睡个回笼觉。 小家伙赶紧拦住她,这戏还没开场呢,他娘就要走。岂不是浪费了他一番心意? 正巧,储秀宫里头走出一个着湖绿色衣裳的少女,大约十来岁的年纪,昂着头,脸上的高傲显而易见。此时,她一指点向素衣的七娴:“你,去御膳房给本小姐拿盘水晶糕点来!” 七娴指了指自己:“我?”有点好笑。自己好歹也顶着个皇后的名儿吧,怎碰到个小丫头那般放肆? 那少女瞪大了眼:“大胆,在本小姐面前你竟敢自称‘我’,端的是个没规矩的丫头!” 七娴再仔细看看这少女,竟有些眼熟,但她确定没有见过这个少女。 大概是声响太大,院中涌出了一群各色衣裳的美丽少女,都是十来岁的光景。向来,便是今年的秀女了。 “连妹妹,发那么大脾气做什么?” “连妹妹,不就是一个丫鬟么,还值得你浪费恁多口水?” 连?七娴瞬间了悟。难怪觉得眼熟,这该是镇国大将军连家的女儿,也就是当年那战家连玉蝶的妹妹吧。 “娘娘,您看看,这些莺莺燕燕,可都比您年轻许多哦。老爹真是无耻,竟想老牛吃嫩草!老爹一定会被这些女人迷的晕头转向的。您还不如趁早休了我老爹,跟小闲我一块儿出宫去。”小家伙趁机在七娴身边碎念轻语。 七娴忍不住再翻个白眼,就知道这小子打的是这么个主意。他就从来没放弃过劝说自己离开云凛。 “出了什么事?”里头声音婉转,端庄走出一个淡黄|色衣裳的女子,那气质,真个儿比所有人都更显温婉,却又不失雍容。 “冷姐姐,这宫中的丫头好不识规矩。”连玉凤撒娇的拉住冷纤云。因两家的姐姐走的亲近,因此她们两人的关系向来很好。 冷?七娴轻叹口气。果真是孽缘呢!这两人,跟她们的姐姐还真是像的很,一内敛,一锋芒。难道真是命运?以前跟那两个女人共侍一夫,现在又来了这两只? 冷纤云扫过七娴一眼,拍拍连玉凤的手:“连妹妹,你身份高贵,跟下人一般见识作甚?” 连玉凤撅起了嘴:“我这不是看不惯么?果然,那个皇后必是个粗鄙的人物,连带着后宫的丫头也是粗鄙无比。” 粗鄙?七娴挑眉,好久没听到有人骂她了。这小姑娘,还真是勇敢呢。 冷纤云一把捂住连玉凤的嘴,厉声道:“莫胡说!”这丫头,从来心直口快,以后必会因此闯出大祸来。 连玉凤一下拉开她的手:“冷姐姐,我哪有胡说?听说那皇后原先还是孀寡呢,这种人做我们天焰皇后,真是有辱我们天焰的名声!我就是不服气嘛!” 七娴忍不住的咳了几声,这些人即使能被钦点上,以后也不过是小老婆而已,居然在她面前说出这番话来。能不叫她心内生火吗?不服气?她有什么资格不服气? 一旁的小爱闲心里直乐呵,看着自家娘亲愈发阴沉下来的脸庞,直想鼓掌。继续!他娘娘越生气,他才更有机会将娘娘偷出去,气死他老爹!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连玉凤不屑一顾的看向七娴。 七娴冷哼一声:“她是皇后,就是你们的天。连小姐,就你今天的话语,完全可以死一百次也不足惜?你们进宫前,冷纤雨、连玉蝶难道没有教过你们,惹谁都不能惹了皇后吗?”冷眼斜视,素衣在阳光下散发出异样的光芒,那气度,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位锦衣的小姐差。 连玉凤、冷纤云俱愣。不仅被眼前女子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惊到,同时也纳闷于这女子怎能知晓姐姐们对她们的嘱咐。 进宫前,姐姐们确实是一嘱再嘱,道千万不能与皇后作对。 她们自然不明白姐姐们为何会有此一说。那皇后又不是三头六臂,有什么可怕的? 一时间,场中寂静。有些小姑娘开始悄悄的往后退去,怕被连玉凤牵连到。 “你一个小小丫头,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大放厥词?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好!本小姐今天就要看看,到底是谁死了也不足惜?”连玉凤只一愣后,又恢复了横声道。 说着,就要冲上前来。 小爱闲正歪着脑袋,虽说他本意是想让七娴离开老爹,但眼前这女人实在是讨厌的紧了。他在考虑要不要撒把毒,毒死她得了。 正在这时,突然听的“嗷”的一声,两只金白毛发相间的大狼跨过众人头顶,其中一只背上还载着一个红衣的小女孩。 顿时,遮天蔽日,大狼从天而降。金、白、红三色在阳光照耀之下闪闪发亮,晃了众人的眼。 大狼挡在七娴面前。 背上的红衣小女孩粉粉嫩嫩,可爱至极。 小女孩回头,就朝七娴张开双臂,绽出笑脸儿:“娘娘!” 七娴眼皮直跳,自家这个小女儿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啊,竟在小小年纪就降服了这两只野兽。那两只小犬狼大概是小时候的心理阴影作怪,长大了竟也对七七小妹言听计从的很。继小爱闲后,七七小妹成了皇宫里的霸王二号。 弯腰抱起小小七,七娴好笑的望向被一对双胞胎犬狼凶神恶煞慑住的连玉凤:“怎么不动了?怕了?” 连玉凤瞪眼,被激的就又要上前来:“你” 却被冷纤云一把拉住。冷纤云到底是比较冷静沉着的,看了看突然乘着大狼出现的小女孩,再看看素衣女子身边一直面露奇怪笑容的男孩子,最后再看看呲牙裂嘴的两只大狼,突然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这素衣女子,必不是普通人啊! 正在此际,只听一阵焦虑的唤声传来:“公主!公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照顾七七小妹的喜儿。 正当众人为“公主”一词怔愣时,只见喜儿又向那素衣女子行了礼:“娘娘,您怎么在这儿?陛下正到处找您呢!” 众人更是惊诧不已。皇后不应该是金光满身,气度出众么?怎会是眼前这个素衣清颜、毫不起眼的娃娃脸丫头? 七娴扫一眼已然呆若木鸡的储秀宫众姑娘们,再定在脸色渐渐苍白的连玉凤身上,懒声道:“连小姐,本宫很让你失望么?” 冷纤云赶紧带头跪下:“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福体安康。” 七娴不搭理,只盯住一动不动的连玉凤:“连小姐,本宫等着你来杀呢!” 连玉凤到底是小姑娘,虽刁蛮任性了些,却是哪里见过这番场面,一时间没了主意。 冷纤云使劲扯她的衣角,却发现她僵硬的怎生都拉不动。 “既然冷小姐不动手,那本宫就不客气了。”七娴冷笑一声,这样没见识的小丫头,也想跟她斗?就连她家姐姐当年不也乖乖的在她手底下,这丫头连她姐姐的一成都没学到,还那般狂妄?“喜儿,给冷小姐掌嘴!” “是!”喜儿道。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皇后的命令她从来都不会违抗。 “娘娘,连妹妹年纪小,不懂事的紧。娘娘大人有大量,就放过连妹妹一次吧。”冷纤云急急道。 “不懂事?本宫这不是在教她么?”七娴轻笑一声。 喜儿上前几步,连玉凤这才回过神来,惊恐的咋呼道:“你你不能打我!” 七娴凉凉的再扫她一眼:“本宫就算现在杀了你,你又能奈何?这里可是有那么多人证呢,证明你是怎样对本宫不敬的!” 正说着,喜儿一巴掌就挥上了连玉凤的脸,掌印隐隐浮现在雪嫩肌肤之上。自她两年前嫁了宫内侍卫长后,喜儿便变得泼辣了许多。 “你仗势欺人!”连玉凤捂着脸,尖利的叫一声。 冷纤云冷汗噌噌,这个连妹妹,怎么到现在还学不乖。 “怎么了?”沉沉的男音传了过来,一身印龙金袍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 “参见陛下!”众人又是一阵忙不迭的行礼。各个心情激动,她们居然这么快就见到陛下了! 云凛直接无视掉这一群,眼里只看到了那个素衣的人儿,这才似是松了口气,直直就走了过去:“在这里做什么?我以为你在亭中睡午觉。”一句话,云淡风轻的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云凛身后的姬伊睿撇了撇嘴,这个男人,在平时七娴爱去的地方找不到人后,已然差了侍卫队所有人出动去寻皇后了,就差点将整个皇宫翻过天来。那番狂躁,他还是头一次见。 跪着的一群姑娘们也是愕然了。陛下对皇后说话竟然用“我”! “你儿子叫我来演戏给他看。”七娴轻轻笑一下。这男人刚刚见到她时眸中的狂喜,她没有漏掉。想来,这男人必是怕自己因了这储秀宫的女人而一走了之了。 云凛狠狠的瞪向了小爱闲。 小家伙蹭着小脚就往七娴身后躲去,嘴里嘟囔着:“娘娘,你陷害小闲我!” 七娴瞥他一眼,这戏也看够了,自然得付些观赏费嘛!就算是自家儿子,也不例外! “喏。有人看我不顺眼呢!”七娴朝连玉凤方向努了努嘴。 云凛看都没看,只淡淡向后吩咐一声:“扔出宫去!”声音里头的冷然却是显而易见。 姬伊睿立时得令,挥手就叫来四个侍卫,完全按照陛下的吩咐,将那连家的小女儿“扔”出去! 他本来就对这选秀厌恶的紧,这不是生生来破坏七娴的生活吗?偏偏选秀是祖制,怎样都推卸不了。那些个老臣真个儿是趁这次机会,将自家的女儿都往宫里头送了。要他说,就该全部都整死。可惜,没有机会。这会儿,有女人撞到七娴枪口上了,他当然是很乐意的做那杆子枪了。 四个侍卫抬起连玉凤,就往宫门去。 空余连玉凤惊恐的叫声依旧盘旋在储秀宫。 冷纤云惊愕的抬头,只见他们天焰伟大的陛下正向皇后手中的小女孩伸出手来:“让我来抱吧。你别累着了。”声音之中的柔情似是能把冰斗融化了,跟之前吩咐把连玉凤扔出去时判若两人。 小爱闲赶紧上前一步,讨好道:“小闲我来抱七七小妹吧。” 七娴怪异的看他一眼,总觉得这小子没那么好心,该不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小小七一听,立时开心的向哥哥的怀中蹦了去。 小爱闲一把接住,小身子不由往下一沉,皱起了小脸:“哎呦,七七小妹,你怎么又重了。千万别学那小死人脸,横向发展啊!” 七娴闻言不禁再白一眼。这小子还真好意思开口。三个孩子当中,最横向发展的就是他自己了吧。还好现在长高了些,就三年前那体格,跟机器猫没两样。 云凛扶着七娴:“回去睡午觉吧。” 七娴回头朝储秀宫那刺目的牌额再看一眼,“嗯”了一声。 其实,她看的时候,倒也没有多想什么。但偏执的男人心里依然开始打起了鼓,抓着七娴的手越来越紧。 小爱闲踉跄的抱着小小七跟在后头,嘴里碎碎念起来:“七七小妹,哥哥带你去为娘娘报仇。”嘴角一抹标志性狡诈浮现出来。虽然那女人被扔出去了,他心里可还没有解气呢!他必要让那讨厌的女人为骂娘娘付出代价! 小小七扬起一抹狼狈为j的笑容,小手掌使劲的鼓了起来,直叫:“好!好!” 两只犬狼跟着走了,姬伊睿带着侍卫们跟着走了,喜儿也跟着走了。 一群人来的快,去的更快。却没有一人搭理跪了一地的秀女们,全拿她们当了空气。那两个上位者甚至连一声“平身”都没有说。 冷纤云呆愣了许久,似是有些明白为何姐姐说不能招惹皇后的原因了。 一月后,云凛收到了顾清影从南雨发来的回函,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看什么呢,老爷?”七娴于清池中沐浴出来。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还滴滴答答落着水珠。 云凛接过婢女手中的毛巾,便轻轻为七娴擦拭起头发来。 七娴坐下,拿起手边的信笺,看了起来。却在越往下看,越是张大嘴。回头:“老爷,你准备” 云凛点了点头:“那小子够大了。” 七娴无语。才八岁的小子,再怎样算也还是小孩子一枚吧。 云凛看出七娴的未出之语:“不用担心,内有姬伊睿几人衬着,外有南雨相帮,不会出什么岔子。” 七娴叹口气:“可是那小子在别人看来,不是赫连皇家的血脉呢!”最起码在朝臣们的眼中,那孩子是战家遗孤啊! 云凛看了看七娴依旧孩子气的面孔,道:“他那么聪明,这种事,他自己能处理的来。”八年来,七娴面貌竟如同刚进战家那会儿,细嫩的找不出岁月的痕迹。唉,为什么只有他一人变老了,昨天海棠还在他头上找出了几根白头发! 这个偏执的男人此刻竟希望自己的妻子快点老去,这样他就不用担心七娴会被别人抢了。 七娴听了云凛的话,更是无语。居然叫那小子自己处理这种麻烦事。遇到这样的父亲,她为那小子默哀三秒。 云凛见七娴不说话,才又道:“如果你觉得不行,那就改成爱姬吧。” 七娴脑海里立时浮现出自家小儿子横躺在龙椅上呼呼大睡的场景,立马撇了嘴:“算了,还是老大吧。” 云凛低身圈住七娴:“从此,就只有我们两人,过你想要的生活。” 七娴微微一笑,反手抱住云凛。这几年云凛的过分努力,令她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她从来不担心宫中选秀的问题。云凛要做千古一帝,就一定要受制于礼,所以选秀在所难免。但她知道即使宫中再进驻了女人,云凛也不会碰。只不过,云凛的偏执已然超过了她的想象。就如同当年与凤来假婚一事上,他也叫顾清影给代替了。 此时,他也是连装装样子也是不想做。 “谢谢你,老爷!” 而在寝宫里头,正抱胸踱步来回走着、计划下一个拐骗娘娘出宫事件的小爱闲,此时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难道感冒了不成?殊不知,自己正悲惨的被自家无良老爹给算计了。 而自己最亲爱的娘亲被自家老爹快了一步给拐走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雍和三年冬的第一场雪过后,正是秀女殿选之时。 那一日,太阳似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膜,就像煮熟的蛋黄一般,挂在空中,融化着屋顶上薄薄的白雪。 正殿内,恭立着一殿的修女。主位上,却是迟迟候不来的陛下与皇后。只两位皇子与小公主坐于其上。准确的说,是小皇子睡于其上。 小爱闲撑着脑袋,无聊的等着自家两位家长的到来,嘴角依旧一抹狡笑。他可是完全计划好了呢,只要等他老爹选了这些女人中的一个,他就有办法让娘亲跟他走。从此,便没有人能再跟他抢娘亲了! 等来的却是姗姗来迟的传旨宫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寡人由来身体有恙,帝位三年,已觉力不从心。现将皇位传于大皇子赫连爱闲,盼众臣尽力辅佐。另,寡人为皇子求得南雨长公主为妻” 圣旨出,整个大殿全都傻了。 本来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秀女们瞬间就泄了气。 小爱闲眼神直发愣,这种状态是他自出生头一次。 小小七哇哇大哭起来,直喊爹要娘。 最镇定的莫过于小爱姬,只睁眼似是有点幸灾乐祸的看了下哥哥,立时又闭上了眸子。 那一日,天焰皇朝历史上最为勤勉的凛帝带着皇后一起消失了。至于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很久以后,这在天焰都是个谜。 寝宫之内,小爱闲“碰、碰”的砸桌子。痛心疾首啊!他娘亲居然抛弃了自己,跟那个死人脸老爹一起跑路了!还把那么一大摊东西扔给他! 一定是老爹搞的鬼!小爱闲恨得咬牙切齿。卑鄙啊! 转身,便看到了在床上睡的正香的某个小死人脸。 灵机一动,小爱闲的脸上立时浮现了出了一抹阴笑。 小死人脸啊,算你倒霉了。所谓死鸡鸡小弟不死本小爷。谁叫鸡鸡小弟,你投身做了本小爷的弟弟呢? “吱吱”,小爱闲标志性的怪笑了起来。 正闭目养神的眸小子突然浑身打了个寒战。 凛帝消失后半月,天焰八岁大皇子因思念父母成疾,不治而夭。 凛帝最后一纸诏书也成了空纸一张。 众臣经过一致商议,决定拥立五岁的小皇子赫连爱姬为帝。南雨派来使者,周岁长公主改嫁于天焰小皇子。 第二年春,小皇子登基,年号“羲和”。他在位四十年,开创了天焰皇朝又一个盛世。 而这位皇帝,也成了“千古第一睡帝”。 天焰远离京都的某个乡间小镇上,今日里来了一对夫妻。 男的冰颜冷脸,吓退一帮路人。可那男子望向身边妻子的眸子却又柔的似是能滴出水来,叫众家女子羡慕的紧。 再看女子,一脸温和笑意,叫那张并不出众的容颜也是盛放出了一些另类的光彩。 突然有人摸了摸脑袋:“我好像见过他们呢!什么时候呢?” 夫妻两人在小镇上唯一一家酒楼前停住了脚,只见牌额上书着“凤来酒家”。 等在门口的账房几人眼前一亮,立时笑容满面的迎了上来:“新掌柜的、老板娘,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 女子轻笑一声:“你们倒是积极呢!” 账房开心道:“自从凤掌柜离开后,我们酒楼已经歇业许久了。有新掌柜到,我们当然高兴啦!” 女子抬头看看顶上的牌额,摸着下巴:“掌柜换人了,这酒家名字也该换了吧。” “该换!该换!”账房向后一扬手,身后几人便抬着一块红木匾上了前来,“老板娘,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女子愕然,他们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凤掌柜来信叫准备的!名字也是风掌柜给起的。您看看,合不合意?”账房解释道。 女子这才了然。 掀开红布,匾上的名字立时显露了出来——“凛娴酒家”。 这对夫妻,正是失踪的云凛和七娴。 七娴失笑,这名字,果然是凤来的风格呢。回头问云凛:“老爷,这名字可以吗?” 云凛一本正经的点头:“很好!”他喜欢自己的名字跟七娴的放在一起。 七娴转向账房:“那就找人换了招牌吧。” 后面的人赶紧拿梯子做起了准备。 “狗子,别看了,快来帮忙!”账房朝里头某个正在看告示的小伙子喊了一声。 狗子“哎”了一声,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张皇榜。 “什么东西?”七娴奇怪的问了一声。 “我昨天去城里拿回来的。”账房叹一声,“唉,大皇子真是可怜了。” 七娴眉毛一挑,大皇子?可怜? 去过狗子手中的皇榜,夫妻两个便看了起来。 看罢,七娴怪异的回眼瞅了瞅云凛:“你儿子死了。” 云凛额际抽了抽:“那也是你儿子。”思念成疾,伤心过度,不治而亡?鬼才信! “我可生不出这般陷害自己弟弟的儿子。我儿子该是更乖巧、更可爱、更苗条、更听话”七娴叨叨了起来。 蓦然,一个带着笑意的童嗓在身后响起:“娘娘,没有比小闲我更乖巧、可爱、苗条、听话的孩子啦!” 七娴顿觉黑线布满额头,真不害臊! 转头,后头身负小包袱,脸圆的跟球一样的紫衣小子不是自家那个“病逝”的长子又是哪个? 小子眼睛眯眯,一个百米冲刺,就朝着七娴扑了上来,嘴里还不忘激动大喊:“娘娘!” 云凛身形一闪,就挡在了七娴身前。他可不容许七娴抱除他之外的任何男性生物,儿子也不行! 于是,小爱闲生生的就跳到了自家老爹身上。云凛双手死死拉开自己与儿子的距离。 父子瞪眼大战立时拉开了帷幕。 瞪!瞪!瞪!小爱闲万分不满,立志要在老爹脸上瞪出朵花儿来。 云凛更加不满。脸上的肌肉抽了好几下。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他与七娴两人独处的日子,看来是要泡汤了! 小爱闲突然阴测测一笑,扬手,就朝面前老爹撒了把白乎乎的药粉。那可是他根据师父的毒经制作出来的定身粉。他要老爹再做一次雕塑! 可惜,不等他得意完毕,小家伙立时发现了不对劲,立时就想哭了。他正被他老爹死死的拽在半空中呢。 也就是说,他老爹是动不了了,而他自己,也成了雕塑手中的一个装饰! 七娴张了张嘴,强!今天这个雕塑实在是太完美了! “老板娘,匾额换好了!”账房向七娴汇报道。再回眼怪异的瞅瞅新掌柜跟小公子,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咳咳。”七娴忍住笑意,吩咐道:“那便放鞭炮庆祝开业吧!” 账房几人立时拿出准备好的长节鞭炮,用竹竿挑上。 “噼里啪啦”,喜庆的炮竹响声传至整个小镇。 人们纷纷避开乱飞的炮竹烟花,偏偏路中央,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儿没有动静。 经过的人们都会啧啧叹一声:“可惜了一副好皮相,居然是两个傻子!” 小爱闲哭笑不得。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他终于是体会到了。 再抬眼瞧瞧自家老爹愤怒的喷火的眸子,那热烈程度比那鞭炮还要强烈,小家伙已经在思量要不要先给屁屁涂上些痒粉之类的小毒! 七娴望望天边越来越明亮的云彩,嘴角笑意盎然,这日子,热闹咯! ——正文完—— 番外卷 001 妾为蒲丝绕君心(云岚说)一 冷清的月光洒在了这座原先光华无限、荣耀万分的宫殿之上,它由来是天焰天子的寝宫,它有一个号听的名字——昭华殿。 而我,便是掌握了这昭华殿十几年的人——赫连云岚。 我扶着窗棂,望向了那一轮尚缺一角便能完满的月亮,心里说不出的平静。 耳后,是宫监有点尖锐的声音:太上皇,皇后娘娘吩咐给您送来安乐丸,望太上皇不要为难奴才。您早早吃了,奴才好交差,太上皇您也可以解脱。 听罢,我微微一笑。皇后?是那个素衣谈笑、却能运筹帷幄的女子,是那个我千算万算、却给漏掉的女子,是惠儿的妹妹啊! 也是呢!我这样一个天焰前皇帝的存在,虽然已经没有势力能够威胁到云凛,但是在他们心中,我总该是根刺吧。自然是要早早拔去为妙。 那女子,真是为了云凛愿意承受所有不好的名声呢。一如多年前,朝堂上那次惊心动魄的“刀山火海”,也是由她一手操作。而这次对我这个名义上“太上皇”的暗杀,也是由她来下手呢。 谁人不知,要做千古一帝,便容不得一丝的污秽沾了那帝王的手。那女子,该是爱极了云凛,所以才愿意将所有会在历史上留下争议的话柄全揽在自己身上。 云凛能有妻如此,是他之福。 我不羡幕,也不嫡妒。平静得令我自己都觉得诧异。 若是以前的我,我大概会歇斯底里了吧。毕竟那女子,本该是我的女人。可惜,命运弄人,她最后竞去了云凛的身边。 若是以前的我,我大概会想,如果一开始的轨迹没有弯曲,那女子会不会像帮助云凛一样帮我守住皇位,我的结局会不会就从此不同。 而此时,我却是什么都不在意了。甚至,对那原先我视为比生命中一切都要重要的皇位,现在之于我而言,都没了吸引力。 我从袖中最后一次掏出那张已然模糊了字迹的信笺,上头是惠儿留给我的唯一可以思念的东西。 “蒲丝虽韧,总有倦时……” 我一直在想,惠儿当时该是被我伤了多深,才叫她那般温柔的性子写出了这般决绝的话语。 想来,我真是一次又一次得辜负了惠儿的情意。初时,只抱着利用她的心态,虽将她封为后宫四妃之首,但我明知独孤皇后对她一次又一次的为难,我都无动于衷;后来,我又装作不知得任五娆害死了惠儿最为疼惜的小皇子。 皇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后宫女人三千,我想要多少孩子,她们都能为我生。但看到当时惠儿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心里竟是有说不出的苦意。 直到清惠宫走水,我方能确定自己的心意。但那时,我只道只要惠儿不跟我的皇位起什么冲突,我必是能爱护她一辈子的。 只是,后来的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或者是天意?抑或是缘分终浅?我竟是再也见不到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了! 在这清冷的殿中几年,对惠儿思念泛滥的我终是明了,那种爱,不是权力的宽广、身份的高贵所能代替得了的。 那种疯狂的想念,虽未海枯石烂,却真正是刻骨铭心。 我其实是感谢老天的,让我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明白过来什么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我后悔的是,最后一次见惠儿,我对她,竟是那样地粗暴…… 那天,云凛的皇后问我,若让我许一个愿,我想要什么? 我说,我只愿惠儿能好好得活着。 现在,我依旧如此希望着。只要惠儿能够好好的在某处活着,要我死又有何难? 我转过身来,平静得取过宫监手中托盘里的白玉瓷瓶,倒出那剔透得如同水晶珠子一般的药丸,放到了嘴里,一仰头,便咽了进去。 都说,人之将死,其思也善。 那一刻,我想起了过往的许多许多事。 我想起了我那在深宫之中郁卒而死的母妃。她是那么得懦弱,宫中任何人、包括宫监婢女都能欺负我们,她却不敢做出任何还击,每天只懂得躲在壁角暗自垂泪、顾影自怜。 我对母妃实是谈不上欢喜,我记得那时候总在没人的地方向天嘶吼,为何我会生为这么懦弱的女人的儿子? 我想起了暴躁却又整日里忧心忡忡、最后终于早逝的父皇。我想我是恨他的,因为他的毒新厌旧,才使母妃、我,还有云冰尝尽了人下人的滋味。 但我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喜欢他,因为要摆脱原先的日子、要获得权力,就必须得到这个男人的欢心。 我想,我便是从那时候起,便只爱权力了吧。那种缺失的安全感,也只有这个皇位,才能给予得了我。 以至于,后来我竟然下手害了自己的亲生弟弟。 闲妻当家第42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利欲熏心,我觉得身边所有人都不可信,都对我这好不容易才取得的皇位有所企图。我斩杀有功将臣,压迫有才之士,当时,我并不以为有什么错。 可是,云冰是我的弟弟,我竟然也怀疑了他。我给他喂了毒,其实那毒是无解的,我当时只想一了百了。若是云冰死了,我便没了这个后顾之忧。 我骗乐儿说,只要地尽心为我办事,我会定时给云冰解药。其实,那个解药,不过是皇宫的营养补品罢了。 所以,云冰一天天得衰弱了下去。 当时,云冰与乐儿的感情我实是无法理解,只道云冰定是为了皇位才接近乐儿。我便叫乐儿发了毒誓,就此两人不得相见。 我想,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云冰了吧。幸好,据说出现神医,为他解了身上的剧毒。只是,他和乐儿……都是我的错啊! 天上那轮不算圆满的月亮依旧照射着清冷冷的光芒,朦朦胧胧的光线之中,我看向了满屋子惠儿的木刻雕塑,喜怒哀乐,各式神色。 迷蒙之中,眼前的雕刻们似乎变成了真正的惠儿。 我笑了。就让我在惠儿的包围之中去吧。 我缓缓得瘫在了地上,眼前越来越黑,脑里越来越沉。 惠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希望能有一个真心疼你、一心只为你的男子好好照顾你。 若有来生,我必不再负你…… 睁眼,周围是一片漆黑。 我轻轻一笑,心里却是没来由得轻松。我这是到了阴间么?还是地狱? 想来,我那般没心没肝的坏人,该是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的吧。 我只盼,能尽快赎罪。然后,转入轮回,我便能再去寻惠儿了。 头顶乌云散去,月的光华洒满大地。 我抬头,很是纳闷,阴间也是能够看到月亮的么?怎跟我在昭华殿见到的一模一样,缺了纳闷一个角。 垂下手来,我竟碰到了一个松软的灰布包袱。 我立时就纠结了,难道往阴间的路也是需要带包袱前进的? 打开,里头竟有几件素衣,一些碎银,然后是火折子之类的必备物,最上面还有两张信笺以及一个小小的惠儿的木雕像。 一张已然破损许多的信笺我很熟悉,那是惠儿留给我的。 我欣喜若狂,黄泉路上有惠儿的这张信笺以及木雕相陪,是不是能够减少些许我的寂寞? 我打开另一张信笺,上头是我不认识的陌生字体,秀气中又带些豪爽的气息。 只见上书:岚帝已死,好自为之。 落款为“娴”。 我顿时就怔愣住了。不过会儿,我便明白了过来:我,还活着!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必定跟皇后赐来的那颗安乐丸有关。 那人,将我从昭华殿那个困了我半生的牢笼中解放了出来! 心里,依旧是平静无波。不知从何时起,我竟变得这般无欲无求了——死不惧,生亦不喜。 我跪下,向天叩下三个响头。既如此,便容许我再苟活一段时间吧——我,真的,再想见一次惠儿。只要,确定她还好好的,便可以了。 拿起包袱,我踏上了寻找惠儿的道路。 岚帝已死。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赫连云岚其人。 我的名字叫做,荀三。 我凭借着在宫中因思念惠儿而练就的木刻手艺赚钱吃饭,一路寻着惠儿。 我穿过了一城又一镇,一镇又一村,终究是没有找到惠儿。 但我不灰心。天焰找不到,我便去南雨找;南雨找不到,我便去北瀚。 有生之年,只要再让我见一眼惠儿,我就满足了。 冬去春来,鸟语花香之季,我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村。这里山明水秀,天高气爽,纯朴气息到处可见,令人极其舒服。 我突然有了个极其奢望的想法,若我能跟惠儿在这样的地方携手到老,不管世事,那该多好。 正在此时,我眼前一晃,一个着蓝布粗衣的女子自我眼前划过。 我呆愣,那侧脸,不正是我日思夜想的人儿么? 急急的,我就冲了上去。 却被从侧面出来的小贩撞翻在了地上。等我再爬起来,抬头四处张望,已然找不到刚刚的身影了。 正当我失望之际,突的,在不远处卖伞的小摊前,我看到了同样的粗布蓝衣。那人正撑开一把纸伞,档住了脸面。 我欣喜得穿过众人,以我今生最快的速度,跑了过去。 我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搭上了那人的肩膀,向来平静的心湖里终于漾起了波纹:“惠儿……” 那人收起伞,回转头来。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那张脸,只是一张平凡的妇人之脸,根本不是我心心念念的惠儿。 那女子奇怪得看着我。 我赶忙松手道歉。不禁自嘲,大概是我太过于思念惠儿,因此出现了幻觉吧。 我找了块空地,打出木刻的招牌,准备一如以往,赚点路费。 刚安顿下来,我便听到一阵清脆的、甜甜的小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谢谢阿婆!” 我抬头,正瞧见一身花衣,虽是简朴,但很是干净整洁的小女孩走在大道中间,大约四岁的模样,梳两条小辫子,小脸儿白里透着红,煞是可爱。 似乎村里的人都认识她,小女孩走过的地方,那些婶婶、婆婆们都会往她兜里塞些糖果之类的小东西,看来这孩子是极其受大家喜爱的。 小女孩有礼貌得一一道谢。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注视,她转眼便向我看了过来,露齿乖巧一笑。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突然一暖,有—种极其亲切的感觉。 小女孩蹦蹦跳跳得向我走了过来:“伯伯,念娴没有见过您呢!” 我摸摸她的头,微微一笑:“伯伯今天刚到这里。你叫念娴?好名字呢!”这名字让我想起了那个放我解脱的女人。 小女孩歪着头,笑得开心:“是啊!我娘也说念娴是个好名字,说我以后一定会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姑娘。” 我点头:“嗯。小念娴的娘说得对。伯伯给你雕个木刻,好吗?”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一个合我缘的孩子,我自然要为她雕个像,给这孩子留个纪念也好。 小女孩“嘻嘻”笑:“谢谢伯伯!” 小家伙乖乖得坐好,我从包袱中取出刻刀以及早就准备好的木头,便开始细细刻画了起来。 这次雕刻比我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顺手,竟是没多久,便完工了。 我细细观量手中的雕刻小人儿,才发现这孩子的眉眼之间,竟与三惠是那般相似,难怪我竟刻得那般顺当。我刻塑惠儿已然不计其数,这样的眉眼刻法,我自然已经熟记于心。 “伯伯!伯伯!”突见眼前一张小手晃动着,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因思念惠儿而恍了神。 我微笑得递过木刻小人儿:“喜欢吗?” 小家伙睁大了眼睛,满是惊奇与欢喜:“跟念儿好像呢。我好喜欢!” 我再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喜欢就好!”心里却是没来由的难受起来,惠儿的孩子该也是这般可爱、这般像她吧。 小家伙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来:“伯伯,念儿求您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啊?”我笑道,“伯伯能做到,一定帮你。” 小家伙喜悦得神采都飞扬了起来:“伯伯,您跟念儿回家。帮我娘也刻一个,好不好?” “你娘?”我问。 “嗯,”小家伙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娘不开心了好久。伯伯为念儿刻的这个人儿,念儿好喜欢,好开心。念儿就想,如果伯伯为娘也刻一个,娘应该也会像念儿一样开心了吧。” 我心里更加暖意融融,这个孩子,小小年纪,真是很有孝心呢。于是点头:“好。伯伯答应你。”我怎么会拒绝这个孩子纯真的请求。虽然我并不认为一个木刻就能让她娘开心起来,毕竟大人的世界并不如孩子的想象一样来得简单。 竹篱笆里头,一个着粗布蓝衣的少妇正安静得坐在院里木桌旁,腿上放着一个小竹篮,里头是针线以及鞋样,少妇正仔细得缝着手里的新鞋底。那么大的鞋扳,必是男人的。 而我,站在篱笆外头,久久不能动弹。 那张侧脸,我不会认错! 我看过了那么多次,我思念了那么多年,我刻画、梦回了那么多回,我怎能认错? 老天不负!我终于找到了惠儿! 我颤抖得向篱笆伸出手去,突然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清朗的男音:“阿兰,&039;饭做好了,念娴怎么还不回来?”伴随着声音,一个皮肤黝黑、长相憨厚的青年走了出来。 我心里微微一颤。 惠儿抬起了头,看向了那青年:“阿牛,麻烦你了。” 那叫阿牛的青年憨憨一笑,黝黑的面上泛起了红潮:“阿兰,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你为我做新鞋,我来做饭,那也是正常。” 我的心,蓦然沉了下去。 这样的对话,我不想明白都难。 低下头来,瞅瞅奇怪抬头望我的小念娴,我更加了悟。 这孩子,难怪那么像惠儿,竟真是惠儿的孩儿呢。她该是惠儿跟那个唤作阿牛的青年的孩子吧。 瞬间,我竟不知自己是怎番的心情。是苦?是涩?是喜?是甜? 虽说,我希望有个男子能够代替我照顾惠儿,但真正见到这样的场景,顿时竟叫我不知所措了。 我细细打量起那个男人来,虽不是什么富贵相,但该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有他照顾惠儿,我该放心了。 我仰头,望了望天上流动着的白云,拼命抑制住溢出眼眶的泪水。老天已然是很誊顾我了,竟终叫我见到了惠儿。我该知足了。 现在,我该是把命还给天,还给那些因我而死去的忠良了。 我后退,就要悄悄离开这平静的一家。 小念娴却拉住我的衣角,急急喊了声:“伯伯,你要去哪儿?” 里头两人的目光立时被吸引了过来。 我知道躲不过了,定定得就望住了惠儿。我突然有点害怕,万一我从惠儿的脸上看到厌恶怎么办?毕竟原先的我,怎能配得上这般美好的惠儿。 惠儿的脸,一如我记忆中那般,美丽、温柔并着贤惠,然而,眉眼中却是有着化不开的忧思。 我的心瞬间痛了一下。惠儿她很不开心吗?她过得不幸福吗? 只见惠儿在看到我的一瞬间,“腾”的一下就站起了身来,身上的竹篮滚落在了地上,手里的鞋板也掉了。 只听那青年在一旁焦虑得喊着:“阿兰,你怎么了?” 我想掉头就跑。我是不该出现来打破惠儿的生活的。但是,腿却是完全不听使唤,像是被钉在了那块土地上一般,一动都动不了。 我只能见惠儿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愣愣的眼神,不可置信中、似又夹杂 着狂喜的表情,嘴里喃喃:“陛……陛……” 我只觉得有热热的东西,滚烫了我的脸面。 隔着篱笆,惠儿的手轻轻抚了上来,抖着唇:“岚……你来接我了么……” 番外卷 002 妾为蒲丝绕君心(云岚说)二 我清楚得看见了她的泪、她的喜。 惠儿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不是那不可触及的“陛下”二字,而是“岚”。我的心,被莫名的喜悦充斥着。是不是说,惠儿一直没有忘记我? 我轻轻摩挲着惠儿的手,那只本来细嫩光滑的手掌,此时我竟能感觉到那中央的茧子。顿时,又是一件心疼。 惠儿依旧似是在梦幻中低喃:“岚……我等了好久……我跟你走……我怎能让你一个人先去……” 纵然我再迟钝,又怎能听不出这其中的情意与坚持? 这便是我最爱的女人!这便是我一心寻找的女人!这就是在我心目中,把皇位都比了下去的女人! 我默默向苍天乞求: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真的不想离开我的惠儿。 我想,我是贪心了。 我原先只道,只见她一眼便好,只要她好好的便好。 可是,此刻,我心中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却是怎样都抑制不住了。我留恋的不是我追逐紧守了半辈子的权力,我留恋的只有眼前这个说要随我而去的女人。 “我……来接你了……”我听着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如是说道。 就算惠儿跟了那个男人又如何?就算惠儿有了个那么大的女儿又如何? 只要惠儿心里还有我,我就算再做一次恶人,抢了惠儿,又如何? 就让我死后下到阿鼻地狱吧。只要,只要再借给我一点年华,陪伴在我最爱的女人身边。 。 “爹,爹,我要吃糖葫芦。”念娴拉着我的手,兴奋得跑到买糖的阿婆那里。 “阿三,收摊了啊?”阿婆笑眯眯得问找,娴熟得包了满满一纸袋的糖葫芦,多得差点就要溢出来。 我微微一笑,递给她双份的银两:“是呢,阿兰叫我今天早点回去。” 阿婆只拿了一份糖钱,把剩下的又塞给了我,有点嗔怪:“阿三,你怎么还是那么见怪。小念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糖就算送给她吃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夫妻两个赚钱也不容易,自己好好攒着。” 我点头道了谢。这里的人总是这么热情与淳朴,是我半辈子以来见过的最喜欢的人们。 我回头看看开心吃糖的小女儿,心里又是一阵感激与欣喜。我感激上苍对我的厚爱,为我与惠儿留下了这个女儿,留下了我与惠儿还能联系在一起的可能性,化解了当年我差点铸成的大错。 我抬头,呼吸着这个村子新鲜静致的空气。 来到这里已经一年,我自然知道了惠儿与那个青年没有什么,知道了小念娴其实是我的女儿。更加知道了我曾经差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虽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直至现在想来,我依旧心内十分懊悔与绞痛。我当日竟然把怀着身孕的惠儿推倒了桌角之上! 但问时,我又是十分庆幸,还好,孩子平安。否则,我想,我与惠儿便是无可挽回了吧。我十分感谢惠儿口中救了孩子的那两位高人,若非他们,恐怕,我跟惠儿的缘分就终止了。 “爹,你看,那是你刻的小猴子呢。” 我顺着小女儿的手指望去,不远处,一个少妇手中正抱着一个哇哇哭闹的婴儿,少妇另一只手正拿着一个木刻小猴子逗弄着孩子。婴儿大概觉得新奇,竟是停止了哭闹,“咯咯”笑得欢快。 我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自己雕刻出来的东西能够令别人开心,我自是欢喜得很。 一年来,我在这村中自是继续以木刻手艺为生。这里的人,都叫我木刻阿三。 突然,我的目光落到少妇的手腕上,那是一个古金的镯子,虽不是很贵气,却将一个毫无光彩的女人点缀了起来。 我猛然意识到惠儿身上竟是没有任何饰物,就连簪子,也只是个很黯淡的木簪。 我突然心疼起来,我的惠儿,该是佩戴这世界上最为高贵饰物的女人! 同时,也为惠儿委屈,若惠儿当初跟的不是我,她的日子也不会到今天这般艰辛。 我掏出钱袋里这几日木刻赚的钱,决定送惠儿一份礼物。虽然现在的我再也没有能力给惠儿什么金银珠宝,但我可以给她我的全部。 远远的,我便瞧见竹篱笆前那一抹蓝色的女子身影,虽是粗布,却也掩饰不了她的芳华。 惠儿正一如以往,在家门口温柔得迎接了我的归来。 我们的日子,平静得如同真正的山村夫妇。而这一年,也是我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时光。 小念娴开开心心得奔进了屋去。 惠儿则为我解下了背篓。 “娘,今天什么日子?怎么那么多菜?”我扶着惠儿走进屋去,小念娴正歪着脑袋看着一桌的菜奇怪得发问。 我朝桌上望去,三碗面条正散着热腾腾的气儿,上头几颗葱花儿,桌中央更有韭菜炒鸡蛋、醋溜白菜、豆芽儿汤,甚至还有一小盘红烧肉。虽然,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农家菜式,可是要知道,这些都是只有过年的时候,我们才会奢侈一回一下子煮那么多。 我也奇怪得看向了惠儿。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么? 惠儿轻轻一笑,摸了摸小念娴的头,而后温柔得看着我:“念儿,今天是你爹爹的生日呢。” 我一愣,我的生日?似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昭华殷禁锢五年,又有谁会记得这种事情?心里,顿时是无以复加的幸福感。 惠儿见我不说话,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与抱歉:“相公,我知道这比不上以前的诞辰盛宴,但这些全都是我亲手做的,面条也是我自己擀出来的……” 我牵起她的手来:“惠儿,今生有你,足矣。” 惠儿怔住了.瞬而柔柔得笑了:“我也是。” 我从怀中掏出用布一层一层包好的东西,递给了惠儿。 惠儿一阵惊愕。 我笑:“送你的礼物。” 惠儿拆开,出现的是一个翠色的玉簪子,尾上是缠绕着的蒲丝状。 那玉,虽不是最纯色的好玉,却是我精心挑选、花了身上所有的银子买来的。 惠儿久久不说话。 我急了,怕她不喜欢:“对不起,惠儿,我以后会更加努力赚钱,买更好的送你。” 惠儿摇了摇头,抬起了眼:“我很喜欢。相公,帮我簪上吧。” 我分明看到了她眼中的晶莹。 穿过惠儿柔顺黑亮的发,玉簪固定在了发间。 “好看吗?”惠儿问我。 我点头,痴迷得望着她。我的惠儿,不管是怎样的装扮,都是那么好看。 惠儿脸儿粉红了起来,抚了抚簪子。那动作,跟摸宝贝一般。脸上的欣喜,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在宫中时,我赐过那么多珍宝给惠儿,却从未见过她今日对这簪子流露出的这般欢喜。 小念娴也拍手:“好看!娘真好看!” 惠儿抬头,笑得灿烂:“相公,吃饭吧,菜都凉了。我去厨房端酱料。”说着便往后厨去了。 我与女儿刚坐下来,就听外头传来清凉的女声:“有人在么?讨口水喝,可以么?” 我一愣,这个声音,我怎么可能不认得? 走出门外,篱笆外头站着的,正是去年皇朝失踪了的前皇后,姬七娴! 她见到我,明显也是愣了一下。 倒是她旁边的小子开心得叫了一声:“伯伯,居然在这里见到你了!” 我这才看过去,传说已亡的大皇子此时正精力充沛得站在自家娘亲身边,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要多精神便多精神。这孩子,比之三年前,拔高了许多,那张脸,却依旧是喜感的圆润。 “你在这里。那我三姐呢?”那个从来情绪不外露的女人此时竟是激动了起来。 正说着,惠儿的声音传了出来:“相公,是谁啊……”从厨间回来的她走了出来。 惠儿和那女人同时没了反应。而后,那女人冲了进来,惠儿也跑了出去。 望着院子里紧紧抱住的姐妹,我突然嫉妒了那个女人,能得惠儿全心的爱护。 我知道的,自从传出凛帝与皇后失踪的消息后,惠儿就一直担心着她。 “三姐,三姐,我找了你好久!”那女人完全像个孩子一样惊喜得蹦着,“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过得好不好?那家伙有没有欺负你?” 惠儿笑道:“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倒是现在看到小七你好好的,三姐便放心了。” 正在此时,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冷气袭来。抬头,一个白衣的男人立在了篱笆门前,冷着颜,寒着眸。 只听爱闲一声怪叫:“老爹,你怎么追得那么快?”脚底下更是生风,逃到了七娴身边来。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这个样子的云凛,才是他的真实模样吧。我从来都是知道的,云凛就是战家当家。但我不清楚的是,到底哪张脸才是他的真面目。 云凛淡淡扫过我一眼,跟看陌生人一般,只恶狠狠得盯住跟七娴抱在一块儿的惠儿。 我立即上前几步,护住惠儿。云凛的眼神,让我害怕。我怕失去惠儿! 七娴回头瞧瞧,一脸无奈:“老爷子,我抱的是我三姐。你不要乱吃飞醋。” 我愣然,云凛那眼神是在吃醋? 云凛几步飞跃过来,拉开了七娴:“你只能抱我。” 我张大了嘴,这个男人,竟说出了这么任性的孩子气的话来? 当然,这顿饭,自然增加了三个人。 一顿饭中,七娴与惠儿一直有说不完的话。当七娴听到惠儿说当年带她出宫的是一紫一灰两个老头时,七娴把筷子摔得叮当响,直道那两老小子居然没有告诉她那么重要的事。 爱闲紧紧靠着念娴坐着,远远避开云凛并作警备状态。据说,这小子把七娴拐出了家门,云凛是追妻子追出来的。 而我,却仔仔细细观量起了云凛来。我在想,他到底是怎样的根、怎样的骨,与我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最后竟只为帝三年,便离开了那个人人艳羡的权力之巅。 云凛没有看我一眼,视线一直温柔得停留在身侧的七娴身上,时不时得为七娴夹上几筷菜去。此时的他,身上竟是没有任何一点锋芒,普通得如同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丈夫。 七娴回头向他一笑,然后,我便看到了云凛眼中亮光闪闪。 我突然就有些明了,帝王之位虽是无限诱感,又怎比得上心头人的回眸一笑。这个道理,我不也很明白么? 我望向惠儿,惠儿似是有所感应,同时转过头来。轻轻一笑,那么温暖,如同春日里的阳光。 为了这样的笑容,我愿意做那只飞蛾。就算死,也要扑向那团燃燃的火焰。 我们的日子便这样安静得过着。我是乡间木刻人,带着妻女踏寅得讨着生活。 妻子温柔贤惠,女儿懂事乖巧。 我觉得很快乐,却总是害怕某一天醒来,这一切都会化为泡影,然后我发现,自己做了一场多么美好的梦。 毕竟,我这样的人,还能偷得这般的幸福,会不会叫神灵都愤怒? 记得七娴走的时候,如是道:你是荀三,你只是我姐夫。 我想她大概发现了我的不安吧。也是,她那般心思灵巧的人,怎能知晓不了? 惠儿该是也知道的,她有一天对我说:“相公,我们到其他地方去吧。到一个没有任何人,只有我们一家三口的地方。” 她是那般善解人意,善良得叫我每每都想哭。 我摇头说这里很好。我知道的,她对这个地方、还有她的妹妹都有深深的不舍。我怎能叫惠儿永远都见不了自己最疼惜的妹妹? 鸡鸣三声,我睁开了眼,手习惯性得伸向了内侧,却是空空如也。 我顿时慌了,赤脚一下子跳下了床:“惠儿!惠儿!”果然,那些美好的东西,都是梦境么? “相公,我在这儿呢!”镜子前头的惠儿转过了头来。 见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我这才舒了口气。 看着惠儿未梳的长发,我走过去,拿起梳子:“我帮你梳发吧。” 惠儿惊愣不已:“相公……” 我已然开始了手底下的工作。惠儿的头发如同绸缎一样顺滑,梳着发,我真切得感受到了惠儿就在我的身边。 透过镜子,我望见了她有些发红的眼圈:“惠儿,以后我天天帮你梳发吧。” 静了—会儿,我听见了她有些哽咽的声音:“好!” 太阳渐渐升了起来,照进了竹屋里来。我默默向天焰之神祈祷,我把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许来赎罪,这辈子暂且借给我,可好? 番外卷 003 我和冰山有个约会(小顾篇)一 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放火烧了很多冰原,所以这辈子才会处处碰到“冰山”,结下不解的孽缘。 风城顾府的后花园里,有一天突然多了一个白袍的男孩子。他负手临风而立,很是老成。不似我平日里见到的那些还爱在泥里打滚的脏兮兮的孩子。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云凛。那年,我四岁,云凛七岁。 娘亲告诉我,那是父亲好友的孩子。 我开开心心地蹦到他面前,非常友好地将我吃剩的好酪递了过去,扬起了我自以为最是迷人的笑容:“你好!我请你吃东西!你跟我玩,好不好?” 他没有说话,甚至脸色变都没有变,当然,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面瘫脸这个德行。 但是,当时,我肯定得到看到了他眼里对那奶酪的嫌恶,以及对我似是望傻瓜一样的打量。 了吧,那块奶酪我已经舔过,湿哒哒的,是挺恶心的。但是,昨天我把这样的奶酪给了后院里的大黄狗吃,它不也吃得挺香? 还有,这孩子的面部表情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他那双眼珠子还在动,我会以为僵尸横行了。 我随手扔了奶酪,再扯起我的嘴角:“来!跟我学!要这样笑,才能得到别人的欢喜!” 他看着我,终于开了金口:“你的笑……” 好看吧!好看吧!我得意地想。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漂亮的小孩子,府里所有人都夸过我,甚至那些帮忙的婶婶们见到我都会狠狠地亲上一口,说我长大了,绝对是妖孽一枚。 我昂起了头,摆正了姿态,等着面前的孩子膜拜我。 “……真欠扁!”正当我忘形之际,那破孩子居然接了这么一句、 那是我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我想,这孩子一定很讨厌我。我向来不爱热脸贴向别人的冷屁股。 于是,我耷拉着脑袋,准备撤。 突听那孩子在我背后问道:“你不是让我陪你玩吗?” 我愣了一下,大喜。这可是头一个愿意跟我一起玩耍的孩子! 因为农艺,城里没有哪家的小孩子敢跟我结伴。就算弥勒佛城主家的小孙子,也被城主勒令只能对我恭恭敬敬。 我觉得那样子的孩子实在是无趣得很。他们了也尽量避开我,耍玩从不带我。 我自然是识趣的人,也不去为难他们。没人跟我玩,我便跟后院的黄狗玩;没人跟我做游戏,我便自己左手跟右手斗。 而这回,竟出现了这么一个不一样的小孩,我心内又怎能不高兴? 整个下午,我玩得极其尽兴。 虽然这个孩子很奇怪,不爱说话,不爱笑,却是一个很好的玩伴跟听众。他听我胡说八道,他任我胡乱撒泼。 我折花,他便给我做了环儿玩;我爬树,他便在下头垫好松软的稻草;我打鸟,他便架起烤架给我煮鸟蛋。 我大笑着狂妄对他道:“虽然你顶着一张死人脸,不过看在你对我那么好的份上,我就让你当我上弟好了。” 我明显地看到他的脸皮抽了几下,却仍旧随便我叫嚣胡闹。 娘亲后来跟我讲,她第一次看我笑得那般开心、那般肆无忌惮。不是习惯性得扯起嘴角,而是那般清亮亮的笑容。 就因为他,小小的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畅快之极。 我想,我该是个孤独的孩子,是云凛将我从那个孤独之境拉了出来。 那天傍晚,云霞布满了天际。云凛背起了累极了的我,从花园里我的房间。 我将脸儿贴到他不算宽阔的背脊之上,竟是没来由得安心。那种感觉,温暖得如同娘亲一般,沁入了心扉,刻在了心底。 我侧着头,迷迷糊糊之中,一抹草绿映了眼帘,夹杂在花丛中,快速地向云凛和我游离了过来。 我脑子一阵子空白,只见那“草绿色”一跃三尺高,便向我的大腿飞了上来。 “啊”字不及出口,却见云凛一手抓住了草蛇的尾巴。而草蛇已然愤愤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殷红顿时在白衣上印出了朵儿花儿,刺了我的眼。 我一下子就懵了,只能见着鲜血从云凛臂膀上汩汩而出,顿感自己的力量弱小,力不从心。 “哇”一声,我便趴在云凛的背上哭了。 云凛狠狠耍开了草蛇,另一只手紧紧护住我,死死与草蛇对峙着。 我的哭声终引来了家里的仆侍。 草蛇这才悻悻地游走了。 云凛轻轻放我坐到一旁的石块上,拍了拍我的头,道:“我适合明亮的笑容,比阳光还漂亮。” 我望着他疼得有些苍白的面孔,听到我一直盼着的赞扬,心里却是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只觉有生第一次,心内纠结得痛。比我一个人跟影子玩,还要难受;比我最好的朋友大黄狗生病了,还要难受。 泪水不止,哭声不断。我捧着他的胳膊,红着眼睛:“疼不?” 仆侍们早散了去请爹爹和大夫。 云凛再拍拍我的头:“小家伙,你笑了我就不疼了?” 我半信半疑:“真的?” 他道:“真的。”声音很柔。 我脸挂泪珠,嘴角一扬,就扯出了笑容。 然后,“咚”的一声,云凛生生在我面前,便倒了下去。 那天,据说我的哭声把整个顾府都给震惊了。不管娘亲怎样安抚,我都停不来。直到父亲点我昏|岤,我才昏睡了过去。 幸好草蛇无毒,云凛没有大碍。但我一直昏睡着,却错过了云凛离开顾府的时间。 我生气得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把后花园的花花草草倒霉拔了,直到小小的手上起落无数的水泡。 我问娘亲:“云凛什么时候再来?” 娘亲笑道:“小影很喜欢云凛吧?” 我红透了脸,扭捏着手:“鬼才喜欢那个死人脸呢!他哪里有小影我可爱?” 娘亲很是了悟的笑容,一脸“不用害羞,我都知道”的促狭:“云凛说到你下次生日的,他就会来了。” 我顿时咧大了嘴,高高兴兴地跑到房里,爬到了凳子上,扯掉了一年的日历,直到翻到下一年我生日的那一天才停止。 我取下日历,又去找娘亲:“娘,娘,我生日到了,云凛怎么还不出现?” 娘亲瞬间愕然。然后她便开始抿嘴偷笑。 她使劲揉搓着我的头发:“傻小子,还说你不喜欢云凛?” 我乖乖地等着我的下一年生日。 若是以往,我对生日根本不会有什么期盼。因为我的生日每年都一样,穿上新衣,接受府里众人的祝贺。无趣得紧! 可是,那一年,我却对生日多了许多希冀与热情。因为,我在等着云凛实现他的承诺,我等着再见云凛的那一天。 自然从娘亲那里,我知道了日子不是我撕了日历就能过去的。虽然焦急,我也只能静静等待。 在我生日前一个月,云凛却提前出现了,是父亲从京都带回来的。 听仆人来禀报的时候,我的心里瞬间如同开满了春花儿一般,欣喜溢满了出来。我站在椅子上手舞足蹈,把那仆人吓了一大跳,直喊:“小祖宗,你悠着点儿。” 我冲到云凛房间前,这才整了整面容。我不能表现得太过兴奋,否则会让云凛得意。我当时这样想着。 推门进去,只见云凛邻桌而坐,依旧一袭白衣,依旧是没有表情的面部。可是,当时的我依旧感觉到了云凛的改变之处。 不说他苍白得没有血色的面庞,只他周身的气息,跟一年前已然完全不同。 若说以前云凛的身边是温暖的,那么此刻的云凛身边便是冰寒彻骨。 云凛抬头看我一眼,那眸中的冷然与恨意叫我的心又不一次揪了起来,那疼痛,如同一年前云凛为我而遭草蛇咬了之后、我心内的那般揪痛。 我望着那样的云凛,迟迟都不敢上前。 不多时,娘亲便来了。她抱起我,走出了云凛的屋子。 我越过娘亲的肩膀看云凛那寒意渗人的身影,心里越发得疼痛。 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以“笑美人”著称的娘亲此刻竟也是眉头紧锁,哀叹连连。 娘亲抚了抚我的头:“小影,云凛现在很伤心、很难过,你不要去烦他。” “他为什么伤心难过呢?”我问。 娘亲叹了口气,眸里是说不出的愁色:“小影,如果娘亲跟爹爹离开了你,你会难过么?” 我抱住娘亲的脖子:“小影一定会哭死的。” 娘亲亲了亲我的脸颊:“那小影现在该知道云凛的心情了。” 我顿时红了眼圈。 傍晚,云凛没有出来吃饭。父亲让人把饭给送进了云凛的屋。 我吃了几口,便也没了胃口。 月色朦胧之时,躺在床上,我怎样都睡不着。 终于,我忍不住,下了床,又去了云凛的房间。 屋内,黑漆漆一片。 “云凛,你睡了么?”我轻喊。 推门,抬头正对上了一双蒙上了一层灰的眸子,在云凛白日坐着的地方。 我走过去,摇了摇云凛的胳膊:“你是不是要哭?我把肩膀借给你。” 云凛不答话。 我抽了抽鼻子:“我把爹娘分一半给你,好不好?” 云凛看了我一眼。 我终于忍不住抽泣了起来:“我帮你哭。哭完了你就要好起来!” 抱着云凛的腰身,我嚎啕了起来。 蓦然,身上一紧,一双臂膀圈住了我。云凛把头深深埋到了我的肩上。 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云凛隐忍地浑身颤抖。 我感觉到热滚滚的珠子自颈间落了下来,晶莹剔透。 伸手接住,珠子立时融化了开来,浸湿了我的手。 好久,云凛才松开了我来,淡淡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哭。” 我听父亲说过,云凛从未哭过。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云凛竟然选择了在我面前! 是不是说,云凛打心底里是很喜欢我的? 云凛的眸子僡发得坚定起来,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你想做什么?”我问。 “报仇!”云凛毫不犹豫得吐出了这两个字。 “好!我帮你报仇!”五岁的我并不知道仇人是谁,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报仇。我只知道我不要云凛那么难过。只要报仇能令云凛开心,我愿意花上我一辈子去帮助我最喜欢的朋友。 番外卷 004 我和冰山有个约会(小顾篇)二 我从榻上坐起了身来,拍了拍额头,我怎么梦回到了小时候? 望着手上云凛传来的信件,我笑了。云凛终于做到了!他终于坐上了天焰的皇位之上! 想来,自云凛八岁起,我们已经努力了二十多年了呢。 我五岁起拜师学艺,研武读文,只期有一天能帮上云凛的忙。 少时,我便承袭顾宁王之封,并以文武绝艳名传天下。 终于,在我十八岁那年,便被当时岚帝相中,调到京中,做他谋士。 自然,这些只是表象。云凛不能来京,我便是他在京中的影子。我替他观望京中众臣之况,我利用岚帝善疑之心,暗地里挑拔了好些真心为他的臣子之间的关系,让那些人灰了心、离了意。 我承认我不是好人,在岚帝对付雷风军那件事上,我也是推波助澜了的。我本意是想那支军队若能为云凛所得,那必是对云凛极为有利之事。 只是,我低估了雷风军对皇朝的忠心程度,以至于叫那支队伍在外闲散了十年。 我本来极其担心云凛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云岚。云岚汲汲为权,而云凛一心报仇,最后会不会也成为那样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物? 还好,上天派了一个七娴来,补上了云凛心上的那个缺口。 那年,七娴被云岚召进宫中,而云凛居然第一次失了理智,顶了“翊王”的颜,竟跟着进了宫、只为确保七娴安全时,我便知道他陷进去了。 虽然,我一方面为云凛开心,终于有 闲妻当家第43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终于有人能令他真心相待了。 但同时,我又很担心,七娴会成为他的致命伤。毕竟,云凛的路跟一般人不同。若没有相当的能力,待在他身边,也只能成为他的弱点以及绊脚石。 更何况,那个姬家,也是个是非之地啊! 果然,云凛被岚帝留在了京中,再也不能以战家当家的身份回云城。 京都自是危险异常。那次岚帝火药轰炸,若不是我及早得知,只怕云凛难逃一劫。 我劝云凛,不能为一个女人暴露自己,怎能为她让我们那么多年来的隐忍化为乌有? 云凛只道,报仇要继续,而那个女人,一定也要是他的。 我当时不明白,为何那姬家小七会那般惑了云凛的心。 直到北堂烬再一次秘密入了天焰,而我被岚帝委任了跟踪北堂的任务后,我才终于了解到云凛为何那般心仪那个女人。 那个女子根本不同于传闻温柔贤惠,甚至是狠辣决绝的。 不说她以一女子之力撑起战家,单她对北堂那名利的诱惑不为所动,已然叫我赞赏不已。 而她浑身散发出的冷然以及决然,尤其她眸中那淡漠到拒任何人于无形之外,竟与八岁以后的云凛是那般相似。 那是经历过或是看透了的沧桑。那时,我方确定,这姬家小七,必不是普通人。 其后的事实证明,七娴果然是最适合站在云凛身边的那个人。 我想,是不是因着同样的气息,所以这两人才能互相吸引,而后才能生死不渝…… 举起信来,我继续读。 可是下面那句话却叫我皱起了眉。 “潜龙谷二老,紫为吾父,灰即汝父。”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父亲,明明很早以前便过世了啊! 那灰老头?我努力回想起他的容貌,一副标准的棺材脸,看上去倒是仙风道骨的模样,实际上却跟那紫老头是活宝一双。 那人,怎么可能是我父亲? 我的父亲该是…… 可是,我在脑海里却怎样都勾勒不出父亲的模样? 我一时间愣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这个疑惑没有困惑我多久,我只道云凛是拿我寻开心。很快,我便把这事忘到了脑后。 云凛的事已经解决,而且他身边已经有了相伴一生的人儿。我,也要加把劲儿了。 望着凤来认真批阅奏章的侧脸,我一时迷离了开来,那眼侧的红色胎记在我眼中也成了朵儿花儿。 不知从何时起,我心底里竟爱上了这个外表冰冷内心却火热的女人。 当年,凤来举弓射向龙行风的那一瞬间,她眸中的痛苦与挣扎,我是见得一清二楚的。那时,我的心,陡然颤动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个从来与我不对盘的丑凤竟驻了我的心。 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女人。 我知道凤来受过龙行风的伤害,对感情之事必然看得淡了。她,必是不会轻易再爱了。 不过,没有关系。我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与凤来慢慢耗。 她一年放不开,我便再等一年。 我当然没有龙行风与凤来那般青梅竹马的优势,但我对凤来的心,必是龙行风比之不及的。 我突然记起某一年,我被凤来捉弄后,曾放言,若不扳回一城我便跟凤来姓。 撑着头,我咧嘴乐了。看来,果真是天意呢!注定了我要跟凤来姓了。她是南雨女帝,我要成为她的男人,就必须舍弃自己的姓。 我做事,向来只凭喜好。 以前,为了云凛,我天天在我最讨厌的朝堂之中往来;现下里,为凤来,我依旧甘愿做任何事,即使叫我嫁与一女子。 凤来听到我古怪的笑声,抬头,向我投来奇怪的一瞥:“你今天怎么了?坐这里发了那么久的呆?” 我灿然一笑:“丑凤,你娶我吧!” 凤来眉毛挑了好几下:“你确定今天没有发烧?” 我叹口气:“丑凤,我可是很认真得求婚呢。” 凤来愣了一下,上下看我一眼:“有你这样吊儿郎当的求婚样么?” 我呵呵一笑,单膝跪地,从袖间掏出一支金色的指环,递到凤来面前:“我天焰顾清影,今日向南雨女帝求婚。此环表吾心。” 凤来愕然:“你之前消失一个月就是去炼这东西了?所以你手上才有那些烫伤?” 我笑:“只不过一些小伤罢了。你不是说过,希望有一个男人拿着这样的指环来向你求婚么?” 这个金色指环是七娴提过的,她说在有的国家,结婚时便会给新娘戴上这种指环,表示情比金坚。 当时,凤来睁大了眼睛。我怎会漏了她眸中的渴望。我知道,她其实是羡慕那种情比金坚的感情吧。 凤来不再说话,只是看看指环,再看看我,眸中复杂。 我笑望她:“我并不是要你现在就给我什么答复,我可以等。等你完全忘了那人,等你愿意接受我。不过,我还是要把你先预定下来,我想用这个小东西把你圈住!”反正一个三年也过去了,我不在乎再多等几个三年。 抬起凤来的左手,我把金指环套到了她的中指之上,不大不小,刚刚好的尺度。我亲手炼制的环儿,又怎会不合适? 我满意得看着那指环衬着凤来雪白的肤色,上头刻着的影、凤二字此刻也泛着晶莹的光泽。 抬头,正对上凤来意味不明的眸子:“我不会娶你的!”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三年来,凤来从未如此明确得拒绝过我。她的态度,甚至有时候让我觉得其实她是有些喜欢我的。而现在这一句,却似是向我宣判了死刑一般。 我一时间没了反应,只怔怔得盯着她,难道我不管怎样做,都比不了龙行风在她心中的位置么? 却见凤来突然柔了眸子,摸了摸左手中指上的指环,带着些许坚定:“我要嫁给你!” 突如其来的话语又叫我懵住了。 心,从极底的冰寒炼狱又浮了上来,直升到半空之中,却不敢相信事实。 凤来低了眉,弯起了唇:“我一直等着你求婚,只要你说,我便嫁给你。而那个人,早就不是困住我的心魔。” 我蓦然记起,这确实是我第一次求婚。以前,我只道要给凤来一些时间来忘掉过去,我只要陪在她身边便好。 我顿时想要拍死自己,竟自以为是的错失了恁几年的时光! “我于你,不是南雨女帝。我只是个普通女人,我只想嫁给你,我只想做你顾清影的妻子。”凤来望向我,如是道。 我立时便明白了她那句“嫁”的意思。 凤来的夫只能是她的臣子,从等级上来说,便是比她低了一级。 即使我心甘情愿,她也不愿那般对我。她只愿做我的妻,她只要我做她平等的夫。 作为一个帝王,又有多少人有这个魄力说出这般话来。 此刻,我终是确定,凤来的心意同我一般,甚至比我更是决绝。 我该是明白的,凤来性子上,有跟云凛相似的东西——若对一个人好,那他便不容得这人蒙受一点委屈。 而我,一直被这样的东西吸引着。 趁着云凛登基的时机,我与凤来到了天焰风城顾府。 凤来说,既是嫁我,自然要在顾府举行婚礼。 而这场婚礼,不是女帝娶夫,自然不用朝臣参加。只得好友几人观礼便成。 到场的,也只有熟识的一些人:云凛夫妇带着他们的大恶魔,二绝与若水,林允之与海棠,以及我的妹妹倾城与她的丈夫君毅。 倾城那丫头本就对苗依战神君毅一见钟情,这几年的功夫,还真叫她磨到了这么个相公。 那天,我看着凤来一袭火红嫁衣由七娴搀扶着跨进大门时,我的心内,激动不已。 不似多年前,我替了云凛,在那百官朝贺的大殿之内的冰冷婚礼。这场嫁娶,虽没有那时华丽,但却是一场真正的、温暖到心窝的婚礼。 我牵了凤来的手,望着红纱之下凤来若隐若现的面庞,笑意又溢满了脸面,从此,凤来便是我的妻! 正当我与凤来要拜天地之时,外头传来熟悉的争执声。 “你个灰老头,儿子娶媳妇儿,都还不慌不忙的,再晚了,你那新媳妇茶就喝不到咯。”调侃意味十足。 “你急个什么劲儿?”淡然无波的声音。 我回头,那灰、紫两个老头正跨了进来。 “爹!”倾城一阵惊呼。 我愕然,只眼睁睁得见倾城向着那灰老头冲了上去。 “爹,你终于回来啦!”倾城虽是意外,但似是对老头儿的复生毫不惊奇。那态度似是迎接一个回家来的远游老爹一般。 我呆愣,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倾城,咱爹不是过世了么?”我讷讷问道。 “哥,你说什么呢?”倾城莫明望我一眼,“对外虽说,爹爹已然过世。可爹爹不过是出走了而已,你不记得了么?” 我拍着脑袋,怎么都想不出有这么一段。 七娴拍着手,道:“之后再叙离别之情。先拜堂,别错过了吉时。” 紫老头乐呵呵,拉着灰老头就坐上了高堂之座。 我虽是疑惑,但到底还是照旧进行着婚礼。 拜堂完毕,凤来被送进了新房。而我,被男人们拉着去喝酒。我肯定,他们是存着坏心眼的,一个接着一个上,只待把我灌醉。 但我是谁?又怎会猜不到那些个人心里的小九九,这样的日子,他们是想看我闹笑话呢。所以,我早就买通云凛家的小恶魔,以他最爱的小花糖两包换了些醒酒的药物。 看着醉满一桌的人儿,我毫无阻碍、得意得进入了新房。 人生两大乐事,自是金榜题名与洞房花烛时。 金榜题名,我却是毫无兴趣。 而此刻的洞房花烛,倒是我期盼了许久的。过了今夜,凤来便真正是我的妻子了。 房内,凤来正蒙着盖头端坐床边。 我拿起喜秤,挑起了红色的喜帕。 都说新娘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此刻的凤来在烛光映照之下,真是美得不似凡人。 但我是凡夫俗子,自己心爱的女人在面前,又是洞房之夜,我自然是要做点什么的。 红烛摇曳,喜服凌乱,缠绵之际,鸳鸯也羡。 可是,关键时刻,我却是趴下了,什么都干不了。 “怎么了?”凤来已然情迷之时,迷乱着眸,问道。 我欲哭无泪,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家兄弟到了关键时刻,就熄了火。 正在此时,只听门外一声笑嗓响起:“宁王爷,忘了告诉你,我家儿子的醒酒药里,我擅自加了一些不举的药材。”很明显是七娴的声音。 旁边还有云凛假装咳嗽的几声,自然是帮凶。另外几人的嗤笑声已然连掩饰都懒了。 我悔之捶床。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洞房花烛之夜,我只得拥着心爱的人儿,乖乖得入眠。 梦中,白茫茫的一片雾中,我竟是见到了一个灰衣的男人,却是怎样都看不到他的脸面。 那人身后,是一个小小身板的粉嫩男孩子,一直追着前面的灰衣人儿的背影。 男孩儿喊着:“爹!爹!你去哪儿啊?” 那灰衣人回头:“小影,爹要去找你娘。忘了爹吧,好好照顾妹妹。” 雾渐散去,灰衣人的脸显露了出来,竟与那灰老头的面容重叠在了一起。 我蓦然睁眼,终于记起了为什么自己会忘了自家爹爹。原来我竟然遵从了爹的意思,将他自我的记忆之中消除了去。 我转眼望着凤来熟睡的面庞,笑意情不自禁得浮了上来。 我爹是面色不动的棺材脸,我挚友是面容冷酷的死人脸,我妻子是颜色冷清的冰山脸。 果然,这辈子,我与冰山是极其有缘着呢。 目送着护送南雨长公主远嫁天焰的车队远去,我揽着凤来的肩,笑得很是开心。 凤来看我一眼,嗔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小爱姬还是个孩子,怎镇得住那帮子大臣?女儿此去,怕是日子也不会好过!” 我拍拍凤来:“云凛既然敢撂下这个摊子,那一定是在朝内安排好了的。最起码最近一些年内都不会出事。至于以后,就端看小爱姬的能力了。至于小爱姬,是云凛与七娴的儿子,又能差到哪儿去?” 望了望天边,我又笑了:“我只是在为女儿开心呢,能嫁一个好丈夫。” 凤来白了我一眼:“才多大点的萝卜丁子,你就知道他能成好丈夫了?” 我乘机在她脸颊上香了一口:“我自然知道!” 这辈子,我遇到了那么多冰颜的人。凤来,云凛,爹。每一个,却都是世上最为至情之人。 我自然有理由相信,那个继承了云凛血统的小爱姬,定会是另一个至情至性之人。 番外卷 005小小闲的自白(拐母记) 小爷我的名字叫做赫连爱闲。 这个名字,自然是我家那个无良老爹取的。 据说,老爹当年直接扔了个“爱娴”的名字出来。 他也不想想,小爷我是个男人诶——虽然娘娘说我还是个小兔崽子,但是我是男性生物,那是毫无疑问的。那个从来都对我缺乏“骨肉之情”的老爹居然给我取了个那么娘的名字! 可想而知,我心内是怎样的愤怒啊! 还好,我有个聪明娘娘,将“娴”字给改了个同音字。 咳咳,说起名字,我比较同情我的死人脸鸡鸡小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老爹冠上了“爱姬”之名。 难怪懒人如他,连出生的懒得哭的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叫唤后,会怒瞪了眸子。 所以说,老爹的取名医术实在是有待提高。 我爬上椅子,拍着老爹的肩膀,如是跟他道。 嗯哼,这感觉真好,站在椅子上,我便能居高临下,俯瞰我那不可一世的臭屁老爹。 他这个阴人,这感觉真好,看都没看我,居然下盘一扫,扫断了椅子的一只“腿”。 只听见“轰”的一声,木椅子瞬间塌了下去。 还好小爷我反应敏捷,一跃下了地,这才免了我与大地。废弃椅子的亲密接触。 老爹黑着脸:“大半夜的,不要去打扰别人。” 我气哼哼的,不就是昨夜在他跟我的可爱娘亲“制造人类”的关键时刻,我闯了进去么。 看看,我这老爹居然小心眼的记恨到了现在! 切!若不是我要救我可爱的娘亲与水火之中,小爷我才懒得理他这个“老”死人脸呢! 正当我跟老爹正准备爆发“凛娴就加”第n次大战的时候,只听见我那伟大的娘亲凉凉的来了一句:“账房,算算他们两个今天又打坏了店里多少东西!老规矩,一人一半债务,记在账本上!” 账房伯伯于是很j诈的快速拨弄起了算盘。 而我,正准备对可爱娘亲发动撒娇攻势的时候,老爹这个阴蛾子居然又仗着他手长脚长的优势,快了我一步,搂过我最爱的娘亲的腰,顿时柔了声音:“七儿,来,这是我刚采摘的果儿,你尝尝!”说着扶着娘亲坐了下来。 我浑身一个哆嗦,七儿?这“老家伙”还真够肉麻的!听听那声音,跟抹了蜜似的! 只听老爹又说道:“你不要担心,我不会跟那小子一般见识的。” 我翻了个白眼,很不给面子的在一旁做呕吐状。 老爹阴寒寒的递了个警告的眼神过来。我很明显得读出了里头的意思。他那双死鱼眼完全透露出这样的信息:滚远点儿,臭小子! 我撇撇嘴,勾起小拇指,挑衅地看了回去:小爷我偏不滚!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这几年来,我已经将惹是生非的本领发挥的淋漓尽致,完全能够明白怎样才能挑起老爹最深刻的怒火。 果然,老爹怒瞪着眼睛,摩拳擦掌的就要向我发动第二轮攻势。 我回眼挤出一滴眼泪:“娘娘,小闲今天很乖哦!爹居然还要揍我!小闲果然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哦……” 只见娘亲眉毛挑了挑:“老爷,小家伙今天还算乖啦!就放过他吧!” 嘿嘿!我就知道这一招对娘娘很管用啦!娘亲最讨厌听到说我几个孩子不该来到世上的话语。 而且,只要娘亲吩咐的,老爹都会照做。 看老爹那满眼不甘心的样子,我得意得“吱吱”笑啊。 老爹啊老爹,纵然你再得娘亲欢喜,也比不过我这个从母胎里出来的儿子啊…… 不等我笑毕,只见一只大掌迅速伸向我的领间,将我拎小鸡似的拎到了半空之中。 这种架势,我怎么可能不认得。 自从出生起,我便被老爹以这种方式扔飞过无数次! 我张口就要交正在与账房伯伯说话的娘亲替我解围,顺便看看她相公、我老爹的恶行! 哪料我那老爹眼疾手快,早就看出了我的意图,一指点向我的哑|岤! 我说过的老爹很阴吧!他就是这样一个对儿子毫无同情之心,毫无关爱之情的烂人! 顺着熟悉的抛物线路线,我悲催的又成了一次空中飞人。 穿过窗子,我向着屋外那颗百年大树飞了去。 我很明显的看到那树干上有我之前被扔飞过来时撞出的人形凹坑。 我十分同情它,我恨得怀疑终有一天,这棵大树会被我老爹残害致死!虽然撞击它的直接犯人是小爷我,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家老爹来着。我可是很明理的! 我默默祷告着,大树伯伯啊,你要有灵啊,一定要找我拿挨千刀的老爹报仇啊! “砰”的一声,我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紧紧抱住了树干,缩了缩脖子,避免了我俊俏的小脸蛋从此毁容。 树下,是村子里来往人们嗤笑之声。 我瞬间觉得脸上热气直往上冒。都是老爹的错啦!让如此聪明绝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小爷我当众出了这么打的糗! 所谓均值报仇,十年不晚,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自然也要让老爹常常吃瘪的滋味!我顺着树干滑下来的时候,如是发誓道。 转头,正看到隔壁村子里那个一直对老爹觊觎着的美貌何寡妇躲在草谷后面,痴痴地望着我家老爹。 哎!我对这女人的眼光实在是不敢苟同,居然会看上我那个外表看上去不怎么样,实际上肚子里更是一肚子坏水的老爹! 我伸出食指,习惯性得挑了挑额发。还好!我继承了娘亲的优良血统,没被老爹那张死人脸的基因祸害到!否则,世上就缺少了小爷我这样帅气的公子哥儿了! 突的,一个主意冒入了我脑海之中。我忍不住又得意了起来:老爹啊老爹,所谓无毒不丈夫,不要怪儿子我不仗义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咧开了我最明媚,而被我可爱的娘亲称之为最阴险的笑容,负手走向了那何寡妇。 “姨姨,我爹爹叫我把这个交给你。”我扮成乖宝宝,从怀中拿出一条昨夜从老爹房里偷出来的内裤。本来是想往这裤子上撒些毒药的,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这番用处。 “给……给我的?”那女人激动得满脸通红,伸手哆哆嗦嗦地就接过了那条内裤,像是捧了个香馍馍似的。 啧啧,我真的很想叫这女人去找个大夫看看眼睛。 但是计划尚未成功,小爷我仍需努力。不能在此坏了计划。 我笑眯眯得道:“是给你的。姨姨很喜欢我爹爹,对不对?其实我爹爹早就相中姨姨你啦!”看着那女人傻笑的神色,我继续道,“但是,你知道的,我娘亲管的可严了!如果,你拿着这东西去找我娘亲,就说是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了,我娘亲再不同意,也会让你过门啦!” “真的?”那女人显然十分激动。 我拍了拍胸脯:“真的。”心下里却是窃笑不已,我知道娘亲最受不得的就是被人背叛,我这般嫁祸,还能不成功? “可是,姨姨,你必须在我爹爹不在的时候去找我娘亲。要给爹爹留点面子,对吧?”我又提醒道、若是老爹在场,这出戏肯定是唱不下去啦!自然是要支开老爹,我才能有时间带着娘亲离家出走啊! 看着那女人点头如捣蒜的傻样子,我有点同情她了。待我跟娘亲走了之后,这女人估计会被老爹暴揍吧。 那何寡妇果然听话,第二天一早便拎着老爹的内裤,杀到店里来了。 老爹如往日一般,出去锻炼身体了。因为娘娘保持着十年如一日般的年轻面庞,令他十分有压力,生怕出现个比自己年轻的,把娘亲给抢去了。他这才奋发,只为能锻炼出配得上娘亲的年轻身体。 要我说,他那真是白费心机了,他在锻炼,又怎能有小爷我年轻?小爷我可是立志要独占聪明可爱的娘亲的!因为我那么美好的娘亲,配老爹那么个阴人,实在是太浪费了。 娘亲一脸好笑得望着那一直叫嚣着的何寡妇。 这便是娘亲最吸引我的地方,不管对待什么都是一副山崩于前而色不动的神态,真是太有气场,太有魄力啦! 自然,我从不指望那何寡妇就能撼动娘亲,当然要聪明绝顶的小爷我在一旁煽风点火咯! “哎,老爹也真是的!吃干抹净就算了,居然还留下了那么大的证据,给人抓住了这么的的一个把柄!啧啧,这不是要娘娘你不好做人么?”说着,我眨巴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娘亲。 娘亲看笑话似的看着我:“那依你说,娘应该怎么办?” 我心下一跳,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感觉到娘亲那犀利的眼神穿透过我,而我的这一切小把戏,竟然无所遁形了…… 但也就只有那么一瞬间,我安慰自己,哪个男人不偷腥,我的安排那般天衣无缝,娘娘又怎么会识破? 我轻咳了一下,镇定了心神:“娘娘,要我说,像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小闲我另外给你找个又帅气,又多金,最重要的,是和小闲我一样,表里如一,心里光明的男人!” 娘亲笑弯了眼睛:“小东西,你说笑吧!你表里如一,心里光明?” 我再咳两声:“我知道的,娘亲,你这是在叫我做人低调吧,即使是事实,也不要轻易说出来。” 娘亲顿时愕住了颜。 我很明白,娘亲没有想到我竟能猜到她的心思。我得意洋洋的作如是想。 另一边,何寡妇又开始了泪水攻势,喋喋不休起来。直道若不让她进门,她就要去投湖自尽…… 我撇撇嘴,这女人,演得还真不是一般的像。 不过,这正好给了我趁热打铁,趁火打劫的机会。 我扯了扯娘亲的胳膊,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娘娘,老爹这次的行为,绝对不能再纵容啦!有一就有二,老爹以后绝对会给您戴更多的绿帽子的啦!世界上男人那么多,小闲一定会为你找到比老爹好很多倍的啦!” 娘抚了抚额头,终为我所动:“好吧,我就随你走吧!” 正待我按捺下蹦跳欢呼的冲动时,又听见娘轻轻地嘟哝了一句:“你这回惹大发了,不出去躲躲,你爹怕是要把你剁咯!” 咦?什么意思?饶是小爷我这般聪明的脑袋,都想不明白娘亲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不过,没关系,我总算把娘亲拐了出来,不是么? 我终于迈出了没有讨厌老爹,只有最亲爱的娘亲的幸福人生的第一步! 我哼着小曲儿,三步并作两步地回房拿了早就打点好的包裹。 娘亲一脸惊讶:“你怎么那么快?” 我得意地笑:“山人早有准备。”这个包裹,我可是自几年前,就开始备着啦,里头可有许多当年我从皇宫偷渡过来的宝贝呢。 当然,好孩子如我,自然不会忘了给老爹留下字条。 春风吹起,桌案上一张白纸飘飞了起来,一眼望去,上头是多么有凌乱美的字体啊。 只见上面留着:老爹,以后娘娘就由小爷我照顾了。当然,儿子我还是很有孝心的。以一换一,很划算啦!那何家姨姨,就留给你好啦! 署名是“人见人爱,娘娘最爱的儿子闲”。 附言为:老爹,忘了告诉你,这张字条被小爷我洒了“一日哭”。您还是赶紧找个屋子,把自己藏起来吧,不要“老”泪纵横得让别人看笑话了。 可想而知,老爹看到这张纸条儿会是怎样的红黑交加的面色了…… 包袱款款,携带着娘亲,我无比舒畅得跨出了阴人老爹的领域。 可爱的江湖,小爷我和娘娘来啦! 番外卷 006 小小闲的自白(逃家记) 话说,没有老爹在身边的日子真是太惬意啦。当然,如果眼前这只色迷迷的大肥猪能不把眼珠子一直停留在娘娘身上,我会更加开心。 这是官道旁供过往旅商歇脚的茶棚。 我与娘娘半刻钟前刚到,本来倒是挺雅静的地方,此时竟因了这只又矮又胖的讨厌鬼而乌烟瘴气起来。我甚至闻到了空气中那人浓重的口气。 “哟,小娘子一个人么?路上不嫌寂寞么?不如大爷我跟你结个伴儿?”那人抖擞着一脸的横肉,毫不客气得坐到了娘娘对面。很老套的搭讪方法。 娘娘继续喝凉茶,没有抬头。 对于娘娘的魅力,我是毫不怀疑的,小爷我最爱的女人,自是人间翘楚。 但是,眼前这只大肥猪,脑满肥肠,满脸麻子,叫我心生厌恶到极致。 比老爹更加丑、更加可恶,还妄想着我的娘娘? 最可恨的是,他居然跟老爹一样,无视了我的存在! 什么叫做“一个人”,他难道没有看懂啊娘娘身边坐了个如此帅气、英俊不凡的小爷我么? 我咳了两声,以彰显我的存在。 那人终于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哦,这位是小娘子你的弟弟么?” 话刚完,就听见“噗”一下,娘终于有了反应,刚喝进口的凉茶完全喷了出来,洒了那大肥猪满面。零星的绿茶沫子顺着他的眉毛、脸颊滑落了下来,十足的滑稽相。 娘亲依旧没管那人,只转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小东西,是你长得太老成了,还是我听错了?” 我笑弯了眉,拍;额拍那大肥猪的肩膀:“这位大哥,你看,我俩长得像么?” 那人愣了一下,忘了发火一般:“像!” 娘亲说过,我的笑容很无害,而且亮得能磨灭所有人的怒火。当然,除了我那面部神经缺失的怪胎老爹。 自然,眼前这个大肥猪是普通人,又怎能抵抗得了我的“小闲无敌笑”? 我搂住娘亲的脖子,很满意那大肥猪的答案:“果然,我们很有夫妻相呢!”既然这肥猪那么乖,小爷我就好心点,不把他玩死了吧。 “啊欠”,突的,我没来由得打了个喷嚏,瞬间感到浑身寒意阵阵。 我咧了咧嘴,立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个冷冽道极致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说,谁跟你有夫妻相?嗯?”其间的威胁恐吓意味显而易见。 不待我回话,那个声音接着响起:“放开你的爪子!战爱闲!”声音明显增加了好几个八度,冰冻程度等级自然更高了。 我迅速松开了抱住娘娘的手,乖乖得坐好。 抬手,那负手走进来的一身白衣、假装优雅的男人不正是我家那怪胎老爹么? “爹爹,才半月呢,您果然是神行太保啊,速度真是快啊!”我深知识时务为俊杰的道理,忍得一时,才能过好一世!于是,我极其馅媚得露出了汉j嘴脸。 娘娘忍住了笑意,看我一眼:“你那么乖,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老爹自以为很酷得来了一句:“你想我时候追来?” 那大肥猪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再转过来:“你们的爹爹?” 嘎?我们的爹爹? 一句话那叫一个晴天响雷啊,绝对的掷地有声啊。 娘娘顿时张大了嘴,而老爹那张脸真是堪比锅底了。 “哈哈哈哈。”我肚肠一下子纠结到了一块儿,实在是忍不住了,拍着桌大笑起来:“老爹,你果然够老哦!” 所以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哦!果然,老爹配不上我的年轻娘娘哦! 顿时,我对这大肥猪的好感度飙升了上来。这句话对老爹来讲,杀伤力那叫一个强啊。 我甚至看到店里头许多客人都捂着嘴偷笑。 老爹阴沉着眸子,走上前来几步,尾巴揪起了那大肥猪的领子:“你看清楚!我,是她的相公!” 我眼前一亮。小爷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我抬手便扔下特制的烟雾弹。左手提起包袱,右手牵起娘娘,就冲出了茶棚,再次向着光明的未来冲了去。 末了,我自然不忘告诉老爹一些事实。 浓烟弥漫,我得意洋洋的声音传了进去:“老爹,是不是感觉到浑身无力了呢?本来这个烟雾弹是没有毒的,可惜我早先就在那肥猪身上撒了些辅药。两者相加,就是比软筋散更加厉害的毒哦。老爹,这可不关小闲我的事哦。是老爹你自个儿要去碰那肥猪的呢!不过,老爹,你不用担心啦,这药,一天后自然会解啦。” 什么叫螳螂捕雀黄雀在后,什么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小爷我极其完美的诠释了出来。 临风而立的我,此时心内饱含着成就感。 只听烟雾中暴吼出了一声:“战、爱、闲!”一个字一个字迸发着,似是要吃了人一般。 我撇了撇嘴,老爹还真是会装样子,已然这样一副死鱼待宰的模样了,还不忘撂下狠话! 嗯嗯,这种宁死不屈的精神还是值得我学习的。 娘亲敲打着下颚,再怪异得看我一眼:“小子,以为娘的经验来看,你还是赶紧向你爹认错为妙。说不定还能留一个全尸。” 吼!娘娘好坏哦,居然吓我! 我眯起了眼,一个绝妙的主意入了脑:“娘娘,小闲若是换了老爹,那这个老爹不就没有理由、没有身份来揍小闲咯?” 娘娘警惕问道:“你想干嘛?” “嘿嘿。”我j笑几声,“娘娘,小闲来为你选夫啦!” 很明显的,娘亲的嘴角抽了几下:“你这小子,果然是不要命了。”但那神情,明明就是看戏的表情,一点儿都不想阻止我。 所以,我说嘛,我与娘娘才是一国的。娘娘打心底里,还是支持我的。 我将选新爹爹的地点定在一个小村庄里。 娘挑了挑眉,问我:“小东西,你想要一个庄稼汉做爹么?” 我摇着头,晃着脑:“我的爹爹首先需要具备的品质便是不能跟小爷我抢娘,我想了半天,庄稼汉最为老实了,应该能做到这一点。” 娘咳了几声:“小子,想得还挺周到的啊。” 我大笑三声:“那是!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的儿子!” 只听娘亲很无奈得来了一句:“我也想知道你是谁的儿子……” 这句话,被我自动解读为娘亲因为有了我这样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儿子而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我拿出路上在卖艺人那里顺便摸来的铜锣,“哐当哐当”就敲了起来:“过来啦!都过来啊!今天小爷我要为娘亲选夫君啦!” 果然,这一招吸引了远远近近一些看热闹的聚集了过来。 娘亲拍了拍额头,估计是对如此聪明的我能想出这么一手已然无语了。 我扶着她坐到了了阴凉树荫下的草垛上,这才转向前来应征的汉子们。 “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小爷我是从外乡而来,今特为娘亲招亲。还望各位多多捧场、多多支持!” 下面的人从一脸茫然,再到恍悟:“原来是孤儿寡母呢,哎,真是可怜啊。” 我偷觑了下娘娘,她的嘴角抽搐了好几下。 咳咳,老爹,儿子我可从没有咒过你哦,是这些人自己理解错了啦。到时候千万别把这桩罪加到儿子头上哦。 “哗啦”一声,我解开了身上的包袱,金灿灿、闪亮亮的珍宝立时显现了出来。 “自然,我娘娘除了小爷我以外,还有这些陪嫁的东西。” 那些人瞬间都愣直了眼。 果然,人们的热情瞬间迸发了。 “小哥儿,你看看我怎模样?符合条件不?” “去!你这个杀猪的也配得上人家水灵灵的夫人?小哥儿,我家祖业殷实,你与你娘跟了我,必能安安稳稳过下辈子。” “一边儿去!你家里不是已经有个小娘子了么?” …… 一时间,场面火爆,难以控制。 娘扯了扯我的袍子,低语:“小子,你是准备把你娘我卖了么?” 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娘娘,放心好啦。小闲一定会为你找个千年难得一见的好男人的。” 转头,我再敲几下锣:“大家注意咯。首先,家里已娶亲的请自动出去;第二,年过二十八的,请自动离开;第三,脾气暴躁的,请自行山人;第四,家里财富比不得天焰战家的,也请绕道而行。” 顷刻间,大静。只听得众人吸气的声音。 “小哥儿,你拿我们寻开心吧。”终于,有人出了声。 “小爷我可是很认真的。”我已经将条件开得很低啦。 “小哥儿,前三个条件还可以接受啦。这第四个条件,你觉得在天焰能找得到么?” 也是哦,有谁能富得过已然流油的我家老爹? “可是,若比不得战家,会让我娘受委屈的啦!”我也好纠结呢。 “小哥儿,你倒不如去皇家找找!”有人嗤笑出声。 倒是叫我脑海里灵光一现,是喔,确实是个好主意呢。 转头便向了我亲亲娘娘:“娘,咱去北瀚吧。北堂爹爹的条件还算不错啦!”最主要的是,我极其有把握能够制住北堂爹爹啦。 娘娘撑着下巴,一脸促狭的笑意:“好啊,如果你背后那个人同意的话。” 只听得身后“咯吱咯吱”的骨头作响声,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那个狂放低压的是哪一只。 “恶鬼来也!大家快撤啊!”我扔了锣,大喊一声,拉起娘娘,又开始了逃亡生活。 虽然身后的马蚤乱给我争取了一些跑路的时间,只可惜,小爷我这次的拐母逃家计划终以我的失败而告终。 所幸的是,最后竟被我误打误撞,找到了三三姨姨。 所以,娘娘以此为我向老爹求情。再加上我认错态度良好,老爹便罚我关了三月紧闭。 可是,老爹那间破屋子,哪里关得住小爷我。 反正小爷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跟老爹那个“老头子”斗。终有一天,我可以强大到不用屈服在他的“滛威”之下,然后光明正大得带走娘亲。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可惜,没过多久,我连同我的小包袱便被老爹从“凛闲酒家”扔了出来,只道不找到媳妇儿不准回家。 天晓得,小爷我才十岁诶!老爹居然以这个理由赶我出门,会不会太强悍了些? 不过,小爷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我自信,以我这俊俏的脸蛋,骗那么十个八个小姑娘回家还是不成问题的。到时候,哼哼,看老爹还能说什么? 我悄悄潜进娘亲的屋子,信誓旦旦得对娘亲保证,即使小闲找了媳妇儿也不会忘了我最爱的娘亲的! 当然,还没有听到娘亲称赞我的回话,我便被那阴人老爹又给踹飞了出来。 我一瘸一拐得走出了小村子,再转头看村那头的“凛娴酒家”,我发誓下次回来时一定要把那招牌换成“娴闲酒家”! 番外卷 007 家有书呆(一) “清棠园”星夜繁华的门口,我第一次见到了那?br / 闲妻当家第44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那个额头一点朱砂痣的男人。 饶是我见过美人无数,也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够兼具端庄与妩媚于一身。 而那个男人,偏偏就是这样的存在。清波似的眸子,加上妖异的额间痣,让整个人一下子显得不真实起来。 看他一脸局促的样子,我突然来了逗弄他的兴致。 我摇着蒲扇,挂到了他身上:“呦,好俊俏的公子爷,以前没见过呀。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棠姐给你介绍几个姑娘,包管叫你此趟必不虚行。” 这种事情,我自然从没有做过。 纵然我为此间老鸨,见过不少香艳场景,但必要的自我保护,我自然是明白的。 那男人果然不负我所望,居然红着脸,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了,结结巴巴得来了一句:“姑娘……请自重。” 愕然之余,我莞尔。这样的男人,可真是极品呢。在这园子里待得久了,见到的男人都是来者不拒型的,如此美丽又羞涩的品种还是头一次见。 这样好玩的事情,我又怎能错过?对他,我继续行逗弄之举,只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免俗?或者,这人只是外表道貌岸然,实际上却是个伪君子? 事行一半之时,却被一声轻咳打断——是与他同来的小公子。 我转头一看,立时就想欢呼大叫。那哪里是什么小公子?分明是个小女子!并且,她正是我那逃家的嫂嫂。 我早就接到若水捎来的信函,把战家的事与我说了个大概,并且附这女人画像一张。 饶是她作了男装打扮,又怎能逃过我这双阅人无数的眼睛? 我比较有兴趣的是,这女人怎有那样的魄力,居然弃夫出走? 我更加有兴趣的是,她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能叫我哥那般上心? 毕竟,这女人,居然能叫哥哥追到盈城来! 我叫那女人顶替了园子里的一个美人上台献艺,让她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令她不能逃开哥哥的视线。 若非如此,怕是这女人又会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吧。 看着哥哥怒火冲天挟着七娴自台上而去时,我立时明白哥哥定比那女人陷得深! 不知为何,我突然又想起那个与七娴同来的迂腐书呆,当然,我已知道他便是皇朝富有盛名的美人林家公子允之。我更是知道了他差一点就是娶了七娴的那个男人。 虽与这书呆接触不甚多,但我很明显得能看出他眼中对七娴的喜爱与保护欲。瞧他此时眸中盛放的怒火,便能看出七娴在他心中的不同。 我怎能让这样一个劲敌去破坏哥哥的好事? 立时,我挡住了他的去路。 自然,我知道,对他不能用强。我攀住他的身子,拿出早就加了料的酒盏,递过去,只言他喝了酒,我便放开他。 他毫不怀疑,一口饮尽。 但他眸中对我那毫不掩饰的厌恶令我心内极其不快。 我自己也不知为何,明明知道,扮演这样的角色必然会经常得到他们这些自认清高的公子哥的白眼与不屑,并且,我该早就习惯了。为何,此时面对他,我的心,竟是没来由得静不下来? 但我也没作多想,只道是被这么迂腐的人教训很不是滋味。 我踢了晕倒的他几脚,权当解恨。 而另一边,我又为哥哥创造机会。哥哥想要的东西,我自然都会帮他。皇位如是,女人如是。 雅间里的春毒,是我事先便布置好的。 中了春毒之后七娴的安全问题,自然不用担心。毕竟,这里是我的地盘。 此举,确是促成了一夜好事。 可是,当时的我,并不知晓自己会为这一夜付出怎样的代价! 第二天,那呆子一脸痛惜得拉着七娴出去后,哥哥自然脸色阴沉地追了去。而我,竟也鬼使神差得跟了上去。 哥哥那是担心有人拐了自家娘子,那我又是怎样的心思?当时,我很不理解。 月老祠前,那林书呆拎着只写了一半的合欢牌没说什么,默默退出了那场三角之恋。 我看一眼合欢树前依旧貌不合神更离的哥哥与七娴,突然不明白,那林呆子怎就突然放弃了?他这样的人必不会说假话,他之前说的那番要娶七娴的话语必是出自真心。既如此,他怎就不争取? 我带着疑惑,尾随着那呆子而去。 月老祠后头的湖边,那呆子站在岸提上望着手上的牌子发呆。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了出去,心里烦闷,厌恶他的懦弱:“喂,喜欢就去追啊!何苦装老好人,背地里又暗自伤神!” 那呆子难得的没有反驳,也没有对我报以轻蔑以及仇视的眼神,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柔柔一笑,眸中的风情叫天地瞬间失色:“我是为戚妹所折服,并且我相信戚妹会是很好的妻子。本来我也觉得那般三心二意的男人配不得戚妹,可今日一见,方知那人怎可能不是一心一意的心思?那般偏执与决绝,才是真正能配得上戚妹之人。你说得对,我喜欢戚妹,但我更加知道,有了那男人的存在,戚妹心中的人便不可能是我。我又何苦去淌了这趟水?” 举起手中的合欢牌,他远远抛进了湖中。 看着板牌自空中划出的优美线状,我的心里突然舒畅了开来。 我拍着他的肩,笑道:“呆子,没想到你还看得满开的嘛!我还想着相识一场,要不要找个偏僻的地方,让你哭诉一气呢。” 呆子就是呆子,完全不解风情,竟横了我搁在他肩上的手臂一眼,又开始了义正言辞的“廉耻”教育:“你虽出自花楼,也不该这么轻践了自己。作为女子,怎能对男子那般动手动脚……” 愕然之余,我只觉有想扁他的冲动。 这个呆子! 七娴又溜了,哥哥继续追人。 林书呆则被雷野扣下做了雷风军的军师,留在了盈城。 因此,我便多了跟这呆子接触的机会。 而每次碰头,终是以不欢而散作为结局。他看不惯我的作风,我气急他的顽固不化。 雷野有一次打趣道:“冤家从来都是变成恋人的前兆!你俩这般行为,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隐藏了别样的心思!” 我暗啐,这个大老粗,平日里也不见他这般巧舌,怎能说出如此绕口的话来?心里却是没来由得跳了一下,竟觉脸面有些发烫。 林呆子则是煞有介事、一本正经道:“雷兄,此话差矣。在下只是教导海棠姑娘作为女子的基本之礼法,怎算冤家之说?在下本着一颗诚恳之心,又哪里来的别样的心思?” 话毕,我顿时就有了掐死这呆子的冲动。 以至于此后好一段时间,我都不愿意理这书呆。 但盈城能有多大,怎可能永远不见。 待我带着足够的粮食衣物到了贫民窟冒儿胡同时,竟与那呆子不期而遇。 那时,我方知,孩子们口中的那位经常来教他们识字念书的先生便是那林呆子,老人们口中总帮他们换褥洗被的年轻男子还是那林呆子。 看着那书呆如主妇一般为一大院子的寡老孤儿煮饭而忙得漂亮的脸面被灶烟熏黑却不自知时,我不自觉得笑了。而心,也跟着沉沦了几分。 我想,本来我该与那呆子终是无缘吧。 毕竟,在他心里,我是他最看不上的那种女子。 直到那错误的一夜发生。 书呆看着床上的落红发呆了整整一天。 而我,气急得去找七娴。那个罪魁祸首,却是早就逃之夭夭。只留字条一张,道珍惜情缘。 我苦笑无言。这个不是我想珍惜便珍惜得了的。 当然,那时,我便懂得了自己的心。若是那夜来的是旁的男人,怕早就被我一刀砍死了。既要发生,我庆幸当时到的是林书呆。 那日后,书呆便消失了。 我也没找他。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绝对是他那个老古董接受不了的。 我只是觉得心里有点微凉。我在那人心里,终究是排不上名次吧。 但三天后,他竟再次出现,并说要娶我。 我的心里,瞬间狂喜。一切却在他下一句的“负责”之词中冷却了下来。 我不禁心觉好笑,我怎就没有想到,这个呆子,即使不喜欢,必然也会因了责任而娶一个女人啊! 我笑着拒绝,故作不在意。而在转身的瞬间,觉得心酸无比。 独留呆子一人眉头紧锁。 而后,书呆将锲而不舍的精神发挥到极致,天天到清棠园报道。甚至让我怀疑他是不是终于食髓知味,爱上了花楼这个地方。 但他每次来,都要一个雅间,再叫人把我喊去。然后便是同样的求婚话语。以至于后来,清棠园已然没有女子愿意接待这个客人。 毕竟,这男人美则美矣。但谁又愿意听一个老古董天天对你讲一些“知耻从良”的道理? 而我,不是不为他的坚持打动。只是,我犯上了女人的通病——嫉妒与怀疑。我嫉妒他对七娴的喜爱。他可以直言不讳说出对七娴的欢喜,可是这种话却从未对我讲过。 番外卷 008 家有书呆(二) 呆子纠缠不休,而我亦深深心烦,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决断。 一直以来,我的生命中只有哥哥与宁王爷两个男人,何时见过这么一个又呆又固执的笨蛋? 而后因了哥哥在京都出事,遣了我去云城照顾七娴,才叫我有机会避开那书呆。 想来,一阵子不见面也是好事。好让我们双方冷静冷静,好好想想。 我只道,他要娶我之言开始是为责任,后又加上了冲动罢了。或许,这一段时间过后,他会想明白,其实他根本不喜欢我,他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那书呆竟一路追了来。 那呆子的功夫必然是无话可说,至少我赢不了他。于是,便成了一路你追我赶的情形。而因了我的不良脸色,他终在我三步之外,不敢越前。 “哥哥,买我一朵花吧,送给前面的姐姐吧。”耳听得身后不远处卖花的小女孩甜甜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机会!正好可以甩了这个跟屁虫!我心下一动,正欲疾步前行。 此时小女孩的声音又响起:“哥哥跟那姐姐真是极配呢。” 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这孩子,到底从哪里看出我与那呆子配了?我这一精明能干的女子,与他一脸酸儒呆相差得极远吧。 回头,呆子正扬着一脸温润的笑意,抚着小女孩有些脏乱的发:“整篮花,哥哥都买下了。”于袖中掏出碎银,便塞到了那孩子手中。 “哥哥……太多了……”小女孩诧异道。 书呆只从篮中取出野花儿,轻浅的笑意挂上了唇际:“去买点吃的吧。” 笑容照红了那小女孩的脸蛋儿,加速了我的心跳。 心里一阵不舒坦,我突然有种把那笑容圈禁住的想法,我希望那般温润的笑容只为我绽放。 这一瞬间的念头让我吓了一大跳,叫我立时压了下去。 心里酸意盎然,想来,他竟是从未对我露出这般的笑容吧,那般包容、那般体贴。于我,这呆子从来就是横眉怒目、或是无可奈何。 既如此,我又在痴望什么? 脚下加速,却终因错过他买花时的那大好时机,我还是没有甩得开那呆子。 饭馆里,我径自坐下,叫了饭菜。 那呆子跟着进门,竟是毫不在意得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就想不明白了,平日里从来对女子保持三尺距离以上、彬彬有礼的他怎就偏偏对我这般死皮赖脸、死缠烂打? 就因为那荒唐的一夜,他就要顶着世俗的帽子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么? 一想起他口中的“负责”,心火便没来由得大了起来。 我猛一拍桌子,声音里多了平日里不会有的烦躁:“你这书呆,那晚不过形势使然,只睡了一觉罢了。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笔勾销不就好了!况且我也说了不用你负责了,你还想怎样?我警告你,离本姑娘远点儿!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时未及想,说完看到那呆子脸上可疑的红云方悟到自己这番话会引起人们怎样的遐思与联想。 但我从不是敢做不敢认的人。这般言语,于普通女子而言,或许太过放浪形骸了些。于我,不过尔尔。 毕竟情势需要,为打探情报,我常踞花楼、酒楼这种地方,更加大胆、放浪的言辞什么没有听过? 饭馆里顿时有不善的目光向我射来,甚至,我竟能听到其间的议论之声。 “这女子,穿得便这般花哨,果然,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吧。” “真是好不知耻,居然把那种事于大庭广众之下说得那般凿凿有声。” “这女子,媚狐子一个,合当千人枕。” …… 世人从来如此,听风便是雨。 况且,于世俗眼光而言,我这样的女子必是要遭到这般的言论攻击。我无所谓,流言于我,不算什么。只要我自己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便成。 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充耳不闻,只当蚊蝇嗡鸣。我也没那个精力、那个兴致与这些不相干之人一一辩论。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那书呆竟然拍案而起。 “砰”一声巨响,我看到了桌中央的裂缝。 抬头,竟看到那呆子脸上毫不隐忍的怒意。 这怒意,不似平日里对我乖张行为的厉声叱喝时的情状,也不似以往被我捉弄惹气后的神色。 这样的表情,当日清棠园中,七娴被哥哥掳去后,我也曾在书呆脸上见到过。 我愕然,即使是脾气温和如神佛般的书呆,也会有这般暴怒的神色? 我更加愕然的是,他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 一室本还窃窃私语的众人一下子住了嘴,皆莫名其妙得望着书呆。 书呆深吸口气,似是要努力收敛起自己的怒意,环视一众:“诸位父老乡亲,不知旁人家的事,请勿乱发评论。如此乱嚼舌根,胡说八道,不怕折了阳寿么?” 我端着茶盏的手微顿,心轻轻颤了一下,原来这呆子是为了我发了脾气么? 是不是说,我在他心中,已然能与当日七娴的地位相堪? 我抬眼,正对上书呆气得有些发黑的侧脸。目瞪眉蹙,只待旁人再说一句,他便要冲上去似的。 这时,有个身上满是俗气金饰、亮光闪闪的大户人家夫人似是有些不服气,不屑道:“那女子难道不是烟花之地的小狐狸精么?公子何必为这种人说话?” 书呆紧紧盯住那人,不发一言。我明显看到那妇人面上的羞涩。 美人魅力就是大,尤其是如书呆那般的男子,美似画中仙,又如林中妖,概是下至八岁,上至八十的,不管男女,都能通吃吧。 瞧这妇人,便能明白。 书呆此时淡淡启唇:“那是在下的未婚妻。夫人未作了解,便如是诋毁道,真真是违了妇德。于这一点上,我家棠儿能原谅你们胡言的心胸,便是你们怎样都企及不了的。夫人难道是羡慕我家棠儿的美貌,所以才出口污蔑?须知,相由心生。夫人这般攻击人的恶俗心肠怕是戴上再多的金银珠宝都是弥补不了的。” 众人诧然,各种神色皆具:张大嘴的,瞪大眼的。总之,便是被书呆的架势镇住了。 那夫人羞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甩了银两便夺门而出。 而我,一时间不知摆出怎样的神色。饶是我猜出了这书呆或子曰讲理、或如哥哥那般出手揍人的各种反应,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般的话语。 这话语恁般尖锐,于我,却是那样顺耳。 一般人,又有谁会为了一个烟花女子的清白而跟旁人辩驳不下,甚至是为了那样的女子而颠覆了自己以往如玉的形象,而成了一个刻薄的人? 若是普通的公子哥,遇上这种事,该是避之不及吧。毕竟,又有谁,愿意为一个青楼女子而抛弃声誉,有谁敢在大众面前承认“那花楼里的女子是我的妻子”? 花楼里待得久了,负心薄幸郎自是见得多了。这般实心眼的,我倒是头一次见。 顿时,我只觉心内一股热流划过,暖洋洋的,如同春日里的第一道阳光。 原来,男人有如哥哥那般偏执的、有如宁王那般仗义的,更有这样一个外表呆傻内里更是傻呆到极致的! 心内愉悦得,我直想笑。 书呆转过头来,似是怕我难过一般,柔了嗓音,安慰道:“莫理他们。” 我止住笑意,勉强板起脸来:“谁是你的未婚妻?不要乱说话!还有,不是叫你滚远点了么?还在这儿做什么?” 对于他的反应,我虽是窃喜。但我总归有自己的骄傲与那一文不值的面子作梗,又怎能给他怎样的好脸色? 但这回,旁边竟没有人再嘀咕私语了。大概是被书呆之前的架势吓到还没有回过神来,又或许是将我与书呆的对话自动划归为小两口的吵架——因为我看到了旁边小二哥脸上尽是促狭的笑意。 “不是我不走,只是……”书呆大概没料到我依旧这般凶神恶煞,答得有些讷讷。 “那还不走?”我瞪眼,明明知道自己无理,偏偏想要一逞欺他之能。 “姑娘,”小二估计是看不下去了,走了上前来,“馆子里满客了,是小的让这位公子来此拼桌的。” 书呆忙不迭得点头。 我这才意识到周遭的食客情形,真真如此,看来,我竟是将全副精力放在了那书呆身上,完全忘了周围的环境。 虽觉赧然,但我还是无理取闹着:“拼桌可以,跟旁人拼去。看着你的脸,本姑娘没有胃口。” 书呆一脸的正经:“那在下便将脸蒙起来,如何?”话里的认真意味显而易见。他甚至已然要从身上扯下一块布巾来,作遮面之用。 小二终于忍不住得“吃吃”笑出了声。 看客们也开始捂嘴轻咳。 我气结,瞪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死心眼的呆子? 端起的茶盏本欲挥出去,煽了他那一本正经的面庞,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呆货。 但我也只心里想想,却始终下不了手去。 不要误会,我只是怕浪费了这茶盏中上好的龙井,我只是怕碎了这虽不甚名贵倒也颇须费些钱财的茶盏子,我才不是心疼他,怕他受伤! 番外卷 009 家有书呆(三) 当我故意在云城东拐西拐绕了好些弯子才到了目的地战家,本以为已经甩掉了那呆子,哪料与七娴话未说完,他便出现了。我为避他,往了后院客房,甚至一时心急,忘了我这是“初到战家”,该是不认得路才对。 我嘱托七娴不要向书呆透露我的行踪。 但当那呆子出现在战家客房内惬意喝茶吃点心的我面前时,我便知了自己被那女人“出卖”了。 我指着外头沉沉的暮色,故意道:“书呆,夜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怕旁人说闲话么?” 那呆子果然一脸赧然的暗红色,连连退后好几步,才道:“海棠,我明天就会回盈城。戚妹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我一听,便气了。想来,这呆子专程半夜来找我,便是为了七娴么? “那战家当家新丧,不正好给了你趁虚而入的机会么?你怎就不自己留下,好好照顾她?我与你很熟么?你怎就放心把你的心上人托付给我?”我咬牙切齿得如是道。 我想,我当时的声音必是阴阳怪气至极的。虽然对自己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酸意感到唾弃,但我总归没有压抑得住,爆发了出来。 屋里顿时便没了声音,只剩下我与呆子的呼吸声,相应交错。 我抬头,那呆子正一脸严肃得望我,盯得我浑身发毛。 我侧过脸去,心里依旧酸意不停:“看我做什么?我哪有你的戚妹好看?” 那呆子这才一本正经道:“海棠,怎可妄自菲薄?况且皮相而已,无需那般在乎。” 我一时间哭笑不得。谁跟他在讨论皮相问题? 只听呆子又道:“我把戚妹当妹妹看。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将妹妹交与你照顾,比较放心。” 我愕然,本来要发作的话语此时也是无声无息得消化在了肚里。 一句话,没有煽情,没有修饰。只简简单单的一句“我放心”,便道尽了他的信任么? 从小,我便知道自己的责任与任务——报仇以及争上位。哥哥将我交与各式人来锻炼我的武功与能力。 我所见的,都是一些精绝到极致的人物,各个腹里都装着各式阴谋阳谋,就算阳光如顾清影,也不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物。 此后,我长年管着翊王府侦查系统,接触的,更加是心思不明的暗地里行动的人物。 我何曾见过这样一个心思简单的人儿?所有的想法全放在了脸上,完全不用费心去猜测。 一时间,我心内明亮了起来。 我知道的,这呆子对七娴早就没了念想。当日,他把那合欢牌抛入湖中时,已然将那一段感情埋葬了。这是我亲眼所见,我怎能不明白? 他这般认真、连说谎都会脸红的人,自然说出口的必是心里所想。 只是,看着那呆子对七娴颇为紧张的神色,我的小女人之心就开始作祟了起来。我的一番无理取闹只不过是想要呆子将心思转移到我身上来,只不过想让呆子知道我吃醋了。 可惜,我算错了。呆子又岂是一般人?他这般老迂腐又怎能理解我这种普通小女人的心思? 望着书呆那虽漂亮异常却是一板一眼的面孔,我嘴角一抹轻浅笑意漾起,突然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可笑了:“你这呆子,还真难让人生气啊!” 书呆愣了一下,大概终是没弄懂我前后的态度变化之大,一脸的莫名其妙,摸着脑袋,不知所以然。 此时的他,那呆相更甚。 我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家里都是一些精明的人物,多这么一个书呆,必有有趣得紧。 此后,天焰皇室便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件,根本容不得儿女情长的时间,我与书呆各自守着自己的任务。 他是雷风军的军师,是与翊王方面实际上的接洽人。毕竟,有谁会怀疑,这样一个谦谦公子,会是所谓“叛军”之首? 我也曾问过他,为何要帮那支军队。 他答:“开始只是仁义所需,后来算是替代了戚妹,再后来……”他停住,笑而不语。 那种温润到极致的笑意让我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为你!”望着他的笑容,似是经历了个天上人间一般的时间,我听到他的声音从九霄天外传过来,穿过耳膜,直达心底。 哥哥与七娴那般天上地下、生死相随的情感不是所有人都会拥有的。 比如,书呆这种温吞的个性便作不了这般激烈的承诺,但通常他一句简单的话语,便能诉尽他的情真意切,便能叫我心内感激不已。 他的一句“为你”,我便能理解这呆子置于其间的情意。若非如此,他怎愿意舍弃平凡的身份与生活,舍弃安稳的幸福与未来,而卷入这场本与他无关的硝烟之中? 我想,这样的呆子,我若是错过,该会后悔终生吧。 而后两年半,哥哥与七娴放任京都动乱,带着我们回了南疆,表面上算是过着安稳的日子。 七娴也曾提议我与书呆完婚,毕竟几年耽搁下来,我的年纪也算不小了。 但我知道的,那时还不到时机。不到真正稳定的一刻,我嫁与书呆,那书呆的家族便会多一分危险。 书呆只道没关系,他想办法周旋。 我明白的,他只是不想我受了委屈,不想我没名没分。 这呆子的心思,便是那么简单,却是能够温暖我的心。 他如此真心对我,我自然不能叫他因了我遭遇危险。 婚事,便因我的不同意被搁置了下来。 呆子以为我还未接受他,大半夜跑去找七娴咨询,自然被我那眼里容不得旁的站在七娴身边的哥哥踹飞了出来。 七娴摇着头,无奈得对我道:“你还是跟那呆子说清楚的好。否则以他的较真劲儿,他自个儿真的很难想明白。”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书呆为什么拒绝他。我只要以我自己的方式爱他、保护他便好。 雍和元年,我与书呆终于结束了长达五年的追赶史。 哥哥赐婚与我和书呆。 那一天,百官来贺,热闹非凡。 爹爹不愿意在众人面前现身,便由哥哥与七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得坐了高堂位。 隔着红色轻纱,我完全能够感受到那呆子眼中的热切与兴奋。 “一拜天地!” 弯腰拜下时,我耳听得众人啧啧称赞相配的言辞。轻轻一笑,心中无限喜悦。 “二拜高堂!” 哥哥与七娴微微侧开了些身子,我们拜向了帘幕后端坐着的爹爹。 “夫妻对拜!” 我转向书呆,笑意深深涌了上来。此一拜后,我便是书呆真正的妻子。此后,风雨相伴,不离不弃。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突听周遭一阵爆笑。 我不明抬头,透过红纱,正瞧见那呆子居然翘着臀对着我,而正面,却向了一边的小爱闲深深作揖了下去。 我愕然,真是无话可说。这呆子,怎能呆到这个程度? 只听小爱闲j诈的笑嗓响起:“姨夫免礼。如此新婚之礼,侄儿真是受不起。” 周围的笑声更大了。其中,以顾清影为甚。那厮,完全为了看笑话而来。他正为了自己新婚之夜那般出糗而心内不爽着呢。 呆子这才愣愣抬头。我敢肯定,他此时必然是羞红了面皮的。 好在喜娘机灵,赶紧喊道:“送入洞房!”这才免了我一同沦为笑柄。 我坐在张满红幔的喜床之上,等待今日的新郎官。心里的激动与悦然自是不言而喻。 过往与书呆的一切,那画面竟在眼前一一闪过。 等待的时间也是甜蜜至极的。 不知过了多久,书呆醉醺醺得进来了。 我知道,外头那些要闹洞房的,必是被七娴拦了下来。吸取顾清影那厮的婚礼经验教训,我很明白搞定七娴一人的重要性,否则以她那手段,不定这洞房又要闹出多少笑话来呢。因此我顶着被七娴笑话的压力早早就拜托了她为我把着这洞房一关。 书呆挑起了我的喜帕,只愣愣说了句:“海棠,你真美。” 我笑,这呆子,艳红的袍子加上因酒醉而迷蒙的双眸将他整个人衬托得妖媚异常,那种蓬勃的美,足以叫任何一个女人嫉妒到疯狂。他竟然不自知。 而这个人,居然是我的! 我伸出手去,帮书呆解起了衣裳来。若是让这呆子自己来,怕是不知又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呆子的自制能力之强,我不是第一天知道。以往就算再醉酒,他也不会如普通男人一般酒后乱性。所以,除却那年蝽药事件,我与书呆再也没了其他实质上的亲热。就算平日里的牵手亲吻,也都是我主动着,而这呆子谨礼到每次都悔之半天,搞得我像是在强犦他一般。 正在这时,呆子一把抓住我的手,递到唇边,轻轻吻上。 轻浅的鼻息叫我心内顿时痒痒的,只得呆呆得望他。我感觉到,脸上瞬间如火烧一般。 这呆子,什么时候做过这般调情的事了? 呆子轻轻圈住了我,眼里的温柔立时叫我融化了,我只能感到细碎的吻落到了脸上、颈间。 正当迷蒙之间,突听“吱呀”一声响,瞬间将我的神智拉了回来。 随声望去,竟见房内橱门开了。 正在愕然之间,只见那皇宫二号恶魔七七小妹一身红衣,晃荡着小腿,从里头急急走了出来,嘴里直喊“嘘嘘”。 我无语。为什么这孩子会在我的新房内?还好,她有了尿意,这才自己出来了,否则,我与书呆不就教坏了孩子? 只是,多么好的气氛啊,就被这丫头给破坏了!哎! 七七小妹捂着屁股,跑过来,扬着无辜的眸子,直拉书呆的袍子。 书呆回过神来,无奈得抱起了孩子,晃晃悠悠当起了免费奶爹来。“嘘嘘”完后,小小七扬着舒畅的神色,居然又要爬回柜子,嘴里还嘟囔着:“看戏!看戏!” 我嘴角抽搐下,恶魔啊恶魔!有这么戏耍自家姨姨的么?一把抄起小家伙,便递出门外,交给了外头守夜的侍婢。 刚闭上门,书呆便从后头圈住了我,继续之前未完的事业。 深深一个吻,被小小七打断的热情立时又升了上去。 衣服洒满一地,直到床边。 躺倒在鸳鸯锦被上,我的眼里,只剩下了这个满脸酡红的男人。 呼吸急促。我甚至在这个平日里总是之乎者也的男人眼中看到了称作情欲的东西。 “咳咳,这床不会塌了吧?”一声笑嗓童音突然插了进来,让本已迷乱了心的我顿时清醒过来。 循声望去,只见那皇宫头号恶魔正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书呆赶紧扯过锦被,把我俩都给包了起来。 “啧啧,太激烈了啦。”小爱闲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了看书呆,一本正经道:“姨夫,小闲看过药理哦,纵欲过度,会肾虚哦。” 我只觉头顶无数条黑线。纵欲过度?这“欲”还没“纵”呢,就被他们兄妹打断了两次,哪里来的“过度”之说? “你……你……”书呆已然被这么劲爆的话语刺激得说不出话来了。 “滚!”我腹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字,冲着那臭小子吼了出来。 小子一脸恍然大悟:“哦哦,我明白了,这个我也学过,姨姨你这是欲求不满,拿小闲出气哦。” 我只觉浑身骨头“咯吱咯吱”响,直想捏死眼前这个小人儿。 小家伙危险意识极强,向后跳去了好几步:“姨姨,你这样子好恐怖,小心吓着姨夫哦。” 我推开身上的书呆,咬牙切齿得就要坐起来。 小爱闲立时怪笑得跳出了屋去。 我抱歉看向书呆:“相公,这些孩子太闹腾了。” 书呆晃着脑袋,第三次继续之前的事业。 我听说过,今天拿出的酒都是宫里秘藏百年的珍酒,都是后劲儿足足的。 看书呆的样子,该是酒劲儿上来了。 即使如此,那呆子居然还不忘今日的事业。 我笑,随着他赋予我的快乐而再次沉沦。 正当紧要关头,只听见一声冰冰的童音响起:“吵!” 我眼角直跳,不好的感觉立时升腾起。我认识的人里头如此惜字如金的只有一个小子。 侧头,正瞧见一双小脚丫子从里头的锦被内探了出来。 书呆立时捶床了,大概因了酒精的作用,竟有点泣泪的感觉。 待把小爱姬也送出去之后,为确保不再被打断,我把屋子整个儿都检查了一遍。若再出现个打岔的,我怕书呆会疯了。 等我确定再无不相关人士后,这才媚着声音喊了声:“相公!”却是得不到任何反应。 爬回床上,我这才发现书呆竟终没敌得过那酒劲儿,睡了过去。 我好笑着给他盖上了锦被,却被他一把抓住了。 我直觉得想要抽出手来,却没想到这呆子睡觉时的手劲儿竟也这么大。 “海棠!”只听呆子梦中嘟囔一句。 我轻轻一笑,不知这呆子又要在梦中怎样教训我了。 却在听到下一句时,我愣住了神。 “我的娘子!”呆子如是道,话末,嘴角竟扬起了无意识的一抹温柔笑意。 好半晌后,我贴上呆子的胸口,低低答了一句:“呆子,我的相公!” 一句话,一个笑容,却抵得上无数甜言蜜语,叫我沉沦在这呆子的情深之中再也无可自拔。 这,便是我家的书呆,我愿意用一生陪伴的呆子。 番外卷 010 千古第一睡帝(一) 娘曾抱着我,很是疑惑得如是道,小子啊,你咋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样?该爬的时候躺着,该走路了,你还躺着!难道你也是穿来的? 她说的“穿不穿”我想了一秒钟后没有弄明白,决定忽略掉。 但是,她也不想想,咱家孩子哪一个正常了? 我常常在思考,是不是赫连爱七那个小妮子与赫连爱闲那厮吸收了所有活泼的精华,以至于我成了懒骨头一根,而他们,则是过分活泼! 况且,家里已经有了那两只精力过于充沛的小恶魔,何须我再添上那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懒,从不妨碍我聪慧头脑的成长。 夫子教过的东西,读一遍我就能记住;武师耍过的招式,我能耍得比他更漂亮。 只是,我懒得动弹罢了。 在我看来,大好的时光,用来之乎者也,或是耍得一身臭汗,实在是浪费。 因此,我不能理解整日里将皇宫整得乌烟瘴气的那两只以兄妹自称的家伙。 我更加不赞成那般气焰嚣张、给人以防备之心的做法。 而那两只,是于不动声色中“杀”人于无形。 在我一次次在爹爹与赫连爱闲那厮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坐收了渔翁之利后,娘道,小子,莫不是你才是最“黑”的那个? 听饿了这话后,我很难得得起身找了面镜子,仔仔细细得审视了自己一番,发现自己皮肤白皙,嫩里透红,漂亮得紧。于是,再度忽略了娘的这句话。 而我起身后做的这番动作,却把整屋子的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喜儿姨姨像是吞了苍蝇一般,嘴一直大大得张着。 海棠姑姑手底下立时打碎了一只茶盏。 允之姑父扶着额头,直叹做梦。 二绝舅舅居然狠狠踢了下铜制的门板,然后抱着脚就在那儿跳。对于他的动作,我理解为他是想证明一下这是现实。 赫连爱闲摸着我的脑地,大惊小怪道:“鸡鸡,你没发烧吧?还是鬼上身了?”瞧他满脸的促狭,便能知晓腹内又是什么坏主意了! 赫连爱七拍着我的肩膀,痛哭流涕:“小弟,姐姐好高兴你终于动了!”那动作大力的,差点把我拍成内伤。让我很是怀疑她那不是高兴,而是痛恨! 爹爹拎起我的后领,看了我一眼:“长得跟我真像!”我真是无语到极致!谁跟他那个死人脸像了!好歹我也是个长得像娘亲的帅帅的死人脸! 娘亲最是镇定,拨开我身上的三双狼爪,抱了我去,放回了床上:“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小弟要睡觉了!” 看吧!就数娘亲最得我心,最懂我的心思。 这样的娘,我怎能不爱她? 但在家中,爱娘亲的又岂止我一人? 爱七如是,爱闲如是,爹爹更是! 于是,爹爹因为娘亲,舍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只为能够永远只陪在娘亲身边。 那种感情,虽然我还不能理解,但却深深得扎根在了我的心中。 而爱闲那小子,更是无耻死遁,追随了娘去了。 皇宫,顿时冷清而又无趣了。 爱七也不再整日里没心没肺得笑了,那幽怨的眼神叫从小带她长大的喜儿姨姨都不敢靠近。 她的心思我能理解,毕竟我跟她是同胞出声,心灵相通。 那种被最亲爱的人遗留下来的难受,我深有同感。 终于有一天,她带着两只小犬狼也离家出走了。 而最后,禁锢在这深宫之中的,只有我这个名义上的六岁小皇帝了。 我躺在软榻上,望着夕阳那艳丽如血的色彩,立时决定留下来当这个皇帝了。 我不似赫连爱闲那小子 闲妻当家第45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得那般简单,我不认为跟在娘亲身边便是爱她的体现。我想,若我能打理好这个国家,不用麻烦爹再回来,不为娘亲现在的悠闲生活添增烦恼,才是真正爱她吧。 姬家大舅舅请来各个领域的顶尖人物教我天文地理、文治武略。 我本来悟性就高,再加上现在有了目标,学习的速度更是一日千里。 我不想像爹爹一样做千古一帝,我只是为了娘亲,而必须将这个国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因此,我没了一般皇帝对龙椅那般的诚惶诚恐,我成了第一个在龙椅上呼呼大睡的帝王。 姬家大舅舅甚至十分善解人意的在龙椅上铺了好几层的软毯。 所幸大臣们素来知道我的秉性,虽私下都摇头叹息,为天焰的未来担忧不已,但总归明面是上没有说什么。 我也不说甚,我记得娘亲以前教过我们几个的道理——韬光养晦。 况且,现在朝里有摄政王姬家大舅舅领着一帮子爹爹提拔上来的新人坐镇,外邦也算安定,这些个老臣也没有能力翻出个什么大浪来。 但他们终是吸取了爹爹女人少而子嗣少、只得赶我这样一个懒子上架这么一个经验教训,居然将当日要给爹爹的秀女全都转给了我,以至于我六岁的年纪,已然后宫粉黛三千了。 姬家大舅舅皱了皱眉,终是没有辩驳得了那些老臣的提议。 我闭着眼,只觉好笑,叫这些个女人进了宫,又能怎样?难不成他们不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非要叫自家的女儿进来亲身体验一下?我盘算着,到底先拿哪个开刀为好? 还在我没有琢磨出到底从那个人开始下手好,偏偏就有个女人不识趣得自己凑了上来。 我躺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望那个恭立一旁的素衣女人——那装束,分明是在学娘亲。 这个女人,我认识,是冷相爷的女儿,冷纤云。朝里好些人主张立她为后。 姬家大舅舅道,后位已许南雨公主。也未压得了冷相的那些支持者。 “陛下,今日,便让臣妾伺候您吧。陛下只需把臣妾当做您的娘便好。”那女人扬着一脸似是温润慈爱的笑意,柔柔的道。 这女人倒也有几分聪明,懂得扮演我最在乎的女人,来讨我的欢心。该是把我当做普通的孩子,想以她那拙劣的母性唤起我对她的信任。 可是,她错也便错在这里。我的娘亲,又岂容她扮演? 我侧了个身:“三十大板。冷宫。” 身边的小豆子是姬家大舅舅选派过来的,极为了解我的说话方式。上前一步,状似恭谨的嘲弄:“云贵人,陛下吩咐了,请到敬事房领三十大板。奴才会为您在冷宫收拾出一个干净的屋子的。” 冷纤云一脸惊愕:“陛下,您……在跟臣妾说笑么?” 我闭上了眼,不予理会。哪个有空跟她说那么冷的笑话?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小豆子明白我的怒气,叫了侍卫拉了一脸苍白的冷纤云下了去。 消息自然很快传开了去。 冷相当夜便进了宫来,直闯昭明殿。 小豆子拦都没有拦得住。 “陛下,小女到底犯了何错?需要承您恁样的惩罚?这叫老成以后怎么在众位同僚之中抬头?”老相爷说得振振有词,愤慨异常。 我继续躺着看着手中的书,未作搭理。 “陛下,请给老臣一个合理的解释!”老相爷咄咄逼人,真是把没有姬家大舅舅在身边的我当做了软脚虾了。 “相爷勿急,寡人正在看天焰之史,方知寡人对云贵人之处责不合规矩。”我放下书册,淡淡道。 冷相昂起了头,似是胜利的得意:“陛下知道便好!小女纤云不说国色天香,也是天生丽质、贤淑贞德,堪称女之典范,必是能母仪天下。” 我眯了眯眼,这老相爷还真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啊! “按照史之记载,对太后不敬之贵人,当,赐死!”我不急不慢道,颇为欣赏冷相此刻那副张嘴瞪眸、不可置信的神色。 “对了,冷相怕是不知吧。云贵人居然学太后装扮、竟然对寡人说把她当做太后偏好,这不是妄想取太后而代之么?冷相说,这样野心勃勃的女人,寡人是不是该赐死啊?”我去了声中素来的懒意,冷道。 冷相概是没料到从来任他拿捏、从不反抗甚至从不吱声的我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完全看愣了我来,只“我……我……”了半天,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冷相不说话,那寡人就当冷相默认了。来人……”未等我将诛杀令传达下去,只见相爷“扑通”一声跪了地,这是他今日闯进这殿内来第一次如此恭敬。 “陛下,云贵人年纪尚小,不懂这其中规矩,还望陛下饶过云贵人一次……恳请陛下,看在老臣一片丹心的份上,放过贵人一次吧!” 看着相爷终于低下来的头,我瞬间神清气爽:“既然相爷如此说了,寡人自然要卖相爷一些面子。”自然,事不能做绝。至少,在我能力足够之前。 老相爷立时磕头,忙不迭得谢恩:“谢陛下隆恩。老臣还有一个请求,还望陛下成全,老臣突然发觉,云贵人实无大雅无为妃之德。恳请陛下遣回云贵人!” 望着老相爷额角的冷汗,我心内好笑:“自然不成。进了宫的女人,便生是皇宫的人,死是皇宫的鬼!相爷难道不知?再则,云贵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寡人一言既出,又怎能随意更改?冷宫,倒是适合云贵人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既知今日境地,又何必当初要争破了脑袋把女儿往这宫里头送?既然进来了,自然要陪我玩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咯!我又怎会把这么好的玩具乖乖得还回去? 老相爷又欲说什么,我已然闭上了眸子,喊一声:“小豆子,送冷相。” 小豆子立时上前去,把仍不乐意不甘心却已经不敢发作的冷相送出了门。 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终于可以美美得睡上一觉了。想来,这一出杀鸡儆猴,能让朝里那些老臣以及后宫那些女人安生好一阵子了吧。 哎,大晚上让我动了那么多嘴皮子,还真是累呢。 “陛下……”耳边是小豆子有些讷讷的声音。 我动了动睫毛,表示我正听着。 只听小豆子深深吁出了口气:“还好,还好!陛下您终于恢复正常了。奴才还以为陛下中邪了呢……居然说了那么久的话!” 番外卷 011 千古第一睡帝(二) 最有望成为皇后的云贵人被发配冷宫,冷相“求情”,无功而返,这一八卦消息自然很快传遍整个朝堂。 早朝时,那些大叔大伯们首次消停了下来,没人再为后位那个宝座而覲言不止。 毕竟,最有权势的左相斗吃了哑巴黄莲苦,还有谁,敢上前来挑战皇权?即使那个皇帝才是六岁稚儿,但,一次发飙、一场立威后,又有谁敢再小看? 少了那些吵吵嚷嚷,倒是能让我回笼觉补得更为欢畅。 直到凤羽来朝,立后事宜这才又被提上日程。不过这次,没人再敢发难。 “陛下,祭祖的时间到了。”耳边,是姬家大舅舅恭敬又带着怜爱的声音。 我微微睁了下眼,面前的铜镜中,映出了我早已被宫人换上的鲜红色的印金小喜服。 是了,今天是我迎娶皇后的日子。 我不禁想叹气,我不过六岁而已啊,虽然承了爹爹比较沉稳的面相,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吧。居然要我成亲? 虽说现在后宫已然充斥着那些个老臣家的闺女,但那些到底只是摆设而已。 可迎娶皇后这总归是件大事,怎在此刻也显得如此随便? 新娘是顾叔家的长女,也就是南雨国的公主。不过两岁的一个小玩意。 于是,这场婚嫁怎么看怎么像是过家家。 大舅说过,这是爹爹走前安排下来的。 我自然知道,这本该是爱闲那厮的妻子,只不过那不顾兄弟道义的小子把责任一并推给了我。 我本想着定亲便定亲,反正离长大还有那么长时间。中间的变数还不定呢。 哪料,顾叔竟早早便把那孩子送了来,命曰速速成婚,美其名曰感情要从小培养起。 我由着摄政王大舅抱起,出了去。 因着我懒惰的性子,再加上皇后根本还是一个奶娃娃,因此,本该仪式繁杂的婚礼,终在皇后蹬着小腿的啼哭中匆匆结束。 礼成,便是龙辙凤撵游车京都,举国同庆。 龙辙中,我斜躺着,接受这道旁上人们的注目礼。他们概是好奇我这个小皇帝吧。 突的,我感觉到了一抹熟悉的温柔视线,过去五年内,这抹视线总会盘旋在睡着觉的我的头顶,我永远不会忘记、也不会认错这个感觉。 睁眼,翻身,便朝向了目光出望去。 人群深处,一个素衣的女子,挂着淡淡的笑意,虽不显眼,可我却是一眼认出来了——那便是我最爱的娘亲啊。爹爹一身白衣,负手立在娘亲身边。另一边,赫连爱闲那厮正扯着嘴对我遥遥做着鬼脸。 “呯”一声,我立时坐了起来,撞到了龙辙后头的靠背都不自知。倒是惊得一旁的小豆子再次以为我中了邪。 我张了张嘴,最终没叫出声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龙辙经过娘亲、然后错过。 我握了握拳,按捺下去找娘亲的冲动,慢慢躺倒了下来。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决定留下来当这个帝王,自然不能为娘亲惹去麻烦。 我愿为帝一世,换得娘亲逍遥人生。 只要娘亲能这般看着,我便足矣。 昭明殿中,我与小皇后齐头横躺在了喜床上。 想起喜娘临行前的吉语——恭祝陛下与娘娘早生贵子——我便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听听!这是对一个六岁的孩子与一个两岁的稚儿该说的话么? 我不舒服得翻了个身,这床褥底下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实在是挌得令人极其不舒坦。 此时,正对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清澈得如同山泉,叫人顿时起保护欲望,竟叫我一下子看愣了。 半响,才反应过来,这便是我的小皇后凤羽了,这样看来,倒还算赏心悦目了。 可是,视线往下移的一瞬间,我立时就不这么想了。 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流着恶心的哈喇子,并且一脸便秘样得望着我。 我心里立时就给我的小新娘作了评价,只那双眼睛比较耐看吧。 小玩意扭着身体,小手扯着我的衣角,极其难受的样子,嘴里“嘘嘘嘘嘘”一通乱叫,我根本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向来,我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未见过比我更小的孩子撒娇。此时,看到那莲藕似的六节状小胳膊,我的父性光辉瞬间照耀了开来。 我想,估计她是被床褥下面的小东西挌得慌吧。 我难得好心得起身,伸手便挪开小玩意身下的枣类干果,希望还能还她一片舒适之床。 毕竟是顾叔的女儿、我以后的妻子,我自然要好好照顾。即使我当时并不能理解男女之情,但道理我还是懂的。 可只一秒钟的功夫,我便后悔了——为了平生第一次的如此勤快、大发善心、多管闲事,我深深的追悔之中。 不要问我为什么。 若是在你将手掌伸到被单下头的那瞬间,上头的人居然尿了。你还能保持怎样的绅士风度? 望着上头那丫头的一张便秘脸终于舒展了开来,我的嘴角却是不停得抽搐了。 尿水透过丝质床单,浸湿了我的手。 我瞬间无语,这丫头都两岁了,居然还尿床!想当年我与赫连爱七两岁之时,那可是什么都能自理啦! 正当此际,这丫头突然极其满足得叫唤了一声,令我想起了被赫连爱七带走的那两只大犬狼排泄后的舒畅神情。立时,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果然,只听“咕咚”一声响,我只觉得手上一阵沉甸甸、热乎乎。 冷汗噌噌,不用看,我便能猜着这丫头又“诞生”了什么样的好东西。现在的我,真真是连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迅速缩回手来,马蚤臭味早在殿内弥漫了开来。 “小姬!”小玩意抱住我的胳膊,如是叫道。 我嘴角抽搐得厉害。到底是谁告诉她这个名字的?看来得好好教育一下这小小女子何为夫纲、何为帝威了。 可望着床上那只咧着嘴媚着眸对我笑得那般灿烂的小玩意,我举起的手掌却是怎样都落不下去。 大概是解决了三急,小玩意开心极了,不安分得在龙床上滚来滚去。 于是,在“咯咯”讪笑之中,金丝大红喜被上顿时抹开一丛一丛的“金灿灿”。 无力感,瞬间弥漫全身。 这丫头的破坏功力,真是堪比我那两位离宫的兄姐啊! 我看着那个漂亮到耀眼的笑容,突然有了预感,这辈子,我怕是都要栽倒这孩子手上了。 野史曰:羲和元年,姬帝大婚。帝性素慵,却甘为二岁羽后换衣清洗。谓之一见钟情。 自从皇宫里面来了小皇后后,我就像是多了条小尾巴。到哪儿,小凤羽都跟着,然后“小姬、小姬”得叫个不停。 宫里人都说陛下与皇后感情果然好。 只有我知晓,概是皇宫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凤羽才会这般粘着我吧。 我向来不是自作多情的人,这种事情我清楚得很。自从娘亲、爹爹、爱闲、爱七相继离开后,我早就做好了一个人在皇宫过着的觉悟。 而凤羽丫头,终有一天也会厌倦这皇宫的拘束、向往宫外的那一片天空吧。到那时,我自然要放她离开。 既如此,我又怎能放任自己的感情倾泻在这么一个不确定之上? 姑姑领着她三岁的儿子林沐阳进宫来看我。 小沐阳结合姑父与姑姑的优点,长得是我见过的孩子之中最漂亮的。自然,也继承了姑父的谦和儒雅,小小年纪,便懂礼得紧。 本来还像八爪章鱼一般粘着我不放的小凤羽立时便被小沐阳吸引去了。 毕竟,年纪相近的人,更有话题,不是么?再者,跟能言会道的小沐阳比起来,我这么一个只会睡觉的闷葫芦,任谁都会厌倦吧? 我望了望阳光下对着小沐阳笑得灿烂的凤羽,闭了眼继续睡。 姑姑摸着下巴盯了我好一阵子:“不像啊不像!小弟,你跟你爹还真不像!若是你爹,要有旁人跟你娘说话,你爹怕是光放冷气都能把那人冻死。你怎么无动于衷呢?” 我懒得睁眼。我从来没承认,我跟爹爹像。我从来都愿意给人自由选择的机会!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鼻息钻进一股奶香味,怀里也觉得软绵绵的,一种温暖的感觉充斥自在了我心头,就像小时候窝在娘亲怀中时的感觉。 睁眼,正对上小凤羽睡得正酣的粉嫩脸面,近在咫尺。 我愕然,这丫头什么时候钻到我的榻上来的?她不应该跟沐阳耍着么? “呵呵,我在想这丫头会不会被小弟你养成同样懒惰的性子,居然只玩了一刻钟就说要睡觉。而且,就只愿意待在小弟你的身旁睡,任我费了恁大的气力。也没劝得动她回房。” 旁边传来姑姑打趣般的低语。 怀中的小丫头因了我的动弹,似是有些不安心,伸出胳膊,便紧紧抱住了我的脖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继续睡去。 心里募然划过一丝道不明的喜悦。是不是说,小家伙选择的是我? 反手,我轻轻抱住了小凤羽的背。 我想。我果然是有着爹爹的血统的——既然选择了我,那我便不再容你逃离、 这个皇宫的人生,从此便由你来陪我走过,凤羽! 番外卷 012 特别篇(一) 这件事发生在云凛为帝前,一家人南疆生活的几年之中。 这天,几个女人坐在一块儿嗑瓜子闲聊,无聊得讨论到几个男人中谁最笨。 “哎,这个,没得比了。”海棠一摊手,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还有谁比林书呆更呆的吗?” 隔间打着联络感情、实则竖着耳朵听壁角的两个男人闻言望向了一边一脸无可奈何的林允之:“子曰,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那摇头晃脑的样子让其余两个男人心里极其赞同海棠的话。 凤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来,憋着笑意道:“他只是迂腐了些,要论笨蛋程度,还是顾妖孽更甚。你们不知道啊,人家都是骑牛来着,偏偏他,让牛给骑了……”嘲笑意味不言而喻。 顾清影满脸的纠结,这件事,那女人还要记上多少年? 听着隔间女人们欢快的笑声,顾清影深刻感觉到自己的形象毁于一旦。他看了看云凛:“你说,她们比这个,有意思么?” 云凛镇定得喝一口香茶,鉴于祸未殃及自身,淡淡来了一句:“挺有意思的。”还是自家娘子厚道啊…… 未等云凛喜滋滋得想完,那厢七娴发话了:“林大哥不过书生习性,小顾同志勉强可以说是心思单纯,跟我家老爷一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哎,昨天他居然指着一棵葱一本正经得教我家小小七,说那是蒜……我真怕孩子被他教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 隔间那个刚刚犹在得意的男人顿时脸上黑了几圈。难怪昨日七娴听完自己那句话后怪异得看了他许久,害他误以为七娴终于发现了他的魅力所在。 顾清影正欲打趣云凛,却听门“哐当”一声响了起来,二绝一脸急匆匆得闯了进来:“宁王爷,你在南雨恁久,就真的不知道若水的下落?” 顾清影默然,云凛默然,就连林允之也默然。 云凛起身,拍了拍二绝的肩膀:“你,还需努力。”转身,出了门。 林允之起身,一脸同情:“二绝兄,于你相比,允之自叹不如。”跟着出了门。 顾清影一脸的悲痛欲绝:“二绝,最呆之称号,舍你其谁?”跟上大部队的步伐。到现在还不知若水是男是女的笨蛋,果真是绝了。他得找个地方大笑一通,否则,他怕把自己憋成内伤来。 门外,响起顾清影毫无顾忌的大笑以及林允之掩嘴忍笑的怪声,间或着云凛的轻咳。 门内,二绝扬着明媚的桃花脸,头顶无数问号,自语道:“这群人,都怎么了?” 另一室,几个女人齐齐望向眯着狐狸眼的若水。若水惬惬意剥了颗瓜子,这才点头道:“好吧。我承认,最笨的是这一枚。” 番外 013 千古第一睡帝(三) “陛下……请让皇后娘娘不要再拔老臣的胡子了……”老太傅疼得眼角直跳,却不敢伸手去拨开拽住他胡子的凤羽。皇后凤体,谁敢冒犯?只得向我求情。 我微微抬眼,看着凤羽一脸的气怒样,正想出声制止。却听小凤羽嘟嚷了一句:“讨厌,打小姬!” 我微愣,忽然就明白了凤羽突来的怒意是为哪般。她那是为我心疼呢。 刚刚我在课业途中睡着,被老夫子的戒尺微微碰了一下,结果,小玩意才怒了吧。 忽的,心里像抹了蜜一般。在这个冰冷的皇宫之中,被人心疼的感觉还真好呢。 我抬了抬手:“小凤儿。” 小家伙高高兴兴得蹦了过来:“小姬,跟我玩啦。” 我轻摸下小玩意的脑袋:“羽儿乖,再等一会儿。”这个举动让我想起了父亲跟孩子。虽然我那个爹爹从未这般友好得对过我们几个。 小家伙不甘愿得坐回到了一旁的矮榻上,模样委屈极了。 我自然知道,因为我每天需要学习许多东西,不能全天候陪着小玩意耍玩,小玩意必然是寂寞极了。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望着小家伙不断踢动的小脚,却又隐忍的小脸,我的心里一阵纠结。 “陛下,礼部尚书庄大人求见。”此时,小豆子进来禀告。 我点下头。 小豆子得令传人。 礼部尚书牵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进来:“微尘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老尚书行礼,那个漂亮小女孩竟也跟着有模有样得拜了起来。 小豆子代我问话:“庄大人有何事?” 老尚书拉着那小女孩躬身道:“这是老臣孙女,唤作庄雅,今年四岁。老臣想,皇后娘娘在宫中没个同龄的孩子做玩伴,未免孤独了些。特将小雅送进宫来,只盼能为陛下分忧。” 老太傅抚着胡子,连称好主意:“陛下,娘娘一直跟着您,也不是办法。让宫里多些孩子,也比较有利于娘娘的成长。” 我心里有些不乐意,自然不认同老太傅那番孩子多了便有利身心发展的理论。要那么多人出现在我的小玩意身边作甚?同我争抢么? 况且老尚书这番“好心”还真的有待商榷的事情呢!我可不认为这些当年在朝上逼着爹爹扩充后宫的老家伙有着什么样的好心思。 此时,却见那叫做庄雅的孩子大大方方的走到凤羽面前,伸出手去,扬起笑脸:“我们去玩吧。” 小凤羽睁大了眼,咧了嘴,“嗯”一声高高兴兴的与庄雅手牵着手出了去。 我眼角余光瞥到了老尚书嘴角那意味不明的笑意。 翻了个身,我换了个舒坦的躺姿,视线回到了书本之上:想来,那冷纤雨之事还未让这些人学乖呢。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么?这回,倒是换了个法子,想从小凤羽方面着手么?确实是好主意呢!不过若能让小凤羽开心的话,我倒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晚膳的时候,小凤羽带着庄雅一起出现,她扯着我的衣角,殷殷请求:“小姬,你让小雅留下来好不好?” 望着她那期盼的眼神,我怎样都拒绝不了。 扫一眼不远处那个漂亮的小女孩,我心下更加明朗化。小凤羽自己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要求我答应才行,必是有人对她进行了教导。而这个教她的人,自然便是那个看似优雅极了的小女孩。 这倒是有趣了,这小娃儿想跟我比心机么?小小年纪,有这种智慧,该是值得称许了。可惜,还是太嫩了点。她想留在宫中,我便遂了她的意或者说那背后之人的心又如何? 我点了点头,小凤羽高兴的踮起脚尖在我脸上亲上了一口,然后又乐呵呵得招呼她的新朋友去了。 小豆子拿起银匙,喂了我一口莲子水果汤,再看一眼那边为小凤羽剥虾、极其尽了姐姐职责的庄雅:“陛下,那庄家小小姐果然很会照顾娘娘呢!” 我扫了小豆子一眼,都说跟聪明人在一起,那人也会跟着聪明起啦,我怎不见这小豆子有什么长进? 那个肚里另有心思的人会把自己的心眼刻在脑门儿上招摇过市么? 我在考虑要不要把这颗豆子送回大舅舅那里继续培养几年。 小豆子明显浑身颤了几下:“陛下,奴才说错什么了么?奴才怎么感觉您的目光那么不善呢?” 看看,这颗豆子除了智慧没长外,胆子倒是肥了不少。 “陛下。”十二岁‘银狼’暗卫首领小楼跪于阴影处。 自上届首领嫁与安王后,因要避嫌,乐儿姨姨便逐渐不管暗卫之事。 这个小楼是我亲自在新人中挑选出来的。 登基过后,乐儿姨姨便说要新帝要有新气象,正好选一个新首领,她也可以卸下肩上的胆子,专心陪云冰王叔。 当日,我便被她带到了银狼训练基地。她给我看的候选人自然都是能力卓绝的,但我总觉得那些人缺少了些什么。 突然,我的目光便被人群中极不起眼的这个小少年吸引去了。 他站在队伍的后头,不算出众的五官,偏偏长了一双老鹰一般锐利的眸子。 暗卫所有人都垂首、不敢直视我,因为他们接受的便是“只需服从”的教导。 偏偏就只有这个少年抬着头与我直视,不是畏惧、不是尊敬,更不是服从,但其中的霸者气息,我在爹爹的眼中也见到过。 我当时一指指向他:“就他了!”这一句让乐儿姨姨吓了一跳、甚至有些为难的。 她说小楼不是“银狼”本部出身,虽经由上上届首领推荐进来,但其武功智谋必然是比不得本部从小培养出来的暗卫来的强。 我挥了挥手:“那便比试一下吧。” 乐儿姨姨召来她认为最适合接任“银狼”首领的一人,又换来小楼,叫他两人进行公开比试。 但结果却是极其出乎她的意外的。小楼只一瞬间的功夫便将剑尖指向了那人的心脏。其中压抑的冷戾,在场所有人都能感觉的到。当时我就在想,若对手是真正的敌人,怕那一剑早就刺穿过去了吧。 乐儿姨姨还是有些犹豫。她道因小楼实在是太特殊,进“银狼”队伍时间不长,实在是看不出他的忠诚度。她不能把我的命押在这样一个未知的人物身上,否则她对不起我爹娘。 我倒是不在意。她不敢,我敢! 我知道我这个新帝加童帝要在朝中立稳脚跟,除了爹爹为我创造的好条件之外,我自己也必须开辟出自己的道路才行。而在这首先,我就必须培养起自己的心腹团队才行。小豆子算一个,他那人平时也许有点天真,但在关键时刻从来都不会掉链子。这个小楼身上的气息我喜欢,我便收了,又如何? 人生便是赌博,赌得大了,要么便是一无所有,要么便是硕果丰收。 我的眼光继承自娘亲,又怎会有看走眼的时候?我便将自己的性命赌在这个少年身上了。而多年之后的事实证明,我的赌运果然够好。这个少年终未令我失望。 “今日庄家小小姐趁玩耍之际把娘娘一个人关在木箱里半个时辰。”小楼不带感情的向我进行汇报。 “嗯。”我侧了个身,压抑下怒火,示意他接着说。 “属下将她关在了思过暗房,三天三夜内不会有人给她开门,给她被褥,给她吃喝。”小楼接着禀报。 我放心将庄雅那个鬼心眼的孩子留下来,便是信任眼前这个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小楼。我从来不觉得自己狠,因为我的这个暗卫绝对可以用“心狠手辣”来形容,不管对手是老人、女人或是小孩,他都可以眼睛不眨的给他们最残酷的判决。 若是以往我也许会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四岁的孩子严厉了一些,但此次,我没有任何意见。因为她碰了她最不该碰的人! 小凤羽自然因庄家姐姐突然不见来寻求我的答案,我只道那庄家姐姐想家便回去了。 小孩子总是贪鲜,很快便把这事连同着庄家小小姐忘了,继续快乐得过着她无邪的日子。 这世间的一切肮脏由我一人承担便好,我怎能让这些算计、手段去荼毒小凤羽的纯真?我的小凤儿只要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便好。 小凤羽忘了,自然有人记得牢牢的。 庄大人联合了几位老臣第二天便急急来了宫内,向我求情,只道那不过孩子间玩闹,这样的处罚未免太过苛刻。 我扫眼跪了一地的人,只说了一句:“不是孩子!她是皇后!” 庄大人张了张嘴,似是又要说什么。 我负手站起身来,立在踏板上,俯视一地:“而寡人,是天焰帝王!” 众人微愣,或是没想到一向懒惰成性的我也有双脚着地的时候,或是终于明白了我的话中之意。 我是帝王,便是他们的天,便是这天焰的天! 凤羽是皇后,便是这天焰除了我之外最尊贵的人物! 他们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来对我和凤羽指手画脚? 三天后,皇宫思过暗室终于打开,庄雅出来的时候,恐惧与绝望的灰暗早已淹没了她本来灵气的一张小脸。 再加上,冷饿交加,她立时便病倒了,据说奄奄一息,好不容易才捡回了条命。此后,这个在官家小姐中很有名气的漂亮小女孩便变得唯唯诺诺、神经兮兮了。 野史载:羲和二年,姬帝怒起羽后,四岁稚女从此陨落。自此,众臣无人敢打后宫主意者。 番外卷 014 千古第一睡帝(四) “陛下,北瀚使者到。”小豆子在我耳边轻道。 我睁眼,正对上那个略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据说是北瀚三王爷。他正张大嘴望着我,很是不可置信,他大概是没见过比我更加不尊重这龙椅的皇帝了吧。 我对北瀚向来没有好感。那原先的北瀚太子、现在的北瀚主上与爹娘之间的恩怨,我自然是知道的。 北瀚一直野心勃勃,尤其以那北堂烬为最。 及至那年北堂烬被爹废去了功夫,北瀚才稍事平静,没再掀起多大的浪来。 此番派了使者前来,又是为了哪般? 只听那北瀚三王爷咳了几声,终于回了神,道:“我王派臣前来天焰,向天焰陛下提亲,从此两国结成秦晋之邦。” 和亲?我歪了脑袋。那北堂烬这又是唱哪一出? 我想起了多年未见的爱七,不要说根本不知道她在何方,就算知道她仍在皇宫,我也不可能让她进那狼窝。 但这毕竟是国际交往,处理不好,会给北瀚留下出兵的借口吧。 虽然我并不怕打仗,但总是麻烦得紧,并且劳民伤财。爹爹留下的国家,我自然要对它负责。 反正是和亲,只要找个女人送去北瀚就行。 晚上左相来找我,只道愿为国分忧。 我楞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是想为前些年被我关进冷宫的小女儿冷纤云求生机吧。 要不是他提起来,我还真是忘了这号人的存在。 我记起娘说过爹欠了冷家一个交代,现在我便替爹还了这份情吧。 当下,我就让小豆子召来了冷纤云。 冷宫几年清修,她似乎比以前更加沉静了。 小豆子念了我的诏书,大意为帝大恩,特封冷纤云为德善公主,婚与北瀚王云云。 左相激动的连连拜恩。冷纤云却只是低头福了福身,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我没在意,我的目光锁定在了曲挢上正向昭明殿愉快奔来的素色布裳的娇俏影子。 宫中女子都是丝绸做裳,就算婢女,也不例外。会穿布裳的,除了凤羽,没有他人。 我挥了挥手,让左相几人先行退下。 但当时,我若仔细些,也许我就能发现冷纤云眼底的恨意,凤羽也不至于遭了那样的劫数。 … “小姬,这是宫外永兴记的豆浆,我可是一路放怀里捂回来的,还热着呢。来,尝尝。”凤羽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银碗,献宝似的奉到我面前。 那一脸如花的笑容,竟让我在深秋感受到了春天的暖意。 十二岁的她已经初现倾国之姿,以至于即使她一身素裳,都比那些华裳粉饰的女子还要耀眼。 我看了看那白得纯净的豆浆,这是宫外的东西。她又出宫了。 我一直知道,她喜欢宫外。想来也是,从小就被困在这个无趣的宫内,看着经年不变的宫殿,怎样都会厌烦吧? 我心内不自觉烦躁。我想,其实我是不相信自己的。我怕,在凤羽心里,我终究会比不过那些新鲜玩意,我怕,凤羽接触了更多人后,终会弃了我。 虽然,这些年,凤羽一直算是与我相依为命,但鸟儿大了,终是会飞的。 虽然我不会让那样的情况发生,我会折了那鸟儿的双翼,我会强迫她留下。但,我其实是想看她心甘情愿的只为我一人停驻。 “小凤儿,你喜欢外头吗?”我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 “当然喜欢啊!”凤羽笑得一片向往。 我只觉心里很沉。果然…… 却听凤羽又道:“因为那是小姬你在管里的国家呢。我啊,每次出去看到大家开心的过着日子,我就很开心,小姬你的心血果然没有白费呢。”说着,她那十年从未变过的清澈眸子此时亮晶晶的,“我啊,最喜欢小姬了!所以小姬的国家,小姬的子民,我都喜欢!” 情意绵绵的话语却被她说得那般自然,彷佛本该如此。 我的心猛然雀跃起来。凤羽不会说谎,所以,她喜欢出去,是因为我?而我,在她心里排着第一的位置? “赶紧喝豆浆啊。凉了就不好喝了。”凤羽自然不会体会到我变化万千的心情,依旧献宝似得举起银匙。 我张口,喝下。清甜溢到喉咙,连到心里。 那时的我,还处于无限欢愉之中,没发觉阴谋正慢慢向了我的小凤儿靠近。 冷纤云登上去北瀚的马车时,凤羽自皇宫失踪了。 … 阴影处跪着愈发冷硬的小楼,一字一句的汇报着:“宫中天焰军防图被作了拓本。冷纤云生母为冷相三夫人,原为北瀚舞姬。” “所以?”我捏着拳。我不想听分析,我只想知道结果──只想知道我的小凤儿到底在哪儿。 “冷纤云为北瀚卧底,皇后娘娘被北瀚掳走。”小楼低头道。 我心中骤恨。北瀚卧底于我,不算什么。军防图被盗,我也无所谓。只是,他们不该动凤羽的! “找人将冷相九族全部逮捕,送宗人府待办。”我听见自己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从嘴里吐出。 小豆子看了看我,咽了咽口水,终是没敢说什么,领旨下去了。 我知道的,冷相该是不知情,而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九族,更是跟此事离了十万八千里。 但心里清楚是一回事,会不会迁怒又是另一回事。 再怎么说,冷家也是凤羽被劫的契因。 只要凤羽有一点伤害,我就让这些人不得好死! “急令下去,截住北瀚的车队,不准他们出国界。” “是。”小楼得令就要退下去。 “给寡人准备快马。”望着黑幕中依旧圆满的月亮,我想起上一次月圆,凤羽还搂着我道,以后要陪我看六十年的满月,直到我们是老公公老婆婆了,牙齿掉光头发花白了,她也会陪着我。 我心里没来由的惊慌。小凤儿,你向来不说谎,这次,你不能骗我! 等我!一定要等我! 小楼惊愕的望我:“陛下,宫里需要您坐镇。况且,北瀚说不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想要引陛下入圈套。再者,他们还要靠皇后娘娘这个护身符保命,不敢乱来的。娘娘暂时该是安全的。”一向冷言寡语的他竟然一口气说了许多。 坐镇?这皇宫,干我何事?更甚,这天焰,又干我何事? 若我的小妻子平平安安,我继续是天焰帝王。若否,那么,北瀚还有天焰,都去陪葬吧! … 我是眼睁睁的看着凤羽在我面前掉下去的。 那是万丈悬崖,下面是湍急的海流。流向是不明海域。 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地! 我只觉心脏在那一瞬间就窒息了,没有感觉,没有痛楚。 我茫茫然向前踏步,像是走在真空之中,飘飘然,没有实感。 小豆子和小楼死死的抱住我,该是怕我想不开。 我张了张嘴,想叫他们放开我,却是怎样都说不出话来。 旁边遥遥传来冷纤云撕心裂肺的声音:“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我这才转过头来,盯着她脚边那把刚刚划花了凤羽的脸、现在上头还沾染着凤羽鲜血的刀子。 “呵呵。”我听到自己笑了起来,轻轻的,直至像是疯狂一样的笑。 “寡人怎么舍得杀你呢?”寡人呢,是谁起的这自称?真是讨厌!我还有小凤儿,我怎么可能是孤家寡人? “我要你,生不如死!”我听见,一个字一个自从我嘴里迸出,居然融合着笑意。 “陛下,您不要笑。”小豆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闲妻当家第46部分阅读 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音响起。 大概是我平生第一次笑把胆小如鼠的小豆子吓到了吧。看看,这颗豆子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胆子怎么还跟芝麻粒一般大小?瞧瞧人家小楼,不过就是脸色煞白了点。难怪以前小凤儿常爱捉弄小豆子,以吓唬小豆子为人生一大乐趣。 “陛下,您要哭就哭吧!”小豆字接着道。 我瞥他一眼。切,这小豆子可真是乱说话!我怎么会哭?我哭了一定会被小凤儿笑话的。 “放开!”我不悦的对紧紧攀在我身上的两人道。我的身,只允许小凤儿近而已。这两个男人,呃,好吧,其中有一个不男不女,反正就是两个不是小凤儿的人离那么近,做什么? “陛下,您保证,您不会做傻事。”小豆子的声音还带着几分颤抖。 小楼也是紧紧盯着我。 我不耐烦:“寡人会做什么傻事?小凤儿还等着我回去呢!” 小豆子跟小楼对视一眼,怕是以为我神经错乱了吧。 但终究慢慢放开了我。 我蹲下,捡起那把刀子。上头的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艳得不像话。 小楼跟小豆子又开始紧张了。 “陛下……” 却是下一秒,停住了话语──因为我手上的刀,不带一丝犹豫的斩了冷纤云的四肢。 “碰” 一声,冷纤云光秃秃的身子掉落地上,鲜血慢一拍的从截肢处大量涌了出来。 那女人惨烈的哀嚎声此时在我的耳中,竟是如此悦耳。 旁边本来抓住她的暗卫此时每人手里只剩一截胳膊,呆傻在原地,没了反应。 不远处那早已被砍成重伤的北瀚三王爷终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晕了过去。 小豆子转过身,就开始吐。 小楼盯着我,不说话。 风里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伴着尖利女音作衬,为何让我觉得如此畅快? “这刀,果然够锋利呢!”我笑着赞道,“不知道划在脸上会是什么感觉?” ——本番外完—— 本文由()下载,久久出品,必属精品。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