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分卷阅读1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小说简介: 文案 一个为了家庭而来到城市谋生的女孩樊晓花,机缘巧合下认识了“聚星”的两大性格迥异的才子,误打误撞的陷入了一段感情纠葛和家族纷争中,经历了友情的磨难、亲情的挫折,最终收获了属于自己的爱情。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樊晓花江不离江不弃┃配角:晴雪大树┃其它: 原创网第21、22、25、26、29、30章锁文 ☆、第 1 章 ·01· 1989年的一个凛冬,风席卷着片片雪花落在地上,月光划过,似被蒙上一层苍凉的白。道路两边的梧桐树上挂着洁白恍若透明的冰晶,厚厚的一大片,店铺早已打了烊,也有一两家固执的点着微弱的光,屋内开足了暖气。 男孩两只小手冻得通红,不停抱着自己的身子依然瑟瑟发抖着,方才哭得撕心裂肺,而现在没了任何声响,他把脑袋往棉帽里缩了缩,还是没能抵抗得住风。 就在几分钟前,有个穿着华丽也凄寒的女人告诉过他:“妈妈去去就回来,你乖乖在这待着。” 但她的脸上没有了以往的神采,更多的是冷漠,他害怕起来,紧紧抓住她的衣服下摆,咧开嘴就哭了起来。岂料,她一咬牙,把他的小手甩开,自己踱着坚定的步伐快速地离开,只留下那一串深埋在雪地的脚印。 男孩的身后是一幢陈旧的大院,围墙上泛着斑驳的月光。 路上没有一个人。 他哭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等到母亲的到来,只有无尽的寒冷刺痛骨髓。他小小的身子蜷在了雪地里,浑身冻得僵直僵直,呼吸也渐渐地微弱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空旷寂寥的街道传来一串脚步声。 继而,一个年轻的男人出现在了男孩的眼前。想着,这是谁家的孩子,大冷天的。于是他碰了碰男孩的胳膊:“孩子,醒醒,醒醒。” 他浑浑噩噩地睁开迷蒙的双眼,原以为是母亲,映入眼前的却是从未见过的男子,尽管他看着面善,但男孩依然止不住眼泪的决堤。男子把男孩从地上抱了起来,替他拍了拍棉帽上的冰晶:“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妈妈呢。” 男孩想了好久,看到男人的那一刻,他仿佛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最后只能用摇头表示,小脸尽带着委屈。 他细心地帮着男孩整理好棉大衣,这件军绿大衣不像是给孩子穿的,有些大,他兀自猜测着,却在男孩的袖口里发现了一张被钉着的字条,他凝眉。 “请收留这个孩子,谢谢” 很蹩脚的字体,写字者的文化程度不会很高,道德修养也不好,不然也不会把自己的孩子独自遗弃在冰冷的外面。这下可好。 男人还年轻,脸上剩余着余热,在经历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笑着摸摸男孩的脑袋:“你妈妈嘱咐我照顾好你,跟叔叔回家好么。” 男孩的眼泪渐渐爬上了眼窝,却没有让它们挤出眼眶,努力点了点头,面前的男人,尽管陌生,却也透着浅浅的熟悉。 男人把他带回了家。 小男孩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豪华的屋子,明亮的灯光透过二楼三楼的窗户洒在屋前的大草坪上,镀上了一层金光,映衬着他红彤彤的小脸。 他有些羞涩,紧紧牵着男人的手,他的手好大好温暖,也许就像爸爸那样。 开了门后,迎面而来一位老妪,卷卷的短发,系着围裙,笑脸盈盈地上前来:“江总您回来了,夫人生了!您快去看看!…” 他的眼里闪着光,迫切地问道:“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男孩,好可爱呢。” “好,好,好。”他如释重负。 老妪是这家的管家,她在这里打理着上上下下几十余年,在看到他牵着的小男孩时,眼角的皱褶挤在了一起。 男孩的脸颊被冻出了轻微的高原红,正用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瞅着她。 管家忙指了指:“江总,这是…” 他忙解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哎,怪可怜的,不知道谁那么狠心给丢在了福利院门口,大冷天的不忍心把他晾着不管就带回来了。” 她有些为难地揪起眉:“这…夫人她会怎么看…” “呵呵,没事的,”他忙摆手,立刻蹲下身去,“对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眨巴着大眼睛,许久才摇了摇头。 她一听又急了,直跺脚:“这孩子看着也三岁大了吧,怎么连个名字都没起呢,该不会是哪家的私生…” “沈姨!”他横眉一竖,怒瞪她,示意她闭嘴。 沈姨忙欠了欠身:“抱歉,江总,恕我言重。您还是去看看夫人吧,我去忙了。” 男人领着这个孩子来到了二楼走廊,墙壁上挂着山水画,细致的地板踩在上面有些凉,越是到前面亮着灯的房间,男孩越是心慌,忙往男人身后躲了躲。他则低头浅笑 分卷阅读2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别怕,孩子,我带你见见新妈妈。” “嗯。”男孩乖巧地点点头。 跟着他进到了屋子里,通亮宽敞的房间中央有一张大床,女人坐在床榻上,棉被盖着腰,头发凌乱,额头上似还残留着薄汗,一脸的憔悴直到男人的到来而转换为温婉的笑容。 男孩有些看呆了。 “怎么样,好点没。”男人缓缓走了过去。 女人抬起脸,将怀里的襁褓抬了抬:“嗯,产婆和医生都检查过了,孩子很健康。” “那就好。”他低下头去,轻轻碰了碰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 瞅着他们三口之家逗趣的模样,小男孩有些尴尬,只得默默站在墙角,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不敢吱声。 直到眼尖的女人无意间瞥到了他,带有怀疑的眼光看向男人:“你带了个孩子回来?谁的?” “在孤儿院门口领来的,大冷天的总不能让一个孩子留在雪地里吧。” “他父母呢?要你管这闲事儿了?” “孩子他…”男人想起了在袖口里看到的那段话,有些犹豫,“是被父母遗弃的。” 女人不禁嗤笑:“全世界被遗弃的孩子那么多,你怎么不全领来?你当我们家是收容所是不是?” “好了好了,小梅,别生气了昂,这孩子挺乖的。”说着,他也不去看她此时阴沉的脸色,忙转头招呼着男孩,“过来,孩子,到这儿来。” 男孩很乖地走了过去,却看到女人锐利的目光后,忙低下脑袋,不敢正视。 女人不去理会他,继续笑着问男人:“给我们儿子取个名字吧,老公。” 男人想了想,眼睛在襁褓里的孩子逗留了会,又瞅了瞅身边低着脑袋的男孩,脸上顿时有了笑意:“不离、不弃,就这么叫吧。” 说着,他蹲下身,轻轻扶上男孩的小肩膀,微笑道:“以后你就跟我们家姓,你有一个新名字,叫江不离。那是你刚出生的弟弟,叫江不弃。从今往后,要好好保护你弟弟,永远地不离不弃。” 我有新名字了。 男孩一阵惊喜,用力点了点头。 尽管女人在一边不停地碎碎念:“叫什么不好,叫这个,怪里怪气的…” 但是,男孩依然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他叫江不离。不离,不离,永远不离。 说真的,在江不离这个名字还未诞生之前,他真的是个没有名字的小孩。恩,很可怜,没有爸爸,妈妈也不疼他,可以说他是这个世界多余的一个孩子。母亲不给他起名,只是为了报复那个把她狠狠甩下的男人——孩子的父亲,她恨着他,也恨着这么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所以才会将他一人留在街上,决然离去,头也不回。 在这座漂亮的豪宅里,也没有真正和蔼的目光,除了领他来的江杨烜,也只有他才会对他微笑,不责怪、不辱骂,默默地鼓励他的成长。 渐渐地,小不离也学会了感恩,学会了喊眼前这个慈善的男人为“爸爸”,也尝到了有爸爸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从而不再感到害怕。 即使,经常被无端取闹的养母责骂。 “你个小兔崽子,什么事都干不好,这碗可是进口的,贵得很!” 他怔怔地瑟缩在角落,无辜的泪水涌出了眼眶。 是想去和大家融洽的相处,也答应过江杨烜会保护好自己的弟弟。但是弟弟却避而远之,从此以后,他的独处时间更多了,时间滴滴答答地走过,他成了一个安静的孩子,不被人察觉。江杨烜默默注视着他的成长,给他报了钢琴班,他很感激并发誓一定会好好练习钢琴不让父亲失望。 ·02· “不弃,别乱跑,这孩子。”她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儿子,兔儿急得跑到了秋千前,一屁股就坐了上去,无奈地跟随其后。 不弃紧紧抓着藤条,抬眼冲母亲调皮地笑笑:“妈妈,我要玩。” “好,抓紧了哦。”话刚说完,她轻轻推了一把他,秋千载着银铃的笑声荡漾在晴空里。 玩累了,不弃就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两人共乘一把秋千,仰望着蓝天,她会给他讲很多奇妙的小故事,那时的小孩脑子里总想到天空里有一台棉花糖机,不断地造出各种各样的棉花糖,铺满了整片天空。 他也时常会问:“妈妈,爸爸去哪里了。” “陪你那个哥哥上钢琴班去了。”她有些不满地瞪着眼。 不弃忽闻此言,不由得嘟起嘴:“妈妈,我讨厌哥哥,爸爸总是带他出去玩都不带我,哼。” 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轻笑:“以后跟妈妈出去玩就行了,乖。” “妈妈,妈妈,我给你跳支舞。”他倏地从秋千里跳了起来。 “是吗?我的不弃还会跳舞?” “嗯嗯,上一次云朵姐姐来教我的。” 紧接着,他就学着小云朵教他的,跳得格外滑稽——慢悠悠地扭着腰肢,两只莲藕般的手臂还不停呈波浪形向前推动,时不时露出未长 分卷阅读3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齐的牙。逗得她不停地捧腹大笑。看到母亲笑得那么开心,他停下来也跟着傻傻地笑起来。 “匡匡”雕花大门被一只细瘦的手敲了敲。“大娘~大娘~” 她正觉诧异,忙起身,牵起小不弃的小手向大门口走去。远远就望见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外,对着他们咧着嘴笑,六七岁的模样,扎着两条羊角小辫,脸上沾着些泥泞,浅蓝碎花裙上也有泥土的痕迹。 苏梅不禁厌恶地皱起了眉:“你谁?” 女孩露出了两颗小白牙:“大娘,买一朵栀子花吧。” 不弃下意识地看过去,女孩的臂弯里挎着一只小篓筐,里面躺着不少白白的小花,沁出芬芳,她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串花骨朵做成的手链。 “不买。” “买吧,大娘,我这儿都是自己扎的花花,可香了呢~”女孩忙摘下手链,捧在手心里,热情地将手伸进了栏杆。 苏梅明显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一撒手就把女孩的手推了回去,小女孩整个人往后跌了下去。尔后,她叉起腰,指着狼狈的她斥责道:“我告诉你,小丫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别没事就东一个大娘西一个大婶的叫叫,没被挨揍算是你走运,快走吧!” 说完,她狠狠瞪了女孩一眼,牵起不弃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没多远,不弃带着怜悯的神情转过头去时,女孩坐在地上,沉着脑袋默默收拾起散落一地的花朵,时不时擦了擦鼻子。 他忙抬头:“妈妈,那个姐姐是谁呢。” “要饭的,别管他。不弃,我可告诉你了,你别去找这种脏小孩玩知不知道,不然妈妈把你赶出去。”说着,她示威地抬起一只手握成拳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他忙害怕的缩了缩脑袋。 女孩沮丧地回到了自己的家,把小篓筐放在木桌上。由远及近地传来一阵咳嗽,她顺着声音望过去,门帘被缓缓掀开,从里屋走出来的是自己的父亲,正抱着一只盛大米的箩筐:“晓花,你回来了?” “嗯,爸爸,你吃药没?”她忙关切地走上前搀扶住他。 父亲摇了摇头,不语。 她低垂下眉,扁了扁嘴:“爸爸对不起,今天我没有卖掉一朵,我…” 话未说完,父亲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道歉的,看看你弄得一身灰回来,又被人骂了是不是,晓花,下次别去卖栀子花了,爸不想你再这么受人欺负。” 她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瞅着他,不知说些什么好。过了许久,只得默默拿过他抱着的米筐:“爸,我去喂鸡,您歇着。”说罢,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其实家里的情况已经快要到三天揭不开锅的地步,再不赚到点钱补贴家用,恐怕连最基本的吃饭都成了世纪问题。父亲的身体一天没有一天见好,她不得不自己做些小工艺活拿去镇子上卖,赚的都是小零钱,用自己的绵薄之力支撑着这个家。 想着想着,米筐里已所剩无几,她的眼泪渐渐滑落。 ·03· 江不离深深记得在他十一岁那年的某一天。 原本那天的天气很好,江杨烜带他去了偏远的一个地方玩,他已经忘记了那是个什么地方,只是真的很偏僻很偏僻。以至于他们走了几个小时也没走出来,眼瞅着天黑了下来,江杨烜拦了辆当地的农民车,想让车主搭他们去火车站,车主也爽快答应,他们就上车了。 时间走得很快,天彻底地黑了下来,目的地还没有到,江杨烜左顾右盼四周都是不认识的景象,到处都是农田,他就问了车主到哪里了。没料到那根本不是当地的好心农民,是个劫匪,立刻就露出了贼的样子,还掏出了一把银晃晃的刀子架在江杨烜脖子上,说交出值钱的东西,可偏偏那时候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同伙一把把江不离从车上推了下来,他哀嚎一声,脑袋撞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趁着江杨烜下车之际,劫匪抢走了他放在裤兜里的皮包,扬长而去。 这下他们真的一点办法也没了。江不离的脑袋磕破了皮,隐隐流了点血,但他坚强地站了起来,说没事。 “不离,你在这等等爸爸,爸爸去那边亮着灯的屋子问问。”江杨烜四下环顾才发现了不远处的农田里有几盏影影绰绰的灯火。 江不离乖乖地点点头,望着他的背影走远了。 他等了好久,瞅着那个离开的方向,也没看到江杨烜回来,心里莫名地慌乱起来,不停地来回踱步。不小心被小石子绊倒,整个人踉跄了下往后倒去,栽进了稻田里,继而他耳边传来一股森冷的气息,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大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江杨烜回来了,看到江不离正躺在稻田中,脖子上挂着一条游离生物正缓慢挪动着身躯,定睛一看,他整个人吓懵了——竟然是一条棕皮黑点的蛇! 他不知哪来的勇气,抓起一边的木棍,朝蛇扔了过去,那蛇一受到惊吓就扭着身子钻进了田里,见蛇不再浮出稻田,他立刻赶过去抱起江不离,而他早已昏迷不知多久,嘴唇隐隐 分卷阅读4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发绀。这下怎么办,那边的农民根本不待见他,他白跑了一趟,而现在儿子又受了伤昏迷不醒。 他焦急地环顾着四周,眼窝泛起了晶莹的光点。 不久,视线里渐渐走来一个身影,离他们越来越近了,他忙抱着江不离站了起来。是个女孩子,穿着碎花小裙的女孩,扎着两条羊角小辫,而她似乎也发现了他们,也可以说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怀里的孩子,那孩子嘴唇发绀、眼圈泛起深灰,她凝着眉,立刻走了上来:“叔叔,这是您的孩子吗?” “嗯。” “他好像中毒了。” “中毒?”他忙低头看江不离。 女孩肯定地点点头:“这个是给蛇咬的,我们这里蛇特别多呢。” “那怎么办呢。”江杨烜着急地直跺脚。 “上我家去吧,我家有治蛇毒的草药。” 于是,他跟着女孩,向她家走了去,一路上,女孩说,看伤势应该是百步蛇所为,百步蛇一般不怎么袭击人类,但受到惊吓也会突袭的,若不是他现在抱着这个孩子,一百步以内就会死亡。 江杨烜沉下眼帘问:“你怎么懂那么多?孩子。” 她抬起眼笑了笑:“嘻嘻,也是爸爸教我的。” 过了半盏灯的时间,他们来到了这间破旧的小农屋,木门打开能看到一个小院,鸡棚不停发出隐约的“咕咕”声,屋内亮着微弱的小黄灯,她推开了房门:“爸爸,爸爸,有个孩子中毒了。” 父亲从屋里走了出来,老远就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满脸写着焦虑不安,略带警惕地扫视着房子。看到他从里屋出来,忙冲上前哀求着:“先生,请你…请你救救我儿子,求求您了!” “先别这么说,把您儿子放这张床上吧,我看看先。” 江杨烜把不离慢慢放在了床榻上。 女孩的父亲搬了张小板凳,坐了下来,冲女孩说了句:“花儿,去屋外磨点舌草汁来。” “好的。” 他又小心翼翼地解开不离的上衣,仔细搜寻中毒的源发点,当衣服渐渐褪下去,才看到左边的肩膀有一处深深的咬痕,泛着红印,淌着乌黑的脓血,他似自言自语:“果然是百步蛇,再晚来一会这孩子就真的没得救了。” “先生,拜托您…” “我女儿在磨草药汁,到时候冷敷一个晚上,会好的,不过先得把毒血吸出来…”话未说完,里屋传来一阵哭闹,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江杨烜,“抱歉,我儿子在发烧,我得先去看看。” “没,没事,您去吧。” 待他走后,女孩抱着一只药罐,走了过来,平静地看向男孩痛苦的表情:“他一定很难过…” “这下怎办…”一路走来,江杨烜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我来吧。”女孩义正言辞地把药罐置于桌上,说真的,她也是很紧张的,不断地做着深呼吸,鼓足勇气低下脑袋,一口含住男孩肩膀的毒血,不一会儿,又吐了点出来,再吸,再吐,直到他肩膀的血色渐渐回转。 刚吸出毒血,她的脑袋顿觉一阵晕眩,身子往后倒去,江杨烜忙扶住她的背脊:“怎么了?孩子。” 她立刻摆摆手:“没关系,叔叔,只是有一口毒血没吐干净。” 看着女孩假装无所谓的神情,他只觉鼻尖泛酸,哽咽着欠了欠身:“谢谢你,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晓花。”女孩调皮地笑了笑。 只可惜女孩的名字报出来时,不离正沉浸在睡梦中,安详地闭着眼睛,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到现在只能记得离开时那双真挚淳朴的眼眸,那个令他忘却不掉的女孩。 女孩用捣成汁的草药敷在了他的肩膀,又娓娓道来:“这个是白花蛇舌草,清热解毒消肿的,抗蛇毒很好的,叔叔,你带点回去继续给大哥哥敷吧。”说着,她就将那半瓶药罐递到了江杨烜的手里。 他感激地接过。 第二天,不离醒了,他的伤很快便愈合了,也意味着他们即将离开这个村子。女孩同父亲一齐将他们送到镇上的火车站,听到隆隆的鸣笛,目送他们上了火车,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女孩一边跟着火车奔跑了起来,一边朝着车窗里的不离不停挥手:“大哥哥!你一定要好起来!” 他抱着那半瓶药罐,缓缓靠上了身边的江杨烜,轻声说:“爸爸,你说过,好人会有好报的,对不对。” 沉默了许久,江杨烜才点了点脑袋:“嗯。” ☆、第 2 章 ·04· 若干年后。 晓花被火车的一阵剧烈颠簸所惊醒,刚睁开迷蒙的眼,眼前突然多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群,都在议论着什么,各种乡土气息的口音在她耳边萦绕,她不禁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把书包抱紧。 列车员端着僵硬的微笑朝她走来:“您好,请问您是去星襄市的吗?” 她茫然地点了点头。 “真 分卷阅读5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的很抱歉,前方铁路正在维修,我们将在下一站停靠,请您自行搭乘别的交通工具。” 她瞪大了双眼:“啥?” 列车员不停地赔着笑脸对乘客说着不是,几乎没有人愿意听的,有甚者举起拳头要抡上去的样子,场面一度混乱。晓花握紧双拳,看了眼窗外完全陌生的地方,她第一次进城,人生地不熟的,突然来了这一出,这可如何是好。踌躇了许久,她耐不住那些人的争吵,背起书包,拎起大包小包的行李麻袋,钻下了火车。 此时的火车刚好停靠在了站台,但不是她要去的地方,她无奈,只能跨上高高的站台,左顾右盼着,根据标识找到了出口,门口有不少接送的私家车。 “小妹妹,要去哪儿呢。” 她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头发几近秃的男人,扔掉了嘴里抽了一半的烟,瞅着她呼出了一口烟雾,那眼神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但晓花并没察觉到,有些拘谨地走上前:“大叔,我想问您这车到星襄市吗?” 他轻蔑地笑了笑:“我什么地方都能到,关键是你要去星襄市哪里,具体地址有没有。” 她犹豫着,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只是听说星襄市是个大城市,非常适合工作,就想找个地方稳定一份工作和一处落脚的小屋子,但具体的她心里没了底。 见她踌躇不前,男人爽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先上车吧,送你到星襄市比较繁华的地段,然后你慢慢找你要去的地方。” “恩,好好,谢谢。”她立刻高兴地连连点头,连包带人地钻进了车子。 汽车一路飞驰在柏油马路上,从荒凉到繁华,晓花从未来过这里,趴在窗玻璃上盯着看那草那木那楼房,这么多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耸入云霄,不少上班族进进出出,夹着公文包,一脸惆怅亦或是淡然。 “丫头,第一次来这里,是不是?”司机瞥了眼她的背影。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外边看,连连点头:“嗯。” “来找男朋友的吧?” 晓花忙转过头去,惊诧地望着司机的侧脸,摇了摇头。 “哦,我接到好几个从异地来这里的小姑娘,很多都是来找男朋友的,忍受不了异地恋呗,呵呵呵…” 他说的,晓花有些不懂,也没去理睬。 车子停在了一条树荫茂密的道路上,晓花问了多少钱,司机说,二百六十八。她惊呼怎么那么贵,但转念一想,那么远赶到市区贵一点也是常理,所以掏出了自己并不多的积蓄,说实话,这次她独自来城里身上只带了一千,还是父亲把家里的存款拿了点出来给她花的。 道路两边种植着井然有序的法国梧桐,枝叶参差不齐,遮挡住了大半个天空,阳光透过树枝间隙照射下来,在柏油路上投上一个又一个跳跃的小光斑,美妙极了。 几名穿着不同颜色机车服的少年,几辆排列整齐的摩托熠熠生辉。一名皮肤黝黑的少年抓过挂在车把上的头盔,对江不弃不屑地瞥了一眼:“阿弃,这次我绝不会输给你,不然我…” “不然什么?又要表演三百二十个后滚翻?”江不弃冷笑,这家伙不止第一次这么挑衅他了,但是由于技术有限,没有一次是赢过他的,所以这次也一定是一样的结局。 “我…” “别罗嗦啦,开始吧。”他扣开头盔的扣子,罩住了整张脸,跨上了那辆火红的摩托,摆好了架势。 其他几名少年跨上车,互相瞅了几下。 随着发动机的振鸣,如火如荼地往前冲了过去! 剧烈的风吹过身旁,江不弃不由得转动了几下车把,浓烟滚滚,车子已经超越了其他人,不多久,其余几名就被他狠狠甩在了身后。 他不禁讽笑。没有对手果然是不快乐。 刚想着,不远处跳起了红灯,若是在往常,他们这群风一般的少年会不顾一切地继续往前开,完全不顾别人的目光甚至交警的视线,大不了回去一张罚单交给江杨烜让他来处理。但现在,他的视线里由远及近一个身影—— 晓花望着对面的绿灯往前迈开脚步,只听耳畔一阵剧烈的风声,还未等她反应回来,她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撞飞在了路的另一边! 完了!闯祸了! 江不弃心一慌,忙跨下了车,扒开众多的人潮,眼前的女孩斜躺在了地上,浑身布满灰尘,书包和行李甩在了另一头。 “喂,醒醒!”他立刻冲上前,扶住她的肩膀摇了摇。 她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没过一会,救护车鸣着笛赶了过来,他把她抱上了车,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头一回出了这么一桩车祸,他第一个想到的总是江杨烜,只是他现在正在开会,说一会就到,没想到就在他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来回走动之际,江杨烜赶到了。 他一上来就给了江不弃一个耳光:“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玩这种人命关天的项目!你就不听是不是!” “爸,我错了…”他憋屈地抚上自己此刻隐隐发烫的左脸颊。 江杨 分卷阅读6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烜朝他身后看了看,眉毛凝成川字,问:“现在情况怎样了?你撞到什么程度?” 他说:“我不知道,当时她昏过去了,我看到了好多血。” “等人家出来,看你怎么解释,我真的是要被你气死了!我告诉你,你再和那群混混玩下去我就把你从户口簿上除名!” 江不弃低着脑袋,扁着嘴,什么也不说。 手术室的红灯蓦地熄灭了。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两人望了过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身后正推着病床的两名护士朝他们快步走来。 医生见到他们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是家属吗?” 他们面面相觑,同时摇了摇头。 “还好抢救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只是受了点皮外伤,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脑部有一些淤血,我到时给她开几方药,让她按时吃药就行。” 江不弃焦急地点着头。 医生皱了皱鼻:“你们怎么认识那姑娘的?” “我儿子开车撞到的,我们并不认识那姑娘,都是他不好,医药费什么的我来承担。”说罢,还不忘瞪了一眼江不弃。 ·05· 晓花睁开眼,眼前布满纯白和浓郁的药水味道,她忙坐起身,身体的某一处传来骨骼咔咔作响,她吃痛地轻哼了声。 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的少年她并不认识。 他端过一杯水,温和地问:“你醒了?” “你是?” “抱歉,上午撞到你的人是我弟弟,我们愿意承担所有的费用。” 不知为何,在看到他的那瞬间,晓花顿时脸就红了,也不知该怎么责备才好,只得默默摇头。少年眉眼带笑,眼角微微下弯,特别好看,她不由得问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他在短暂的错愕后,再次扬起微笑:“江不离,我叫江不离。” 江不离、不离,这名字好好听,晓莀,这个男人长得好帅声音也好温柔,嗯,没错,姐姐对他一见钟情了。 见她瞅着自己发着呆,他片刻的迟疑,尔后,冲她点了点头:“你先休息着,我去把医药费给付了,一会来看你。” “嗯。” 不知道是记挂着她的伤势还是什么,没过多久,江不离再次走了进来,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往后你有哪里不适的,可以打我电话,毕竟这是我家的错。” 他彬彬有礼地冲她欠了下身。她礼貌地接过。 “你在这里有亲人吗?” 她摇摇头,垂下了眼帘。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 “先找一间便宜的房子吧,再找一份工作。” 江不离转了转眼珠,想了想:“我的朋友圈子里倒有一个人有另外的一套房,租金还挺便宜,我把他联系电话给你吧,你可以稍后咨询下。” 她惊喜地抬起头:“那,那谢谢,谢谢…” 他将写好字的纸条递给她,冲她笑了笑,她接过,纸条上的字体特别清秀有棱角,让她的心跳猛地多跳了下。 “我公司还有些事,医生说你也没什么大碍,我去给你把费用都结清,你想什么时候出院就什么时候出院吧。” 待他离开后,她还沉浸在那股温柔的声线里,以及那双清亮的眸子。好久才反应过来,她根本没有电话,该怎么去联系房东。 晓花等不到第二天,没过几个小时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背着包出了院,漫步在陌生的城市,到处都是新奇的味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首先,要买一部电话,但自己的身上也就几百。她逛到了一家手机维修店,玻璃柜台里排列着几款有些旧的手机但被擦得锃亮。 她来回看了看,想着买什么好。 “姑娘,要买什么样子的?” “要能打电话发短信的就行。” “这款不错,大卖场要两千多,我这是水货只要九百。” 她盯着那宽大的显示屏好一会,九百对她现在来说实在是天价,估计买好以后剩下的钱连吃一碗拉面都不够,于是她摇了摇头。店主换上了一副不满的表情,指了指另一款:“那你看看这个吧,一百二至多,不讨价还价。” 她顺着店主的手指看过去,是一款已经淘汰很多年的手机,凹凸不平的按键,小小的显示屏,但价格在晓花看来非常中意,于是她就要了这一款,付了钱后,揣在兜里跟宝贝似的。在路边的面馆吃了一碗面,决定掏出手机打电话试试。 电话通了。 “你好,我想咨询下您正在出租的房屋。” “哦,这样吧,你可以先过来看看,在梧桐巷17号,到时我在门口接你。” “好,谢谢。” 晓花如释重负,连续问了几个路人,到达梧桐巷时天也黑了下来,鼻尖嗅到炒菜的油烟味,这是一条古旧的老胡同,17号是个大院,走进去就是一幢灰褐色的老式楼房,爬满了爬山虎,不远处就望见一个穿着灰蓝条纹衣服 分卷阅读7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的中年男子正逗着狗。 她忙走上前去:“大叔,请问你知道这里谁出租房屋吗?”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中午打电话给我的是您吧,姑娘。” “额,昂,是是…”她这才反应过来。 “跟我来吧。” 狗是那种纯白的萨摩耶,见到晓花就围着她转悠,她也不感到害怕,勇敢地碰碰狗狗微湿的鼻子,让它闻闻味道以便往后能认识。房东在前面走着回头说,你不怕狗呢,姑娘。晓花连忙摇摇头,不怕,老家也有,但是是一只土狗,可乖呢。 “姑娘老家是哪呢?” “额,在很远,很远的农村,离这里有两天两夜的火车。” “哦。到了,就这儿了。” 晓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房东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陈旧的木头家具味道扑面而来,大约十几平米的屋子里,一眼望到底。厨房上的灶台收拾得很干净,走进去便是卧室,一张简易的单人床,一张书桌,落地窗禁闭,阳台有些旧了。 “还行吧,一个月收你五百的租金,怎样。” 晓花连连点头:“嗯,好。” “不过先交三百,从你下个月的房租里扣,也就是说你下个月只要交两百,第二个月开始交五百。” 她闻言,立刻在书包里东翻西翻,找到自己的小钱包,掏出了三张皱巴巴的纸币递给房东。 “那你先收拾下行李吧,有事可以来一楼喊我,我住一零一。”接过钱,房东看了她一眼,就带上了门。 晓花先是打量了下卧室的衣橱,里面除了角落里放着的樟脑丸以外空空的,有股淡淡的霉味,只得找来抹布擦拭干净,又将屋子通篇打扫了一下,才放心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件一件地把自己的衣物挂了起来,直到麻袋空了,她把空的袋子折叠好放在了衣橱的底部。 刚坐下来时,视线不经意间瞥到了一张照片。 她轻轻拾起。 那是她爸爸、她还有比自己小四岁的弟弟——家里第一张集体照,只是没有母亲的身影,想到这,她不禁鼻酸。 忙把照片放在了枕头下。 明天就是新的开始,接下来就是要找一份工作,赚钱带回去给爸爸看病,还要支付弟弟的药费,晓莀的哮喘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好转,在学校里念书还习不习惯,突然好想他。晓花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着。 ·06· 暮色降临。入秋的夜渐凉。 “樊晓莀。” 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他欣喜地转过身去,真的如他所料,他立刻拔腿就往她那边飞奔过去。一个星期没见到齐萱,她的眼神似比以前冷漠些许,但樊晓莀并没察觉得到。“齐萱,我刚想去找你呢。” 而她丝毫没感到惊喜:“找我?” “嗯,你还记得三个月前我陪你去逛卖场吗?你不是看中那款很漂亮的Hello Kitty限量版手机吗?” 齐萱挑了下细眉:“然后呢?” 他的脸颊渐渐浮起两朵红晕,抓了抓后脑勺:“我这几个月一直在打工存钱给你买呢,所以也没时间陪你出去玩,你看,这是前天我刚去买好的,比上次看到时便宜好多呢。”说着,他从怀里捧出一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她的面前。 看着眼前崭新的盒子,她能想象得到他是花了多少精力在打工上,又是怎么样怎么样艰苦的存钱才存到买手机的两千五百块,但这些在现在的她看来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齐萱讽笑:“那么卖力做什么。” “嘿嘿,因为你喜欢的我都会…”他羞涩地低下脑袋去。 “晓莀,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如同晴天霹雳,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在听到那三个惨绝人寰的字时,他抱着盒子的手指突然颤抖了下,它落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齐萱不慌不忙地看了眼掉落在脚边的盒子,又抬起头淡漠地看向他:“祝你幸福吧。” 她决然地离去,只留给他一个风过无痕的背影。 他不甘心,忙撒腿跑了起来,想要去追逐她的脚步,好不容易碰到了她的手臂:“齐萱,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吗?求求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她厌恶地甩开他的手:“放开我!你没有错,真的没有,我们之间悬殊太大,怎么可能走到最后,这个社会很现实的你懂不懂,没有钱你谈何爱情!” 她的话语就像醍醐灌顶,硬是将他所有想说想乞求的话都塞在了喉咙口。 只能怔怔瞅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风肆意地灌进了他的脖子。 他默默地走了回去,捡起那只掉在地上的手机盒,他轻轻地打开,里面静静躺着用透明包装纸包得很好的Hello Kitty手机,特别漂亮的粉红翻盖。 他的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到最后,他们输给了现实。 分卷阅读8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07· 晓花买来不少报纸,想通过它们来找适合的工作,但反反复复看了几份,也拨过几个面试电话,不是说招到人了就是学历不够资历不深,对此,她只能深深的叹气。以前努力考上镇上唯一一所大学,读了两年却因为学校经费透支而倒闭了,从此大家各走各的路——她肄业了。也许多数人都会选择继续去别的地方念书,而她的家境并不好,她决定不再读书,自己做工艺活拉到镇子上去卖,赚来的钱给父亲治病,也为了给即将念大学的弟弟筹集学费。 最后,弟弟很争气地考上了梦寐以求的大学,一个人去了星襄市念书。刚去一个月,他就寄了信回来告诉她,他现在在樱华大学过得很好。 想到这,晓花抿唇而笑。 手机突然传来震动,她忙接了起来:“喂?” “是樊晓花吗?通知你明天早上九点整来‘聚星广场’二十五楼会议室面试。” “真的?等等等等,我记下…”她慌不择路地跑到书桌边,忙乱地翻出一支笔和小纸条,“好,是‘聚星广场’…二十五楼是吧?” “会议室。” “好的,谢谢你。” 翌日,晴。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起了个早,从衣橱里挑挑拣拣着要去面试的衣服,其实她并没什么漂亮的款式,也没有功夫花在这些打扮上,很多衣服都是在镇上的折扣商场买的,特实惠也穿不坏。而这一次她决定穿这件圆领紫蓝连衣裙,裙摆滚了一圈碎花花纹。 花了几块钱买了一张地图,周到的是背面还有该城市的轨道交通运营时刻表,她坐上一辆公交就直达了面试地点。 这栋大楼建在一个巨大的广场中央,绕过正喷着晶莹水柱的泉水池以及那些嬉笑的孩子,高达几十层的大楼就映入眼帘,玻璃门前有用草木修剪成的卡通小人儿,她随波逐流地踏进了商场。一楼是各种化妆品店玲琅满目,正中间有儿童乐园,她抬起头来仰望整栋商场,环形的走道让她有些晕忽忽,忙向电梯口走去。 拐了个弯。她一下子惊呆。电梯口拥挤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不少都是夹着纸袋的年轻人,她缓缓走向前瞥了一眼,那纸袋上纷纷写着“履历表”。 难道都是来面试的?想不到竞争对手那么多,看来这家公司规模非同一般。她心说着,识趣的排在了最后一个。 等了几分钟,电梯缓缓下降,门渐渐展开,所有人蜂拥而至,没一会功夫电梯就被塞满了,晓花刚想挤进最后一个空隙,视线无意间落到了身边,低头看到不远处一只扁了的空易拉罐正狼狈地倒着,也有人路过但似乎匆忙中都没发现到它,任凭自己的鞋子碰到了它,它便咕噜噜往前滚去。 晓花皱紧了眉,心想这要是被小朋友踩到会滑倒的。但再看看电梯那最后的空档似乎还在等着她,打开手机又看了看时间,离面试还有两分钟,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决定走向空易拉罐,哪怕电梯门早已合上。把易拉罐捡了起来扔进一边的废物箱,这才如释重负,此刻她的周围早已没有等待电梯的人了,她只能无奈地等下一班电梯。命运似在与她作对,眼巴巴瞅着电梯顶上的数字到一个楼层就停了下来,不知道何时才能往下降,她的心就凉了一大截——这第一天面试就迟到的命运是逃脱不了了的。就认命吧,樊晓花。只可惜了挺好的一个工作机遇。 看了几遍手机的时间,在超过面试的两分钟后,电梯门再次向她展开,她沮丧地走了进去,按了二十五的数字键。这是一座观光电梯,背后是一道圆弧状的玻璃,能看到整个商场的繁华景象。晓花扶着栏杆,已无心欣赏。 “叮” 到了。 她跨出电梯门,寂静的走廊传来些许细微的脚步,那些刚刚一起坐电梯的熟面孔正朝她这边走过来,三三两两地低头议论着什么,继而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其中一个看到她正往办公区域走来,忙跑向她:“你也是来面试的吧。” 她默默点了点头。 “回去吧,这里特严格,我们几个全部都被淘汰了,哎…”话音刚落,此人深深低下头去,与之擦肩而过。 全部淘汰! 这到底是怎样的残酷,竟然没有一个人录用。 路过前台的时候,别人看晓花那走路的样子就如同一具木乃伊,目光呆滞。她紧紧揣着自己怀里的简历,心脏跳得格外剧烈,自己该不会也… 想到这,手已经搭上了会议室的门把。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放下。算了,还是走吧,那么多比自己优秀的都被淘汰了,而自己只是一个从乡下来的无名小卒凭什么被那么大一个企业相中。 正在她下决心转身之际,背后出现一个清甜的嗓音——“来面试的吧?” ☆、第 3 章 晓花立刻转过头去,是刚才的前台小姐,她犹豫着点头。没想到人家上前一步替她开了会议室的门,微笑着对她说:“进去吧,领导们都在等了。” 无奈,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b 分卷阅读9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r   走到长桌前,甚至连眼皮都不敢抬,深深鞠了一躬,声音仿佛蚊子叫:“领领,领导,好…” “坐吧。” 她正好奇这熟悉的声音,便将脑袋抬了起来,长桌的尽头正中央坐着的男人就是在医院里替她付清医药费的好心人,此刻,他正抱着双拳抵在下颚,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她,两边各自坐着两个年轻的女人,正襟危坐地记录着什么。 晓花记得他告诉过她。他叫、他叫… 他轻启唇瓣:“做个自我介绍吧。”继而,又小声地冲她做了个唇语,“别紧张。” 只不过晓花并没看懂,只感觉到自己的两只手心正汩汩冒着汗,目光飘忽不定:“我,我叫樊晓花,我是从木山县来的,我很希望能找到,能找到好的、稳定的,额,好的…工作…”她的脸越说越红,到后来自己也组织不了语言,愣愣地站在那,卡了壳。 他身边两名女工作人员默默捂嘴而笑。 只有他微笑着看向她:“为什么想来我们公司工作?”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质疑地皱起了眉。 晓花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忙低头道歉:“对不起,我好像不适合这里,我先,先走了…”刚转身就被江不离叫住,她忙抬起眼看向他。 “在门外等我,我带你去见见新同事,明天正式上班。” 不仅是晓花自己,就连身边两位女同事也感到不可思议,纷纷用眼神交流,但又不好在江不离面前表露出来,只能换做一副不屑的面容瞪着晓花。 就连所有人都在意料之外,她竟然被录用下来了,一看合同上写着的“聚星集团”四个大字后,她回家还特地翻了报纸,新闻曾连续报道过、每年发表好几次新闻演讲、在各种场合得过各种奖项等等集一身的大企业。 既然是大公司,进进出出的都是体面人士,晓花第一天上班就把两条麻花辫扎成了普通的双马尾,垂在了胸前,又特意买了一枚蝴蝶发卡别在耳鬓。 江不离带领晓花到了他的办公室,铺着进口的毛绒地毯的房间里,一扇落地窗,一张宽敞的红木书桌以及一排红木书架上摆着几本书,都让晓花叹为观止。他又推开里面的一扇小门:“这里是你的办公室,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我叫你时你能听见。” 她连连点头。环顾了下四周,把包摆在了桌上。 不过有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她立刻抬眼望向他:“我想问个问题行吗。” “你一定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录用你,毕竟你那么平凡不起眼甚至从头至尾可以称之为俗。”说罢,他缓缓走向了她,俯身凝视的一瞬间在她的瞳孔里定格。继而,他微笑:“其实,那天面试时,我从一大早就坐在办公室看监控,那只地上的易拉罐是我事先摆着的,我就是想试探到底会有谁捡起了它然后扔进它该去的地方,结果真的令我很失望,你们都对它视而不见,只顾着挤电梯,这也就说明一个问题:细节决定成败。这项工作需要一个认真细心而且负责的人才能留下来,连那么小小一个易拉罐都发觉不了的人又谈何胜任工作呢。” 晓花微微张开嘴,一脸错愕:“你的意思是…” “对,没错,真正的面试,从你踏进公司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他冲她近似讥讽的笑了笑,“我看过那些来面试的人的简历,各个都是精英人才,但这最基本的活都干不好,还不如你呢,呵。” 她深深低下头去。 “上次的伤还疼不疼,原谅我弟弟一下,他也只是个孩子。”他抬起手臂,刚想触及到她的发丝,她敏感地往后缩了缩,没敢正眼瞧他,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他略觉为难,只得默默把手插进裤兜,微笑道:“努力工作吧。” 她同样微笑地点了点头。 ·08· 晓花很认真地完成江不离交给自己的每一个任务。 他是个大忙人,每天都会接到各种电话或客户。他会眉关紧锁地与他们交流每一项指标,也会弯起好看的眼角与之握手言和,亦或是独自一人坐在沙发椅里凝望着窗外雾蒙蒙的高空,这一发呆就会待上半天时间。 他的日子就这么度过的吗。她往往有些不解,但也不敢直接的去问。 之后,晓花遇到了一个人,彻底推翻了她原本平淡无奇的工作。 这天,有特别重要的大客户来公司商讨新项目的开发,从早到晚,江不离都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对着电脑敲击着,一言不发,只是命令她去布置下大会议室,并且把设计图交给了她,说就按照这图纸去布置。晓花忙碌了大半天,终于把会议室布置成他想要的样子了。 正想着回自己的小办公室好好歇息,或是迎接新的任务。踏出电梯门,她拐了一个弯,却听到一阵尖叫:“啊~”很快,几只玻璃杯碎了一地,托盘连滚带爬地掉到了角落里,地上一滩难堪的褐色液体。 她忙欠身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说你,不是故意也是存心 分卷阅读10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的吧!走路不长眼吗!知不知道这咖啡杯是国外进口的!知不知道这刚磨好的咖啡也是你这点工资买不来的!”还未看清来者何人,耳边就听到稀里哗啦的一顿发落。 晓花不禁抬眼看向她。 精致的鹅蛋脸上镶嵌着一双黑布仑般的明眸,正死死盯着她的脸,脸颊浮起两朵红晕,穿着一件纯白的小西装,脖子里挂着的珍珠项链闪烁出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 她再次低头认错:“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不起。” “你是新来的?那更不能原谅了,这么毛手毛脚的新人也不知道是谁把你带进来的,你该不会…”她邪笑着绕到了晓花的背后,附在她耳边说,“是潜着规则进来的吧。” 晓花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好了,我不跟你扯,说,你怎么赔我!这些咖啡是我特地用来招待贵宾的,你一个月的工钱都买不起一颗咖啡豆的碎渣!” 她低着脑袋,不知所措,紧紧凝视着自己的脚尖。 僵持了会儿。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吵什么呐。” 晓花欣喜的回过头去。 江不离还想下楼给自己泡杯咖啡提提神,为了大客户的光临不打瞌睡,刚踏出电梯就听到一阵争吵声,便赶了过来,看清来者是谁后,他凝起了两道俊眉:“云朵,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她是新来的,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也不用这么斤斤计较吧。” “但是,她撞到我了,然后那么多昂贵的咖啡就全撒了,都是我要用来招待这次大客户的呀。”云朵皱紧着眉头,心疼地瞅着地上那些咖啡渍。 他撇起一道嘴角:“是公司的形象昂贵还是这些咖啡昂贵?” 云朵忙扁了扁嘴,低头不吱声。 江不离叫来了保洁,让她收拾下残局,自己则拉起晓花的手臂就往电梯口拖,电梯门开启后不忘回头冲云朵道了句:“你重新泡几杯吧,这次注意点。”继而,钻进了电梯。 回到办公室,晓花方才缓了刚才紧张的情绪,长长的舒了口气。却听身后严肃的质问:“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她回身:“我转弯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了,然后她对我大吵大闹的,特别凶的样子,特别讨厌她那趾高气昂的态度,哼哼。” 江不离不禁冷笑。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呀,不就是咖啡撒了嘛…” “你要知道,第一,那些咖啡的确是如她所说,昂贵得很,你存三个月不吃不喝的工钱也买不来。第二,她的名字叫云朵,是和我们公司长期合作着的‘LEO’总裁的独生女,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多少都会有常人看不惯的娇脾气,你必须要学会容忍,”他不以为然地坐到了沙发里,不去抬眼看她,默默翻着桌上的文件稿,“她来公司光顾或者巡查不是一天两天,往后你再讨厌她请不要放在脸上,哪怕她刁难你,你也要低声下气,知道不。” “为什么。”晓花略显不服地咬牙,就刚才云朵那样子,若是在自己老家,她早就放她家的土狗追着那人吠叫了。 他慢慢抬起冰冷的视线:“因为这就是社会。” 这下,晓花只得打消刚才的念头,沮丧地垂下脑袋,“好。”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江不离接了起来,过了没一会儿,他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发颤,怒锁眉心,继而腾出一只手朝晓花挥了挥,她只得默默退到自己的办公室去。百无聊赖地整理了几本文件,忽闻门外传来叫唤,忙打开门走了出去。 江不离斜倚着,抬眼看向她:“派给你一个重大的任务,你做还是不做。” “什么任务?” “你先回答做,还是,不做?”他再次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很想先知道是什么神秘的指派,但无奈他是领导,只能拼命点了点头:“我做。” 他轻笑:“明天开始,你收拾下你的东西去樱华大学,这所学校的一半股份有我们公司的收益,所以绝大多数由我们管辖,而你以一个转校生的身份正常的进入校园学习生活,为的就是保护一个人。” “谁。”晓花忙做了个吞咽动作,眼巴巴瞅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的弟弟,江不弃。” 她不禁屏息凝视,竟然是那次骑摩托车撞到她的少年。 “他虽然爱玩,有些叛逆,但是在学校里非常受人瞩目,尤其是非常受女生欢迎,很多女生投怀送抱的目的就是想更加了解更加接近我们的家族企业,从中获利。我并不知道她们最终想得到什么,但,我想请你去接近不弃,然后赶走他身边所有的女生。” “我已经帮你办妥了所有的入学手续,你放心地进去念书,就和平常人一样,切记,不要把你这次任务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向我汇报。” 江不离的话久久回荡在耳际。 她以一个转校生的身份进入到了樱华大学,久违的校园,充斥着樱花树木独特的芬芳,被雨淋湿了的味道,淡淡的,就像很久以前自己也深深闻到过。 分卷阅读11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站在两百多平米的教室里,空旷的眼前坐着稀稀落落的同学,各个都以好奇的目光瞅着她。 她轻轻微笑:“大家好,我叫樊晓花,我是新来的。” 底下三三两两地凑了一块儿,小声地议论纷纷。晓花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看向身边年轻的老师,他冲她笑了下,示意她随便找个座位。她拉了拉背包的肩带,四处搜寻着空位,不远处一个胖乎乎的女生热情地朝她挥着手。 她走了过去,女生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迫不及待地问:“哎,你怎么挑这时候转学呢?” “我…”晓花想了想,把书包放在了桌上。“以前的学校倒闭了,大家各奔东西,所以。” “哦~~” 她友好地砖头冲女生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颜许许。” “多多指教,许许。” “恩,同样同样,你是什么寝室的呢,晓花。” 她犹豫了片刻:“我走读。” 颜许许一脸惊愕,但也没多问,默默地将视线转回黑板。 ·09· 课上到一半,门突然被人用力踢开,所有人都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江不弃!你上午的课为什么没来!”讲台上的老师严厉地责问。 江不弃冷着一张脸,没有半句话,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的座位走过去,书包“砰”甩在了桌上,他若无其事地扯开厚重的外套,深色的衬衫露出一半的胸膛,引来女生一片唏嘘,他习以为常地坐了下来。 无意间视线与晓花撞上,俊俏的眉突然紧锁。 他就是之前那个少年,印象里的他依然穿着红黑条纹的比赛服,骑着一辆红亮的摩托车,扬起一片尘土的潇洒模样,也是因为他,她才会受伤。 如今他们又遇到了。 但是,这个少年真的是来上课的么。 晓花三番两次的去看他,他只顾埋在臂弯里睡大觉,讲桌上的老师依然在滔滔不绝中外历史,眼睛瞥到了他们这边,也毫不理会。大家都习惯此人的作风,多去劝说反倒会遭殃,但是晓花是个例外,她的印象里学生就要认真听课。 于是,她探出身子,轻轻推了推江不弃:“喂,醒醒,在上课呢。” 他睡得像只死猪,根本没有抬起头来的意愿。 “醒醒,听课了。” “你这样考试会考不出的,快起来记笔记。” 坐在身边的颜许许也往她这边望过来,眼神下意识看向了江不弃,他的背脊轻颤了下,颜许许的面部表情一顿抽搐,忙拉了拉晓花的衣袖,小声道:“晓花,算了。” 晓花毫不知情:“这可不行,他一直这样,考试怎么能过呢。” “他家你是不知道,可是大名鼎鼎的‘聚星集团’。他是未来的公司继承人,学校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都是他家投资的,所以这学校里就没有人敢和他唱反调。晓花,你可别…” 话未说完,晓花身边有了动静,两人顺势望了过去。 江不弃慵懒地抬起了头,不屑与厌烦布满了整张脸:“吵死了你们。谁稀罕做什么继承人。” 紧接着,他不顾所有人惊诧的目光,迅速站了起来,走出了教室。 晓花忙站起身,凝望着他孤傲的背影,焦急地皱眉:“上课呢,你去哪。” 他没有理会,很快便消失在了转角。 所以,晓花是一个上午都没见到江不弃,下午的课她有些心神不宁,作为同桌的颜许许顿感不解,一个新来的人为何会对一个差生如此着迷,结论就是被误会成她是不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晓花,你是不是喜欢江不弃了?”一向藏不住好奇心的颜许许在所有课结束了以后,忍不住转头问她。 晓花的思绪还沉浸在浑噩当中,被颜许许轻轻推了推才苏醒,于是,她忙摇头:“没,没有。” “你好像对他特别关注…” “没有,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颜许许两眼发光地看向晓花的眼睛。 其实自己的脑袋里全是江不离对她嘱咐的话语,但她也答应过他,不会把这次接近那个人的事抖出去,随即,她换上一副释然的笑容:“没什么,真的,你看,那些人在干嘛。” 顺着晓花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被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簇拥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背影隐匿在万花丛中,好似熟悉。 “江,不弃…” 望着边上颜许许吃惊的目光,晓花立刻转过头去,匆忙的赶到了她们身边,定睛一看,真的是江不弃,此刻的他左拥着一个右抱着另一个,满脸微笑地凝视着身边的她们,不住的点头称是。 她气愤地扒开那些女人,冲上前:“江不弃,你在做什么!” 说实在的,江不弃在听到这一声义气凛然的吼,心脏猛然漏跳一拍,从未有过谁会对他如此,而眼前并不熟悉的女孩她是第一个。 所以,他并不以为然的 分卷阅读12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抬眼,望向她,并没说话,略带邪魅的嘴角轻挑,想看着她下一秒的举动。 当四周一片死寂,晓花顿然脸红,压抑的空气让她憋得不知该说什么,在连续吞了三次口水后,她的底气明显下降:“请你离江不弃远一点。” 她的眼睛却坚定地在他搂着的女孩脸上,那般义正辞严。 那个女孩不屑地嗤笑了一声,送给晓花一个活生生的白眼,尔后,继续和周围几个人喜笑颜开的攀谈起来。 “你们说,这次锦标赛阿弃会不会赢?” “稳赢的,对不对,阿弃?” 江不弃冲她们散发了一波暧昧的微笑光波,笑不露齿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没有你们的鼓励,我怎么会…” 话未说完,便有掺和的人抢了先:“我们一定会去看的,一定会替你加油的!” “就算上课我们也会请假去替你加油!”他怀里的女孩趁机抱紧了他的腰躯,把半张脸贴在了他的胸膛里。 晓花气不打一处来,揪起那个女孩的长发,吼着:“告诉你,别靠近他,没有听懂吗?你也太不知廉耻了!走开走开!” 女孩被抓得头皮生疼,眼泪瞬间挤了出来。 她被众多女生围在了中间,慌乱地瞅着四周黑压压的人群,每个人都用同样能杀死人的眼神瞪着她,仿佛她是从外星球来的生物,那个被自己抓了头发的女孩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对她咬牙切齿着,她似能听到牙齿碰撞的咯咯声。 她慌了手脚:“你们想干嘛。” 一个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女生,抱着胸,跨出了人群,严肃地质问她:“你到底什么来历,刚转到我们这就好像和阿弃很熟似的,坦白从宽!” “没有,我没有来历,我…”她犹豫了下,“我看不惯你们这种人而已。” 她们身后的江不弃正缓缓站了起来,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尔后,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地扒开人群,在众目睽睽之下,拽起晓花的手就走出了人堆。 渐渐远离了喧嚣,晓花望向他清瘦的背影:“你要带我去哪?” 江不弃这才停下了脚步,放下手臂。 他并没转身,声音显得些许落魄:“为什么要管我?” “我…” 他转过头。 也许,那一秒,晓花再也无法忘记那双眼眸。 “你很特别。” 在道出这四个字后,晓花的头脑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他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未来过她的身旁。 ☆、第 4 章 ·10· 昨晚刚下过雨,早晨的树叶清新怡人,渐渐滚落一滴清澈的晨露,有蝴蝶轻吮着这大自然赐予的蜜汁。 “聚星集团”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凸显于灰黑大理石的表面。 门口的保卫大叔盯着门口的女孩好久,兀自带着审查的目光,但也不去理会。 晓花四十五度仰望这幢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双臂垂落,拳头隐隐在发颤,前几秒刚踏出的脚步又被她收了回来,心里犹如小鹿乱撞。 夏日的午后燥热不安。 她的额头沁出了一层又一层的细汗。 她还记得三天前。 训导主任把晓花叫到了办公室,她亦步亦趋地来到一张办公桌前,尔后,一沓资料档案扔在自己的眼前,她为之一震,眨巴着眼瞅向训导。 “请你填下住宿生的个人信息,有笔么?” “住宿生?”她顿觉疑惑,自己并没有报住宿名额,江不离也没有说过她要住宿的事。 “你是叫樊晓花吧?”训导捧起资料档案,斜着眼看了看她,又低头瞧了下表格。 晓花点了点头。 他再次把个人信息表扔在了自己眼前:“那就没有错了,填吧。本来学校不允许中途办理住宿名单的,但鉴于替你办理的人身份,不得不破例这么一次。” 晓花皱眉:“是谁帮我办理的?” “这个不能说,你还是快填吧。”说罢,训导做了个请的手势。 就这样,晓花在云里雾里的情况下填了个人信息表,走出办公室,她还在想着到底是谁替她办理了住宿生名额,又会是谁能把训导主任说服违反学校一向的规定。 整个下午,晓花就没停过,从出租屋把自己的行李打包,再锁起门坐车回到学校,就花了三小时,江不离推荐的出租屋虽然便宜,但路途距离学校非常远,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天天来回奔波浪费大把时间与精力。揣着训导交给自己的寝室钥匙,她来到了寝室楼前,低头看了眼钥匙牌:302。 拖着自己的大包小包,好不容易爬到了三楼,忽闻302房间传出一阵嬉笑,她想着屋里有人,就不用钥匙,于是,她伸手敲了敲门。 一个清脆的嗓音传了出来:“谁呀?” 晓花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新来的…”话音未落,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分卷阅读13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映入眼前的就是那天贴着江不弃胸膛的女孩。 两人几乎同时呆住。 女孩随即换上一脸轻蔑的笑意:“我说谁呀,就是那个爱管闲事的人,哼。” 真没想到,会是和她一个寝室。晓花呆愣愣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双脚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踏进去。 “丁颖,别这样嘛,”最里面的床上一咕噜爬下一个胖女孩,直奔过来,拉起晓花的手,热情地打了招呼,“新来的是不是,以后就请多关照啦,我叫陆夏,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樊晓花。”晓花怔怔地看着笑得人畜无害的陆夏替她拎起蛇皮袋,放在了床底下,过了会,她感激地点了个头,“谢谢。” “没关系,都是室友啦,来,我给你介绍下。” 陆夏拉起晓花的手,来到依旧摆着一副居高不下表情的丁颖面前,指了指说道:“她叫丁颖,法学三年级,别看她现在这样,其实她人还不错的,以后你跟她混熟了就知道了,嘿嘿。” 待她说完,晓花仔细观察着丁颖,说实在的,她是个典型的南方女孩,皮肤细腻,露着光洁的额头,中分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非常对称她的鹅蛋小脸,只是那股傲气让晓花有些胆寒甚至并不太喜欢。 “晓花,晓花,”陆夏伸出五根手指在晓花眼前晃了晃,“过来,给你介绍我们班的才女也是副校花,她叫何念念。” 何念念未等她继续介绍,转头给了个白眼:“说什么瞎话呢,我才不是才女,这次小测验都没过九十。” “你看你看,还说不是才女,普通人会这么要求自己吗,像我的话理科全部过及格线就很好了呀,哈哈哈~” 陆夏是个开朗的孩子,但也很爱吃,这从她胖胖的圆脸和肉鼓鼓的手就能看出来,晓花的床在她的对面,当晓花坐下想整理自己的袋子,瞥眼瞧见陆夏的床头摆满了娃娃,书桌上堆满了各种零食,为此,她默默地摇了摇头。 ·11· 晚饭时间,晓花才把自己的大包小包整理好了。 被压在袋子最底下的一张照片吸引住了她的目光,不由得,她的神采渐渐暗沉,缓缓拾起这张唯一的相片。那是摆放了好多年的全家福,小时候家里没有钱买相机,所以特地跑到小镇上的照相馆照的。 田园风光的背景下,那时的青涩,那时的稚嫩。紧紧牵着弟弟的小手,笑不露齿,身后扶着自己双肩的是父亲,多年的劳碌,让他的眼角布满纹路,显得比同龄人更为沧桑。 指尖轻抖,鼻子酸了。 她忙把照片平抚,压在了枕头底下。 “晓花,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她吞了吞泪,硬是没将它们溢于言表,回头笑了笑:“哦,不了,谢谢。” 只听到陆夏皱着鼻尖自言自语:“你刚来,应该也没有食堂的饭卡,对了,我跟你说,我们学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饭卡不能随便借人,借一次被查出了就要扣下次的饭钱二十块。哎,食堂的饭不用饭卡又很贵的,贵一大半呢,什么破学校嘛。” 听着她一个人的发牢骚,晓花也只能默默掩唇。 门忽然被推开。 何念念捧着一大堆的书回来,看到陆夏正捧起吃了半包的薯片,生气地皱起眉:“喂,陆大小姐,吃晚饭前别吃那么多零食行不行。” 陆夏反倒驳了一句:“还不是等你等到前胸贴后背了,说好去图书馆很快回来的,是不是又看到什么大帅哥了嘿嘿~” “去你的。”何念念白了她一眼,把书堆丢在了桌上,收拾着自己脖子里缠绕的耳机线,“走了走了,再不去,那家店排到凌晨都说不定。” “真的假的!那家店生意真的那么兴隆?有那么好吃吗?” “当然,开店到现在已经有一年了,每天都是人气火爆,毕竟上过人家美食节目嘛,好啦走吧走吧。哦,晓花,你要不要一起去,今天我心情好所以我请客。”何念念忽然将头转向晓花。 晓花一怔,但转念一想,刚来这里就要花别人的钱不是太好,所以也罢,只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念念,你们多吃点。” 陆夏兴奋地从床上圆滚滚的着地,尔后,冲晓花眨了眨眼,小声说着:“到时给你带点昂。” 晓花笑着挥了挥手。 门被砰地关上,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晓花摸了摸钱包,来这里以后花了不少钱了,工作也还刚找到,再乱用估计连吃饭都成问题,她正苦恼着,思来想去还是下了床,准备去学校外面逛逛,顺便买点面包什么的。 落日留下长长的影子,一片血红。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葡萄色的黄昏有些朦胧的铺盖在整个天地间,向眼前蔓延开去,渐渐笼罩上林荫道两边的樱花树,太阳是榨过的葡萄汁,夹杂着勃艮第红。 晓花深深吸了一口,觉得心胸开阔好多,大步朝门口迈了开去。 才看到学校的大门,眼前忽然掠过一个黑影,夹带着傲慢的声音:“樊晓花,你没去吃饭吗?” 分卷阅读14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定睛一看,竟然是江不弃。 她站住了脚:“没有…” 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往前迈了一步,他比自己高一个头,背对着夕阳,看不清面容,但是轮廓很美。 “江不弃,我想问你一件事。”如果说他的家庭背景和学校有关联,那么训导主任那边也许就是他擅作主张。 “悉听尊便。”他带着轻柔的微笑。 “我住宿的事情是不是你向学校提出的?” “不然呢。” “你…”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利落,使得晓花牙齿咬紧,气不打一处来。 他渐渐俯下身,遮住了她整个视野,她感受到一股氤氲在耳边渲染,耳根渐渐滚烫起来。 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对你开始有点兴趣了哦。” 晓花立刻推开他的胸膛,不顾一切的往前跑了去,她来这里是为了完成江不离交给自己的任务,并不是让她来谈恋爱的,况且还是这么一个花花公子——他可以左拥右抱,也可以前脚对着某某说爱你后脚再和某某某甜言蜜语。 脑袋有点沉,她不禁停下脚步,扶了扶额头,明明校门口就在眼前,却力不可及再到那边,胸口有什么要往外冲似的。 “你是不是低血糖了?” 身后的声音愈渐缥缈,听不真切。 江不弃伸出手想去扶住她,却被她硬生生推开,她才不要这样的人给予她关怀呢,也不想在学校里被谁谁谁看到而引起不好的绯闻,从那次他被人簇拥就知道了,他是天之骄子,是所有人的暖阳。 “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而江不弃却不顾她的反抗,硬抓起她的手,朝大门口跑了去。 路过校门时,刚巧遇见保安端着茶水杯走出来,四五十出头的样子,见到江不弃却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二少爷,那么晚了还出去?” “嗯,我带我同学吃东西。” “哦?女朋友?” “并不是。” 但看门的大叔瞅着晓花那种眼神似乎并不是她想的那样,这点仿佛也被江不弃看穿,他随意地摆摆手,调皮的笑了笑:“张叔叔,别跟老头子汇报,嘿嘿。” 江不弃领着她到了地下车棚,在那,她看到了一座小门,门闩上着牢固的锁,只看到他习以为常的走了过去,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尔后,门被拉开,映入眼前的是一辆擦得锃亮的摩托车,火红光洁的车身镀着一道光,忽然就刺痛了她的眼。 她不禁问道:“为什么要另外设道门?” 他开着粗重的锁链,头也不抬:“你认为造价多少的车才不用另设机关?” 兀自跨上了座驾,将厚重的头盔罩住了整个脑袋,一切准备就绪,他冲晓花扬了扬手臂,示意她坐上去。 她起初有些犹豫,几乎是被他一把拽了上去的,还送了她一句话:“你怎么那么瘦。” 她被说得有点无地自容,只得将脑袋埋了下去。 他蹬了几下踏板,随即侧头对晓花说,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抱紧我。” 晓花此刻的心不停的乱窜,莫名的紧张让她只能默默碰触到他两边的腰际线,却没有勇气整个人贴上他的背脊。 他有点震惊,但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方才还是无限美的夕阳,现在却仿佛被一坛墨汁洒满整片天,抬头望不见星星海,有一道又一道的镭射灯绽放出朦胧且绚烂的光彩。鼻尖轻轻一嗅,便能轻而易举的捕捉到浓浓的油烟以及饭菜的香气。 车速很快,晓花并没看得太过仔细,就被眼前强烈的风蒙住了双眼,吹开了她的长发,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下摆。 路边有不少学生或是大人停下脚步,或观望,或指点,或议论。 而他们的注意力全在晓花他们俩的身上。 她感到浑身不自在,耐不住性子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想也不用想,她说的话全被狂烈的大风所吞没,江不弃根本没有听到半个字。 江不弃把车停在了街口,这条街放眼望去全是大大小小的龙虾店,每家几乎都是爆满,不少有学生几个一起来吃的,也有大人们喝小酒的,屋外门口各自摆着大水盆,密密麻麻的小龙虾窝在水里乘凉,也有几只调皮的窜上窜下。 晓花跟着他走进了一家还有空位的店,店主热情招待了他们,晓花捧着菜单赞不绝口:“这里还真不错的呢。” “你快选吧,想吃啥就点。”他若无其事地环顾了下四周。 她倒有点拘谨起来,把菜单递还给他:“你点吧,我对这里不熟。” 他用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她,合上她递来的菜单,兀自喊了句:“老板,来两盘小龙虾,微辣。再来两瓶啤酒,要冰的。” “等等,我,我不会喝酒,也不会吃辣。”她忙伸手阻拦。 待老板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他抬起头改口道:“一盘要辣,一盘不辣,啤酒来一瓶,加冰块。”转头又问晓花:“那你要喝什么饮料。” 分卷阅读15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晓花只是摆摆手:“白水就好了。” 他再次抬起头补充:“那就一罐冰雪碧,谢谢,去准备吧。” “哎…我说我…” “吃小龙虾要配冰镇饮料才最爽。”他抱着双臂,义正言辞的对她说。 好吧,他请客他说了算。 她只能服服气气的拖着腮,静候菜肴上桌。 没过一会儿,店老板便端着两大盘红彤彤的龙虾,摆在了桌上,又回头拿了一瓶三得利,把开瓶器递给了江不弃。 “你会喝酒?” “偶尔。” 看着他娴熟的开瓶技巧和一鼓作气的灌酒,就隐隐知道他并不是“偶尔”。但也没多说,兀自套起两只塑料手套,轻轻抓起一只肥硕的小龙虾,仔细端详着。 眼前仿佛浮现起一连串的记忆,朦胧、泛黄,最终随风而逝。 她似自言自语:“小时候,和弟弟一直在家门前的小溪抓龙虾,那时的龙虾可小了,十几只都不够我俩吃,爸爸就只能用来烧汤,但味道特别鲜。” 继而,她轻轻剥开龙虾的头部,里面隐隐泛着黑,令她不禁黯然失色。 “唉,挺怀念那些时光的,纯净且美好…” “快吃吧,别啰嗦了。”江不弃不禁皱眉,显得过于不耐烦,想起过去,他的心里并不好受,父亲从不会正眼瞧过自己,在他的眼里,或许只有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是那个人。 晓花并没察觉出他神情的异样,微笑着道:“所以,要认真的对待身边的人,好好珍惜一段回忆。” 突然,他冷笑着抬起眼:“你告诉我‘珍惜’两个字怎么写。” 语罢,他只顾埋头喝着闷酒,便再没有听她继续发话,也没有正眼看她,彼此沉默着吃完了一顿饭后,他按原路把晓花送回了学校,却在离校园不远的公交站停下。 泛黄的路灯照不出他的表情,语气淡淡的:“你自己回去吧。” “那你呢?” 许久。他吞了吞喉,沙哑了:“我想一个人。” 最后,晓花只得目送着他那辆火红的摩托消失在了夜里的十字路口,夏天的风吹在身上竟也是这般凉。 ☆、第 5 章 ·12· 他一直都讨厌着一个人,却也依赖着这个人,深深地。 绛红的屋瓦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精致,阳光肆意地铺满洁白的墙砖,还记得屋前有一棵松树,需要六七个大人手拉着手才能围起来,是那时孩子们遮阳的好去处,突出地表的树根足足有一个成年人的大腿那般粗壮。 青翠的藤蔓顺着雕花栏杆蜿蜒而上,生生不息。 这座北欧庄园是他童年的摇篮,也是一座牢笼,囚禁着一个渴望飞翔的梦。母亲从未让他踏出过庄园半步,平时大门是闭锁着的,钥匙从不会交给他——苏梅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危险,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 所以,在他上学之前的所有时间都是在苏梅的看护和庇佑下长大。 他有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哥哥。 但他不觉得自己和哥哥长得有多像,就连性格也完全不同。 有时候,他在走廊里拍着皮球,咚咚咚的声音实在恼人,江杨烜会气不过冲出来责骂:“要玩出去玩,没看到你哥哥在练琴吗?” 这个人是爸爸,他很凶,起码对他是很凶的,他也习惯了。 悻悻的抱着皮球,路过二楼,远远的就能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飘了过来,渐渐地,他被音乐所吸引,轻手轻脚地走到虚掩着的门口,从细小的门缝往里看。 那个少年静悄悄的坐在一架洁白的钢琴前,那些美妙的音符从灵活的手指渐渐流淌出来,组成一幅完美的小夜曲,宁静致远,他的侧脸像一幅精心雕琢的手工画,画风恬淡,勾勒出他的眉、鼻、嘴,而这一切仿佛透着一道光。 他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也闭上眼,谛听着清甜的旋律。 一曲末了,少年睁开明眸,粉唇微张,轻吐一口气,练了一上午的琴,该休息下了。他这么想着,轻轻侧身,便看到了趴在门上的小男孩,他还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于是,他站起身来,朝他走过去。 轻轻弹了下他的小脑门:“不弃,醒醒。” “唔…”他猛然睁开眼,才知道音乐结束了,自己的偷听还被发现了,小脸顿时就红彤彤了。 “好听么。” “嗯,哥哥你教我好不好。”他一边用力点着头以示肯定,一边撒娇地摇着少年的袖管。 “好。” 他拉起不弃的小手,一起坐到了宽长的钢琴凳上。 他护着他的小手在黑白琴键上来回滑动,动作是如此轻缓,嘴里说着一些基本的音符常识,但笨拙的不弃总学不会,就只能任凭他护着自己乱弹一气。 那时的自己,是有多崇拜哥哥。 天真的眼眸里映现出颀长 分卷阅读16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的身影,被阳光淹没。 “唔,我还是不会…” “没关系,慢慢来。不弃,你刚才说,我弹得好听,是真的么?” “嗯嗯。” 他轻笑:“那以后哥哥一直弹给你听好不好。” “好呀!” 哥哥成了他日日夜夜最好的伙伴,就算被爸爸责骂了心情非常坏,就跑到他的房间,两个人挤一张大床睡,他就像他的出气筒,任凭他宣泄小情绪。 不弃从未提及他的过去,只是觉得有个哥哥真的很好。 在这幢庄园渐渐长大,父亲对不弃的要求更加苛刻,让处于叛逆期的他越发反感。 十一岁生日那天。江杨烜说好了会准时回到家做饭给他吃。他在窗边等了好久也没见到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他有些失望的走在楼道里,哥哥的房门虚掩着,透出一道光,没有动静。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房间里没有人。 正中间摆着一个纸盒,打着红蝴蝶结,他好奇的走了过去,再左顾右盼着,实在忍不住纸盒的诱惑,悄悄解开了蝴蝶结丝带,往里一看,惊呼——竟然是一辆奥迪豪车模型。 “哇。” 心想着,这一定是父亲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便兴高采烈的捧了出来,摆在地板上,不停的摆弄起来,爱不释手。 玩了会,他抬起头看了眼时钟,刚好到吃晚饭时间。忽闻身后一阵怒吼:“江不弃!” 背脊一颤,他慌忙转过身来。 江杨烜黑着一张脸站在自己的跟前,脸颊上还有两朵怒晕。 “爸爸…”他被他的表情吓到,声音有些抖,小到连自己都听不见。 “你在做什么!” “我…” 江杨烜快步走了过来,抬手就给了不弃一个响亮的巴掌:“这是给你哥哥的东西!你乱动做什么!弄坏了你赔得起?什么也干不成还一直浪费我们的钱!” 那一巴掌打得他一下子懵住,耳朵微鸣,火辣辣的疼。 眼泪在那一瞬间开了闸。 “你给我待厨房里面壁!没我允许不可以出来!” 江杨烜甩下手,气愤的离开了屋子,正撞上迎面而来的沈姨,沈姨端着一盘饭前水果抬眼瞅到江杨烜气得发黑的脸,着实愣了愣,忙问候道:“江总…快吃饭了,我来给二少爷送点水果填填肚子,这是他最爱吃…” 话未说完,就被江杨烜狠狠打断:“吃什么吃,今晚没我允许,谁也不许给他送饭,不好好管制这小子,以后可好!” 沈姨早已习惯江杨烜的脾气,正当眼神飘忽不定之际,他突然缓了缓情绪问道:“不离呢?” 她忙恍过神来:“哦,大少爷在钢琴房练琴呢,这孩子好认真。” “让他立刻去大厅吃饭,练琴练得饭也不要吃了?真是的…” 饭桌上的气氛并不友好,苏梅默默地在一边扒着饭,这一口饭似乎能嚼上一年,而她的目光始终在某个角落,呆呆地在想什么心事。江杨烜不停夹着菜往碗里放,平时吃饭的时间他总会给不离讲公司里发生的有趣见闻。 不离偷偷瞧着他眉头紧蹙的模样,又望了望四周,鼓足勇气在这个风口上问出了心里的话:“爸爸。弟弟去哪里了?” “厨房里罚站呢。”他闷着头没去看不离。 “弟弟又做错什么了吗?” 江杨烜忽然柔和了眼里的视线,转向不离,轻叹:“今天爸爸托人在欧洲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想在晚饭时间送给你的,谁知道被你弟弟抢先拆开了,我要怎样才能得到你的原谅呢,不离,是爸爸没管好他。” 不离心里的石头似乎落了地,想了想,轻轻笑了:“没事的,爸爸,他是我弟弟,又不是外人。” 被他这么一说,江杨烜突然开始反悔晚饭前的那一巴掌。那孩子是不是在生气呢。 “爸爸,我可以去找弟弟吗?”不离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的表情变化。 在看到他微微点头后,不离放下碗筷,飞也似的朝着厨房跑了过去。 窗外的天空日落西沉,渐渐涂满墨黑,仅仅开着一盏小吊灯,不弃独自面对着角落的墙壁不知多久,他的两只小膝盖被冰凉的大理石跪疼,微微挪动了几下,换了个方向继续跪着,但心里依然是委屈。 每次他犯错,父亲便会这么惩罚他,父亲把那个人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而自己仿佛是从外面世界捡来的。就连平日里倨傲的母亲,也不敢在一家之主面前提出怨言,下场或许只有被赶出庄园。 小小的心脏,开始慢慢堆积一种恨,也不知道恨谁。 不离急匆匆地赶到厨房,看到不弃已经颓然地将脑袋靠在了墙上,但小小的身体却依然跪着,他不免有些不忍,轻手轻脚走过去,蹲下身,默默地将刚打好的饭菜摆在了他的膝盖旁,轻声道:“吃吧。” 忽闻此言,不弃抬起头来。 他冲他笑了笑:“我偷偷让沈姨打的饭菜,还热着呢,快吃。 分卷阅读17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 “不要!”他撅起嘴,一把将饭碗推翻,瞬间,洁白的米饭里掺杂了些杂质,“不要假惺惺的了,如果没有你的话,爸爸就不会对我那么凶了。” 不离落下眉,嘴角略带苦涩的笑:“别去想了,我再去给你打饭,吃好我送你回房间。” 说罢,他收拾了下地上的米饭和菜,快速地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又端来了一碗冒着热气的面条,重新堆上微笑递给不弃一双筷子:“沈姨知道你爱吃面条,还特地加了炸猪排。” 见到香气喷喷的面条,他肚子里的馋虫渐渐开始作祟,再也不顾还是不是在生气,抓过筷子,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吸溜、吸溜… “吃慢点,不弃。” 那天。不离紧紧牵着不弃的手。 第一次,他温柔的目光变得深邃,紧紧凝视着走道尽头,似在自言自语但被不弃听得很真切:“不弃,往后我不会让你再受伤。” 他想他永远不会忘记这句话。 ·13· 在做了第四遍深呼吸后,晓花终于决定迈开步伐,在保安眼里硬生生地走进大门。现在正是午休时间,不少进出的小白领看到她都忍不住回头再望一眼,似乎她的模样与这里的所有都不符,那种眼神就像在看马路边的流浪猫。 她全然不顾,按亮电梯,待人群渐渐疏散才走了进去。 总经理办公室在会议厅的隔壁,此刻,会议厅的磨砂玻璃门紧闭,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确信江不离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心里组织了一千遍一万遍语言。 站在门口踌躇了许久,很没底气地敲了敲门。 江不离刚吃过食堂烧的饭菜,胃里一阵难受,也不知为何食堂的阿姨技术下降,最近几天做的菜都不合胃口,不是太咸就是太淡,又不好多说,毕竟人家大热天做菜也不容易。所以,他只得在午休时泡一杯清咖,润润自己可怜的胃。 听到敲门声,头也没抬地招呼道:“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 他并没在意,等着此人的发话,自己则顾着翻上个月的业绩报表。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过后好久,也没有任何动静。他好奇地抬起头,看到的是晓花不知所措的神情。 “你怎么来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午休了?” “没有。有什么事说吧。” “江总…” 晓花刚要开口述说,就被江不离打断:“等等,说过几遍了,不用直呼我尊称,你可以称呼我‘不离’。” 但被她果断拒绝了:“不。我是来向你提出辞职申请的。” 他的瞳孔紧缩。没有说话。默默等待她继续发言。 晓花低垂着眉,没敢去正视他的目光:“我觉得我无法胜任你交给我的工作任务,我很感谢你让我重拾校园的美好,但是我怕我管不住江不弃,他就像一阵风,那么自由,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下一刻的行踪。” “所以,你知难而退了?”他若有所思地抿了一口清咖。 “不,不光是这样,我是觉得我太平凡了,而他身边的人各个都像阳光一样闪耀,我生怕这样卑微的自己待在他身边,会引起争议,到后来…”她没有再说下去,声音也愈来愈小,殊不知脸早已通红一片,于是,她深深把头埋了下去。 江不离缓缓放下咖啡杯,轻吐:“你错了,你并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不,我是!我的身份、我的背景…”她微涨红着脸,极力解释,但在看到他坚韧的目光后,又羞涩地垂下脑袋。 他反问道:“你忘记你刚到公司面试的情景了吗?那么多人集体来面试坐电梯的场景?有多少人注意到小小的易拉罐?” 晓花扑棱扑棱眨巴着眼睛,心跳莫名加速。 “就凭这一点,你就超越了任何人,足以证明你并不是一个平凡无奇的人,所以我才选中你。”说完,他深深叹气,“我知道,不弃是个爱玩的孩子,但他只是爱玩而已,你要学会融入他的生活,去改变他,去让他感受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爱?” “呵,爱有很多种,别误会,我指的是让他分清好坏。” 回想起这星期发生的一切,晓花有些不满地向他抱怨起来:“但是,他擅作主张给我报了住宿名额,还有…凭什么让我帮他完成论文嘛,已经很累了…” 他不禁嗤笑:“他有时也没有恶意的,如果你真的很累很忙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帮你说说他。” “真的么?他那么嚣张的样子。” “不过呢,你比他大一岁,就让让弟弟吧。” 看到他逗自己玩的笑脸,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就连平日里那么温柔和善的江不离也会欺负她,果然是兄弟同心。 临走前,江不离递给她一张金灿灿的银行卡,轻笑:“这是公司给你办的储蓄卡,往后你的所有工资和福利都会在每个月十五号打入 分卷阅读18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卡里,密码是你的生日。” 她有些小感动,忙接过卡片,热泪盈眶:“谢谢。” 下午没有会议,他推辞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客户会面,陪她去吃了一顿西餐,初来这种场所,她显得格外拘谨,平日只会动筷子,而现在是左手刀右手叉,瞅着眼前熟得刚刚好的菲力牛排发懵,不知该从哪切开才好。 要不是有江不离在不断提醒不断教她。 幸好。他总是微笑,并未表露出嫌弃,尽管周遭有些异样的目光扫了过来。 她坐着他的奔驰,看到不远处的校门,不禁回头冲他说:“送我到这就可以了。” “不用进去吗?” “我自己走进去。”她顾虑到她的身份,还是低调些为好。 他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也好。” “嗯。” 下了车,四下张望没有人,立刻奔了过去,一路上也没有碰到认识的同学,她舒了口气,朝亮着盏盏灯光的寝室楼走了去。 一推开门,满地狼藉,她傻了眼。 丁颖盘着腿坐在地板上,用记号笔在横幅上画着什么。 陆夏听到声响,抬起头来:“晓花,你回来啦~” “嗯,这是…”晓花小心地绕过那些堆在地上缠绕起来的彩色丝带。 “你不知道呀,明天就是摩托锦标赛了,丁颖在给她的不弃做横幅加油助威呢~”陆夏随手挑起两条彩色丝带,一会功夫便打成了个蝴蝶结。 摩托锦标赛。 她的脑门一瞬间停住。 她轻轻颤唇:“江不弃也要参加是么?” 陆夏点点头。 何念念放下手中的圆珠笔,转过头来,漠然地看向晓花:“听说,这届锦标赛将会拉下帷幕,也就是说六年来的总冠军将要诞生了,唉,不知道这次冠军会不会是…” “这还用你说吗!肯定是我们家不弃!”丁颖立刻扭过头来理直气壮地冲她叫嚣,一脸不服。 见状,何念念也没反驳什么,只是低语:“明明是个倒贴货,还整天‘我们家’‘我们家’的叫,真不要脸…” “你说什么你!何念念!” 何念念轻轻白了她一眼,没做声,兀自写着题目。 陆夏立马上前去拉住正要发飙的丁颖:“好啦好啦!别吵了昂~” 没想到,丁颖抱着陆夏就哭了:“什么嘛,是她说话太过分了好吧,什么倒贴嘛,呜呜呜,前几天不弃还夸我漂亮呢…” “嗯嗯嗯,是夸你漂亮了,别跟她计较了昂,不哭了。” 晓花默默地摇头叹息,洗漱好,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这时的丁颖也安静了下来,哭过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燥红,何念念还在挑灯夜战,而陆夏则关了灯躲被窝玩手机,不时发出轻微的笑声。 她说:“陆夏,别窝被子里看,眼睛会坏的。” 但陆夏似乎太着迷了完全没理会她的问候。 晓花只得自顾自摇了摇头,捧起枕头底下的照片,仔细端详了一阵才放回,但躺进被窝,面对着墙壁,她睡不着。 明天的锦标赛,江不弃真的能顺利度过吗。 还有… 她再次缓缓挪出枕头底下的照片,一滴泪不自觉地滑落到上面,那张稚嫩的脸显得更加透彻清晰透明。 晓莀,你过的好不好。 ☆、第 6 章 ·14· 在众人的期许中盼着盼着的六年终于到来,整个星襄市似乎沸腾起来。欢呼、呐喊、助威,被阳光洒照的林荫马路边,几十名穿着制服的警卫拉起了警戒线,但依旧克制不住人群的躁动,不少女生拖着横幅来回挥舞。 “不弃!” “不弃~加油~” “…今天将会是决出胜负的一年,多少人等了这六年,结果会不会是他们所想象的呢。”举着麦克风的记者面对着摄像机,大汗淋漓。 各种数码设备对着不远处的江不弃“啪啪啪”拍摄。 他目中无人的整理着自己的装备,一身红艳艳的机车服,身边是一辆火红锃亮的摩托,若是开在这片土地上,就仿佛是一团明火快速飞过。他轻轻扬起唇角,扣紧了皮手套,对今天的胜负胸有成竹。 一大清早,晓花就从噩梦里醒来,她梦到江不弃浑身血淋淋地在自己跟前,而她却无法动弹身体,想要去呼救,喉咙被什么死死堵住,猛然睁眼,刺眼的阳光顿时照得她有些头昏,过了好久才缓和自己狂乱的心跳,一抹额头,手心浸满厚厚的汗。 寝室里只剩她一个人。那些人都去参观今天的比赛。 也许是害怕这个梦是真的,她的心跳得越来越没有节奏,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换上随意的衣服,从寝室一路奔到马路边,一路上沸腾的人群让她感到震惊。 但是,她心中的信念告诉她:一定要找到江不弃。 终于,被一群泛着桃花的目光包围起来的江 分卷阅读19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不弃,正站在休息区擦拭着自己的车,她二话不说就跑了上去:“不弃!江不弃!” 闻言,他抬起眼,迷离的光线里,她的身体恍若透明。 “不弃!不弃!”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因为没有吃早餐的关系,脑袋昏昏沉沉,险些跌倒,她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扶着他的手臂慢慢说着:“放弃…放弃比赛,太…太危险了…” 原本以为她是来为自己助威的,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他失望地垂下眼,继而,嘴角轻蔑地勾起:“为什么?” “你会出事的。” “我参加了六年,赢了六年,你认为会出事?” “不,不是的。” “是怎样?”他缓缓逼近她,玩味地逼问道。 晓花被一股热浪熏染着胸膛,不敢正视他此刻的眼睛,忙瞥向一边:“太危险,我不想你受伤。” “你忘记我叫什么名字了吗?” 不弃、不弃、不弃… 碰到什么事都不会放弃吗?哪怕是生命攸关? 在晓花脑子短路的一刹那,江不弃已脱离她的视野,朝着另一头推着车走了过去,她木讷地抬起眼,不远处的女孩她见过,也印象深刻,记得江不离说,她叫…云朵! 这一天,她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胸前,头顶束着一朵大红的蝴蝶结发箍,配上那一身圆点连衣裙,看着这一对简直是男才女貌。晓花默默地垂下眼。 云朵微笑着捋过他耳鬓的发丝:“这次比赛很重要的,你可千万别开太快出什么事。” “笨蛋,不加速怎么拿第一。” “但是…” “在我的字典里没有一切不确定的词汇,请你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等你赢了比赛我做一顿好菜犒劳你。” 晓花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沮丧的转过头去,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在留恋些什么,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但是昨晚的梦。 她拼命晃了晃脑袋,那只是个梦而已,梦与现实往往是相反的。 在比赛快要拉开帷幕之时,一辆银灰法拉利悄悄在人群后面熄了火,车窗缓缓落下。江杨烜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目光始终在远处的江不弃身上。 身后的男人是追随他已久的罗斌,一名高级助理兼家族保卫,精通各种拳法和武打。 罗斌看了眼热闹沸腾的场面,再瞥了下一边江杨烜,凝了凝眉,在他耳边低语:“江总,要不要我过去…” 话未说完,江杨烜伸出手掌轻轻打断:“不,我倒想见见他的能力有多强。” “请各位参赛选手在规定区域内做好准备!” 云朵举着厚重的头盔,递到江不弃的手中,做了个加油鼓劲的动作,笑着道:“我去终点等你,我希望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 “嗯,去吧。”他笑了笑,罩上头盔,扣紧皮扣,目送她离去。 却下意识地往后瞧了一眼,瞳孔里,晓花清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里,步履缓慢。没多去看她,裁判吹响了口哨,他全神贯注的握紧了车把手。 身边的阿苏回头有意问了句:“有把握再拿第一名?” 他直视着前方,语气里夹带着轻蔑:“六年来你们有赢过我吗?没有就别跟我说话。” 阿苏气得牙咬咬,却只能发泄在车把上,没有人注意到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江不弃弓着腰,等待着哨子的再次吹响,他就会如同一支蹿火的弓箭飞了出去。当哨声响彻云霄,随着几团迷雾,他冲出了所有人的视野,真的就像蹿火的弓箭般。 原本寂静无声的人群瞬间炸了锅,呐喊、助威、喝彩,交织成一片! 晓花漫无目的地走在去往终点的路上,听到身后传出嘈杂声,便知道比赛正式开始了,漠然地回头,江不弃飞速在她眼前划过,她甚至还未看清他的背影就又消失在烟雾中。 扬起的风尘吹起她的白裙子,那一瞬间似乎定格。 她希望她安全的到达终点,无论输赢。于是,没有人会停下脚步看这么一位少女顾自捧拳祈祷,细碎的阳光跳跃在她单薄的身上,恍若透明。 江不弃一如既往地跑过一圈、两圈,始终名列前茅。 四周不断有女生崇拜的欢呼。 “看来这次冠军又非他莫属了!” “那是肯定的,六年了呢,我等了六年,呜呜呜~” “不弃!加油!还有半圈!” 云朵坐在工作人员的凳子上,翘着长腿,笃定地望着他的背影呼啸而过,继而,嘴角扬了起来,心说,看来胜负已定。 乌云渐渐翻滚过来,覆盖过原本刺眼的阳光,耳边轻微传来些许雷鸣,晓花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了看这天,皱了皱眉。要下雨了么。再朝用两条隔离栏分开来的林荫道,此时此刻并未有决定胜负的车辆驶来。 等得有些久了。 她轻叹。 但随着接下来人群一 分卷阅读20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阵躁动,她来了点精神——如火般呼啸而来的正是江不弃的车,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来带着一股骄傲的锐气。 晓花还未惊喜多久,却只听到一阵剧烈的响声震破耳膜般,伴着女人们的尖叫! 江不弃整个人从车上飞了出去,那辆引以为傲的车被狠狠摔走! “不弃…” 她奋不顾身爬过护栏,朝着他跑了过去,看到江不弃的时候,幸亏有头盔在,但还是有一股鲜红的血液从厚厚的头盔里渗了出来,他闭着眼,不省人事。 正在她蹲下身想去扶他时,耳边“唰唰唰”好几辆摩托冲过了终点线,接着是另一波人群的欢呼雀跃。 此刻,喜悦与悲伤成了一家人。 晓花掏出她的电话,打了120,没一会,急救车就到了,下来两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还没架起江不弃的两只胳膊,就被身后一个锐利且浑厚的嗓音制止——“放开他!” 晓花闻声望去,恰好与江杨烜四目交对。 他看也没看躺着不省人事的江不弃,却紧紧逼视着她:“这是我家的私事,我会来料理。” 一名医护人员忙上前劝道:“这孩子必须立刻送医院抢救的…” “你们可以回去了!听见没!”他气愤地扭过头来,并没给医护人员好看的脸色。 急救车沮丧的鸣着笛离开。 江杨烜的车上下来两名衣着黑色制服的男人,二话不说的把江不弃抬上了后座,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张医生,五分钟内到我家中,立刻,马上。”随后,便挂断了电话,这才认真的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下晓花,面部的表情些许缓解。 “你是我儿子的同学吗?” 晓花点了点头。 “他没事了,不必担心,你可以先回去了。”转身后又像想到了什么,再次转过头来冲晓花补充了一句:“姑娘,以后不弃的事请你不要插手。” 她着实被他锋利的目光吓懵,一时半会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默默的目送着银灰轿车渐渐起步,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视野,跟随他们而去的还有众多女生,但也在百步之外折返了回来,各个的脸上写满失落。 她低下头去,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呢,她也并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但是… “你叫樊晓花是不是。” 她倏地抬起头,云朵踱着高跟靴迈到她的跟前。 她没有作答,沉默地等待她发话。 “我并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也不想知道,但我告诉你,江不弃是我的未婚夫,不管怎样,请你适可而止,不要进入他的世界。” 晓花明显颤了下。 未婚夫… 待她恍过神来时,云朵高傲的背影早已蔓进细碎的光线。 ·15· 不知从何时起,房间已刷成了古朴的棕榈色,有淡淡的棕木味道。 苏梅浅浅的环顾了四周,重新将温和的视线投回床上的人儿。江不弃的头裹着刺目的白绷带,隐隐还露着些淤血,紧紧地闭着双眸,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她再次轻合上他露在被窝外的拳头,心疼地说道:“不弃,你一定要醒来昂。” 两个小时前,门口一阵嘈杂,她收拾了下厨房的灶台,出来时就看到江杨烜平日最贴身的助理罗斌背着江不弃走了进来,江杨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脸上尽是不悦。跟随而来的是家庭医生张教授,他们像根本没有看到她似的,径自朝楼上走了去。 在江不弃的房间里一阵忙碌过后才安静下来,苏梅看到江杨烜的脸色并没敢上前多问,待张教授提着医药箱离开房间才走上前问候。 回应她的却只是白眼。 苏梅轻叹口气,伸出手指抚过儿子的额头,有细细的薄汗渗出,继而,他的眉心微微皱起,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不管发生了什么,妈妈都不会怪你。”她轻轻地低语。 这时,门被推开,她抬起眼。 是江杨烜,她看到他的一刹那,脸又拉了下来,不满地责问:“儿子到底怎么样了?去比赛为什么变成这样回来?” 他满脸冰霜,对于她的质问丝毫没有作答的意思,兀自揣着兜迈到落地窗前。 她转过身去:“你不是一大清早就带着人去看他了吗?你明知道这么危险的项目还不去阻止,你是不是存心的…”说着说着,她哽咽了,两行泪爬上眼窝,脸颊通红。 他低下头,视线刚好望到楼下那棵巨树。 “他需要逆境中成长。” “逆境?我们有令人羡慕的家庭背景,为什么非要自己的孩子去遭那么大的罪,难道在你的心里只有那个孩子才是自己亲生的吗!”她冲他冷漠的背影哭吼着。 “你够了!”江杨烜转身,眉心凝结,“不弃现在需要静养,请你出去。” 一双泪眼望着他许久,心里像被一块巨石堵着般难受,于是,她转过身去,最后一次摸了摸江不弃微凉的拳,想说的话在快要吐出来前被眼泪硬生生 分卷阅读21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压了回去,呜咽着快速跑出了房间。 江不弃做了个梦。 好多人。 像旋转木马。 “我不会离开你。” “别怕。” “真是个傻瓜,来,我教你。” 兜兜转转,永恒不变的一张脸,渐渐泯灭的笑。 自己曾爱着的却也恨着的那个人。 他拼了命的撑开眼皮,头顶传来的疼使他清醒过来,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你醒了。” 是爸爸,他心说着。并转过脸去,脖子因扭动过于突然而隐隐痛了起来,浑身的骨架像是要撕裂开了,他不禁呲牙。 “别动,你身上有伤。” 伤… 江不弃这才想起来昏过去前的记忆:比赛快要临近尾声时,自己引以为傲的摩托车突发故障,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耳边有各种声音,眼前晃过不少人不少脸,但又像是在梦里。 继而,他垂下眼,沙哑着嗓子低语:“比赛输了对不对。” “是的,输得彻底。”江杨烜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对不起,爸爸。” “不要跟我道歉,你最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他倏地睁大眼眸,怔怔地凝望着他,不解地张了张口。 江杨烜目光凛凛:“趁你失败之际,你回想一下,你这些年都结交了些什么样的朋友,又或者说,他们是不是你的‘朋友’。” 他故意拖长了最后两个字的音节,说得清晰明了,再是紧紧凝视着江不弃。 朋友。 阿苏、阿海、小扁头… 他在六年前的一次偶然机会里认识到他们,还是不打不相识,那时候,他酷爱玩滑板,并找到了有利的“私家”地形来练习,每天放学都会来这里晃悠几圈,起初这里是空无一人,至多就是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散步,但并不妨碍他。后来,有一次,他看到了几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高兴的踏着滑板互相追逐。 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理论:“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给我走。” 其中一个留着小平头的男生不服气地上来叫嚣:“谁规定的,我们找到的就是我们的。” “就是,这块地儿贴着你小子的头像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 记恨地瞅着他们几个笑得肆无忌惮的模样,恨得牙咬咬,终于,他握紧的双拳几次传来骨骼错开的声音后,突然甩在了平头男生的脸上! 接着,他就和那些人打了起来,当然,结局是:寡不敌众。 他挂了彩。 回到家,江杨烜看到他一张像泼了油彩的脸,就把他骂了一通。 但偏偏就是冤家路窄,第二天在学校里竟然碰到了他们三个,那天正逢小考,他的成绩与他们是一个档次,被老师分到了一张桌子上,无奈之下,为了那诱人的及格线,这四颗脑袋碰在了一起,打起了小抄,后被监考老师抓到,把他们四个扔到了操场上,被罚打扫整个大操场。 于是,他们就认识了。 也了解到彼此的兴趣爱好。篮球、滑板,到现在发展成摩托车。 江不弃从回忆里恍过神来,轻咳了下:“我不懂。” 他心里明白了什么,只不过并不想说出来,他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他所谓的三个朋友做的——联合起来在比赛上做了手脚,不,不可能。但从江杨烜的眼神中明白了所有。 江杨烜望着他倔强转过去的脑袋,眼里写满了不屑,也掺杂着些许失望,才娓娓道来:“不弃,当你往墙壁上拍球时,墙未必会把球反弹给你,又或者那只是一只瘪了的皮球罢了。” 六年。 和他们六年的友情,就真的石沉大海。 还是说被整整利用了这六年。 江不弃轻闭上眼:“爸,我想一个人。” 江杨烜二话不语的起身,离开了房间,门轻轻带上。 ☆、第 7 章 在家休养的三天里,江不弃没有出过自己房门半步,沈姨每天会按时送饭菜到房里,日复一日不间断,这也是江杨烜的吩咐,也是她自己的担忧,二十多年做下来,打从这孩子一出生,她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外甥看待。 推开门还是与之前一样的场景:他坐于床头,无神的瞳孔凝视着某处,目不转睛,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这些日子没怎么睡安稳,眼眶覆盖了一圈深灰。 “二少爷,吃点东西了。” 沈姨纠着眉头,轻手轻脚的把盘子端到了他的书桌上,继而,望向如雕塑般的江不弃。 她轻叹,微微摇头:“江总说的都是些气话,您也别当真昂,其实,听到您那次要去参加比赛他是比谁都急,就担心您出什么意外。” 说了半天,总有对着空气弹琴的感觉,无奈之下,沈姨垂下手,深深叹了口气便 分卷阅读22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离开了屋子。 沈姨每天来送饭都会对着他说些什么,他听得一清二楚,但脑中却停留着一片空白,像是一只失去了思考的娃娃。 木讷的眼神渐渐望向被关上的房门。 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一滴剔透的泪划过面颊。 江不弃轻轻抓过床头的手机,木然的瞅了会,拨通了那串号码,不一会儿,电话那端一阵嘈杂像是要冲破他的耳膜:“谁?” 他带着轻蔑的微笑,却也带着丝毫疲惫:“阿海…”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们‘聚星集团’二公子呀!” 他故意拉长音调,引来后面两个人的附和声一片。 江不弃皱了皱眉:“晚上八点,月华广场,不见不散。” 说完想说的以后,他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他知道接下来赢得比赛的那三个人一定会对着自己一顿冷嘲热讽,他不想听。 如果事情真像江杨烜想的那样,那么,一切后果他会承担。 ·16· 所以,这次的出行他并没有告诉家里人,他撕开绑在额头的绷带,望着还掺杂了一点血丝的伤口,不禁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了。他换下所有的纱布,不让任何人看到曾经受过伤的江不弃,并打理了下自己的刘海,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前额即将要结疤的伤口。 也许,夜色下,不会被人察觉。 他用最老套的借口出了门:“沈姨,我出去买点东西。” 月光蔓延在这条小道上,泛着冰冷的白光,一路上没有看到几个人,月华广场周围多数是写字楼,一到晚上变得冷清至极。 还有三分钟就到八点了。 初秋的风吹在身上开始有些凉了。 他四下环顾着,依然没有看到他们几个的到来,再等等吧,他对自己说着。 朦胧的梦里传来零星的脚步声,像是踩在心上,格外清澈刺耳,他一晃神便从梦里跌了出来,眼前站着的三个人正是阿苏、阿海和小扁头。 阿苏撩了撩袖管:“说吧,找我们有何贵干。” 江不弃站起身来,轻笑:“我是来祝贺你们的。” “祝贺?”小扁头挑高了眉毛,感到不可思议,自从比赛以后再次见面就是在这里,他们三个人的态度完全变了样,这更验证了江杨烜的说法。 “嗯,是的,”江不弃依旧微笑着,“恭喜你们打败了我,用最卑劣的手段获得了总冠军…”他没有再说下去,那种似要吞噬人的眼神紧紧逼向阿苏,趁其不备,抡起紧握的拳头,重重一挥,挥在了阿苏的鼻梁骨上,阿苏嗷叫一下倒了下去。 他们三个并没有想到江不弃约他们来会是为了这一架。 小扁头看了眼倒在地上拼命揉着鼻子的阿苏,气得眼珠子都快爆了出来:“你个小兔崽子敢打我们老大!找削呢你!” 说着就要抡起拳头朝他冲过来,江不弃是练过沙袋的人,对于这种小伎俩对拼是不在话下,轻轻一个过肩摔就将小扁头摔得嗷嗷直叫。 就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他与这三个人打得不可开交。 额头的伤口再次撕裂,往外汩汩冒着热血。他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没有打几下子便气喘吁吁起来,三个人趁其疏忽之际,抓起木棍朝着他后脑勺就是一棒子! 只听到耳边嗡嗡作响。 他趴倒在地上,却死撑着想要站起来,无论如何今天要做个了断。 还能记起在自己神志不清时,江杨烜再次推开他的房门,告诉他有人曾在比赛前十五分钟看到阿苏和阿海在后台绕着他的摩托说着话,阿海的手上还抡着榔头。 这辆车跟着自己六年,就像自己的孩子。 自己是把他们拿最好的朋友来对待,而今,却反咬自己一口,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怒吼——“住手!警察!” 江不弃慌乱的看向四周,从草丛深处跑出来几名执着枪的制服警察,各个枪口对着那三个人,他们吓得忙举起手,大气不敢喘。 随后,自己的肩膀被身后的人揽过:“走,回家。” 他慌乱的转过头看过去。 江不离冷冷的看向前方,再也没说半句话。 “放开我!” 走出没多远,他倔强的甩开他的拥抱,停下了脚步。 江不离转过身去,他的脸上写满不服输。 “我,我还没有和他们讨个说法,我还没有…” “还想讨说法讨到什么时候。”江不离撇起嘴角一道弧线,却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凄寒,“嫌旧伤恢复太快?别再像个小孩子一样怄气了行吗?这样只能给家里人带来负担。” 像是一道闪电劈过脑门,江不弃怔在了原地:“负担…” “不弃…回去吧,这次换我给你上药好吗?”他软下了心,微带乞求的口吻轻轻说道。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一路上,江不弃没 分卷阅读23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去搭理他,一直望向飞速划过的窗外夜景。江不离轻轻掀起他的刘海,那道伤正慢慢淌着血,他不由得皱了皱眉。未料,江不弃却开了口:“你为什么会来那里?” 他笑道:“很抱歉,沈姨经过你房间的时候,偷听到了你打电话才第一时间汇报给我,我当然最了解你的习性,一定会和他们去理论,因为你不服输对不对,但最后还不是落得一身伤回来。” 街边冒着油烟,铁锅铜锅乒乓响,三三两两的人们散落在角落,嚼着平淡的饭菜,喝着普通的小酒,聊着与他不协调的话题。 他低垂着眉,略显伤感。 直到车鸣笛,渐渐停在了红灯前,他才缓过神。 “哥。” “嗯?” “我遇到一个女孩。” “我好像有点喜欢了。” “她是个怎样的人?” 想了很久,他轻轻闭上眼:“很平凡。” 他怔着,没说话。 司机透过车前镜,望到江不离的半张脸隐匿进黑暗的地方,些许阴沉却也透着一股淡淡的薄弱气息。 许久,他才缓缓开启唇瓣:“祝贺你。” ·17· 丁颖坐在书桌前好久了,一条胳膊就没停过,疯狂的擦着曾经写满一整本笔记本的字迹,汗如雨下也不顾去擦,这本笔记本是她三年前精心挑选的,上面写满了对江不弃的思念之情,满满的全是他的名字和七歪八倒的肖像画。但当她看到他失去了往日的冠军风采,扪心自问曾经的自己到底喜欢他哪一点,也许只是为了他那时在人群中是闪耀的。 擦到最后一页,看着自己在比赛前写上的“加油,亲爱的”,不禁鼻子酸了。 “咔擦”纸张断了。 坐在上铺打游戏的陆夏不禁低头看向她:“怎么了,小颖?看你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坐那儿了。” “我决定把江不弃给狠狠抛到脑后!”丁颖晃了晃自己此刻晕忽忽的脑袋。 其余两个人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朝她望过来,那种眼神就像在看异形生物似的。 何念念推了推黑框眼镜,满脸诧异:“不会吧?你不喜欢他了?看你从大一开始就追求着的男神呢。” “对,没错,不喜欢了,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全毁了!”丁颖涨红着一张脸,气愤的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钻进了臂弯。 “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赛吗?比赛嘛,有输有赢很正常的呀,有必要因为这个就放弃爱的人吗?”陆夏第一次看不惯丁颖这种行为,轻轻地抛了个白眼给她。 “不是因为比赛输了,而是。”丁颖忙解释道,“那时的自己的确觉得他很耀眼,若是能成为他的女朋友也一定会很光鲜亮丽,但是我又想到,那么多比我更优秀的女生在他面前,你们觉得他会选谁,我承认我喜欢他,但是我永远得不到他,那还不如放弃。” 陆夏和念念被她这么一番洗脑的话听懵了,面面相觑。 何念念白了她一眼,回过头去继续看着书,嘴里小声嘀咕:“明明是江不弃看不上你还说得自己有多伟大一样…” “念~念~” “啊?我没说什么呀。”何念念突然被身后的她阴森诡异的声音吓出了一身汗,忙捡起掉落的笔杆,转身赔着笑脸:“你说得对,悟性很高,所以说呢,以后有的是男人任你挑。” “错,不是任我挑。是要遇到一个彼此喜欢的人才对。”丁颖忙纠正道。 陆夏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把平板电脑搁在自己的膝盖上,随意滑动着:“喜欢过就行了,没得到也不后悔,凡事不要太自私。哦,对了,你们有看到晓花没?” 丁颖头也没抬:“不知道,一下午就没看到那家伙。” 何念念想了想,转身冲她说:“我从图书馆回来时看到她抱着一大箩衣服,估计是去洗衣房了吧。” 陆夏一脸不满:“什么呀,我们寝室又不是没卫生间。” 何念念笑了笑:“恐怕是不习惯吧。” 与此同时,晓花猛然打了个喷嚏,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昨晚又把脚露在被窝外而感冒了。环顾下四周,没有第二个像她这样周末独自出来洗衣服的同学了,多半都躲在寝室吹空调或风扇,毕竟寝室会有洗衣机,谁还会那么傻去用双手拼命搓洗呢。 她轻叹,继续低头搓着衣服。 脑海里突然蹦出比赛时的场景,那个阔气的男人是江不弃的父亲吗?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双第一次看她的眼睛,充满鄙夷与不屑。 他说过,让她不要牵绊江不弃,毕竟身份悬殊。 那或许,下次见到那家伙,就装作不认识他吧,最多以后遇到危险就匿名写卡片提醒他好了。虽然这么想着,晓花依旧觉得不服。 洗完了一大箩的衣服,她长长的舒了口气,端着箩筐到寝室楼的天台晾晒,一件又一件的架好后,感觉到自己的腰快要断裂似的,但还是很感激的把箩筐还给了宿管阿姨:“谢谢阿姨。” 楼下有一棵 分卷阅读24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梨树,茂密的树荫,像一把巨伞为世人遮阳。 樊晓莀站在这里不知道有多久,似乎很长很长的时间了。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只新款的手机,而目光紧锁在那一扇窗户。 却从未给过自己希望的窗户。 脚有些麻木了。 他不禁动了动脚,那个人依旧没有下楼的迹象,再这样等下去也无济于事,注定好的是无法改变的。这是他这些天来唯一认清的一个事实。 带着失望的心情转身。 “晓莀?” 忽闻一声清脆且熟悉的声音,他怔了片刻,慢慢抬起头来。 那一瞬,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晓花刚回到寝室没坐多久,被告知卫生纸不够用了,那三个小妮子抱着空调舍不得下楼,她自告奋勇出了门去超市买卫生纸,一下楼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隐匿在树下,影子拉得老长老长,近看才惊喜的呼出口。 两个人并排慢走在林荫小道。 “姐,你怎么来了。”樊晓莀惊异的转过脸来。 “我来念书呀,嘿嘿。” “少来,你都肄业好久了。” 晓花调皮的笑了笑:“好啦,我告诉你,你千万别泄露出去哦。其实我也刚来这座城市不久,然后找到了一份工作,受领导所托来这里做卧底工作,可以这么说吧。” “卧底?姐,你的工作是卧底?那么累不累呀。” =_=我要怎么和单纯无邪的弟弟解释。 “这是我自称的工作,其实我在一家大集团做行政助理,刚上任没几天,领导就派给我一个秘密任务,保护一个人,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哦~保护谁?”樊晓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脑袋。 “江不弃。” 晓花脱口而出后,樊晓莀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她错愕的回头:“咦?怎么了?晓莀。” 樊晓莀的大脑顿时空白,紧接着,他问道:“不弃他怎么了吗?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 “没有,也不是什么危险,我领导呢,是他的兄长,让我去劝阻他远离任何肆意靠近他的女生。” “呼。”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怎么了?晓莀?你认识他吗?” “不,不是,并不认识…”语罢,他却深深的低下了头,陷入沉思。 姐弟俩一边走一边说着多年未见的思念话,或许只有最亲近的人面前,晓花才会显得滔滔不绝,阳光甚好,两人不知不觉就到了离学校不远的便利商店,她挑了两捆卫生纸,在排队结账的时候偶遇了江不弃。 他戴着的鸭舌帽压得很低,耳朵里塞着耳麦,胸口别着一枚迷你Mp3。 “还真巧碰到你。”他瞧见晓花后,原本冰爽的面容顿时融化般,露出了微笑,又瞥见她身边的樊晓莀,皱了皱眉,努力在记忆库中搜寻:“你是?” 樊晓莀笑着道:“不弃大哥,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樊晓莀。” “哦~”他恍然大悟。 “你们真的认识呀?”晓花忍不住指了指二人。 “姐,回去和你说吧。” “姐?”江不弃质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们俩。 晓花默默点了点头:“他是我弟弟。” 江不弃看了看她手上拎着的两捆卫生纸,思忖了一会,淡淡地问道:“你买那么多卫生纸做什么?” “寝室里需要。” “她们不会买,非要你来?” “室友嘛,互相帮忙。” “别那么傻。” 晓花歪着脑袋,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他压了压帽檐,将另一只耳麦重新塞回耳朵,淡漠的甩下一句话:“我还有事,先撤,晓莀,下次哥请你吃大餐。” 两人目送着江不弃远去。 晓花匆忙将卫生纸放回寝室,说是自己有远房朋友来这里,要出去侃侃,她们三个也没过问任由她去了。她从食堂打了些饭菜,来到学校后院的小亭,樊晓莀坐在上面久候多时,两人一边吃着菜一边说着话。 不远处的灯光映射过来,在她半张脸庞。 她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江不弃呢吧?” 闻言,他先是陷入一片寂寥的沉默,漆黑的眼神冗长、蔓延开… ☆、第 8 章 ·18· 去年夏天,我刚来这座城市,对什么都很新奇,毕竟从生我养我的土地上脱离出来,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小鸟得到了自由,霓虹灯盏下覆盖的大城市不管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吸引,我独自拖着皮袋,左顾右盼,也不管皮袋有多沉。 柏油马路飞驰而过的跑车所发出的轰鸣声。 或是,自行车铃铛叮咚叮咚响。 亦或是孩子们的嬉闹。 这些都可以作为一种特定的交响乐,回放在我的脑海。 分卷阅读25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也有一些不协调的因子在漂浮不定。 某一天,我刚把行囊放在宿舍,出来呼吸下这座城市的空气,漫步在绿荫斑驳的人行道上,东张西望,走在我前面不远处的两个人引起我的注意。 他们穿着简陋,动作小心翼翼,亦可以说是鬼鬼祟祟。 他们的前面还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他们两个交头接耳,只见,其中一个人慢慢地将手伸向那名妇人的斜跨包。 我见状,立即冲到妇人的面前:“阿姨,当心您的包。” 她下意识的转身,把包拉到了自己的胸前,望了望,又抬起头来看着我,表示不解。而我的目光逗留在身后两个偷包未遂的人,“走路的时候不要把包背在后面,随时会被人抢走东西。” 妇人东张西望之际,那两人一溜烟走了。 继而,她像没发生什么事似的,冲我点头道谢:“谢谢你提醒,小伙儿。” 我摆摆手:“其实刚才有两个小偷正想偷东西,被我看到了,我就过来提醒下。” 妇人想掏出钱包拿钱感谢我,被我果断拒绝了,我带着做了好事的心情往学校的方向赶,但没想到身后一串零碎的脚步传来,我警觉的回过头去已经来不及了,顿时眼前一片漆黑,脑门一阵剧痛,没了知觉。 我睁开眼后,自己正处于一片乱石堆中,不远处有马路的光线,我四下环顾着,这像是一座没有完工的工地。 我抬起手,揉了揉酸疼的脑袋。 身边有石子滚落的声音,我循声望去,几张黑黝黝的脸颊在我眼前晃动着,我不认识这些人,也并不知道他们会把我怎么样。 “你们是谁?”我的声音没有什么力气。 带头的一个光头男子抬起脚踹了下我的膝盖:“小子,你要为你多管闲事付出代价。” 我突然想起来了。 难道他们是刚才那两个小偷的同伙,难道这一切都是有埋伏。 我的心一阵狂跳,犹豫了会儿,猛然起身想要逃跑,却被眼明手快的几个人重重推倒在地上,我的后背摔得不轻,疼得我呲不出声。 眼看着那些人操起了粗重的木棍,不怀好意的朝我慢慢逼近。 “慢着!” 光头男突然伸手阻拦,然后恶狠狠的瞪着我:“让他尝尝慢慢死去的滋味,才更带劲儿,嘿嘿嘿…” 我拼命往后退,却无处可逃。 他掏出一支有我大拇指那般粗细的针筒,而这里面盛着的透明液体我不知道,所以我更加害怕起来,拼命摇着头。 “你会付出代价的,小朋友。”他说着,就一把抓过我颤抖的手臂,随着针筒慢慢接近我的皮肤,他的牙齿越咬越紧,“这里面可是好东西,不出六个月你就可以去最和谐的世界了,那里就不会有我们这些人了哦。” 我凭着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握着拳,不停的想要收回,未料,他的力气是有多大。 最终,冰凉的针头触及到我的皮肤,我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 “住手!——” 宛如一阵强烈的风刮过耳畔,只听得几个人嗷嗷惨叫,我猛然睁开眼,再看自己的手臂,原本要扎进我皮肤的针筒被踢飞在了角落里,那个光头男倒在了一边。 还未等我反应回来,我的左手被人用力抓过:“走!” 那个人带我迅速撤离了这块是非之地,我庆幸我捡回了一条小命,要不然也许见不到你了,我真的要好好感谢救我的人。他带我逃回了学校,在林荫道上站住了脚,第一句话却问我:“你怎么会认识到那些人的?” 我怔了怔:“我并不认识他们的。之前,有两个小偷想偷一个女士的包,被我看到了我就过去提醒她,那两个人就走了,结果我回去路上就…” “你不要去多管闲事。” “这怎么叫多管闲事,他们是坏人,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面前做坏事而坐视不管吗?”我有些气,嗓门稍许提升了些。 “这些小偷的背后都有一个组织帮派,在偷东西时都会有帮派成员埋伏四周,如果有人上前阻拦,他们事后不会手下留情的,毕竟你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他皱了皱眉,紧接着说:“你知道刚才那针筒里是什么吗?” 我睁大了眼:“什么?” “HIV病毒介质,若不是我发现这块地方不对劲,也多管闲事了一下,你可能真的活不了六个月。” 我张大了嘴,惊得说不上话来。 他看我不说话了,轻轻挑起一边的嘴角:“以后做事之前用用脑子。” 说完,他转身要离去,我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声:“大哥,谢谢你。” 他的背脊颤了下,但没回过头来,依旧迈开步伐快速离开。 ·19· “后来,我在学校里又碰到了他,他对我说了他的名字,接着我们就认识了。”说完一段故事,樊晓莀的碗里也空了一大半,面前的菜也所剩无几。 晓花悉心谛听着,也 分卷阅读26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似乎了解了一点江不弃,原来在他冷漠的内心里有一处角落软软的。 她抬起头,凝望着宝石蓝的夜空,长长的叹了口气:“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有课。” “嗯。” 第二天的晚上,皎洁的月亮躲在轻纱般的云层后,害羞地偷瞧着这片寂静的土地,给万物笼罩上素洁的光芒,江不弃迈着自信满满的步伐向寝室楼区走去,在快要到达时,脚步略怔了怔,眼前忽然一亮。 晓花刚从图书馆回来,怀里还揣着几本厚厚的书,忽闻身后有人轻唤她的名字,立刻转了过去,但一看是江不弃,冷漠地拉下了脸,装作不认识,并加快了脚步。 “等一下等一下!”他迈开一大步,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拼命甩了甩胳膊:“放手。” 他再一步迈到她的跟前,而她低沉着脑袋没有去正视他,他疑惑的问道:“发生什么了?” 晓花每每遇到他就会想起那次江杨烜的脸庞,还有那句冷漠讽刺的话语依旧回荡在耳边,不想融入这样的世界,也不想再多去干涉。 想着,她轻轻咬上了下唇。 “怎么了呀?像变了个人似的,前不久还催着我要论文论文的…” 她寂静的抬起头来,深吸一口气:“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有事有事有事怎么会没事!”他加快了语气,脸颊两边顿时窜起两朵红云,额头渐渐沁出了细汗。 她没去看他,保持沉默,耐心等待他发话。 “后天你生日有空吗?” 她惊怔,他竟然知道她的生日… 江不弃挠了挠后脑勺,笑道:“我也是打听来的,就问你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料理,就算是帮我写论文的奖励吧。” 晚上有些起风了,她轻轻撇过头去,紧了紧怀里的书本,低低的说道:“我不需要什么奖励,抱歉。”话音刚落,她没去看他呆愣的表情,便与之擦肩而过,是那般匆忙。 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他在喊:“星期天早上十点我在校门口等你。” 她停下脚步。 “我会等到你来的。” 回寝室的同学越来越多,有些好奇的停下来观望他们,她没去搭理他,快速的抱着书本消失在夜色里。 生日、生日、生日… 九月九是自己的诞辰日,但这似乎与自己无关了。 二十三年前的九月九,地里的庄稼本该是丰收时节,却遭遇蝗灾,就像她一出生就带给了家庭的不幸,四岁那年,亲眼目睹了母亲横死马路,那天也是她第一次跟着母亲去城里玩,却也是弟弟刚满一周岁。 晓花趴在床头,手里捧着那张唯一的相片,眼角滚落了一滴清澈的泪。 “铃铃铃”。 放在枕边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她立刻回神,按下了通话键。 “喂?” “是我,我是不离。” “啊…”顿时,她感到有一阵阵火苗往脸上窜着。 “星期天有时间吗?” “怎么了?” “你忘记那天是你的生日了?我从你进公司时填的表格知道的,我带你去玩好吗?” 突突突突,那是什么声音,她莫名的抚上自己的胸膛。 却毫不考虑的轻声道:“好。” 电话那端一阵欣喜:“太好了,那星期天上午八点,我在学校出去右转的车站等你,不见不散。” “嗯。”她在心里暗喜。 很少有外人那么在意她的生日,从小到大,自己的生日一般都是在父亲身边度过,父亲身体不太好,早早离开了农活,都是她一个人操劳着,还要维持父亲和弟弟的药费,早已把自己的生日日期抛掷脑后。 这天,她特地挑出自己最心爱的连衣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面带微笑的欣赏着自己,这件蓝底白花的连衣裙是几年前在老家的镇子上花了十几块钱买的,一直都舍不得穿生怕沾脏,想想以后在重要场合穿穿,这可不,终于能穿它了。 “呀,晓花,谁买的呀,挺漂亮呢。”头顶传来陆夏微许羡慕的嗓音。 抬起头去,正看到她趴在床头往下打量着晓花全身,连连点头赞美。 晓花羞涩的低下头去:“好久前买的舍不得穿。” “怎么想到穿了?是不是去约会了?” 晓花的脸更是红得彻底,不声不响的走向书桌,整理起自己的书包。 “肯定被我说对了,”陆夏引以为傲的翘起双腿,仰头叹了口气,“想不到你刚来这里就运气那么好,说说看,是哪位大帅哥被你钓着了?” 晓花没抬眼,继续整理着今天的干粮,带着点责备的口气反驳道:“什么叫钓帅哥,小夏不要乱说哦,我跟他只是出去玩而已。”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我看未必吧,是晓花新交的男朋友吧。” 转头看去,竟是何念念。她的手上正提着两袋热腾腾的豆浆 分卷阅读27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油条,继而,她抬起脑袋冲陆夏责怪的使了个眼色:“晓花或许还没确认他俩的关系,但心里已经承认是男朋友了嘛,我们就不要说得那么明了,给别人点面子嘛。” “关系?”陆夏故意装着傻。 她更是啧啧:“就是那个啦,你知道的啦…” 晓花立刻拉起背包拉链,瞪了她们两个八卦的样子一眼,噘着嘴有些生气:“你们都瞎想什么呢,我要出门了,小夏你赶紧起床吃早饭吧,拜拜。” 带上门的一瞬间还能听到那两个小妮子在屋里冲她道别:“祝你幸福啦,嘿嘿!”然后是一顿狂肆的笑声。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多想,就下了楼。 照着江不离昨天说的那个方向,她四下张望了下校门口,保卫大叔正在低头扫着地,而此刻的校园被晨雾笼罩,她趁着这空隙,悄然溜出了大门,一直奔跑到汽车站才停下脚步,深深的做了个深呼吸。 继而,她抬起头环顾了下车站,寥寥无几的几个人散落在角落。 好像并未发现那个人… “晓花。” 刚想着,就听到一阵魔音穿脑的嗓音,让她为之一震,再循声望去,那个人就如同嵌入阳光的微尘,浑身好似闪着光芒,那穿着白衬衫的模样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 她立刻屏息。 接着,微笑。 朝他走了过去:“等久了吧。” 他轻笑:“没呢,我也是刚到,走吧。” “嗯。” 她跟着江不离来到一辆锃亮的车子前,她没见过世面,叫不出车子的名字,只是一眼望去特别大气,他礼貌的替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在坐进去的那一刻,她就爱上了那种感觉,前所未有的优越感。 他绕到驾驶室,发动了引擎,车子渐渐起步。 仰靠在座椅上,抬头望着天,望着那些云卷云舒以最缓慢的姿势挪动,望着渺小的飞机划过天际,在蓝白的布景上撕裂出一道银白的尾迹。 她不知道会去哪里,但心里莫名的安定,这一种感觉从何开始的也不明了。 晓花并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感情的女孩,有时候觉得将这种微妙的感觉埋藏在心底,顺其自然的享受着眼前到来的幸福,也未必不是种好事。 而远在家乡的晴雪虽然是一起长大,却性格迥然,她乐观、开朗,对任何事充满好奇,曾经和她在一起是最快乐的时光,欢歌笑语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到处游荡,身后永远会跟着孜孜不倦的大树。 一道光线横跨过她的面颊,眼角有些润泽。 你们在那边都还好么。 车子平稳驶在环海公路,两边一望不到底的深蓝大海向前不断延伸。 江不离轻轻瞥眼:“喜欢这里么?” 她恍神,四处环顾,像是心里得到一种宁静,淡淡的说:“嗯。我没来过这里,我的家乡四处环山,没有大海也没有沙滩。” “晓花。” “嗯?” 他减缓车速,犹豫了下才说起:“能,说点你的家吗?” “家?”她没有对他产生丝毫警戒,脑海中浮现起自己家乡的景象,幽幽地道:“我家是个偏远的地方,四处青山缭绕,我们的村落就在山脚下,十几户人家过着耕织的日子,但不能完全解决温饱问题,所以小时候,我会在家里做些手工活拿到集市上去卖,还有挖地里的红薯拿去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方向盘:“抱歉,是不是我让你提到过去难过的事情了。” 她淡然地望向他:“我也不想生活成这样,但我生在这样的环境里,爸爸和弟弟是我的责任,我要照顾他们,我不可以放弃,这就是命运。” 命运这个词汇对江不离来说像是一壶冰水,从头浇到底,比起身边的她,他的命运又会好到哪去呢,认着没有任何血亲的父亲叫“父亲”,保护着本该没有关系的“弟弟”,也许只是对当年于寒冬之日解救了自己的人作为一种报答吧。 说到底,他早已遗忘了那张女人的脸,也许这一辈子他再见到她,也无法开口喊一声“妈妈”。 “我挺羡慕你的,不离,从小就衣食无忧,也不会因为生计四处奔波而烦恼。” 闻言,他硬是红了一圈眼眶,转头看向她时,她正微笑着直视前方,脸上露出对未来憧憬与满足的神情。 “每个人都会有烦恼。” “嗯?” “到了。” ·20· 她像个孩子似的,来回奔跑在沙滩上,身后留下一串串密集的印坑,蓝白相间的大海下好似一幅美轮美奂的沙画。 江不离锁好车门,抬眼看到她,不由得弯起了嘴角,向着她走过去。 跑累了,她独自坐在软软的沙滩上,抬头遥望着白得耀眼的天空,不禁轻轻眯起双眼,让阳光肆意铺洒在身上每一处角落,暖暖的直达心底。 他跟着坐在她的身边,同样抬起头来望着清晰的航迹云。 分卷阅读28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在学校过得怎样?” “说到这个,我还真的想谢谢你,”她看向他的侧脸,笑道,“谢谢你让我再次拥有学校的时光。以前,我们的村落离集镇的大学要走过一座山的距离,好不容易念了两年却得知学校经费不足而倒闭的消息,同学们各奔东西。” “你放心,我很好,和同学们会很融洽相处,我还遇到了我弟弟,他也在这所大学念书。” “看来没有把你分配错,真好。” “只是…”她深深埋下了头,江不弃这段时间对她有些殷勤,他时常会有意无意的接近她,但每次这样接近她都有种想要逃离的欲望,也会想起他父亲当时说的话。 江不离默默抓过她的手:“来。” 她像触电般睁大眼眸。 却任凭他这么拉着自己,也任凭心脏愈跳愈没有节奏。 他牵着她来到更接近海水的地方,清澈湛蓝的海水一波接着一波漫过她的脚踝,轻轻拍打着她的脚面,深深吸了一口舒爽的海风,顿觉整个人被净化般清透。 他仰起头来,轻轻合眼:“以前和弟弟一直来这里,只要有什么烦心事都会对着大海说出来,那样心情也会好点,当然,那孩子以前的烦恼可多了,都是他在说,呵呵。” 想了想,她闲闲地道:“你们感情真好。” “是啊,每个人都会有一个重要的人,他的一言一行对于自己是揪着心脏的感觉。” “你说呢?晓花,你有这样的人吗?” 他说着说着,她的心压抑着难受,他所说的让自己有那种感觉的人并没有碰到过,晓莀、爸爸、晴雪、大树…或许都不是,他们的确对于自己来说很重要,但。 想着,她苦笑着摇头:“没有,呵呵呵,我是不是很冷血呢?” 她沮丧地垂下头,没去看他。 他缓缓踏着海水,来到她的身前,几乎遮挡住她所有的阳光,继而,他轻轻伸出手指,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拨至耳后,清亮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我想请你闭上眼睛。” 她困惑着,但也没说话,寂静的合起眼。 睫毛轻扇着。 感觉到阳光在眼前向四周展开。 只听到他说:“睁开吧。” 她乖顺地睁开双眸,顿然眼前一亮。 太阳升得更高了,驱散了晨雾。晴空万里,有薄薄的云漂浮在空中,悠闲自得,波光潋滟的海面如同片片鱼鳞被晒过而散发出金芒。海水就像天色一般蔚蓝、明净,锦缎般闪耀着或深或浅的光辉。 “好美。”她不禁赞叹道。 “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让你别再否定自己。你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能力有多强,也不愿相信会有谁肯为你改变,请你看清你的心。” 他郑重其事的凝视着她的眼睛。 而那双明眸里,映现的是一整片海,波光粼粼,在眼底折射出一道道光点,异常瑰丽。 尔后,他笑弯了眼角:“当我初次遇见你时,我就看到,你的眼里有一片海,为何迟迟不肯变蓝呢。” “你的意思是…”她有些愚钝的脑子依旧一知半解。 “相信自己,你爱的,或爱你的都会实现。” 她屏息,扑闪着双眸,眼前的视野逐渐放大好几倍,他的身形渐渐模糊,她的大脑在那一刹那空白,周身一阵温暖。 她想,这种温暖,也许往后不会再有,过几年过几十年都能反复寻味的温暖,温柔的渗透进她微弱的心脏。 他抱着她,舌尖轻轻抚摩着她如蜜的双唇。 顿时感到一阵满足,不易察觉的轻笑。 海风吹拂着二人,沙沙作响,她终于愿意闭上眼,去享受,去接纳,一颗逐渐靠近自己的心。我喜欢你,江不离。 ☆、第 9 章 原本是晴朗的天空,却渐渐覆盖了几层乌云,眼看着要下雨的预兆。 江不弃抬头望了眼暗下来的天,不由得叹了口气,再往后看了眼林荫道,依旧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百无聊赖的折着树枝。 已经在校门口等了三四个小时了,也没有等到那个人出现。 他不禁有些失望的垂下眼睫,下意识地摊开掌心。 自从头上的伤痊愈后,他再也没联系过那三个人,也不需要他们赔礼道歉,十六岁时太天真并不懂得这个世界的险恶,错把坏人当好人,这次就算给自己一个教训——能教育终生的道理。他开始全心把心思花在学习上,那辆报废的摩托车以高价甩卖给一位运动爱好者,紧接着的几天,每逢上课他都会去听,但是却喜欢在下课后让晓花给他抄笔记,那次的小论文测验也是让她帮忙完成的。 有时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能让一个人想让另一个人更关注自己,她理直气壮的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唐突的替自己赶走那些追捧的女生,样子看上去好像挨揍也很乐意的那种人,他就知道,这个女孩不简单。 扎着两条垂胸马尾, 分卷阅读29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穿着粗布朴素的衣服,简直就是相貌平平没有丝毫特色,但在他比赛受伤的那一刻却敢勇敢的跑出来扶起他,那些平日里追捧的女生们只顾着默默流泪默默伤心,就凭这一点,他就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说不上是不是喜欢。 许诺是从小到大的同学,也是一直暗恋他的女生之一,他和她从小学开始就是同窗,晓花生日前一天,他问许诺,女生会喜欢什么样的礼物。那时的许诺表情过程非常复杂,先是惊讶,再是脸红,然后才到平日的冷静,她说,最好是自己DIY的手工制品,像什么娃娃、吊坠之类的。他笑着冲她道谢便匆匆离去,留下许诺一人自恋起来。 他立刻就跑到离学校有五站路的闹市区,那边有个广场,吃喝玩乐什么都有,并不是第一次进小饰品店,从前都是陪女生来买过东西,但不是女朋友,真正的女朋友只有云朵一个,但那只是公众匹配的而已,他最多当她是姐姐,尽管她整天把“未婚妻”的名誉挂在嘴上。 “这个多少钱。”他取下挂在货架上的包装,仔细端详。 “三十五。” 他笑了笑,就这个吧。但买回去才后悔了,这是手工刺绣,当时只顾图案可爱,想想晓花应该会喜欢——黑白小熊猫的挂件,可以挂手机或挂包包。挑灯夜战忙碌到半夜三点,就为了这只小挂件,他的脖子、胳膊一个劲的酸痛,到第二天早上顶着两只黑眼圈起来,望着自己人生第一个杰作,疲惫的笑了。 …… 掌心的小熊猫始终挂着微笑,仿佛告诉他,再等等,一定能等到的。 谁知,等来的却是一场突如其至的暴雨,连绵的雨水浇灌在他全身,一瞬间的功夫,他就成了个“雨人”。 雨丝不断从他的发间隙滑落,睫毛沾着晶莹的水珠,他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颊,执拗的坐在校门口前的花坛边,回头再望向那条雾蒙蒙的林荫道,全部隐没在雨中,看不清尽头,有零星的学生撑着伞路过,也只是向他投来奇异的目光。 不远处的保安大叔冲着雨里的江不弃喊着:“二少爷,您要等的人来了没?这都下雨了要不回去吧,得淋出病来!” “不用!我很好,没关系!”想了想,又朝着那边喊着,“张伯,别告诉江总!” 要是被江杨烜看到他现在这幅样子,又要挨揍了,从小到大,不知道受了他多少皮肉之苦,早已习惯,每个人都羡慕他有个优越的家庭,却没有人真正了解他的内心世界,就连云朵也不明白,谈何“未婚妻”。 想着,他擦了擦鼻子,不禁打了个喷嚏,猛然颤抖了下。 ·21· “下雨了。” 晓花忽闻窗外有滴答声响,忙抬起头看过去,渐暗的夜空下,一道道雨丝打在玻璃窗上宛如一条“河”。 方才跟着江不离学会了点西餐用刀叉方法,还想多待会,没料到下了雨一下子扫了兴,她失望的垂下眼,嘴里嚼着的饭菜淡了味道。 江不弃捧起酒杯,轻抿了口:“到时我送你回学校吧,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 “只能这样了,谢谢你。” “和我不用客气。” 他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面前的她,感慨着:“我发现你有一个缺点。” 她倏地抬起头:“……” 而他的眼眸却异常深邃且深情,闲闲地道:“明明什么也不会,却装作很有经验。” 闻言,她的脖子根恍惚有一团火苗正炙烤着脸颊,深深低下了头,想到自己的确卑微,没有接触过这些新鲜事物,怕自己生疏的表现会被人笑话,算是一种自尊心促使吧。 “往后你有什么不会的都不必拘束,我会手把手教你。” 她释然地冲他笑了笑:“好了,我吃饱了,我们该回去了,寝室快锁门了。” 被雨淋湿了的街道,没有一个行人,伴随着强烈的汽笛,空气被猛烈撕开似的溅起零星的水花,又在一瞬间恢复宁静。 车里开了冷气,不至于外面的闷热。 晓花托着腮,静静地凝望着窗外,通透的玻璃窗映现出一张脸,那是自己最平庸的脸庞,而那一端的侧脸却那么美,美到让她感到自卑,让她质疑自己是否可以继续这份感情,继续用这种平凡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 江不离下意识的开口:“今天开心吗?” 她恍神,继而,点了点头:“嗯…” “以前都有谁陪你过生日?” “爸爸,弟弟,但自从弟弟上了大学后就再没见过面,从那以后,我的生日就是照顾爸爸,有时会觉得很累,但想想也没办法,那是我爸爸呢。”说罢,她轻轻苦笑。 “那以后的每一年生日,我陪你过好不好?” 她转过头去,认真的看着他被灯光忽闪着的侧脸,眼眶被泪糊了一圈:“不离…” 他也只是给她一个微笑,抽出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她垂放在腿上的手,然后紧紧握住,像是一种无言的答案与肯定。 她埋下脸,没有让他看 分卷阅读30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到她渐渐滴落的泪,充满着感激的向他点了点头:“嗯。” 车子在学校对面停了下来,她向他不舍地挥了挥手,接过他递过来的雨伞便冲出了雨雾中。雨像千军万马向她奔来,风把雨伞吹得七歪八倒,她不得不一边跑一边扶着伞柄,艰难地踏着水塘往前奔。 在经过花坛的那一刻,她停下了脚步,目光瞥到一抹身影,下意识地往那边走了过去,定睛一看:“江不弃,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心情在听到那阵声音后顿时豁然开朗,立刻抬起头去——她正举着雨伞帮他盖过大雨瓢泼,一脸焦急的看着他。 许是激动,脑门处一阵涨热,但他依然露出了笑容,沙哑着嗓子冲她傻笑:“你终于出来了,呵呵呵,好慢呢,我都等了一天了。” 她睁大了眼。 什么,难道他真的不顾自己有没有答应要求就坐在这里干等吗? “快点起来了,下那么大的雨!” “我想陪你过…过生日的,我还有,有东西要送给你,真的…”他缓慢地站了起来,头却传来一阵热潮,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纸张轻飘飘的落了下去。 当脸颊触及到水塘,他再也没了任何知觉。 “不弃!不弃!你怎么了?”她蹲下身去,不停摇晃着他的身体,但他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头顶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来吧。” 晓花目睹着江不离面无表情的背起此刻虚弱的江不弃,她只能默默举着伞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路上他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话。 江不弃在学校里拥有独立宿舍,一个人住着一间房,打开门仅仅看到角落的一张床,贴墙立着红木壁橱,屋子中央的天花板有一盏白水晶吊灯,整间房被粉刷成淡黄,给人明亮的感觉,就像阳光一样,哪怕是在雨天。 他把他轻放在床上,摸了摸他的额头,继而皱起了眉。 晓花打量了下房间,走到床边,轻声道:“他怎么样了?”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江不弃的身上:“晓花,麻烦你去打盆热水好么?” “哦,好。”她一口答应,回过头冲进了卫生间,出来时,手里端着一盆热水盆,还挂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就放在这里吧。”他抬起头感激地看向她,指了指床头柜。 她小心地摆在床头。 “很晚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照顾就行。” “嗯,好吧。” 晓花抱有担忧的望了一眼江不弃,他整张脸泛起潮红,眉头皱得紧紧的,呼吸有些急促,她还想开口帮些什么,但看到江不离执拗的背影,默默的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待她走后,他轻叹,搅干了热毛巾,给他擦去了脸上的雨水和污垢。 江不弃转过脸,现在的他脑子里像是有一团火在肆意燃烧,烧得他睁不开眼,而朦胧的火苗尽头有一个小小的身影,飘摇不定。 他小声地呢喃着:“…晓花。” 江不离不易察觉的凝住了眉,继而,他温和地替他整理着凌乱的发丝,似乎感受到这股温暖了,床上的他也放松了眉头,渐渐地,像是坠入了梦乡。 “我会陪着你,不弃。”他低语,但喉头一阵苦涩让他哽咽了起来。 他握着他的手在床边守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的鸟鸣声使他清醒,懒散的睁开眼看向江不弃,依然是睡着的样子,但脸颊没有昨天的潮红了,他轻笑。 床头柜还残留着药盒包装和一支体温计,他正收拾着,江不弃缓缓睁开眼眸,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前,眼皮重到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呼出来的空气仿佛能灼伤自己,缓缓扭动脖子,朦胧的视线里,江不离正收着包装盒。 他忍不住咳嗽了下。 江不离欣喜地转过头去:“你醒了么,不弃。” 是有多久没有看到他的笑了,自己却开始不习惯了,他苦笑,沙哑着嗓音点了点头:“嗯,晓花呢?昨晚好像看到她了…” 他轻轻屏息,很快,笑了笑:“没有,她没来过,昨天你晕倒在校门口,我送你来宿舍的,并没看到晓花。” 他从未在他面前说过谎,这一天,如愿了,所以,他的心跳得很乱,幸好只有自己能听得到。 江不弃深深埋下了头,失望地合上眼:“知道么,昨天是她的生日,我原本想陪她过一次生日的,我知道像她那样孤独的孩子一定没有真正过过生日。但是…” “是我一厢情愿了。”语罢,他的鼻尖重重一酸。 江不离努力露出了微笑,安慰道:“她现在认识了那些室友,也许她们会陪她过呢,不用担心了。” 他慢慢转向他笑得坚定的脸,忧伤的眸子里没有神采,“也许吧。” 再次替他量了量体温,有些降了点,他放心的帮他掖了掖被子:“睡会吧,今天的课我帮你去请假。” “嗯。” 但在江不离站起身转过去那一刻,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 分卷阅读31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臂,他诧异地回过头去。 那双眼眸,似曾在某种时间段见过,带着乞求与伤感。 “哥,你还会回来吗?” 时空大门仿佛在眼前“哐”的打开! 好像在他们几近成年的那一年,那一天,江不弃随意弹弄着钢琴,不管是否走了调,他依然兴高采烈地拨弄着黑白琴键,身边的江不离耐心的听着他弹奏,不去责怪,却在走调的地方指了出来。 这种日子,早已持续了很多年。 一通电话打破了宁静。 “我去接个电话,不弃,你先练习着。” “嗯,哥,你还会回来吗?” 那时的他信誓旦旦的冲他笑着答应:“当然呀。”便冲出了房门。 起初,他一边弹奏着一边等待着江不离的到来,直到天黑,他再没见到他的身影,耐不住性子下了楼四处寻找,也不见那个人,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他开始慌了。而最终,江杨烜回来告诉了他,不离哥哥去了意大利进修音乐了,要好几年后才能回来。 从那以后,他最害怕的就是离开。 他们的名字合起来是一辈子不离开,却因为一通电话分割两个国度,那个晚上他哭了好久好久,痛骂了他好久好久,恨他没有遵守诺言,他不知道他的那句不经意的答应会成了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心里的希望。 而这一次,江不离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好久好久。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了。 但硬是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嗯。” “公司还有例行晨会,你知道的,等结束了我再来看你,乖。” 他想他还是相信他吧,江不弃心说着,不舍的放下了他的手臂,目送着他高大的背影渐渐离去,然后,他在心里不停的说着,他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就像一首催眠歌,他缓缓进入梦乡。 ·22· 晓花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着煮粥,身后的房间里三个小妮子互相谈天说地,而议论最多的只有江不弃。 陆夏:“我感觉自从输了比赛后,江不弃就失去了以前的威风了。” 何念念:“当然了,那么多崇拜他的女生听说他败下阵来了,当初那股热情劲儿全部石沉大海了,他呀,现在就是一个失去光环了的王子,跟学校那些XX男有什么区别。” 陆夏:“哎,想想他这样,还挺可怜的哦~” 丁颖:“别在背后议论别人行不行,有这种时间去议论还不如复习下功课,下个学期就要决定职业路线了,你们都做好准备没有?” 陆夏:“呀!难得看到对学习从不过问的丁大小姐这般认真过。” 此时的丁颖,正捧着一本职业杂志,不停地翻看,冲吃着薯片津津有味的陆夏白了一眼:“我可不想以后像某人只能成为吃货,我可是有职业理想的人。” “做一枚幸福滴次货也是种幸福。”陆夏阴阳怪调的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说完,就将最后一点薯片往嘴里倒着。 何念念轻轻嗅了嗅鼻尖,她对生姜的味道格外敏感,忙朝厨房间大声嚷嚷:“晓花!你在做什么东西呀,难闻死了~” 晓花胡乱解释了一通:“没,没什么,马上就好了…” 锅里的粥也刚好沸腾了起来,她忙关了火,打开保温瓶,一勺一勺地把锅里的粥全都盛了进去,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点了点头:“搞定。” 捧着热腾腾的保温瓶,她冲室友们打了声招呼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这丫头干什么呀,鬼鬼祟祟的…”陆夏起了疑心。 何念念深深叹了口气:“昨天晚上回来就没正常过,跟她说话也不理,直接埋头就睡,不知道在想什么,约会约傻了?” 丁颖冷笑:“你们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晓花一路小跑,顺着昨晚的记忆,跑到宿舍楼区,却发现进进出出的都是一帮大老爷们儿,正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紧凝着她,毕竟这片楼区是男生范畴,一般来的女生都是找自己的男朋友的,而她和江不弃的关系… 有些失落的低头瞅着保温瓶,哀叹了一声,忙活了大清早… “晓花?” 一声清亮的嗓音沁入心脾,她顿时来了精神,忙抬起头看过去。 江不离换了一件崭新的白色运动服,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脸上堆着笑,她却瞬间红了脸。直到他走到她的跟前,她的脸还未完全退热,“怎么了?” 她晃了晃脑门:“呐,我煮了点粥,里面有生姜和红枣,麻烦你帮我送给不弃吃。” 望着她伸过来的保温瓶,微微怔了怔,笑着接了过来,感恩的向她点了点头。 “那个…”她埋下了脑袋,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想了好久,却还是不敢脱口而出。 “他没事了,烧退下去了,谢谢你关心。” 她的脸愣是更加红了,忙用力点了点头。 他说:“你去准备准备上课吧,我 分卷阅读32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我来照顾他就行了,但麻烦你替他记笔记了。” 晓花一口答应:“没问题。” 她把保温瓶递到江不离的手中,在门口互相道别,没走出几步,她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叫住了他,他驻足朝她望了过去。 她垂眉,想了想,才抬起头笑着道:“你也注意身体。” 他冲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第 10 章 保温瓶还是热热的,他轻笑,抽出一只手臂去掏钥匙,接着,轻转下门把,门便开了,抬眼望去,暖黄的阳光洒遍房间的角落,微小的尘埃在空中轻轻飞舞,江不弃的烧似乎退下去了点,此时的他正捧着ipad,窝在被窝里,盯着屏幕很紧张的看着。 忽闻门那边有了动静,立刻抬起头来,见到江不离那一刻,脸上的笑顿时荡漾开去,“哥,你来了。” “温度退了没,我看看。”他第一时间便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比起昨晚的烫手山芋来说今天算是温水袋,刚想要拿起一边的温度计,被江不弃制止了。 “不用了,我刚量过,三十七度五。” “那也别玩电脑,你现在是病人,少接触辐射。” 江不弃调皮地冲他吐了吐舌头,笑得像个孩子般:“我就玩…呀,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我瞧瞧~”说完,眼明手快的抢过他手里的保温瓶,却在打开瓶盖后,整张脸瞬间成了苦瓜色,五官全都挤在了一起,“咦~什么味道!这是什么东西呀!” 江不离无奈的笑着道:“今天开完会,我回去做的粥,里面有你最最最不爱吃的姜和红枣,但你现在身体虚弱,必须吃。”那最后一句带着肃然的目光直直射向他,明显是一种命令。 他拉下了脸,仰天哀嚎,把保温瓶甩在了床头柜。“我不吃,不吃,我都说了我现在没事了,不信你再量量。” “不弃。”他用认真且严肃的姿态俯视着他,缓缓的喊了他的名字。 江不弃知道,他通常摆出这副表情,再是目光炯炯的凝视着他超过三秒钟,就代表接下来不按照这家伙的去做,此人必定爆发,别看江不离一脸柔和肆意的微笑,内心却深藏一只恶魔,从来只是生闷气,一生闷气就会对他不理不睬将近两个月至多,那种日子会有多煎熬他是尝过的。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很多年以前,那时江不弃即将面临中考,顽皮的他却总是不听从沈姨的话,一玩网游就能玩得废寝忘食,江不离就特地过去劝说他认真复习,却被他拒绝了,从那以后的一个多月,江不离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视他如空气,哪怕擦肩而过。他现在想想就慌,虽然内心对他有千百种不满,却依然很依赖眼前的这个人。 所以,他选择伸手投降:“好,我吃,我吃。” 说着,他吞了吞口水,舀了一勺粥摆在眼前,犹豫了会,才硬着头皮张开嘴一口吞,那种苦涩的辛辣在喉间蔓延开来,他的脸色很是难看,但还是鼓起勇气咽了下去,直到吃到最后一勺,他的胃里已经翻江倒海,立刻转过脸去,神知道他的脸色有多丑化,在江不离看不到的地方拼命张着嘴呼着气。 江不离轻声说:“转过脸来。” 他缓了缓自己的面部肌肉,带着一脸勉强的微笑转了过去,心里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看着江不离满意的点头,他的心也落了地。 “以后别再淋雨了。” 他突然垂下眼眸,昨晚的记忆像是被一股潮水冲了走,怎么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了,只剩下醒来时江不离关切的脸,“昨晚我好像看到了她,但醒来却没有了,也许是我的幻觉吧…”说罢,他苦笑。 “她是你喜欢的人吧?” 他把头埋得更低了:“也许。” 江不离深深叹了口气:“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其他的不要太在意,等毕业了还要进修,就算是喜欢上谁,也只能是喜欢,别太动真情,毕竟你未来的妻子必须是对家族有帮助的人,而不是平凡的根本不起眼的人。” 闻言,江不弃默默的咬紧下唇,只觉脸颊一阵阵滚烫。对于一个家族继承者来说,他没有自己的选择权,不管事业或者爱情,他明白自己肩上背负着怎样的担子,也清楚背叛家族会有什么下场。 但是,那个人,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会是爱么。如果是,他该怎么去应对呢。 江不离见他没有反驳的意思,换了种态度,伸手轻抚过他的头顶:“别太放心上,好好养身体,这几天别出去玩了,我让晓花给你记了笔记。” “不。”他忽然抬起头来,坚定的看向他,然后微笑:“我已经想到了别的兴趣爱好,保证不危险还很强身健体。” ·23· 晓花知道了樊晓莀每天打工的地方是在一家商务广场里做零售,她几乎每天都会过去给他送点午饭,对于家人,她只想多陪伴。他不能做太剧烈的工作项目,像这样的图书整理,最合适不过了,那只新手机时常贴身陪伴, 分卷阅读33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每每摸到口袋里那硬鼓鼓的它,都会想起那个晚上,想起那张绝情的脸。 直到晓花端着自己从学校食堂打来的饭菜带到他的面前,唤醒了他:“想什么呢,吃饭了,晓莀。” 他才会停下手中的活,和组长打了招呼,便跟着她去了后面的办公室吃饭,每天都会有她带来的一素一荤,觉得心里特别温暖。 她也会时常问候自己:“今天忙不忙?” “嗯,还好,每天都这样,我也习惯了。” “喏,给。”她从背后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推,他诧异的抬起头来,才想起自己的药早已空空如也,莫名的忧伤起来。 “姐,别再给我配药了,这些钱你可以自己吃好点。”他有些心疼她这份执着,明明是自己拖累到她,却不知道该为她做点什么。 晓花皱起眉心:“说什么呢,医生说了,你现在不能停药的,你放心,姐姐现在每个月的工资够支付你的药费了,过几天我回家一趟给爸送点药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有点想爸爸了。”他咽了最后一口饭,放下了筷子。 “不用,你的身体不能在那么动荡的火车里待太久。” 他的鼻子显然一酸,愣是没有掉泪,只是垂眸:“对不起,姐,是我拖累了你,又不能为你做些什么。” “说什么傻话,还不快吃,我特地挑了你最爱吃的菜。”她强装微笑,指了指他盘子里的剩菜。 他再没说什么,但心里说不上的滋味,嚼在嘴里的饭渐渐没了味道。 待他吃完后,晓花收拾起残局,突然想到了什么,暧昧的碰了碰他的胳膊,问道:“上一次你说你有女朋友了,是不是真的呀,长什么样,是不是我们学校的?” “啊…”他挠了挠后脑勺,“没有啦,只是…” 也许从头至尾,齐萱就没把自己当成男朋友过,他也曾目睹过他们交往时,她说自己回寝室不用他送,但却在她回到寝室没多久又出了门,紧接着有另一名男生牵着她的手离开了学校,两个人后来去了哪里,他不想知道,那晚他一个人蒙在被子里哭了好久。 他立刻转移了话题:“姐,你快回去吧,我还要工作呢。” 她白了他一眼,很不满的嘟了嘟嘴:“好吧,真扫兴,下次告诉我哦。” “嗯嗯。” 在她走后一个钟头,他像往常一样打理着店铺,下午三点是他的结束时间,他收拾了下自己的书包,换了身衣服,向店长道别就离开了,经过扶手电梯时,余光瞥见两道似曾相识的背影,他看了过去。 齐萱玲珑的身姿映现在他的眼底,而眼前的男生他似乎见过,但他没有打过照面,只是从同学口中得知齐萱正在和一个跆拳道社的社长交往,只是看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像是在吵架。 她抬起脸,脸颊微醺,嗓子里沙沙的像是哭过了:“我知道你人气高,但你也不可以…” “我怎么了我?我说了多少遍了,那个人只是我高中的同学而已,你能不能相信我一次。”袁航秀气的眉挤在了一起,但他强忍住肚子里的火,依然耐心的对她说着,“小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活泼乐观,为什么现在变得敏感多疑了?” 她渐渐埋下头去,当一个女生爱一个人爱到极致,甚至付出了自己的所有,那个男人就会是自己所有的寄托,她开始害怕失去,开始讨厌一切和他说话的异性,但又要为了他开心,装作什么也没看到那样一笑而过,这样的她真的好累。 许久,她落下了一滴泪,哽咽着嗓子说:“对不起…” 袁航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头撇了过去,任凭她轻轻抓着他的衣角。 樊晓莀站在原地许久,在看到齐萱低头道歉的模样,他那双渐渐握起的拳头告诉自己,他还是深爱着她,不容许她有任何难过,想都没想,他踏着坚定的步伐朝他们走了过去,一把抓过齐萱的手臂:“不许你欺负她。” 他从未有过这样锋利的目光,却在这一天勇敢的向着袁航射过去。 齐萱诧异的瞪大眼睛回头望向樊晓莀。 袁航略感吃惊,很快又轻蔑的看向齐萱:“你还没和这小子撇清关系?” “不,我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吗?” 看着袁航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她咬牙切齿的逼向樊晓莀,甩开他紧抓着的手:“我说了几遍了,你不要来管我,我跟你已经不认识了!” 樊晓莀激动的抓过她的肩膀,不停晃着,焦急的问她:“这家伙到底哪里好了,你对他那么死心塌地?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一直不肯接受我!” 他执着的眸子里藏着光点,她固执的撇过头不去看。 袁航用力一掌打掉了他的手,紧接着,一记重拳把他打翻在地! 他疼得叫不出声,却拼命的用手肘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袁航见此,伸出脚踩在了他的脸上,气势轩昂的冲他叫嚣:“告诉你,别动我的女人,否则我要了你的命。”说罢,他才收回了脚,瞪了一眼躺 分卷阅读34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在地上的他,冷哼一声,抓过齐萱的手臂就要离开。 樊晓莀努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踉踉跄跄的跟了过去,叫住了他们:“…我要跟你比赛。” “比赛?”袁航饶有兴趣的转过脸去。 樊晓莀的心里没有底,但肯定的点了点头,那一掌打碎了他所有的自尊,他不想就这样被人轻视,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讨还回来。 “我最喜欢比赛了,说吧,比什么?” “随便。” “好小子,有骨气。”他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拍樊晓莀刚被自己踩过的脸颊,“那就明天中午十二点,学校的跆拳道馆,不见不散,如果你输了你就彻底从这个学校消失。” 如一记响雷,砸在自己脑门。 但是,倔强的樊晓莀就这样答应了这个无理的要求。 他根本没有练过跆拳道,简直堪称手无缚鸡之力,但却为了自己的那一丝浅薄的尊严而开了大话,齐萱那最后的眼神似乎在告诉自己:你会死的很惨很惨。他有些抖寒,回到寝室已是深夜,他想了好多,想到该怎么去面对实力强劲的袁航,想到若是战败,他该以什么面貌什么理由离开学校,尽管自己当年付出了多少心血。他不想告诉晓花,如果她知道他要参加这种“野蛮人”的项目,她必定会跳出来责怪的。想到这,他的呼吸渐渐加快,渐渐有些喘不过气,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胸口,他想到了什么,从包里拿出晓花递给他的药,趁着室友睡着间隙,悄悄的倒了一杯水,和着温润的开水,药片渐渐下了肚,平躺在自己的床上,才慢慢得以缓解。他闭上眼,就凭这样的自己,该怎么打败袁航。 第二天的太阳很快就升起,他独自起了床,像往常一样去上课,一路上没有和任何人说话,也不会有谁主动与他打招呼,他本身就是个不合群的人,除了江不弃,能算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江不弃在校园里看到他的时候,他捧着书直直朝着树干走了去,快要撞上的时候,他一步上前替他挡住了去路。他才回过神来,抬起眼看向他。 江不弃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今天怎么了?晓莀,以前看到大哥不是都打招呼吗?现在变得那么没礼貌了?” “没,没有啊,我只是…”刚想说下去,突然想到什么又立刻止住,绕过他朝树林深处的图书馆走了去。 江不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很是不解。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此事,想在那天比赛结束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哪怕他输了他也认命,忘记这里所有的人,重新去一个地方,从头来过。 樊晓莀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望着道馆的门牌,金硕的大字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灼痛了他的眼眸,他做了个深呼吸,踏着不坚定的脚步走了进去。底楼是个宽敞的会客厅,布置得儒雅大方,真皮的白色沙发一尘不染,角落各自摆着绿葱葱的盆栽,他顺着扶梯渐渐往上走,手心足以捏出了一把汗。 二楼是训练房,老远就能听到呐喊、欢呼的声音,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他镇定了下情绪,再次做了个深呼吸,轻轻漫步于走廊上,一路的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得奖奖状,既然是自己答应了,就要勇敢承担,不管输赢。 但这个信念在他走到一号训练厅门口时打起了退堂鼓,他紧握起双拳,心脏乱了分寸,悄悄的探头往里看了眼,袁航正一身白色的道服,摆着架势,嘴里不停的对面前同样穿道服的新生讲着要领,时不时上前摆弄他的胳膊和腿脚,台下围着两三圈的男生女生们盘着腿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 他有些害怕的吞咽了下口水。 被坐在门口的一位同学发现了:“请问你是…” “我…我…” 他们的对话声吸引到了台上的袁航,他朝这边看了过来,随即,轻蔑的勾起一边的嘴角,挥手示意新生下台,紧接着拉开护栏走到他的跟前。 “还真的来送死,哈哈哈。” 看着他狂妄的笑声,樊晓莀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咬紧牙关:“是,我来了,我来迎接挑战。” 他仔细地凝视着樊晓莀,话却是对身后的众人说的:“你们看清楚了没,这就是我上午说的那位‘勇敢的人’。”很明显,他所说的“勇敢的人”是打双引号的,用来讽刺的意味,这是大家心里有数。所以,那些男生女生们纷纷向着樊晓莀投去轻视的目光,有些甚者小声地交头接耳。 “忘记不了旧爱那就退学嘛,何必为了一个巴掌而想要来讨还,有没有想过你会死在这里。” 樊晓莀轻轻看了过去,齐萱隐匿在窗边,薄纱窗帘轻抚着她的手臂,长发掠过她修长的脖颈,而眼里满是不屑。他们四目交对时,她敏感地撇过头去,留下一道高傲的侧脸。 他低垂着眉,轻说:“我说过的话不会反悔。” “那好,先让这名新人给你练练手再说吧。”然后,他转身招呼着刚才和他对练的小男生,“苏澈,过来…” “不了!”樊晓莀忙制止。 苏澈刚抬起的脚又收了回 分卷阅读35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来,伴随着袁航疑惑的转身。 他弱而坚定的说:“我想和你比。” 袁航眯着眼睛笑了:“好呀,给你活路你不要,那你去隔壁房间领道服,换了衣服马上进来。” 没多久,樊晓莀再次出现在一号训练厅的门口,顿时引发底下一片笑声,带着冷冽的讽刺味,原因是这件临时的道服穿在他的身上简直大得有点离谱,袖管已经不能用宽松来形容,“宽阔”差不多,基本看不到他的手指。裤脚卷了好几层才被固定到小腿,他有些尴尬的瞧着自己这身打扮。 袁航看出了他的手足无措,抬起手臂,招呼了下:“上来!” 两人站在这一方不足二十平米的擂台上,袁航看得出是个经验老道的人,樊晓莀上下打量了一圈他笔挺的站姿以及那一脸的肃然,心里就惶惶然,用目光扫了一遍台下的人群,没有人说话,寂静得有些可怕。就好像古时候刑场那种庄严肃穆的景象,紧接着,他就觉得自己是一个触犯天条的罪人,下一秒不是腰斩就是断头。 但为了那卑微的承诺,他是豁出去了,因为不管他现在想什么,面前离他不远的袁航已经摆出了架势。他根本没有顾虑到樊晓莀是个从未涉世的新人,紧紧握住胸前的双拳,右脚使劲蹬地,一记迅猛的抬腿以最快的速度甩过樊晓莀的耳畔,重重的落到他的肩膀,片刻,他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咔咔作响,整个人摔在了垫子上。 “起来呀,我倒想看看你的尊严会输在我第几套动作上。”袁航恶狠狠的瞪着疼得呲不出声音的樊晓莀,他整个身体就像一张纸片般,完全没了支撑点。 但是,顽强的他仍然不惧怕这一点疼痛,踉踉跄跄地扶着自己正在隐隐作痛的肩膀努力从垫子上爬了起来,还未待他站稳,只听耳边刮过一阵猛烈的风,他被袁航迅猛的动作以及力度再次击垮了下来! 底下一片唏嘘。 他幽幽地说道:“这是第二套,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而樊晓莀却像一只顽固的小草,一次又一次地被整垮,但每一次都会努力爬起来,在袁航的眼里,他就是一块似乎永远打不倒的沙袋。 他被袁航最后一下的旋风踢彻底倒地不起,鼻子与嘴间隙有股热热的液体正在汩汩涌动着,凌乱的头发遮盖住了额角青一块紫一块的淤血,视野里,不远处的齐萱抱着胸,始终都紧紧凝着眉看着她,她的神情异常复杂。最终,她冲他冷笑着缓缓转向了窗外。 “齐…萱…”他的身子抖筛得像只受了伤的小猫,指节咔咔作响,想去触摸那曾经的温暖却还是无力落下。 身后的袁航传来一声哀叹:“是不是该结束了。” 然后,樊晓莀听到了所有人冰冷的屏息。 ☆、第 11 章 ·24· 出于樊晓莀整天的浑浑噩噩,好像整个人都在梦游似的,作为曾经被他叫唤过“大哥”的江不弃决定一探究竟,从中午开始,他就默默跟踪樊晓莀,眼瞅着他进了这家道馆,原本认为他只是想学一门技能,所以坐在楼下的沙发里等。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见他下来,耐不住性子就朝着二楼奔了上去。在走廊上老远就听到一阵空旷且低沉的叫声,他慌乱的顺着声音来源找了过去。 在一号训练厅前看到了眼前那不堪入目的景象,整个人愣住了。 “住手!” 所有人的目光被这一声给震住,纷纷朝着门口看过去,只见江不弃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上擂台,想要去扶此刻被打得伤痕累累的樊晓莀,却看到他还在颤颤巍巍想要爬起来去迎战那副倔强的模样,他顿觉心酸,同时也记恨的望向另一边沾沾自喜的袁航。 继而,他缓缓站了起来,与之对视:“袁社长,你这是在做什么,欺负一个从来没练习过跆拳道的新手?” “喂,你可不要乱说哦,这是他自找的,我想让新来的苏澈跟他练练手,是他想要找我直接一对一。”说罢,他无辜的摊了摊手掌,无奈地摇摇头。 “你有必要下那么狠的手?”江不弃的嗓门明显提高了。 “呵。”袁航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想爬却爬不起来的樊晓莀,“樊晓莀你给大家解释呀,是谁抢了谁的女人,又是谁分了手还死皮赖脸来打扰,我只不过是想保护自己的女人而出于本能打了你,然后你就想找我挑战了,你说说看到底是谁的错,还是让大家来评论下呢。” 樊晓莀努力抬起胳膊,拽住了江不弃的衣摆,那或许是他仅存的力气。江不弃诧异地看向他:“你…”却不小心瞥到窗台前一抹似曾相识的娇影,止住了想说的所有话,他在那一瞬间全明白了。 袁航还在那得意地炫耀:“哎,输了的惩罚可是退学哦,这可是你答应我的,樊晓莀。” 这家伙也是有点背景的,父亲是教育局的副局长,而母亲是学校的教导主任,掌管着学校三分之二以上的事情,但这对于比他更高一级的江不弃来说都不是事。 他突然冷笑:“你有资格让他退学,我就有能力让他继 分卷阅读36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续学业。” “你!” 两人互不相让的瞪着彼此。 空气像灌了铅似的凝固,让人有些喘不过气,许久,江不弃努力扶起奄奄一息的樊晓莀,眼里放缓了方才的锐气,低声道:“我们走吧。”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背起樊晓莀,一声不响地朝着门口走了去。 他在学校拥有单独一人的宿舍,家具齐全,除了江不离偶尔会照顾到他而和他挤一张床铺,就没人再睡他的床,樊晓莀算是第二个,他把他安顿好,给他打了盆热水,擦去他脸上的灰尘和汗珠。 樊晓莀轻闭着的眼渐渐睁开,“谢谢你,大哥。” 他的声音听上去疲惫极了。 江不弃不禁皱眉:“你还是不肯放弃吗?” “这样还能坚持多久。那个女孩,我跟你在一起时也曾见过,巧的是,她刚好在和袁航私约。”他的嘴角撇起一道讥讽的笑,“我一直没告诉你,齐萱和袁航是高中就在一起的同桌,也许对他们来说,谁才是第三者,都清楚吧。” 没错,在听到他这么说后,樊晓莀的确有些吃惊,但很快又释然地闭上眼:“都过去了,就算你替我保住了在学校的资格,就算再遇到齐萱,我也不会想要冲上去像以前那样保护她了,我想谢谢袁航打醒了我。” “谢他就不用了,谢我才是真的。往后还是跟着大哥混,带你吃香喝辣,什么女人不女人都抛在脑后吧。” “哈哈,嗯。” 两人相视而笑。 晚上,月明星稀,晓花从图书馆回来想去食堂,路上刚好遇到颜许许,两人并肩去了食堂,这会儿的食堂没几个人,只剩下几个食堂大娘坐在饭桌前打着瞌睡,又或是擦拭饭桌。她俩简单的拿了点饭菜。 颜许许吃了几口,抬起头问:“住宿还习惯吗?” “嗯,挺好的。” “都有哪些人呀?” “陆夏、何念念、丁颖。” 颜许许的表情立刻皱到了一起:“啊?你和丁颖一个寝室,那你可苦了,这家伙算是我们学校里最刁蛮的女人,整天就知道‘江不弃’‘江不弃’的叫,人家又不喜欢她,倒贴也不要还那么死皮赖脸。不过好像听说这家伙现在不怎么粘江不弃了,真是奇怪…” 晓花想着,丁颖这段时间的确变得比往常好些了,正常上课放课甚至洗漱,也没见她整天去找江不弃,“人都会变的嘛,我看她现在挺好的。” “还有那个何念念,整个一读书狂,就知道死读书,也不见她拿了多少奖学金。” “还有还有,陆夏你也别跟她老套近乎,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晓花歪着脑袋表示不解:“没必要这么吐槽陆夏吧,我觉得我跟她相处的算最好的一个,一直都在帮助我,挺热情的。” 颜许许啧啧着摇头:“这都是表面,她我还不了解?我跟她从初中、高中就是同学,简直就是腹黑小公主,她的爸爸是开食品厂的,她妈妈又自营了一家服装店,家里的条件比我们都好,想得到的几乎都能得到,但你若是和她喜欢上一样,她会暗地里算计你,而且,表面还装着无辜。” “看来你很有经验。”晓花兀自猜测,仔细观察着她细微的神情。 “是呀,”她托着腮,一脸忧伤地转向窗外,“高中的时候和她喜欢上一个男孩子,她整了我一个学期,不是在我考卷上做手脚让我不及格,就是把我告诉过她的我的缺点让全校知道,我简直无地自容,上了大学后我就再没跟她说过话。” 晓花刚想脱口而出,她突然插了一句:“所以,你要当心你寝室里的人。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解答,我可是学校里的情报局,哈哈。” “好,知道了。”晓花笑了笑,想说的话也给活活逼退,只能抓起调羹喝着汤。 她们吃完饭,回去路上碰到江不弃,江不弃第一个发现了她们,立刻跑上来,满脸焦急:“去我房间,快点!” 她还在云里雾里,就被他抓着手臂走。 “喂,为什么要去你房间?” “跟我走就是了。” “放开我呀,男生寝室我又不可以去的。” 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侧了侧头:“你弟弟有危险。” 她整个人像被雷劈到了似的,呆了几秒,然后疯了般的甩开他的手,独自一人快速跑了前去,紧跟其后的江不弃带她来到自己的楼层,她跑得气喘吁吁,却还在不断催促着他:“快,快开门呀!” 他见状,二话不说的打开了自己房门。晓花在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晓莀!晓莀!” 此刻的樊晓莀匍匐在床边,整个人抱着一大团棉被翻来滚去,短发凌乱得像一团枯草,面色煞白,不停喘着低吟的粗气。他是看到她来了,想叫住她,胸口就像是一块接着一块大石堵住,他的表情极具痛苦。 晓花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轻轻抱住他的脑袋,然后抬起眼对傻站着的江不弃吩咐:“还傻站着做什么呀,帮我 分卷阅读37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去药房配下药,我身上没带。” “药?什么药?” 她拿过一张纸和一支笔,潦草地写上几个字,唰地递到他的眼前:“赶紧,两盒,回头我把钱给你,谢谢了!” 江不弃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的抓过纸,冲出了房间。 樊晓莀像一块海绵,软软地倒在她的怀里,大口大口呼吸着在他认为几近干涸的空气,“…姐…我…难过…” “没事了,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她像往常一样,轻轻搂拍着他的脑袋,她也希望什么都会没事,她也希望他能一瞬间病情全部好转,她每分每秒都在希望着,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淌了下来,整张脸哭得晶莹红润。 江不弃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房间——还好学校旁边不远有个药房,不至于跑到方圆十里以外,这是他在当下眉眼交迫之际最值得庆幸的一点。他大步流星地冲上前,把药盒递到晓花眼前时,樊晓莀的呼吸渐渐平稳。 她一阵欣喜,以感激的目光望了他一眼后,拆开药盒,他替她倒好了一杯温水放到了床头,她倒了两片药在掌心,重新端起樊晓莀的脑袋:“晓莀,起来吃药了。” 樊晓莀在她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和着温水一股脑吞下了肚,她又将他轻轻放入被窝,替他铺齐了棉被,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握住了他微凉的手,看着他合上了眼睛,她的心才再次得到宁静。 窗外有些起风了,拍打着窗帘,哗哗作响,他起身走到窗边,关了窗户。 她轻言细语地问着,目光却在樊晓莀疲惫的脸庞上:“晓莀头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怔了怔,回过头去,望着她那般执着的目光始终逗留在樊晓莀身上,他不由得沉了沉眼眸,“都过去了。” “求求你告诉我,不弃。”她郑重其事地抬起眼。 她的眼角闪着一缕白光,若隐若现。 踟蹰了一阵,他才渐渐述说着一五一十,晓花假装镇定地听着,心里越发不好受,最后,江不弃安慰似的冲她笑笑,他也知道他此刻的笑容是多么僵:“都怪晓莀这小子太执着,那女孩根本没喜欢过他,和他在一起时也不安分还和别的男生亲密来往…” 晓花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我弟弟怎么能那么不争气,就算爱过喜欢过,分了就分了嘛,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的去死追着那个人嘛…”不由得,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哗啦啦浸湿了整张脸颊。 樊晓莀空白的梦里忽闻一阵影影绰绰的哭泣,他渐渐展开眼眸,朦胧的视线里映现出晓花哭得狼狈的脸,不禁轻唤道:“姐…” “晓莀?你醒了,太好了,呜呜呜~”本该高兴的,但她却趴在他床边哭得更凶了。 “姐,为什么你哭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他虚弱的抚摸上她的头发,气若游丝的语气也夹杂着一丝倔强。 她不顾江不弃还在身后,哭肿了双眼抬起头来,瞅着床榻上的樊晓莀撕心裂肺地吼道:“晓莀!你太不争气了!…呜呜呜!以后不许你再去找那个女孩子!我不许…呜呜呜…!” 他惊怔。 继而,视线渐渐转向乌黑的夜空,明月被薄纱般的云层遮挡得密不透风。 他没再说话,也没任何反驳。 随着喉结轻轻滚动,一行清澈的痕迹不易察觉的滑落。 ·25· 在江不弃那休养了两天,他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一路上经过的好几个同学带着异样的目光对他指指点点着,他没有去理会,埋下头加快了脚步。 但一走到自己的桌前,他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墙壁上贴满了他拍她的照片,刚开始那会,齐萱吵着说要他会摄影,这样能把她拍得美美的,她能发微博。她发了微博,他也偷偷打印出来贴在了自己的书桌前,这样每天看书一抬头就能看到她,就像她一直都在他的眼里,从不曾消失。 但现在的他只想齐萱永远地消失在自己的眼里。 甚至,心里。 他在平日里看到胡飞在楼道里吸烟,进了寝室就会把打火机放在他的书桌第三层抽屉里,这样不会被查房的主任发现,他试着去打开胡飞的抽屉,没想到一向谨慎的胡飞会没有锁这层抽屉,所以,樊晓莀是很容易找到了那只打火机,上面写着他看不懂的英文字母,他对这些一窍不通。除此之外,这层抽屉里还摆着一些碟,看封面,他只得啧啧摇头。 然后,找了一只不锈钢的脸盆,放在窗边,紧接着,他把墙壁上所有的照片全部撕扯了下来,一股脑地倒进脸盆里,用打火机点燃其中一张,照片的一角慢慢黑了、融解了、向一边蔓延开去,他把着了火的照片丢进脸盆。 不一会儿,火苗越烧越旺,火光在他的眼底跳跃着。 渐渐地,他哭了,又哭了,又没用地哭了。 瞅着脸盆里渐渐熔解的照片,她定格的笑脸也慢慢化开,他想到了以前那些片段,那本该全部丢进垃圾桶的回忆又模糊了他的双眼。 寝室除了他就没别人,胡飞肯定和一帮酒肉老友去吃夜 分卷阅读38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排档了,其他两个人行踪也不可能对他说,他和他们相处的也并不是很好。也没有人会听到,他倔强且卑微的哭泣。 “我一定会忘记的!一定会!…”他对着不停往上窜的火苗哭吼着。 紧接着,他握紧了放在腿上的双拳,泪永远地流不干似的,被火炙烤得整张脸滚烫着。他埋下脸去,声音里带着绝望与没有底气:“…一定会的,是么。” 忽然,一阵风吹进了房间,有一窜小火苗蹦跳着燃上了他身后的窗帘,火势迅速展开。 他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抓过一旁的被单不停拍打着火苗,却谁料,火越烧越旺,范围越来越广,他惊慌之中被身后的板凳绊倒,一脚踢翻了燃着火的脸盆。“啊!”… 此刻。他的周遭,被大火围得水泄不通。 胡飞喝完酒回到学校,刚走到林荫道,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个劲儿往前方跑去,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寝室长古琛洋。 古琛洋指着不远处:“那是什么!” 身边一个拎着两只水桶的男生一个劲的往那火光处赶去,手上的水桶随着他来回震颤,不停地往外泼,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哪个同学那么缺德在寝室里玩火,这下好了吧!” 两人越发感到心头不安,互相看了看,忙往寝室楼赶去。 一一九、一二零几乎同时赶到现场,用最快的速度进去救火,跟随其后的是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这次火灾殃及到了隔壁寝室,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有几个被火灼伤到的无辜同学被抬了出来,那脸上还带着恐慌,一副还未从莫名燃烧起来的大火中反应回来的模样。 晓花和陆夏被挤在了人群中,纷纷探头张望着。 “到底谁呀!谁在寝室里放火,学校这次要重罚的!”陆夏头一次严肃的皱着眉头。 晓花的视线穿梭在那些医护人员身上,芸芸众生,她看不到樊晓莀的身影,正好奇着,两名消防队员抓着樊晓莀的胳膊,带了出来,他浑身布满煤灰似的尘土,一脸绝望地低着头,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身上。 她松了一口气,刚庆幸着他没事,想冲过去的脚步被眼前的黑影捷足而登。 周围所有人屏息着。 穿着公安制服的两名工作人员,大步流星地走到樊晓莀的跟前,其中一名瘦高个严肃地质问道:“请问这火是你放的?” 樊晓莀怔住,眼睛失去了光彩,默默地低下头去。 一道刺目的白光在晓花眼底划过,只听“咔哒”一声,她再去看时,一双泛着冰冷光泽的手铐紧紧铐上了他的双手。瘦高个和另一个工作人员铁青着脸抓过他的手臂,面无表情地说道:“跟我们走一趟。” 底下的人群啧啧,议论声一浪盖过一浪。 她的脑门轰的响了,二话不说,立刻冲上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等一下!你们,你们干什么抓我弟弟!” 看好戏的几个同学议论的兴致更高了。 有个倒三角眼的男生端着一副邪恶的笑,指了指晓花,冲身边的眼镜男爆料:“想不到他们是一伙的,想烧掉学校,因为樊晓莀在这里被人欺负,回去告诉他姐了!…” “怎么这样呀?一伙的!” “一起抓了走最好,哼!” 瘦高个民警皱紧了眉:“别妨碍我们工作。” “我弟弟不可能放火的,不可能的!”晓花极力解释着,焦急地向樊晓莀投着目光,“晓莀,你快告诉他们,你是无辜的呀!快告诉他们!” 她急得眼泪都挤了出来。 他却漠然地抬眼看向她,低沉的说了句:“是我放的火。” 这下,她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吱不出任何声音。 两名民警重重的与她擦肩而过,她茫然地坐到了地上,脑海里,樊晓莀说的话还在自己耳边浮现,他说他放的火,他亲自说他放的火,但这怎么可能呢。晓莀不是那样的人。 警笛鸣了起来,像一首凄凉的音乐,在夜空飘散开去。 愈来愈遥远。 ☆、第 12 章 清早,晓花独自睡到自然醒,顶着两只煤灰般的眼睛走进教室,几个围坐在一起的女生们瞧见她来了各个露出不屑的神情,瞪着她,私底下交头接耳起来。有些胆大的男生则站了起来,指着她叫嚣:“樊晓花!原来你是间谍呀,想搞垮学校还是咋的呀?” 她顿感一阵晕眩,木木的站在过道里,他们似呈层层重影在自己的眼底晃荡着,耳畔听到了很多她并不想听到的闲言碎语。 不由得,她抚上额头,轻轻做着深呼吸。 “我告诉你们哦,再随便议论别人,别怪我不客气!”江不弃不知何时冲到了她的前面,用看似瘦削的背脊尽力护着她,她微许震惊。 那些人像一只只干瘪的气球,想说什么,却被他锋利的目光咽了回去。 见他们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他忙回头关切地问道: 分卷阅读39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你没事吧。” 自从樊晓莀莫名被抓后,她想了一整晚,开始用怀疑的态度看待学校里每一个人,包括江不弃——尽管她身负使命,那又怎样,听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吗。所以,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二话不说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正纳闷着,突然听到一阵巨响,伴随晓花一声低吟。 忙跑上前去,她狼狈地坐在地上,不停揉着被坚硬桌角擦到了的腰,折叠椅的螺丝松了,她一坐下来整块椅子坐垫就掉了下来,所以她也不知情地摔了下来,碰了一鼻子的灰。不远处几个闹事的男生紧紧捂着嘴忍着笑,周围一些女生们噗嗤笑了。 颜许许正搀扶着晓花站起来。 江不弃环顾了下四周,眉毛凝成了川字,厉声呵斥:“谁干的,有脸做就没脸站出来了?” “是椅子的螺丝松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呀。” “螺丝会莫名其妙自己松的?”江不弃讥讽地看着她们。 终于,有女生看不下去了,抱着胸站了出来,用怀疑的眼光扫视着江不弃:“喂,江不弃,你凭什么那么护着她,她弟弟去年来学校念书,几个同学看不惯他不合群的样子就说了他几句,没想到他那么记仇,今年让他姐来学校做间谍了,这丫头还指使他弟弟放火烧了寝室,没烧掉学校她估计心里有遗憾吧。”说罢,不忘瞪了一眼一脸疲惫的晓花。 “你胡说!”晓花猛然跳了起来,嗓门放大了一倍:“晓莀不会放火烧学校的,我相信他!” 换来的答复只是那女生的一阵讥笑。 最终这尴尬的场面在任课老师的到来而结束,所有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晓花不得不搬到江不弃的邻桌,她心情差到根本听不进半个标点符号,他看她时,她总托着脑袋想什么。他探过身子小声慰问几句:“别计较了。这样吧,下午没课,我陪你去公安局问问你弟弟的情况。” 她惊愕地抬起头看向他,满脸写着“真的可以吗?还有救吗?”的神情。 他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到时跟那些人说说就行了,肯定能进去的。” ·26· 这块地方离市区很是遥远,屋子是密不透风的泥瓦房,几缕残阳照在这里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泥巴砌成的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就像是一副巨棺坐落着历史很悠长的样子。从公安局被遣送来这已经有几天了,说纵火要判刑,就给他羁押在了这里,穿上了和隔壁几个房间里的人一样的制服——灰得和土似的、领口还有洗不掉的污斑。 他的眼前没有一道门,一个十几平米的房间,用铁栏杆圈起一块笼子,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狗、羊或猪,二十四小时陪伴自己的只有一张脏脏的小床,可怜到连个靠背也没有,几日没有合眼睡过好觉,他的瞳底泛起深深的灰,用一双憔悴得不像二十岁的眼睛始终凝望着顶端的一扇小窗——只有那里才会被阳光丝丝缕缕照射进来,但这些一直都触及不到。 坐了会有些累了,他垂下眼,抱着膝盖坐在了床头,继续遥望着小窗外圈起来的世界。 自己那么努力的考了这所学校却不被任何人待见,最好的朋友也许只有江大哥,肆〇壹的三个人从未对他有过什么恩惠,还记得初到寝室时,尽管古琛洋微笑着介绍了自己,也介绍了其余两位包括他自己,但那微笑或许只是他作为一名寝室长的礼貌职责,往后的学习生涯里,他并没有帮过自己什么,樊晓莀也没有要求什么,所有事情自己扛着,所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咽,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而自己有咽不完的苦水。 就这么放弃吧,樊晓莀,待出了这里,就主动退出吧,再也不要牵扯进那些人的世界,你不配。他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道。 一阵脚步声传到了他的耳朵。 穿着制服的负责人敲了敲铁栏杆,推着滑落一半的眼镜:“有人来看你了,樊晓莀。” 还没待看清来者何人,就听见一阵阵熟悉的啜泣,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眸。 晓花早已哭红了眼,趴到了栏杆上:“晓莀!晓莀!…” “姐?”他飞快下了床,跑到铁栏杆前,一脸不可思议的打量着他们的到来。 “太好了太好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说什么傻话呢。” 晓花渐渐停止呜咽,抹了抹湿漉漉的眼角,激动地将手伸进栏杆去触摸他的脸颊,感受到那熟悉的温暖后她才舒心的笑了。“他们,没有打你、骂你、逼供你吧…” 晓莀强装微笑的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也没有,被羁押到这里有几天了就是挺无聊的。” 一边默不作声的江不弃轻叹:“我和你姐先去局里找你,却得知你当天就被押到这里了,费了挺大的劲儿才过来的,你没事就好。” 樊晓莀轻轻落眉,想了想,很快平静地抬起头看向他:“谢谢你,江大哥。” 他也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姐。” 分卷阅读40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嗯?” 樊晓莀慢慢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揉捏得不成形的纸,伸过栏杆,递到她的眼前。“这是从家里寄到学校的信,是爸爸写的。” 晓花展开,逐字逐行地看着,父亲的字迹有种让她想哭的冲动,歪歪曲曲,像蚯蚓般爬行在泛黄的纸张上,但却清晰了然的述说着近日来的事情:晓莀,遇到你姐姐了么,如果没有碰到那也没关系,以后一定能重逢的。爸爸在这里很好,病情也稳定着,你们就放心在那边读书、工作吧。大树和晴雪说这两天要去那边,好像也是打工,要是闲下来没什么事就去火车站转转,说不定能帮上他们什么,我挺担心他们两个的。 晓花收回纸,同江不弃一起来到所长办公室,请求释放樊晓莀,但没被允许,她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就差没哭着下跪哀求。 所长轻拍了拍自己那连制服都要崩掉几个纽扣的啤酒肚,略富有深意地眯了眯眼,平静地说:“他自己也承认了他犯下的错。一般来说,故意纵火罪不造成什么重大损失的也要判个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但是要是判刑的话!我弟弟这辈子就完了呀!他才二十岁呀!”未等他说完,晓花激动的一巴掌拍上了书桌,凝着眉,声嘶力竭地冲他吼着。 但这并没有引起所长脸上多少的表情波动,他轻轻摇了摇头,啧啧着:“但是,你弟弟已经年满十八周岁,是完全行为能力者,该承担的责任必须墨守成规。” “晓花,我们回去吧。”一边默默无闻地江不弃拉长着脸,碰了碰她的胳膊。 她最后一次去看了眼樊晓莀,两人再也没说话,互相对望着许久,直到他的鼻尖酸了眼泪占据整个眼眶,他硬是克制着眨眼,哽咽着嗓门冲她说:“回去吧…我没事的…”说完这句话,他再也不顾她是否还在,毅然转身,面对着墙壁佯装睡觉。 接下来的两天,她没有睡好安稳的觉,脑海里不断浮现着樊晓莀的身影,她想救他,却无能为力,同时,这两天里学校的男生寝室楼正在进行着大翻修,特别是樊晓莀的那幢楼,古琛洋一行人暂住到了别的同学寝室,一切看似又恢复了宁静,但区文这个大嘴巴私底下把樊晓莀的黑暗面夸大,使得全校都敌对樊晓莀。有甚者把樊晓莀一直坐的座椅拆了个稀巴烂。美术系的几个女生纷纷在他的画板上涂鸦,路过教室的晓花默默放在了眼里,隐忍着泪水,使劲往肚里吞了吞。 她抱紧了怀里的书本,落了眉。 “想什么呢。” 江不离五根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眼前晃了不下四五遍,晓花这才从回忆里醒了过来,不远处的荧幕正放出了谢幕词,一瞬间,放映厅的灯唰唰齐亮。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眯。 她回头看了看身边的江不离,佯装没事地笑了笑:“没有,有点累了。” 但他依然抱着点疑虑,没有去问,轻轻牵过她的手,一齐走出了放映厅。 漫步于这华灯初上的星襄市,她习惯于他掌心的温暖,她知道那温暖来源于心底,若放在往常,她一定会笑得有多灿烂,而现在,她默默埋着头任凭他牵着她,也只顾着往前走,耳畔时而传来汽车飞速驶过的隆隆声。 他耐不住这沉默太久的气氛,终于开了口:“你有心事。” 她忙抬头:“没有啊。” “为什么你有什么事就瞒着我,真的有把我当成男朋友吗?” 她惊怔,同时也感受到那双握着自己的手加大了点力度,轻微的疼。落下眉,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轻叹:“我弟弟在学校闯祸了,把整个寝室烧着了,现在被拘留了进去,我求了他们,他们不愿意放人,说是要判刑,他才二十岁,要是真的判下去,他这辈子就完了。” 他凝紧了眉关,声音低低的:“怎么会烧到整个寝室的?” “他说想要烧掉以前的照片,没想到会烧着窗帘,结果…” 他胸有成竹地抚平了她有些乱的头发,轻笑:“放心吧,我会想办法。” “真的!”她激动的抱住了他的胳膊,满脸期待地凝视着江不离。 未料,他忽然俯下身,将她整个人困在了树的阴影里,她的心猛地加快。 他附在她耳畔,那迷离的气息一直熏染着她的耳垂,“那你要如何报答我呢。” “我…”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瞬间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微凉的舌渐渐滑入口中,唇瓣慢慢贴合在一起,他情不自禁地颤了下,看到她的眼里有雾蒙蒙的白光一闪而过,脸上泛了红潮,呼吸变得灼热难耐起来,她有些羞涩地张着小口,任凭他用舌尖攫取着她每一寸的土地。 他们隐匿在树下,没有人发觉。 就算路过的行人也只是一秒的窥视,紧接着继续加快步伐。 她总觉得能和眼前的人儿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不管他们将要经历什么她也不会害怕,想到这,她用力地抱紧了他的背脊。 他的手指缓缓触及到她的腰际,接着,蜿蜒而上。 晓花顿时怔 分卷阅读41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住,他的温度像是一条火蛇,慢慢灼烧着自己的皮肤,也慢慢开始侵蚀,她神经性地往后退了退,同时也放开了深拥他的手臂。 “不行吗?”他在她的耳边疲惫地低喘。 她犹豫着,最终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渐渐挪开,只是说:“…我想睡觉了。” 他有些失望,但没过多怨言,重新牵起她的手,陪着她走完了这段路。 翌日清晨,晓花被一条短信闹醒,翻到这只手机还有些不习惯地握在手里——上个星期江不离给她买的iphone6s Plus,说是让她多接触新事物。她花了好几天才学会操作系统。“今天中午十一点,xx火车站南广场,麻烦接一位客户,我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出行。” 客户… 调回到桌面,时钟显示:九点。 她慌忙起床洗漱,今天是星期天,何念念一大早就去了市里举办的图书展,陆夏和丁颖两个小妮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说不定又去看某某美男,她不顾这些,穿戴整齐就出了门。从这里到xx火车站要两个小时至多。她只能拦了一辆出租车赶了过去。 即便是凉爽秋日也敌不过这人挤人大汗淋漓的时刻,她远远望着那些拎着大包小包的行人,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刚到这里的景象,一样的茫然、陌生、新奇。可她转悠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找到江不离发来的照片上这个人,又按照他给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已是关机状态。 她焦急如焚。 坐在火车站南广场的一角,她没有目的地等着,手机忽然响了,她忙接起来:“喂?” “晓花。” “不离,我没有等到你说的那个客户呀,急死我了都。” “不用等了,他刚才自己打的来公司了,我也真是服了他了。” “啊…”她惊得张大嘴。 搞了半天,白忙活一场。她沮丧地走在忙碌的人群里。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两声,她下意识地打量了周围,在不远处找到了一排小吃店,聆郎满目的招牌让她患上了选择恐惧症,在一家“老鸭粉丝馆”前停下脚步。 她刚想点单,抬起头却看到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的脸:“晴雪…” 与此同时,正在收钱的晴雪也惊愕地看向了她。 ·27· “晓花?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我也刚好想问你。” “我…我是…”晴雪的眼神飘忽着,继而换上了另一幅笑脸,“好了先别说了,你来这是肚子饿了吧,你先找个位置坐会儿,我给你点碗汤面。” 晓花点了点头,没去多想,径自朝里面的空位走了去。刚坐下,就有一身材挺结实的服务员过来收拾桌子,晓花一眼就认出来了,盯着那人看了好一会儿:“大树。是你呀。” 那个人抬起脸来,利落的短发,一张逢人便笑的眉眼镶嵌在微方的脸上,他笑得和以前一样:“晓花。是晓花呢。”紧接着,他转过脸去招呼着晴雪,但晴雪只顾着收钱待客,没有看这边一眼,但这并没扫他兴致,乐此不疲地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到了晓花身边。 “晓花你要什么,我给你拿过来。” 她抿唇而笑:“一碗汤面。” 大树还没把凳子沾热,就二话不说的跑过去,给她端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晴雪冷眼瞅着他说了句:“别光顾着招待老朋友,那么多客人还等着呢,快去。” “嗯,好好。” 他答应归答应,但还是很殷勤地把汤面端到了晓花面前,傻傻的看着她吃起来。晓花有些不自然,忙提醒道:“别看我了,去工作吧,我没事。” 极力劝说着大树走后,她才安心地吃起了午饭,说真的,从早上开始就没进过食,再不找到店铺坐下来吃饭,估计她会昏倒在人头嘈杂的火车站。想不到还会碰到自己的两个好朋友。不由得,她向大树忙碌的背影望了去。 似乎想起了以前那些吃苦的画面,她的眼眶微微湿润,忙埋下脸,把碗里的汤面吃剩得一干二净。 熬到十二点时,店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晴雪老远就望到她红得耀眼的披风,长长的舒了口气,收钱的动作更加有劲了,在她跨进店门时她识趣的提高了嗓门喊了句“欢迎光临”。正如自己所料,她路过她的身边还不忘夸赞了自己一句,让晴雪沾沾自喜老半天。 店里有个侧门,推进去便是一个小小的房间,供办公使用。不过三十的年轻店长换完制服就出来了,走到收银台前冲晴雪点了点头:“我来吧。你们可以回去了。” 晴雪暗自作喜。忙摘下围裙,对一边收拾着碗筷的大树使了个眼色:“回去。” 她一人来到晓花跟前,看着空落落的碗,她坐下来说道:“现在店长来了,我们两个也差不多下班了。晓花,你倒跟我们说说呗,你怎么也在这里。” 晓花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继而开口道:“我现在在一家大公司做助理文员,这天本来是领导让我来接一名客户的,没想到那客户自己打的去公司了,我白跑一趟。 分卷阅读42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 “哇,在大公司做了呀,好棒。” “也还好。不过现在领导让我去樱华大学做卧底,监视一个人,我已经有几个月没进公司办公了。” 晴雪缓缓凑了上来,碰了碰她的胳膊,挑着眉问:“看你打扮那么漂亮了,是不是交到有钱男朋友啦?” 晓花的脸霎时就红了:“哪有…” “你可别想瞒我哦。”晴雪突然的黯然神伤,重重叹了口气:“你就好了。我想来城里打工赚钱,大树偏偏要跟着我来,他来也就算了,看他老实巴交的就把钱包丢他包里,谁想过下了火车钱包不见了呀。” 晓花圆睁着眼,惊呼:“钱包被偷了?” “嗯。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破烂地方做生意,等攒够点钱就到市区找工作好了。” 说罢,晴雪记恨地拍打了下一边的大树,而大树还只是露着傻笑,不由得挠了挠后脑勺,没说一句话。 晓花故意戳了戳他的胸膛,责怪道:“你这家伙,又惹晴雪生气了是吧。” “不是故意的,嘿嘿嘿…” 兜里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晓花顾不上和他们闲聊,忙接起来。是江不离打来的。说是让她赶紧回去上课,别耽误。无奈,她只好与他们道了别,临走之前还特地写了一张纸递到晴雪的手里,说是有需要帮忙的就打这上面的电话。交代完后匆匆离去。 大树帮着晴雪提了大包小包的行李,紧跟在她的身后,没走出多远,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忙跑到她跟前,说道:“晴雪。我们要去哪里。” 被他这么一说倒算点到她了。他们现在手里紧攥着辛苦赚来的钱也就一千五,上哪去找住的地方,就连温饱也是个问题。但晴雪固执地瞪了他一眼便撇开了他:“不知道。走一步是一步。” “我会找到房子租的,好不好。” “你?”晴雪一脸“打死我也不相信你会租到房子”的表情,严重质疑着面前魁梧的大树。 大树挠了挠耳朵,又变口道:“那我们还是找晓花帮忙吧。” 没办法。两人只能走到了公用电话亭。拨通了纸上的电话。 ☆、第 13 章 回去路上,晓花买来一堆报纸和一本关于职业方向的杂志。在食堂简单吃了点晚饭,便趴在自己的床上,一页一页的翻找,眉头就没松开过。不是工资太低就是学历要求太高。她不禁叹气,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 陆夏一开门就听到晓花把报纸翻得哗哗作响,有一两张掉落到了地板上,她不由得拾了起来,递到她的床边:“你在找工作呀,晓花。” 她捧着一张报纸头也没抬的回应道:“没有。是我两个发小来这里找工作,他们想让我帮个忙。” “发小?找工作这种事儿让他们自己搞定去,你自己都是个学生,哪来那么多资源。” 呵呵。晓花只是冲她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埋头苦苦研究着报纸。但脑中突然迸出了一个人,忙放下报纸,拿出手机的同时还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真是笨,有什么事不能找江不离解决的呢,他一定有资源。 正想着拨电话号码,底下传来一阵惊呼:“哇。你什么时候有钱买iphone了。这可刚出炉呢,可贵可贵的呢!来,给我玩玩~”说着,她就要伸出手臂去接。 晓花忙往怀里揣了揣:“才不。人家送我的。” “哦?”从卫生间端着脸盆出来的何念念,站在门口好久,用洞穿一切的目光扫视着晓花,“看来你傍到有钱的男朋友了。” “念念。”忽闻此声,陆夏转过脸去。 何念念不顾此刻晓花的脸色有多红,指了指陆夏,道:“小夏你有什么脏衣服要洗的吗?我这会刚好想去洗衣房,可以给你顺便洗了。” “不要,我衣服都不脏的。” “一定要脏了才洗吗?一天下来多少灰尘,真是的。” “真的不用啦,念念,说了几遍了你这样跟妈一样,以后怎么找男朋友呀。” 何念念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兀自嘀咕:“不洗就不洗,脏死你臭死你,哼…”然后,就走了出去。 晓花躺床上拨通了江不离的电话,几乎是在一秒钟接起来的,还没打个招呼问候,就听江不离急急地说道:“太巧了我刚想打电话给你。” 她不禁困惑:“打电话给我?” “嗯。你弟弟的事情稳妥了,所长决定放人了。” “真的?所长那么好。” “笨。当然是你男朋友的功劳。还不是我亲自上门说服的。”实际上,是花了十万的保证金把樊晓莀保释了出来,所长才愿意放人。 她脸一红:“谢谢你,不离。” “再说谢谢之类的客套话,我可要生气了哦,你我还分彼此吗?” “嗯…” “对了。你打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再过十分钟我要去开会。” “我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就给我介绍 分卷阅读43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了住所,所以觉得你的朋友圈很广。今天从火车站看到我两个朋友也来这里找工作,所以我想让你,那个…帮忙…” “帮他们找工作是不是。”江不离接过她羞于说出口的话。 她点头:“嗯。” “没问题,明天带他们俩来公司,我想见见,然后再给他们安排工作。” “好好好,谢…哦不,不离你太好了。”她忙打住,改口道,但是脸上的温度依旧没有退下去。 挂断电话,她将手机紧紧揣在怀里,意犹未尽地回想着他的音容月貌,从未迷恋到不可自拔的地步。陆夏在书桌前琢磨着算术题,用笔杆挠了挠额头,随口问了句:“晓花,你男朋友该不会是‘聚星集团’副总经理江不离吧。” “啊…我…嗯…”她支支吾吾着,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好。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又是怎么把他捕捉到成为男朋友的,我怎么看你也没什么闪光点。”她放下笔,斜倚在凳子里,仰起头来的目光刚好逗留在她身上。 她的脸在日光灯照耀下,映衬得泛着一层红晕。“缘分吧,呵呵。” “哎,真是羡慕嫉妒恨,好好把握吧,比起他那个爱玩的弟弟来说,江不离算是不错的,事业家庭两头顾的好男人。”说罢,陆夏继续握起笔,把视线投回到课本上。 晓花早早入了梦乡。翌日,她约好晴雪他们坐在去往公司的公交车,问及他们昨晚是怎么过夜的,晴雪说,临时住在旅馆一个晚上。晓花说,到时候可以把她当时住的出租屋借给他们,反正她现在住在学校的寝室,那出租屋也荒废了有段时日。三人说笑着的同时,汽车戛然而止,映现在眼前的是一幢恢宏的写字大楼,映衬在蔚蓝的天际,漂浮着几朵白云,门口的保卫大叔紧紧凝视着他们进去。 “哇。晓花,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晴雪像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蹦跳着跑到大厅最前方,转了个圈,捧着肚子笑了,“太大太漂亮了吧,这进进出出的都是高端人士吧。” “还好啦。”晓花含蓄着回答她。 她一路上都没看到云朵,不由得松了口气。带着他们走到江不离的办公室,礼貌的敲了敲门。 “请进。” 她推门而入,在偌宽的办公桌前站定:“我带我朋友来了,不离。” 晴雪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在抬眼的那一瞬间,心脏猛然漏跳好几拍。当江不离缓缓转过沙发椅,映现在她瞳底的是一张美如冠玉的脸庞,她着实屏息了好一会儿。 晓花忙在旁边介绍着:“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她叫晴雪,晴天的晴,雪花的雪。那位是大树,一棵大树的大树。” 江不离将手掌轻放在面前的桌上,闲闲地道:“他们没有姓氏吗?” 晓花默默低下头去:“晴雪是孤儿,从小被收养的。大树的父母没文化,随便取的名字。” “晓花,你先出去吧,我挨个问问情况。” “嗯。”说着,她转过身退出了房间。 晓花独自坐在长椅里等待着,不时的探出身子,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虽然说是她介绍进来的,但两个人和她一起长大,见到的世界都是一样的,如今却要进入到这种大场合来,生怕会出什么差错,又或者会不成功。对于晴雪,她还是没什么顾虑。 只是大树,她最担心的也只有他,一直是他。父母很久之前就去世了,她知道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和单纯的大树说过,怕他太过伤心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以至于他一直认为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城里干大事业,家里只剩一个眼睛不大好的外婆。“大树这孩子呀,有点笨拙、不聪明。晓花,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着他,这样外婆也放心了。”她到现在还深深记得即将去城里的前一夜,大树的外婆对她说的话语,仿佛一条藤蔓日日夜夜鞭挞着自己。 她想着想着,前方传来了脚步声,忙恍神朝那边看过去。 晴雪蹦蹦跳跳得像一只小兔,朝她跑来:“晓花晓花,我们被录取了!哈哈!” 晓花激动的站了起来,拉着她的手,看着她高兴的模样自己也笑了:“是么。他跟你们说了什么吗?” “让我们简单的做个自我介绍,还劝我们别紧张什么的,真好。接着就给我们安排工作了,让我到大厅做前台。” “那大树呢。” 大树笑着回答:“擦玻璃。” 晓花一时不解。晴雪忙送了免费的白眼给他,向其解释:“那叫玻璃清洁工,不过他的活要干好多,什么擦玻璃、擦地板、指引宾客,还是我轻松些,嘻嘻。” “都安排好工作就好,以后我常来看看你们。” “嗯。就是关于我的住宿问题,我想一个人租房子。” 晴雪还未说完,大树急得直跳脚:“晴雪,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和我住?” 她没去搭理,只是轻轻凑到晓花的耳畔,说道:“毕竟我不想和异性同一个屋檐下,会被人误会的,不过你放心吧,我会找到旅馆暂住下来。这每个月也有四千多的月薪 分卷阅读44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够付房租钱了。” “你一个人要多注意。”晓花依然不放心的瞅着晴雪。 “晴雪,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大树焦急的拉开她们,嗓音听着都快要哭出来了,引得过路的几个白领纷纷驻足观望。 晓花忙安慰大树:“别这样,大树。男女有别嘛,分开住又不代表一直分开,以后还会碰到的,放心。” 只不过,大树还是一脸不悦。 ·28· “别不开心了,大树,以后还有机会碰面的昂。” 晓花帮着他提了一只大箱子,抽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一路上不住地安慰着郁郁寡欢的他。 他终于愿意抬起头来正眼看向她,略有余辜的瞅着她,百般无奈的点了点头。 好久没去那段路了,竟有些陌生。银灰的大铁门脱落了几层,斑驳的泥瓦墙壁,进了院门没看见房东家的那只狗不免心里有些空落落。她领着大树上了窄小的楼梯,在那间破败的小屋前停下脚步。她一边掏着钥匙一边对他说道:“房东住一楼的,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去找他,他这人挺热心的。” 门“吱嘎”开了。好久没住人的屋子迎面而来一股细微的灰尘,引得晓花突兀的咳嗽了几下。 大树放下手中笨重的皮箱,抬头大致环顾了一圈,感慨着:“晓花,这就是你住过的吗?” “嗯。那个…是不是有一点小。” “才没有呢,够我住的啦,谢谢你,嘿嘿嘿~”他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她一整天都在帮着打扫屋子,许久不住人,家具都蒙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灰,替大树布置好物品摆设,才放心地直起腰来冲他笑笑。下午去了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些简单的菜肴,在厨房里忙碌了一阵,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菜上了桌,大树在一边连连称赞,美滋滋的品尝着自己做的饭菜,看着他吃剩得一干二净的模样,她的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月明星稀。微风吹起她的长发,忽如其来的凉意让她不禁缩了缩脖子。 她抱着两只胳膊深吸一口气:“秋天来了呢。” 大树点了点头。“嗯。记得小时候这个季节,地里的玉米都熟透了,摘一箩筐回家煮水,可香可香呢,嘻嘻。” “是啊。”但那之后的一年里,地里闹起了蝗灾,庄稼全毁了,几乎三天都揭不开锅盖,晓莀还因为这样发起了高烧。想着想着,她的鼻子微微泛酸,不易察觉的埋下脸去。 “对了,晓花,明天上班要注意什么能告诉我吗?我好担心出错…”他虚心地向晓花投去求教的目光。 她恍神,看向他去:“认真干活,会有老员工带你,你仔细听就行,第一天出点小差错没事,但要记得改正,要不然我也没办法留住你。” “好的。我一定要跟爸爸妈妈一样,干出大事业!”他信心十足的握起拳头,在胸口再度握紧,咬了咬牙关。 “大树…” “嗯?”他转过脸来看着她的那双眼眸,异常天真,天真到她的心底一阵阵的疼。 她忙摇了摇头。“哦,没有。明天加油。” 上班第一天。大树起得很早,收拾了下自己的屋子,选了一件干净的天蓝条纹中袖,依然是一条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就这样去了公司。他很热情地向擦肩而过的每一个人点头哈腰面带微笑,但几乎没有一个人用同样的表情回应他的。他没多在意。去到更衣室时,早已有老员工等在了门口,怀里揣着一件新的制服。 大树很热心的上去打招呼:“你好,我是新来的。我叫大树。” “这是你的工作服,以后有什么事问我,别憋着。”他把怀里的制服一下子全扔大树怀中,眼袋差点挂到了嘴上,冷着一张脸对他不温不冷的说。 但是大树并没察觉,依旧抱以热诚的心去面对:“好,谢谢,师傅你叫什么?” “我姓陈,耳东陈,就叫我陈师傅好了。” “陈师傅~” 大树换好工作服差不多到了工作时间,跟着陈师傅领了一些清洁用品后,来到大厅。老远就望见晴雪比自己还要早到公司,此刻的她正忙碌的接着电话,走近一看,前台里摆着一排电话机,这边接起来了那边又响个不停,以至于他喊了她两遍名字她都没抬头。 陈师傅的年事已高,脸上布满褶皱,但他对于新人的耐心度也是很高的,纵使他一边讲着公司的大概情况以及他需要做些什么,眼瞅着跟自己儿子差不多高大的大树眼光却一直往后瞟,漫不经心的模样。终于,他有些忍不了了,碰了碰大树的胳膊,提醒道:“上班时间别分神,知道么?年轻人在这竞争激烈的职场更要好好把握每一份工作。大树,还看呢,回神…” “啊…对不起,陈师傅,我…我一定好好学。”说着,他知错的低下头去,尴尬地挠着头顶。 要想清洁整座大厅上上下下明亮通透的玻璃,是非常不容易的,几乎从早上开始,大树就没停过活,来来回回穿梭,每每经过前台他都 分卷阅读45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会下意识的去看一眼,而晴雪却放佛他今天根本没来上班似的,对其置之不理。他顾不了想那么多,心说着,等下了班一起回去好了。 大厅死一般宁静。只听得晴雪不停地在电话里发落的声音以及那由远及近的高跟鞋。云朵悠然自得地迈到前台,面目冷峻地将一只手搭在了前台,目光是看着前方的,但话却是对晴雪说的:“你是自己进公司的还是熟人介绍的?” 而这时的晴雪只顾着与客户商讨着时间的安排,根本不去理会云朵,“…嗯,好,那就下周六,好好…” 她气就一下子上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拉掉了电话线。晴雪这才注意到电话没了声音,再慢慢抬起脑袋看向目露凶光的云朵。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晴雪很淡定自若地说道:“抱歉,你打扰到我工作了,刚刚那名被你切断的客户可是要和我们公司签订大合同的,损失你赔得起吗?” “你…”她刚想抡起的拳头在看到晴雪渗出寒意的眼睛时,默默放开。 “你知道我是谁吗?” 晴雪撇起嘴角,故作微笑看了她一眼:“我不管你是谁,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如果你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来妨碍好不好。” 云朵的内心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脸上不断往上冒着火,这一时半会是消退不下去的。到头来变成了她自己的错。“好,你一个新人就那么厉害,我佩服,行了吧。”说出一段口是心非的话后,她将高跟鞋踏得格外响亮。 在走到门口时,瞥眼瞧见大树正独自一人擦拭着玻璃,那动作并非娴熟,因为刚才的事情她的心里并不好受,所以斜睨着他,冷冷地问了句:“新来的清洁工?” “嗯。我叫大树,请多关照,嘿嘿嘿。”他双手执着抹布,用力擦着玻璃上那一点粘得很牢固的垃圾。 她突兀地扬起唇角,继而,缓缓伸出修长的食指,在看似洁净的玻璃上刮了一下,递到自己的眼前却看到了一层灰蒙蒙,嗤笑着道:“我一抹全是灰,这就是你一天干下来的结果?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怎么混进来的?” 听完她一阵数落的人或许只有大树才会认真的低下头来认错,满脸委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一定边边角角都擦干净,我一定很认真的去做,对不起。” 她对于他诚恳的态度也着实惊呆,但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是说不上来。最终,她二话没说,快步往电梯口走了去。 忙活了一天,到点下班,陈师傅才过来看望大树的成果,看着透出人影的落地窗,满意的连连点头称赞,不错,继续努力。大树也附和着笑笑。刚收拾好工具,就被出了电梯的江不离叫住,同时被喊住的有晴雪。 晴雪的脸红红的,没敢去正视那双眼睛。 耳畔传来他的声音也是醉醉的,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你们第一天的表现,我总结两个字:差劲。但是,毕竟你们第一天上班也算正常,以后多注意点就是。晴雪。”他忽然严肃的叫了一声晴雪,她忙把头抬起来,想必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红彤彤的脸颊,“今天是不是有个女的来问你话?” “啊…嗯…是有一个…”她支吾着点头,脑海里立刻浮现起云朵嚣张的脸。 “我实话告诉你,她是和我们公司命运息息相关的合作单位,要是你真把她给惹怒了,往后我俩公司再没任何交集并且名誉扫地,你作为前台部门代表着整个公司的形象。” 晴雪想反驳却被他些许寒冷的目光所打退,继续埋下脸去。 江不离换了一副笑脸:“她也算领导级别,以后客气一点。” 听完他的结论受训,晴雪的心情跌入低谷,无精打采的收拾着桌上的办公用品,整理着自己的包。大树换好衣服,从更衣室跑到前台,笑着说:“晴雪,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呢。” “不用。”她看也没看他一眼,把包甩在了肩上,一个人快步走出了大厅。 ☆、第 14 章 因为寝室楼失火事件,樊晓莀所在的四零四差不多面目全非,具体的赔偿损失金额还未定下来,连同隔壁的四零三和四零二也殃及到了一些。樊晓莀很感谢江不离把自己保释了出来,这种高兴在心里洋溢了没多久又被抑郁控制: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望着满屋狼藉的房间,墙壁已经呈焦黑的,仍然能闻到些许大火过后的味道,只是淡了些。 他如同一只傀儡,慢慢行走在废墟里,焦黑的床架下压着一张照片。他蹲下,拾起,落泪。原本全家福拷贝了三份,每个人都带在身上,不管到了哪里,想家了就看看照片,就像亲人随时陪伴着自己。而现在,这张照片已破损得不成形。半张被灼的焦黑,轻轻一碰,碎成两瓣。 去了主任办公室道歉,主任并未露出多大责怪,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也罢,事情都发生了,再责怪你又怎样。现在我正在和学校上级领导商量,重新装修你们的四零四和周边殃及到的寝室,所 分卷阅读46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以这段时间你三个室友都被我分配到别的寝室去暂住,那么你呢。” “我悉听老师安排。因为毕竟是我犯的错。”他再次埋下了脸,知错的撅了撅嘴。 “只不过,寝室都安排完了,我这边也没有剩余的房间,要不我就帮你取消住宿资格吧。” 他惊呼:“老师。求你,不要取消。我没有地方住,我只有住这里的,老师…” 方才客套连连的主任一瞬间拉下了脸:“那可由不得你,学校寝室有限,你若不满意,可以去征询同学们的意见,他们一致赞同不取消你住宿就不取消,走吧。”语罢,他挥了挥手臂,示意樊晓莀赶紧离开。 他沮丧的走在去往教室的路上,快上课了,身边急匆匆路过几个抱着书本的同学,一看到他便开始交头接耳,从那以后,他在大众眼里就像一只瘟疫老鼠,处处遭受嫌弃与疏离。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和什么也没听到,兀自推开教室的大门。突然——“哗啦”一声巨响,他整个人像被一股冰冷的浪潮冲倒,狼狈不堪地仰躺在地板上。 很多水进了耳朵,以至于听到的阵阵狂笑声也很模糊——他正四仰八叉地倒着,浑身被水浸湿,冷到刺进骨髓。 他默默地扶着门框站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水,四眼望去教室里坐满了同学,一个个都笑得七歪八倒,瞬间有种羞耻感油然而生,但是他硬是什么话也没说,弯腰扶起掉落在地上的水桶摆在了墙角。紧接着,他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湿淋淋的站在讲桌前,喉咙里哽着泪却鞠躬道歉:“对不起…失火事件是我的过失,请你们…” 后排有个男生把腿翘在长桌上,鼻孔朝天地冲他说:“道什么歉呢!你再道歉我们也不会让你再留宿了。不信你问问群众呼声…”然后,他下意识地看向四周,一刹那,所有的同学几乎异口同声让他滚出校园。 冰凉的液体在脸上肆意横行,分不清是泪还是刚才的水。只是心里委屈,他并不想放弃学业,自己比常人都要努力的考取到这个学校就要一直念下去,怎么能轻言放弃。 任课老师夹着书本走进教室,惊奇地打量了下樊晓莀此刻狼狈的模样,似带讥讽地勾起嘴角:“同学,你要么在这上课,要么出去,别傻站在这里。” 闻言,樊晓莀忙尴尬地拧了拧自己的衣角,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之前坐在他身边的几个同学全都离他远远的,坐下来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瞥见靠窗位置的齐萱,她正托着腮望向窗外,思绪在随意旅行。他没再留恋,兀自摊开书本,抖了抖上面的水珠,假装看着书。 下午的时光,樊晓莀整理出自己仅剩的行李,肩上背着厚重的书包、手上紧紧拎着来时的皮袋,在走出寝室楼区时,下意识地往后望了几眼。这幢清澈干净的楼房渗透着极不协调的焦黄,默默的垂下眼,叹了口气才决定转身离去。再见了,我梦寐以求的大学时光。再见了,齐萱。 他想他会忘记该忘记的。 是这样么。其实他的心里也没有肯定。 他驻足停留在江不弃的独栋公寓前好久,这是给学校有些特权的学生格外建造出来的独立公寓,在这里住上的一般都是高官人士的子女,为了宁静与和谐,一个人拥有两层楼的空间,这是其他学生所奢求不来的待遇。 樊晓莀孤独地坐在花坛边,等着江不弃的到来,他想离开前与自己最信赖的人说些告别的话,感谢他曾经救他于危难之中。也明白了江不弃纨绔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热情的心。 可是。想着想着那些过去。 他的眼泪哗哗落了下来。 哭声渐渐止不住了——尽管他拼命的去擦眼泪、去擤鼻子。 ·29· 打完篮球出了一身的汗,走在回去的路上,秋风吹在身上也感觉热乎乎的。江不弃心满意足的挟着篮球加快了步伐。 路灯下一个昏暗的人影正将脑袋埋在胸前。他的脚边是一只孤独的行李袋。 他走近,细看。“晓莀?” 忽闻此声,樊晓莀惊喜的抬起脸殊不知脸上的泪被他一览无遗,但依旧笑得很坚强,也很勉强。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哭什么了?” “我…”樊晓莀落下眉,轻吐,“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要离开学校了。这里没有人欢迎我…” 江不弃急了:“你在说什么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樊晓莀擦了擦眼角最后一滴泪,平静的站了起来,顺势拎起地上的行李袋,仰头看向江不弃,冲他使劲做了个微笑:“谢谢你当初救了我。我会一直记住你的,江大哥。” 他转身而去的那一刻,江不弃迫切的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樊晓莀的背脊轻颤。 身后的嗓音有些模糊了:“是不是因为失火事件,那并不是你的错,他们不能这样对你。况且有我在,谁都别想让你离开这里。从今往后,你过来和我一起住。” 他吃惊地回头。正撞上他坚定不摧的目光。 说罢,江不弃抢过他手里的行李袋,头也没 分卷阅读47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抬的朝公寓走去:“我们回去吧,明天开始我会和主任说,你放心吧。” 他傻傻地跟在他的身后。拘谨地看看四周,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房间,透着亲切。望着眼前帮自己把行李袋放在桌上的少年,他不由得向他的背影鞠了一躬:“谢谢你。江大哥。” 他转过身来,冲他笑了笑:“我一直把你当作亲弟弟看待,你不必对我这般客气,以后这里的东西你随便使用,学校里再有谁对你不满你尽管跟我说。虽然我在这个学校已经不如以前,但该有的特权还是有的。”说到这里,他的眼眸不由得往下沉了点。 “江大哥。江大哥…”樊晓莀伸出五指在江不弃眼前晃了又晃。 他才回过神来,笑道:“再说了,我一个人住那么大一个房间挺无聊的。刚好你来了,晚上睡前还能陪陪我说话,嘿嘿。” “嗯。好。”他应允地点了点头。 樊晓莀换了一份兼职:在傍晚的时间段,到热闹的马路边摆摊作画,一副人物肖像画可以赚到一百二十。初来乍到的第一天就有不少围观的路人观看,年轻的女孩们多数是为了颜值来的,纷纷拿着数码设备拍照,年长的则称赞他的画功。他都不放在心上,眼里只有面前的模特。 “大婶,画您拿好昂,一共一百二。” “真不错,谢谢了,小伙子。” “我帮您包起来。” …… 他再也不会顾及校园里那些形形色色的眼睛,全身心投入到兼职和学习当中去。晚上收拾好画具回去总会和江不弃说起今天的见闻,两人从难得见面的朋友成无话不谈形影不离的兄弟。他在江不弃面前说起过一个女孩。 他说那个女孩很特别。 起初。她也是个围观者,但她从不开口说话,默默地被人群淹没,他以为她很矮像是侏儒之类的。等有一天,人群散去,他才看清——那辆有些旧了的轮椅车上正坐着这名女孩子。她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胸前,看到他注意到了自己时,是有些局促不安,但他没流露出多少惊愕,只是冲她无言的笑了笑,她也放下了那股局促,努力弯起了嘴角。 女孩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为的就是看他画画。 从始至终,她漆黑的眸子都停留在他的身上,就好像全世界定格在了那一瞬间——她希望是永远的定格,把这样美好的他保留在她浅薄的记忆里。 终于有一天。他在结束后,捧着画具到她身边,俯下身去打了招呼:“你一直在这里看我画画吗?” 没想到她脸一红,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去,随即点了点头。 “谢谢你,你也喜欢画画对不对。” “啊…是…”她显得有些不自然,习惯性地捋了捋长发。 “渴了吧?我去买水。” 很快。樊晓莀从马路对面的便利店拿来两瓶矿泉水,递到她的怀里:“喝吧。”还未等她说话,他兀自拧开另一瓶,咕噜噜的喝了一大口,站着画画时间久了都没怎么喝水,现在的他就跟沙漠里的蚂蚁。 “谢谢你。”她拘谨的凝望着瓶子。 他摇了摇头:“不客气,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她突然沉住眼眸,视线冗长:“父母去了国外就再没回来过,除了每个月必定会寄过来的生活费就再没别的。我想他们是彻底放弃了我。” “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白薇,白色的白,蔷薇的薇。” “很美的名字。我叫樊晓莀,很高兴认识你。”他咧开嘴角笑着道。 他只会在江不弃面前提到白薇,说白薇是个很温柔的姐姐,比自己年长两岁,虽然平日里不大爱笑,但见到他时一定会露出微笑,笑起来也特别好看。江不弃暧昧地向他使了个眼色,并且碰了碰他的胳膊,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他脸一红,翻身就睡。 还有三个月不到就要举行校园招聘了,也意味着大三同学们的解放,这段时间会有各种小考、中考、大考,各种复习、预习,图书馆基本每天塞满了人。晓花吃过晚饭会和颜许许一起去图书馆温习,但总抢不到位置,很多同学都是直接在图书馆就地解决晚饭问题——买了一大堆面包与零食充饥,有甚者连中饭都在这里吃,生怕有人会在他离开时抢位,直接趴在桌上睡午觉。 颜许许抱着书本,不禁扭头问道:“晓花,你弟弟这两天怪怪的。” “怎么了?” “就因为那次失火啊,搞得全校都讨厌他,主任差点没跟他说拜拜,但是他们班所有同学都让他走…” “你说什么!”晓花忽然紧张了起来,凝视着她的眼睛。 “不过他没走,好像和江不弃走得挺近,前两天还看到他俩一大早就一起来上课呢。是不是住一起了?” “我弟弟和江不弃住在一起?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没人同意和他一个寝室了嘛。”颜许许捧着腮,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想不到平时冷冷冰冰的江不弃竟然也有那么浓烈的同情心,这次还真的是有点刮目相 分卷阅读48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看了。” 她说了什么,晓花没怎么听进去,满脑子想到的都是落魄的樊晓莀。最终慌张的冲颜许许道了个别。她找遍了教室、大小两个操场、走廊的各个角落都没见到江不弃,问了班里的男同学才知道他这两天几乎每次吃了饭都会去图书馆窝一阵子。所以,她很容易就在图书馆一处历史书架前找到了他。 看到他的时候,他正侧着身,怀里捧着一本书,秀眉紧锁的一页一页翻看着,并没察觉到她漫步到了身边。直到她轻轻唤出他的名字,他才抬起眼看向她。“晓花?你怎么也来了?不过那边没位子了,要不你跟我一块儿站着看书吧。” 她不以为然地说道:“你怎么这两天那么用功了?” “那当然了。再过不久要毕业考了嘛,考完就分配单位了,到时我找家好点的公司实习,嘿嘿。” “你对实习单位有什么要求?”她好奇的问了句。 “活儿轻松、环境舒适、状态自由、高工资高福利。” 她突兀的撇撇嘴以示不屑:“做梦吧。” “哼。那你就等着瞧好了。”语罢,他抬手把书本放回书架,四下打量着其他的书。 “我问你啊,我弟弟这几天是不是在你那?许许说她上次看到你们两个一起出发上课。还有还有…”她一路紧跟着江不弃的步伐,“这种事他怎么不跟我说呢?” 江不弃头也不回的翻找着书架,闲闲地道:“你忙着谈恋爱,说了你也没时间管他,只好由我这个‘家长’看管咯。” 她极力解释着:“也不是,又要看着我弟弟,又要看着你,我哪有…” “我不用你看管。” “但我是受人所托,你必须由我…啊…”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捂上自己的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开始惊慌失措起来。而眼前的江不弃慢慢向她逼近,身形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她整个困在阴影里。 他紧凝着她,质问道:“什么受人所托看管我?说,你是受谁所托的。” “我…” 他突然厉声道:“快说。” 她胆战心惊的放下捂着的手,眼神飘忽不定。周边没有同学经过,她才小心地说:“你能替我保密吗?如果我说了。” “说吧。” “你哥哥。” 他霎时屏息。脑中渐渐空白。 她继续坦白道:“你别怪你哥哥,他也是为了你好,起初是想让我以一个大学生的身份混到你身边来保护你,不让别的另有企图的女生接近你从而接近集团。” 他不禁落下眉:“就是说你并不是我们同届的学生。” “我早就不是学生了,当初我在我们老家的大学上了两年,学校经费不够倒闭了,所以我就肄业了,来这座城市是想打工。况且我看着都比你大一两岁的样子怎么会是学生。” 他最终露出了一道惨白的笑,仰头长叹。那个人还是决定抛弃自己了是不是。 “不弃,不弃。”她喊了好几遍,他都没有答应,闭着眼在想什么。 他终究回过神来,将手里的书籍放回了书架上:“我家给你一个月多少钱?” 她老实地回答:“到手四千五,我还挺谢谢不离的呢,让我重温到大学时光,又与亲人重逢。” 陆夏打来电话说寝室没人,让她赶紧回去收衣服。江不弃注意到她那只新手机,不由得皱起眉,在她挂断电话后轻蔑地问了句:“哟。你男朋友给你买的手机?还挺有钱的嘛。改天带来瞅瞅?” 她忙收好手机,冲他点头笑笑:“好呀,哪天有机会的话。” “嗯。” “你这几天很用功的嘛,是不是想通过所有考试,迎接新单位?” 他不禁嗤笑:“我本身就那么优秀,是时候把我这真实一面展露出来了。” 晓花满意的点了点头,向后退着步伐:“嗯,那你慢慢复习吧,我先回去收衣服。” ·30· 不知不觉,晴雪在这里待了一个月。这一天,刚好是她工作的“满月日”。她一大清早便将前台里里外外擦得锃亮锃亮,最后心满意足地抹了一把细密的汗。抬眼时,大树正擦着落地窗,他的动作也变得非常娴熟,说实话,再带他带了半个月后,陈师傅就选择了退休,他将自己的工作重任全部委托给了大树。所以,这傻子就更努力——明明一个月工钱也就那么点。 她叹了口气,想了想,从抽屉里取出一包咖啡豆,这是江不离习惯放在前台的名贵咖啡豆,平时他会自己下来拿点上去冲泡。她倒了点在大的咖啡杯里,端着走到后面的休息室,那里有个咖啡机,熟练的运用了机器,打磨出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她才像宝贝似的捧在手里,按了电梯按钮。 她礼貌地敲了敲房门。 “请进。” 推开门,正巧看到江不离正锁着眉关,紧紧盯着电脑屏幕,手指不停点击着鼠标。 “不离…” “别这么叫我。” “哦, 分卷阅读49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江总,”她明显有些失望,但面不改色地将咖啡杯轻放到他面前的桌上,“我刚在楼下冲了一杯咖啡,给你提提神。” 他顿觉狐疑,渐渐抬起头来,那一瞬间她立刻羞涩地低下头去,没敢去正视他的目光。他闲闲地道:“你今天是不是很闲?” “啊…不…我把我该干的都干完了,这咖啡是特地给您泡的…”说罢,她把脸埋得更低了。 他犹豫了一下,简单说了句谢谢,便将目光继续转向电脑屏幕。因为回答她的话,车牌拍价又错过了一轮,他不禁有些心烦意乱。眼瞅着他这番神情,晴雪知趣地退了出去,但脸上的温度依然没有消退,不停平抚着自己的心跳。 好不容易安抚了下自己的心情。转弯时却碰撞到了一个人,随着那人一声尖叫,“哐当”,玻璃杯碎了一地,托盘也跟着滑了出去。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云朵。 云朵吃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她不停娇嗔着:“喂!你走路不看路呢!这杯子多贵你知不知道!…我不管!这个月的工资我必须让领导扣了你!…” 晴雪先是震颤,紧接着淡然自若地走到那些碎片当中,打量了几下,最后一脚踩在玻璃碎片上,渗出寒光的眼神渐渐转向云朵:“你确定这些都是很昂贵的杯子?既然那么名贵,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肯定自己先走路走得很小心才对,而不是那么鲁莽,转弯不看人。” 被她这么一说,云朵整张脸涨得通红,惊慌失措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极力辩解:“什么我转弯不看人!你知道我谁吗?我…” “我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个仗着自己有多高贵所以到处欺负人的混蛋,”说着,她一步一步逼向云朵,那目光就好像能把她吃掉,“呵。晓花也是被你这么一套给忽悠过去了吧,她天生脾气好,不和你计较。我告诉你,我跟她是一个村里长大的,我可没她那么软弱,所以你别把这一套用在我身上。” ☆、第 15 章 公司的人越来越多。她们就这么冷战着。云朵尴尬地环顾眼四周,最后决定放弃,兀自收拾起那些并不值钱的玻璃碎片,却恶狠狠地瞪着晴雪离开的傲慢背影。 晴雪再次拒绝了大树一起回家的好意。 下班路上,下起了连绵的雨,落在身上怪冷的。江不离抽出一只手关了车窗,却不由得打了个喷嚏,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什么,忙向那边看过去,与此同时,他猛踩了刹车——两名壮汉正抢着晴雪的背包,她使出吃奶的力抓着背带,却遭他们两个一脚踹在了地上,她的身上顿时沾上了泥泞。 “住手!” 闻言一声呵斥,两名壮汉未看清来者何人便被两下重拳打倒在地,止不住地哀嚎着。 “你没事吧?”江不离以最快的速度扶起她,她有些恍惚,像是在做梦,愣愣地摇了摇头。 “走。” 她第一次坐在这豪华的车内,心头突然就涌上一阵暖流,他发动车子前不忘回头打量了一眼她浑身湿漉漉的样子,关切地问道:“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口齿有些不清:“我…我住在宾馆,没事,我自己回去吧,江总…谢谢你救我…” “没事,正因为你是我们公司的人,我有义务保护员工安全。反正我也顺路。”他笑了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黑暗蔓延的道路。 雨刷一遍又一遍地在玻璃上跳着舞,她没再答复,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说她住在这家旧旅馆里,复古的格调,价格也不贵,一个月租金一千多,一个人住着还算过得去。他扶着她到了房间,见她一身湿,忙说,快去洗个澡吧,别着凉了。她点头答应,那你等我下,我刚好有些事情想和你说。他点了点头,环顾下四周,坐在沙发上。 哗啦啦的水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江不离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自言自语着,九点了。刚想起身,卫生间的移门就被推开,晴雪全身上下只包裹着一条白浴巾,裸露出玉白的双肩,这着实让江不离怔住,迈出的脚步不知该往哪去。 “晴…我,你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还等着回家…”他头一次吞吞吐吐地说话。 她一步一步扭动着腰肢,迈到他的跟前,抬起头来,眉眼里带着无尽的妖娆:“我想跟你说谢谢啊,不离,谢谢你救了我。” “呵…”他笑得有些不自然,心也跟着不由自主跳得很快,没有节奏。 “应该的,没别的事我先…”他受不了她身上那诱惑的沐浴香味,快速地与她擦肩而过。 却被她一把拉住,趁其不备,她整个人倾倒在他的身上。 她长长的发丝滴着晶莹的水珠,慢慢地在他脸颊蔓延,尔后,她微醺的话语在其耳畔响起:“所以。我才喜欢你啊,呵。” “晴雪?别…这样…”他想挣脱。 她修长的手指竟然触及到了最敏感的那一处花园,仿佛一瞬间触了电般,他喘着粗气将她反压在身下,与此同时,包裹着她身体的浴巾顿然滑落 分卷阅读50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他疯了般亲吻着她全身每一处芬芳。 …… 一觉醒来,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太阳,转过脸去,那张微红的小脸依偎在自己的怀里,睡得那般甜蜜,他不忍去打扰她的美梦,兀自坐起身,脑子里几乎是一片空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 “不离。” 一阵幽远的嗓音飘进耳朵,同时,他的腰肢被她轻轻环抱住。 她半张脸贴在了他的后背,轻声道:“我爱你。我知道你的心,以后我什么都可以为了你。” 他颓然地落眉,继而,将她的手指缓缓滑落,冷冷地说:“昨晚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吧。” 她怔住。 他若无其事地穿上衣服,漠然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出门之前他不禁回头望向晴雪,带着乞求的口吻说道:“别告诉晓花。” 门被重重带上,像是一掌击碎了她的梦。 她低下头去,双拳慢慢收紧,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不会告诉她,但,你是我的。”说罢,一滴清澈的泪落在了手背,涣散开去。 江不离回到了自己的工作状态,他尽力不去想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但每每路过前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总是不好受,就连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时此刻的晴雪。下午,他收到了一条短讯,是江不弃发来的,说自己又没钱花了,让他来学校接他出去玩。他对他是百般宠溺,所以下了班就往学校赶去,到达学校时已是吃过晚饭时间,林荫路上不少散步的同学,三三两两的小情侣躲在树荫里说着话,他不禁黯然神伤。 不远处走来一个人影,由远及近。 他一阵欣喜。 晓花刚在食堂吃过饭,决定绕着操场边的林荫路散散步,那么巧的就碰到了等人的江不离,她眉眼带笑地打了声招呼:“不离,你怎么来了。” 没想到,他恍惚了一阵,才恍过神来,笑了笑:“没,等人。我在等人。” 她没看出他神色中的一些慌乱,依旧抬着脸好奇地问道:“等谁呢?” “呐!来了!”他指了指她的背后。 她转过脸去,江不弃正朝着他们奔过来。 她不顾这些,问江不离:“对了,不离。我那两个朋友在你那边工作还好吧,有没有出什么错。” 他一惊,思绪凝固了几秒没解冻。 她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啊…没什么,挺好的。晴雪挺会干活的,前台也布置得井井有条。” “嗯,她本来就挺聪明的,也挺活泼。那大树呢?” “晓花,说到这个大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他有些难以开口,长长叹了口气:“他是不是这里有点…那个…”说着,他指了指他的太阳穴,后面的话即使不说,明白的人自然明白。 晓花忙解释:“瞎说什么。” “但是,我问过晴雪了,她说他天生就有这方面的疾病…” “晴雪怎么可以这么说,大树没毛病的,他很正常很正常!”她有些气不过,胸口压抑得闷闷的,想不到晴雪背后会这么说大树,亏他们三个还一起长大呢。 “我也没说什么,只是确定下情况,你说没就没咯,别生气了,晓花。”江不离拉起她的手,极力讨好着她。 江不弃赶到已有多时,他们聊天聊得忘我,于是再次叫了一遍江不离。他才想起他来,他们几乎同时向他看了过来。 “不弃,这是这个月让你出去吃喝玩乐的钱。”他见到他,忙掏出一沓纸币,冲他尴尬地笑笑。 江不弃漠然地收着钱。什么也没说。眼神始终在他们紧牵的手上,那一刻,他好像明白了所有,但又希望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他假装镇定地笑了笑:“嗯,我找你就是…就是为了这钱…” 神知道,他的笑有多苦。 江不离低头问道:“晓花,现在还早,我带你去逛逛商场吧。” “好,正好可以散散步消化下。” 就仿佛他是一个平凡如微尘般的路人甲,两人最后只留给他一个郎才女貌的背影。他握紧了垂放在裤缝边的双拳,那沓纸币微微颤动。回到自己的宿舍,一推开门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饭菜香。 樊晓莀听到门口有动静,来不及解开围裙就跑了出来:“江大哥你回来啦?快吃饭吧。”他的手上还握着炒菜的铲子,一副家庭煮夫的模样。 江不弃没表露出过多的情绪,抬起眼冲他笑了笑:“嗯。” 一素一荤一汤,这就是两人的日常晚餐。但江不弃沉浸在这种简单的幸福中,这些日子很少回到自己的家吃山珍海味,想想粗茶淡饭的生活还不错。他挟了一小块鱼肉放进自己的碗里,抬起眼打趣道:“晓莀,我在想…” “想什么?”樊晓莀舀了一勺汤,端到了自己的嘴边,轻轻吹了吹。 “你要是女生,我估计就娶了你…” “噗!…”根本没有忍住,樊晓 分卷阅读51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莀一听到此话,所有的汤水都喷到了对面江不弃的脸上,瞬间红了脸,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江大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他没等他发话立刻起身去厨房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他。 江不弃接过毛巾,简单地擦了擦脸:“没事,是我言重,我只是打个比方,我没伤到你自尊的意思,晓莀。” 樊晓莀拿过他擦脸的毛巾,去到厨房冲洗干净,晾晒在一边,又跑回到饭桌前重新坐下:“没有伤到我自尊,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江大哥,话说回来,以前真的没有人给你做过饭吗?” “没有。”江不弃实事求是地点了点头。江家除了沈姨会做饭给全家人吃,其他都各忙各的,有时候一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而沈姨给他们做饭完全是工作。 “嘿嘿,那…女朋友呢?” 他一惊,随后落了眉,淡淡地道:“我没女朋友。” 樊晓莀微张着嘴:“啊…那之前…” “她们不是,只是我认识比较久的朋友而已,”他那种眼神异常认真、执着,“就算你上次看到的那个云朵,她只是和我们家族企业息息相关的合作单位,我俩一起长大,我也当她是我姐姐,我妈硬要我俩大学毕业了结婚。” 江不弃轻轻苦笑:“其实有时候挺羡慕你的,晓莀。你虽然拥有的没我多,但是你拥有一个我无法获得的东西,那就是自由。想爱谁就爱谁,完全靠自己选择。” “不要说了,江大哥,是我不好,让你想到以前的往事。”樊晓莀知错地低下了头,兀自挖着白米饭,却无心吃了。 两人都埋下头顾着吃饭,好久不说话。待晚饭后,樊晓莀争着洗碗,江不弃只得一个人坐床上看着电视,百无聊赖地跳着频道。 樊晓莀在厨房里突然问了句:“对了,听我姐说,晴雪和大树到你们家的公司工作了呢,真的假的?” 一提到晓花,江不弃顿然一惊,继而故作冷漠地答:“不知道。我对家里的事情不关心,公司也没去过一次两次。” “哦。我的意思是,以后我想过去看看他们两个的时候江大哥你可以带我一程,好久好久没见的老朋友啦。” 江不弃不再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蓝光在他俊俏的脸上跳跃出冰冷的光芒。 ·31· 江家灯火辉煌的建筑群映衬在夜空里,透着一道恍若透明的光圈,隐隐镀着金芒。风将门前的古树吹得簌簌作响。 二楼,某个房间。 江不离隐匿在黑暗里,月光皎洁地横扫过他的身边,七歪八倒地躺着或立着瓶瓶罐罐,他曲着双腿,手指一松,那空空的易拉罐便滚落到了地板上。脑海里浮现着晓花的脸庞,若隐若现,她的话语、她的微笑甚至拒绝。 他承认自己有多自私。好想要拥有一次,但却被她一次次地委婉拒绝。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却要在每次亲热之后抑制住内心的□□是会有多难过。 好热、真的好热… 他独自走出了家门,外面的风吹在脸上,让脖子根的火苗窜得更旺。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座熟悉的地方,像是做梦一样,顺着曾走过的楼梯、走廊,踉踉跄跄地到了这道木门前,他站不稳,抬起手去敲门却发现门没关上,整个人狼狈地倒了进去。 “江总?”晴雪忽闻动静,诧异地跑到门口。 “好热…好热…” 看着他热得在地板上打着滚,一只手不停地去扯衬衫的纽扣,她有些惊慌失措地蹲在了他的身边,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他应该是喝醉了,她心说着。她忙把他扶起来,想安顿下他,自己去煮点解酒汤。谁想到,江不离竟一个猛扑倒在她的身上。 眼前的她,幻化成好几个。 他发了疯地按住她的两只胳膊:“我好难过…好难过…我想得到你,得到你啊…” “不离…”她圆睁着眼,就这么看着他侵蚀上自己的身躯,却无法动弹,或许也不想动弹。 只是。他浓重的粗气喘在她的耳后,微许薄弱,但她听得一清二楚。 “晓花…” 她的泪轻轻滴落到他的耳垂,凉凉的,也发烫。 睁眼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的肩膀有一枚小小的疤痕,淡淡的。它怎么看都是蛇咬的。她怔怔地望着眼前在自己身上疯狂蠕动着的男人,自己那么深爱着的男人。思绪仿佛拉回到了以前。 …… 在山的另一边,有一大片的蒲公英田。那里是两个小女孩讲悄悄话的地方。那里的天好像永远都是蓝蓝的,衬着这一片绒白的田地,微风一吹,那一颗颗蒲公英就像一把把小雨伞飞到天边去。 晓花经常安静地坐在田地里,手里折着一支蒲公英,脸上带着笑。 后来。晴雪也会默默坐在她身边,当然是她玩累了的时候。 “晓花,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呀?” “没呢。” “一定有。” 分卷阅读52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她望向晴雪灼灼逼人的目光,只好坦白一切,说罢,她耸了耸肩:“所以我好担心那个大哥哥的伤势,从昨晚就一直没醒,这都第二天啦。” “被毒蛇咬伤没那么快醒的啦。” “嗯。”晓花目光飘忽。 “嘻嘻,你是不是喜欢他呀?” 她脸一红,忙把蒲公英往她身上一扔:“瞎说什么呀,哼。我不理你了。” 两人互相追逐、嬉戏,在这片土地上,银铃般的笑声像涟漪般荡漾开去。玩累了便会手牵手回家,一路上,好奇的晴雪依然会不停的去猜测去想象。“等大哥哥伤好了就要回去了吧。” 晓花点点头。 她继续歪着头问:“那他以后还会记得你吗?救过他一命的你?” 想了好久。晓花淡淡地笑了笑:“随便吧,大哥哥不用记得我的呀,我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天又亮了。一晚的折腾后,江不离睁开眼眸,酒醒了一大半,他环顾了下陌生的房间却也有点熟悉,慌乱的爬了起来。低头看过去,果然是晴雪。他摸了摸自己有些胀痛的脑袋,难道又… 兀自猜测着的同时,晴雪醒了过来。 她平静地看着他,并没感到多大新奇:“昨晚你喝醉了就自己来我这里了。” “晓花呢?” 她惊怔,没想到他一张开口便是晓花的名字。有些失望地垂下眼,“她不在这里。” “不可能。昨晚我看到她了,真的!” “我说了你喝醉了,不离。” “不要叫我这名字!”他冲她怒吼。 紧接着,他像个犯了天条的罪人,抱着脑袋坐在床边。已经是第二次了。他想他再也不要见到晓花了,往后该如何给她微笑,该怎么再次拥抱她。 晴雪缓缓抱上他裸着的后背,温和地道:“忘了她好吗?我知道你为什么喝酒,一定也是为了她而苦恼是不是,不管她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定有她的过错。我说了,我会比她付出得更多。” “可是。”他突然转过身来,紧紧抓着她的肩膀,那力度像是要把她整个捏碎,他揪着眉,冲她吼着:“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不甘心你懂吗!我想要得到她!我真的喜欢她!真的呀!…为什么她不肯不肯…”说着说着,这个身高一米八几的男人竟然哭了! 他哭得就像个孩子。她愣了愣,却将他努力拉入怀里,不停地拍抚着他安慰道:“我懂,我懂,我都懂…所以,忘了她吧,晓花并不是真的爱你。” 他哭了没一会,忙脱离开她的怀抱,二话不说地穿起了衣服。 “你要去哪里?不离。” 他没去搭理她,蹬了蹬脚上的鞋,快速冲出了房门。 回到家中,推开门便看到江杨烜铁青的脸,见他进来了冲上前去质问:“你一个晚上去哪里了?沈姨找了你整个上半夜!” 这或许是江杨烜第一次对着江不离发火。 江不离知错地低下头去:“对不起,我,我昨晚接到以前朋友的邀请去酒吧聚会了。” 这或许也是江不离第一次对着江杨烜说谎。 “聚会也不看看几点?你第二天还有例行晨会不知道吗?你作为领导带头迟到像话吗?”江杨烜不分青红皂白地数落着他,他默默的听了进去,没发一句话。 简单收拾了下心情就去了公司,望着前台的空位发了会呆,身边的人开始多了,一波又一波地涌向电梯,他立刻恍过神来,也看到晴雪带着一脸憔悴目光无神地来到了自己的岗位。发现有人在看她时,江不离立刻收回视线,隐匿进了人海中。 ☆、第 16 章 ·32· 电梯里收到一条短讯:不离,今天我来公司给你送饭。 他一阵惊喜,回复了一个笑脸过去。 晓花一清早就去了菜场买了点小菜回来,当她提着袋子被陆夏看到时,陆夏吃着薯片的手指蓦地停住,怔怔地望着她,薯片也随之滑落到地上,接着她说,晓花,想不到你还是个家庭主妇,这往后要是谁娶了你还真的是那个人的福气。 其实买菜、切菜这些对晓花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几乎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但这对于土生土长于大城市的陆夏这些孩子们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姑且她们几个连碗筷都需要爸妈来拿的人。 忙碌了一早上,做了一碗酸菜鱼、一份土豆丝、一份蔬菜色拉,再烧了足够一个人吃的白米饭,她美滋滋地装在新买的饭盒里,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 丁颖不以为然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白了一眼:“有必要那么认真?现在都是男人主内主外的,我们女人只要懂享受就行。” 光凭这一点,在看书的何念念就放下了课本,反驳道:“为什么我们女人不能独立完成一件事呢?这点我非常支持晓花,她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就算以后没有男人在,她也不至于会饿死。” “就是,我也支持晓花。”陆夏啃着薯 分卷阅读53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片。 丁颖被二票对一票的结果表示默认,只得乖乖坐回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 晓花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拎着热乎乎的饭盒袋子,临走前冲她们三个笑得特别美,说去去就回,晚上在食堂吃,三个小妮子异口同声地说,祝你幸福。她顿时脸就红了。 与此同时,江不离收拾着办公桌,想着晓花一会来公司送饭,心里就无比高兴,他推辞掉中午的一些小会,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吩咐秘书小王自己出去吃饭,让其不要替自己打饭。吩咐完后,他独自坐电梯来到大厅,倚靠在角落里等待。 等得有些久了,他动了动腿,走到公司门外。 “不离。” 一阵熟悉的嗓音飘来,他转头看过去——晓花一袭纯白的连衣裙映入眼前,他顿时豁然开朗。“晓花,你来了?” “嗯,我给你带了好吃的,都是我自己做的。”说着,她举了举手中的饭盒。 他高兴地朝她走过去:“那我们进去吃吧。” “啪”。门重重地被谁推开,也惊醒了江不离。 随即,他听到了一声呼唤,他端着笑脸转过去,映入眼帘的人正说明了他刚才所见所闻全都是在做梦。 晴雪微笑着朝他走了过来,到他跟前时,他还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于是,她娇嗔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不离,还没吃饭吧?要不我们今天外面吃,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店,物美价廉。” 他忙恍神:“抱歉,我带饭了。” 她露出困惑的神情:“带饭?我没见你办公桌上有饭盒,况且,我问过王秘书了,他说你从来不带饭的。走嘛,一起去吃饭。” 说着,她挽起了他的手臂。 而这一幕刚巧被到这的晓花看到,她惊得饭盒掉落到了地上,但不远处的两人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兀自推搡着。 直到她伤心欲绝地离开。 就像空气那般。无声无息,不易察觉。 江不离有些生气地甩开她的手臂:“你别这样,晴雪,我在等人…” “你在等晓花给你送饭是不是?” 他屏息。 她突然灼灼逼人的看向他:“晓花在学校有男生对她献殷勤了,不用你瞎操心。” 他愣在了原地。难怪她不接受他,难怪她拒绝他,难怪…难怪… 许久,像是明白了一切似的。他像换了个人,冲晴雪极力微笑:“走吧,去吃饭。” 大树从大厅里冲了出来,阻拦了他们的去路:“晴雪,你们要去哪里吃饭?带我带我。” “你回去吧,大树。”晴雪挥了挥手。 江不离撇起一道弧线,闲闲地道:“上一次她帮我叫了外卖,这次算我请客她的,你可以去附近的小饭店吃饭,大树。” 大树没有听出话中的含义,只是沮丧地垂下头:“好吧。” 晓花捧着饭盒袋回到了学校,但在自己的寝室楼前站住了脚,这样的她怎么回去跟她们说,说她被男朋友拒绝了?她越想越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晴雪那么巧地和江不离站在一起,嗯,或许是凑巧,但是他们互相拉扯的动作像是有一段故事。 心烦意乱下,她决定去江不弃那边,毕竟现在樊晓莀住在他的房间。 “咚咚” 樊晓莀打开了房门,看到晓花的那一刻,脸上笑开了花:“姐?你怎么来了?” 她莫名苦笑:“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中饭吃。”说罢,她举了举手中的饭盒袋。 没想到,樊晓莀看到冒着香味的袋子,冲房间里吼了句:“江大哥!有吃的了!不用喊外卖了!” =_=我不在,这两男的一直喊外卖?嫌钱多么? 正想着,江不弃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身着睡衣走了过来,笑着道:“进来吧。” 她走进去,把饭盒放在了桌上,打开饭盒,瞬间一股馥郁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 “哇,是酸菜鱼。”樊晓莀惊呼。 “不过这好像只够一个人吃,江大哥,你吃吧,我不饿。”虽然有些遗憾没有尝到酸菜鱼的味道,但他一心想把好吃的先给江不弃吃。 而江不弃正掏着耳朵里的水,不以为然地看了眼:“我才不稀罕,万一有毒呢?” “喂,江不弃,你说什么?” 他自顾自吹起了口哨。 她拼命克制着心里的气,平静的说道:“吃吧。” 也许是肚子饿了的关系,他没再说什么,拿过一双筷子,看了她一眼,继而冲樊晓莀吩咐去楼下买一瓶橙汁,樊晓莀一口答应就出了门。支开他后,江不弃扒了一口饭,细细嚼着:“说吧。” “说什么?”她故意装傻。 “如果我有女朋友的话,被我知道她为别人送饭,不管那人是不是自己的兄弟,我都会生气,因为她做的只能是为了我。”说着,他挠有兴趣地挟起一块鱼片,细细端详。 晓花的目光开始 分卷阅读54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游离:“我不懂…” 他这才郑重其事地望向她,讥讽地笑了笑:“这饭应该是给我哥做的,为什么现在没送过去?你们闹别扭了吗?” “没有啊。”她忙低下头去。 他放下碗筷,慢慢逼向她。直到她抬起脸时,他们的鼻尖都快碰到一起,她惊得睁大眼。许是受不了这压抑紧张的空气,她长叹一口气,随便编了个理由:“好了好了。是你哥让我给你送饭的,说…说让我照顾好你…” 希望这个理由充足吧,她并不想把那两个人的事告诉别人。 江不弃果真相信了,嘴角轻微弯起,忙坐直身姿,嘟哝着:“切。那他不能自己来送…” 她笑笑:“还不是因为公司忙嘛,快吃吧。” 安顿好江不弃,下午还有实践课要上,这次的实践内容是去商场做普查,她的身上横跨着广告横幅,一张张不厌其烦地给来往顾客发传单,有兴趣的就可以到店里做问卷,就算那些人再冷漠,自己也要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一天下来确实挺累。 结束了三小时的实践,她习惯性地拨了江不离的电话,想和他诉诉苦却听到他那边特别安静,她微笑着问候他在做什么,但他的口气却带着些在她听来极为敷衍的语气:“在忙,晓花,什么事。” “没,我只是,只是…” 未等她说出想念的话,他匆匆地接了下去:“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我这还有事情呢。” 她只好顺了他:“哦,好吧。” 然后,失落地挂断了电话。抬起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不禁自言自语,要下雨了。 挂完电话的江不离继续投入进忙碌的工作当中,鼠标不断点击着各种网页,修长的手指也时不时敲击着键盘。门口传来礼貌的敲门——不紧不慢,有些沉闷但在他听来些许烦躁。所以他头也没抬地冲门口喊了句,请进。又将心思放在了电脑上。 晴雪一声不吭走了进来,站在他的眼前好久了。直到他感觉四周除了刚才的敲门声后一片奇异的宁静才缓缓抬起眼,两人的目光刚好撞到一起,他些许惊愕:“你怎么来了?” 她冲他温和地笑道:“不离,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他困惑地凝视着她的眼眸,期待她的下文。 她的眼里盛满了脉脉的深情,平静地开口:“你是不是小时候受过伤,那一次晚上,我看到了你肩上的疤痕。” 他屏息。 “那好像是蛇咬的对不对?” 她轻轻落下眉,有些失望地说:“要是你能记得我该多好,记得那次我替你把毒吸了出来,那我们应该就能早一点在一起了。” 她说话的同时,他的脑海里开始不断涌现那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那个拥有真挚的眼眸、笑起来露出一半残缺的门牙的小女孩。 他才发现至今还无法忘记那个女孩。那个曾救过他一命的女孩。 晴雪站着的双腿有些麻木了,轻叹一口气,望着他那种像困在回忆里拔不出来的模样,不禁疲惫地笑了:“那我不打扰你了,不离。” “等一下!” 她刚把手搭在门把上,身后的江不离突然起身。 她没有勇气去回头,脸上不断蹭着火苗,心也随着他的脚步跳得没有节奏。 “我怎么会不记得。”他轻轻扳过她的肩头,以至于她的目光不得不转向了他。 紧接着,他再也不顾什么,俯下身,深深地拥住了面前的她。在那一刻,他觉得他得到了全部。 那迷离的嗓音在她耳畔熏陶:“谢谢你,晴雪。” 同样,她缓缓伸出手臂,抱住了他整个背脊,两行热泪继而落了下来,带着满足的微笑。 ·33· 晓花抽了一天时间特地去探望探望老友,她穿着新买的正装,到了公司大堂,看着明亮亮的玻璃窗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大树很努力的在工作,不过四下环顾都不见他的身影,现在应该是上班时间。正想着,她跑到前台,一眼看到晴雪低着头在讲电话。 待她忙好一阵后,晓花才打招呼。晴雪瞬间抬起脸来——画了细细的眉、扑了些粉底而且还擦了唇膏,那嘴唇看着就跟果冻一般。 “晴雪,你化妆了…” “嗯,是呀,我现在的工作岗位是代表公司形象,当然得打扮美观点。” “挺漂亮的。” 晴雪嘿嘿一笑,低头摆弄着刚做好的指甲。 晓花没问太多,回头又看了看四周还是不见大树的身影,忙问晴雪:“对了。大树去哪里了?他今天休息?” “他请病假了。”晴雪专心致志地抠着指甲上一丁点小灰尘,闲闲的道,“今早上我听主管说起的,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生病了。” “那你还不快去看他?”晓花有些急了。 “我去干吗?我又不是他的谁,独自去他住的地方照顾他?要被人误会的,况且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虽然听到她说她 分卷阅读55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有了男朋友很震惊,但晓花并没过问,带有责怪地瞪了她一眼就快步走了出去。坐车去往出租屋,一路上遇到了片刻的堵塞,到了的时候差不多是三四点的样子,不少领着孩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正面容和蔼地看着孩子在前面蹦蹦跳跳,而自己却乐意被那厚重的书包压弯了腰。她快步走进大院,迎面而来的萨摩耶再次向她高兴地扑了过来,仿佛一个熟人。 她逗了逗小狗,就走进了破旧的小楼。 “大树,你在家吗?”她敲了敲门,意外发现门被轻轻推开了。 她下意识地打开了房门,正传来一阵阵的咳嗽,靠着墙角是一张床,凌乱的床被随着咳嗽不停颤抖着,大树蒙着被子睡觉,露出来的头发像一棵干枯的水生植物。她忙跑过去:“大树,大树…” 掀开棉被,他半张病怏怏的脸映现在她的瞳底,微张着口,不停咳着嗽,忽然感受到一丝光线的存在,慢慢转动着脖子:“晓…晓花…咳咳咳…”刚想继续说下去,又被突兀的一股气流塞在了胸口,拼命压着胸膛咳嗽起来。 她皱紧了眉关:“药吃了没?” 他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犹豫地,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二话不说就飞奔出门。昏黄也刺眼的夕阳普照在世间万物,看着有些恍惚,也有些醉人。她在楼下并不远的一个药房买了感冒退烧药和一瓶维C饮料,再次回到了出租屋,仍然能听到那一阵阵令她揪心的咳嗽。 冲了一杯感冒冲剂,轻轻坐到床头,一边扶着他一边将冲剂端到他的嘴边:“来,先把药喝了吧。” 大树乖顺地张开口,轻轻抿了几下冲剂,苦苦的药水在喉间荡漾,他的五官挤到了一起,旦还是硬生生吞了下去。喂他吃完药,她把杯子放回桌上,替他掖好了被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怎么会生病了呢?” 也许是喝了点热的关系,所以他起色好了点,道:“那天下雨,我没有带伞,所以就淋了。” “怎么不和晴雪一块儿回去?” “她说她…男朋友来接…”说着,他的神色明显黯淡了下去,“晴雪有男朋友了,晓花。我…我是不是…没有希望了…” 她这才想起来之前晴雪说的话,再次诧异,想不到晴雪的魅力真的是深藏不漏,刚上班没三个月就走桃花运了,这到底该恭喜还是难过呢,最难过的应该是大树。想着,她将目光投向低着头不吭声的大树,但为了鼓起他的斗志,她冲他笑了笑:“没关系,还有机会的,晴雪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到时候我给你打扮打扮去见她,保准啊,她一见到你就移情别恋了呢。” 看着她有些调皮的模样,更增添了大树的烦恼:“这不太好吧,我不想…拆散的…” “试试看呗。有我帮你。”她说这话的时候,莫名地感到一阵苦涩,不过也只是一小阵罢了。 “好啊,可我好怕晴雪不会喜欢我,为什么她没有来?为什么她对我那么冷漠了?” “好了好了好了,别乱想了,你现在是个病人,乖乖睡觉吧,我今天陪你到早上,晚上有不舒服就告诉我哦。”晓花摸了摸他的刘海,像个母亲一般冲他和蔼地笑着。 那天晚上,晓花就这么趴在床沿,看着他入睡才安心地合上眼,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孩子般宠溺,尽管他比自己大四岁。 似乎还能想起第一次见到大树时的情景。那一年,她刚过生日,也刚上小学一年级,爸爸烧了一桌子的菜——也许在现在看来是多么粗糙,但在那时,是她吃得最饱的一次。吃过晚饭后,她准备出去走走。夕阳铺满陡峭的山麓,两旁生长着绿葱葱叫不上名的植被,这里很少有车来往,但会有野兽出没,多半是野狼或者野狗,不过她不怕,因为爸爸从小教过她很多赶走野兽的办法,她学得很快。 走着走着,天就黑了下来,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嘈杂伴随着哭声。 她立刻跟着声音赶了过去——就看到了那时的大树。 那孩子看着比她大上几岁的样子,满脸泥泞,两只手臂撑着土地往后退去,他的眼前不远处有一条流着涎的土狼,棕黄的尾巴垂在两股之间,正慢慢向其逼近。他不停喘着粗气,眼泪模糊了脸上的泥泞,整个人变得脏兮兮的。 但是他并没有喊救命,只是害怕地不停往后缩。那时的晓花看着他就与常人不同——常人都会想办法自救,比如丢石头或者丢火把,而他却只会像一只待宰的肥羊露出猎物的表情。 “别动!” 晓花想起爸爸以前教自己的办法,大喊一声后立刻抓起身边的长条木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单膝跪倒在大树的面前,长长的木棍指向了那匹狼,摆出一副开枪的模样。狼突然一惊,后腿忙向后退了一下,再听到晓花又模仿了狮吼叫后,狼夹着尾巴往后跑得没了踪影。 望着消失在林间的狼,晓花不禁松了一口气,想不到爸爸当时教的还是有用武之地的。回过头去看他时,他依然吓出了一身汗。 她丢掉木棍,笑着向他伸出了手掌:“你没事吧?” 他的眼里盛满 分卷阅读56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未尽的恐慌,拼命摇了摇头。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嘴里不住自言自语什么,但是晓花什么也没听清楚,陪着他回到了家里才知道他和自己住在一个村子,并且是邻居,但她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大哥哥,只知道隔壁住着一个眼睛不大好的老奶奶,女儿和女婿长期在城里打工不回家。他一见到老太,便冲上去,趴在她怀里又哭了。 “外婆~有…有狼!呜呜呜呜…我好怕!…” “不怕不怕昂,大树乖~” 抬起眼看到晓花正傻傻的站在门口瞅着他们俩,忙邀请她进屋坐坐。家里很简陋,五斗橱上摆着一张黑白的全家福,一张贴着窗的床铺,大树呆呆地坐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而他的外婆却很热情地给晓花倒了一杯水,问起是不是她发现了大树。她点点头,并告诉了来龙去脉。 外婆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说是要去找爸爸妈妈就不听我劝自己跑了出去,我眼睛不好,找了一天没找到他,我当时就害怕的哭了,还真的要谢谢你呢,你叫晓花是吧? “嗯。” 她再次对晓花说了谢谢。晓花羞得满脸通红。外婆说,大树从小就智力跟不上正常人,老担心他出去会出什么事,所以一直把他锁家里。说着,她从五斗橱最底下缓缓抽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纸,轻轻捧到晓花的眼前。 那是一张报告单,大树的妈妈在孕检时的结果,至今留着。 上面清晰了然的诊断“胎儿颈后透明带增厚4mm,建议外院进一步检查。” 她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外婆一边说一边落泪的样子,她顿觉心酸,只能懂事地搭上她粗糙的手背,说着安慰人的话。而长大以后的她有一次去医院看病,突然想起了这句诊断,便问及医生,医生告诉她:这孩子患有轻度的唐氏综合征,因为并不是很严重,所以他的行为甚至说话与常人没有任何不同,只是智力发育跟不上。 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大树的妈妈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了——没有一个女人会在自己四十岁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孩子后发现有问题就会去考虑放弃的,这就是爱吧。可又会有多少人给过他无畏的爱呢,他甚至连学都没有上过,干着一些最低级的体力活来维持生计。 晓花趴着睡着了,脸颊两边清晰地落下了泪。 ☆、第 17 章 醒来后,她整条胳膊就像放进了两只柠檬,酸到脱臼,伸了个懒腰,随即甩了甩胳膊。被窝动了动,她看过去,大树正打着哈欠伸出手去揉朦胧的睡眼。你醒了,大树。她欣慰地道了句。他看过去,她两只眼圈隐隐泛着灰,茫然地点了点头,谢谢。 她做了点简单的早餐给大树吃,看着他埋着头大口大口的吃着,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大树,我替你跟公司请假吧。” “不要,晓花…” “可你还没完全康复。” 他傻傻地冲她笑了:“没关系的,之前陈师傅说请假要扣钱,我不想这样,我要存钱买好看的衣服给晴雪穿呢,嘻嘻。” 她不禁鼻子一酸。过了许久,张开口说话时已言时哽噎:“你还是不会放弃晴雪…” “嗯。” “那好,再过没多久就到她的生日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商场买两件好看帅气的衣服,然后再买一捧花,你去送给她,说不定她就迷上你了。”她做了个加油鼓劲的动作,冲他咧开嘴笑得灿烂。 大树忙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连连点头:“好好好好!” 回到寝室,已是午时,晓花错过了上午的课,望着空落落的房间,她只得默默收拾了几本书,准备这一整天都泡图书馆自学,心说着,毕业考要到了,希望江不弃能顺利通过吧。 与此同时,江不弃正托着腮凝望着窗外,坐在这闲情雅致的茶馆已有多时,他也没有去听课,被云朵拉到这里喝茶有一阵子了。他俩好久都没坐一起吃过一顿饭抑或是一杯茶。只是,现在的云朵眼里,他俊俏的脸上布满乌云,眉头从始至终就没松开过。 “不弃,想什么呢?” “这里的玫瑰花茶味道不错,要不尝尝。” “不弃…?” 而他的思绪却早已不在这里。 三天前。 再次迈进他的房间时,正如自己所料。他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柔美地跳着舞,音色单纯而丰富,盈盈亮亮,温暖且平静。时而清冷如钢珠撒向结了薄冰的湖面,颗颗渗寒,撼人心魄。时而深沉得仿佛一股暗涌流向天际,有声似无声。 他静静地听完一整首钢琴曲。 待他做了一个收尾的手势,他才决心迈出更大的一步:“哥。” 江不离明显震颤了下,继而缓缓睁开明眸,扭头看向他,就像在看一个孩子,用一种无比宠溺的目光。 他开门见山道:“樊晓花是不是你女朋友?你们已经在交往了是不是?” 他说得义正辞严。 他不由得点了点头, 分卷阅读57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不语。 终于,他的瞳底涌起一层浅白的浪,轻握了握双拳,说道:“请你…把她让给我…”他似乎说得那么底气不足,完后深深地做了个吞咽动作。 “为什么?”他是有些惊讶,但依然平静地问道。 “因为我喜欢她。” 这理由是多么没有说服力,多么的老套,但是那时的自己除了这句话就想不出任何理由不让他们在一起。江不离从小就拥有父亲的宠爱和呵护,就像亲生的儿子那样。而自己想要的却都不会得到,一个是在万分宠爱下长大的天之骄子,一个却是棍棒之下的亲生儿子。 江不离轻轻合起琴盖。起身。踱步到他的跟前。 与自己相差不到哪里的身高,他轻轻俯视,微笑:“如果喜欢,就自己去争取,为何要拿现成的呢?” …… 他合上眼,轻轻吐一口气。 为何江不离说得如此轻巧,难道他真的想让自己去追求晓花,若换做是他的话,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另一个男人追求自己的女人。他是真的不明白他是怎样想的,又或者说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 “不弃,你说话啊。”云朵不止第十遍地对着他说话了,就好像自言自语,引得边上不少顾客往这里瞧着。 他终于恍过神来:“啊?…说,说什么?” 云朵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他:“说我们的婚事啊,我刚才说了一大堆你在想什么呢,一句都没听进去?太过分了,我们都快要结婚的人了…” “什么结婚?什么婚事?”他立刻打断她的滔滔不绝,满脸困惑。 “等你毕业了以后我们就登记结婚啊,我可不想再等多少年了,你想啊,我比你大三岁呢,今年都二十七了。” “别开玩笑了,云朵。” “我没开玩笑,真的…”他已经不止一次在怀疑她,一直说她是在说笑,毕竟他们年龄悬殊,她再次急得脸颊在灯光辉映下衬托得更绯红。 江不弃缓缓说道:“等我毕业了我要去进修、创业,我不想过早的进入婚姻生活,除非是和自己喜欢的人,但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基础。” “怎么会没有,我跟你一块儿长大…” “就是因为这样,我早已把你看成最亲近的姐姐,若是换成另一种感情,对不起,我真的办不到。”他实事求是地说道。 云朵一阵心灰意冷。 随后,他不由得落眉,声音低低的:“况且,我有了喜欢的人…” “谁。”她尽可能保持平静。 只是那个人心有所属,也许这辈子,他对她的喜欢甚至爱只能掩藏在心里,就好像从不曾被挖掘的宝藏。他苦笑着抬起眼:“不说了,我得回学校了,这些日子你不用来找我,我要准备毕业考的事情。” 继而,他起身,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放在她的眼前,沉声道:“付完钱你也早点回家吧,别瞎逛。” 说完,他兀自走出了她的视线。她饱含泪水的双眼快速转过头去,那一刻,他颀长的身影模糊在她的瞳底,她仿佛感觉到她已经彻底失去了这个少年,曾经、现在甚至未来都会那么深爱的少年。 ·34· 樊晓莀独自在房间里叠着刚收下来的衣服,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针刚好指向8点。门口依然没有动静,江大哥还没回来呢,他垂下眼帘,中午就说去图书馆复习会很晚回来,让自己不必等他回来吃晚饭,但是过了这个点他开始担心起他会不会又因为复习而忘记吃饭,这样对他的胃不好。 想着想着,他便将折叠整齐的衣服有规律地摆进衣橱。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他惊喜地跑过去开门,一看是晓花,有些惊愕:“姐姐,你怎么来了?” 晓花提了提手里的外卖袋:“我来给你们送点吃的呀。”说罢,便兀自走进了屋,把袋子搁置在桌上。 “我吃过了,但不知道江大哥有没有吃。” 她问:“他上哪儿去了?” “去图书馆半天了没回来,这两天他好用功。” 她低下头去,轻声地自言自语着:“想不到他认真起来了…”还以为这家伙是个爱玩成性的人呢。 “姐,你吃过饭没?” 她恍神,忙点了点头:“嗯,吃过了。” 樊晓莀突然跑了过来,挠了挠后脑勺,想说什么却又感到为难地咽了回去,眼神游离不定,“姐,我…” “怎么了?晓莀?” “我…” “是不是学校里又有谁欺负你了?说!”她突然严肃地质问他。 他忙摆摆手,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是。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儿…我想…想带她出去玩…” 晓花并没有感到高兴,反倒横眉一竖:“谁?她什么来路?是不是学校里的?”因为之前的女友齐萱一事后,她都害怕那么单纯的他再次被女孩子骗。 樊晓莀如实说:“是我在做兼 分卷阅读58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职时认识到的。起初我还没注意她,她每天晚上都会来看我画画,默不作声,时间久了就…认识了…她比我大一点,然后,然后我跟她挺能聊得来的,然后…”他未说完,却将目光小心翼翼地转到她渐变的脸色上。 晓花并没责怪,释然地笑笑:“你都那么大了,有恋爱的自由,我管不着。但是你可要吸取上一次的教训,一定要把对方了解透彻了再确立关系,比如她的家庭背景或者有没有私藏的男朋友。” “姐,这点你放心,她是个残疾人,就因为这样才处处遭人嫌弃,没有男朋友的…” “什么?残疾人?”她惊呼,伸手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啊…嗯…” “你确定你要和一个残疾人过一辈子?以后生活真的很苦的,你要照顾她一辈子。”她心疼地看着他的眼睛,他跟着她从农村来到城里,苦日子是过腻了,她的心里并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以后再受苦。 樊晓莀忽然急了,眉关一皱:“没关系的,我照顾她就行,况且男人本来就有义务照顾自己的女人一辈子。” “可是你…”她望着他执着的眼眸,想说什么却又被吞了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自己决定吧,出去玩注意安全。” 樊晓莀点着头,他的心里十分忐忑,他有直觉白薇是个好女孩,但是自己是否真能与她永久,对于未来,他依然踟蹰也坚定。 晴雪的生日将近。晓花带着大树来到了位于市区某一处比较繁华的商场,这里每天都会络绎不绝,一楼的大堂有个新造起来的儿童乐园,不少带着孩子的家长都笑眯眯地望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两边并排着好多店铺。 大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兴奋地跟着她,赞叹道:“这里真热闹。我们为什么不带晴雪一起来呢?” 晓花瞪了他一眼:“带你买新衣服打扮打扮是想给晴雪一个惊喜,惊喜当然要神秘的,要是提前让晴雪知道了还叫惊喜吗?” “哦~~”他似懂非懂地摸了摸下巴。 领着他来到三楼的男装部,走了几家店铺。其中一家的门口摆着一只模特,它上面的天蓝休闲服吸引了她的视线,底下是一条米黄的七分裤,旁边挂着“新款到货”的招牌,忙拉着依然四处瞎看的大树走进了这家店。 店员先是上下打量了他们俩,有些极不情愿地放下正玩着的手机,走到他们面前打了个招呼:“先生、小姐,想买些什么?” 晓花闻言,忙把大树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有没有适合他穿的衣服?” 营业员打量着略显魁梧的大树,过了会儿,她皱起眉,啧啧摇着头,真想说一句“没有合适这傻子的衣服”,晓花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似的,忙指了指门口那件:“哦,对了,门口那件新款能让他试试吗?” “那件…恐怕不适合…”很明显,营业员的想法被晓花猜中了,用那种嫌弃的目光例行惯事地问着:“身高多少,我还是帮您找找。” 晓花甩开了所有的杂念,忙回答:“身高一米八二,他平时都穿2XL的。” “哦,那很抱歉,我们店一律都是均码。” “晓花,我们走吧。”大树环顾了一下这家店面,急不可耐地摇着她的胳膊。 “好,我们走,我们去别家看看,肯定有合适你的。”最后,晓花顺从了大树的意思,临走时不忘瞪了一眼趾高气昂的营业员。心说着,明摆着就是看不起我们嘛,虚伪,哼。 被那个营业员捣鼓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走起路来都差点把大理石地板给蹬穿,大树小心翼翼地看向她,战战兢兢地问着:“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晓花,对不起嘛。” 她忙缓过情绪,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没有,真的没有生气,总有一家有适合你的衣服,到时你一定能打扮的帅帅的给晴雪看。看!那里有家!”说着,她的目光一紧,指了指最前方。 这家店主营衬衫品牌,还有一些正装,晓花想着,给大树买件得体的衬衫穿给晴雪,再捧着一大捧晴雪最爱的栀子花送到她面前,她一定感动到死,说不定真的会忘记她现在那个素未谋面的男朋友。就这么决定了,这家店的店主倒比上一家热情多了,亲自给大树量了尺寸,悉心挑选了一件大树最喜欢的天蓝格子衬衫。等他试穿着这件衬衫从试衣间出来时,简直让晓花目瞪口呆。 又买了一条新牛仔裤,大树硬是要将这一套衣服就这么穿着,晓花无奈只能顺着他,不过看着他那么满足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是比吃了蜜还要甜。 “大树,我考考你哦,晴雪最喜欢什么花?” 他想了半天,后脑勺都快要挠穿了,最终换来的是一种无辜的目光与摇头。 她不禁敲了敲他的脑门:“木鱼脑袋。是栀子花,栀子花,栀子花知道吗?你再给我忘了我可不撮合你们了哦…” “啊,不要嘛,我知道了,晴雪最喜欢栀子花。” 回家的路上,身边的这个耿直男孩便一直自言自语着“栀子花、栀子花”不间断,她真的是要被他打败了,但也没多说什 分卷阅读59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么,让他记住也好。去了花店买了一大捧的栀子花,让店主包装得美美的,这家伙像捧着宝贝似的捧在怀里,到了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窗台,注视了它许久许久,脸上一直带着憧憬的笑容。 真是个傻子。她不禁白了他一眼,才离开了屋子。 第二天中午,晓花约了大树在星辰广场前碰头,让他穿着昨天买的衣服,还特别叮嘱他别忘记捧花,他到的时候,果然没忘记她说的,这点她感到很庆幸。 晓花突然提议:“我觉得我们要排练一下。” “排练什么?” “当然是到时候见到晴雪你要怎么说,我担心你这傻子呀,会紧张到忘记该说什么而闹笑话。”说着,她重重打了下他宽厚的肩头。 “好吧,怎么排练。” 她一步跨到他的跟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你现在就把我想象成晴雪,然后你捧着花对我说‘晴雪,生日快乐,我们交往吧’这句话。” 大树照着她所说的,抚了抚心跳,笨拙地捧着一大捧花儿,先是拉开一段距离,再慢慢走了过来,双手奉上捧花,刚开口想说台词但在看到晓花后,又活生生逼退。 “怎么了嘛,说嘛,说台词啊。”晓花不断提醒着他。 “晓花,你别逼我了嘛,我办不到。我真的无法把你想象成晴雪,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呀。” 她不禁有些失落。原本想感受一下那种意境,却被他对晴雪的一片赤诚的真心所击退。如果有一天,他和她真的走到了一起,晓花该是祝福还是哭。 “对不起,晓花。”大树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有点难过,但却只能憋出一句道歉。 她忙抬起眼,强装微笑:“没关系,如果你们被我撮合在一起了,你一定要对晴雪好。不然我可不开心哦。”她的心早已被剐成一片片。 “嗯,我们三个依然是最好的朋友呀,嘻嘻。” “这就好。”她欣慰地报以微笑。 暮色渐渐降临。晓花拨通了晴雪的电话,她那边异常宁静,有美妙的音乐传来,她好奇地问道:“晴雪,你在哪里?我和大树一起来祝贺你生日。” “哦,我,我在…在和平大酒店呢,你们…”她说话有些不自然,不像平日里的她。 只是晓花并未察觉到,“你等着我们,我们马上就到,我告诉你,到时候看到大树可别惊呆。” “喂…我…”还没等晴雪再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和平酒店毗邻江堤,拥有百年历史的老品牌,也称得上首屈一指的五星级酒店。不少现代都市人喜欢在此约上几名老友、喝几口花酒、再去江上游船,好生一番惬意。 晓花拉着大树在酒店门口站定,又回头整了整大树的衣领,第三遍的告诉了他:“等下看到晴雪要说什么还记得吗?” 大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晴雪,祝你生日快乐,我们交往吧。” “聪明,孺子可教也。”她赞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随后,拨打了晴雪的电话,告诉她,他们已经在酒店门口,紧接着她收好了手机,一脸期待地盯着金灿灿的大门,满脸堆着笑容。 渐渐地,待晴雪出现在自己的瞳底,她的笑容变得僵硬。 她裹着身上崭新的羽绒披肩,蹬着黑亮的皮靴,那姿态俨然一名贵妇人,刚到门口,她不禁缩了缩脖子,感叹着天好冷。身边的男人是晓花想都没有想到的… 江不离。 ☆、第 18 章 ·35· 这天,恰逢周末,去游乐园的人格外的密集,多半是带着孩子的家长,也有成群结队的学生情侣,纷纷往售票点涌过去。 樊晓莀推着轮椅,在形态奇异的大门前站住脚,满脸新奇。“哇~” “晓莀,你第一次来这里吗?”白薇惊愕地抬起头望着他。 “嗯,你看。” 话音未落,她顺着他所指的望过去——有一个高大的玩偶公仔,两只绒毛巨爪各自抓着三三两两的氢气球,路过的好几个小朋友都吵着要拍照、要气球,特别和蔼的模样。 她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樊晓莀:“晓莀,帮我拍张照好吗?我想发给爸爸妈妈。” 他一口答应。 端着手机,打开摄像头,奔跑到离她并不远的正前方,不停地调试着各种角度,最终他决定单膝跪地,将摄像头举高,“卡擦卡擦”拍了不止一两张,在他眼里看过去,白薇是个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美。拍完后把手机递还给她。她看了看,不禁“噗嗤”笑出声。 樊晓莀不解:“怎么了?是不是拍丑了?对不起嘛…” 她笑着说:“没有没有。我突然在想,我爸要是收到我的邮件会想什么呢,会不会想是谁给我拍的照片呢。” “嘻嘻,那你就说是朋友咯。” “男朋友吗?”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打趣,他不禁红了脸,没再发话,默 分卷阅读60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默推起轮椅朝售票点走过去。 人多嘈杂,樊晓莀只得单手推着轮椅,另一只手始终牵着她的手。白薇轻轻侧目,舒心地展开了笑颜。这一刻,她希望能永远地停住,停住在他的温暖里。和他在一起后,她知道了他的家,他的过去,甚至他的病。在那遥远贫困的山庄,有他多年未探望的老父亲,而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与世长辞。现在只有一个姐姐也在这座城市打工赚钱,赚来的钱要养着他的病和父亲的病。 他曾多次向她说起,他真想有一天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他心疼姐姐这么辛苦地为了他,从小到大地带着他。自己却无能为力,苟延残喘在这里。而每次他这么说,白薇总会抬起手轻轻搭在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背上,说没事的,往后一定会有转机,说着这些不切实际的安慰不够的话。 路边栽满整排的梧桐,淡黄的小花儿绽放在树枝间隙,影影绰绰,如同一个羞涩的孩子偷偷瞧着这一群热闹的人群。 他忽然低头,瞅着她出神的目光,伸出五指不停晃了晃:“白薇,白薇。” “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在那边休息会。” 白薇恍过神,像刚从梦里醒来,四下环顾着,随后摇了摇头:“还好。”瞳底忽然浮现起那架高耸入云的摩天轮,她像个孩子般拉了拉他的衣角,央求道:“那要不我们坐摩天轮吧,刚好歇会儿,我有点困。” 他推着她来到摩天轮的脚下,抬头仰望,高入云霄的铁架支撑着圆盘状的摩天轮,显得格外雄伟壮丽。她的心跳突然加速。 这一天晚上会有烟花表演,所以这会的摩天轮格外空旷,待到夜幕升起,这里就会人满为患——谁都想在高空看烟花的最顶端。 樊晓莀买了两张票,售票的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白薇一眼,继而摇了摇头:“很抱歉,因为空间有限,我们是不允许轮椅车进去的。” 他瞬间慌了手脚。而她硬撑着想要站起来却又因为双脚无力,再次重重地跌回了轮椅里,眼泪像开闸的水花淌满了一脸,她突然好恨自己。都说和自己最爱的人坐一次摩天轮,并且到达顶端拥抱亦或是亲吻就能走到永远,可现在的她… “你别哭啊,白薇,我想办法好不好。”他蹲下身,轻轻捧过她的泪脸,她的泪就像火炉般灼痛了自己的手心。 她忙抓过他的手,不停安慰着他:“没事的,我们不坐了…没关系的…晓莀…” “不行。”他倔强地站了起来,拼命地去搀扶她。 她似乎明白他的意思,紧紧抱着他的两只胳膊,用毕生的力气站了起来,刚站稳又突然倒进了他的怀里,感受到他胸膛扑面而来的温暖,她勇敢地咬了咬牙,继续支起身子。 路过的几名游客纷纷停下脚步。 摩天轮的倒计时铃铛响了,还有三十秒就要开始了。 他不断鼓舞着她:“别急,一定能行的。” “嗯。” 身边突然传来一阵震撼人心的掌声。他们顺势望了过去。不知不觉,身边围着两排陌生的旅客,一个个以鼓励的目光投向他俩。他有些感动,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步伐。最终,在大家目送的眼光中好不容易抵达了摩天轮。 他扶着她坐了进去,才舒了口气。 同时,摩天轮缓缓启动。 白薇小心地挪到了窗边,探着脑袋去看下面随着摩天轮的徐徐上升而变得愈来愈渺小如蚂蚁的人群,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如同一片羽毛,被整个世界护着的羽毛,最终轻柔地落在他瘦削却也坚实的怀里。他们的心,仿佛得到了满足。 这座摩天轮构造奇特。它的每一个座厢,都镶上了五彩斑斓的流苏灯管,远看,宛如一座巨大的、彩色的钟面。这就是为什么晚上这里会人满为患的理由之一。 “晓莀,我想睡一会儿。”说着,她顺势往他怀里贴得更近了。 “嗯,眯会吧,等结束了我喊你。” “好。” 她的手掌轻轻贴着他的左胸膛,那块地方,蹦跳得特别像只小鹿,让她感受到了第一次的心动。我喜欢你,樊晓莀。她轻轻地对自己说着。也许他没听到,又或许他假装没有听见,眼泪却轻易地划过他的脸颊。 徐徐转到了最顶端,他低头看去,她早已睡着,嘴角还挂着幸福的微笑。 他俯下身去,轻轻吻住了她的额头。 或许,白薇不会知道有这一枚吻降临过,就像一道流星,转瞬即逝。但在梦中,她感觉到了周身的甜蜜。 他推着她逛遍了整个游乐园,给她买了一大束的棉花糖,看着她把棉花糖吃得满嘴都是,不禁捧着肚子笑了,她也没去责怪,故意抓下一大块棉花糖往他脸上粘过去,学着他的样子笑得就像一个疯子。 夜幕低垂。 他推着她跟随人流往大草坪赶过去,嘴里还不停嘟囔着,快开始了,到时候我一定要拍最美的照片。她笑着打趣,有我漂亮吗。 “都美,都美。”他傻呵呵地笑了。 突然,一簇烟花直冲天 分卷阅读61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空,渐渐地舒展开来,像一朵时而蓝、时而绿、时而黄的繁花那般绚烂。随即,夜空里的烟花就像随波逐流般都涌了过来,形态各异。有的像撑开的伞,有的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更多的像一条条银蛇窜上云霄。 无数人叫着好,耳畔时不时便能听到各种数码设备的声音,汇集到了一起,与这烟火混杂成一曲特殊的交响乐。 “嘭”又一个烟花在夜空里绽放开来,随后开出了一朵大红的花朵。 “漂亮吗?”樊晓莀蹲下身去。 无数朵美丽的烟花在她的瞳底绽放,他看得有些出神了。 待她转过头去,她才发现他们的距离贴得好近。她突然加快了心跳,放在轮椅把手上的手明显地在颤,而他下意识地合上了双眼。 她的脸更红了,映衬着这五彩斑斓的天空。 终于,她放下了所有的杂念,轻轻合起眼,身子慢慢地向前、向前。 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胸膛有一股突如其来的气流,压制了他所有的呼吸,他忙捂住嘴逃离了这里。当她睁开眼后,面前的他早已隐匿进人群里。 他躲在一片树荫后,这里有些清冷,他扶着树干不断地喘着粗气。从裤兜掏出了药丸,使劲吞下了两粒,他以为会好点,却没想到他突然有种呕吐的欲望,最后还是把药丸给吐了出来。他捂着嘴不停地咳嗽喘息。 齿间涩涩的,他下意识地摊开了手掌。 一摊触目惊心的血就这么安静地躺在了他的掌心! 他感到无比的惊慌失措。 白薇奋力地滚动着车轮,绕开这群嬉闹的人群,焦急地寻找着樊晓莀,那万般绚烂的烟花已失去了光彩。 “晓莀!晓莀!” “你在哪里!晓莀!” 樊晓莀突然听到她的叫喊,将手心的血迹胡乱在裤子上来回擦了擦,立刻朝她那边跑了过去:“我在这里…” “你上哪里去了?到底发生什么了?”她满脸责怪。 他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故作镇定,冲她笑着说:“刚才身体有点不舒服,不过…吃了两粒药就好很多了…” “病又发作了吗?”她换上一副关切的模样。 “嗯。” “我们回去吧,晓莀,你也该休息了。” 他二话没说,点头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他慢慢地推着轮椅,思绪早已不在这里,为什么他会吐出那么多血,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病情加重了? 就连白薇呼唤了他几遍,他也没听见。 “晓莀?” “啊…怎么了…” 她狐疑地抬头看了他揪着的眉心,但没察觉出什么,兀自说道:“过段时间你和我一起去澳洲吧,我父母在那边做医生,他们认识几个专门治疗哮喘方面的专家,我带你去看看。” 突如其至的车打着大光灯从他们身边驶过。他有点恍惚。 抬眼望过去,白薇的出租屋到了,他低头对她说,到家了。随后,一如既往地把她扶了进去,在门口与她告别。 她最后一遍问了他:“好不好?” “什么?” “去澳洲接受治疗啊,不要再延误疗程了。” 他垂下眼眸,淡淡地苦笑着:“再说吧。” 这些时日,他再也没见到晓花过来看望,不禁有些不习惯,他不知道自己的姐姐经历了什么,也许为了毕业考而闭关修行,也许为了别的。至于那晚,白薇说的去澳洲之事,一直都困扰着他几个夜晚。他放不下很多,有爸爸,还有姐姐。 自从那次咳嗽出血后,樊晓莀有时在吃饭也会突然咳出血,被赶到厨房的江不弃发现。他硬要带他上医院检查,他不想去,他害怕如果是病情加重了是不是要花去姐姐更多的钱,他已经是个负担了,这样下去,她的负担更加重。 “你信不信我找几个彪形大汉扛着你去!” 江不弃严肃的目光射向他,发出了最后的通牒。他只好顺从,在他的陪伴下去了市里的大医院,做了一系列的身体检查,最后,医生把他叫进了办公室,留江不弃一人独守门外。 年纪过半百的医生轻叹着气,不断摇头:“你还剩三个月的时间…” 他告诉他,炎性细胞渐渐扩展,成了一种癌变,他本身患上的并不是普通的哮喘,是一种随时都可能加重的哮喘型支气管炎,如今炎症转变了癌。 走出诊室的时候,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扑倒在江不弃的肩膀上哭的,他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为什么会发生成这样,他说他对不起姐姐对不起爸爸对不起所有人。他哭了好久好久。江不弃在接过诊断单后,也同样惊住,像一道雷电劈过脑门。 哭过以后,他木然地坐在长椅里,傻傻地凝望着这片湛蓝湛蓝的天。江不弃提着一瓶矿泉水走了过来,递到他的怀里,什么话也没说。 “江大哥。” 江不弃怔怔地望向他的侧脸。 “对不起,我失态了。我想,没 分卷阅读62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有一个人在得知自己的生命即将临近尾声会不难过,而我才发现我并没那么坚强。” 江不弃轻轻摆弄着瓶子,低着头,眼里流露出一股哀伤。他想到了晓花,如果让她知道,她该怎么想,又该怎么难过。 樊晓莀的鼻尖轻轻一酸,瞳底腾起一片云雾:“答应我,不要告诉我姐,好么?” “为什么?”他突然扭过头去,皱着眉,紧紧盯着他。 而他却一脸淡然,浅浅地说:“我不想她为我难过,她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 “但是,早晚她都会知道。” “到那时已经不重要了,我早已不在这个世界,最起码在我走之前看不到她的眼泪,不然我会跟着难过。” 江不弃忙转过脸去,他不知该怎么去隐瞒,又或者往后看到晓花时他怎么去面对她,那若有似无的悲伤是否会被她察觉呢。 ·36· 那一晚的回忆在经过好几天的洗礼,依然不断地侵蚀着她的梦境,让她感到窒息的崩溃,她或许再也忘记不掉。 …… 晴雪穿得就跟一个阔太太。 身边的男人的确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江不离。 她曾无数次的对那次送饭所看到的表示怀疑,一定是自己胡思乱想,他们一定是巧合碰到,一定是的,当她看到这真实一幕后才知道之前的全都是在自欺欺人的谎言罢了。她呆呆地立在原地,如同一张微风一吹即落的纸片。 她饱含眼泪的眼睛里盛出了这刺目的郎才女貌,轻轻地屏息,明知故问着:“晴雪,为什么…你会在…在这里…” 晴雪没去搭理,兀自看向江不离:“不离,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跟晓花讲。” 江不离没敢去正视晓花的眼睛,快速地与她擦肩而过,更像是一种逃离。她莫名的心灰意冷。他钻进了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发动了。 许久。高跟的皮靴踏在积着薄雪的台阶上,异常刺耳。 她缓缓走下来,在晓花的跟前站住了脚,那种姿态,让她陌生到窒息。 “一切都是你看到的,我不想再解释什么。” 她轻轻叹了口气,呼出了一口白雾,若无其事地缩了缩脖子。“唉,男人呢,都是一样的。你给不了他想要的,就趁早离开,总有人会替他付出所有,这也算是爱情游戏规则吧。” “游戏?”她狐疑地抬起红彤彤的脸。 “对啊,”晴雪耸耸肩,表现得很坦然,“爱情本身就是胜者为王的游戏。在我第一次见到不离,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是我的人生终点站,你想想看,他人长得不错,家里条件又好,若是我能跟着他,往后我就不会再困扰了,这也是我对未来的一种保障…” “但是他是我的男朋友呀!!…”晓花突然哭喊着往后退去。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堂而皇之地…” 晴雪故作无辜地摊了摊手掌:“是你的男朋友又怎样,我问你,你给过他什么吗?你有为他付出过什么吗?没有吧,你以为你善良就能抓住了男人的心,你别做梦…” “啪!” 这一巴掌是晓花第一次打了晴雪,这一巴掌彻底击碎了她们之间曾经拥有过的所有回忆,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就让它们随着细碎的雪花飘走吧。 她的脸颊顿时火辣辣地疼。 大树在旁边紧紧抱着晓花的胳膊,不停劝阻着:“晓花!晓花!有话好好说嘛…我们不都是好朋友吗?” 晴雪的双眼在路灯的映衬下,红了一圈,却倔强地冷眼看向她,哽咽着道了句:“好,樊晓花,从此我们恩断义绝,再也不是朋友了!”她发了疯似的冲她喊着,抹着眼泪与她重重地擦肩而过。 大树忙放开晓花,冲过去想要阻拦住晴雪,急急地说出准备好的台词:“晴雪我想说,祝你…祝你生日…”还未说完,就被她一掌把捧花拍飞。 一瞬间,天空像下起了小雪,片片白花瓣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落在晓花的额头、鼻尖、肩膀。 大树焦急地直跳脚:“这怎么办嘛!呜呜,晓花,该怎么办嘛,晴雪她…她生气了…” “大树。”她异常平静地转过身,眉眼里带着晶莹的泪光。 “你能陪我一会吗?” 他们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这里。一路上,晓花再没对大树说过话,她独自坐在最后后座,目光无神地凝视着窗外。 大树喊了不下两遍她的名字,她也没理。 不离,你要的到底是什么,她不断在心底问着自己。脑海中涌现出他看到自己时那张漠然无视的脸庞,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这么多天,他没去联系她,是不是正说明他早已和晴雪走到了一起。 鼻子重重的一酸,眼泪突兀地滚落了下来。 大树忽闻一阵擤鼻声,关切地回过头去。晓花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心事重重,他不敢多问,小心翼翼地说:“我们…要去哪里…” 分卷阅读63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第 19 章 晓花让司机停车。车缓缓停靠在路边,付了钱,下了车。大树环顾着四周,眼前刺目的霓虹灯跳跃着七彩的光芒,映射在瞳底。 他忙问面无表情的她:“晓花,这是哪里?” 她迷茫地望着高高的霓虹招牌。“Crazy酒吧”。随后,她淡淡地对他说:“大树,我想你陪陪我,好不好。” 作为多年的朋友,他是没有拒绝的意思,连连点头。尔后,跟在她的身后,跨上了台阶,轻轻掀开珠帘,是一条灯光渐变的走道,里面不断有嘈杂的音乐传了出来,直到他们走到了大堂,刺耳的Dj音乐震耳欲聋,大树不由得揉了揉耳朵。 角落里三三两两拥着一群人,有斗牌的、有划拳的、也有些独自一人喝闷酒的。说实在的,晓花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本想找个吵闹的地方大哭一场,那些人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她能好好的宣泄。 “喝点什么?”吧台里的年轻服务生,正忙活着手里的活,抬起眼招呼道。 大树说:“我们就坐坐。” 随后,他捧起面前的酒水单,一页一页好奇的翻了起来,“哇,好贵,晓花,我们不要喝酒吧。” 晓花没理会他,横扫了一遍上面的酒水,指了指干红:“我要一瓶这个,谢谢。” 大树惊讶地张大嘴,看着她,在他对她多年的印象里,她是从没喝过酒的,难道来到这里学会了喝酒。服务员从身后的透明酒架上取下一瓶红酒,递到她的面前,亲自为她斟满。 晓花说了声谢谢,想也没想,仰起头一股脑地倒了进去。顿时,一股难以启齿的味道蔓延开来,又酸又苦又涩,她不禁咂了咂舌。 “晓花,不要喝了嘛,你要是心里难过我陪你出去走走嘛,你不会喝酒的。”大树突然想起刚才她和晴雪闹得很僵的情景,有些为难地看着此刻的她,想着,她一定是在和晴雪怄气才以酒消愁。 这一瓶喝下去,她的脸颊在七彩的灯光映射下,散发红彤彤的光芒,双眼迷离地凝望着眼前几近空了的酒瓶。大树在一边不停劝阻。 “回去吧,晓花。” “你走开!…酒那么好喝,干嘛要…要回去…”还未说完,她突兀地打了个饱嗝。 她扬起脑袋,就差没把整个瓶子给吞下去,有些失望那么好喝的酒那么快就见底了。身边突然传来一阵阴阳怪调:“小妹妹~那么爱喝酒,来,哥哥请你喝~” 她迷离地看过去,呵呵一笑:“哦,谢谢。” 就在她快要去接那白酒瓶时,大树突然打掉了那男人不怀好意而伸过来的手,硬拉着她离开了吧台。她却在他怀里不断挣扎:“干什么你!人家请我喝的…又…又不要我出钱干嘛不喝!…嗝!…” “晓花!”他终于横眉一竖,紧紧抓住她幼细的双肩,“江总不是你的男朋友吗?为什么会和晴雪在一起呢?你不是说要撮合我和晴雪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她被他点到,就好像从混沌的梦里醒了过来,随后,她咧开嘴哭得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是啊,晴雪说得没错,是自己给不了不离想要的,他才会对自己失去了兴趣甚至爱。“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她喃喃自语着。 好久以后,她的瞌睡虫渐渐涌来,便平静地抬起泪脸,轻声道:“大树,能不能…借你的怀抱一下下,就一下下…好不好…” 他愣愣地看着她仿佛在沙漠里走得虚脱了的旅人,不顾三七二十一,异常疲惫地钻进了自己厚实的怀里,紧接着,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啜泣飘进了他的耳朵。 爱情一定要付出所有的,对不对。如果真的爱一个人的话。 晓花清晰的记得那一次,她和不离去看了一场电影,出来后竟然飘起雨来了,以为下一会会就停了,谁知道这雨是没完没了越下越大,恰逢那天,江不离没有开车,他怜爱地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替她遮挡了雨,但那也只是一部分,她的身上全湿透了。 他说,去他家坐坐,有吹风机,不然会感冒。 她答应了。 也是第一次来男人的家,她惊叹于这种豪华的景象,也惭愧于自己这一身的泥泞与之匹配不上。他并没在意,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说,那儿有我私人卫生间,你去洗把热水澡吧,不然淋出病了。 她拘谨地环顾了下四周,才轻轻点头,嗯。 那用金边围了一圈的浴缸,擦得能照出人影的莲蓬,甚至瓷砖上贴着的可爱小鱼粘纸,的确让她难以忘记。她关紧了浴室的门,舒舒服服地在里边洗了个澡,待关掉莲蓬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带换洗的衣物,她只能用吹风机不停地吹干自己的衣物,再穿在身上。 走出来的时候,江不离有些吃惊:“你怎么没问我要干净的衣服,你可以先借我的穿下的。” 她的脸顿时就红了,忙摇头:“没,没事。我把我的衣服都吹干了再穿的。” “那好吧。你等我会,我去洗个澡。” “好。”看着他擦肩而过走 分卷阅读64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进了浴室,自己则默默地坐在床沿。 墙壁被粉刷成淡黄,如同阳光的颜色,在阴雨天也给了自己一股温暖的感觉。那时,她觉得这颜色很适合他,因为在她心里,他是她的太阳,暖洋洋的。 手指轻轻抚摩过柔和质地的床被,手心顿时被感染得暖融融。她轻轻笑了。 她发了许久的呆,快要坐着睡着时,忽闻江不离喊了一声:“等久了吧。” “啊…没…”刚回过头去看,一刹那,她整张脸红得能烤肉串——眼前的江不离的上半身□□,那曼妙的肌肉线条就这么毫无保留地映现在她的瞳底,湿漉漉的发丝还沾着晶莹的水珠,更衬托出澄澈的黑眸,更重要的是,他浑身上下也就只有腰间裹着一条浴巾! 天哪! 她突然紧紧地闭上双眼。 “怎么了?晓花。” “没,没什么,你快穿衣服吧…” 突、突突突!寂静的房间,这声音是什么,胸口就好像有什么在乱撞,要撞出胸膛了,有些涩涩的疼。 继而,一枚轻柔如羽毛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眉梢、眼睛、一直往下… 她惊愕地睁开眼,却被他宽厚的手掌轻轻盖上。 “不离…” 他近乎疯狂地吻遍了她,她也很享受其中,但当他的手徐徐地伸进了她的衣服时,就好像触及到她敏感的神经线,从而将他的手缓缓挪了开。“我有点困了,不离,我要回学校。” “今天能留下来吗?” 她睁大了眼,不知该怎么拒绝他此刻异常温柔的央求。 他换了一种口吻:“我抱着你睡,明天送你回学校。” 她红了一整晚的脸,紧紧地偎在他温暖的胸膛里直至睡着,闻着他身上好闻的芬芳,淡淡的不刺鼻,能让她今后回味很久的味道。贴得更近时,她看清了他肩膀上那枚淡淡的仿佛已融入肌肤的浅疤。 但从始至终,她也没有对他提起。如果,真的是他,他也不会再记得曾经的她,就让他们彼此都保留着一段不留姓名的回忆吧。 永远隐藏在时光的缝隙里。 她在大树的怀里哭了好久、好久,直到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大树轻轻横抱起她瘦小的身子,慢慢地走出了酒吧。她醒过来时已是翌日清晨,坐起身子,头胀痛得厉害,这屋子有些眼熟,再转过头去,只见大树倚靠在椅子上安然地睡着了。 她下了床,有些心疼他昨晚照顾了酒后的她,收拾了下身上的棉被,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做了点简单的早餐,放在桌上。 她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你,大树。” 便走出了屋子。 被突然传来的关门声震到,大树猛然颤了下身子,下意识裹紧了棉被,再次睡了去。 ·37· 江不弃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里,交叉着两条腿斜倚着,手里不停端详着两张门票。嘴里嘟哝着:“我该怎么用才好呢?” “什么怎么用呀?”樊晓莀在厨房里不停忙碌着,闻言,探出脑袋随口问道。 “中午去便利店买牛奶,抽奖抽到两张‘疯人谷’畅吃畅喝畅玩门票,还是免费的。” “那么好!” 他白了一眼,起身走向厨房,随手将门票往饭桌上一丢:“一个人去多没意思。” 樊晓莀顾着切菜,头也没抬地说道:“你可以找你的朋友一起去嘛,不去多浪费呀。” “对呀,我可以找晓花一起去!” “得了吧,我姐她有男朋友了,你不想被你哥揍那你就去呗。” “只是去玩,又没什么…”他不禁失落地垂眉,况且现在的女生见到他也没往日那种疯狂,他就真的如同一个平凡的人在这校园里游荡。他突然抬起眼,冲着他的背影提议:“那要不你陪我去吧,晓莀。” 樊晓莀惊了一下,随后轻轻落眉:“你忘了我的病不能参加剧烈运动吗?” “哎呀!烦死了!干脆丢了吧!”江不弃又气又急地抓过两张门票,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哎,实在不行就在网上卖了,还能赚点小钱。” 樊晓莀没再理会他,小心翼翼地切丝。 江不弃叹了口气,突然说:“对了,晓莀,你真的打算瞒着你姐你的病情?” 切丝的手指微僵。 “她要是知道你瞒着她,她可能更难过…” 樊晓莀轻轻放下刀,回过身来,平静地回答:“嗯,瞒着。直到我死,你再告诉她真相,最起码我看不见她哭。如果现在告诉她,我只要看到她为我难过,我会走得不安的。” “只是,我觉得这样对她来说会不会很残忍。”他心疼地皱起眉。 “会过去的,生离死别,人生难免,我也是为了她好。”樊晓莀苦笑着抬起眼,凝视着他,“等我哪天不在了,我只希望江大哥和我姐能好好的活下去,其实一开始我认为你能一直陪着我姐…” 江不弃略显不屑地撇撇嘴:“她会有人陪,不需要我。”b 分卷阅读65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r   樊晓莀轻笑:“呵,没事啊,等姐姐嫁到你们家,江大哥你也能看好她呢。”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打断了江不弃的思绪,他起身走过去开门——说曹操,曹操就到,晓花微笑着站在门口,冲他打了声招呼,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她手上例行惯事般拎着两袋Kfc。 她说:“我给你们带了点外卖,吃饭没?” 他瞪了她一眼:“你干嘛不早点说,害得晓莀忙了一个下午的晚饭。”继而,他冲厨房喊了声,“别再瞎捣鼓了,你姐给我们送外卖来了!” 樊晓莀放下刀,奔了出来,上下打量了眼她,忙跑过去替她拎着袋子。“姐,你怎么想到来了?还带那么多吃的。” “来看看你们啊。”她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他围着围兜的模样,不禁瞪了江不弃一眼,“不弃,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弟弟来你这里做,顺便做你的保姆?” 江不弃一脸无辜,耸了耸肩:“我可没说他是我的保姆,明明是我的童养媳,哈哈哈。” 她握起拳头,气得牙咬咬,他却故意吹起了口哨。 “好了好了,你们别斗嘴了。姐,你吃了没?” “在食堂吃了点。” 江不弃想了想,从沙发上拿起两张门票,递到她的眼前,“要不要一起去?” “什么…” “我在买牛奶时抽到的两张‘疯人谷’门票,不要钱的,畅吃畅喝畅玩。” “疯人谷是什么?” “哎呀,就是类似‘欢乐谷’啊‘嬉戏谷’这种地方。” 她想了好久,才抬起头来,回应道:“这两天我也没什么事,那你就带我去吧。” 樊晓莀忽然急了眼儿:“姐,不离哥会生气的吧?” 她一惊,很快又垂下眼帘,没有表露太久的悲伤,笑着说:“他这几天公司很忙,说我可以和同学一起出去玩,没事的,放心。”然后,转眼看向江不弃,问,“什么时候?” 他从始至终都观察着她每一个细节表情,却没发现什么异样,但总有一种直觉告诉他,她有事瞒着。“哦…下星期三的早上我们没课,八点我在学校门口等你,你可别再放我鸽子了。” “不会了,再也不会。”她抬起头,冲他笑着。 她以为把心思别在地方也许就会遗忘那晚的回忆,结果告诉她,她错了。 “疯人谷”那天人特别多,要不是江不弃抽到的门票,他们就要牺牲六张毛爷爷才能进去。凭着他的两张门票,他们优先进了园,满眼都是聆郎满目的娱乐设施,她完全看不过来,他问她想玩什么,她只能摇头,说,我不敢玩这些项目。他笑着骂她是老年人,她只好瞪他一眼。 这座独树一帜的过山车前排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井然有序地向前缓慢蠕动着,头顶上时不时会传出女人的尖叫,伴随着列车摩擦在木头上发出的巨大声响。 江不弃仰着头叉着腰,不以为然地看着那些害怕得哆嗦的女生们:“听说这座过山车全程采取美国进口木质材料所做成,我玩过,虽然说没有头朝下的刺激感,但那一下下撞击也实在让人惊惧。”继而,他转头看向她,“要不要试试?” 她抬头望着来回穿梭的列车,犹豫了许久,最终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他就拉着她往队伍里挤。她原本是想玩这些惊险的项目来刺激自己的大脑皮层,或许往后就不会想起多少难过的事。但真的挨到她要上车时,她却战战兢兢起来。 江不弃替她绑好了扣在大腿上的安全带。 她不禁问道:“为什么身上没安全带?这样不会出事吗?” “你放心,又不是头朝下,用不着那玩意儿。” 但她的心里依然划过一丝恐惧,忙招手想叫工作人员她要走,却听一声哨响,列车缓缓启动。她惊得张大嘴,再看身边的江不弃,正不断做着深呼吸,尽管如此,他的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容。 他说:“没什么好怕的,我做过好几回了,可好玩了。放轻松。” 车子缓缓驶在木质的铁轨,徐徐往上,发出“哐哐哐”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断开,她胆怯地用余光瞄着身边渐渐升高的风景,远处的人群一点点变成蚂蚁般。 他还在身边鼓舞着她:“到时候我数三二一,你就把眼睛闭上,然后…” “然后什么?” “你慢慢感受,嘿嘿。”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随着一声“哐当”,列车暂时停住。 晓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只听身旁的江不弃数着数。 “三…” “二…” “一!” 还没等她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她只觉得整个人往前近乎九十度的俯冲,与此同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拼命地按在了她的大腿上,她莫名感到一种欣慰。 她害怕地全程闭着双眼,紧紧地,迎面而来的狂风如刀割般刺痛了她的脸颊。每到一个弯度时,列车重重的撞击让她感到下一秒她会被甩出去 分卷阅读66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她的眼泪飚了出来:“我恨你们!…江不离!!…” 不由自主地哭喊着,胸口像开了闸般的舒畅,她的身体仿佛经历了一浪又一浪的波折,渐渐地平稳,尔后,她慢慢睁开了眼,眼角还是湿湿的,低头看去才发现江不弃的手从始至终就没放开过她,不禁鼻子酸了一阵。 只是,他漠然地瞥向另一边:“你喊什么喊,喊得人心惶惶的…” 她顿时红了脸:“…害…害怕嘛。” 从过山车下来,她的脚像踩在云朵上一样,整个人轻飘飘的,幸好江不弃及时扶住了她:“这就吓得不会走路了?那边的蓝月飞车你要不要一起来试试?” 她立刻摆摆手:“不不不,这个够…够呛的…你都说了我老年人了嘛,吓出心脏病你养我下半辈子啊。” “嘁,找你的不离去,我才不管。” 她顿时黯然失色。 他也突然想起了她在过山车上喊着的那些,不禁陷入了沉思,直觉告诉他,他们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苦笑了下,闲闲地道:“你,该不会是心情不好吧?” “…我,”她的目光飘忽不定。 这更加引起了他追问的兴趣,紧紧凝视着她:“说吧。” 最后,她释然地抬起头:“他这些日子公司很多事在忙,没空陪我会,所以…我还要谢谢你能陪我。” 虽然他还在怀疑她的话,但也没多问,他也知道公司这段时间正逢年度大筛查的时候,很多相关合作单位都会来公司暗访,若是被某些单位抓到弱点,合约就会取消,这关系到公司的命运,所以江不离或许真的在一心一意地工作。只是,如果换做是他,再忙也不会让其他男人陪着自己的女朋友。 晚上,游乐场还有夜市小吃、游玩项目、鬼屋。他带着她去玩了一次鬼屋,“疯人谷”的鬼屋可以说是层出不穷,十几家不同风格,让旅客不断地在外面听到一阵阵尖叫。 江不弃说:“我先进去,过会我会从后面出来接你,你再进去。” 她点头答应。 但是在他进去了好久后,也没见他来接自己,看了看手机,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她有些担忧起来,正想着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忙跑进去征询了门口的服务生意见,才胆战心惊地走进了鬼屋。 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仿佛在她的发丝沾了点液态的东西,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耳畔时不时传来空灵的水滴声。 她缩了缩脖子:“不弃,你在里面吗?” “怎么过去那么久了还没出来接我?” “不弃?你在哪?” 看来,他不在,又或者… 她越想越惊恐,残破的壁灯悬挂在墙角,忽明忽暗着。 突然—— 她感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在了她的身上,双臂紧紧缠绕着她! 她尖叫了一声。 没想到,那双手突兀地捂住了她的嘴:“嘘!是我…” 透过并不明亮的灯光,她看清了那张脸。“江不弃!你…你吓死我了!” 他却只顾嘿嘿一笑。牵着她的手走出了这里。到达了外面,她突然感到夜晚的空气是那般怡人,忙深深吸了一口,抬起头问,你怎么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他说,为了吓唬你,哈哈。她瞪了他一眼。 两旁的梧桐树衬着这条嬉闹的小道,树下一家家店家用自己的方式吸引着客人,她的视线不经意瞥到了一家捕鱼小店。 思绪渐渐散开… ☆、第 20 章 ·38· 她记得江不离带她来过一次游乐场,当然不是现在这个“疯人谷”,那会儿,游乐场的晚上有台湾夜市美食节,说是很多好吃的,还有好玩的,就带着她来了。原本她一来便勾起了她小时候惨痛的回忆,让她想起了妈妈是怎么死的,但她并没说,跟着他游遍了所有的设施,心里无比满足。 那会的小店名字叫“捕鱼达人”。 她拼命拉着他来到了这里,看着眼前的玻璃柜里交错游玩的许多小鱼,不禁称奇。说想试试。店主指了指一边的告示牌说,捞到一条小鱼积一分,二十个积分开始兑换礼品。店堂的前方挂着聆郎满目的礼品,有玩偶,有挂件,等等。 而晓花看中的却是一串珍珠手环。她说她想要那个手环。江不离二话不说地就替她去捞鱼,这些小鱼非常狡猾,身子也是滑溜溜的,和江不离一起捞鱼的一个男生捞了好久都没抓到一条,不禁停下来看他出糗,却没想到他像个老手一样,一条接着一条,眼明手快地把水缸填满了。 最后,那条珍珠手环就被晓花得到了,至今她还放在自己的床头,一看到它便仿佛听到大海的声音,纯粹、悦耳。 她看得出了神。江不弃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指,再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恍然大悟:“你也想捞鱼换礼品?” 晓花默默地回过神来,落下眉梢。 “你等着。” 她 分卷阅读67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惊讶地看着他与自己擦肩而过,快步跑到店主跟前,要了一把小渔网和一只小水缸。细心地观察着鱼群。 她怀着好奇心走了过去,有些不以为然:“这里可没有我要的礼品。” “那个你不想要吗?”他头也没抬,抽出一只手指了指挂在前方的唐老鸭公仔。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羞红了脸。 他没再搭理她,认真起来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虽然动作没江不离那么娴熟,却也抓了好几条,待递给老板时,老板一数,活生生有一百二十五条小鱼。周围不停传来掌声雷鸣。老板从身后捧过那只用塑料袋包裹着的唐老鸭公仔,递到了晓花手上,笑眯眯地说:“你男朋友真不错,来,妹子,给你这个。” “对呀对呀,对你真好。” “好羡慕你有这样的男朋友。” 欢呼声、附和声四起。她的脸在灯光映射下更红了。忙摆摆手想说什么,只见那些人吹捧完后带着崇拜的目光离开了。 她紧紧抱着那只战利品,心里却是一百个不乐意,明明不是男朋友却被这么误会,心里很不好受。身边的江不弃并没在意她怎么想,戳了戳唐老鸭的嘴巴,再碰了碰她的脸颊,“哈,长得跟你倒挺像。” 她送了他一个白眼:“都怪你,害的大家都误会我们了。” “有什么啦,我又不在乎你比我老一点。” “你…” 他迅捷地往旁边躲着,俏皮地冲她做了个鬼脸。 这天回去得有点晚了,还好有江不弃陪伴,门卫大叔才放他们进去,要不然住宿问题要在外面解决,他把她送到了寝室楼下。他满足地看着她抱着唐老鸭一副孩子的模样,说,如果你和不离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别憋在心里。她沉下眼眸,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这么答应着,转过身渐渐消失在夜幕里。 推开寝室门,差不多都睡着了,只剩何念念一人在挑灯夜战。 “还不睡呀?念念。” “后天就毕业考了,我要努力最后一把。”她头也没抬地又翻开一本书。 晓花走进洗手间,简单地洗漱后,打了个哈欠,道:“那我先睡了,别太晚。” 何念念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忙抬起眼:“哦,对了,今天下午有个女的找你。” “女的?” “嗯,说是你的朋友,我说你和同学出去玩了,她就留了这个电话,让你明天打电话给她。”说着,她从小储物柜的抽屉里取出一张小字条,递到了晓花眼前。 她抱着怀疑地接过,那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她想了想也没想到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她根据这电话,拨打了出去,接起来的人是将她推入悬崖过的晴雪,她一时语塞,握着的手指轻轻发颤。但那边的晴雪却依旧平静,语气也没那晚来得激烈。“晓花,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过来的。” “晴…雪…” “原谅我那晚有点醉了,说话太重,我们还是朋友好不好,我昨天来找你没找着,想约你下午来骑马的。” 她有些恍惚:“骑马?” “嗯,还记得我们在老家骑马吗?好久没这样了,你会来的对不对?到时候我在青村镇骑马场等你,就今天下午两点不见不散。” “我,我能带朋友吗?” “可以呀,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挂了电话,她自己都在怀疑她怎么会答应晴雪的。晓花收拾好心情,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和陆夏说了今天下午的课不去上,让她替自己请个假,陆夏是满脸不乐意的责怪了她为了恋爱连学业都不要了,她只能笑笑。 青村镇离市区有仨小时的路程,一路上从繁华到凄凉,就像是一个老者看透了世间的百态。路边高耸入云的古松,挂着些许冰晶,已经过了霜冻的时节,坑洼的道路没见几个当地人,不远处望过去,影影绰绰的小民宅一座座镶嵌在田地间。 晓花推了推身边熟睡的大树。 他晃了晃脑袋,从梦里醒来,混沌地看了眼四周景象:“啊…到了…” “别睡了,还有一站就到了。” “嗯。晓花,为什么晴雪突然又约我们了呢?” 她轻轻垂下眼帘,紧接着瞪了他一眼,道:“这不是很好嘛,你不希望她约我们吗?这样你就能亲近她去了呀…” “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和你的男朋友在一起呢。”他皱着眉,看着窗外,脑子就跟不会转弯的列车,死死地钻进一个破洞出不来。 她也没去搭理他,兀自托起腮。想着,到时候见到晴雪,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毕竟她们从小到大的友情那么深,难道真要说灭就灭。 “青村骑马场到了,请下车的乘客依次从后门下车…” 她忙拖着大树的胳膊往外赶,四下环顾着这一大片郁郁葱葱的农田,深深地吸了口气,尔后转头戳了戳他厚实的肩膀,说道:“到时候见了晴雪,要像以前一样热情。” “但是 分卷阅读68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 “没有但是!”她忽然打断了他所有的担忧,缓缓垂眸,“就当那晚没发生过,她幸福就好…” 大树莫名地有些心疼她这份坚强,但也没好多说什么,只能哽咽着答应了:“好吧。” 越往前走,视野越开阔,这片草原骑马场就坐落在青山脚下,放眼望不到边际,平坦的青草地上搭着最原始的马厩,他们过去的时候有一两个人在精心挑选着马匹。不远处能听见几声马蹄。 晓花绕了大半个马厩,没看到晴雪的人影儿。刚想拿出手机,身后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喊声。她回过头去——晴雪正笑脸盈盈地朝他们跑了过来,她的身上是一件红艳艳的骑马装,羽绒的披肩还是新的。 她一时惊怔。 在看她时,她已跑到自己的眼前:“发什么呆呢,来,我带你见一个人。”说罢,她仿佛不计前嫌地拉起她的手往前奔了过去。 前方有一座小房子,两层楼的样子,屋顶上有一张开着的天窗,小白猫趴着窗台晒太阳。她带他们走进了院子。迎面而来的是女人一脸和善,晴雪互相介绍着,晓花和大树很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我朋友好久没骑马了,到时庄阿姨您给他们两匹温顺的马哦。” “那当然了,”庄阿姨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心疼地看着她,“你以后也会是集团的人,我也不会给你挑凶悍的马呢,万一摔着我可担当不起。” 集团… 晓花顿时有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正想着,她们的身后渐渐走来一个人,那一瞬间,她周遭的空气被他肆意剥夺了似的。她睁大了眼。 而晴雪忽闻脚步声,忙回头看去:“不离,我带她们来了,是现在去带他们挑马吗?” 江不离冷冷地扫了一眼呆站着的两人,嘴角轻轻勾起:“你怎么让他们来了?” 晴雪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别这么说嘛,他们好歹也是我的朋友啊。” 许久,他淡淡地说了句“随你”便匆匆消失在他们几个的视野里。晴雪略显尴尬。拉过晓花的手就往马厩跑过去,在马槽前来来回回,看着她皱起眉很为难的样子,晓花忙说,随便挑一匹就可以了。她气鼓鼓地说,那怎么行,得要一匹温顺点的马儿,大树你要哪一匹。大树摇着头说他不会骑马。但晴雪却没听进去似的,执意拽起一匹黑色背毛的马来到了他的跟前,说这匹比较适合他。 这匹马比大树矮一点,漆黑的眸子看着挺温顺的模样,他想了想,笑着答应了。 晓花挑了一匹小马。牵出来后,视线无意间瞥到了不远处,江不离微笑着对晴雪说着什么,随即,两人共同牵着一匹强壮的马儿出来了。她不禁落下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好久没骑着马驰骋在草原上,跨上马背的那一刻,晓花仿佛想起了小时候和晴雪一道骑着小马溜风,那时的天空比现在蓝,衬着她们小小的人影儿,微不足道。她下意识地朝后看过去,江不离正细心地替她上马,然后他也跟着跨了上去,他附在她的耳边说着话。 她以最快的速度回过头去,不忍再观望。 只听身后江不离娴熟地鞭策声传来,伴随着马儿的一声欢呼,她的身边扬起尘土,再去看时,晴雪窝在他的怀里冲她喊着:“快来啊!晓花!哈哈哈!” 他们是有多刺眼,比阳光还要刺痛自己的眼眸。 大树呆呆地凝望着他们骑着一匹马几乎转了大半圈,低头瞅瞅自己手中抓着的缰绳,却不敢动弹。晓花驾着马到他跟前,问:“没什么好害怕的,我让场主给你选了匹最温顺的马儿。你紧抓着缰绳慢慢溜跶就行。” “我…”他深深地将脑袋埋了下去。从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这些高大伟岸的动物,又或者目露凶光的野兽,也许在别人眼里,他的确是个很没用的胆小鬼。 她还想劝着他什么,只听身后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回过头去,那两个人风驰电掣地奔了过来,还没等她回神。晴雪一边喊着一边扬了扬自己手上的马鞭冲上来就往大树骑着的马屁股上重重抽了一下:“大树!你怎么还愣着呢!你得让马儿跑起来!像这样!” “吁!——”再温顺的马儿跑起来也是要人命的,对一个新人来说。 大树惨叫一下,被突然奔跑起来的马儿吓到,整个身子紧紧贴着马背,两只手臂抱着马肚子,眼睛里所看到的事物抖动得不停,他只能紧紧闭着眼,就连呼救也没有任何力气。 马儿因为受到了惊吓,慌不择路地往前奔跑,而再过去就是一片浓密的树林。 晓花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傻了眼:“喂!晴雪!你怎么乱来啊!大树他不会骑马的呀…!” 晴雪偎在江不离的怀里,偷偷乐着,身后的他忽然眉头一紧:“这玩笑会不会开得有点大了?晴雪。” “没,没关系的啦。你听说过怎样游泳才学的最快吗?就是把一个人丢到大海里,不要给他任何急救措施,等他被鲨鱼追上,他自然而然就学会游泳了。这也是一样的道理呀,大树再傻也会有求生意识,你就放心 分卷阅读69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吧。哈哈!”说罢,她用力甩了甩面前的缰绳。 晓花以最快的速度驾着马儿往前跑去,边跑边四处寻找大树的身影,她急得额头上不断冒出两三层的细汗,也顾不得去擦,终于在最前方的灌木丛看到了他,这时的马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只把大树一个人甩了下来,他四仰八叉地倒在树丛里不省人事。她忙下了马,飞奔过去:“大树!大树!” 扶起他半个身体,他闭着眼睛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脸上沾满泥泞的草叶。她不断拍着他的脸颊:“大树,醒醒!醒醒啊!…” 她手足无措,只得紧紧抱着他微僵的身子,哭个不停。哭声引来了江不离,他们下了马,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大树,默默地摇了摇头,背起他就往场主的家里急急地走了去。 庄姨特地给他们让出了一间房间供大树养伤。晓花坐在床边,轻轻闭着眼,身子渐渐倾斜直到即将倒下时猛然惊醒,睁开眼看了看墙上古老的挂钟,再迷茫地看向床上的大树,这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了,他还没有醒来,并且脸上还挂着彩。她想着想着,不禁在心里责怪起晴雪。 没想到,想谁谁就到。门被突然推开。 她回过头去:“晴雪…” 晴雪轻瞥了一眼床上的大树,淡淡地问道:“他怎么样了?还没醒吗?” 她默默点了点头。 “哦,那让他继续休息会,我先出去了。” “等下。”她忽然喊住了晴雪,晴雪对此并没回头,只是怔了怔,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她继续发问:“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就算是玩笑,你也不可以把他的生命用来开玩笑吧,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话未说完,晴雪冷冷地接茬儿:“能发生什么事?他已经没父母了不是吗?家里不就只有那可怜的眼睛不好使的外婆吗?还能发生什么事…” “你闭嘴!”晓花忽然站起身,脑袋突兀地传来神经的跳动,让她头昏了一阵。 待缓过情绪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异常冰冷,“你明知道他是喜欢你的,如果他现在醒了听到你这么说,他会怎么想,晴雪,你能不能为他考虑一次?” 晴雪想了一阵,却冷哼了一声,踏着皮靴走出了房间。 晓花沮丧地坐了下来,木讷地望着不省人事的大树,眼泪莫名地落了下来,淌满一脸。她轻轻抚过他些许乱了的发丝,言时哽噎着:“等你醒了,我们就回家吧,大树。不要再勉强她…勉强她和你在一起了…”说着说着,她渐渐把头埋低,终于倒在他的手臂边痛哭起来。 自从那时,年幼的她遇到他,知道他的境遇,她并没有和其他村的小朋友那样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反倒愿意在他不知所措时伸出援手,哪怕遭人指指点点,她也全然不顾。 她六岁,他十二岁。 那年却遭遇了几十年一遇的蝗灾,地里的庄稼几乎全部枯萎,家家户户只得扒出存底的干粮,还要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弟弟发了高烧,她默默地守在他身边。 大树跑到他们家院子里,喊了几遍她的名字,她虽说是听到了但不能搭理,一门心思地照看着弟弟的病情。所以,他就进了屋,看到眼前的一幕,二话不说地把弟弟背在背上,就往门外冲去。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晓莀生病了呀?” “我…” “没事的,我们带他上医院,晓花,你不要难过哦…” 她感动得偷偷哭了好几回,硬是没让他看到。那天冒着蒙蒙细雨,晓花在边上跟着他跑,手上的雨伞时不时要掉到地上,爬过半山腰,到达镇上唯一一所医院时,三人全都淋成落汤鸡,也顾不得互相瞅瞅,大树背着年仅三岁的樊晓莀又是挂号又是看病的,忙活到深更半夜才休息下来。 那时的她,认为他就和正常人完全一样。 也渐渐地在心底萌生一种浅浅的情愫,只是她并没有说给他听过,就当那时最好的玩伴,梦想着要永远吧。 真的就跟做梦一样吧。 直到上了小学四年级,她背着小书包回到家中,心里有些闷闷不乐,平常一直来找自己玩的大树却已经两天没有来了。做了一半的功课,又因为突然想起了他而放下笔杆。好奇地跑出了院子,月光铺满她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投射上模糊的黑影。她小心翼翼地趴在大树家的窗台上,偷偷地瞧着。 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和自己一般大,正坐在椅子上,脚上还有伤。脚边有一盆冒着热气的水,大树细心地替她包扎着伤口。 她突然感觉心里堵堵的,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却在回去路上崴了脚,也不顾着有多痛。自那以后的几天,她也不见大树来找过自己,自己也气得不想去找他玩耍。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拥有了多年的一个娃娃,突然被别人捡了去,它再不能陪你玩,再不能陪你笑陪你哭闹,那样的苦闷。 谁会想到,她会和那个令她嫉恨的女孩子成为好朋友呢。老天就是这么捉弄她。她才得知,那个孩子是个孤儿,被好心人收养,搬到了这里才一个多星期,因为和小伙 分卷阅读70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伴们不合,他们想着法子整她,她在他们面前摔了个狗吃屎,脚踝崴得挺严重,被路过的大树救下了,他把她带到家里敷了点药。她说她叫晴雪,晴天的晴,雪花的雪,但是她并不喜欢晴天,也不喜欢下雪,她喜欢火热的夏天,正如她的性格那样,热情、奔放、开朗。也自从他们之间加入了一个晴雪,大树会时常在晓花的面前提起她。初二那年,大树亲口对晓花说,等他长大了要和晴雪结婚。晓花听后,再没和晴雪说起这句誓言。她独自躲被子里,偷偷哭了好几次。 晴雪,你说说,我们上辈子会不会是孪生姐妹。如果不是,那我们怎会在此生爱上同一个人。又为何,放弃的人总是我。 ☆、第 23 章 晴雪突然坐起身,慌乱却也镇定地整理着衬衫的纽扣,低下头去,默默地坐在沙发的一角。晓花看到她的时候,她的脖颈有一枚浅浅的红印。 她愣在了门口,就连迈开脚步的勇气都丧失。 江不离袒露着一半的胸膛,脸红了一大片,默不作声地纽着纽扣,心慌到纽错。 “哥…你…在做什么…”江不弃颤抖着双唇,呼吸猛然加快。 他没出声,走到书桌前,轻轻握起杯柄,故作镇静地想喝茶。 晓花只感觉到耳边刮过一阵风,再看过去——江不弃飞快的冲了过去,猛地一拳打在了江不离的脸上,他没有一丝防备,整个人往后倒了去。紧接着,他瞪红了一双眼眶,死死盯着地上狼狈的他,紧紧抓起他的衬衫衣领,话还未说出口,又是一拳! 晓花惊声道:“不弃!你在做什么!”与此同时,眼泪喷涌而出。 而江不离却默默地忍受着一阵七零八落的拳头,身上到处散发出奇异的声响,疼痛蔓延开来,他没有任何反抗,他知道这是他会惩罚自己的唯一办法,他只能面对他所有的发泄。 “晓花对你用情那么真!你为什么这么对她!…”他冲着他声嘶力竭地吼着,一滴热泪突兀地滚落到江不离的鼻尖。 “不要打了!不弃,放了他!不要打了…不弃!”她冲过去拼命抱住他即将落下的胳膊,紧紧地,“求求你不要打他了求求你了,不弃…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够好…是我…呜呜呜…” 他惊慌地转过头,以一种看外星人的目光看着她。 高举的胳膊缓慢地落了下来,拳头渐渐松开。“你在说什么,晓花…” 她抬起眼的一瞬间,就连江不离也着实懵住,心里油然而生的只有一种愧疚与亏欠,亦可以说是同情,但没有了那份心疼,那份恋人之间的心疼,所以他没有跟着难过,反倒像是在看一场戏。 她哭着说:“放了他吧,不弃,我们回去吧。” 江不弃记恨地重重推了他一把,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冲出了办公室。 许久,她把剩余的眼泪往肚子里咽了咽,冲一边的晴雪弯了一半的腰,“晴雪,对不起,是我们打扰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们也不再是…朋友…” 最后她忍着泪水,说出了那句“祝你幸福”,匆匆离去。 江不弃一口气冲出了办公大楼,胸膛里仿佛有一块巨石堵在心口那般难受。她随后赶上,有些畏缩地望着他此刻的背影,他一步跨上了车,只从喉间压出两个字,上车。她没多说什么,默默地坐在后面。 电动车在宽敞的柏油路飞驰。一旁的景象渐渐冷清。 绕着羊肠山路,海风扑面而来,晓花才发现自己的泪在脸上已干涸,直到车子缓缓停靠在沙滩边,他二话不说冲下车,向着蔚蓝的大海奔了过去。 她被他的喊声震惊到,徐徐看了过去。 “啊————!” “江不离!你是个混蛋——” 继而,他一把抓起脚边的黄沙攥在手心里,朝着海面扔了出去,顿时,他的身子四周像是被几层的碎金洋洋洒洒地包围、落下。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非常疲惫,与此同时,眼角渐渐滑落一道清澈的泪,海浪轻轻拍打着他的脚踝。 恍若眼前闪出一道白光,那些时光缓缓向他展开。 一起生活在这座庇佑着他们的城堡里,他是他唯一的玩伴,也是待他最好的大哥哥。他记得八岁那年,江杨烜把他们叫到了身边,一左一右,就好像他的两只手。 江杨烜从衣服内袋掏出两条水晶吊坠,那是两条心形的坠子,吸引了他好奇的目光。 “不离、不弃,这是送你们的。” “爸爸,这是什么?”不弃忙接过其中一条,上下打量着。 “这是我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上面有你们的名字,能保平安的。”说着,他替他们一个个的戴了上去,微笑着看着他们互相瞅着的模样,又说:“你们以后必须天天戴着,不许丢,就像自己的命根一样,等长大了交给一个对你们最重要的人,从此保护那个人一辈子。” 虽然,那时的话语在他们幼小的头脑构不成什么形象,但是不弃却不满地 分卷阅读71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嘟起嘴说着:“我才不要给任何人呢,这是我的就是我的。” 云在空中轻轻荡漾,岁月在时间里开出了一朵花,他们正慢慢长大。 十六岁时,不弃曾问他,哥哥,如果我们以后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怎么办呀? 他噗嗤笑了:“傻弟弟,你怎么问不切实际的问题了?” 他立刻狡辩起来,这不是不切实际,我们班的一对双胞胎兄弟就是喜欢上校花了,所以我也想问问嘛,虽然我们不是双胞胎… 他捧着不弃的小脑袋,聚精会神地凝视着他,说,要是真的这样,我是不会让给你的,而且我要对她更加的好,生怕你捷足先登,哈哈。 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崇拜他,一直认为他会是个深情、值得托付的男人。他将牙齿磨合得咯吱响。不是说要比我对她更好的吗。你说过的呀,哥。 他轻轻地低语:“骗子…” 她静静地在他的背后一段距离,就这样不语无言地望着,她明白了他的内心,她就跟一个可怜虫似的惹人同情。 她轻唤:“不弃,我们回去吧。” 他忙伸出手擦了擦未干的泪,转过头去,幸好背对着夕阳,她看不清他脸上有多少泪,只是能听到声音里那股浓浓的嘶哑:“想哭就哭吧,这里没别人,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她撇过头去:“开什么玩笑。” 从看到那两个人衣冠不整地暴露在自己眼中那一刻起,她就决定,晴雪与自己再没有任何交集,她也不会再热着脸贴上冷屁股。 万万没料到,江不弃控制不住情感地上前一把将她揽进怀中。 她不停扑闪着双眼。 “哭吧,就把我当成他,发泄吧。” 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紧到差点失去呼吸的力气,然后眼泪硬生生地被逼了出来,她再没动弹,深深地拥着他的身子,放声痛哭。 他替她挡住了冰冷的风。 回去路上,他送她回到寝室楼,终于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别再难过了,明天太阳还会升起,地球也是在转的。” 她释然地摇了摇头:“我已经打算离开这里了,他已经决定辞退我了,让我这段时间收拾收拾东西到月底就可以走。” “什么!” “也是时候回去看望我爸了。”以为是种解脱,却换来了一阵苦笑,她不由得低下头去。 他迫不及待地冲到她的面前,说,我陪你去吧。 她笑着摇头:“不用了,再过一个礼拜你们就要举行招聘了,你花点心思在上面吧,虽然说毕业考过了可以毕业了但单位的选择才是决定你的未来。” “那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早上。” “我去送你一程。” 她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送行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偌大的候车厅,座位上坐满了人,揣着各自的故事。百米多宽的液晶屏不停跳动着车次。江不弃替她拎着一袋厚重的行李,掏出手机看了看,樊晓莀发来一条讯息,说是到医院里了。他忙拨了个电话回去。 “晓莀,医生怎么说?” “说…说要化疗…” “那你就听从医生的安排积极治疗。”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我又不能告诉我姐…” 电话那端,隐隐约约飘来一声啜泣。 他忙安慰道:“你别急,资金方面你就跟医生说先欠着几天,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这怎么行,这是我的事情,怎么能动用你的钱呢,这要是以后被你爸察觉他肯定会骂你的!…” 还未待他叨叨完,江不弃立刻打断:“你听着,晓莀,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认你做一辈子的小弟了,就像亲弟弟那样了,你有困难了我不帮配得起你给我这个称呼吗?” 那边想了好久,才带着一丝哭腔答应了:“嗯,那我就听医生的。江大哥,我这些天就先不回去了,你替我想个办法瞒过我姐。” “好。这几天我也没时间回去,我得陪你姐去木山县看看她爸爸。” “大树哥哥也去吧?” “嗯。” “替我向爸爸问声好,就说我学习忙,不能抽空去看他。” 江不弃点头答应了,互相道别后,挂断了电话。眼睛刚好瞥到晓花从那边的洗手间出来的身影,堆起笑脸叫了身边的大树,一齐朝她走过去。 “等久了吧?”她问。 他笑笑:“没有,快发车了,我们去那边吧。” “嗯。” 广播里正在循环渐进着温吞吞的女声:“开往山西运城的S128次列车将在二十分钟后出发,请乘客在发车前十分钟上车。” 随后,通往站台的甬道门渐渐展开。人群蜂拥般地拥上自动扶梯,江不弃紧紧抓着她的胳膊,生怕她被人群挤散,左右两边的铁轨向前延伸,停着几辆发往全国各地的列车。 到了站台上,他把行李推给大树,嘱咐道:“路上 分卷阅读72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一定要保障晓花的安全,知道么?” 大树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不弃,”晓花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到时候学校找不着你就该通报你爸了。” 而他却自信满满地捶了捶肩膀:“怕什么,我只要在招聘会那天去学校就行了,之前几天没人管我,谁还敢管我呀。” 她故作嗔怒地用拳头敲了敲他的胳膊,瞪了他一下:“别嘴贫了,快回去吧,我们要早点上车睡会,等到了运城还得转长途巴士呢。” “嗯…那好吧,到了打个电话给我。” “好,再见了,不弃!”她举高着手臂冲他拼命挥手道别。 望着他渐渐被人群淹没的背影,她不禁鼻子酸了一阵,想起他为了自己去找江不离算账还嘴上逞着强的情景,她忽然感觉到少年心底的一片赤诚的心。虽然说,她并不明白他是不是喜欢自己,但既然最后的她选择了离开,那么她也会为他祈祷。 她默然地低着头发了许久的呆,身边的大树轻轻推了推:“晓花?” “啊?” “我想求你一件事。”他露出了难以启齿的表情。 她换上了一副笑脸,问:“你说。” “我想回去后,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的爸爸妈妈。” 她清澈的眸子忽然一怔。 大树咬紧了下唇,垂下眼帘:“我…我想给他们…上坟。” 沉默了会儿,她释然地笑了笑,点头答应。 他的两只胳膊就没闲着的地方,到处提着晓花的行李袋,好不容易找到了座位,又将箱子和皮袋一个个放在了头顶的凹槽,才松了口气坐在她的身边。她关切地递上了一瓶水,渴了吧。他二话不说接过,拧开瓶盖,咕噜噜喝了大半瓶。 列车员来回在走道里巡逻,不停地用小麦克风讲着注意事项。 她托着腮,望着窗外,感慨万千。这一幕不得不让她的思绪拉回到了刚来这里的情景,那时的自己还是个从外乡刚进城的姑娘,杂乱的两条马尾垂在胸前,眼眸里却是一股执着的向往与纯真,可现在,她想她的眸子更多的是历经世事的平静,如果能永远像大树那样该多好。 她兀自想着,撇过头去,目光缓缓落到身边正歪着脑袋闭着眼的他身上,他实在是太累了、太累了,合上眼不多会儿功夫就开始打起了呼噜。 她将身上的棉外套脱了下来,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 列车开始鸣笛,有规律地运作着。 在听到门被关上后,她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抬起脸看过去——江不弃竟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活生生的! 她着实震惊,脑中一片空白。 ·43· 看着她好像惊魂未定的样子,他不禁露出了调皮的笑,忙坐到他们的对面:“是不是非常Surprise啊?看把你吓得,哈哈。” 她惊喜得鼻子酸了:“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放不下你,所以在我得知你要回家后我立马就买好了车票,然后故意做出道别的样子让你放心的看我离去,接着呢,嘿嘿嘿…你要是有这样的男朋友是不是会高兴得乐翻天?”他喜滋滋地叨叨了半天。 她忙打了一下他的手臂:“嘘,大树累得睡着了,你别惊动他。” “哦哦哦哦…” 他从身后神奇般地捧出一大袋零食,一件件地摆在桌上,整个铺满。 她说:“你买那么多做什么?” “我一听说你们路程遥远,怕你们半路肚子饿就买了这些到时候可以填饱肚子嘛。哦,对了。”他往里不停翻找着,最后拿出一根糖葫芦递到她眼前,“给,你不是说想吃吃看城里的糖葫芦什么样嘛,我知道肯定没有你们乡下自己做的好吃,但…你也尝尝嘛,嘿嘿。”说罢,他有些害羞地转过视线,挠着后脑勺。 她感激涕零地望着他为自己做的这一切,想说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到头来只在喉间挤出粗俗的两个字:“谢谢。” 火车开了一天后,晓花疲惫地靠在窗边安静地睡着了,江不弃就这么望着她的脸出了神,不知不觉地,她的眼角滑落一道透明的泪迹,他低垂下眉,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起身盖在了她单薄的身子上。 大树醒了后,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对面抱着胳膊睡着的江不弃,不禁感到吃惊,又看到桌上那么多零食和面包,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的江不弃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过道的风让他在梦里也感受到了寒冷。 他推了推他:“你怎么在这儿?” 江不弃睁开朦胧的睡眼,车厢里刺目的白光让他感到不舒服,抬起头看了看大树迷茫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又望向还在熟睡中的晓花,轻笑:“我不放心你们,所以就想陪着她去她家望望。” 大树略带自信地说:“没事的,有我在。” “就是有你在才不放心,听晓花说起你呀,总傻呵呵的,就怕你太老实,把她往坑里带呢。”江不弃打趣地瞪了他一眼。 分卷阅读73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怎么会呀,嘿嘿,”说着,大树指了指桌上的零食,“这些都是你买的吗?” “嗯,你是不是饿了?” 大树对着零食,舔了舔唇瓣,不由分说地连连点头。 “吃吧,我就知道你们干粮带不够,所以特地给你们跑去买的。” 他们的对话渐渐惊到晓花,她缓缓睁开眼,大树正埋头啃着面包,时不时抓过一边的饮料喝着,她疲惫地笑了笑:“到运城了?” 江不弃转过脸来,说道:“还没呢,刚到太原。” “那快了。”她渐渐将视线扫到雾蒙蒙的窗外,一块块绿布般的田野映入眼帘,“想到以前去城市要转两次火车,下来还得转巴士,现在比以前好很多了。” “那是当然,时代在往前走,不断进步的,当下的什么都比过去要好。”他骄傲地说着。 她徐徐地垂下眼眸,低语:“现在并不比过去好…”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来这里,永远不想遇见江不离,就不会被牵扯进那些莫名的情感里无法自拔,乃至现在的心里还存着一份他的身影。她该如何放下,该如何重新开始。 一路蔓延的油菜花,开得绚烂,虽比不上那些名贵的花朵,但依然能勾起她一些回忆,但那些回忆就像潮水一样,稍纵即逝,然后,在脚踝、小腿、甚至身上留下几道未干的痕迹。到达运城站,乘客们纷纷提着大包小包涌出站台。江不弃还是像送行时那样替他们拎这拎那,她的心里不由腾起的不仅是感激。 顺着方向牌指引,他迷失在候车厅里,不禁放下行李袋,擦了擦汗,回头问:“我们下一步怎么走?” 她指了指尽头的出口:“坐直达木山县的巴士。” “那我们走吧。” ☆、第 24 章 坐着直达巴士,她不由自主地睡着了,亦或是这么多个月经历的事使之感到疲惫,她不知情地靠到了江不弃的肩膀,他短暂的错愕后,坐正了身子让她睡得更安稳一点。夜幕低垂,他推了推晓花,说,下车了。 长途站台上异常得清冷,脱漆的墙壁刻满苍白的时光,一扇服务小窗口里的老大爷裹着军大衣如同一只丰满的粽子,正抱着热水袋,坐在躺椅里打着瞌睡儿,破旧的书桌上摆着一只旧收音机。 人群四处散去。 晓花领着他们走过一段漆黑的小路,两旁的店铺早已打了烊,只剩包子铺还亮着昏黄的灯。 江不弃不禁缩了缩脖子:“这儿真冷呐,你肚子饿么?晓花。” 晓花摇摇头。 “我们家还要往前走点,看到一个村庄就到了,”说着,她指了指不远处忽明忽暗的灯火,有些为难地望了一眼江不弃,“叫万家村,到了那儿,可能要让你见笑了,真的很简陋。” 他却摆摆手:“没关系,星襄市政府这些天不是说了要开发这片区域了吗?到时候你就把你爸接到那边的房子住吧,对了,还有大树的家人。” 大树默默地低下了头。 他的话让场面变得一片死寂,晓花忙圆了场:“快走吧,外面冷。” 推开篱笆门,一幢灰色屋瓦的小屋展现在眼前,院子里有自家种的菜和一口水井,江不弃一边跟着她一边环顾着四周,当她往里屋喊了声外婆才抬起眼看过去,一边的大树一看到蹒跚走过来的老太,忍不住眼泪地跑了过去紧紧抱着外婆哭了。 外婆不断地安慰着他:“傻孩子,回来了就回来了,干嘛哭呢?真的是…” “呜呜,爸爸妈妈已经去世了…是不是…呜呜呜…” 她怔住,看向那头傻站着的晓花。晓花愧疚地低下头去。 三人在屋里坐了会,晓花告诉了外婆来龙去脉,年过古稀的她一边听着一边摇头叹息,大树,你也别去责怪晓花儿了,她也是为了你好,也是不想你难过呐。大树拼命摇着头,我没有怪没有怪,我只是好久没见到爸爸妈妈了,这次就让我去扫墓好不好,外婆。 旧木桌上,外婆的目光久远地拉长、拉长,在油灯里忽明忽暗。 安顿好大树的情绪,晓花和江不弃匆匆道别,便向自己的家中走去。漆黑的小路,有些坎坷,从始至终她都被他紧紧牵着。 她敲了敲门:“爸,我回来了。” “爸?开开门呐。” 屋子里渐渐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由远及近,继而门被打开。她不禁震惊。好久不见的父亲看上去老了一大圈,法令纹显而易见地刻在面容上,无神的双眸下被深深的眼袋覆盖,他刚想说什么,又被一阵突兀的咳嗽打断。 “爸,你怎么了?面色那么难看…”她立刻扶着他进了屋。 床铺上的棉被凌乱得像一大捆水草,她把他扶床上,他虚弱地开口:“你回来了…晓花…” “嗯,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没事,前两天发烧了,现在稍微退下去点。” 她这才注意到桌 分卷阅读74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上七零八落摆着的药盒,以及咳嗽药水。 他说:“我没事的…这几天我都在吃药呢,会好的…你不要担…咳咳!” “爸,你先休息着吧。”她见状,忙扶着他进了被窝,把棉被掖掖紧实。 朦胧的视野里,他望见了角落里傻傻站着许久不说话的江不弃,有些惊愕,问道:“他是谁呀?晓花。” 她往后看了一眼:“他是我朋友,这次是陪我回家扫墓的。” “叔叔你好,我叫江不弃。”他礼貌地走上前,微微欠了个身。 “嗯,好好好…今晚就先住下吧,这地儿实在也没什么能住的了,别介意昂。” “没事,我睡地板就行。” 农村人一般都会早早的入睡,八点就看不到外边的灯火。晓花捧了两大条厚厚的棉被递到江不弃的怀里,说:“这地上我给铺好了厚毯子,再把这条铺在身子下,应该不会太冷。对不起,你一个少爷出身的我这样对你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他有些嗔怒地皱了皱眉:“说什么傻话,我都愿意陪你来家里了,这点苦还吃不了怎么行。” “好了好了,八点了,睡吧,明天要早点上山扫墓。” “嗯。” 许是初来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江不弃很是不习惯,裹着棉被左翻右翻愣是睡不着,最后无奈地睁大双眼凝视着洁白的月亮,脑海中突然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当他推开门,那两个人衣冠不整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平生第一次那么记恨地打了上去。那天,他彻底推翻了江不离以往的形象,他一直都认为他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从小到大,崇拜着的男人。也许,他再怎么喜欢她,也获取不了一点感情,这么下去自己就像一只流浪狗,不停地摇尾乞怜,换来她踌躇的目光。得不到的就远远观望,只要她能幸福就好。可为何自己每次看到的都是她的眼泪。 不由得,鼻子重重地一酸,他忙背过月光,努力催着自己睡着。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梦呓,于是,他轻手轻脚地拉开棉被,缓缓起了身。声音是从晓花的床上传来的,略带哭腔。 她一半的脸隐匿在阴影里,而另一边,有一行淡淡的痕迹徐徐落下。 伴随着她低低的呢喃:“…不离…不要走…” 她哭了! 就连睡觉也在难过,全都是因为江不离! 他心痛地想要伸出手去抚平她乱了的头发,却在即将触及到时不由得僵住,现在的他们算何种关系,现在的他又不是她的谁,没有资格替她心痛替她难受。 他用沉闷的嗓音低低地呼唤:“晓花…” 他想告诉她,别再难过了,别为了江不离而哭了,没有一个人的存在地球依旧会转。但,最终,这些话被他硬生生吞了下去。 于是,他释然地抚摩着她的额头,轻轻笑了笑,仿佛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她被一种陌生却有些熟悉的温柔所惊醒,睁开眼,两人在黑暗中怔怔地四目相对,她忙坐起身来,显得有些惊慌:“不,不弃…是你…” 他立刻收回了手,脸滚烫到能炙烤一只山芋:“刚才我,我听到你说梦话了,好像做了什么噩梦…我就,就来看看…” 她忙低下头去:“哦,谢谢…” 他笑了笑:“睡吧,晚安。” ·44· 第二天清早,江不弃醒了,见她还在呼呼大睡,就没叫她。独自一人来到了屋外,老远就瞅到樊源(晓花的父亲)的背影,正手捧着一只旧的塑料碗,弓着腰,一边撒鸡饲料一边学着鸡鸣。他走了过去,看了会儿才发问,你们每天都起那么早吗? 樊源略显吃惊地转过身去,又立刻堆起笑脸:“是啊。你不去多睡会儿,孩子。” “睡不着,就醒了,叔叔,我来帮你吧。”说着,他兀自从他手里拿过碗。 樊源也没说什么,也就答应了,望着江不弃生疏的动作不禁忍俊不禁,但也没责怪,手把手教着他干这些粗俗的农活,整个院子在这两人的帮忙下,整洁了不少。 他问他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呢?昨晚我不大舒服,记不得。” 他很骄傲地笑出了门牙:“我姓江,叫不弃,什么也不会放弃的意思。” 樊源笑着说:“真的谢谢你能陪咱家闺女回来看我,她也是第一次带一个男孩子来家里。”话未说完,他突然重重地咳了起来,江不弃忙把他扶到了屋里,慢慢放到了床上,给他掖好了被子。 他抬头叹息,虚弱地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闺女出嫁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显得很遥远,布满尘埃。 江不弃再没犹豫,义正辞严地脱口而出,我一定会娶她,请你放心。 而对于刚刚起床才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的晓花来说,无疑像是一阵闷雷砸在心上,她的心脏不由得漏跳一拍,眼泪猛然落下,他坚毅的背影在她的瞳底轻轻摇晃。 樊源最终将他的手掌轻轻搭在自己结满厚茧的掌心里,说,谢谢你 分卷阅读75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不弃,你是个好人,我不知道晓花儿这次去了城里受了什么罪,昨晚她一回来我就从她的眼神里读出来了,但是她没告诉我,她变了。 “叔叔,我答应你,我不会让她流泪。”语罢,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另一只手搭上他的手以示一种承诺。 晓花缓了缓情绪,忙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爸要休息,我们出去说。” 她捧着一大袋放在院子里,他好奇地探过去看着,里面盛满了几近溢出来的锡箔纸,再看看她,她正搬着小板凳坐了下来,又将另一只小板凳递给他,他迷茫地坐了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她拿起一张锡箔纸,兀自折着:“当然是折纸钱咯,给我妈妈烧点过去,还有大树的爸爸妈妈也要一些。” 他瞪了她一眼:“你还真相信这种东西,迷信。” “我又不是你们城里人,家里人去世了后用最好的棺材,请最好的殡仪馆处理后事,等到了清明节又拿一大捧一大捧的菊花祭奠祭奠。我们这儿都没啥文化,不信这个信啥,你说呢。”她说完不忘抬眼朝他嘲讽地撇撇嘴角。 江不弃果然中计,气急败坏地拿过一张锡箔纸,“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折这玩意儿?哼,等着瞧!” 结局就是:他真的不会折纸钱。 晓花的脚边堆满了刚折好的纸钱,顺便看了一眼江不弃,他还在很卖力地和锡箔纸过不去,底下的篮筐里都是他自己胡编乱造出来的纸钱,她无奈地叹了叹气,一把夺过他手里折了一半的锡箔纸:“这是折纸钱,不是折纸飞机,算了,还是我教你吧。不过你学了也没啥用,嗯,你还是进去休息吧,等我好了我再叫你出来…” “慢!谁说没用的,等我学会了以后我可以陪你来这里扫墓了,”然后,他故作求饶地向她虚心讨教,“所以,晓花,拜托你教教我嘛,我想替你分担点嘛。” 她有一时的感动,递给他一张新的锡箔纸,又取了一张在自己的手里,耐心地说道:“那好,你看我怎么做,看着昂…” “嗯…” 他们把一整袋的锡箔纸全部折完了,看着他揉着脖子那种疲乏样,不禁哑然失笑,他白了她一眼说:“有什么好笑的。” “就知道你在家是个不做家务的少爷。” “嘁,我会做,但是有沈姨在,我可不想让她失业。” “这么说你是为了他人着想咯?” “那是,要不然呢?” 她掩唇而笑,不再去说什么,回到屋里,整理了一些东西便带着江不弃出了门,到大树家时,大树早已在篱笆门外等着了,这天的他穿了一件灰黑的衣服,显得格外庄严肃穆,看见他们来了也只是笑了一下。 她说:“走吧。” 三人踏着凹凸不平的山路往上走,树林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少女的面纱,浅薄的晨阳穿透不完全,一边走一边要提防着余枝横生的地面随时会被绊倒。这座山埋葬着不少的灵魂,几乎是祖先们最后栖息的地方,每次到这里,晓花浑身都会打个寒颤。 “就是这里了。”晓花在一座用黄土堆起来的小山前站定,指了指墓碑。 大树慢慢地走过去,没错,那两张曾在他记忆里笑着的脸庞被刻进了石碑,呈现出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他激动地跑上去跪倒在碑前,哽咽着嗓子说:“爸爸!妈妈!…大树来看你们了呀!呜呜…” 晓花给大树私人的空间,她知道,他现在最重要的是一个人回想,所以她不去劝,拉着江不弃到了妈妈的坟前,他帮着拿出铁皮桶,扔了点稻草进去,又帮她一起将折叠好的纸钱倒了一半,点燃后没多久,袅袅的烟在林间腾起。她望着刻在碑上那脸庞,回忆撕扯,慢慢地述说着,就像在讲一段故事:“妈妈,你在那边过得好吗?那是不是一个没有悲伤的国度?到处充满着喜气祥和,不过你放心吧,我在这里也过得很好,认识到了新的朋友,刚去城里的时候的确有点局促不安,但是现在我能很顺利地和大家融洽相处,所以你不必担心哦。对了,他叫江不弃,是我…”使劲想了想该怎么形容他的词汇,才说,“最好的朋友。” 闻言,他不禁有些失落地垂眸,失神地望着石碑。 恋恋不舍地望了母亲的坟最后一眼,才回到大树那边,他早已哭干了眼泪,默默地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她于心不忍地走上前去:“别跪了,大树,给他们烧点钱吧。” 他落魄地抬起眼来,随后点了点头,三个人将带来的纸钱都祭拜了才回去,一路上,大树再没往常那样追着自己问东问西,或许,他还没从沉痛的回忆里□□。 大树突然叫住她。 她诧异地看向他,他迟缓地问道:“爸爸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想了想才说:“当年你爸妈在城里摆摊子做小生意,后因无证摆摊为由被城管没收了摊子,你爸爸为了生活也为了你就和他们打起来了,却被他们活活打到猝死。你妈妈本来想用赚来的钱去买新衣服给你,没买成,回来路上看到摊子出事了,就急着想过马 分卷阅读76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路,被刚好驶过来的车撞到…”她默默地看到他的表情越发难看,“这都是当年政府派人来这里告诉我爸,我爸才告诉我的,我爸说那些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执法人员。” 江不弃忍不住打断她:“是那时的地痞流氓,别让我以后逮着,我要他们好看。” “都过去了。”语罢,她落寞地低垂着眉。 晚上,她独自坐在屋顶,抱着膝盖,凝望着夜空里的繁星,想着白天的事。江不弃爬上梯子,同她坐到一起,她也没注意到。 “明天就要回家了。” 她这才转过头望着他的侧脸。 他微笑着回眸:“怎样,跟我一起回去吧。” 她忙避开他的视线,说,我爸身体不好,我想多陪陪他几天,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而他忽闻此言,再也控制不住地拉过她的手:“跟我在一起吧,别去想他了,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在梦里也那么痛苦,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她怔怔地望着他,许久,缓缓地将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没想到,江不弃略向前一倾,把她整个揽入怀中。明明是绵羊,却要装成狼,你以为你谁呀。 一滴泪突兀地从她的眼眶滚落,滴在他的肩膀。 第二天,在家里没有尝够多少温暖,就要离开,晓花有些不舍地拉着樊源的手:“爸,你一个人多注意身体啊,以后我会经常来看看你的。” “没事的,晓花儿,你回去路上也要注意安全。”转眼又叮嘱着江不弃,“记得要看好她,不要让她走丢了。” “爸…”晓花鼻子酸酸的,忙撇过头去。 樊源忍着眼里的泪水,朝他们挥了挥手:“快走吧,一会火车误点了。” 江不弃左手牵着她,右手拎着一只行李,本想带着大树一起回城里,大树突然说不去了,他要把剩下的时间陪外婆,不想再失去最后的亲人了。看着他执着的眼睛,她看到了他的成长,努力地冲他微笑赞许。 坐巴士睡着的时候,她轻轻靠上他的肩膀,从开始的青涩到后来的习惯,也算是一种成长,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成长,通过一件事、一桩回忆和现实的碰擦、又或者一个人。他侧了侧头,微笑着替她抚过凌乱的长发。 ☆、第 27 章 数日后,一个飘着细雨的夜晚,她没有去上班,一个人关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的衣衫不整,傻傻地凝望着天花板出神,纤细的手指轻轻晃着一只高脚杯。 杯子里的红色液体已殆尽,只剩一个小拇指盖那般大小轻轻荡着。 然后,她又为自己斟满,却发现瓶子早已空得见底,她正郁闷着,一撒手就将其甩向了墙壁,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落了满地的玻璃渣子。 她突兀地哈哈大笑。 缓缓抬起了手臂,把酒杯举到了自己朦胧的眼前,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醉笑:“…晓花,我…我敬你…敬你是条好汉,这样纸醉金迷的好日子不要…哈哈哈哈…”话音未落,她一仰头把空杯子送到嘴边,把舌头伸得老长老长,才将最后一滴酒汁喝掉,感受到喉间慢慢徜徉这一种清甜,她满足地把杯子扔在了地上。又是一阵脆响。 她不顾这些,忙擦了擦嘴,一脸倦容地盯着床那边的墙壁,仿佛在对着长久未谋面的老友吐着心事:“你知道吗?晓花,我可能…可能瞒不住了,都四个多月了呢,快要五个月了呀,他一定会发现的,一定会,一定…不,我不能让他发现…这样我是不是就再也过不了现在的生活了,不,不行…绝对…” “砰”门被重重地推开,她吓得酒醒了一大半,忙回过头去。 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江不离凝着眉,冲到房间里,先二话不说地站在她的床边,冷眼旁观着她此刻多么狼狈的模样,再看了看底下堆得乱七八糟的酒瓶,终于,他带着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向她看了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要喝那么多酒?你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体不能碰这种东西吗!” 她并没有他冲她发火而生气,反倒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抬起头看着他:“不离,不离,你来了…不要生气嘛,医生说了偶尔喝一点红酒对…对小孩很有帮助的,所以…” “你这是‘一点’吗?那么多酒,还叫‘一点’?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她不去理会他,兀自趴在床上去撩底下那些酒瓶,她总认为那里面还有最后一丝美妙的味道还想再去尝,却被他一脚把酒瓶踢了走:“别再喝了!” 她看出他是真的动了怒气,忙撒娇地拽着他的衬衫下摆,好生求着饶:“好了好了不喝了不喝了嘛。” 他整理好狼藉的屋子,再安顿完酒醉的妻子,叹了口气道:“明天我带你上医院做个例行检查,从你怀孕到现在都没有检查过吧?我今天下班去医院问过了,你现在的孕周可以做畸形筛查了,如果你不想我们的孩子有问题的话。” “哦哦…例行检查…”她把棉被整个裹了去,翻了个身,嘴里喃喃自语,“检查…”却突然振奋了精神一样从床上跳 分卷阅读77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检查?!” “嗯,应该是畸形筛查。”他说。 “完了完了完了…” “你说什么?”他俯下身去,凑到她耳边,仔细听着。 她忙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不离,我们不用做那个什么检查的,我现在身体也没有不舒服呀,这…孩子在肚子里也很太平的,我想肯定是健康的。” 他严肃地说道:“这不是身体不舒服就要去看的检查,这是现在必须要做的,不管你感觉怎样。” 她不再说话,默默地低下头去。他默许她已答应,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了一枚吻。 ·48· 已经多久没看见江不弃了,以前三天两头碰到他时尤其是在学校里那段时光,她总看着他就心烦,没想到现在自己也会对他产生一点点想念,这到底算什么呢。虽然说他们会保持微信联系,多数是她早上发出的消息到了晚上才会得到回复。 她不禁叹气。 邻桌的林小鹿也是个刚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小女孩,脑袋里总藏着奇思妙想,她敲了敲她们之间的门板:“嗨,晓花姐~” 晓花抬起无神的眼,不知为何,看到林小鹿总想起那时的陆夏。 “怎么了,没有睡好?” “嗯…”说着,她抬起手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哈哈,我猜的没错的话,是在想男朋友了吧?” 说真的,被林小鹿这么一点到,江不弃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就跳进了她的脑框,她顿时惊醒,晃了晃脑袋,忙赔着笑:“不,不会吧…没那么巧吧…” 林小鹿被她说得一头雾水:“什么那么巧?真想男朋友想得连我的话也听不进了?好吧,不跟你开玩笑了,认真工作吧。”说罢,她就乖乖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晓花忙松了口气,才把视线重新投回电脑上,对着那满屏的报表出神,那一行行的数据就像是缓缓扭动的蚂蚁在她眼里爬行,紧接着瞌睡虫也跟着爬了上来。 她决定去找他的工作单位了,但又不知道从何找起。还好在电梯里偶遇到了一个人,当时,她并不知道那个人也在这所办公大楼上班,可能之前都没有遇到过。遇到的时候,晓花在等电梯,等了好久,电梯都没有来,眼望着头顶的红灯拼命在每个楼层闪烁起来,她终于按捺不住决定走楼梯。 转弯路口撞到了谁,她忙弯腰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愣了一小会儿,第一句话并不是责怪而是惊喜——“樊晓花?是不是?” 她才抬起头来,眼前的男人穿着灰白的西装,衬衫衣领很整洁得体,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但是任凭她在记忆库里搜寻了N遍,依然找不到一丝见过的痕迹。 于是,她问道:“你是…” “我是古琛洋。” 古琛洋… 她的表情渐渐有了起色,恍然大悟:“哦~~~~” “终于记起我了?” 没想到,她再次拉下了脸,把他跌入冰窟:“不记得。” “哎呀,”他急得直跺脚,“我是江不弃的大学室友!” 虽然她对他并没什么印象,但和江不弃是校友又是室友,也像老同学相逢似的忙点点头,笑了笑,说:“哦,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 他同样笑着说:“我毕业了就在这里一家装饰公司上班,决定以后也留在这里了,待遇福利都挺不错。” “嗯,那很好啊,做什么的?” “昨天刚升职到销售部经理。” “哇,都当官啦?恭喜恭喜。” “没有没有,对了,你和江不弃还在谈吗?” “谈?” “嗯,他在学校的时候三天两头都会提到你,说你怎样怎样的,我们几个都嫌他烦了,有一天他突然说他有机会追到你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真的被他追上了?” 他在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那些往事,她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脑海飞速运转起来。时光就像一盏微小的胶卷,缱绻着向她扑面而来,她好像明白了什么,领悟了什么,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樊晓花?”古琛洋见她许久不发声,忙推了推她。 她恍过神来:“昂,没,我们是朋友…”说到这里,就连她自己也羞惭地低下了脑袋。 “好好珍惜他吧,这家伙其实挺好的,你要是忌讳他以前那些女性朋友的话,那你就放心吧,自从他老提到你后,就没看到他跟别的女孩子出去逛街什么的了。”他像是在给他们做着媒,说干了口水地不停说。 晓花忙转了个话题:“对了,古琛洋,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家单位上班吗?具体地址在哪里?” “那可远着呢,在北青松公路3999号,厂的名字我忘记了,是叫什么什么服装厂。” “那地方我地图上查过,方圆几百里就这一块建筑,荒僻得不得了,我想去看看他的,后来还是后悔了没去,太远了。” 北青松公路39 分卷阅读78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99。她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一遍地址,随后抬起头冲他笑了笑:“谢谢你,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再见。” 她匆匆地离去。 他忙朝着她的背影喊着:“喂喂!你的电话…” 而她早已走出了视野,压根没听到。 感谢古琛洋提供给自己的一条线索,她抽出一天休息天去了那里,坐着大巴一路经过繁华到苍凉,汽车在高耸的松树间穿梭而过,前面一整片都是厂区,和门口的保安说了一声才走了进去,离门口不远的草坪上矗立着一尊石雕像,栩栩如生。她绕着一条走廊到了后面的厂房,老远就看到一张巨大的挡雨棚,底下停着一辆大货车,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命令声。 她朝着那边走了过去,终于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江不弃正在搬着一只只沉重的箱子,这些都是上午验过的合格品,这会正要装上车,忙完了这一批就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不过他并不规划着午饭吃什么,只想着去更衣室睡上一个大中午。也不会想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如魔音穿脑般地传到他的耳朵。 抬起头来,她正站在太阳下朝他笑着,不一样的是,这会的她剪了利落的短发。 他几近看呆。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嘿,江不弃,你的盒饭——” 他回过去,当初和自己一起被分到这个车间的陆峥正捧着两只快餐盒递到他眼前,他比自己大上几个月的年纪却工作起来比自己老练。他茫然地点点头,接了过来。 “不弃。”不知何时,晓花已走到了他们的跟前。 她举了举手里提着的白色袋子:“吃饭了吧,我给你带了点饭菜。” 陆峥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转个不停,眼珠子咕噜一转,最终抢过江不弃刚接过的饭盒:“既然有人给你带饭来了那就不用我们供应的咯,去吃吧去吃吧!” 晓花指了指离食堂不远的一条僻静走廊:“我们去那吃吧。” 江不弃点了点头。没走出多远,身后的陆峥挥着手说了那些令他们脸红的祝福语。两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众人眼里。 他们并排坐在一起,她凝望着他一口一口吃着自己做的菜,不禁笑得满足。四下环顾了一下,这条走廊如一条舞龙曲曲折折通向另一端的办公区,正值冬季,底下的荷花池显得清冷,绿光漂浮的湖面上静静躺着一片干枯的荷叶,与此同时,她的眼底也浮起一丝落寞。 “你怎么想到把头发剪了?”他咽下一口饭,转眼问向她。 她恍了恍神,轻叹:“也没什么,短发干净点嘛,也不会有太多的牵挂或是烦恼。” 她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由得注视着她低着头的样子,仿佛看出了她心里的伤悲,但也不愿在她面前提及,也只能笑笑:“嗯,挺好的。对了,这是你自己做的菜吗?” “嗯。” “哇,真的好好吃,尤其是这鱼~”他捧起饭盒,把最后一点饭菜全给倒嘴里,心满意足地冲她笑了,“我原本以为我要这辈子都吃食堂难吃的菜了呢,没想到你出现了,嘿嘿。” “少臭美,就这一次哦。”她的脸顿时红了一片,但也故意逗着他。 “不嘛不嘛,以后就做给我吃好不好?吃一次就爱上了呀,好不好嘛~”他突然搂过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像个孩子似的撒着娇。 她瞪大着双眼,却不敢转过去看他,怕是被他发现那张早已红透的脸颊和不被人发现的心事。 尔后,她缓缓挪开了他的双手,平淡地说道:“快吃吧,这儿人多,别被人误会。” “早吃完了,你瞧~”说着,他将那只一粒米都不剩的塑料饭盒递到她眼前,得意地晃了晃。 “吃完就进去休息会吧。” “没事没事,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休息,”他紧紧地抱着她单薄的身躯,满足地闭上眼。 她立刻挣扎着:“别闹了,要被人误会的…” 他忙抬起头来,不服地嘟囔着:“怕什么,你是我女朋友呀…哦,对了!”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从长凳上跳了起来,“我准备回家一次。” 她舒了口气,白了他一眼:“你这孩子终于想通了?决定住回去?” “不是。” 她皱了皱眉:“…” “有点事而已。”他轻轻落下眉,低吟了几个字便陷入沉思。 “好呀,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她站起身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你要记住,你爸终归是你爸,他说得哪怕再苛刻也是为了你的将来好,别去怪他也别再怄气了。” 闻言,他有些失神地回头,看到她站在自己的身后,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热流,“晓花,谢谢你。”俯下身,缓缓抱住了她。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从一个纨绔不羁的少年渐渐成长另一个男人,他要感谢最多的只有眼前的她。 重回那个家,他好像看到了另一幅场景。在门口敲了半天的门竟然没有人应答,他的心里忐忑起来,忙翻出钥匙开了门,映入眼前的是 分卷阅读79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一尘不变的摆设,但再没看到沈姨端着笑脸迎上来的热忱之情。于是,他走了进去,嘴里不断喊着,沈姨,沈姨。 正觉奇怪,他走上了二楼,一抬头与一双似曾相识的目光撞到。 江不离也感到不可思议:“不弃,你…回来了。” 他依然冷着一张脸回应道:“只是暂时的,只是有点事罢了。沈姨去哪里了?我怎么都没看到她了?” “沈姨她…”他咽了咽喉结,想了想才说,“辞职了。” “辞职?” “嗯。”他了解他的脾气,也早猜到这理由江不弃是不会相信的。 江不弃激动地上前一步:“沈姨在这个家待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说走就走,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你说!” “她真的辞职了,说是要回去照顾瘫在床上的老伴,我就任由她去了。” “那现在谁打理这个家?” “晴雪。” “晴…!”他惊得一口气卡在了喉间,拼命缓了下来,故作镇定地瞪着他,“你是不是准备把家里上上下下全部交给那个女人了,我不知道她什么背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被她勾搭上的但是我看得出她并不是什么好人…” “啪”! 江不离恼怒地甩了一个巴掌上去,就连他自己也吓懵,“不弃,对不起,但是你都那么大了别再这么口无遮拦了…” 他拼命站直了身子,反倒是这一巴掌让他清醒了许多,情绪也缓和了不少,他擦了擦鼻梁,用浓厚的鼻音冷哼道:“我来这里不是和你争吵的。” 说罢,他飞快地转身跑了去。 待他的脚步消失在楼梯的转角,江不离颀长的身影无助地落下,回想起前天在医院看到的一幕又一幕。 那天,他拉着晴雪去了医院做检查,目送着她进了超声诊断室,他独自在门外等候,等了好久,他也没见她出来,耐不住性子朝前一步却被里面细碎的谈话声吸引了。 “拜托你了,医生…” “就这一次行不行,我的情况也跟你说过了,如果我现在离开那个家我就一无所有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 “我是可以帮你把别人孕妇的检查报告改下名字再打印出来,但你这样时间久了总会露馅的。” “没事的,我能处理,放心吧,总而言之,我现在不可以让我丈夫知道我没有怀孕的事情。” …… 他不想再想那些事,抱着脑袋哭了,他开始恨她也开始恨自己。那次回来,他没有表露什么,还是像往常一样牵着她回到家,日子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尘不变,只是他的心里慢慢筑起了一道城墙。 江杨烜有时也会在家里办公,所以就设了这间书房作为自己的办公室,此刻的他头也不抬地码着数据,电脑旁摊着一大堆要码的文件,忽闻一阵礼貌的敲门,轻轻应了一句,门开了。他以为是江不离,便没怎么注意,只是随口吩咐:“不离啊,你帮爸爸去泡杯咖啡行不行…”一抬头却看到久违了的江不弃。 他的脸上还带着过去的倔强,硬生生地喊了一句:“爸。” ☆、第 28 章 ·49· 江杨烜的确有些吃惊,但很快,浮尘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欣慰:“是不是外面混不下去了,准备住回来了。” “不。” “哦?”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倔倔的脸。 江不弃轻吐:“我想结婚。” 江杨烜这下傻了眼。 他的嘴角撇起一道好看的光弧,再次重申:“请您成全。” 江杨烜冷冷地托着腮,一下子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她是谁?什么背景?家里是干什么的?做什么工作?” 他渐渐低下头去。 “说啊。” 许久,他的牙齿在唇瓣上缓缓挪开,留下一道浅白的痕迹,“她很平凡。” 耳畔果不其然传来一阵冷哼。他抬起头看到江杨烜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捧起桌上一本文件逐字逐行地看着,漫不经心地说道:“你都说了平凡了,那对我们的家族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你该想想你的身份和你以后将要掌控的一切,那个人能帮助你什么?帮你筹集到更多的资金去扩展前程?显然,她不能。” “一定要您给我安排好结婚对象才行吗?为什么我的终身大事也不能自己做主?”他极力反驳道,“知道吗?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以前那群同学,活得那么自在潇洒,尽管他们的父母并不是像我们家那样大权大贵,但一家人其乐融融,哪怕有了喜欢的人父母也会听从他们的意愿,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他冷漠地抬起眼,不带任何表□□彩地说:“因为你是集团继承人,你背负的重任比他们多得多,他们甘心一辈子住平民一样的屋子,吃着粗茶淡饭,过得苦不堪言,你愿意吗?所以你的婚姻必须是对方能帮助你铺起一条对未来更好的路。” “如果是和自己心爱的人 分卷阅读80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就算粗茶淡饭,我也乐意。”他倔强地说出口,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张笑脸,慢慢放大,却到了眼前逐渐消退。 江杨烜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真的要结婚,为什么你一直不肯选择云朵,她是个好姑娘,她的家和我们家有着十几年的合作渊源,要是你们喜结连理,肯定能把家里的规模发展更雄厚。” 而江不弃不屑地撇过脸去:“我不喜欢。” “她跟你从小一块到大,你难道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 “我一直当她是姐姐,如果真的要当成结婚对象,对不起,我办不到。”他的鼻子隐隐地泛酸,“如果您接下来要继续谈到她的话,那我先退下吧,打扰您了,江总裁。”说完,他转身就要走,手指刚触及到冰冷的门把,就被江杨烜喊住。 “慢着——” 他不报任何希望地轻轻转动着门把,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一言不发地等着江杨烜的再次数落。 “你说的那个女孩子,什么时候带回家看看。” 闻言,江不弃倏地转过身去,一脸惊喜。 时间一点点消逝,喜与悲融合的那一天,樊晓莀不会忘记。他虚弱地躺在棉被里,两只无神的眼睛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固执地刻在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冲眼前站着的江不弃努力笑了笑:“…真的吗?江大哥。” 江不弃微笑着点头:“嗯,前天我带你姐来我家吃了顿饭,我爸好像挺满意,我们很快就在一起了,你放心吧。” “那就好,就好,”他疲惫地垂下眼帘,“也许我不能参与你们的婚礼,但到了那时我会在天上看着的,姐姐一定,一定会很漂亮…” 白薇哽咽着伸出手,替他拉了拉棉被:“快别说话了,你累了,睡会吧。” “不,我不累。”樊晓莀忽然抓过她纤弱的手指,她一惊,“我想好好看看你们。” 空气灌了铅般的沉重,江不弃俯下身,摸了摸他凉凉的额头,关切地问道:“这几天感觉好点没?” 他笑了笑:“本来身体很难受,特别难受,但现在知道了姐姐要结婚了我觉得我好像没病了。” “别贫嘴,一会儿护士又进来给你打吊针。”江不弃打趣道。 两人笑成一团,白薇默默地掩唇而笑。 胸口突兀地开始隐隐作痛,他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徐徐飘向了她:“白薇,我写给姐姐的那张纸就麻烦你以后交给她了。” 她默默点了点头。 之后,他渐渐将脸抬起,漆黑的瞳底盛下了他修长的身影,“谢谢你,江大哥,晓莀这辈子…不会忘记的…有点困了,我想睡一会儿。”话音未落,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很多,他的眼睛缓缓地合了起来,心脏也在那一刻悄悄地停止了工作。 只是,这一切,他隐藏得太好。 他们只是以为他真的睡着了、睡着了… 他没有听到耳畔最后一丝哭闹,也没有在记忆里留下他们悲伤的影子,这或许是他最高兴的,所以他带着嘴角一丝残笑离开了这个世界。 风轻轻吹,拂过窗棂的一片满天星。 晚间时分,江不弃端着刚买的两碗面,来到病房,“晓莀,醒醒了,该吃饭了,我给你买的…”还没说完,他抬起头来一看,樊晓莀保持着中午的睡姿,安静地闭着眼,睡得很熟很熟。于是,他把外卖放在了床头柜,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醒醒…” 一股冰冷的气息随着他手指的接近,传达过来,他像是被触电般缩回了手,诧异地望着他过于安详的脸,再小心翼翼地去碰了碰他的鼻尖,早已没有了任何呼吸迹象,身体逐渐变得冰冷。他赶忙叫来了医生和护士,医生慢慢地拉下了听诊器,摇头叹息,“节哀顺变。” 下葬的那天,只有白薇哭成了泪人,江不弃默默地站在墓碑前,如同一桩松树,面如死灰。 这几天面临年底大考核,每个部门抓得特别紧生怕出错,晓花没有一顿吃得饱,往往是捧着一碗泡面坐电脑前,待泡面凉了,手里的活还没干完,所以她望了一眼小圆镜里的自己,憔悴了许多。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打开一看,是江不弃发来的讯息:下班我来接你,我结束的早。她没回复,皱了皱眉,放回了书桌。 一想到那次去江家,她的心如小鹿乱撞,慌不择路。 她承认那个地方的确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城堡,被一圈雕花铁栅栏围起来的宫殿,那一整片高尔夫球场连着后面的山脚,空气清新。她有些羞涩地被江不弃牵着进了大厅,他领着她走了一圈,告诉她这是哪里,那是哪里,在经过三楼却碰到了久未谋面的江不离。 他们四目相对。同样的错愕,亦同样的淡漠。 他淡淡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她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在来江家之前也料到会遇见。还好有江不弃在一边,他忙拉着她的手默不作声地与他擦肩而过。 推开办公室的门,江杨烜正倚在沙发里 分卷阅读81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看报纸,他上前喊了一声:“爸。” 他放下报纸,抬起头来,看到他骄傲地站在自己跟前,扬着笑脸,身后紧紧跟着一个女孩,留着利落的短发,清秀的脸蛋上一双不食烟火的眼眸来回看着,时不时低下脑袋欲进则退的模样。 他吩咐道:“不弃,你出去给我买两瓶饮料。” “哦,好吧。”江不弃有些不舍地放开握着晓花的手,看了他们一眼才离开。 待他走后,江杨烜起身关紧了房门,随后转身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她依然有些拘谨地开口:“我叫樊晓花。” “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看你这身穿着打扮,实在与我儿子不配啊。” 她默许地低下了脑袋,凝望着自己的脚尖。 “我家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了,我这小儿子脾气倔,我并不明白他喜欢你哪一点,你们不般配你知道吗?” “叔叔…”她抬起头来想解释什么,话却被卡在了喉咙口。 他伸出手去打断:“我让他带你来,我是想见见你是个怎样的人,另外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什么事…”她弱弱地问了一句。 “我同意你们办婚礼。” 她屏息凝望。 他的话果然有了转折:“但是,新娘不能是你。” 她说:“什么意思?” “到时候发出的请柬,甚至婚礼现场的名牌上写你和他的名字,但真正和不弃结婚的人不是你。” “那是谁?” “云朵。” 像一记重锤敲在她的心底,竟然是她。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婀娜的身段,甚至一双渗出寒意的眸子。 他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看你的表情,你应该见过她呢吧,老实说,云朵是不弃的青梅竹马,我们两家十几年的合作友谊,早就注定了他们未来的婚姻。你应该也看到,我们家这么大规模的企业,如果要想长久的发展下去,必须要有一个匹配得上的女子扶持,而你能帮助我们家什么。” 她想到鼻子泛酸,深深地做了个呼吸,“狸猫换太子?” “没错。” 她胆怯地退后了一小步,突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是她忍着硬是没有落泪,只是眼里的人影渐渐幻化出好几层,她想走了想离开,“叔叔…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不弃的未来最好让他自己来选择…” “他别无选择。”江杨烜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商谈”结束后的两小时里她失魂落魄地坐到晚饭桌前,她的身边是江不弃,他并没看出她的异样,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晓花,吃菜啊。”说着,将一整块肉夹到了她的碗里,又给她盛了满满的鸡汤。 她完全提不起精神,却努力冲他微笑着道谢,望着他天真的侧脸,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了,那即将到来的谎言去如何进行。 江杨烜在长桌的顶端,捧着饭碗,商讨着婚礼的策划,底下的江不弃连连点头。对面的江不离默默地扒着嘴里的饭,眉心从未松过,他身边坐着的是晴雪,久未谋面的她早已脱胎换骨成了一名阔太太,她小声地冲晓花笑着说:“恭喜你了昂,嘿嘿。” 只是,这祝福里带着多少心事,多少含义,她并没听出来。 ·50· “砰” 晓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惊醒,整个人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来正对上组长秦燕冷峻的目光。 秦燕把一大堆未审核的文件重重地摔在她桌上,继而,瞪了她一眼,说:“上班别开小差。” 她茫然地点了点头,继续将精力转到电脑上,好不容易混到了下班,她长长地松了口气,整理完自己的桌子才走出了办公厅。外面有些起风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略显单薄的大衣,无奈地摇了摇头,包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她打开包看了看,是江不弃发来的消息。 “我在路上,很快就到。” “樊晓花樊晓花——” 刚放回手机,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喊声,忙回过头去,古琛洋一身白色正装,怀里捧着一束浓烈的玫瑰,大步跨到她的跟前。 她惊呼:“古琛洋?” 他把花递到她的眼前,脸红了红,说:“我…我一直都喜欢你的,我们,我们交…” “抱歉。” 随着一阵清澈的冷哼传来,她整个人被用力地推到了身后,定睛一看,江不弃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用坚实的后背抵挡了到来的所有暧昧。 紧接着,又是一阵轻哼:“她是我的女人,你最好识相一点。” 然而等江不弃转过身来时又换上了另一张脸,轻笑了一声:“走吧,我送你。” 她默默地低下红透了的脸,尔后,任由他牵着她的手朝另一个方向走了去。其实,从大楼到公交车站的距离并不远,但这一条人行道上,望着他时而隐没在树荫里 分卷阅读82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的身影时而暴露在路灯下,她的鼻尖微微一酸,明白了他的心意,每每想去接纳时,江杨烜的话语就像警钟一般响彻在自己的脑海,她失望地垂下脑袋。 已经能看到车牌以及东窝一块西凑一起的上班族们了,江不弃打破了久远的沉寂:“对了,晓花。” 她忙恍神:“啊?” “要不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 他转头朝她笑了笑:“我可以照顾到你。” 她忙摆摆手说:“没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真的没事…” “不要再逞强了,你一个人能做什么,你再要强你也是个女人,”他皱紧了眉凝视着她,说,“我再怎么年纪小我也是个男人,我有义务保护最爱的人。” 这时,汽车戛然而止,她匆忙甩下一句:“我先上车了,明天见吧。” 没想到,她刚坐到一个空位上,江不弃高大的身影盖过了她,坐在了她的身旁,她诧异地望着他:“你也坐这辆车?” “嗯,我坐两站再换车。”他直视着前方。 那天,江杨烜对她说的话,依然在耳畔萦绕,让她在婚礼上与云朵“调包”,让她成全他们,她也曾想过像她这样低俗的一个人是怎样也融入不了他的世界,甚至他的家庭,所以她为了他的锦绣前程,答应了江杨烜这种残忍的条件,也许,这个世上真的应该有门当户对。 只是… 她深深地低下头去。 她心里的某一处角落,似乎渐渐开始痛,像是春天的花骨朵正在一点一点地舒展花瓣,轻微撕裂的疼痛感。 她想在临走最后几天为他做点什么,于是,她勇敢地抬起头来:“不弃。” “嗯?”他立刻转过脸来,眨着天真的眼睛,瞅着她。 “我答应搬过来。” 他有一时的懵住,紧接着,一朵笑颜在脸上逐渐绽开:“真的呀?” 她点点头。 如果猜想没有错的话,她想在离开之前,给他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为他铺床被、做早餐、整理屋子等,而这些制造出来的东西,也能为自己的往后留一道轻微的痕迹,让他成为自己心里最美好最善良的感情。 天还为时不晚,江不弃帮着她整理了一个小时的屋子,又替她拎这拎那,最后才放心地锁了门,与一楼的房东叔叔道了别,匆匆赶往他的住处。到家又是一阵忙活,分床时,江不弃主动地说,你睡我的床,我睡沙发去。无奈,她只好睡在他的床上,那被褥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棕木芬芳,像是他身上的味道,她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进入了梦乡。 ☆、番外1 我刚到布拉格那几天,天空飘着细雨,给这座中世纪的古城蒙上一层薄纱,透着朦胧的美丽,我曾痴痴地望着它许久。 细雾般的雨丝轻飘飘地落到伏尔塔瓦河上,洇湿了河畔的石阶,给查理四世的雕像披上了一层迷离的光泽,我走过那条通往河边的悠长小巷,巷口的酒吧透出朦胧的灯光、细碎的音乐,但我没有进去过。我看到过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蹒跚前行,摇曳的身影在石路上拉得老长老长。河对岸高处的城堡,雨雾中的旧王宫和圣维特大教堂如同悬浮在半空中的圣殿,成为傍晚最璀璨的地方,就像一座灯塔,为城市中的芸芸众生指明了一道通往天堂的路,让城市上空弥漫着圣洁空灵的宗教氛围,也让我的心灵变得宁静祥和。 晓莀,我写过不少的信,在这短暂而漫长的三个月里。都是写给你的,但我不知道你在哪。还好这座城市有个很人性化的措施:在圣维特教堂申请“无名寻人启事”,定期写一封信,信上可以写对被寻找人的任何感情,然后他们会在每个星期定时用广场语音播出,并且可以指定用哪种语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广播都循环播放着我的信,我很感谢这一政策,但是却得不到想要的回应。 我依然没有找到你,我留了我的暂住酒店和电话,却没有人敲我的门,也不会有你的任何讯息,我曾想过放弃,这简直是大海捞针,但是我没有。 我在老尼古拉斯教堂祈祷你平安,听着圣母说着我听不懂的祷告词,她的眼睛是清澈的,无法想象到的纯净,就像一汪碧蓝的湖,倒映出我迷茫的人影。听完后,我习惯性地学着她的动作,弯腰致谢,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基本的尊重。 夜已深,这座白色的尖塔和城门塔楼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醒目,我回过头去,一群穿着白色教袍的小天使们立马把我团团围住,我感到一阵阵暖意涌上心头,微笑着谛听他们的歌唱。我一直会来这里,所以自然认识了这里的人们——都是最纯净的人们,一个个来驱散我心里的不快与阴霾。他们都很喜欢我,我也很愿意融入他们。 我曾一个人走在查理大桥上,看着来自十四世纪的石块光亮如镜,仿佛可以映见桥头的□□塔高大的轮廓,四周一片寂静,脚步声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成为同行的伙伴,在桥两侧护栏上的二十九尊圣像的注视下,大桥就如同穿越时代的时光隧道,把我 分卷阅读83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的思绪不禁拉到了充满魔幻色彩的中世纪。 我在布拉格找了一份临时工,一个星期给我相当于人民币三千元左右的货币,那是个很有趣的职业——我穿着兔子或是小熊的服饰,手抓两大把五彩气球,在广场上招呼每一位来宾。我觉得我很喜欢这样的工作,不少孩子都会抱着我,然后他们的爸爸妈妈就会给他们拍照,我带给他们全家人欢笑,我很知足。结束一天疲惫的活,我回到自己的酒店,在灯光下提起笔给你写信,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执着的人,你是知道的。 听着广播再次播放着我的故事,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晓莀,你在哪里,如果你听得到的话,请你来找我好不好?我好累,真的好累,我想回中国了,我怕我坚持不到你的出现了,我真的好害怕。 红酒浓烈的香味时常弥漫在老城广场上,冲淡了冬日的寒意,杂耍艺人赤着上身,在孩子们面前表演耍火和喷火的把戏,吸引了稀稀落落的过客。圣尼古拉斯教堂前,拖着老式马车的几匹黑马悠闲地晃动着脑袋,在等待游客中消磨闲暇时光。我总是在吃过晚饭后,安静地坐在这里,腿上始终躺着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读着读着,便抬头看看这些闲暇的人们。 晓莀,我这几天胃口不是很好,生活的规律也被打乱,也许我还是有点水土不服。我写了一篇长长的文章寄给了那座教堂,说是我最后一次寻人启事,他们像往常一样答应为我播出,之后我就离开了,我有点失望我没有遇到你,但若一直在这里,我想我要崩溃,我想回国去看医生,这里的医院我听不懂语言,自然也听不懂专业术语。 飞机在云层上徐徐前行。 很快就要到站了,我轻轻合上了眼,短暂地补充了一下睡眠。 机舱的门渐渐开启,我跟随大部队一同下了飞机,白茫茫的视野里那一群向前走过去的人群,看着就像长征般壮观。我朝着出口的地铁走去,身边无数荡漾着一张张重逢的笑脸,我不禁失落地垂眉。 我的脚边有我最亲切的拉杆箱陪着我,也许以后我的生活将是平淡的一个人走下去,那些画面、回忆,掺杂着眼泪和欢笑,在青春过后的雨季被洗刷掉。 “啊——达令——” 我被这一声熟悉到想哭的声音惊到,立刻回过头去。不远处有个背对着我跑过去的女孩子,穿着米白的羊绒开领,背着时下流行的铆钉包,正朝着眼前的外籍男子扑过去。 我向着他们走了过去,我猜想的不会错。 我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陆夏。” 她的背脊轻颤,缓缓转过脸来,尽管她剪了一个短发梨花头,化了一点淡妆,但是眼睛里盛着的一股清泉般的纯净依然让我能叫出她的名字。她惊呼:“你是…晓花…”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晓花,你怎么在这,天哪,你把头发也给剪了,一点都不像你了…”她激动地抓起我的两只手,上上下下扫描着我全身,那股话唠劲儿完全不及当年。 “额,我…我刚从国外回来。”我支吾着说道。 “去哪里旅游啦?哦不,应该是度蜜月去了吧?咦?你老公呢?在哪在哪?”她兀自猜测着,并且不停地踮起脚尖朝着我身后看个没完。 我忙解释:“没有,我一个人去的,前几个月忙得够呛,就准备去国外呼吸下新鲜空气。那位…是你的…” 还没等我问完,陆夏像推销优质产品地把身后被忽视很久的男子拉到眼前,“他是我的未婚夫,玛尔奇,我们俩刚从荷兰回来,我这次是去见他父母的,哈哈。” 我仔细端详着玛尔奇的脸,白皮肤、棕眼珠、凹陷下去的眼窝使得整张脸看着很有立体的美感,人也特别高,他俩在一起就像一只栖息在树下的小鸟,很般配,很和谐。我连连点头称赞:“不错,祝福你们了。” 她突然问:“那你呢?后来和‘聚星集团’的大公子结婚没?” 我轻微地摇摇头。 “天哪!那么好的机会就给错过了,荣华富贵一辈子呀,真替你可惜…唉…” 要不是身边默默不语的玛尔奇拉了拉她的衣袖,她估计会向我吐槽到第二天天亮,我目送着他们消失在我的视野,才低下头去,对着心里浮起的往事叹了口气。 却没想到,我刚走到地铁的进口,陆夏像想到了什么,发了疯似的朝我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在我眼前站住——“还好你没走,没走…呼呼!” “怎么了?陆夏。”我说。 “我差点忘了跟你说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她急得拼命往肚子里咽了咽口水,拍抚着自己的胸膛使其镇定。 “什么事?” “你离开多久了?” 我想了想,说:“差不多快四个月了。” “那你一定错过了天大的事情。” 我的耐心要到底线了:“到底是什么呀?” 她慢慢细说:“‘聚星集团’面临破产了!我也是听以前的同学说的,说是江家为了让利益更大化,引进 分卷阅读84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了一批过期的原料,很便宜,用这些去制造产品,你应该知道‘聚星’是做化妆品出身的企业吧,三个月前有很多很多用户反应在消费者维权网站上,说是用了产品后各种不良反应甚至差点毁容,工商局也插手此事了,现在他们公司被逼停生产了,再这样下去就真的破产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忙问:“那,那江总裁呢?他怎么说?” 陆夏摊了摊手掌:“他这会儿还在新加坡总部接受国际法庭审判呢,是生是死谁知道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江家什么也不会剩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江不弃他会怎么处理,他是集团继承人,会不会也牵扯进这一起风波。我现在是真的担心起他来了。二话不说朝着地铁方向跑了进去,就连陆夏在身后不断叫着我的名字我也置之不理。 我按着我之前的记忆,坐车赶到那间我们曾一起住过的屋子,踏上布满灰尘的石阶时,我的脚步渐渐停下。我不知道现在再去找他要以怎样的身份,我害怕被人误解,也害怕云朵的眼神,毕竟现在的他们已成婚。 手指轻轻触及到门板,鼓足了勇气才决定敲门,但是敲了好久,里屋很安静的样子。 我轻声叫道:“不弃,你在里面吗?” 我又敲了敲门。 耳畔传来另一扇门开了的声音,我转过头去,住在隔壁的一位年纪过半百的阿姨揉着斑白的短发,打量了我一眼,问道:“侬行撒宁。(你找谁)” 我忙说:“我找之前住在这里的一个男孩子。” 她翻了翻白眼,努力在记忆库里搜寻着,“高高的?马相蛮灵的?(长得帅的)” 我不住点了点头。 “哦——侬港依呀,依老早搬特了。(你说他呀,他早就搬走了)” “搬走了?” “都搬特三个多奥头了。(都搬走三个多月了)——”话音未落,她舒服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备回屋继续睡会,又折返回来补充道,“八故,个小囡定期回来整理整理屋里,蛮要清桑的。(不过,他定期回来整理屋子,挺要干净的)” 我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帘,轻笑,“哦,谢谢了,阿姨。” 我找到了以前刚来这里租过的一间屋子,幸好房东还给我空着没有租出去,我就腾出了点时间整理了整理,把行李安置在这里,接下来的几天,我又开始不断地找工作、找工作,多亏之前的工作经验,这次很快有新单位要我——在一家租赁公司做汇总。 我读过一本书,里面有一段话:人生是个重复的圆,你一定会重复曾经让你快乐的点,也一定会重复曾经让你悲伤的点,永无止境。 自从那次在医院的离别,我再没见到江不离和晴雪,就像人间消失了般,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有时我是矛盾的,我希望能再见到他,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毕竟我曾爱过他,但若真的见到我不确定我是否会逃避。我始终不愿接受江不弃的爱,是害怕亏欠他太多、太多,他是个好男人。但是,我的情感纠葛太多。对于大树,我曾喜欢过,我从没在意过他的缺陷,只是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像是秋衣扎进棉裤那种充实感。之后我来到这座城市,我遇到了江不离,那个能带给我温暖的男人,能给我体贴的关怀,时时刻刻对我嘘寒问暖,但每次他向我提出那请求被我一次次拒绝,后来就发生了你们看到的这一切。他伤害了我,辜负了我,带着我最好的姐妹一起——这或许是我人生最痛苦的。 我这几天胃口又不好了,我以为我的水土不服应该适可而止了,但反而加重,无奈之下我请了一天的假,挂了一个肠胃门诊,医生给我开了不少的检查单,可是报告出来一切正常,最后医生给我开了妇科检查,我有点不懂为什么给我开这个。 我战战兢兢地揣着检查单走进了诊室,凉凉的耦合剂在我的小肚子上游离不停,直到医生问我:“孩子目前是健康的。” “啊…” 孩子,什么孩子… 我不解地想起身去看屏幕,被医生按了回去,严肃地命令我:“躺回去,做完了把报告带给临床医生去看,他会告诉你。” “哦。” 我一行一行地心读着报告,一边走出了诊室。那上面的诊断清晰地写着:单胎、存活(约15W4D)。 我把报告给了临床医生,他一点一点向我解释着:“…差不多有四个月了,准确的说是十五周的样子,你之前描述的症状持续了多久了?” 我傻了眼:“三,三个月前…” “例假准时吗?” 我这才想起我已经差不多三个多月没来,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这影像资料确确实实地在告诉我——我怀孕了。 医生见我发着呆,过了会,才问我:“樊小姐,您要这孩子吗?” 我在心里做足了斗争,才抬起头来,摇了摇头。 之后,医生给我开了一张“人工引产预约单”,说是按照上面的日期,到时候来这里做个手术,我看了看,在预约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等医生盖 分卷阅读85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了章后,我才把这张单子放进了自己的衣兜。 我去了一次那令我心神向往的城堡,我去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黑色的雕花铁栏杆渐渐生了一点锈迹,草坪很久没修剪的样子,七上八下窜着不协调的小草,再也不是微风吹拂碧草波的景象,那座白墙红瓦的建筑在我的瞳底像是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却唯独门前的一棵巨大古树依然像一个士兵站得笔挺威武。 我轻轻敲了敲门。 由远及近,有人过来了,然后,门开了。 我们四目相对。 他却再也不是我曾经那个光辉耀眼的少年,唇上沾着些许米粒大小的胡渣,一双镶嵌在黑眼圈里的眼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渐渐睁大,但是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就连问候也没有。 我主动打了声招呼,却笑得如此僵硬:“不弃。” 他望眼欲穿地看着我,似乎没有看到我的嘴唇在动。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热热的,也透着凉凉的触感,我哭着问他:“我去了晓莀去的国家去找他,但是我找了那么久还是没找到,我用了很多办法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不弃,你知道吗?知道吗?告诉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他…” 他恍神,渐渐低下头去,喉间艰涩地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的!”我激动地摇着他的胳膊,“他一直叫你江大哥江大哥,你们曾经那么要好,你一定知道的,求求你了,告诉我!” “晓花…”他抬起眼,扶住我。 我抬起眼,他的身影在我瞳底轻轻晃着,而他的嗓音在我耳朵里过滤后极其沙哑:“晓莀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在他眼前哭得说不出话,无助地摇着他的胳膊。 “他走了。”过了许久,他才放开轻咬的唇。 我呆了几秒,渐渐止住了哭泣,用困惑的双眸告诉他我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他没有看我的眼睛,轻轻地说着:“他得的是哮喘型支气管炎,被查出癌细胞已经是晚期,他不敢告诉你,怕你难过,就连…”说着说着,他不禁红了一圈眼眶,深深吸了吸鼻,“临走时我们也不知道,都以为他真的睡着了。” “你在说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他说的一字一句。 “晓花,你弟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最后,他对着我的眼睛,再次重申地总结了一句。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拼命摇着头,拼命向后退去,“不…不会的,晓莀怎么会…”我觉得我还能够替晓莀说些什么话,但是我的脑袋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接下来的事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整个人轻飘飘地没有了知觉。 我以为我到了异次元空间,见到了妈妈,也见到了晓莀。 我开始相信我最爱的弟弟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晓莀站在我的身前,但是是在我伸出手依然触及不到的远方。 他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耳畔:“姐姐,恭喜你。也恭喜我自己,要做舅舅了。” “晓莀…” 我跨出一个步伐,低头看去,一双脚正踏进云雾里,抵达不出第一步,就像一双隐形的手紧紧禁锢着我。 他没有来救我,眼神冗长,音浪在这里扩散成涟漪:“你们一定要幸福,不要再错过了。” 语罢,他的身形渐渐随着云的覆盖而消失、不见。 不。 我猛然睁开眼,看到的是清晰的天花板,明亮的灯光照着我的半张脸,我有些惊魂未定,慢慢坐起身来,脑袋依旧有点昏昏沉沉。江不弃似感觉到了我的动静,也缓缓睁开眼来,我这才发现他从始至终一直都抓着我的手不放,顿时一股热流涌入心田。 他的唇角渐渐扬起:“你醒了,晓花。” 我想到了刚才的梦,不禁失落地垂下眼帘,低沉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会骗我的对吗?” 他低下头去,轻声道:“最起码,在他最后的记忆里没有停留片刻的悲伤,他应该是高兴的。” “我几乎走遍了布拉格所有的地方,我用了各种办法去寻找他的下落,我吃了多少苦你一定不知道…”说着,说着,我就哽咽了,一滴泪落到了我的唇上,“结果,你们都是在瞒着我,全世界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对不对…” 我的眼前顿时一黑,被他紧紧拉进了怀里,我惊得大气也不敢喘。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言时哽噎:“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晓莀,我更不应该去瞒着你,但我一想到你知道了会有多难过,而我每次看到你笑的样子我就更不忍心告诉你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怀抱,虽然是我一直都渴望着的,但我依然绝情地推开了他。 我擦去了眼角的泪,轻轻做了个深呼吸,道:“告诉我,晓莀被安葬在哪里?” 他呆呆地望着我许久。 最后,我不顾他的任何挽留,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家,我决定去 分卷阅读86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找晓莀,尽管他已不在这个世界,尽管我们相距甚远,我都要去见他一面,直到我独自一人来到这座毗邻海边的墓园找到了那尊石灰像以及看到了那张曾经亲切热忱的脸,我哭了,我想我在他的面前哭得一定很难看、很难看。 一路上我答应过自己,我一定不会哭,我一定很冷静的和他说些话,我也对着肚子里的孩子保证,妈妈不会哭,一定不哭。 但是,一切事与愿违。 他依然青涩且稚嫩的脸清晰地刻画在嵌进去的相框里,笑得如此灰白僵硬,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始终凝视着我,一如他从前那样看着我。我把怀里的一束白菊轻轻放在了碑座上,我告诉他,我回来了。 “晓莀,原谅姐姐现在才知道真相,可你一定没想过,当我最后一个得知你已经不在人间的消息时,我想我应该比你亲自告诉我你的病情恶化更悲伤。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不是么。” 我深深地低下头去,手指不自觉地轻触到小腹,隔着厚厚的外衣我依然能感受到有一阵轻微的搏动,很奇妙。 尔后,我抬起眼,轻声道:“我有他的孩子了,晓莀,我真的糊涂,一直认为我在那边胃口不适会是水土不服,真的好傻,你一定会这么说我。可是…” “我不能要这个孩子,我对他们家没有任何扶持之力,我帮不到他,我也不会被他的爸妈认可,对不起。”而那最后三个字,我是哭着对肚子里的小生命说的。 回去路上,刮起了风,萧瑟的甬道铺满金黄的落叶,落在一些石碑上,像是等着久未谋面的亲人来清扫,我将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抬头仰望着灰白的天空,感慨着又一年的秋天到了。耳畔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滚轮的声响,摩擦在水泥地上异常醒耳。我向着前方看过去。 女孩有着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胸前,姣好的脸蛋上刻着一双明眸,粉唇张合有度,只是她坐着一把轮椅,破坏了她的美丽,我以为她要经过我身边,于是,我往旁边让了让,却没想到,她叫出了我的名字,我惊讶地转了过去。 她冲我笑了笑,说:“是来给晓莀扫墓的对吧,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她的脸上洋溢着微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白薇,是晓莀生前的…爱人。” 我惊怔,我记得这个名字,曾经晓莀不止一次地向我提起过,随后,她从衣服的口袋掏出了一封信,只是微笑着递到了我的眼前,我愣愣地接过,是一封白皮纸,有淡淡的油墨香,也有我曾熟悉过的味道。 我拆开,一行一行地心读下去,眼泪一点一点地坠落冰窟。 “我最亲爱的姐姐,如果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这个世界,原谅我用这种方式与你告别,也请原谅我瞒了你、骗了你,但我真的不想见到你哭的样子,我害怕,真的。这辈子,我最庆幸的就是和你做了亲姐弟,我们一起长在那片油菜花绚烂的土地上,一起奔跑在蒲公英的包围下,一起玩一起乐一起…我数不过来了,这些现在想起来都是幸福的。但是我的病一直都没有好,你为了我奔波受苦我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考上了城里的大学,我想离开家想自己赚一分钱养活自己,你又来到这里了,又见到了我,又开始为了我赚钱养病,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你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不必为了我拖累自己的。也许,我病情的加重乃至恶化都是上天安排的,他想早点接我回去,不想我成为你的负担,所以我甘心接受了。我活着最大的心愿就是爸爸身体安稳,姐姐能遇到一个真正属于你的男人幸福地走下去。不要难过了,姐姐,我也很爱很爱你,不亚于江大哥对你的爱,也许不同,但都有意义,好了,我有点困了,姐姐,祝福你。” 署名是:唯一的弟弟。 不知不觉间,我无声地哭成了泪人。 白薇轻叹:“他不让我们告诉你,都是为了留住你的笑,你知道吗?那天,他带我去挑了结婚戒指,但是价格太高,他被营业员瞪了好几次白眼,他默默地推我走了,我们又去了婚纱摄影楼拍了一张照片,就一张,这是我人生中最珍藏的一张照片。” 说完,她缓缓伸出了左手,我看过去,瞳底闪烁着一道绿光,有着绒绒的光泽,那是一枚手工制作的狗尾巴草。 我想起了儿时,我们两个玩累了,趴在遍布狗尾巴的草丛里,我快要睡着了被他拼命摇醒——“姐姐姐姐!醒醒啦!” “干什么嘛…”我揉着惺忪的眼睛极不情愿地看过去。 “姐姐,你看——”他骄傲地举起手中自己编的草圈。 “这是什么?” “戒指呀,多漂亮,嘻嘻。” “丑死了。” 他沮丧地撅起嘴,不停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怎么会嘛,这个送给你吧,姐姐。” …… 离开了这么多天,这座城市变得空旷,空旷到让我的呼吸异常冰冷。我决定从新开始,即使要面对快要来临的困难。我抬头望着医院粉刷如新的墙漆,人们跌跌撞撞地与我擦肩而过,表情无喜无悲 分卷阅读87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我鼓足勇气踏上了阶梯。 到了三楼,往里走最里面一间的手术室门正敞开着半扇,像是在有意无意地迎接我。我快步走到一名护士跟前,她正忙着收拾桌上的病历单,我说,我是预约好这个时间做引产的。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把我带了进去。一股浓郁的味道扑鼻而来,我不由得皱起了眉。手术室的门一推开,是一条泛着冰冷光泽的走廊,两边各有两扇门,我进去时刚好有一个打扮姣好的女孩子从一扇门里出来了,我看她的脸颊泛着潮红,心事很重的样子。 我开始有些害怕起来。两只手掌捏成了拳。 “预约单拿出来。”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拉下了口罩,命令我。 “哦,等等。”我打开肩上的包,不停地在里面捣鼓翻找,却怎么也没找着那张预约单,奇怪,我明明放包里的呀,咦。 翻了半天,我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怯怯地说道:“我…我好像忘带了,能不能做完后我回去拿过来给你们。” 医生垂下眼帘,沉重地摇着头。 我顿时急了,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这时,我的脑后伸出一只胳膊,然后是一阵低沉的嗓音——“是这张吗?” 我惊喜地连连点头,想着这世上还有那么好的人,捡到我的预约单还亲自送上来,刚说了半句“谢…”定睛一看,江不弃那张绷紧的脸突兀地出现在我的瞳孔里。我怔怔地张着嘴,想说的话悬在了半空。 他当着我和几个护士的面,一言不发地把那张预约单撕毁,一甩手抛上了空中,碎纸洋洋洒洒地落到了我的眉和肩膀。随后,他冷冷地冲医生说:“抱歉,我们不做手术了。” 他拉起我的手就快步走出了手术室。 那力道大到仿佛我的骨架要折断了似的,我用力甩开了他的手,也就在这时,我才发现眼泪早已落成两行透明弧:“江不弃,你怎么会在…”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他面露愠色地转过来,冲我喊着。 我一时懵了。 似乎注意到了这是在医院,他渐渐沉下了音调,但那双眼睛狠狠地瞪着我:“多久了…” 我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快五个月了。” “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我深深地埋下了脑袋。 “为什么要放弃我们的孩子?” 我想了很久,耳边不时传来嘈杂的脚步,我有些晕眩,但强忍住没有倒下,我抬起朦胧的眼睛,轻声道:“我知道我是个多么平凡的一个人,留你身边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对你的家族不会有任何帮助,所以我才答应了你爸,答应他狸猫换太子,答应他…离开你…” 我的身子猛然向前一倾,尔后,周身弥漫着一股温暖,眼前茫然的一片黑。他把我揽到了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就好像要把我嵌进他的身体一样。他说:“谁说没有帮助,谁说没有作用,你知不知道,从第一次见到你之后,我的世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我张开想说什么,被他突如其至的深吻抵挡,然后我感受到了我的脸颊有滚烫的液体悄然无息地滑落,那似乎不是我的温度,滚烫到灼伤了我的眼、我的唇甚至我整颗心。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徐徐地离开了我的唇瓣,带着些许恳求向我低声道:“留下孩子好吗?留在我身边。” 我轻轻做着深呼吸,怕是惊动这般宁静——他朝我单膝跪了下来,左手紧紧地牵着我的右手,我分明感受到了传达而来的心跳,那么剧烈、有力、执着。 所以,我放过了这个孩子,也放过了我自己。我被他这么久的深情所感动,我接受了他的求婚,我们只是去领了两张结婚证,什么也没有,但是我不求。我们不办婚礼,也是为了他现在的家庭处境着想,他告诉我,他家的企业是被人恶意捣毁的,是有人深夜潜入了公司后台系统,盗走了所有有价值的信息,用这些信息去做了非法的买卖,尽管他这么在媒体面前解释过,相信他的人少之又少。 我正式搬到了他的家,我在他的面前从不提往事,就连他和云朵的婚礼上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没提到,云朵也好像从此杳无音讯,不久后他在那家服装厂升到了销售主管的地位,他带我去拍了一整套最美丽的婚纱,现在的我沉溺在他给的幸福里。 有时候,时间像流砂,它会在你的指缝轻轻淌走,最后,一丝不剩。也会像一根刺,不经意间就被它戳得满目疮痍。 我和云朵没有见过面,再联系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过来,我接起来,她说她是云朵,我从接起电话开始就没发过声,我默默地倾听她自从那场有预谋的婚礼开始所有的日子,她说得很平缓,直到最后,我隐约听见了轻微的啜泣。她说我是幸福的,幸福到她会一辈子嫉妒我,她说她真的深爱过江不弃,她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和他做成夫妻,她说… 我有些听不下去,脑袋沉沉的,像是要塌下来,轻轻做了个深呼吸。 她艰涩地说出口:“我爸的公司和他们家解除了合同,也许往后都不会再合作了,你就放心吧,江太太,我和不 分卷阅读88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弃不会再联系了,祝你们幸福。” 我并没有高兴,反倒产生了些许挽留的心态:“你,你要去哪?” “去别的大城市,重新开始,让他忘了我吧,就当儿时多了个玩伴。” 这通电话挂断,我就真的再没遇到云朵,她走了,也许还带着对他卑贱的爱,也许她不会忘掉他,但,这些都已不重要了。 宝宝在肚子里待了七个多月了,医生说,是个男孩。我擅作主张起了个名字,叫“江不易”。晚上和江不弃说了,他被我逗笑了,你是想把“不”字传承光大吗?然后,我也笑了,笑得肚子有点疼。 江杨烜还是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可想而知,新加坡那边的法庭正处于如火如荼的境界,与此同时,江不弃的心事也愈来愈重,经常会忙到很晚才回家,一到家就倒头就睡。 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没有署名,只写着:“今晚六点,月光步行街。” 我不知道是谁写给我的,就这么塞在我们家的邮箱里,我也不知道我出于什么心境去赴了这个匿名的约。我也差点忘记了,月光步行街快要拆迁了,周边的商铺只剩玻璃空壳上画着大大的“拆”字样,里面一片狼藉。一路上,只有月华拉长了我的身影,寂静到我的脚步声分外清晰,让我的心颤颤的。我站在路中间,四下环顾着,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莫名地开始恐慌起来,手指不安分地在肚子上来回抚摸着。 “你终究还是来了呀。” 突然听到这一阵幽幽的音线飘来,我全身一震,忙回过头去。 但朝我走来的并不是别人,而是消失了好久的——“晴雪。” 我想朝着她走过去,被她伸手阻拦:“别,江太太,你现在可是有孕在身呢,还是我亲自走过来吧。” 不知为何,我听出了她话中的一丝讥讽,但我没问,我的视线里,她婀娜的身段慢慢地扩大、扩大,直到覆盖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我们四目相对,我轻轻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是啊,好久不见你变化可真大,我真的很羡慕你呢。” “后来,你们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 “离了。” 我尽可能睁圆了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轻垂眉,淡淡地道:“他的确挽留过我,我也看得出他的真心,但是我就是这么一个现实的人。你应该知道,我从小就被亲生父母遗弃,还好被村里的秦婶儿捡到了养大了我,就是因为从小过着这种今日愁着明日伙食的日子过腻了,我才想要改变自己,而被赶出来后,我们又要过起这种苦不堪言的生活,我宁愿选择放弃。”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有点怒了,紧锁眉关,斥责她,“婚姻本来就应该有苦有甜,一起分享快乐承担悲伤不好么,你这样做对他有多大伤害你考虑过没有。” 她委屈地摊了摊手掌:“我跟你的人生观不同,难以达成一致。” 我慢慢平消了气,问道:“那…他呢?” “我不知道,离婚了后各走各的路,谁也不是谁的谁。”她失落地垂下眼帘,“我离开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没有装好床板的木床上,发着呆。” 他们离婚了,我心想,离婚了,晴雪抛下了他,现在的他过得一定很艰苦,被最爱的女人欺骗,又被父亲赶出了家门断绝关系。我突然在心底对他产生了同情之心。 晴雪向着我走近一步:“你记得我说过的吧,爱情本来就是一场游戏,优胜劣汰,而我是被你打败了,你赢了,晓花。” 我并没有感到高兴。 “你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江太太,并且有了江家的子孙,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过成让我羡慕不来的样子吧,呵呵。” 我抬起头看她,她深邃的黑眸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我咽了咽喉:“晴雪…” 她似乎没有听到我在喊她,兀自说了起来:“你说得没错,如果我们能回到以前该多好,回到我们三个一起长大的岁月该多好,单纯无邪,真的很好…”说着,她茫然地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把银晃晃的水果刀,锋利的刀光刺痛了我的眼眸,“如果我没有来这座城市,没有遇到你,就不会打扰到你的幸福,你就能早一点进入江家成为江太太,都是我不好。” 我慌了:“晴雪,你要做什么?”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抢了你的男人,我是罪人…罪人…罪人…” “不要呀!晴雪!” 就在她高举起刀子准备捅进自己身体时,我在一瞬间原谅了她所有的错,一大步上前冲过去抱住了她,与此同时,冰冷的感觉刺进了我的身体,我疼得低吟着,但是发不出多大的声响,朦胧的视线一点一点往下沉… 我看到了晴雪,看到了她向我走来、蹲下。 她在我耳边说着我听不真切的话语:“你真傻,晓花。其实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才是最后的赢家,只不过现在我也赢了。” 我再没有了力气站起,我的身体就像一 分卷阅读89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块海绵正在慢慢地干枯。 她消失在我合眼的一瞬间。 “站住!警察!” “就是她——” “抓——” …… 我迷糊的瞳底好像听到了一阵阵凌乱的脚步,还有好多从我身边一晃而过的黑影,还有… “晓花。” 那个声音仿佛是我听到的最后一段音谱,回荡在我的耳边,好久好久还未散去。 我慢慢地睁开了眼,眼前一片白,我感到有些不适,想要坐起来,但是浑身酸痛到不行,我低吟着。 “你醒了,晓花。” 就是这个声音,就是他。 我看过去,江不弃正蹲在我的床边,将我的手捧在了嘴边,吻了一遍又一遍。我问:“这是哪里?” 他说:“医院。” “医院?”我对这个词汇有些朦胧。 “都没事了,都没事了,你安全了,那个女人已经被警方逮捕了,我这些天牺牲了自己的休息时间去参与调查我们家的案子,新加坡那边的法庭说了除非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才肯放了我爸,所以我调查了不少的资料,还好她再聪明也终究是个女人,总会露出点蛛丝马迹的。我查出是两个没有正当行业专门做些外快的男人干的,他们也承认了他们和晴雪的关系。” 我茫然地问道:“晴雪雇用了他们。” 他连连点头:“没错,那个女人一直都记恨着我爸把他们赶出家门的事情,才想出此对策想搞垮我们家,你怎么会认识到这样一个朋友,晓花。还有,你知道吗,我刚从警局回来,她还承认了她攀上江不离也是有预谋的,先让那两个男人假装在他经常回去的路上打劫她,让他来了个英雄救美,天哪,太可怕了这样的人。” 我听完他的滔滔不绝,不禁失望地落眉。 我下意识地拉开了点棉被,肚子依然鼓得圆圆的,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俯下身去轻轻抱住了我的肚皮,几乎将整张脸贴在了上面,像个孩子似的朝我眨眼:“你放心吧,我们的孩子没事了,刚才医生给你做了检查,就是脐带绕颈了一圈,不过医生说无伤大碍。” 闻言,我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只不过…”他突然坐正,低下头去,“我可能要走了。” 我怔怔地望着他:“去哪。” “美国。去那里进修六年,我不想去的,但是公司没出事之前我爸就给我投递了简历过去,前段时间我刚收到了美国那边的邀请函。” “是么。”我失落地笑笑。 “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真的,是我亏欠你太多,如果你回来,我不会再辜负你的感情。”我给了他一个理解的眼神。 他轻笑着捧着我的肚子,来回轻抚,像是在对孩子说着话:“宝贝,爸爸要离开一段时间,等你出来了一定要健康茁壮地长大哦,一定要和你妈妈一起等爸爸回来。” 可是,说着说着,我们两个一起哭了。 直到江不易五岁了,他一直拉着我的手会问我,爸爸在哪,爸爸在哪。我也总是像往常一样的回答他,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在他面前扳着手指头数了数又说,还有一年,等小易六岁生日那天,爸爸就回来了哦。他高兴得忍不住在我眼前转圈圈。 “妈妈,妈妈,小金鱼!”不易又在院子里看鱼了。 这座我曾经心中的城堡在江杨烜回来以后重新整顿,苏梅也就是我现在的婆婆经常在她的娘家居住,一年到头也就过年的时候回来看看,只有我照顾着江杨烜,也不知道为何,从新加坡回来后他的身子骨一直不好,高血压的老毛病又摊上了冠心病,只能按照医生来的吃,我从书上学了几道治病用的菜,他吃得也算满意。他很喜欢这个孙子,特地给他在屋子后面搭了一个院子,种植着两三排的绿色植物,而不易最喜欢的是多肉,有时候他还会对着多肉说说话,然后再跑到金鱼池里去逗小鱼。 我俯下身去,看着池子里那一条条交错着的小金鱼,不禁感叹:“哇,这么多小金鱼呀,都是你养的吗?” “嗯!当然是我养的。”他很是自豪地朝我咧开了嘴,露出半边残缺的门牙。 其实这些小金鱼都是他的爷爷在喂,他只是个可爱的小游客。我摸了摸他的小脑瓜。 他失望地垂下眼帘,嘟着小嘴儿:“小鱼一定觉得地方很小吧。” “嗯?” 他抬起头看向我:“妈妈,我们把小鱼放到大海去好不好,像电视里那样。” “你是不是觉得它们太挤了不自在,”我蹲下身,轻轻搭上他的肩膀,细心地解释道:“如果把它们放到大海里,会有很凶猛的大鲨鱼把它们吃掉的哦,那么可爱的小东西你不希望它们被吃掉吧。” “当然不希望。” “那就对了呀,这里虽然小,可是很安全呢。” 他沮丧地挠了挠后脑勺:“好吧。” 我很保护着江不易,就像在保 分卷阅读90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护着江不弃对我的所有感情,除了上班,其余的时间我都会陪着他玩耍,我想让他快乐健康地长大,这也是他临走前嘱咐我的话,我记忆犹新。春节前一个星期,我去了一次星襄市监狱。 江不易紧紧拉着我的手,胆寒地看着监狱的门沉重地升起,然后问我:“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我淡淡地做了回答:“去探望妈妈的一个朋友。” 他乖乖地跟着我来到了家属休息室,坐在长凳上不安定地摇着两条腿儿,不停地四下张望着。我正襟危坐地等着,直到门口由远及近的传来一串脚步,我忙站起了身望过去——两名狱警面无表情地搀着她的两条胳膊,一双被时间磨去了光泽的手铐依然刺痛了我的眼。 “晴雪。” 她剪了短发,但像是很久很久没有清理了,顶在头上,更像是一团杂乱的水草。她抬起了那张憔悴的脸,怔怔地看着我,眼圈比我上次来见到她时又黑了一大圈。狱警把她搀到了长凳上,便守在了门口。 我轻笑:“表现得可以吗?多久能出狱?” 她始终低着头,弓着腰,浑身颤栗得很频繁,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顾着用牙齿不停咬着袖管。 “晴雪,你记得我吗?前两个月我来看过你的,你忘了吗?” 她还是没有搭理我,仿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里轻微地说着什么,我听不见。 我看了一眼江不易,说:“小易,喊小姨,她是妈妈的姐妹。” “小姨——”虽然他眨着双眼睛困惑地看着她,但是却乖巧地脱口而出。 晴雪这才抬起脸来,无神的目光落在了他天真的小脸上,随后,她的嘴角渐渐扬起了一道括弧,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晓花,他,他是…” 我轻叹道:“他是我儿子。” “长得好像…好像…不…不离。” 我愣了愣,忙纠正她:“他是我和不弃的孩子,他叫江不易。” “哦哦…”很明显,她失望地拉下了脸,呆呆地凝望着自己的指尖。 “晴雪,你还是很爱不离的,对么。”我试探性地问她。 她的神态有些正常了,不再像个精神病患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都是我不对,我该死,该死,我怎么会对你拔刀相向呢,那时的我想着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能成功了,都是我太自私了…我对不起,晓花,对不起你…” “我早就原谅你了,”我伸出手去安抚着她,“晴雪,世界上有钱的男人那么多,可你偏偏选中了江不离,正说明你是爱他的,你愿意为他付出全部,在爱情方面你比我崇高。” “我不配你原谅!我不配和不离在一起!不配不配!我就是个混蛋!”她失控地大叫起来,引得门口的狱警紧张地朝这边看了过来,我立刻站起身来想扶着她坐下,她的眼泪突然开了闸,抓着我的胳膊哭着喊着:“你惩罚我吧,你一刀杀了我吧!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每天对着墙壁忏悔忏悔忏悔,我真的是活够了!求求你杀了我吧!晓花——” “不许你欺负我妈妈!”江不易突然站在我的面前,用尽全力推开了她,他伸长臂膀挡在我的面前的背影像极了江不弃。 与此同时,两名狱警忙走过来,架起了晴雪的两条胳膊,朝门口拖了走,其中一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时间到了。” 她不停地挣扎着,脚在空中乱踢着,对着我哭喊着——“杀了我吧!杀了我!哈哈哈哈…” 晴雪疯了。 回到家已是傍晚,我例行惯事地做了点养生菜给江杨烜吃了,他问起我吃了没有,我说在外边吃过了。其实我什么也吃不下,但又不想让他担心。 几天后,我躺在床上,打开了电视,里面正播放着一则新闻:“本市监狱女囚的死已告破,进一步调查完全是自杀事件,法医声明女囚是用碗的碎渣划破了自己的大动脉,出血过多而死,死亡原因可能是因为对囚禁的抗拒…” 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我简直不敢相信,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么香消玉殒。 我关掉了电视,将脑袋仰靠在床上,紧紧闭上了眼,同时,两行泪划过我的脸颊。晴雪,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不给自己再次获取幸福的机会,为什么一度忏悔过去。 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我喊了声请进。 江杨烜轻轻推开了门,他的脸色很难看,我忙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刚看了新闻,虽然那个女人不再和我们家有任何关系,但是发生这样的事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然后,他突然抬起头说:“晓花,你这些年有碰到过不离么?” 我一时懵住,这个名字在我的心底不知消失了多久。 “爸,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我是想…”我看得出他有一丝顾虑。 “爸,您想说什么就说吧,没事的。” 终于,他抬起了脸,说出口:“如果以后再碰见那孩子,我希望你能带他回家,我知道,当初他骗了我,我真的很生气,但是 分卷阅读91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他也是被骗的啊,我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 “我一直把他带到那么大,虽然我不是他的生父,但是我们之间的感情那么深那么深,况且,我还将自己的儿子和他取在了一起的名字。” 我看着他低下头去,像是一种忏悔,或是内疚。过了许久,我轻轻笑了笑,对他说:“爸,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不离,一定会带他回家。” 我也不知道江不离去了哪里,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的生活,又或者在不在这座城市,我也想过我们再相遇是不是有很多的话要聊,但也许所有的情感在涌上心头之际又被莫名的酸楚给压了回去,然后两个人会不会哭成了泪人。从此,我的包里就多了一件东西:那条存放好多年的吊坠,是不弃的另半颗心吊坠,是儿时江不离掉落在我家院子的记号。我不知道会在何时何地遇上他,但是真的能遇到,我一定会亲自把它物归原主。 在家过了一个简单的年,很快就入春了,天气转换得有点突然,江不易发烧的时候我还在梦里,隐隐约约地听到一阵又一阵断断续续的低吟,喊着“妈妈,妈妈…”。我睁开眼,打开了台灯,他红着小脸,依偎在我身旁,说着梦话,额头上好几层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不断地淌落。我忙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似火,“小易…小易…” 我穿好衣服,把他抱了起来,就往门口走去。刚巧碰到穿着睡衣行动有些踉跄似还在梦里的江杨烜,他也刚关上卫生间的门,抬头看见了我:“那么晚了上哪儿去。” 我急得都哭出来了:“小易发烧了,四十度了,爸,怎么办嘛。” “别急别急,等我下,我这就换件衣服,开车送他上医院吧。” “嗯,嗯。”我顺势摸了摸他发烫的小脑袋,他疲惫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像是睡着了。 我搭着江杨烜的商务车,他开得非常快但是很稳,我不断拍抚着江不易,我在心里默念着、祈祷着,希望他不要出事,我答应过江不弃在他回来之前好好保护着我们的孩子,可是…想着想着,我哭了,我忙撇过头去假装去看路边的夜景。 一到医院,我抱着他坐在输液室的门口,江杨烜跑来跑去为他排队挂号,然后有护士过来给他量了体温,吹了点冷风的关系,温度降到了三十九度,看完病,江杨烜去收费处付挂盐水的钱,我一个人紧紧地把他抱在怀里,生怕失去他的体温,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他迷迷糊糊地叫着“爸爸,爸,爸…”。我低头去看,他潮红的脸颊埋在我的胸前,闭着眼睛,嘴里不断呢喃着重复的话语,我轻声安慰道:“小易快点好起来,妈妈带你去见爸爸,好不好…”然后我趴在他的小脸上哭了,因为我想不弃了。 在医院吊了两天两夜的盐水,我也算两天多没有合眼,整个人精神很不佳,但是江不易很乖,打针的时候一次也没有哭过,年轻的护士不停夸着他,他反倒羞红了脸低下头去。温度恢复到正常了,我办了出院手续,领着他走出了医院。 我低下头,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呢?” 他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额头上贴着的退热贴:“妈妈,凉的,好舒服。” “呵呵,当然啦,医生说再贴一天就好了,回去了记得吃药哦。” “嗯!”他用力朝我点了点头。 太阳当空照,暖暖的洒在我身上,我看了看手机,问:“肚子饿吗?小易。” 他点了点头:“嗯。” 我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家馄饨店:“我们去那边吃点吧。” 于是,我牵着他走进了这家并不大的馄饨店,门口摆着一只烧馄饨用的大锅,正冒着袅袅的热气,灶台也收拾得泛着光泽,我朝门口坐着的一位大娘喊了一声:“老板,来一碗白菜肉馅的大馄饨,再给我一只小碗,谢谢。” 她端着一张热情的笑脸,站了起来,把手机揣围裙里:“好嘞,里屋坐里屋坐。” 我找了个干净的坐位,江不易坐到了我的身边,桌子比他高出半个头,他总是踮着脚尖趴在桌子的边缘瞅着我,我责怪地拍了他一下:“脏,下来。” 没过一会儿,老板端来了一碗香气腾腾的馄饨,他像只小馋猫似的舔着自己的嘴唇。我看出了他的心思,“饿了吧,小馋猫。” “这孩子多大了呢?” 我回过头去,正看到大娘正坐在灶台边,包着水饺,我应了一声:“四岁半了。” “男孩子也这么乖,真好。” 我笑笑。 “叫什么名字呀,孩子。”她抬起慈祥的眼眸,朝江不易看过去。 江不易谨慎地看了看我,又瞅了瞅大娘,不作答,我向他使了个眼色:“阿姨问你呢。” 他才羞涩地说:“我叫,江不易。” “江…”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话到嘴边突然卡了壳,手中的勺子掉在了地上,她忙弯腰去捡。 最里面的一间屋子的门被推开,然后一个深沉的嗓音传了过来——“妈,我去进点货,冰箱里我准备了点吃的,饿了就吃吧。” 分卷阅读92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我的心突然一紧,怔怔地转过身去。 同时,我们的眼睛对视上了。 这是离别后第一次见到江不离,我认得他,他此刻就坐在我的面前,他的唇上留着稀疏的胡渣,眉毛有点杂,但是他一直没有看我,也许心里在做着某些斗争。江不易在一边来回地看着我们,我嘱咐道:“小易,妈妈给你弄了一小碗,记得吃完。” “嗯。”他接过我给的汤勺,点了点头。 “这孩子挺乖的。”江不离默默地抬起眼,看了一眼孩子。 我点点头:“嗯,都这么说。” 接着,身后的大娘跑了过来,招呼着我:“我不知道你是我儿子的朋友,怠慢怠慢。不离,我去进货吧,你俩多唠嗑唠嗑。” 他无言地应允了,目送着母亲离去。 我看了一眼他母亲的背影,回过头去,问道:“原来那才是你妈妈。” 他点了点头:“嗯,都说母子连心,就算失散再久终有一天会相遇,我遇到她的时候也是她最落魄的时候,而那时的我也在落魄,这样的相遇现在想想挺好的。能再见到最亲的人真的很好。” “嗯,”我低下头去,“如果她这辈子没有再遇到你,她会遗憾一辈子。” “不会的,有些人、有些事,天注定会遇见的。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我有些慌了,忙看向正在吃着馄饨的江不易。 他依然用以前那温柔的声线对我说:“这几年,你过得好吗?”也许是觉得自己问的话太俗套,不禁自嘲地笑出声。 我抬起了脸,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微笑:“你走了以后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差点家破人亡。” 他突然皱眉,紧张地打断了我:“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了,反正现在一切都好了,家还是以前那个家,只是爸身体一直都不好,我这几年一直在给他做着对血压有帮助的营养菜。” “回来吧,不离。” 他怔怔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说:“爸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当时是很恨你欺瞒了他,但是后来想想你也是被骗的,就没再怪你了,况且,你在的时候,对他那么照顾,他现在…挺后悔的…” “还有,你和不弃不应该分开的,不是么。” 他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问起我:“不弃呢?” 我说:“去美国进修了,要六年时间才能回来,今年刚好是他离开的第五年。” 这时,江不易突然打断了我们的谈话,眨着眼睛问我:“妈妈,我想爸爸了…” 他注意到了他,唇微微翕动:“他是…” “他叫江不易,他是我和不弃的孩子。”我认真地说着,随后,我像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小易,他是你的大伯,快叫人呢,乖。” 他睁着圆圆的眼睛,瞅着江不离好一会儿,害羞地喊出声:“大伯好。” 江不离的嗓音有些哽咽:“好,真好,长得和不弃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我劝说了他好久,但是他却没有动容的意思,他说:“我现在挺好的,我想用剩下的时间多陪陪我妈,虽然我和她的感情不深,毕竟她生了我那份苦衷我能理解。” “但是,江家需要你。”我有些急了。 他的视线不断地游荡着,吞了好几次喉,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直到江不易求饶似的说了句——“大伯,回来好不好,爷爷好想你呀。”话音刚落,他像是说错了话似的忙垂下眼帘,委屈地撅着小嘴。我把他揽进了怀里,他紧紧地抱着我,不吭声。我也知道,这几年江杨烜怎么走过来的,每次路过他的房间,都能听见他细微的说话声,轻轻推开门看过去,会看到他正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嘴里总是叹气,总是喊着“不离”。 我们见他不说话,一副沉浸在回忆里的模样,也不好去打扰,牵起江不易的小手离开了这里,临走前,江不易还恋恋不舍地频频回头。 我总在休息天带着江不易出去逛,或是出去探望老友。我爸和大树他们搬到这座城市也有五年了,我几乎每年都会去看望他们,他们为了图方便,就三个人住一间动迁房,也挺热闹,互相有个照应,远远看去就像一家人。大树很喜欢他,江不易也一直喊着“大树哥哥,大树哥哥”的,我时常逗趣道,干脆就认我儿子做干儿子吧。他也会附和着答应,我们几个笑作一团。 我在某一天醒过来,手机传来一条短讯:来江堤公园。 我出于好奇心的驱使,带着小易去了那座公园,晨雾缭绕的江面看不清来往船只,我找了一圈,都是几个早锻炼的老人。 小易说想去看海,我说雾大,他硬要去,我没法儿只好带他走向江堤。 到了那边,无数七彩的气球轻飘飘地升起,摆在地上的一束束粉红花瓣随着江风跳着舞,我的眼前有些朦胧。 “妈妈,你看——”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终于,眼眶承受不了眼泪的重 分卷阅读93 岁月似朵静候的花 作者:樊晓花 量。 我的瞳底映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恍若透明。 他朝我缓缓转过身来。 他朝着我笑着,笑着。 耳边空旷到只剩江不易哭喊的声音——“爸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