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认命吧》 分卷阅读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文案】 “朕英明睿智,杀伐果断,霸气外露,就是重活一次也定能再度掌控天下,成就霸业。 不过……朕的皇后爱妃侍女皇嫂红颜知己……都哪去了?” 皇上,咱这是搅基同人,你认命吧。 NP,有雷慎入。 注意:1.不要和肉文讲逻辑 2.不要嘲笑作者智商 3.下回想到了再说吧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强强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挚 ┃ 配角:夏遽、朱煊、凤玄、淳于嘉、谢仁等等 ┃ 其它:十步杀一人 1、楔子 初,宣帝为明帝第七子,成帝之弟,封临川王。元初二年,成帝崩,无嗣,遂立宣帝。 ——《夏书·宣帝纪》 夏宣帝夏挚,是这个虚拟架空历史朝代·夏最为伟大的一任君主,他登上皇位的经历即是一部可歌可泣的长篇历史军事类后宫向YY小说。 他的父亲明帝生有七子,然而经历过明帝末年皇子间你死我活的东宫之位争夺战,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次子夏遽与排行最末的夏挚两人。明帝驾崩时,先传位于二子夏遽,史称成帝。成帝性情暴戾、宠信奸佞,几度欲暗害宣帝,幸而作者坚持底线,总有各路主配角出来营救宣帝,终于得免。 宣帝经过两年多韬光养晦,终于在大将军朱煊扶助之下熬死成帝,登极为皇。 登基之后,他北伐夷狄、南定百蛮、任用贤能、罢黜奸佞,使得国内河清海晏政治清明,开辟了有夏一代最光辉灿烂的历史。据本文作者赞美,当宣帝在位那些年,选官皆得奇材,文贤武德、一统天下,粲然之美,于斯可观也。 在朝堂之外,宣帝也取得了丰富而灿烂的成就。无论是后宫贤淑秀美的皇后妃嫔;一直跟随在他身边,为他出生入死的美丽侍女;奉命来杀他却被他的贤德折服,自愿委身的女刺客;川上相逢,女扮男装成为他手下大将,最后才暴露身份的女将军;在成帝设宴要杀他时,牺牲自己送他出宫的可怜宫妃…… 当“全文完”三字落下时,宣帝也审视了自己的一生。他既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唯一觉着有些可惜的就是——“当初要是早点看出阿仁是女扮男装,把她也收入后宫就好了!” 而在宣帝发出如斯感慨的同时,文下也出现了一条诡异的留言:“好书,么么哒。书里帅哥JQ好多啊!可惜里面女的太多,而且这就完结了?不幸福啊!宣帝陛下等等窝,窝要写同人!” 2、朕的后院! 宣帝猛地打了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 四周其实很温暖,火光在帘外腾腾燃着,床幔将风全都挡在了外头,可他还是觉着冷。坐了一会儿,他才觉出来,那股恶寒是从心里吹出来的,冷得他心头发怵,总觉着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不对,不是他多想,好像是真有问题。他的床怎么空了一半?昨晚上他明明临幸了新入宫的秦才人,而且这床怎么也不像是芳绮殿里那张…… 经过多年风雨磨砺的危机感再度袭上他的头顶,宣帝扯开床帐,翻身下了床。赤足刚刚踩到地上,一个小太监尖利的声音就在空中回荡起来:“王爷,你怎么能光着脚踩到地上,小心染了寒气!” 王爷?谁敢叫他王爷?他当了多少年的皇帝,这一觉醒来竟换了地方,下人竟敢把他当成王爷,莫非是朝中有人学当年的朱煊……咳,他怎么想起这事来了。二哥他是自己作死的,跟他和朱煊绝无关系! 宣帝双眼微眯,哼了一声,身上顿时王霸之气大涨,压得说话的小太监当场跪在了地上:“王爷,你风寒才愈,万不可再着了凉啊!奴才伺候王爷更衣吧?” 那小太监一抬头,竟露出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是他看了多少年的,自幼就贴身伺候他,登基之后也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大太监王义的脸!再看看这屋子里的摆设家什,竟也眼熟得很——他还没登基时住的临川王府可不就是这么布置的? 难道说他不是叫人篡位了,而是重新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这不可能啊。世人皆知,光阴如水,日夜东流,只见逝者不见返,哪有人能重新回到从前的? 所以他其实是在做梦吧。宣帝重坐回床边,抬起脚叫王义替自己穿靴,左手伸入右袖中,狠狠掐了一把。 疼得他眼泪差点落下来。 看来这不是梦,他又回去了,回到年轻时……这么说来,莫不是他白天许愿,说想和阿仁重新相遇,把她收入后宫这话听进了哪位神仙耳中,于是神仙为了实现他的愿望,就让时光倒流 分卷阅读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了? 苍天怜见!朕的阿仁、绿翘、少君、皇嫂……朕这辈子一定不负你们,早早把你们迎入宫中宠爱! 宣帝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个豪迈的笑容,那张原作者曾用过十几个排比句描写的俊美面孔粲然生光,目光流转之间霸气四射,令人不敢逼视。他站起身来走到门边,负手看向外头积雪满地的庭院。院中雪光融融,压得墙角梅树花枝低垂,天上还有如絮飞雪片片落下,风光绮丽犹如仙境一般。 他在廊下揣手看了一阵,忽然问道:“王义,如今是哪一年,哪一日?” 王义听见这一问,顿时冒出了一身冷汗:“王爷,你怎么了王爷?莫不是昨夜又想起先皇,心里癔症了?今天是景兴七年腊月初八啊,你晚上还要入宫过节,这可怎么去面见圣人……” 景兴七年,就是他父皇明帝驾崩那一年。八月间他父皇驾崩,二哥夏遽登基,等到明年正月,他二哥才会改元为元初。然后再过两年,二哥就会因为荒淫无道而自取灭亡,可他这个弟弟还顾及兄弟情份,给兄长选了一个不错的谥号。 不过为什么他自己还活着时,满天下就好像一直在叫他的谥号?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这两年他得多加防备,尽量保全自己。因为二哥对他这个贤明温良、深得大臣和百姓爱戴的弟弟一向心存忌惮,甚至曾给他下过毒…… 一阵清冷梅香冲入肺腑,激得宣帝的头脑也是一片清明,许多往事不期而至,回旋在他脑中。景兴七年腊月初八……这不就是他入宫宴饮,却险些被二哥毒害,最后在后宫一位不知品级的妃子相助之下才出宫来的那一回吗? 他后来一直想寻到那位小皇嫂报恩,可惜……大约她私放自己的事已叫皇兄知道,暗地里对她下了毒手吧。这一世,他一定要想法救出那位可敬可感又可怜的女子,待他登基之后便封她为妃,善待她一世。 宣帝想到这里,胸中更是一片热切,仔细回忆了下当初服侍之人的名字,扬声叫道:“素裹、素妆,来替朕、替本王更衣!” 正伏在一旁啼哭的王义忽然抬头答道:“王爷叫谁呢?咱们府里,没有叫素裹、素妆的人哪?” 怎么?难道是他记错了? 宣帝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两个伶俐甜美的侍女还历历在目,名字也是他亲自取的。也或许是他记错了日子,这两人还不曾改名?于是他叫起王义,重又吩咐道:“去唤侍女来为我更衣,再叫王妃来陪我用过早膳,待会儿随我一道入宫。” 王义哐呛一声又伏跪到了地上,泪水涟涟地抱着宣帝的脚哭道:“王爷,奴才知道你受委屈了,皇上登基以来,你处处隐忍,的确是为难,可是为了先帝,你也一定要撑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王义陪在他身边多年,一直机灵能干,处处合他心意,怎么今天好像中了邪一样,抱着他哭个不停,还这样答非所问? 宣帝不耐烦起来,抽出脚来,叫门口另外一个小太监过来问道:“王妃呢?本王已起了身,叫王妃带人过来服侍。” 那个太监也跪了下去,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答道:“王王王爷,咱们府上、府上没有王妃啊。” 没有王妃?这是怎么说话呢!他十七岁成亲,娶了御史中丞徐简的长女徐氏,后来父皇又赐了他石氏和齐氏两个侧妃,景兴七年他都二十二了,府上哪会没有王妃。莫不是他记忆有差,徐氏今天其实回了娘家? 就是徐氏走了,两个侧妃却是不能回家的。王义今天实在太过反常,事事颠倒,连个话都回不好。与其再叫他这么哭哭啼啼的,不如去问后院那两朵解语花。宣帝微微皱起了眉,低声斥道:“这样子慌张,成什么话?王妃不在,便叫侧妃来服侍本王吧。” 那个小太监也伏下身开始哭:“王爷你还不曾娶妻,府里哪来的侧妃啊?你今日是怎么了,若有烦心事尽可拿奴才们出气,可别憋在心里闷坏了。” 宣帝被他那句“不曾娶妻”噎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呆立许久才终于透出气来。他端方温柔的徐皇后,娇艳活泼的石淑妃和清丽如水的齐惠妃,怎么就“不曾娶”“哪里来”了?就算他再怎么帝王心性喜怒不形于色,遇上这么大的事也忍不住眉头深锁、双唇紧抿,提起两个太监问道:“本王不曾娶妻,那御史中丞徐贤的长女徐氏,是嫁与何人了?” 王义愣愣地看着他,腮边泪水都不敢抹了:“王爷您……奴才听说,徐中丞是有个女儿,不过五六年前就嫁给东宫侍读萧朗了,现在孩子都生了两个,您怎地想起她来了?” 不对,这事也太蹊跷了。 他明明开府之后就娶了妻妾,这两个太监居然说他府中没有王妃。可王义又是他用了多年的心腹,一向忠心耿耿——该不会他许愿时,神仙生出了什么误会,以为他只想娶阿仁,不想要徐氏她们,所以将她们都许给了别人吧? 宣帝心乱如麻,把两个太监往外一推,抄手便踏入积雪之中,先去到王妃徐氏曾住的思齐院。 院中景致还和他记忆中一样,十分庄重大气, 分卷阅读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迎面屏风之后便是一院梨花,当中散落着几块太湖石,两旁游廊漆得鲜红,映着漫天白雪,灿然生辉。后头王义抱着软裘求他慢些走、先穿上衣服,他都听不入耳,径直走到卧房之中,却见满室清冷,一丝人气也没有。 记忆中王妃徐氏带来的那些箱笼摆件,还有服侍的仆婢,一个都没有了。 他转身就离开了思齐院,又去了两个侧妃住的长辉院和宜静院,也是一样空旷冷清,只有几个守院的仆婢,他想见的人却真的都不在了。若她们真已各自成家,就是他登基之后,恐怕也不可能迎回来了。 他立在宜静院门口,攀着落满冰雪的红梅枝,神色空茫地看着空中飞雪。一身绣了暗纹的青色锦衣衬着白雪红梅,显得人格外风流韶秀,却是满脸委顿落寞之色,看得来送衣服的王义也跟着伤心起来。 宣帝接过狐裘披上,抬手摸了摸王义的头顶,任忠仆替自己流下伤心泪,心底却不由得一抽一抽地发紧——徐氏三人已经与他无缘了,素妆、素裹、媚姬、清雪她们会不会也被那位神仙许配给别人了? ……不过至少阿仁应当,应当会嫁他吧? 王义的声音打破了他浓重的悲思:“王爷,先回房休息吧,晚上还要入宫,养足精神要紧。” 是啊,晚上还要赴二哥的鸿门宴,他暂时没工夫悲伤。还是先打点精神,防着二哥毒害他,顺便考虑考虑如何把那位小皇嫂救出虎口吧。 3、皇嫂,你的胸怎么了! 下午风雪稍霁,王义就给他备下入宫的暖轿。 直到此时宣帝也才终于认清,他当临川王时虽然不繁盛但也精致美好的后院,全没了。就连贴身服侍他的侍女也都个个质量低下,歪瓜裂枣,看着还不如看太监呢。 就算上天要把阿仁配给他,难道成亲之前不能先来几个温柔解语的侧室通房陪伴他? 伤心一阵,忽然又觉着有些庆幸——亏得他重生到了如今这岁数,若再早生几年,岂不是要当更久的和尚? 反正过了今天,他就要在家中韬光养晦地装病,到时候再慢慢打听从前那些侍婢的下落,若是找不到,再纳些新人也是一样的。反正这两年他的举动越荒唐、自污得越狠,二哥才会越放心他,免得再来一次毒杀或是借别的机会直接把他扔到牢里。 王府离皇宫并不远,只是因为大雪,官道也泥泞坎坷,十分难走,平常不过顿饭工夫的路,这一天竟走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到。到了宫门附近,路上积雪已经人扫过,就好走了许多。再往大内走了一阵,到会通门外,他便下了轿,拢着鹤氅往里走去。 这一路上当真还遇到了不少熟人。有助他登基的,有后来因罪被杀的,有与他君臣相得直到他重生之前的。都还是年轻时的样子,意气风发,对自己和这个国家的将来一无所知。宣帝端着客套的笑容一一回礼,眼中看到的却是这些人在很久以后的模样。 真奇怪,为什么一想到那些爱妃时就会想起她们年轻时娇艳的容颜;而看到这些年轻了的大臣们,却透过现状看到了他们衰老后的模样? 宣帝想,这或许是因为朕不是以貌取人之辈,所以觉着他们以后肥胖或老朽的模样,比现在这样年轻朝气的模样更为亲切吧。 于是他的态度越发和缓,与几位后来于朝堂上颇受他器重的老臣一路攀谈着,慢慢往集英殿走去。半路碰上了朱煊,却只淡淡地和他招呼一声——他们俩虽然少年时就交情深厚,但为怕二哥忌惮,成帝一朝,几乎都是暗地往来,直到他二哥暴毙,朱煊拥立他登基为止。 然而他们后来也没能君臣相得几年,朱煊便踞西北拥兵作乱…… 他心中感慨,垂下头暗叹一声,踏着薄雪走进了陈茵列锦的集英殿。殿里宫灯高悬、烛光摇曳,照得筵宴一派温暖明亮,菜肴精致醇美,出入伺候的宫女也都鲜妍亮丽,几乎比得上他上辈子时后宫的水准。 宣帝一面不由自主地欣赏起堂前的舞蹈,一面感叹二哥成帝的骄奢淫逸。父皇刚去世不久,他就不顾众臣谏言,办这样的宴会,这是给天下臣民做了什么榜样?怨不得才做了两年皇帝便暴毙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平定四方、功勋闻于四海,但在享乐方面却是远远不如二哥。成帝光是修宫苑、纳美人、豢养珍兽,一年就能花出几百万两白银。等到他继位时,国库几乎都被搬空了,他只得打开内库,把私财都拿去扩充军备,修筑城防。 刚登基那几年,他忍痛裁减了一半宫女,也没敢纳几个妃子,至于皇后和后妃更是节衣缩食,连首饰都没敢多添。 怀着深厚的怨念和仇视,宣帝狠狠地瞪着堂前穿着轻容纱衣、头上插满金饰的舞姬,将那娇媚的容貌和纤巧的身段一一刻入眼中,然后略带优越感地想到:不及朕的绿翘多矣。 成帝起身祝酒,众人便也都跟着起身,称颂皇帝的功绩,并举杯上寿。三杯酒过后,成帝的目光忽然落到了宣帝席间,含笑问道:“七弟今日怎地面色不大好看?可是外间风雪 分卷阅读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太大,受了寒气?” 宣帝连忙起身答道:“多谢陛下关心,臣无恙。” 成帝笑道:“自家兄弟,何必这样拘礼。李贵,将临川王的桌案挪到朕身边来,朕好与皇弟亲近说话。” 宣弟连忙谢恩,看着下人挪动桌案,心里却惊疑不定——不对啊,上回成帝可没给他挪过桌子,他是一直坐在众臣之间,与众人一道饮酒的。下毒也是正宴之后,留他在偏殿又单独对酌一回,那时才在酒里下了药…… 这回把桌案给他挪了,该不会是把下毒之事提到前头了?反正上回那毒发作了也不会立刻要人命,可能皇兄是想等他发作,便叫人把他挪入偏殿,活活熬死? 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万一皇兄提前下药,那他还能碰到那个温柔楚楚又深明大义的小皇嫂么? 待他桌案到了成帝身边,就有太监拿了新壶来替他斟酒。宣帝装作贪看歌舞,只偶尔挟一箸菜,酒却是略沾沾唇便放下,并不喝下去。 成帝看了他许久,见杯中酒始终不见下去,便开口问道:“吾弟今日果是兴致不高,还是宫中这酒不合胃口,你才不愿多饮?” 宣帝心中一惊,站起身来低头谢罪:“臣弟今日的确是受了些凉,胸中发闷,不敢多饮酒。扫了陛下的兴致,是臣弟之罪。” 他始终低着头,目光落在地上,却见一双绣了金龙的靴子慢慢踱到他面前,淡金龙袍之下,一只手在他脸庞下方微微停留了一下,又向前方伸去,最后落到了他肩上:“七弟何须如此谨慎,难道朕为了这点小事就要怪你?你不能喝酒就不要勉强,朕这里便和你家里一样。李贵,命人替临川王上一盏酥酪驱寒。” 怪哉,他家二哥居然也知道演这种兄友弟恭的戏码了?宣帝自然也不能不配合他演这场,忙把腰弓得更低,谢道:“臣惶恐,不敢当皇兄这般关心。” 成帝搀着他的手臂扶他起来,亲切和悦地说道:“父皇驾崩之后,朕一直忙于朝政,生怕有负父皇嘱托,却疏于照顾七弟,朕这个兄长实在是有愧于你。吾弟以后也不必这样小心,这皇宫既是朕的,难道就不是你家么?” 这话不错,过两年入主这皇宫的就是他了。宣帝分心有术,掐着成帝说话的字数眨了眨眼,瞬间就落下几颗泪来,双目含着水光,诚挚无比地答谢了一回,重新落坐,把新上来那碗热腾腾的酥酪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然后借着擦嘴的机会,把大部分酥酪都吐到了巾帕上,团起来塞进了袖子里。 虽然不免喝下几分毒药,但是上回一杯药酒进去都没毒死他,这回这点应该更不算个事。只要拖过酉时,就可以到殿外碰碰运气,若能遇到那位小皇嫂,倒不必叫她救自己,要紧的是先问清她的身份,以后才好拂照于她。 想着想着,那纤柔的身形仿佛就出现在了宣帝面前。他脑中一片混沌,只想拉住那女子的衣袖,手这么一抬,便听到身下一片唏哩哗啦乱响,定住神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小皇嫂,是他把桌上的杯盘拂到了地上。 成帝自然也看到了他这儿的情况,关切地转过身来问道:“七弟怎么了,可是寒症加重,身子不适?” 不,不是寒症,八成是中毒了。凭着不怎么丰富的中毒经验和对他二哥深刻的认识,宣帝觉得,方才那碗酥酪肯定有问题,只是这回的毒却不像是上回那种——他上回只是腹痛,神智可是很清醒的。 他应声站起身来,只觉着腿脚有几分发软。拿手在桌上一撑,又扫乱了几个盘子,连忙请罪:“臣弟方才贪饮了几杯酒,可能是酒力上涌,下殿吹吹风就好了,请陛下恕罪。” 说着就让王义扶他出去。成帝便又关切地问了他两句,拍了拍手,叫过两个太监:“送临川王到偏殿休息,再替王上些解酒汤药。” 那两个太监应喏一声,硬把王义从宣帝身边挤了开去,一左一右地夹着他从殿后退了出去。宣帝腿步发颤,心里倒还明白。若是再喝一副汤药下去,甭说小皇嫂,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救不了他的命了。 到了偏殿,他就往榻上一靠,叫王义出去替他弄些干净水来,再把双眼一闭,任那几个太监怎么劝他喝药也不张口,硬撑着装起死来。 好在那些太监也没敢真对他动手逼迫,劝过几回,也就放下药汤,由得他在那里躺着。偏殿中火烧得极旺,香风腻人,冲得人头脑昏沉,直到王义回来,服侍他喝下了一瓯冷水,才觉着似乎好了些。 又呆了不知多久,外头丝竹之声渐低,庭中也有了些人声。宣帝猜着宴会快散了,便扶着王义要出去。若运气好,说不定那位小皇嫂已经来了;若遇不上她,也是趁这机会先离开皇宫为要。 殿中几个太监还想阻拦他,却被他一怒之下释放出的王霸之气震慑住,不敢上前纠缠他,只拦住了跟在他身后的王义。 殿外寒气正盛,北风呜咽着卷过回廊。宣帝出来时没穿外氅,正在殿里热得满面通红、微微出着汗,被这寒风一拍,就觉着冷入骨髓。几个喷嚏过后,更觉着头重脚轻,跨出回廊时步子没迈好,险些栽到一片 分卷阅读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被雪覆住的花丛中。 他踉跄着拔出脚来,借着月光认准出宫的方向,也顾不得等王义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地就往会通门方向走去。 走出不多远,宣帝就听见西北方传来一片环佩玲珑,正向他这边靠近。回身往那儿一看,就见到几个宫女打着香炉宫灯引路,后头有一个人分开众宫女,直向着他而来。 是他念兹在兹的小皇嫂?宣帝站在原地盯着那身影看,可不知是月色朦胧还是他中毒已深,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觉着月光之下那人肌肤胜雪,双目晶亮,头上乌发如云,堆得略像纱帽;身上棉袍也略厚了些,不显身段。 还没回神过来,宣帝的手已抚上了来人的胸口,一按之下,心头猛地惊跳几下,脑中只转着一个念头:“皇嫂,你的胸怎么了!” 4、这发展不正常! 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这本来是多么美好的邂逅场景,怎料美人的胸却是一马平川。 能在这宫中自由来往,还有宫女开道的男人,十成十就只有一个人。宣帝的脑子还没糊涂到转不动的份上,想明白了来人身份,双膝一软就要下跪。 可惜他的腿是真的软,而且放在人家胸口上的手还一直没撒开,往下这么一跪,整个身子就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小心。”一声低语响在宣帝头顶,成帝双手一圈,扶住他另一只手,将人按到了自己胸前,低沉愉悦地笑道:“阿挚,这可是你自己投入朕怀里了。” 眼看着一串串欺君之罪马上就要落到头上,宣帝连忙气沉下盘,当场就要跪下请罪。可成帝的手圈得甚紧,他跪了两回也没能跪下,衣服都蹭得有些凌乱了,还是以足可称作犯上的姿势靠在成帝怀里。 成帝双手紧紧困着他,望向灯火通明的偏殿,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说给身边人听:“吾弟酒醉无力,还是由朕扶你入殿歇息吧。” 说罢便挟着宣帝往殿门走去,一群宫女仍在前开路,还有几个太监想过来接过宣帝,却被成帝一一斥开:“临川王幼时曾在花园摔伤,那时就是朕亲自背他回寝宫。如今朕兄弟年纪虽长,亲爱之情仍和从前一样,朕扶他一回又如何?” 宣帝实在强不过他,无奈之下陪着成帝兄友弟恭,眼睁睁看着逃生之路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知毒酒还是什么又在偏殿里等着他。 罢了,早晚得有这一回。 宣帝对自己的性命倒也不算特别担心,实乃是因为他平生有两大外挂,无所不能、无所不利,保命常有富余,建功立业也不在话下。 头一个外挂就是王霸之气,霸气外露,属于主动攻击型,每次打开都能让敌人斗志降低到零,并且彻底臣服于他。作用对象不分男女,但是在面对女性时还有一项特殊副作用,就是令对方死心踏地爱上他。 第二个外挂则是被动技能大召唤术,在他陷入危机时会自动触发,视情况召唤出可完全克制眼前之敌的人,保护他的生命安全。虽然他一点儿武功不会,骑射技能一般,但有这条外挂保护,就是御驾亲征或对上刺客,也从未出过事。 大江大浪他都渡过来了,难道还能在这条趟过一回的小河沟里翻了船? 虽然眼下情况紧迫了点,但宣帝还是一派从容,面不改色地随着成帝进了偏殿,往窗边矮榻走去。走到榻边,他就要谢恩坐下,身子却还被拉着往前走。 成帝感到他有停下的意思,也略略放缓了步伐,温言笑道:“吾弟中了酒,又有些感染风寒,还是到床上休息吧。这榻太小,朕怎舍得你这样委屈。” 不知为何,成帝这浓浓的兄弟情谊却叫宣帝心中发冷,怎么听怎么觉着有点不对味。及至到了床前,成帝要按着他坐下,他才觉着自己看出了点阴谋的门道,连连辞让:“陛下面前,哪有臣弟的座位。请皇兄宽坐,臣弟侍立即可。” 他心里惊疑不定,目光也有些闪烁,不敢看向成帝。不过因为药力之故,转得不那么灵活,倒也看不出多少算计之意,只显着眼波流转,目光灵动。 成帝看着他微微一笑,终于撒开手,撤手时却故意拉了他一把,叫宣帝站立不稳,又往前扑了一扑,重又伏到了他身上。 不等宣帝起来,他便拉住了宣帝的胳膊把人往怀里一带,挥手吩咐太监宫女:“朕兄弟久未共谈,有些话要说,汝等都下去。”又对已经豁出去死,只等着外挂来救的宣帝笑道:“朕与七弟这些日子也一向不曾亲近了。想当初你我兄弟何等友爱,自从那年父皇生病,却凭空生了多少事,令阿挚暗自疏远朕……” 二哥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耐性,到现在还不给他定个冲撞圣驾之罪? 宣帝略一走神,再醒过来时就听见成帝抱怨他疏远自己,忙也跟着发挥演技,面上浮起一片崇敬之色,垂头答道:“臣弟怎敢疏远吾皇?陛下是臣弟心中最为敬重之人,只是如今国事操烦,臣弟不敢因私心而令陛下多添烦恼。” 成帝挽着怀中僵硬的身躯,目 分卷阅读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光落到宣帝低垂的额头上,顺着脸上起伏的轮廓一路看下去,直没入微有些挣开的交领之中。他心神不属,只想看看那衣领下面的肌肤是否也和露出来的地方一样莹润温软,也没太在意宣帝说什么,只随意答了一句:“原来吾弟之心也和朕一般,朕这就放心了。” 成帝心思既动,周围又没人看着,更不必再装下去,揽着宣帝的后背便缓缓放到了床上。他自己也伏下了身,半压了上去,右手顺着方才想了许久的路线径直探了下去。 那手将将伸入衣领之内时,却被宣帝紧紧握住。 怎么能这样,上回不是这么发展的! 宣帝心里悲愤地咆哮着,面上却还挤出个生硬的笑容,紧抓住成帝的手,假作无知地说道:“多谢皇兄垂爱,臣弟有王义照料就好,请皇兄……也早些去歇息吧。” 成帝半压在他身上,也不急着抽出手,反而将腿跨到他腰间,低头在他眉间轻轻印下一吻:“吾弟这是在邀朕共枕?朕自不会辜负你的苦心,今夜便与你好生亲近……亲近……” 成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落到宣帝唇间,舌尖用力撬开他的齿关,深深探了进去。殿内浓腻的香气萦绕在二人之间,一举一动仿佛都被那种温热的香气紧束着不得自由。宣帝口中唾液积得太多,又不愿咽下,随着呼吸呛入了气嗓管里,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成帝这才离开他的嘴唇,一手撑起身子,抽出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在他胸前轻拍顺气,拍着拍着便又向他衣服里伸去。宣帝向里侧过头狠狠咳了一阵,只觉着头昏眼花、胸口震得生疼,一时也没注意身外之物,待得再睁开眼来,腰间束带已被人扯开,大半个雪白的胸膛也露在了外头。 他不假思索,抬手就要去拢衣襟。成帝便抓住他的手腕拉过头顶,随手抽了条衣带松松束住,姆指抚着他因为津液滋润而分外润泽的双唇说道:“阿挚莫要乱动,朕这样也是怕不小心伤了你。你只管听朕的话,朕绝不会让你难受的。” 宣帝彻底明白了成帝的决心,极力挣扎,口中急促地说道:“皇兄,你我非止君臣,更是兄弟手足至亲,请皇兄三思,断不能为此乱伦之举!” 成帝轻笑一声,神色坚定得不容抗拒,动作却是轻柔如水,将宣帝的衣襟拉开,一面封住他的双唇,一面将手覆上光裸的身躯,悉心爱抚。他自来是叫宫妃伺候的,这些手段说起来也不怎么高明,若是上辈子的宣帝,对他只有嗤之以鼻,绝不会因为这点挑逗就动情。 可惜经验那都是上辈子的了,脑子里虽然记得,身体却记不得。十七岁娶妻纳妾和二十二岁都没侍妾的人,在面对情丨欲考验的时候,反应是完全不同的。 不管心里多不愿意,要害被人抓在手里细细玩弄时,宣帝还是无法抑制地瘫软了下来,就连进谏的声音都虚浮了许多,没甚底气。 成帝手里耐心地揉捏,看着宣帝面浮红晕,压抑地喘息着,颇有兴味地笑了笑,欺上去在他耳边问道:“阿挚,除了朕,还有人碰过你这里吗?” 宣帝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就算王霸之气对于成帝不管用,那大召唤术呢?虽然没人管得了成帝,但怎么也应该有一两件八百里加急的边疆大乱,或是有人在京里造反,不然起码宫里也得着个火啊? 总也不能……宫里的火都着到他身上了吧? 那火烧得他七晕八素,眼前一阵阵泛着金光,那种不好说是舒服还是难受的感觉像浪潮一样连绵打向他头上。忽然全身一颤,仿佛有一股热流从全身直流到了成帝手里,竟是就着他的手就泄了出去。 那股白浆溅得两人身上都是,光滑柔软的绸衣都已揉得又皱又脏。成帝不甚在意地将脏污往衣服上一抹,随手扔到地上,又把还有些无力的宣帝扶了起来,拉着他的双手按在自己身上:“阿挚,皇兄方才可弄得你快活?这一回也该你回报朕一回了吧?” 好好的小皇嫂没了,邂逅的美人变成了昏君,宣帝本来就悲愤难当,又叫人拖上床亵玩了一番,弑君的心都有了,还回报?他狠狠抽出双手,极力压抑着杀意跪坐在床上,颤抖着答道:“臣——” 一个字才出口,就被成帝拿手按了上去:“今夜咱们不论君臣。阿挚,方才你在朕怀里快活,可也没想什么君臣之道吧?” 这一句便激得宣帝面红过耳,羞愧难当。一想起自己叫个没什么手腕的男人摸出了精,他就悔恨得咬牙切齿,连眼中也似盈起了一层水光,烛光照映之下越发叫人色授魂与。 成帝胸中也如火烧一般,轻轻吞了口口水,一手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轻轻捋动,一手在他唇上来回揉弄,暧昧地低声笑道:“阿挚小时,朕常替你讲故事,今日你我兄弟联床夜话,朕便再讲个故事给你,重温旧情如何?” 也不等宣帝答应,便咬着他的耳垂,露骨地调笑道:“《列仙传》里讲到,仙人萧史能吹箫引凤,后来跨龙而登天。吾弟今日也效法仙人,为朕吹萧,与朕这个真龙天子一起享登天之乐……可好?” 5、 分卷阅读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昏君! 弑君!现在就弑!反正这昏君无子,把人先弄死,再通知朱煊入宫护驾,这就登基自立,谁又能奈何他? 宣帝深吸一口气,便想去掐成帝的脖子,无奈药力作用之下,他手上也没什么力道,挣不开成帝的禁锢。他越想越愤恨,双手就在下头那物事上狠狠抓了一把。 他觉着自己已使尽了全身力气,可对面的成帝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并没多少痛楚难过的样子,反倒微微喘息着在他耳边说道:“阿挚好生热情,就照着这样再替朕弄一会儿。”说着又托起他的下巴,深入浅出地吻了他一阵,搅得他满口都是成帝带着酒香和药香的芳冽气息。 宣帝才泄过一次身,正是全身发软的时候,再叫他这么调弄一阵,更是气短心虚,莫说弑君,就连坐都有些坐不住了。他心里还没断了谋反的念头,咬牙运着气积攒体力,落在成帝眼里,却只有皮外头那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他的身形本来纤瘦利落,平日又爱端着些姿态,如同芝兰玉树一般,如今软弱下来,就如鸿鹄折翼,格外让人有欺凌的兴致。成帝只觉着身下又硬了几分,再也忍耐不住,将他的头拉了下来,自己将身往前一送,硬顶向他唇间。 就算宣帝做了半辈子风流天子,有事没事就和人云雨一番,但对手都是些温香软玉、知情识趣的美人,猛然间见了这样不堪入目的东西,还叫它挨在脸上,闻着那股膻气直冲鼻端,简直连给它掰断的心都有了。 要让他把这东西纳入口中……哪怕是为了弑君自我牺牲,好咬断了这东西,他也不愿意呀!他用力偏过脸去,努力忽略那东西在自己脸上来回拍打的感觉,极快速地说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成帝低叹一声,趁着他张口之机,眼疾手快地挤了进去,也不待他适应,便按着他的头,深深埋了进去。宣帝一腔忠言都未能说出,被那东西堵得几欲作呕,僵硬地伏在成帝膝上,呛得眼圈通红,只恨那东西进得太深,他想咬下去都合不拢嘴。 成帝腾出一手极温柔地抚摸着他光滑细致的脊背,旁的动作却毫不客气,一回比一回更加紧迫,享受着那种温暖柔润的包覆感和深处不由自主的挤压,几乎不忍退出。 直到堆积如山的愉悦不能自抑地冲出那一刻,他才从宣帝口中抽身。 看着那张被自己滋润得桃花一般的脸上染上星点白痕,成帝心中蔚为满足,忍不住俯首过去,把溅在那双唇边的点点玉露卷入口中,身子也覆了上去,把宣帝紧紧压在枕席之间。 他自床头拿出一个玉瓶,从中蘸了些药末,便向宣帝口中抹去,口中说道:“吾弟未识人事,朕怕你初承云雨,身上不适,吃下这些便会快活多了。” 宣帝咬紧牙关,一句讨饶的话也不愿再多说。既然挣扎无用,如今又等不到人来施救,也只能暂忍一时之辱,等全身而退之后再图后报吧。 只是,要他吃下这种东西,在昏君面前丑态毕露,他却是说什么也不肯。 成帝低低笑了两声,把药粉抹在他唇上,伸手在他两腮用力一捏,便将他的齿关捏开,借着亲吻将药渡入他口中。直到药末都化入津液之中,流下了宣帝咽喉,成帝才抬起头来,眼神幽深地看着身下美景:“阿挚这样单纯,真让人可怜可爱。” 打上辈子起,就跟单纯沾不上关系的宣帝心中怒火蓬勃燃烧起来,眼睛亮得几欲和烛火争辉。不过他也敏锐的感到,自己身上仿佛又有股火烧了起来,偏偏还是烧向督脉与冲脉交会之处…… 成帝的手恰到好处地伸到了那里,指尖上还带着些凉滑的药膏,耐心地在他全身最娇嫩的地方揉捻开拓。他的手在那里待得越久,宣帝身上的火势烧得就越烈,夹杂着欢愉的痛苦逼得他全身战栗,喉咙深处也发出一声声低吟。 那只手终于抽了出来,成帝故意将犹带着脂膏幽香的指头送到宣帝口中,享受着他无意识的舔舐,然后将身下巨物缓缓纳入宣帝犹在翕张的温软入口。 “父皇从前曾夸阿挚是吾家玉树,那时朕就想,阿挚‘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廷’,又当是何等光景。如今亲身试来,却比朕想得更好。” 成帝调笑几句,便伏身下去,先试探着弄了几回。见宣帝身上药性已发,终于放开手段,将宣帝按在锦幄之中肆意玩弄,把他虚软无力的身体摆弄成各种姿势。除了尽享他体内美妙之处,更在他身上留下无数印记,昭示自己对这身体的占有。 还是皇子之时,成帝就觉着这个弟弟姿仪超拔,身上仿佛总笼着一片光华,生得格外招人。后来父皇病重,诸皇子内贿宦官、外结朋党、互相陷害之时,只有他的阿挚闲居府中,不争不夺,心性竟比外表更得他的意。 所以这么多兄弟当中,他单单对阿挚格外照顾。登基之后,就连那几个早前就在夺位中死去的兄弟他也不曾放过,全家都贬为庶人,流放岭表;唯独把这个弟弟封了临川王,兼任礼部尚书,更一直对他不加猜忌。 成帝用力握着宣帝的腰身,细细品尝那身体,听着宣帝在他身下无力地呻吟 分卷阅读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有些意乱神迷地想到:“朕待他这样好,如今要他回报也是自然。只是临川王府到底在宫外,不如把人留在宫中更为方便。” 这一夜颠倒,恍然如梦。 宣帝醒来之后,却是自嘲地笑了笑。搅基有什么好的,美女才真可爱,成帝就算再昏庸无德,也肯定是好女色的,想来昨晚只是他中毒之后做了个妄诞的噩梦罢了。 清醒一些后,他就觉出不对来。腰酸背疼就不提了;身上有许多地方觉得细细疼痛也就罢了;怎地最不该难受的地方,竟觉着热辣辣地又胀又疼,好像破了一样?就连大腿内侧都似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微微发烫。 他不死心地探手向身下摸了一摸,虽然触手干燥洁净,却的确是……肿了。略碰一碰便疼痛难当,勾得昨夜那些凌乱不堪的记忆重新翻涌上来,堵在他胸口喉头,烦恶欲呕。 原来不是做梦,他是真被成帝给临幸了。 他翻身就要起来回府,胳膊却撑不住身子,起来一半儿又摔了回去。不知何时解散的头发缠在他手上,随着这一起一摔,揪得头皮一阵生疼。 一个太监替他撩开帐幔,谄媚地说道:“临川王,圣上有旨,王爷昨夜受了风寒,这几日且在宫里休养,不必急着上朝了。” 休养什么!再在宫里养两天,他就要换了女人衣服,给成帝当宫妃使了! 反正他以前也不是没受伤过,这点伤情真不算什么。宣帝咬牙起身,又想起自己方才探伤时摸到,被子下面是不着寸缕的,只好问那小太监:“本王的衣裳呢?先找一套干净内衣与本王换上,再着人抬软轿来,本王不敢停留禁中,要回府养病!” 那太监畏畏缩缩地退后两步,跪在地上叩起头来:“王爷恕罪,圣上的意思是,请王爷留在宫里等他回来,还有,王爷……身子不适,不宜动弹,还是好生歇着的好。” 这么说,那个昏君真要把他困在这宫里…… 做梦! 宣帝一鼓作气,从床上翻了下来,揪住那个小太监,二话不说便开始解衣。太监衣服他也认了,只要能离开这宫里,他连面子也不要了! 好容易扒下外衣披在身上,正准备脱靴解裳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宣帝脸色白了一白,动作也凝滞下来。那脚步声须臾之间便到了殿内,成帝的声音随即响起:“阿挚,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是朕哪里待你不好,你竟要这样急着离开朕?” 宣帝杀意峻烈,却不敢流露分毫,借着披拂的长发遮掩神色,哑声求道:“臣虽是陛下兄弟,但早已成年开府,不可再居于禁中。请陛下放臣出宫吧?不然臣恐将有流言损及圣人及后妃清誉。” 成帝面色略略和缓下来,走上前去,亲手扶了他起来,温言宽慰道:“朕与阿挚兄弟一体,你身子不适,在宫中歇宿一宿又算什么?朕亲自照料兄弟,正是佳话,外人也说不得什么。吾弟心思亦是太重,这些事自有兄长料理,你只管好生将养就是了。” 宣帝衣服下头还露着许多现眼的痕迹,听成帝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只是冷笑着坐回床上:“臣敢不领命。只是请问圣上,臣这病当病到何时为好?臣养病之时,可还能换上衣服到院中走走?” 成帝斥退众人,坐到他身边,隔着衣服看他半隐半露的肌肤,忍不住伸手去碰那上头鲜妍的红痕。宣帝遽然错身后退,不意又牵着了伤处,身子微晃,口中闷哼一声。 成帝猿臂轻舒,攥着他的腕子往怀中一带,从背后揽住了他。“阿挚不必如此小心,朕是天下之主,便是光明正大将你纳入宫里,又有谁能拦得下朕?” 6、立储…… 宣帝身子一僵,双手微微颤抖,只恨朱煊这个同谋不受召唤,又恨自己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胡思乱想了一阵,却不觉成帝的手已越收越紧,那双昨夜亲近过不少回的薄唇又凑到了他耳边: “阿挚暂且在此安住三五日。朕已命人上疏议立储之事,朕年将而立而无嗣,倒不如立吾弟为储君,以后你搬到东宫,你我兄弟相会也方便些。” 上辈子千防万防韬光养晦只怕被他杀了,这辈子就叫他睡了一回,居然就要被立为储君了?宣帝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宁可接着回家养花喂鱼熬死这昏君,也不想当这个丢人现眼的皇太弟。 成帝半晌听不到他回话,便又把人搂紧了些,捻着他胸前肿得可怜的两粒赤珠问道:“阿挚,朕可是为你学了汉哀帝,连江山都拱手相付了,你又该怎样报答朕呢?” 不学你也是昏君!没有朕撑着,你就能当上亡国之君,我大夏江山就能让你活活作没了! 宣帝气得心火上冲,一掌就掴到了成帝手上,把那只龙爪打下去之后,便要挣开他的手臂。成帝的手反倒搂得更紧了些,看着微微泛红的手背笑道:“阿挚哪能这样冲动。若是伤了朕,这良辰美景,谁与你共度呢?朕原以为你昨晚累着了,今日还想让你好生将养,不过既然吾弟还有精神,不妨再与朕共效于飞……” 分卷阅读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他反手抓住宣帝那只手腕,低头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一下下吸吮舔舐,充满诱惑之意。 宣帝昨晚既没能弑了君,今天体力心志就更落到下风了。只叫成帝稍微碰了碰,就觉着全身上下都像拆了骨头又拼上的,一处疼痛引发得全身伤处都共鸣起来,被人强迫的耻辱之感更如波浪翻涌,拍着他的心急速跳动,一声一声敲得人烦乱不已。 成帝的手正放在他胸前,自然也摸到了那急劲的心跳,风流地笑了一笑,问道:“阿挚心跳得好快,可是急着邀朕重温旧梦?” 宣帝终于学会了不搭理他这淫丨词秽语,紧咬着嘴唇忍耐,双手抓着成帝的手尽力推拒。只要得出宫就立刻举兵造反——今日失身之仇,等他坐了天下,一定把这昏君偷偷刨出来鞭尸以报! 成帝轻喟一声,用力掰开了他的嘴唇,姆指擦了擦上头血迹,又探出舌去去舔舐。待把那些甜腥血气都舐净了,才半带责怪半是宠溺地说道:“朕宠爱阿挚,如今才会处处优容,可你若总是不顾朕这一片好意,朕也是要生气的。到那时,朕可就不会这样体贴于你了,阿挚可明白?” 宣帝也是做过皇帝的人,略微一想,便明白了成帝未出口的意思。毕竟他现在孤身陷于宫中,真动了手实在看不见胜算。哪怕成功了,弑君一事若被人知晓,天下将乱不说,史书上必定也会留下极不光彩的一笔。 他将来还要当一代明君,犯不上为了这一点……不论小事大事,总及不上江山要紧。宣帝低叹一声,放开了手,闭上眼答道:“臣弟……但凭皇兄处置。” 成帝眉目之间尽是风流之色,对这答案也似早已胸有成竹,亲昵地抚着他的脸颊夸奖道:“阿挚真是明理,朕必不辜负你。” 说着又悠然撩开宣帝身上那件太监外袍,把人重新压回褥间,细细把玩着他的身体。此时天色正明,借着窗扇间透进来的天光,正将那身上落下的各色痕迹照得纤毫毕现,连那些痕迹落下时的情形,都鲜活地重新映出在成帝脑中。 何况今日宣帝是主动臣服于他,比昨日凭药物硬要了人更令他得意。 成帝便将宣帝抱到自己膝头,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取悦自己,偶尔张口品尝近在咫尺的双唇和柔滑的肌肤,不无恶意地看着那双眼中一闪而逝的屈辱,然后教导他摆出更为羞耻的姿态,强令他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征服他。 两人都正是年富力强,精血旺健的时候,不仅成帝日渐沉溺于此,就连宣帝做到后头都免不了从中得趣。 宣帝每每想起被撩拨得不能自制,倒在成帝怀中任由他摆弄的模样,都觉着胸闷如堵,甚至嫌恶起自己这副身体,更深深记恨成帝。只是深宫高墙,四周又有太监看押,他想走也走不了,只能数着日子,等成帝践诺,放他离宫。 直到五日之后,成帝一早便将他弄了起来,吩咐人替他更衣梳头,又亲手拿了粉盒,替他在颈间擦上一层白粉遮掩不雅的痕迹。 宣帝心中隐约猜到了缘故,却也不多问,只垂头任成帝给他上妆。成帝替他遮住颈上红痕,抬头看见他眼下一圈青痕,便一手抬起他的脸,指端沾了薄粉向那儿抹去。 待抹得匀了,成帝便拉着宣帝踏出寝宫,共乘龙辇。宣帝连忙辞让不肯,却被成帝硬拉了上去。 车帘密密垂下,成帝更为放肆,将宣帝搂在怀中说道:“今日朝上要议立储之事。此事一定,以后阿挚便能住在宫里,与朕日日同进同出。阿挚可高兴?” 既然容许他上朝,也就该宣布他病愈,可以回府了。宣帝从心底透出一个笑容,垂下头答道:“臣弟自然高兴,多谢皇兄垂爱。” 成帝的指头抚上他的嘴角,顺着唇线来回滑动,神色之中满是自负之意:“只要你好生听话,朕自然不会亏待你,权势富贵任你取用。阿挚,朕与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升朝之后,宣帝仍列位群臣之中。成帝在龙椅上环视众臣,缓缓开口:“朕已决意立临川王为储,钦天监可为朕择一佳日,明年便行册封礼。临川王……” “臣在。”宣帝踏出一步,双手捧圭,平静地站在阶下。 “你现在仍领礼部尚书一职,如今正是年底,礼部事务烦多,你且辛苦几日,筹备元旦等节庆事宜。待过了上元节,再将此职卸下吧。” 还有一个多月……宣帝躬身应诺,只听成帝在上头又说道:“虽然册封大礼要待过了年再行,但朕立储之意既决,上元节过后,你交接清礼部职务,便搬入宫中来吧。” “皇上……”殿中有几个老臣欲开口进谏,成帝却将手一挥,只道:“朕意已决,众卿不必多言。只是前朝未曾立过太子,东宫久无人居,仓促间也住不得人,临川王暂住景福殿即可。朕与临川王兄弟惠好,欲翻建东宫,过了冬天工部便着人筹备,为王建一棠棣楼,以示朕手足之情。” 他说这话时,双目定定望着宣帝,目中情谊分明可见。宣帝只管低了头,既不接口也不谢恩,心中却将他狠狠骂了千百回。 棠棣楼……上辈子哪来的棠棣楼,那不 分卷阅读1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是给张贵妃建的玉霰楼么?敢情是建宫殿上瘾,拿我这个名君作幌子,要毁我的声誉,让我成了跟你一样奢侈无度的昏君吧?还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这个储君就是你养在宫里的……男妃…… 不过旁人倒没看出,或是没敢想他们兄弟已到了这君不君臣不臣的地步。散朝之后,还有许多大臣恭喜他即将当上这个皇太弟;更有阿谀之辈当着他的面便吹捧成帝如何关爱手足,赞美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深厚。 这些人的唠叨他一个字也听不进耳朵,只越过人潮向远处的朱煊望去。朱煊已先行下了殿,和往常一样,并不和他打招呼,径直往宫门而去。直走出数百步,才忽然回头看了一下,正和他目光遥遥对上。 宣帝眼眶一热,几乎要开口叫他。可是周围有众臣拥簇交谈,他不能在这时候失控。他看到朱煊向他微笑,隔着有天堑般遥远的距离,以口形说道:“恭喜王爷。” 而在他身后,正有太监前来传旨,说是成帝叫他暂且回宫,要与他商议元旦祭礼的事。 宣帝与围上来的众人客套几句,复又跟在太监身后,从殿侧出去,登上了成帝的御辇。一进辇中,成帝便拉着他倒在自己身上,踌躇满志地说道:“我家阿挚出身最尊贵,姿容才具也都远胜那些后宫妇人。东宫且叫他们慢慢去建,以后朕便将你长置在景福殿中,既为朕爱弟,又为朕爱妃,岂非一桩佳话……” 成帝声音渐低,手已探入宣帝衣摆之内,流连不已。宣帝才从他床上起来不久,稍经拨弄,就已有了反应,浑身紧绷着挨在他身上,虽然极力忍耐着,气息却已粗重了起来,腰腿也微微发软。成帝也不再带他回集英殿,直回了自己平日办公的文德殿,借口讨论公务摒退众人,就把他带入殿中欢好。 到了天色擦黑时,成帝终于肯放他回府。临行时还拉着他的手叮嘱道:“朕待你这样用心,阿挚万不可有负于朕。你须知这天下是朕的,朕能立你便能废你,你若敢生出旁的心思,朕绝不姑息。” 宣帝一心只想着回府造反,这翻话只当耳旁风,叩谢过圣恩便小步蹭到阶下,坐软轿回到了临川王府。 他出来时匆忙,不曾清理过体内,又经这一路颠簸,下轿时衣服已晕湿了几层,因此还未下轿,便先叫人备水沐浴。沐浴时有几个小太监要来伺候他,宣帝尽数斥退,自己将身子洗了几遍,连体内那见不得人的东西也亲手抠挖出来,用的力道极大,竟带了许多血丝出来。 他也不甚在意,换了新衣之后便叫人将旧衣都烧掉,自己拿绢帕将头发擦得半干,又叫王义拿了盒粉来,坐在镜前遮掩吻痕。看看痕迹不显,便唤王义:“去叫谆于长史来,本王有事要与他商议!” 7、密谋 淳于嘉进门时,宣帝正倚在榻上喝酒,见他进来也不坐正,而是十分随意地叫了一声:“幼道。”叫他坐到榻上陪自己一起喝一杯。 屋里既没生火也没熏香,几扇窗户都大开着,吹得屋里一片清寒。淳于嘉顶着风雪进来,竟也没觉出这屋里和外头有什么区别。他匆匆施了一礼,就挨着榻边坐下,从宣帝手里接过一杯醇酒,仰头灌了进去。 他身上犹带着湿冷之气,头发上都沾着些雪沫,几杯酒灌下去,身子还有些打颤。宣帝看他冷得厉害,便捧着一杯热酒叫王义:“替淳于长史换身衣裳,再添两个火盆来。”犹豫了一下又道:“把窗户也闭上几扇吧。” 这几日闭居宫中,集英殿里那种温暖到腻人的香气一直像乌云般沉沉压在他心上。以至回府之后,他都受不了室内气息,硬叫人将门户大开,熏笼香炉全数撤了下去,宁可只凭着热酒暖身。 可是他自己情愿挨冻,却不能叫旁人陪着他。下人也就罢了,淳于嘉却是他今后一直得用的臣子,无论登基时还是后来朱煊反叛、西狨入侵,都是此人替他出谋划策,鼎定了大局。所以就算淳于嘉在朝中结党营私、贪赃受贿,他也都睁一眼闭一眼,不多追究…… 做臣子最要紧的也就是忠诚精干,纵然有些小毛病,也不是不能容忍的。就连反过一回的朱煊他现在都打算笼络好,防他踏上前世那条不归路,何况淳于嘉这样瑕不掩瑜的良臣。 万一人在他这儿冻出病来,到用人之际不能起身,岂不是他自己耽误自己? 王义激动地出去吩咐人添火,又亲自闭了他身后那几扇窗户,又抱了件狐裘来替他披上。此时淳于嘉也换了衣裳回来,两腮犹被冻得通红,进门来又行了一回礼,低声谢道:“多谢王爷赐衣,嘉方才还想进谏,这样冷的天气,王爷正该添衣向火,怎么敞开窗户叫寒风这样吹着?若王爷冻病了,天下万民都要恨臣等无能,不能劝王爷保重玉体,臣等也只得以死谢罪了。” 宣帝心中一动,眼神向外一扫,王义便带了小太监退出门去,又叫人远远站开,不得偷听。待人都走远了,宣帝才敲着桌子叫他:“幼道在我这里何须拘礼,上来坐吧。我正有些事要问你,咱们共饮几杯再说话。” 淳于嘉一向脱略形骸,平常 分卷阅读1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对宣帝只比对常人多加几分敬意而已,拘束是从没有过的。得他这么一召,便脱了鞋坐到榻上,先倒了杯酒饮尽,待身子暖融了,也不多浪费时间,直言问道:“王爷此时召嘉相见,可是为立储之事?还未恭喜王爷入主东宫,嘉在此先敬王爷一杯。” 宣帝如今听不得“立储”二字,皱眉放下筷子,斜倚在屏上,深深叹了一声。淳于嘉便也放下杯子,在榻上长跪起来:“莫非外间猜测有误,圣上立王爷为储,并非为了自身有隐疾,皇嗣上没有指望了?” 宣帝也没脸说出实话,闷了半天,只说了句:“成帝荒淫暴虐,得位不正,本王不忍令苍生受倒悬之苦,愿反抗暴政,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幼道可愿助我?” 淳于嘉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宣帝,眼都不眨一下地听着这悖逆之语,只是垂首看着桌上酒浆,手肘撑在桌上问道:“王爷手中可有兵马?朝中可有朋党?振臂一挥可能得民心?” 现在虽然没有,但再过两年都能有的。宣帝心中有些不服气,又有些嗔怪淳于嘉态度和上辈子变化太大——上辈子最积极劝着他想法登基的就是此人,怎么现在自己求着他想辙了,他居然又反对起来了? 他一怒之下,倾身靠在桌案上,直盯着淳于嘉道:“若我此时一定要推翻暴君,当这天下之主呢?” 淳于嘉微微侧过了头,不肯与他眼神对视:“王爷何苦来哉?如今天下已定,成帝登基数月,也并无大过。且王爷即将立为储君,天下人皆知成帝对王爷兄弟情深,王爷若要此时动手,一来大义不在我们这边,二来手中并无兵力可用,三来民心向背……” “那我就只能忍了?”宣帝胸中急怒,袍袖一拂,将满桌碟碗都拂到了地上,摔得屋内一片狼藉。他一手撑在桌上,粗重地喘息着,心里郁愤之情无处发泄,又在桌上狠狠捶了一拳。 淳于嘉从他手下抢了一壶酒出来,双手端着壶杯答道:“忍是要忍,却不能只是忍。方才嘉说了,若此时起事,王爷出师无名,纵成事也难逃弑君之名;若败了,则正中皇上之意——王爷不闻郑庄公与共叔段之事乎?所以王爷此时,正要事事顺从皇上,令天下人皆知王爷友爱兄长,温良恭敬。待王爷贤名显于天下,皇上再有不测,天下人只会乐见王爷登位,不会有其他想法了。” 哪来的兄友弟恭,他入宫根本就不是当什么皇太弟,而是当妃子去的。此事却又万万不可为人所知…… 宣帝咬紧牙关,面无表情地靠在引枕上,只听淳于嘉又说道:“成帝虽然眼下尚无大过,但也有好大喜功的毛病。常言道,美男破老,美女破舌。王爷何不进献美人以懈其心志,再诱其重用奸佞,驱逐良臣。待成帝失了人心,皇上再收拾形势,自然要天下归心了。” 这一席话终于说进了宣帝心里,他双拳慢慢松开,唇角隐现一丝笑意:“幼道所言不差。” 岂止这句不差,淳于嘉还能说出更得他心意的话:“王爷如今已及冠,又将入主东宫,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娶妻生子。一旦王爷有了嫡子,圣上又无嗣,这天下便稳稳当当地落入了王爷手中了。” 真是忠臣啊!连他自己这些日子都差点忘记立妃的事了。只怕成帝不会让他娶世家大族之女为妻,可那也不要紧,只要那些女子蕙质兰心、温柔美貌,再能多给他生几个儿子—— 宣帝已经忘了自己上辈子也三十多岁都还没生出儿子的事,一径陷入美好的幻想之中,探身到桌子那头,牢牢握住了淳于嘉的手:“我有幼道,犹汉高祖之有张子房也!” 宣帝为了不知在哪儿的王妃满心激动着,淳于嘉却全身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宣帝离他实在太近,又是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白皙的脖颈整个暴露在他眼前。 虽有白粉修饰,但被衣领蹭了许久,那粉便有些遮盖不住,浅浅露出了几分红痕。搭着宣帝发上清幽香气,两靥微红、眉眼饧涩的情态,纵然淳于嘉对他一向敬重,也不由得心中一荡,生出几分别样猜度。 就连握住他的那双手,似乎都比前几日更柔软白皙了几分——淳于嘉实在不敢再想下去,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垂下头答道:“嘉怎敢自比留侯?是王爷不弃嘉愚钝罢了。” 宣帝心有旁骛,也顾不上他那些小心思,只一径为难着:“不知该由何人上书劝成帝准许我立妃为好。若是那昏君加意为难,还要内庭和那些宦竖为我说些话……幼道,此事便由你……幼道,幼道!” 淳于嘉这才醒过神来,深深垂下头答道:“此事嘉定当为王爷谋划……嗯,嘉以为,王爷不如择日与大将君一唔。毕竟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臣不过是王府长史,见识胸襟远不及大将军。他……” 朱煊手里有兵,临川王却是个光杆王爷,朝中也没什么可用之臣。若是借朱煊兵权上位,以后难免有受人挟制之虞;可若他猜测是真,那与其劝王爷苦候时机,还不如用朱煊之势。 可看着自家王爷这副一心只想着王妃的模样,又让他怀疑起自己的推断来。若他所想为真,谁还能这么没心没肺地只想着媳妇…… 听到 分卷阅读1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大将军”三个字,宣帝也从立妃的激动中回过神来。 他自是比淳于嘉更了解朱煊的为人,也知道他不甘心只做个大将军。可他们之间到底还有自幼的情谊,自己上辈子登基也是他一力扶持,至少这两年间,朱煊还该是可信的。不如先去和朱煊见一面,看看如今的朱煊心意有无改变,肯不肯像前世一样帮他。 至于成帝那里,这么多天也忍过来了,以后也不过是一样。他又是男子,贞丨操这种东西,要来也无用。若是为一时之恨匆忙起事,一旦事败,下场恐怕更不堪提。 宣帝下意识地抬手轻掩领口,倚靠在桌上,双肩微颓,似是不堪重负。一双长睫轻轻垂下,映得眼下一片暗影,目光昏昧难辨。双唇亦有些肿胀,烛光映照之下分外丰润艳丽。 淳于嘉心中有鬼,偏过脸不敢看他,可偏偏眼角余光总能扫到一二,每看一下,心中便叹一声。似这般叹了十七八声,外间远远来更鼓之声,留心听来,竟已交了四更。 宣帝一下子端坐起来,脸色更白了几分,深深吐了口气道:“天色不早,幼道先回去吧。我入朝以后行事不便,方才所说之事,你可自行主持,我府中钱物印鉴任卿取用,回头再告诉我便是。至于朱煊……我自想法见他,你就不必分心了。” 淳于嘉看着宣帝惊悸难掩的情态,口中微微泛上一丝苦涩,拱手应喏,心中细细盘算着自己要做的事,退出了门外。他身上还穿着宣帝的衣服,寒风吹过,衣香细细漫入鼻端,令他不由得又想起宣帝倾身过来握着他双手时的情形。 于是他又深深叹了一声,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谋朝篡位的工作当中。 8、大将军 出乎宣帝的意料,成帝这些日子倒没怎么和他过不去。每日下朝之后不过召他到宫里小坐一会儿,也并不强求欢好,离宫之后,他还有余力去礼部应卯,看看各处事务进度如何。 腊月二十六便要封玺,元旦朝拜大礼必须要提前演练,绝不能出事故。宣帝亲自查对礼器,和部中官员商议大典细节,还到各馆驿见过了来朝贺的属国与外蕃使节,日日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京中各项典礼,上元前后成帝还要巡幸崇明观和还恩寺。宣帝便提出要亲身检察这两处的准备情况,顺便拈香祀福,点了员外郎傅悦同行。他早有心和大将军朱煊见一面,趁着这机会,交待了府中下人通信,约朱煊在还恩寺后山相见。 到了十九日午后,检视过还恩寺之后,便叫傅悦先行回去,自己则独留在寺中,借口游玩遣退了僧众。 朱煊就在山后一块背风的大石下等着他,也不知等了多久,身上披风被狂风扫下来的雪珠密密地沾了一层,都有些冻硬了,人却似山松一般笔挺。 宣帝抄手快步走了过去,朱煊走上来向他身后看了一阵,将怀中一顶雪笠和一件外色披风递给了他:“此处不是讲话之所,我在山中有一处小屋,请王爷过去少坐,也好畅叙心曲。我先带路,王爷慢行。” 宣帝答应下来,接过衣服换上,便跟在朱煊身后,顺着一条小路往山上走。 那路虽窄,但因雪下有草,坡也平缓,并不很难走。朱煊走得极慢,一面走一面将路上碎石雪块踢开,玩笑般念了句诗:“伯也持殳,为王前驱。” 宣帝满心都是谋反,哪来的心思对诗,便随口对了一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朱煊的步子一霎时就停了下来,本来低垂的头也扬了起来,微微向后转了转,却没敢真把目光投到宣帝身上。 他这么一停步,宣帝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才沉寂下来,想起自己方才说的是什么。 明白过来之后,宣帝简直恨不得直接把脸埋到雪里去。这种时候分明该接“无小无大,从公于迈”,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怎么就能说出那句来? 亏得朱煊并未揪着此事,只重新把头正了回去,一语不发地在前头开路。宣帝心中尴尬不已,有心说笑两句,可自己心中一片愁绪,哪能想得出解颐之语,便也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转过几处岔路,便见到朱煊所说的那处茅舍。虽然只是竹木筑成,但十分精美雅致,屋内生了一塘火,腾腾烧着,烤得一室中温暖如春。 宣帝便解下披风斗笠,朱煊接过来放到熏笼上,带他到桌边坐了,自己也坐到一旁,徐徐斟酒,直视着他问道:“王爷究竟有何要事,这般急着见我?” 宣帝接过酒杯一口饮尽,起身紧握住朱煊的手:“阿煊,吾欲为大事,你可愿帮我?” 握了许久,朱煊也没个反应。宣帝的手心都攥得发热了,才终于听到了一句回话:“皇上年后便要封你为皇太弟,这些日子又加恩无数,兄弟之情深厚至此,满朝文武都为之感佩。王爷竟不思感恩,反而要做乱么?” 宣帝的眼睛慢慢闭上,手也撒了开来,重新坐回椅上。朱煊都能说出这种话来,看来群臣应当也都是一样的心思。就如淳于嘉说的,人心现在不在他这里,就是朱煊助他成了事, 分卷阅读1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他也不是伐无道,而是弑兄自立,名声定然要坏了。 难不成他只能这么忍下去了? 可成帝还有两年才能自取灭亡,这两年当中,还不知会出多少事。万一此事泄露出去,他一样是身败名裂,且负着娈宠之名,恐怕更难称帝。倒不如舍着背一个弑君之名,起码不必再受此欺辱,登基之后再修史书…… 他重新睁开眼,直望进朱煊眼中:“阿煊,我将为大事,你要助我。” 朱煊叹道:“你特地叫人约我在这里,原来就是为了商议谋反之事。王爷,你要我为你出生入死,背负污名,总要给我一句实话。当初七王夺位之时你都能耐得下心韬光养晦,怎地到了新朝没几天,就要谋反了?” 宣帝不答反问:“阿煊只管说肯不肯帮我。若不肯,你也可以向成帝告发我,我不怪你。” 朱煊冷笑一声:“你又这样。旁人面前你都温良恭俭让,在我面前就换了这副脸子,我只要稍稍问你一句,你就拿这话来顶我。当初明帝还在时,你几个哥哥都没这么跟我不客气过,只有你事事都要做主,指使得我团团转,我还偏偏跟中了蛊一样,跟你最要好。” 那是因为他的王霸之气技能满点嘛。想到自己这无敌技能,宣帝心里稍稍舒服了些,态度也放软了几分,起身亲自倒了杯酒敬给朱煊,站在他身旁说道: “阿煊不知,成帝立我为储实无好意。将来我一入景福殿,生死便全攥在旁人手上了,若一径忍耐,只怕将来连埋骨之地都没有。成帝性好猜疑,你如今过得也未必如意,倒不如助我起事。大事若成,我必待你比成帝更好。” 他在那里分析利弊,侃侃而谈,朱煊却并不接话,眯着眼端着酒杯,窝在椅中不知想着什么。宣帝说到了一段落,停下来喝了杯酒,才看出朱煊已是神游天外,便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把。 那手还未碰到朱煊的肩头,便被斜刺里伸来的一只手箝住,拧了半圈,反压在他背后,将他紧紧按在桌上。宣帝猝不及防,疼得几乎落下泪来,一声痛呼没能忍住,从喉中透了出来。 朱煊被他的声音震醒,手遽然松开,连忙替他捋过胳膊,将骨头推了回去,扶他坐回椅中,连连请罪:“王爷恕罪,末将一时失神,错手伤了王爷,并非有意……” 宣帝抬了抬胳膊,虽然还有些疼,但不碍行动,也就不多计较,一手扶着胳膊问道:“些许小伤,我又不是女子,哪儿就这么娇贵了。阿煊方才想什么呢,竟这样入神?” “我在想……”朱煊的眼还忧心忡忡地盯着他的胳膊,也顾不得说话,抬手按到他肩头揉捻了起来。揉了一会儿,看到他面容舒展开,才想起来答话:“我在想,成帝登基未久,那五位皇子的后人尚在人间,万一有哪家挟怨报复,派了刺客入宫……” 两人对视一眼,宣帝目光忽然明亮了几分,心中一动,竟是想到了上辈子扮作舞女前来刺杀他,却为他的霸气心折,自愿留在宫中侍奉的绿翘。 记着就是他登基之后第四年,要对百越用兵时,百越王特地训练了绿翘来行刺他。当年的绿翘丽质天成,能歌擅舞,后来为他的英雄气概心折,死心踏地地留在他身边做了妃子。 用兵百越那时还多亏了她献计……现在大约能有十岁了不能?宣帝心中一片温柔,嘴角脉脉含情,微微垂下头,目光游移不定,追寻着记忆中美丽的身姿。 朱煊见他看了自己一眼,便柔情蜜意的低下头,不由得又想起上山之前从他口中听到的那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朱煊倒退两步,心中砰砰乱跳,重新坐回了椅中。他也不敢问宣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默然倒着酒喝。那酒已有些冷了,越喝越是凉凉地堵在心里,吞不得吐不得,令人烦恼不已。 宣帝那里已回忆够了美人,又妄想着另一位美貌刺客能进宫替他办事,最好杀了成帝之后直接投入他怀中。于是他抬手拉了拉朱煊的袖子,满怀期待地问道:“那刺客何时才能入宫?” 朱煊心神全在他身上,这回倒没再拧了他的胳膊,而是立刻放下杯子,收回手正襟危坐着答道:“刺客又要忠心又要机智,须让成帝不加防备才能成功。只怕还要过一阵子才能物色到合适人选,王爷暂且忍耐一时,我一定尽快做成此事。” 宣帝得了这个保证,又想着即将得到个美人,心中忧烦消散不少,向着朱煊粲然笑道:“若无阿煊,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日后……但愿你我永不相负。”只要你不造反,我一定和你君臣相得到最后。 这一句没说出口,朱煊自然无从知晓,但宣帝说出口的那几句,朱煊却是一字不落地印在了心上。他略微想了想宣帝若对他有意,将来该是什么样子,却只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不敢细思。 商量罢了大计,宣帝看天色不早,便要回去。朱煊照旧送他到了那块大石后,还细心替他抿了被雪笠擦乱的头发,目送他转过小径往寺院中走去。 这一趟会过面,两人已有了默契。宣帝便将见面结果告诉了淳于嘉,由他布置谋反之事,自己仍和无事一般在礼 分卷阅读1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部忙碌。 直忙到腊月二十六,成帝一早便将他召入宫中,在文德殿见了他:“今日封玺,朕宫中可闲乐几日,阿挚这几日白天便都在宫中陪朕吧。你府中无人,朕可准你今年也入宫与朕一道守岁,再叫画师为你我兄弟画几张图传示天下,使世人皆知,朕对吾弟何等宠爱优容。” 宣帝如今有了推翻暴君的希望,心底倒也不似平日那么烦躁,平静地跪在成帝脚下应道:“敬唯命。” 成帝便伸出一只手拉了他起身,趁他还未站稳时一手穿过他腿弯,将人横抱了起来,大步跨入寝殿,侧头在他耳边狎昵地说道:“令吾弟久旷数日,是朕之过。今日朕便如数为你补回来,阿挚觉着可好?” 9、嫉妒 到了除夕之夜,宫中照常盛筵。 上辈子明帝未驾崩时,他们这些皇子都要一同赴宴。虽说大皇子与三皇子早早因罪被戮了,剩下的几个皇子却都携着女眷,显得家宴上一团和气,十分热闹。 这回筵宴,殿里却只剩下了他一个皇亲,身边也没个妃妾,空空荡荡只得几个太监相陪,颇有几分孤清之感。 他的座位自然还是在成帝肩下。成帝做彭城王时王妃便不幸早亡,又登基不久,并未立后,因此众妃嫔都只能坐在殿下。从位次上看来,他这个临川王坐的几乎倒像是皇后之位了。 成帝在宴上也频频照顾他,将自己觉着好的菜肴都赐与他品尝。宣帝心中恹恹,对珍馔毫无兴趣,目光倒是不时溜到下方,偷看那些花容月貌的皇嫂——他的目的还是很纯洁的,只是想找出上辈子救了他的那位小皇嫂,登基以后好回报于她而已。 可惜他目光撒遍全场,却还是没找着记忆中那位佳人。 酒过三巡,乐工奏乐,下头便上来一队舞姬,众星捧乐般捧着一位衣衫轻薄的美女。只轻轻举手顿足,身姿便美妙难言,引得满室目光都落到了她手上。 宣帝也不由得注目到那女子身上,一只手却忽然落到了他手上,借着衣袖掩饰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宣帝心下一惊,往后抽了抽手,那手便又紧了几分,成帝的声音已低低响在他耳旁:“那女子姿态虽佳,吾弟在帷幄间时,风姿却更远胜于她。” 宣帝又惊又怒,先扫了一眼下方,见无人注意他们,才带着几分恳求之色看向成帝,手也轻轻挣动了几下。成帝虽然话语轻佻、动作暧昧,面上却是纯然一片关怀之色,提起几分声音向下方说道:“临川王性情高洁,一向不爱歌舞。今晚宴会既是家宴,可免了这些俗物,只叫人抚琴助兴便罢。” 宣帝心中几乎流下血泪来,却也只能任由那美人辞阶而去。 但乐舞下去后,又几个宫妃凑趣说话,宣帝的心就又活了几分,听得频频微笑。成帝眼角余光不时扫向他,见得他容光焕发,灯烛映照之下,倒比往常更形昳丽,便有些呆不下去,只道:“天色不早,朕先回文德殿休息了,汝等可自便。”说罢起身施施然而退。 他这么一走,只剩下满殿嫔妃,宣帝却是不能再留了,连忙也起了身告退。出得门外,成帝便自行乘辇而去,李德却带几个小太监抬了暖轿,叫宣帝坐着跟了过去。 那轿子在宫中左弯右拐,走了许久,宣帝并未掀开轿帘看,也觉着此行不似是去文德殿。等暖轿终于落下,有太监替他拨开轿帘,殷勤地说道:“殿下,圣人吩咐,今后你便宿在这景福殿里。” 景福殿……宣帝上辈子嫌这宫殿偏僻,并没怎么用着它,扶着太监的手踏入殿中才吓了一跳——殿中装得比文德殿竟也不差几分,四周香气氛氲,重重绡毂隔于其中,架上摆着前朝珍玩,犹如天宫一般。 这样奢糜的昏君怎么现在还没人来推翻呢? 宣帝越想越觉不忿,斥退内侍,也不看周围装潢,直接踏入内室,合衣卧倒在床上。今夜成帝既说要宿在文德殿,他总算能平安过一夜。也不知朱煊那刺客何时才能找来,若来得太晚,他怕自己哪一天就忍不住真出手弑君了。 他这几天被折腾得太厉害,沾着枕头不久便沉沉睡去。梦中还辗转反侧,睡不踏实,总觉着身上发沉,压得他胸口窒闷,透不出气来。 他不得已睁开眼睛,室内灯烛璀璨,照得他一时看不清东西,身上却渐渐回复知觉,觉出了自己身上是压着个人。 那人不只是压在他身上,还将头埋在他胸乳之间,正自细细品尝,见他醒了才抬起头来,手中捻着他的乳首,悠然笑道:“朕还在猜你何时才会醒来。怎么睡得这样沉,亏得是朕进来,若是旁人轻薄了你,你也不知么?” 宣帝脸色当场黑了几分,转过脸不去看他,心中却是悻悻想到,除了这无道昏君,世上哪有人敢轻薄他? 成帝却似没看到他这抗拒的情态,低头在他唇间印下一吻,亲昵地问道:“阿挚,朕特为你重整景福殿,你可喜欢?这殿里用的都是宫中最好的东西,特别是寝殿这几面墙……你闻闻,这味道像什么?” 宣帝细细闻了几下,果然那香气温暖 分卷阅读1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甘芳,味道不像平常的熏香。再仔细看周围墙壁时,竟不是白色,而是泛着粉红的……“椒房。” 这两个字砸得他眼前发花,心头剧烈地跳了起来。成帝哈哈大笑,将他揽入怀中:“阿挚明白了么?这些日子朕一直瞒着你,就是为了今日。如今正是除夕之夜,普天同庆,就当是庆贺朕与吾弟新婚之喜了。” 宣帝身子一震,咬着牙跪在床上,将头深深伏了下去:“皇上,椒房是中宫专用,臣弟万万不敢僭越……” “朕说你用得便用得。”成帝毫不在意地扶起了他,从床头拿了件衣服替他披上。宣帝身上已被剥光了,见了衣服便自然穿上,却不知怎地透不出手,低头看去,才发现那竟是件轻薄透光的长袖舞衣。 他实在是有些惊骇过度,看了那衣袖一阵,才想起要脱下来。成帝却按住了他的手,亲自将衣带系上,隔着衣服缓缓摩挲他的腰身:“吾弟方才不是很爱这身衣服吗?朕看你的眼睛几乎都要粘到那舞女身上了,特特命人将她的衣服脱来给你,现在怎么又不肯穿了?” 无耻!世上怎么能有这么无耻的人? 宣帝几乎气破胸脯,急切间说不出话来,伸手便去撕衣裳。成帝只牢牢抓着他的手腕,将身子压了上去:“吾弟不是好舞蹈么?就在这儿给朕舞上一段,咱们兄弟同乐,莫要负了这良辰吉日。” 宣帝身上的衣服早脱尽了,只剩下这件舞衣,下摆也未系好,几乎都堆在腰间。成帝将手里长长的衣袖系在宣帝左脚腕上,伏身在他半隐半露的脐窝中吮吻,手指则顺着起伏的腰线向下,落在他尚垂着头的分丨身之上。 宣帝如今早已惯于此事,虽然心中愤郁不乐,但被成帝的手指轻轻碰触,那里便不可自抑地扬起头来,手上也虚软无力,无论怎么扯也扯不开那件衣服。 成帝见他已渐渐兴起,脸上也浮起一片薄红,便故意重重捏了一把,叫他不能立时出来,又将手指探向他双丘之间。这些日子他的身体也叫成帝开发得柔软湿润,手指轻轻试探几回,便有一股滑润液体渐渐流了出来,沾得成帝指上一片腥滑粘稠。 成帝将手指举到他面前,欣然笑道:“阿挚这身体真是可爱,就是朕后宫妇人也没有这样宜于承欢的的。阿挚,你这样的身子,难道还想抱女人么?” 宣帝羞耻难当,脸色烧得通红,身下关窍却被人猛然闯入,带出一阵阵粘腻水声,和着拍打撞击之声,实在叫他不堪入耳。成帝正面欣赏了一阵他的羞窘之态,便将他的身子翻了过去,从背后尽力埋进他体内,力道之下,几乎齐根而入。 宣帝被他弄得遍体酸痛,体内被撞击之处却是异样快美,脑中一片空山,身上也几乎脱了力,只靠成帝扶在他腰间的手才未完全瘫软。成帝便又抱着他坐了起来,双手扶着他的腿,将他架在自己身上借力。 成帝兴致极强,又为他看舞女之故特意要罚他,故而比平时做得更狠了几分,逼得宣帝神智不清,只情伏在他怀里低声呜咽,那身舞衣也早揉成一团皱纱,不成样子,四处皆是湿痕,显得污浊不堪。 待到成帝终于尽了兴,宣帝已连哭都哭不出来,什么弑君谋反的大计更早丢到了九霄云外,只失神地仰面喘息着。 待他终于醒过神来,成帝便揽着他倚坐在自己胸前,一手捋着他的头发,叫他看向自己手中。宣帝应声便抬起头来,却看到面前银镜中映出一张面孔,眉眼之中尽是情欲,双唇肿胀,两颊晕红,丝丝缕缕乱发披在脸侧,竟是媚态横生。 他不忍多看,闭上眼偏过头去。成帝便又将镜子拿得远了些,将下巴搁在他肩头,挑眉看向镜中两人。宣帝身上还穿着那件舞衣,半倚在他身上,全然一副不胜云雨的模样。 成帝扳着他的脸强令他看向镜中的自己,强硬地问道:“阿挚,你看看自己这般模样,比方才那舞女可不诱人多了?她哪里配得上让你看得那般入神,方才阿挚在朕身上做的歌舞才真是天下难寻,以后阿挚这身子只能让朕碰,心里也只能想着朕……” 他忽然又焦躁起来,用力搂着宣帝,五指深深嵌入了那肌肤之中。 宣帝无力地闷哼一声,成帝又觉出自己太过用力,重新放开手,怜惜地抚着肋骨间几个青紫的指印道:“是朕太心急,可是朕一想到阿挚看上了哪个女人,朕心里就恨不得将那女人杀了,又恨不得将你永远关起来不叫旁人见着……阿挚,这可怎么办?朕怎样才能让你永远都不去想女人?” 10、誓约 元旦一早有大朝会。宣帝如今仍居临川王之位,本该提前去宣政殿门外候朝。可这一夜颠倒,慢说成帝舍不得放他离开,就是他自己也实在起不来身了。 因此朝会之时,他是坐着成帝的御辇去的,并且在殿上的位置也从诸王宗室之列,直接提到了成帝阶下。礼赞过后,成帝便叫太监晓谕诸臣,临川王夏挚勤勉公允,身份尊贵,今后便要为国之副贰,承储君之位。 众臣虽然都已知道了这消息,但今日朝会时,宣帝竟能立于 分卷阅读1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如此高位,也着实让他们震憾了一阵。唯有宣帝一人却此毫无感觉,只淡淡立于阶上,看着自己曾坐在上头那宝座上见过的风光。 列于阶下算什么殊荣,天下之主才是他的目标。这辈子,他还要更早地坐在那位子接受诸臣朝贺。 大朝会上,各地臣子皆要述职,比往常拖的时间更长。宣帝站了一阵,头上便冒出一层虚汗,脚下也见得有些不稳,衣袍下摆簌簌抖动,如立在乱风之中。 成帝也看出他状况不好,低声吩咐李德替他搬了座椅,还替他倒了杯参汤解乏。这般待遇可谓前所未有,众臣又要讨好成帝,接连吹捧他友爱兄弟,是千古明君典范。这些话简直是在戳宣帝的心窝子,成帝在上头微笑着接受百官吹捧,宣帝就在底下气得浑身发抖,一杯参茶大半儿倒洒到了地上。 如今他还没正式行过册封大礼,又没有旁的借口,成帝也不能公然将他日日留在内廷,到了晚上宫宴之后,便仍回到了他的王府。 进门之后,头一件要事自然便是沐浴。洗澡时宣帝看到身上那些红红紫紫的印痕,不期然又想起头一天晚上在镜中看到自己那副现世的模样,心里越发烦躁,狠狠在水面上击拍一掌,鼓动得桶中水波翻荡,溅了他一头一脸,视线也早被水雾模糊了。 外间小太监听着他的动静不对,立在门口低声问他要不要进来服侍。 宣帝将人骂了出去,自己从头到底洗了一回,湿淋淋地从桶里起来披了衣服,也不顾擦头发,便拿起镜子来细照着露在领外的肌肤。 上头果然有几点鲜妍痕迹,直延伸到颈后他看不到的地方。于是他又将镜子放在颈侧,转过脸去看后面。颈上如何尚未得见分明,那镜中却是明明白白映出了一个人影,正立在一处花窗下。 莫不是刺客?宣帝心念电转,将镜子先护住心口,转头看向窗边——哪里还在窗边,只在他转头这么一会儿工夫,那人就已无声无息地踏到他面前丈许之处。 银光镜中辨不清的面貌,这么近的距离下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正是他熟识许久,却因后来生死两隔十几年,熟悉之中又透出些陌生的朱煊。 不是刺客就……一点都不好!他这一身哪是能可见人的模样,而且朱煊这是怎么到他内室之中的,外头那些守卫都是死人吗?连这小子都拦不住——起码也该拦在客房中,等他换了衣服再出去见人哪! 丈许路程,朱煊一步便能踏过来,却死死立在那里不得动弹,双目只粘在宣帝露在衣领外的肌肤上,阴晴不定地看着隐隐没在入中衣内的种种暧昧痕迹。直到宣帝回过神来要斥他出去,他才踏上一步,拉住宣帝的袖子,压低声音道:“王爷,今日我在朝上见你脸色苍白,身形不稳……那日你特地来见我,正是为此事不是?可叹我竟愚钝至此……” 宣帝不意叫他看出此事,心中羞恼交加,用力一拂袖,倒退几步,几乎把水桶撞洒。外头侍卫又问他出了何事,他心中还有几分理智,提起声音道:“你们都退下,将院门守好。我这里不管出什么事,也不许有人窥伺!” 嘱咐罢了侍卫,又梗着脖子走到屏风旁,一语不发地将衣服都拿下来披上。他也不管穿得对是不对,胡乱将带子系成了一团,便对朱煊冷笑道:“你都看见了,我如今……就是这般地位,你若觉着我没资格登极称帝,我也不强求你,反正我……” 反正他早晚有一天也是要派兵剿杀朱煊,就是朱煊现在看不起他,要与他分道扬镳——宣帝又想起当年送到他案头的那颗头颅,就是今世朱煊与他不同道了,他也只当是报应罢了。 朱煊紧紧按住了他的嘴,咬牙恨恨道:“你与他皆是先皇所出,他难道不顾伦常,不怕天下人唾骂么!” 宣帝低头不语,却把他狠狠推了开去,转头往屏风外走去。朱煊随手拿了块浴巾跟在后头,几步追上宣帝,把他的头发从衣服里拉了出来,拿浴巾裹了,一下下擦着。 宣帝负手立在房中,身形站得极直,头却微微垂着,朱煊与他贴得极近,只差几分便贴到他背后,烛光将两人身影拉在地上,浑然成了一体。 朱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心神似乎被那道影子牢牢吸住,注目看了许久。宣帝心绪也稍稍平静下来,依旧垂着头问道:“你今日怎会到我府上来,可有人知道么?” 朱煊猝然回神,连连摇头道:“我在朝上见你神色不大好,怕你吃了暗亏,所以回府之后便来探你。我是自己走来的,到你府中也是翻墙而入,并未惊动任何人,你放心就是了。” 他说了两句话,觉着气氛缓解了不少,便按着宣帝坐下,从桌上拿了梳子替他梳通头发,将湿凉的长发拢在手中,要替他挽髻。一面替他挽发,一面絮叨地说着:“你哪会做这些俗务,这种时候又不好叫那些小太监来,还是我替你整理仪容……” 宣帝将桌上银华镜按倒,一手捂在眼前,低声问道:“阿煊,你当真不嫌弃我么?” 朱煊手一颤,满把长发便从他掌中滑落,如流水般泄到宣帝背上。眼前背影凄清畸零,看得朱煊心底也生出一 分卷阅读1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片悲苦之意。他轻轻叹了一声“临川”,便将那头长发重又挽起,拿发带系了。 头发挽起后便露出一片皙白肌肤,其上亦是星星点点,如雪上落梅,令人触目惊心。朱煊再也沉不住气,手指微颤,从宣帝头上放了下来,死死揪住衣襟,呼吸都已摒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宣帝觉出他手已不在自己头上,便指着一旁锦杌道:“阿煊若还肯为我所用,就坐下来,咱们共商大计,若是不肯便走吧。” 朱煊便顺着他的手坐了下去,微一抬眼,就看见宣帝胸前鼓起来的一块衣料,抿了抿嘴,终是耐不住说道:“你那衣服没穿好,我替你重系一下吧。”这句话说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直摒着呼吸,连忙深吸了两口气,只作无事般站起身来去扽那片衣襟。 宣帝也才注意到自己方才匆促之间,衣裳穿得不大规整,便自己去解衣带。那衣带缠在一起,他也看不出是哪一条系错了,越解却系得更紧。 朱煊的手恰好已伸到那里,灵活地挑起一处死结,两三下便拆解开给宣帝看:“喏,你不擅此事,还是由我来吧。” 也不等宣帝同意,他便已将剩下的衣带解开,手掌无意间隔着衣服蹭过宣帝肿胀未消的乳首。宣帝一时未加防备,痛得低低呻吟出声,旋即将他的手推开,自己拢住衣襟,侧身背对他道:“我自己来便是,你……先说正事吧。” 朱煊哪里还想得到什么正事,宣帝便是他的正事了。他再忍耐不住,深吸了口气,哑声问道:“临川,成帝封你为储君,要你迁入景福殿,莫不就是为了这个?” 宣帝将脸转过几分,冷然问道:“朱煊,你瞧不起我吗?以为我让人睡过了,就跟个娘们儿一样,满脑子都是这点事了?” “不,我怎么会……”朱煊猛然站起,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宣帝的身体还未休息过来,叫朱煊这么紧紧拥着,几乎就要瘫软到那副怀抱之中。朱煊感到他身子颤得厉害,一阵阵灼人的体温透过衣服传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拥得更紧,将头埋进他发间,轻轻嗅着他身上萦绕的香气。 他的手指端正触及宣帝胸口,只略略滑动,就觉着那处肌肤滑腻柔软,下面裹着微微弹动的肌肉,令人不忍释手。宣帝在他怀中低低喘息着,全然无力地将后背靠在他身上,一双手却稳定而有力,紧紧握住了他的双腕。 宣帝仿佛疲累已极,又仿佛不胜情丨欲,倚在他身上好一会儿才能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字字刺心:“朱煊,你是要和那昏君一样么?若真如此,我何必就你?起码他如今便是天下之主,做他的娈宠,我还能多得几分好处。” 一句话说得朱煊如被雷殛,心也冷了下来,顺着宣帝的力道撤开了双臂。他看着宣帝双手微颤,将衣服紧紧裹了一圈又一圈,腰线却透过紧裹的衣袍显了出来,仿佛比从前清瘦了许多,更有种他从未想过的动人之处。 他忍不住伸出手拈住了宣帝一片衣角紧紧握住,在宣帝背后低声承诺:“你搬入景福殿前,我一定为你杀了昏君。只是临川,你从前的许诺还算不算?” 许诺?宣帝停下手,思索了一回。他给朱煊许过什么诺?对了,是只要他不造反,自己就不杀他。于是宣帝转过身来,对着他正色说道:“天子无戏言,若阿煊真为我夺得大位,我必不违誓,否则神鬼共……” 朱煊捂住他的嘴,唇角微微翘起:“不必起誓,你我心知即可。我为你夺得皇位,你可要与我……永不相负。” 11、风波 朱煊动作极快,不过五日间,便安排好心腹,欲在上元当晚,成帝在宫门上观灯,与民同乐时行刺。 宣帝私下盘算一回,也觉着这日子选得不错。上元之夜人潮最拥挤,宫门两侧还要扎花山子,布下灯山灯海,供皇家与民同乐。那时人多手杂,刺客一击得手便可混入众群中逃走。若不能得手,朱煊便正好带兵以剿匪之名,放冷箭射杀成帝。 且他当时必与成帝同立在宫门之上,任人也不会怀疑到他这个只差不曾册立的储君有谋害皇帝之嫌。 只是他们计划虽好,当中却出了一点岔子,几乎未能成事。 就在初九朝会上,宗正寺卿贺徵上表奏请成帝为宣帝立妃。 宣帝闻言,心中便是一颤。 自除夕那日成帝发了狂,他就回去叮嘱了淳于嘉不要叫人奏请立妃,这贺徵又是怎么会提起此事的?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感谢贺徵这份心意,待他登基之后,便冲着这道表章,也得给他升一级。 成帝竟也是笑着听完这表奏的,甚至还赞了贺徵两句忠正尽职,又自提起:“临川王将为王储,王妃便不能以普通宗室之妃视之,而要有母仪天下之德。此事便交由宗正寺再议,待年后便可徐徐挑出人选,务必使吾弟得一贤妻。” 宣帝连忙跪下辞让,成帝下了龙座亲手扶他起来,亲和关切地说道:“吾弟不可多礼,你我兄弟便如一体,朕怎能不关心你立妃之事。” 宣帝双手 分卷阅读1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被他攥得生疼,心下微沉,顺势站起身来,低声说了句:“臣弟不敢。” 成帝手上加力,又攥了一把才放开他的手,回到座上温言笑道:“父皇在日,因吾弟尚年幼,不曾为他操持此事,如今既事关大统,朕便亲自替他挑选佳人——皇弟散朝后便随朕回宫,你我兄弟之间无话不可谈,朕总要得了你的主意才好做主。” 宣帝重又谢恩,回去站好后,目光不由主便向下寻着朱煊。朱煊亦是双眉紧皱,唇角抿出两道深纹,带着几分自责与恳求之色看着他,双手交拢在身前,极快地比划了两下。 那是“十五”。朱煊之意,是让他再忍耐一时,等着十五起事。 罢了,不过区区数日光阴,怎么熬不过来。宣帝心中长出了口气,垂下头静静听着朝臣奏报,将国内形势一一记在心中。还有短短五日这天下便要落入他手中,到时如何安抚四方,将成帝之死彻底压下,他都要经心为之,免教自己声名受损。 再就是,专心听些正事,心里也就不会老想着待会儿到了后宫会有何遭际。 早朝并不算长,又议了几件事就散了。成帝站起身来,含笑向他伸出了手:“皇弟勿害羞,且先随朕回宫议一议你的终身大事吧。” 宣帝便也低头笑道:“皇兄莫要取笑。”陪成帝做足了兄友弟恭的面子,随在他身后出了宣政殿。 一路行至景福殿,屏退随侍宫人,成帝便翻了脸,神色冷如凝霜,扳着宣帝的下巴看了许久,微带着恨意说道:“姓贺的竟敢妄议皇族之事,这个宗正卿是干得不耐烦了么?我家阿挚合该只为朕一人所有,哪是那些庸脂俗粉碰得的!” 宣帝一语不发,任由他将手探入自己怀中搓弄,脑中只想着朱煊传给他的讯号。十五……哼,到那时他便将成帝的尸身偷偷换下,将他挫骨扬灰,撒于宫城之外受万人践踏,以报这些日子所受之辱。 椒房内暖香融融,帘幕低垂,宣帝已极是习惯于此,顺从地偎于成帝怀中,由着他摆布。 却不知成帝今日又犯了什么失心疯,将他衣衫剥尽,拿雪练紧缚手足,系在床柱之上,晾得如同翻肚的蛤蟆。那丝缎系得极紧,虽不至损伤肌肤,但要动一动却也是绝无可能。 成帝将他束好之后,眷恋不已地轻抚着他的面颊,痴痴说道:“都是贺徵可恨,早晚朕要将老贼流于边塞,以惩其离间我兄弟之罪。阿挚,朕爱你如此,你可肯为朕守身如玉,一世不碰女子?” 宣帝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恭顺无比,应声答道:“臣弟此身俱属圣人,如何还能违逆上意,复有别样心思?” 成帝闻言,目中渐渐漫上决绝之色,低头在宣帝唇上亲吻良久,摩挲着他微红的面颊道:“朕就知道阿挚也和朕心意相通。你且暂等一等,朕一会儿便来与你相会。” 说着便替他盖上锦被,又将幔帐重重放下,留他一人在殿内。出门后,成帝即吩咐车驾,直奔内库而去,不移时从库中捡出一副金盒,拢在袖中,重回了景福殿。 宣帝独自被缚于暗室,耳边只闻自己呼吸声,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成帝仅去了顿饭工夫,他就觉着少说已过了两三个时辰。殿门大开之时,他甚至有些欣喜,但听着那轻缓的脚步声步步逼近,方才的欣喜又化作了一丝忧怖无奈。 床幔终于被人掀开,成帝尊贵威严又不失潇洒风流的面容重新出现在他视线之内。 “阿挚……”成帝坐在床头,将袖中金盒打开,从中取出一粒腊丸,在指尖捻碎,露出其中雕着金色花纹的小小红丸。“这药是海外供上之物,朕本舍不得用在你身上,只是今日贺徵之言实在令朕心焦……” 宣帝虽不知这是何物,但也猜得到绝非什么该用到人身上的好东西,尽力扭转过头说道:“皇兄何必用这个,皇兄但有所命,臣弟无不尽力奉承,未必要借助药力……” 成帝面上也是一片怜惜之色,手下却不留情,直接以两指挟着那药丸,探进了他后廷之中,然后挺身密密埋入,将那药丸顶至深处。 那颗药丸沾着他的体温便即化成一股浆液润泽壁间。宣帝只觉身下药液淌过之处如被万蚁所噬,唯有成帝动作时才略微缓解一下。那种极致的需求绵绵不绝地涌上来,将他的神智全数遮蔽,只知不停向成帝求索。 坠入万丈深渊之前,他耳旁恍惚听到成帝说道:“阿挚,你快活不?再多用几回这药,你的身体便只有叫朕碰时才会快活,再也不会想要女人了。” 后来成帝在他身上泄了几回,他体内却仍如火烧一般,几无缓解。成帝见他全身都被炙得粉红,两颊却是苍白异常,神智几乎全失,手脚也被勒出了深深印痕,心中也有几分悔意。 然而事已至此,成帝也不愿退后,便将他手脚上的白练松开,起身拿了些助兴的药物打算服下。 正在此时,门外忽传奏报,说是边关八百里加急,西戎藏云太子率大军侵入宣府。守将殷正防备不及,已连弃两镇,损失数千兵员,粮草无数,大将军朱煊及兵部诸人已在垂拱殿外候通传。 成帝 分卷阅读1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连忙扔下手中药物,抢过军报看了几眼,胸中惊怒交加,恨恨骂道:“西戎怎地赶在这寒天雪地出兵?殷正这废物,丢了这些人手东西,还有脸来向朕哭诉吗?守不住宣府,他就提头来见朕!叫人备车,去垂拱殿!” 骂过了太监,回头看见犹在辗转呻吟的宣帝,却也无可耐何,匆匆在他面上印下一吻:“阿挚且在此等朕一会儿,待处置了宣府之事,朕便回来陪你。” 他换了衣服匆匆离去,却没发现身后帐中,宣帝已缓缓坐了起来,目光阴沉地看着他的背影,唇角滑下了一丝血痕。 成帝走后,宣帝便强撑着捡起地上衣物换上,满头乱发也不加裹束,直接拢入帽中。几度情丨欲漫上时,便咬破舌尖维持清醒,扶着一室家具走到了门外。被廊下冷气一冲,他心头也清明了一丝,随意叫了个侍卫,紧紧把着他的手臂便往殿外走去。 那卫士怔了一怔便道:“王爷,圣上吩咐,要你在殿中休息。” 宣帝双眉倒竖,目中露出无限威严之色,用出了他平生最有效的看家本领——王霸之气。在如此强烈气势压迫之下,那侍卫无法不屈服,便找来太监替他备了轿,只是不敢直接送他出宫。 宣帝正了正帽子,随手擦净唇边血迹,漫不经心地应道:“无妨,圣人应在垂拱殿商议军务,你等只需送我过去便是。” 颠簸这一路,宣帝只觉身上无处不难受,将掌心掐得鲜血淋漓,才免于泄露哀鸣。暖轿停下之后,宣帝便踉踉跄跄地走到殿门外,每走一步,都觉着腿上有东西流下,磨擦之间,那一直紧绷着的分丨身更是胀痛难当。 直到殿门之外,他又狠狠在舌尖上咬了一口,咽下腥甜鲜血,推门进入垂拱殿,当着满殿文臣武将直接跪了下去:“皇兄,西戎大军这回特意选在严冬进攻,就是欺我夏军不耐寒冷,便是此时选调兵士,到了宣府怕也要因寒冻失了战力。臣弟不才,愿为皇兄分忧,请皇兄许臣弟到边关督战,以壮三军士气。” 成帝面上隐隐掠过一丝不悦,却还笑着叫人搀他起来,替他搬了坐椅。“吾弟即将入主东宫,这才是国之大事。西戎不过藓芥之患,岂需吾弟费心?你只管留在京中,战阵之事自有众将主张。” 朱煊见他面色苍白已极,嘴角隐有血丝,这么冷的天里额上还挂了许多细密汗珠,便知他情形不好,因便越众而出,奏道:“陛下,宣府之事甚为急迫,调兵一是时间紧迫,二如临川王所言,战力怕也难发挥出来。临川王若能亲临战局,正好鼓舞士气——如若皇上不放心临川王安危,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成帝愠怒道:“朱煊,你这是威胁于朕了?” 朱煊低头抱拳:“臣不敢,只是宣府是产铜之地,一旦有失,怕是要白白送与西戎无数钱帑装备,今后彼我之势,却要掉过来了。事不宜迟,臣今夜便须入军中,请陛下决断。” 12、只待东风 宣帝便扑到朱煊身旁,伏在地上一同求道:“陛下,臣弟深荷圣恩,至今却一毫未能报答,常感愧对陛下厚爱。请吾皇下旨,令臣弟能代陛下巡视边关,扬我国威,但有些微功绩于国,亦是臣弟一片孝敬之心!” 成帝深深盯着他的后脑,目光锐利得几乎要穿透头骨看到他脑中所思所想。然而朱煊已示意兵部诸人,一同俯首奏道:“请陛下下旨。” 这样的请旨几乎形同逼迫,成帝心中怫郁,但想到边关战况,又有几分松动。他看着伏在下方的宣帝,脑中灵光一闪,亲自起身扶起他来,借着大袖掩饰,在他腰后狠狠拧了一把——若宣帝此时软倒,甚至只是惊叫出声,他就能以身体欠安为由将人留在宫中。 宣帝自然也想得到这点。成帝的手扶上他时,他就已狠狠咬破口腔,借着这点痛楚压过身下触感,咬着牙垂头谢道:“多谢陛下成全,臣弟必不辱使命,为吾皇一擒贼首。” 此言一出,成帝便不答应也是答应了,只得放了宣帝离宫,只是心中恼恨,故意不肯用轿子送他,只叫他自己走出大内。 宣帝上辈子也是带兵亲征过的人,腿上中了箭也能随手拔下,接着骑马拼杀。如今虽然煎熬难过,却也能支持着挺直脊梁,一手紧抓住朱煊的手腕,硬是一步步走到了宣德门外。 王义带人驾着车在门外等他,朱煊自有侍卫带了马来,却不曾上马,而是将宣帝先送到车上,吩咐自己带来的亲兵驾车往西北兵营去。 王义急得直跳脚,不敢把自家王爷丢给旁人,宣帝隔着车窗听到,便将人叫过来吩咐:“我要去军中,府里的事都交与淳于长使,旁的你不必多问。” 说话间,朱煊便已登上了他的车,向着赶车的侍卫喝了一声,那侍卫就抖开缰绳,驱车在官道上奔驰起来,将王义和宣帝府上的车夫远远甩在了身后。 到得这时,宣帝才放下一应坚持,软软倚在车厢一侧,低声叫朱煊:“到了军中,先替我寻个营妓来。” 他口中血腥虽已咽尽,但舌尖唇下处处都是伤口,说话时也牵扯得阵阵 分卷阅读2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疼痛,只说了这么一句便闭上了嘴。 即便不多说,朱煊也该明白他的意思。 朱煊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不肯答应。他挨挨蹭蹭地坐到宣帝身边,掏出手帕来替他弑着额上汗珠,低声说道:“我到营中是要整军开拔的,就连你去了也要受军法辖制。一入军中便叫营妓侍寝,你当我那儿是什么地方?你叫将士怎么想你这个督军的王爷?” 宣帝已听不进他说什么,极力将身子蜷成一团,将手探到衣摆之下,隔着一层亵裤抚上那片久候他安慰的方寸之地。自己这么微微碰了一下,他就觉着浑身激灵了一下,一声低吟几乎冲口而出。 外头还有人……他倒没怎么在意朱煊,抬手狠狠咬住腕端,免叫声音外泄,然后便重将另一只手探到衣内,碰上了炽热的、毫无遮蔽的肌肤。 他身上污物还未清理,触手滑腻,握上去时自己也微微有些嫌恶,但随即就都想不起来了。理智一旦断了线,身体就只能全凭本能而行,开始还顾忌着朱煊在侧,只想悄悄泄过一回便好,后来身如火焚,也就管不得身旁有没有人了。 宣帝自己虽然顾不得,他旁边那人却是要顾的。 朱煊看着他咬得越来越重,唇间腕上皆是鲜血,实在也忍不住,便将他的手拉开,自己将手指送到他口中,坐在他身旁低声叫道:“临川,临川,你可是……服了什么药?” 宣帝耳中一片轰鸣,心思混沌,身下那处的皮肤几乎都被自己搓破了,却丝毫没有出来的势头,体内空虚渴求之意更是难以忍耐。他齿关微启,探出舌尖卷住朱煊的指头,那只叫自己咬得鲜血淋漓的左手则拉起朱煊的右手往身下送去,口中含糊叫道:“皇兄,求你……” 朱煊被这声呼唤惊得不敢动弹,那手却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宣帝带了下去,隔着几层衣物碰到了宣帝的双臀。即便只是隔着衣服碰到,他心中也乱跳了好一阵,一面低声叫着宣帝,一面不由自主地揉搓着手下紧实敏感的身体。 宣帝半睁着眼睛,目光散乱,喘息声粗重得压抑不住,口角不时流下一道道混着血丝的津液,情状十分不堪。朱煊却只觉着他如今的样子十倍可爱于从前,忍不住俯身过去,抽出已被舔得湿润的手指,将嘴唇压了上去。 那口中尽是血腥气,朱煊也不在意,将那腥甜液体带入口中咽下。宣帝也极为配合,岂止濡沫相交,身体更主动迎了上去,跨坐在朱煊怀中,在他官袍之外极力磨蹭着。 朱煊一手用力扣着宣帝后脑,将这吻又加深了许多,另一只手探到层层袍服之下,按到了宣帝身上。那处连衣服也湿了几重,股间更不必提,触手皆是成帝遗下之物。 朱煊心中沉了一沉,却觉着宣帝的身子在他怀中扭了几下,双臀迎着他的手挪动,急切得全不顾脸面体统,比之元旦那夜简直判若两人。他也猜得到其中缘故,却不愿深究,便将人反压在车壁上,衣袍全数撩起堆在腰间,又剥下靴裤,露出两条酥软无力的长腿。 外面天色渐晚,只剩一点点夕阳余晖透入车中,朱煊却觉着眼前无比明亮,那副身体似被日光照耀着,映得他双眼都有些发花。 宣帝衣冠散乱,一览无余地坐在他面前,几乎唾手可得。他的身体也急不可耐地想要侵入眼前之人,可理智却一再压抑着他,让他忍耐着心中急迫,唤醒了宣帝的神智:“临川,我是朱煊,你看看我,我是朱煊……” 宣帝的眼神渐渐明亮起来,双唇颤了几回,终于说出话来:“阿煊,朕记得京周防营中,有个营妓叫宋梳烟的……” 朱煊失笑一声:“我都不知道什么宋梳烟……临川,你知道我是谁吗?” 宣帝闭上眼点了点头,就连话也懒得说。朱煊欺身上去吻住他,抱起他撂到车厢底,将手指探入宣帝体内,感受着手下身体的颤动和吸纳,在他耳边轻轻叫道:“临川,看着我,现在抱你的人是我朱煊。” 宣帝轻哼了一声,微睁开眼,极自然地将嘴唇凑了上来。朱煊一面吻他,一面抬起他的腿架到自己肩头,解开衣衫,将身体徐徐送了进去。朱煊自是习武之人,远比久居宫中的成帝伟岸,便是宣帝如今药性未退,身体又刚被成帝开发数回过,他进去时也颇研磨了一阵。 外头风声呼啸,马蹄声迅疾响亮,却也掩不住宣帝一声声低吟。这声音听在朱煊耳中,催发之效却似比用在宣帝身上那种药更烈,引得他直失了轻重,在宣帝身上尽意驰骋起来。 几乎在他进去那一刻,宣帝自己费尽力气也解决不得的欲丨望便喷涌而出。才刚尽兴,药力却又催涌上来,宣帝承受不住,双手攀着朱煊的肩背,腿绷得更紧了几分,不时低声啜泣,口中只叫“皇兄”。 朱煊低低骂了一声,动作更激烈几分,又把他抱在怀中,一面随着车厢颠簸,一面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叫道:“临川,我是阿煊,你叫我的名字。” 宣帝闭着眼倚在他身上,一次也不曾叫过他的名字。 直到余毒清净,宣帝已疲惫得连坐都坐不住。朱煊仍不肯放开他,还就着交合的姿势把他抱在怀中, 分卷阅读2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只是已不急于做什么,而是慢慢研磨爱抚,一定要引着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来。 宣帝相持不过,终于抬起眼看着他说道:“不意你我竟走到这一步。阿煊,我如今身名俱败,你若负我,我死无地也。” 朱煊的动作为之一顿,轻薄之意尽敛,捧着他的脸低声许诺:“临川,你只要相信我,我与你定当永不相负。” 过了一阵宣帝才点头应道:“此事以后不必再提,我们还是先去军中……阿煊,且容我先换上衣服吧。” 朱煊微微一笑,将他密密拥住,在他耳旁狡黠地说道:“临川不知,宣府其实并无大事,我自那日……便有意将你调离京师,免得受昏君欺辱。咱们也不须走得太快,刺客我皆已布置好,只待成帝驾崩,我自随你回朝平定大局。” 宣帝也勉强一笑,点了点头。朱煊原也只要他一句话,此时心满意足,抽身出来,替他重新套上衣物,理得平整了,又替他束好头发,两人互看半晌,觉着无遗漏了,便坐着谈些将来之事。 那马车原是宣帝之物,只是看着豪华,却不大适合走山路,大营在城外三十里,等他们下车时,已到了半夜时分。进得营中,朱煊正要带宣帝下去休息,他手下参军徐文昭却急匆匆赶上来拦住两人:“大将军,殷正又来了急报,情势紧急,牧马堡快要守不住了!” 朱煊倒是吃了一惊:“怎地,宣府形势当真不好?” 徐文昭知道宣帝身份,也不背着他,便将军情一一讲来。宣帝听了几句,也觉着情势不妙,却不只是为了军情担忧,而是想到一事——本是假军情却成了真边危,看来当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有那位将他送回来的神仙看着,如今竟说不得谎了! 还是说,其实成帝劫数未到,这两年注定在位,故而那神仙搅动天下,就为了将自己调到边关,不得弑君自立? 不论如何,朱煊的人手已布置好了,此事成或不成,只等上元那日京中消息了。 13、回马枪 大军开拔后,约有六七日工夫便到了怀庆。彼时元宵之夜已过,宣帝日思夜盼,便是得到成帝的死讯。 他也知道元夜的消息,便是极快也要到正月十七才能传到这边,加上大军日夜前行,走得越远,那消息就传得越慢。然而就在怀庆驿下榻之时,他终于等到了临川王府来传信之人。 其人并非普通下人,而是他的仪卫司正傅湘。宣帝激动得全身血液都涌上了头,面上还要维持喜怒不形于色的威仪,憋得耳根都通红了,终于还是守住矜持,稳稳当当地把人带入房中,私下问他京中情形如何。 傅湘进门便将一封信递给他,压低声音奏报:“王爷,皇上于元宵观灯之际在城门遇刺受伤,降旨要王爷入宫侍疾……长使自内廷得了确实消息,说是皇上只受了些轻伤。这些日子皇上罢了朝会、装作重伤留在后宫,怕是只为诓骗王爷回京,望王爷早做打算。” 果然不成。 宣帝心头热血一点点冷了下来,于寒冰般的冷静之中却又升起一个更疯狂的主意。他展开信看罢,放在烛火上烧成飞灰,便叫傅湘留在房中休息,自己推门去见朱煊。 房门才推开,朱煊的身影便自月光中映了出来,面色宁定,向着他微微一笑:“此处守卫都是我心腹之人,不必担心泄密,临川不请我进去吗?” 宣帝便把傅湘放了出去,将朱煊迎入内间,自己也不坐下,只按着桌子,举目望向朱煊:“阿煊,借我三千精兵。” 那神仙既能让他重活一世,必然也会保佑他平安活下去,接着当这个皇帝。朱煊的手下不管用,那他就亲自去杀成帝——上辈子他连西戎百越都亲征过,御林军几乎只是权贵子弟镀金之所,却有谁有本事拦得下他? 他目中杀意凛然,指尖在桌面轻点:“成帝诈作重伤,要宣我回去侍——哼,什么侍疾,怕是侍寝才是真的。他能装作重伤,我便要他假伤变作真伤,待我回京之后便伤重不治!” 朱煊拢住他的手指,微微皱眉:“你从小长在宫里,哪里知兵。我手下的将士都是边关杀出来的,你未必能如臂使指,若出了意外,反倒不美……” 这一席话倒是点醒了宣帝。 他已不是前世率兵征伐的皇帝,而是个一直韬光养晦,从未接触过兵将的王爷。眼下明帝驾崩不过半年,成帝地位正稳固,朱煊手下兵士又未必服膺他这个临川王,便要拉着人家造反,旁人又怎肯和他一条心? 宣帝低叹一声,抬起眼望着朱煊:“阿煊怎样打算?” 朱煊只觉着满室烛光尽都落在了宣帝眼中,那略带恳求意味的声音更叫人听着不知心里多么熨贴,手握得更紧了几分,胸有成竹地应道:“若由我亲自带兵回去,只消一千人,便能做成此事。” 宣帝心中翻腾不已,说不出是感动还是什么,却不敢直接答应,而是反问一句:“宣府之事又如何?” 朱煊不假思索地答道:“宣府之败只在仓促未及应战,但有粮草军士抵 分卷阅读2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上便够了,也不必要我亲自驰援。殷正守边数年,对西戎了若指掌,便是他不行了,还有他老师杨清在。我令徐文昭带兵先去,待了了京中之事再折回来追他们便是。” 宣帝也知道殷正和杨清的名字,这两人后来随着朱煊谋反,着实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因此他心中的宣府守将还是后来自己提拔的李氏父子,下意识就没想过这两人的事。如今叫朱煊一提才想到,现今的大夏于兵员将领上,倒比他那时更强盛些。 若朱煊不反,有这许多名将,这一世他定能造就比上辈子更强的盛世。只要能安抚得住朱煊,无论官爵荣禄他都不会吝惜。哪怕是这一身…… 宣帝闭上了眼,深深吸了口气,对着朱煊感激地一笑,躬身拜了一拜:“此事便托赖阿煊了。” 朱煊连忙把臂扶起他,宣帝也不辞让,直接坐到案旁,从他案上抽了一张白纸,随手画了起来:“成帝如今既对外宣称受伤,应当就在福宁宫中休息。但也有可能待我入宫后,便召我至景福殿——景福殿距后苑只有一墙之隔,你们自拱宸门入宫后,便自后苑潜入内宫……” 朱煊一面听他解说,一面用朱笔点出路线,两下印证,定下了造反的路线。 到得天色将明时,两下计议已定,朱煊便将记室参军徐文昭与长使朱誉叫来,吩咐他们领兵北上,自提了亲兵,换上平民服色,直接向京中赶去。 待他出发之后,宣帝将傅湘叫了进来。傅湘也要立刻赶回京中,趁着他未归之前,叫淳于嘉在京中散布流言,扰乱民心,叫人人都知成帝身体已拖不下去,他这个临川王入宫便是要即位去的。 傅湘领命而去,宣帝便仍随着大军开拔——他还不能回去。他要等,等京中天使宣召,然后以最盛大之势回到京中,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过来,方便朱煊动手。 又耐下心等了两天一夜,成帝遣来的特使才追了上来。宣帝只作不知京中之事,殷勤招待特使,询问他的来意。 那特使连忙辞让道:“下官怎当得起王爷如此厚爱,这趟下官是奉皇命而来……”特特又东张西望一番,神神秘秘地说道:“上元那日,有乱匪在宫门外行刺,射伤了圣上,现在京中大乱,都指望着王爷回去主持呢。” 宣帝闻言,便将眉心紧蹙,装出一副忧急模样,咄咄追问道:“岂有此理,京中怎会有乱党?圣上御体可安好?御林军与大臣们都在做什么,怎么护持不利,竟叫圣上受了伤?” 那特使连忙将朱煊安排的那回刺杀与他解说明白,又加了几句自己后来得知的紧要消息,向宣帝卖好:“圣上这回伤得极重,干脆罢了朝,只在福宁宫中召宣大臣。后宫张淑妃领着众宫人服侍,也说不清伤情如何……臣等都只盼着王爷早日回京,也好有个倚靠。” 宣帝又诱着他说了一阵,摸清了形势,心下便有了计较。那特使说了半天话,忽然想起来朱煊不曾过来,便问宣帝:“大将军怎地不在,请王爷召大将军一并来接旨吧。” 宣帝并未答话,只从他手中抽出圣旨自己看了一回,见上头意思,不过叫他立即进宫,便仰头朗笑一声:“好,既是圣上传召,本王这就入京。” 那特使还要怪他无礼,宣帝已自腰间抽出长剑,手起剑落将他一剑对穿,往到帐外寻找徐文照:“将里头尸首收拾好,来的这几个使者一个不留,万不能让大将军不在军中的消息传出去。” 他又在营中留了一夜,方才带了朱煊当初特地留给他的二十亲兵,乘马慢慢往京中赶去。 宣帝并非不想早日赶回京中,只是朱煊带的人多,要想进城时不惊动旁人,就得分成数批化妆潜入,总要多花几日工夫。因此二人当日便将汇合之时定在了正月廿三夜半戌时。 他进京时已过了宵禁,仗着皇上爱弟的身份与手中圣旨,却也无人敢拦他。纵马狂奔之际,宣帝只觉心中也被清风拂过,早些日子的激动、担忧、怨恨尽作冰消,反觉心思清明坚定,只照着宫门一往而去。 到得宫门前,他把圣旨一晾,便要带着众骑进门。门外侍卫要拦他,却被他提马鞭抽翻了几个:“宫中急召我还京,正为令我扫除奸佞,免叫圣上受贼人辖制,谁敢拦我!” 这一声断喝直喝到人心中,霸气四溢,守宫卫士都被他震慑得心底动荡,无人敢上前拦他。宫门已开,他又在马上加了一鞭,带着朱煊的亲兵直冲进去。 这座皇宫他曾住过数十年,福宁宫也曾是他的寝宫,闭着眼他也知道该走哪条路更便捷。进宫前他已按早先约定的暗号射出三支鸣镝,通知朱煊到福宁宫汇合,自己便纵马狂奔,一路上凭着圣旨和他的王霸之气叫开重重宫门,直闯到福宁宫中。 成帝已被他归来的消息惊动,此时正在宫人簇拥之下立在寝殿门口,身着常服,仰头看着宣帝素衣白马踏入院中。 寒风肆虐之中,宣帝的衣摆被吹得烈烈作响,二十名甲士紧随在后,齐齐端坐在马上。 成帝便向他招手笑道:“吾弟终于回来了。朕心中一直想着你,只可惜你心中似乎不大想朕。朕自上元那夜 分卷阅读2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便想,如今天下清平,朕亦是一代明君,却有何人非要置朕于死地不可呢?” 宣帝端坐马上,也不行礼,更不下马,淡淡答道:“皇兄说什么,臣弟不明白。臣弟今日来此只为侍疾,但依臣弟愚见,皇兄的身子好得很,不须臣弟……” 成帝傲然一笑,自有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自负:“朕的身子如何,吾弟一会儿便知道了。倒是朕有一事不明——你既敢做下这般大逆之举,怎地并不确认消息,只带了这么几个人便敢入宫?” 他轻咳一声,廊下便冒出一带密密麻麻的甲士,宫门亦随即敞开,门外无声无息,已布上了一丛满开长弓的侍卫。 成帝悠然道:“不可伤了临川王,只将他身上器械下了,带到朕身边。至于他身后党羽……就不必留活口了。” 宣帝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并不理会御林军,只转头看向东北方向。那处天边已渐渐明亮起来,泛出一种冬夜中绝不会有的温暖色彩,当中还盘桓着丝丝缕缕黑色浓烟。 14、弑君 宣帝神色淡然,目光悠远,微微抬起了手,姿态轻柔得像要去攀折花枝一般。然而那手到了空中,却极有力地向下一挥,伴着一声金石交击般的清朗断喝:“动手!” 那二十名亲兵都是随着朱煊出生入死,历练多年,齐刷刷拔出长剑时,声响动作皆如一人,比之御林军气势更盛。 二十亲兵以马战迎步战,先占了一层便宜;再加上宣帝就在他们面前,门外御林军不敢随意放箭;虽然双方人数相差悬殊,但论起战意,倒还是宣帝这方更强些。 死生皆在此一举。 外围军士已战在一处,白刃横飞、鲜血四溅,喊杀之声惊飞宿禽。就连宫人内监也都吓得簌簌发抖,难掩惊惧,战团最当中的宣帝与成帝却都巍然不动,只遥遥隔空对峙。 一支羽箭横空飞来,宣帝跨下白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颈上已深深被创,挣扎两下,便横着倒了下去。宣帝早有准备,踢开马蹬翻身跳下,笔直地落到了庭中。二十名亲卫立刻缩小战圈,将他牢牢护在当中。 成帝抄手立于廊下,微微启唇,口中吐出一团白雾:“阿挚,朕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此时收手,你我还是兄弟,朕虽不能再给你这般尊荣,但还不吝惜一个闲散宗室之位。若待到朕将你拿下,以后你便不再是朕的弟弟,只是朕宫中一个奴仆了。” 宣帝面色比月光更冷几分,并不答话,只侧耳细听外头动静。门外奔走之声、呼喝之声响彻宫苑,火把光芒吞吐,照得福宁宫内外直如白昼。就在这万般纷乱之中,一道鸣镝声自空中响起,将宣帝的心猛然挑了起来。 朱煊已杀来了! 他心中乍然一松,面上终于浮起一个真切的笑容。成帝遥看着他的身姿,只觉着他比离朝之前姿态竟又清越许多,这一笑如枝头梅花初绽,光彩照人。 成帝眼迷心眩,又不由有些暗恨——他这一笑,也不知是为了何人。那日他离宫之时分明药性未解,说不准已便宜了……那朱煊,也是不能留的。 院中御林军越涌越多,宣帝带来的二十名亲卫渐渐乏力,已有不少被斩落马下,死在了院中。尸山血海、一片狼藉之中,宣帝终于有了动作,长袖拂过腰后,抄起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弓弩,绷簧搭箭。 成帝后退两部,隔着重重人墙看着他,双眼一眯,身上散发出几分寒意:“阿挚,你真要弑君?你当真以为凭这么把小小弩箭,便能伤到朕?” 门外忽啸风声中,细细夹杂了数道锐器入肉的嗤响,却被掩在一片喊杀声中,无人听到。宣帝双手端弩,踏上一步,手指却并不急着扣动扳机,而是向着成帝微微一笑:“皇兄放心,你身后之事臣弟必尽心操持,并上个皇兄满意的尊号。” 门外喊杀声四起,靠近宫门的御林军无声无息地倒下了几个,宣帝双手微扬,一道风声便透过人墙直取成帝胸膛。 一击未中,成帝的怒喝声却响了起来:“将临川王拿下,受伤勿论,只留他一口气足矣!” 宣帝毫不恋战,打了个唿哨,回身便走。他孤身来此并非为了找死,只是要替朱煊拉住成帝的注意,争取时间而已。朱煊既已来了,无论那一箭能否伤到成帝,他的事便已至此完结,只等着观看结果便是了。 一个亲兵纵马而来,拉起宣帝便向门外冲去。四周御林军层层拦上,宣帝坐在马前提剑便砍,直砍翻了几人,便觉周围压力一轻,眼前御林军已互相拼杀起来,有人主动为他开道。 门外一个穿着校尉服色的人将头盔摘下,伸手迎向宣帝:“临川,到这儿来。” 满地血光之中,那人雄姿勃发地立于火把下,面上亦染了淋漓血迹,一身杀伐剽悍之气,却令人觉着无比可靠。 宣帝应声翻身下马,落到他面前。朱煊在成帝腰上轻轻托了一把,待他落下便环视战场,扬声喝道:“发箭!” 那些换了御林军服色的亲兵便就着火把点燃箭上油布,毫不迟疑地射入宫 分卷阅读2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墙之内。福宁宫中一片混乱,哭喊声连城一片,就连御林护卫也发出声声惨呼。 一重箭雨过后,朱煊便令军士再进一层,踏入宫苑之中。宫墙坚牢,廊柱也经层层油漆,火箭射在院中烧不起来,但落在人身上的却比普通箭矢杀伤更强。 待又射过一轮,朱煊才带着宣帝重新踏入福宁宫中。成帝已退入寝殿之间,门窗紧闭,只院中杀戮仍在继续,只是杀人者与被杀者已换了个立场。 朱煊指挥调度,不一时就控制了场面,御林军或死或降,已全失了战力。朱煊亲兵便去撞那间寝殿的大门,撞不几下,门已合扇掉了下来。 成帝在众人簇拥之下慢慢走出来,向着门外冷笑一声:“大将军,你不去驰援宣府,在宫中做甚?”又转过目光,落在宣帝面上:“难怪你胆子大了,敢行刺于朕,原来是背后有了这般助力。阿挚,朕以为你长本事了,原来也不过是借了他人之势,真令朕失望。” 朱煊踏前一步,拱手为礼:“臣听闻皇上伤重,宫中被奸妃张氏及党羽控制,因便和临川王一同来救驾。只可惜来迟了一步,只及得上捉拿奸党,却难救得皇上伤病了。” 成帝仰面笑道:“说得好!只是这些无稽的谎话你又何必在朕面前说!阿挚是如何求得你抛下性命不要,替他做这犯上的勾当,朕不必想也知道。那日你将他自朕宫中带走,必是代朕享了……” 一道细细破风之声自院中响起,宣帝脸色苍白如雪,双眼明亮异常,胸前双掌中却稳稳端了一只空了的细弩。他的声音冷静沉稳,含着一丝不容错辨的杀意:“皇兄,我当为千古明君,你身后不必有牵挂了。” 成帝握住半露在心口外的弩箭,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数息之后,脸上又露出个笑容,呵呵笑道:“好!好狠的……你以为他……比朕又有何不同……” 成帝的身子向后倒去,满殿尖利的哭声响起,数道火光也自室内熊熊燃起。李德从背后撑起成帝,拖着他往殿内走去,口中不停呼喝众人点火。 宣帝刚刚亲手杀了成帝,心中种种情绪尚未平复,也顾不得那些人做什么。朱煊自背后扶住他,一手与他十指相扣,将人拖到墙边,吩咐兵士:“救火!将殿内众人皆尽杀了,一个不留!” 那些亲兵令行禁止,进退有度,院中不一时便安静下来,只闻脚步声与水声,偶尔有指挥呼喝之声。朱煊便自背后伸手搂住了宣帝的腰,在他耳旁一遍遍说道:“临川,我们胜了,昏君已亡,你再也不必担忧了。” 宣帝紧紧抓着他的手,直盯着眼前宫室中燃起的火光,脑中只来回闪动一个念头:这天下,终于又归于朕了! 如今这天下还不曾被成帝折腾得国库空虚、民怨沸腾;还不曾经过朱煊西北叛乱,朝中足具良将精兵;更不曾被夷狄入侵,百姓安居乐业……这是他的天下,是他的江山,他将立于这国家最高之处,创一个比上辈子更辉煌的盛世! 他激动得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手紧紧握住,才意识到自己还被朱煊揽在怀中。 这一下子宣帝终于清醒过来,耳中也听到了朱煊声声重复的话语。他举目环顾四周,见确实没人注意他们,才抬头应道:“阿煊不必担心,我无事。只要你不……只要你不离开我身边,我以后也没有值得担忧的事了。” 只要朱煊不反,西陲南疆,他就再无可虑之事。 朱煊手臂收紧,牢牢箍在他腰间,低声应道:“既见君子,为龙为光。其德不爽,寿考不忘。”那双薄唇在他耳边一张一合,声音低微得几乎听不见,可那炽热气息扫在耳垂,已使宣帝心跳渐快,双腿也有些发软。 自腊月初八遭逢变故,不过月余工夫,他的身体就已变成这般模样——即便成帝已死,他心中怨恨却也断难消除。 宣帝冷冷看了火起处一眼,强自推开朱煊,深吸一口气站定,沉声招呼道:“阿煊,先陪我去文德殿拟旨,召众臣入宫。早日将此事定下,免得夜长梦多。” 他极力镇定,声音中却仍夹着一丝颤音,也不敢多看朱煊,转身便向外走去。 朱煊时时注意着他,岂能不知方才手下那身子如何轻颤?只是他也知道宣帝性情骄傲,断不肯在人前示弱,便回身吩咐心腹处理福宁宫之事,跟在宣帝身后走出宫门,取了匹马与宣帝并肩驱驰。 到得文德殿中,宣帝极熟练地找出纸笔印玺,伪造遗诏。朱煊站在他身后看着那满含威严的字迹,心中却忽然升起一股患得患失之情,伏下丨身问道:“临川,你我今后便有君臣之别了。你待我之心,可会还如从前一般?” 宣帝心中一突,忙将笔提起,以免污了纸张,沉吟半晌,回身坦然答道:“咱们之间早已逾了君臣之份,纵然朕登基之后,如何能将你与他人一视同仁?你要什么,朕就能给你什么,朕只要你……永不负朕。” 朱煊双眼一亮,握住他的手细细摩挲,满含温柔地说道:“臣不敢求皇上什么,只求吾友临川王……予我一夕之欢。” 15、前日海棠 分卷阅读2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犹未破 “朕纵马闯宫在前,宫中大火在后,必已引得众臣生疑,眼下怕是何丞相他们都要闯宫了,哪有时间做这等事。”宣帝垂目看向和朱煊交握那只手:“但临川王不能应阿煊之事,朕却可以答应大将军。待明日登基之后,朕将择日行幸延福宫,你随朕同去吧。” 朱煊手上微微用力,自他身侧跪了下去,仰头答道:“臣遵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宣帝先受了他这声贺,才在他臂上虚扶了一扶,将人带了起来,望着窗外已泛起深紫的天空说道:“幼道想必已在宫门外了,你派人将他接进来,总要安排一番,才好见众臣。” 朱煊依言去安排,宣帝便仍坐回位上拟旨。过不多久,一阵马蹄声踏破殿外清幽,随着一声长咴,淳于嘉略带凌乱的脚步声便已闯了进来。其人头也不抬,进了殿门便双膝跪倒,先恭贺了宣帝即位之喜。 宣帝含笑招呼他:“幼道来得好快,朕这里正等着你。” 淳于嘉也就站起身来往他案旁走去,拿了桌上两封遗诏看过,觉着毫无差池,便掩卷进言:“这诏书应无问题了,但烧宫之事无法遮掩,须得将乱事推到后宫身上。吾皇当有救驾之名,方才不至负上弑君之嫌。” 宣帝冷笑一声:“天授此位于朕,岂是旁人可阻拦的。此事幼道必已安排周详,朕只依你之言行事了。” 淳于嘉说话之时,见朱煊只坐在宣帝身旁,神情自若,毫无避讳之意,便知今日之事是谁的功劳。因此他也不多事,向朱煊点了点头,便将自己的打算一一细陈。 待得福宁宫与景福殿大火灭却,满地血迹也收拾干净了,宣帝才吩咐人敲响云板,召诸臣入宫,宣布成帝的死讯。 御林军如今已在朱煊掌握之中,已将宫内形势稳定下来。众臣入宫之时,宣帝已换了素服立在成帝棺前,满面泪痕地托出两张墨痕才干的的遗诏,并将昨夜之事全数推到了宠冠后宫的淑妃张氏一家身上。 “本王奉旨入宫侍疾,不意昨夜与圣上相见之后,下榻景福殿时,竟有贼人烧宫,欲谋害本王。亏得有侍卫拼死冲杀,护持我到福宁宫救护圣驾,谁知上天不悯,先帝被贼人所惊,旧伤发作而亡……” 张氏到底冤不冤枉并不重要,他只要寻一个合适的替罪之人,好将他们烧宫弑君之事粉饰得好听些。文德殿外有朱煊安排人手重重拱卫,这群人便是不信这话,只要还想活着出去,也只有顺服一途。 元初一年正月廿四,宣帝终于登基。这一回登基比他上辈子提前近两年,却没能如上辈子那样干干净净,而是真正做下了弑君之举。 只是大典之上,朱煊并未出现。 那天三人计议许久,最后定下主意,并不暴露朱煊与他同归的消息,只装作宣帝是在景福殿下榻时被贼人袭击,奋而反击,遂在御林军相助之下击杀逆党。 淳于嘉颇有些做反贼的自觉,当面劝谏:“吾皇入京有成帝亲笔手诏为凭,可若大将军也随驾回朝,还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宫里,这事儿就有些说不清了。” 宣帝的意思则是叫朱煊早日回到军中,先去平了宣府之乱。 朱煊只怕他走后无人镇住场面,有宵小之辈趁机做乱,京里生出什么乱子,因此一直不肯答应,自请乔装作侍卫留在宣帝身旁。宣帝便不再提要他出京之事,朝上连发旨意大赦天下,又免了陕甘二省的赋税,并将淳于嘉等一干王府心腹加官进爵。 大抵朝政平稳,京中安定,众臣也死心踏地承认他这个新君之后,宣帝就把朱煊叫到了暂住的会宁殿。 殿中烛光昏昧,幔帐层叠,宫人内侍早已叫宣帝遣退。王义将朱煊引到殿中,便也紧抿双唇,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到门外还要左顾右盼一番,生怕有人打搅了他家圣上和大将军谋反……如今宣帝已是皇上了,自然不会再谋反,那就是另有阴谋……咳,是军政大事了? 不论如何,他也不敢偷听,谨慎地立于廊外,在呜咽寒风之中亲自为宣帝守门。 朱煊进门之后,只觉着室中昏暗清冷,比平日大不相同。通传姓名之后,便听到重重室内传出宣帝略带些疲惫沙哑的声音:“阿煊来了,先进来吧。” 朱煊便绕过屏风,穿到寝殿内室之中。室中温暖如春,只在条案上架了两支烛台,烛心长有寸许,上头火光摇曳,只能照着案前尺许远近。他直走过去拿剪子要剪灯芯,却被宣帝喝止:“不必动那个,阿煊,到朕这儿来。” 这句话说得十分平淡,但朱煊又岂能不知其中含意?他只觉心动得极快,将银剪随手放下,回身望向御床——宣帝只着一身雪白寝衣,长发披散,正坐在床边看着他。 他眨了眨眼,抢到床边躬身抱拳:“臣朱煊参见吾皇。” 宣帝站起来托着他的胳膊,向他微微一笑:“阿煊,朕近日政务烦忙,会宁宫之约,怕是要久后才能践。今日朕便遂你之愿,你也可早些回宣府去了。” 朱煊本来满心欢悦,后来听宣帝把他往军中赶,心中便冷了一半儿,又 分卷阅读2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有些责怪他误会自己,倒退两步说道:“临……皇上误会了,臣并无逼迫皇上之意,若皇上不愿,先前之约便当臣不曾提过,何须如此!” 宣帝从踏脚上站了起来,跨上一步拉着他的衣袖说道:“阿煊为朕立下这般功绩,朕却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赏你。你若不回军中,朕又如何寻得借口加恩于你?有恩不赏,朕心中总是觉着对不起你。” 朱煊这才慢慢转回身,苦笑了一声:“臣做这些并非为求恩赏,只是出于一片私心罢了……”虽是这么说着,却也没再往外走,反过头来拉住了宣帝那只手,五指用力,牢牢攥在了掌中。 “临川,你……当真愿意吧?” 宣帝点了点头,重新坐回床上,抑头看着他笑道:“朕只怕给你的还不够多。待你自军中回来,朕还要为你亲自开筵庆功,到时候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只管告诉朕。” 朱煊心头暖热,便也顺势坐在床沿上,将手插进宣帝脑后长发之中,低头将双唇覆了上去,极尽缠绵地亲吻起来。 他于此道虽远不如成帝技巧熟练,但唇舌与侵入衣下游走的双手都带着十分力道与狂野的侵略性,宣帝的身体极为敏感,不过被他揉搓了几下,便已全身发软,颤巍巍地将双腿交叠了起来。 宣帝身上不过松松披了一件寝衣,被朱煊抱着吻了一阵,那衣带就已散了开来,露出一带胸腹处的肌肤。他身上那些旧痕早已涂了药消去,此时触目所及,肌肤细腻柔净,比那日车中被人狠狠疼爱过的模样,又是另一种风情。 朱煊也不由得加了一分小心,将他抱到床内,自己也坐在一旁更衣。宣帝的长发还有一束绕在了朱煊腕上,两人皆未注意到,直至朱煊脱下护腕时扯痛宣帝,才知还有这么丝牵绊。 朱煊便将那缕头发细心解下,放在自己身旁。待衣履脱尽后又将头上发髻也解了,小心地执起宣帝那缕头发,悄然系在了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朱煊虽也知道他们之间永远只有君臣之份,这样见不得光的情谊也不能长久,却还是私心盼望着能如普通人家的夫妻一般,日日厮守,白首同归。 他一手握着那束发尾,轻轻扫向宣帝胸口挺立的珊瑚色乳珠。宣帝身子抖得愈加厉害,抬手抓着他的腕子,低声叫道:“阿煊,不要……”这一声在他低头含住左胸那粒珠子时倏然拔高,拖着的长腔慢慢落了下来,又换成了一丝低泣。 朱煊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口中佳物,一面用手把玩着另外一处,目眩神移地欣赏着它在自己手中弹动的模样。 宣帝身子紧绷,头极力向后仰着,张开嘴深深喘息,双腿紧紧合在一起,在褥间难耐地厮磨,双手已忍不住伸了过来。 朱煊将那双手合拢在一起,紧按在宣帝坚实的小腹上,自己分开宣帝的双腿,跪在当中亲吻着他,温柔得近乎虔诚地说道:“臣能得近天子,已是皇恩浩荡,岂敢再有别的想头?皇上,请恕臣放肆了……” 他伸手握住那双柔韧而充满力道的腿,用力折了上去,压在宣帝身侧,露出下方曾予他无限欢愉之地。此处仍如他记忆中一般美妙,已为流连宣帝全身的火焰烧得殷红,不待他碰便已轻轻翕张起来,直欲令人沉溺其中。 宣帝将脸埋在双臂当中,咬着手指平抑下喉间呼声,不无羞愧地叫道:“阿煊,莫再看了……” 朱煊低低应了一声,双目却如着了魔一般落在那里。非止是看,他更低下头去,含吻住了自己记忆中那温软动人的温柔乡,舌尖探入其中一丝丝品尝了起来。 层层肌理之中,沁满了宫中御香和情丨欲的味道。 16、泪湿阑干花著露 虽然宣帝这此日子也算是经历颇丰,但朱煊此举无疑仍是远超他能想象的范畴。开始时他也分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后来渐渐觉出一片温热湿润之感,又是在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震惊得猛力挣扎,恨不得把那处紧紧夹住不叫人看见。 朱煊按着他的双腿,压得他到底动弹不得,依旧埋首在他身下,一点点品尝着温暖润泽的肌肤,以及从那幽深之处逐渐流出的丝丝清液。 宣帝从未尝过这般滋味,既觉着舒适得如在云端之上,心底深处又是羞耻难当。只是此时此地也端不起什么架子,一面瑟缩着随着朱煊的动作摆动腰身,一面闭着眼苦苦哀求道:“阿煊,阿煊……” 除了这两个字,他也想不出该说什么,只是止不住地一遍遍叫朱煊的名字。朱煊被他叫得心都要化了,终于有了种真切的拥有这个人的感觉,又厮磨一阵,眼看着宣帝情动难抑,才终于抬起身子。 宣帝身后骤然失了那样温柔的服侍,心中有些失落不满,又似松了口气,徐徐睁开了眼。朱煊凑到他面前,替他拭去眼角一点湿痕,低声说道:“皇上,恕臣冒犯了。” “嗯……”宣帝已有些失神,下意识答了一句。朱煊看着他为自己颠倒的模样,心动之极,在他唇上亲吻一回,捧着他的双臀抬了起来,将自己蓄势待发的 分卷阅读2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挺立之势缓缓送了进去。 虽然未经过多开拓,但宣帝的身体却十分配合,不仅毫无推拒,反倒似迫不及待着将他吞入腹中,密密包裹按揉着他。朱煊本来苦苦忍耐,尽量平缓地推进,终于在这样热情的迎接和挽留之下长驱直入,顶得宣帝的身子几乎向前挪了几分。 他身上的汗水顺着肌肉的纹理慢慢滑落,滴在宣帝身上,旋即又与宣帝自己沁出的汗水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两具身体也是一样紧紧覆压在一起,朱煊稍稍一动,便带出一片柔腻水声,间或夹着几声清脆的拍击声。 宣帝双手紧扣在他肩头,指头几乎压入肉中,体内如有火烧一般。朱煊进得越深,那火烧得便越烈,逼得他全身发软;但略一退出,那种空虚得令人心痒的感觉却更难忍受。 身体如有自己的意志,完全不顾宣帝的想法,紧紧圈住朱煊那孽根,不停收缩挤压着,淌出汩汩水流,将两人相连之处染得一塌糊涂。 白日里端坐在龙椅中,煌煌如日月的天子,如今竟这样柔顺地躺在自己怀中。朱煊心中既觉怜惜,更有种说不出的满足,紧捉着他的腰胯,更猛烈地征伐起来。 即便那动作过于急切之时,宣帝也不过颤抖着将他搂得更紧,哭泣着求他慢一些,欢愉之时更会动情地喊他的名字,床帏之间并无一丝抗拒。朱煊受宠若惊之余,不由得更加沉溺下去,将天子圣躯抱在怀中抚摸亲吻殆遍,无所不至。 宣帝只瘫软在他怀中由着他做弄,面色一片潮红,神情迷乱,一时欲仙一时欲死,几不知今夕何夕。 朱煊又噙着宣帝的舌头品尝了一阵,将他口角银丝吞下,眼看着他那副神魂不属,任人怜取的模样,心头发热,不由得抚着他的脸,在他耳边低低叫了声:“阿挚。” 宣帝本来散漫无神的双眼立时瞪圆,身子绷紧起来,身上浮出一层冷汗,顿时将两人身躯一齐冰得凉了。 朱煊连忙抱住他叫道:“临川,是我,别怕,我是阿煊……” 宣帝心跳如鼓,只觉着全身发冷,没什么力气。方才那一声,真让他以为抱着自己的人是成帝了,他恍惚之间竟有种成帝未死,自己仍只是他禁脔的错觉。 后来朱煊虽然立刻叫回了他的魂,却也令他欲念全消,心如冰雪,深深呼吸几回才平复心跳,勉强给了朱煊一个笑容:“阿煊,朕如今已不是临川王了,不合再叫。床第之间,也不必玷污君臣二字……你以后,就呼朕七郎吧。” 朱煊怔了一怔,他本以为宣帝会因此不快,想不到落到最后,宣帝竟还让他更亲近了一步,连称呼都换成了本该只有皇室中人自家称呼的…… “七郎。” 宣帝冲他点了点头,却把他放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拿了开来:“天色不早了,朕还要上朝。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待你回来之后,朕再与你续前约可好?” 他话中虽有商量之意,语气却确定已极。朱煊看着他用力撑着身子要起来的模样,心里也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后悔,漫应一声,便将他扶了起来。 宣帝连坐也有些坐不住,斜倚在床头,极自然地支使道:“你去叫王义弄水来与朕沐浴,还有……”他皱了皱眉头:“朕现在行动不便,里面的东西还要劳阿煊为朕弄出来了。” 朱煊顺着他的话将目光转了过去,便看到宣帝身下白露横流的模样。宣帝面色早已红透,此时也看不出有没有羞意,只看着帐幕问:“阿煊?” 朱煊不敢多看,便替他盖了一层锦被,匆匆披衣,出去叫王义送上热水澡豆之类。待隔间安排好了,便又亲自抱了宣帝沐浴。因要清洁的地方不便,他也就踏入桶中,一手扶抱着宣帝,一手探入昨晚不知进出过多少回的地方,将里头的东西抠挖出来。 亏得水中也有许多香料之类,颜色还能遮得过去,不然一桶清水洗成那样浑浊,莫说宣帝,就是朱煊自己也要生出几分愧意。宣帝一语不发地任他服侍,连衣服也要朱煊亲手替他套上,胳膊都懒得抬一抬。 宣帝又在窗边软榻上歇了一阵,悠悠看着窗外月色,也不知心底想的是什么。待听得更鼓响到三更,才淡淡开口:“阿煊,你陪朕吃过早饭,便回西北去吧。” 朱煊呼吸一滞,立起身来答道:“臣遵旨。” 宣帝轻笑一声:“都到了这时候还拘什么礼?阿煊,朕要你回去,不是赶你,是要用你,你不可和朕生了误会。” 朱煊闻弦歌而知雅意,定定地望着他道:“七郎之意是……” 宣帝又点了点头,不假思索地说道:“你要多少兵员,要哪个将领,粮草军械又要多少,只管和朕开口。只是这回宣府之战,朕要的不只是胜,是大胜。藏云太子敢来进犯,阿煊你就要打得西戎闻风丧胆,将他的人头为朕捧来!” 上辈子西戎那个混蛋皇帝给他添了多少麻烦,打了又抚抚了又打。他带兵亲征了两回,耗得国库空虚,后宫……不提了,才终于把那群夷戎平定下来。 如今虽然成帝的事还有些烂摊子要处置,可对西戎这一用兵,不仅解了他多年 分卷阅读2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之恨,更可叫京里人的眼睁往外放一放。至于京里的安危,他倒也不是很担心。朱家世代为将,在朝中盘根错节,只要朱煊在一日……别人就是想造反,手里都没有可用之兵。 宣帝暗地苦笑了一下,捧起茶水抿了一口,抬眼看着朱煊,等他表态。朱煊心中还有些顾虑,但宣帝说得如此慷慨,他也无法推托,只得当面应下:“七郎放心,但有我在一日,大夏必当河清海晏,不叫你忧心半分。” 宣帝点头笑道:“朕知道阿煊的顾虑,不过为朕的安全。如今成帝已亡,京中也算安定,朕宫中御林军也已换了傅湘统领,便要出危险也难。” 两人用过早膳,天已交了四更。宣帝便命人给朱煊拿了宫中令牌,又写了一道手谕,色丨色安排妥当,方便他秘密离京。 朱煊这一走,宣帝身边终于静了下来。 只是太过静了,就静出了一桩心事——成帝在的时候,整个大正宫中花团锦簇,妃嫔皆是一时之选不说,就连宫女也个个风致楚楚,颇有可观之处。可他登基以来,这几天早晚服侍的,怎么还是那几个临川王府里的太监宫女? 想起从前在宫中温香软玉的日子,他便有些心头发痒,将王义叫了进来:“朕这会宁宫中,怎地没有宫女服侍?从前在各宫苑中得用的宫女都哪里去了?” 王义便俯首答道:“回圣上,这是大将军特地安排,怕那些宫女中混着心怀先帝之人,对圣上不利。旧年宫里用的人,挑着好些的在慈福宫服侍前朝那些妃嫔,剩下的归在永巷做些杂务。” 宣帝点了点头,又想起那位一直没能找到的小皇嫂,心中不免又添了几分怜香惜玉之情。无奈他这个新君不能去慈福宫见先帝妃嫔,只得先推恩于那些年幼貌美、身世堪怜的宫人。 “如今朕已登位,会宁宫中人手尚不足,何况其他宫苑。且去永巷之中挑几个来与朕,若有得用之人,纵不在御前服侍,将来后妃入宫,也好选赐她们。” 王义应声便去,过了不久,果然挑了几名年轻而充满朝气的宫女来,个个目光炯炯,面含春色,十分期待地看着宣帝。 唯有这面容……咳,也未必比临川王府的好到哪去。 宣帝愁得睁不开眼,恨恨问王义:“怎地挑了这样的宫人就来了?” 王义也是委屈至极:“上回成帝被刺之后,在后宫已清扫一遍,裁撤了许多宫人。后来宫中大火,也烧死不少人,再加上剩下的还要先挑了好的服侍太妃们……我已是仔细挑了好的来了。” 罢了,反正一朝天子一朝后宫,以后他的自当比成帝这些更好。宣帝轻咳一声,示意太监把那几人送……送到慈福宫服侍太妃,又吩咐王义:“去把何丞相叫过来议事……朕既登位,也该选良家子了。” 17、贤臣 说起这位何丞相,也是一位奇人。他是清河望族出身,单名一个玄字,举动都透着股名士风流之气,不像是当官的人。可直到宣帝那本书原著完结的时候,他还在朝中当着他的丞相,韩翼、秦文忠、淳于嘉等权臣来了又走,却从无一个能把他拉下来的。 何丞相有三个好处,却是旁人不能及的: 头一样便是长相,面如冠玉,一把美髯不让关羽,拉出去就是朝廷的体面;第二样是才学,当年入朝是从庶吉士做起,无论是公文还是诗赋,传出去都能惹得洛阳纸贵;第三样却是最硬的,也就是他的辈份——这位老丞相是宣帝姑祖母代国公主的驸马。 如此无可挑剔的人物,居然还有一项更令人赞叹的技能——相人。天下无论世家寒门的学子,登何丞相家门就如登龙门,能得他一句点评,出门才好意思自称才子。 而他妻子代国大长公主,也和丈夫有着一同的爱好。不过公主轻易不出来相男子,她最大的爱好便是品题各家淑女。这对夫妻珠连璧合,不知造就了多少对恩爱佳偶。 上辈子宣帝的徐皇后,就是这位公主亲自挑上的,果然有母仪天下的风范。不管宣帝纳来的是什么人,徐皇后都能妥善安排,将六宫管理得一片和乐融融、姐妹同心,有时宣帝进个后宫,都被排挤得找不着地方睡觉…… 可惜如此贤淑的徐皇后已嫁了人,也不知阿仁能有这般宽宏否——最要紧的是,不知道那位打定主意要把阿仁嫁与他的神仙还许他纳后宫不许。 正想着这没影子的事,何丞相就已到了文德殿。宣帝忙把人召进来,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姿态,先问了几句军务,才隐讳地提起:“按例,宫中本也该由宫女缝制寒衣送与前线战士,只可惜如今朕后宫无人主持,就连得用的人手也极少。” 何丞相捻着长髯应道:“陛下对战士拳拳关爱之心,老臣甚为感动。前日兵部才支了百万两银购买粮草军械,寒衣之类料也备足了,陛下可以安心矣。” 宣帝左提右提,何丞相却总不接口宫中添人之事,无奈之下,宣帝也只好老着脸皮自己提起:“宫中上下如今无人可使,就连先朝旧人,也大抵放出了宫。以丞相之见,该 分卷阅读2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从哪一省挑选良家子充实宫掖为好?” 这一句话问出,殿里安静一片,半晌不闻人声。宣帝急了要催,却见何丞相面色沉沉,连眉头也微微蹙起,手上羽扇轻轻拂动,扇来阵阵凉风。 吹得宣帝都有些冷了,何丞相才为难地说道:“半月之前先帝才放宫女归乡,天下衔恩。宫中如今又无嫔妃,先帝在时尚足用的人手,陛下一登基却又要再添人……臣恐此举有伤圣德。且如今正是用兵之际,朝廷的银子都紧着向西北调,也实在拿不出钱来。” 宣帝怄得直想吐血。成帝宫中那是什么样的配置,自己眼下用的又是什么样的人——何老丞相向来风雅,难道看不出他这几天连打扇的宫女都挑不出个体面的来了吗? 何丞相自顾自地说完了,居然就站起来向他大礼拜了一拜:“先帝朝时,臣常恨后宫奢靡过度,怨女充塞宫苑。圣上检朴自持,不好女色,正是天下典范,臣愿作赋颂扬圣德,使天下皆知吾皇仁义,自然四方归心。” 话说到这份上,宣帝只得把那口血咽下去,高高兴兴地担起这个圣君的名头。选美费钱,纳妃却未必费多少,他也就把前事撂在一边,和何丞相提起了自己的婚事。 “朕今年二十有三,膝下犹虚,宫中也无人主持,想到数月后便要劝农桑事……”一言以蔽之,不管是后是妃,朕宫里总得有个有名份的女人了! 何丞相这就不装傻了,直接挺直身子强谏:“先帝过世未满三七,遗体尚未下葬,陛下身为人弟,怎地不能依礼守制,连这几日也等不得了?老臣身为丞相,虽不能为陛下分忧,却也不能坐视陛下行此有亏德行之举……” 何丞相是满面红光、摇着羽扇、捋着长须出的文德殿。留在殿内的宣帝却没有这般好气色,两个眼圈都发青了,说话时声音也有些打颤:“去把幼道叫来!朕就不信没了他何玄,朕就成不得亲了!” 王义虽然不算聪明,但听话体贴是一等一的,去叫淳于嘉这一路上,就把宣帝方才和何丞相说的事都交待与他,顺便劝淳于嘉顺着宣帝,最好是哄着宣帝,免得他心中烦恼。 淳于嘉一面留意听着王义说话,心中就想到宣帝拉他造反那天,颈间点点掩饰不住的红痕。 他低头想了许久,只觉着宣帝急着要选妃,怕也与在成帝那儿受的刺激有关——若得几个知情识趣的美人在身旁笑语解颐,好歹回到宫中,就不至于对着空落落的宫墙想从前那些不堪之事吧? 可是这些事,他却是不能和旁人说,更不能和宣帝提起。 淳于嘉心中忧烦不已,眼前又时不时掠过宣帝那天那副不胜云雨的模样。脑中开始倒还盘算着哪一家身份高贵,与自己交好;走到宫门外时便已不知不觉将那些人家都挑剔出了毛病,竟是觉着谁家女儿也不配入侍宫中了。 到了文德殿中,听宣帝远远唤了一声,他才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心下便是一凛,连忙跪倒阶前,行过大礼。 宣帝待他一向客气,当即叫王义将他扶了起来,又叫人给他赐座:“幼道是朕心腹,不必与他人相比,这些俗礼免了也罢。” 淳于嘉谢过恩便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问起:“不知陛下召臣入宫是为何事?” 宣帝本来是一时气极,只想听人说些顺耳的话,才急可可叫王义把人召了过来。方才自己在殿中休息这么一会儿,那股气也消了下来,才想到自己为了纳个妃连召两位重臣,传出去也并不好听。 既然淳于嘉并没直接提及后宫之事,宣帝便也不提此事,只问了些西北用兵之事。淳于嘉是吏部侍郎,旁的未必知道多少,军中人事任免却都要经他过目,便将朱煊军中人事变动一一说来。 淳于嘉那里说起朱煊,宣帝便有些走神,自顾自地想起了朱煊临行之前在会宁殿那一夕荒唐。 当时他分明没用什么药,也非为势所迫,怎地就放荡得自己想来都觉得丢脸?而且他也是成年男子,这身子也没什么好处,成帝荒淫无道也就罢了,朱煊虽然好权势,于私德却是无亏的,怎么就会和他有那两次…… 只想到朱煊在他身上如何诱挑,宣帝就不免有些意动,身上阵阵发热,坐也坐得不大安稳。淳于嘉听着他身上悉琐衣声,不期然抬眼看去,却见宣帝面上已染了一层薄红,目光在空中游移不定,竟有几分含情之态。 淳于嘉心中巨震,连自己方才说的是什么都忘了,连忙垂下眼不敢再看。悄悄呼吸几次,他心中才平静下来,安慰自己只是看错了。 待要打起精神重新为宣帝解说军务时,却听到一道已满含情致,不复清朗的声音:“幼道,你说朕待大将军如何?” 这一声直叫进淳于嘉心底,叫他的心平白凉了几分。宣帝动心绝不会因为他,而大将军朱煊……他之前倒是从未想过。 话说回来,连他自己都有过一时心动,大将军手握兵权,又深得成帝信重,若非为此一念私情,又为何要为宣帝做弑君犯上之事? 想到这点,他又不自觉偷眼看向宣帝,心中仍有几分不解——不过是个武夫, 分卷阅读3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宣帝怎么就能看出他的好处来? 淳于嘉脑中一霎转了无数念头,面上倒还平静如常,沉声答道:“陛下待大将军恩深义重,臣等有目共睹。” 宣帝摇了摇头,笑道:“幼道也知朕继位之事多凭大将军,若说他待我恩深义重是有的,我待他么……那倒未必。” 淳于嘉便觉有些替宣帝委屈——世上从来只闻君恩深重,哪有臣子倒过来以恩情自居的?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做臣子的为主君效死亦应当,居然还要讨要报偿……难不成他还敢要主君以身相报么? 若他当初有朱煊那样的权势,是断不会……淳于嘉心中暗暗叹息,把眼睛转了开去,不敢看向宣帝。 宣帝却还抓着此事不放,见他不答便又问道:“助朕登基之恩,还有宣府大捷……幼道,待大将军回来之后,朕当如何赏赐才不致简薄呢?” 简薄……能叫皇上背地里这般惦念,就是什么都不赏,也绝谈不上简薄。 淳于嘉按下心中那分妒意,小心答道:“西北若能全胜,陛下不若分功于其他将领。大将军可多赐财帛,爵位纵要封,也只能封千户侯,至于官位……陛下还需斟酌。毕竟此功虽高,陛下与大将军却都在壮年,若一开始就封赏过多,臣怕将来,总有封无可封之日。” 宣帝听到后来,心中竟有些讶异。 他心中虽把淳于嘉当心腹,但还更多记着十数年后,淳于嘉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的时候。如今听到他这样毫无私心的说法,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他一番。 直把他看得微微低下头去,宣帝才带着丝微笑想到:原来幼道年轻时这般正直,朕倒都快忘了。若是能叫他一辈子都如现在这样清正,朕朝中一定更是人才济济,远胜前生。 18、乱象 到底朝堂之事远比后宫重要,宣帝被何丞相训得没了脾气,也就撂下选美的心思,转头关心起了淳于嘉—— 毕竟是跟了他两辈子的心腹,虽说贪一点不算大毛病,但那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的根子可得从现在就掐断了。当初一面用着一面制衡着他,还要把何丞相留在朝中压人,终究不如君臣戮力一心、毫无芥蒂的好。 不过前世也是因为朱煊之乱,朝中人才凋零,他才会对淳于嘉倚重太过,惯得人不知高低。如今趁着时候还早,倒不如捡此事来磨磨他的性子,也教他知道敬畏…… 宣帝便丢下手中奏折,叫了个侍立在门外的宫女磨墨,自己站起身来自背后欣赏着这副红袖添香的美景。在那宫女回身向他示意之前,他就迅速转过了脸,直到人退下之后才又走到桌旁,重又展开那道奏折批阅。 这道折子,是参相州知府贪墨朝廷救济银两,闭门不纳流民的。 如今宣府一带开战也有月余,西北流民渐多,各省皆奉旨安顿。就连京畿也由京兆尹设了临时住所,按时放粥。 因时值二三月间,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国库银两还要支援前线,难以拨出太多。左右宫中无人,内库也不是没花过,宣帝便将前几朝积存的银两拨向各州府,叫府县安顿流民、开仓救济。 而这个相州知府,贪的正是宣帝特地叫人调出去的私库银子。 这些事宣帝原也见得多了,若贪的只是国库银子,还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可这本是宣帝打算纳妃选美的钱——当皇帝的都肯为了百姓打光棍了,一个小小知府竟敢把黑手伸向这银子上,若不拿出来狠狠治一回,宣帝自己都亏心的慌。 尽管宣帝没能成上亲其实和这银子无关,但相州知府的名字已落到了他心上,而淳于嘉正是他心中做这事最好的人选。 ——多见见贪官的下场,尤其是亲手整治几个贪官,总也能叫淳于嘉警醒些,不至于外物迷了眼,分不出自家性命与权势财货哪个更要紧。 发下旨之后,淳于嘉当天下午就进了宫辞行。 宣帝推己及人,体谅他不愿远路奔波的心情,亲自把他从地上扶起,拍着他的肩头劝道:“相州距京师不过四百余里,快马两三日便得来回,路上朕派御林军护送,幼道不必担心路上安危。” 淳于嘉受宠若惊,低头答道:“臣岂敢爱身而忘公。今日嘉入宫是来辞别圣上,也请皇上多多保重龙体。如今方交仲春,正是寒温不定之时,皇上朝务繁忙,更要注意添减衣物,以免受寒。” 宣帝心中熨帖不已,也温言抚慰道:“幼道放心,宫中自有良医在,朕哪会就病了?倒是你在外奔波,要更小心……哪怕路上慢些也不怕,务必以安全为第一要务。” 他面色和悦,说出的话更是字字声声透着关切,听得人如坐春风。淳于嘉抬起头道谢,正见宣帝满面关切之色看着自己,心头一热,不期然想到王右军那句: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真神仙中人。 这话放到人君头上,却有些过于亲昵了。淳于嘉心头一跳,有许多话就想说出口。却不知怎地舌根发直,心底无数可说或不可说的话,明明都到了嘴边,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分卷阅读3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挨到最后,他还是带着一队御林军和满腹遗憾出了金水门,直奔相州去查那件贪腐案。 不只眼下的贪腐案,相州知府的后台他也要一揪到底。淳于嘉私心盘算着,总要揪出几个朝中与他勾结的大鱼,再叫他们吐出几百万银子,才不负宣帝将这般重任交到自己肩上。 淳于嘉怀着凌霄之志走了,宣帝在宫中却仍只是逐日忙于政务,上朝时偶尔被何丞相骈四骊六地夸一回不好女色、勤政爱民,听得几乎心如死灰。 然而这朝中毕竟还是有晓事的官员。譬如礼部尚书,也就是原来劝他立妃的宗正寺卿贺徵,就又一次奏上了深合上意的谏疏——已进了三月,宫中该挑日子主持耕藉礼和先蚕礼了。 耕藉礼且不提,先蚕礼却是要皇后主持的! 宣帝简直要扬眉吐气了,然而在朝上议起此事时,他还是板起了脸,带着淡淡忧郁无奈问何玄:“朕后宫空虚,莫说皇后,连低品级的妃子也不曾纳。先蚕礼竟无人能主持,这可如何是好?” 何丞相捻着白玉笏板,不紧不慢地走到列中,低头奏道:“圣上何必忧心,宫中自有太妃太嫔在,不若择其一主持此事。反正百姓看的不过是朝廷爱民之心,何必太过在乎人选。” 宣帝还想说什么,太尉岳雩也随他出列,附和道:“何尚书所言极是。陛下如今正对西北用兵,其他事务不得不一切从简。先蚕礼在前朝亦非年年举行,岂宜为此一礼而牵扯更多事端?” 三公之中出来两个反对的,贺徵位份又不足与这两人相抗,而他最宠信的能臣淳于嘉偏偏又出了京……宣帝便也不再期待群臣,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默默地再度承受住不能纳妃的痛苦,依着礼部安排去演耕。 这项祭礼他前世已做过数回,熟得不能再熟,对推那耕犁也没什么太大兴趣,演礼之时便丢下犁不管,只拉着那两个老农的手,细问他们生计如何。 那两个农民也是京兆尹千选万选出来的,面对皇帝也敢说几句话,都憨憨笑着,不停地夸耀当今是如何盛世,人人衣食丰足,把宣帝赞得堪比三皇五帝。 只是他们面上虽带笑容,眼底却有几分隐忧之意。 朝中奉承宣帝之人何止百千,就连淳于嘉那样的人精都不能全然哄过他,何况两个农夫?宣帝只随意套问几句,便从那老农口中得出真相——京西一带,流民杂居之处,竟有几个人高热不退,似乎身上身上还生了斑疹。 这是——春瘟! 宣帝霍然起身,把演礼之事全数丢下,乘龙辇从后苑直回到垂拱殿,路上已紧急吩咐人召何丞相等朝中重臣及太医院提点、院判等人觐见。 何丞相与岳太尉入宫最早,听得宣帝说了此事,也都大惊失色。京中若流行起瘟疫,定是一桩大祸不提,更要紧的是,那瘟疫到底是从何处生发的?若真是从西北而来,宣府的几十万大军是否也会受到波及? 本就是战况胶着之时,军中万一再发了时疫,只怕顷刻就要不战而败,叫西戎人长驱直入,侵州占府了。 何丞相连羽扇都不摇了,面上却还很沉静,安抚宣帝道:“京中天气远比西北炎热,流民居住一处,或因水土不服而发病也数寻常。军中奏报一日一至,都无异样,咱们倒不必思虑太过。只是有些事还是要预先准备……还是调些良医和药材送往西北和京城吧。” 三人先在殿中计定大局,待京兆尹与太医院人等到了,便由丞相与太傅二人安排细务,并听取诸人意见。 太医院提点当即受命,派人去京郊查看具体病况,宣帝便又拨了些私库银子,晓谕各部安排人手,购入药材,预备应对疫情。 应对疫情,说起来只是一句话,落到实处又有千头万绪。要钱要人,哪里不伤筋动骨?若真是朝中有的是得用之人,也不至于连皇帝要选个妃都拖着不办了。 直商议到晚上,留几位大臣在宫中用罢了晚膳,宣帝才得回宫休息。他也无心睡眠,批罢奏章就叫王义拿了些医书来。翻着翻着,便不由得想起了上辈子。 他记着元初这两年该是风调雨顺,既无西戎侵边,更没有时疫的,怎么如今他才一登位,就闹出这么多不祥之事? 莫非是神仙不满他杀了成帝自立……这神仙真垂青他么?怎么成帝强占他时这神仙从无一丝相救之意,他推翻暴君之后,倒是处处不顺? 宣帝想得心头火起,也看不下医书,随手扔到案上,推开窗透气,便闻到一股细细甜香。展眼看去,院中正有几株桃花罩在雨雾中,映着满月灯火,泛起淡淡光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他连室家都没有,还看的什么桃花!宣帝烦躁地将目光转落到灯火上,只觉着身上燥热,便在窗口吹了阵风。 王义进来送茶,见他吹着夜风,便连忙把他拉开,口中念叨着:“我的圣人啊,这才刚三月,夜风还凉着呢,要是吹病了怎么办?” 宣帝随意敷衍两句,端起杯盏一饮而尽,便把人打发出去。自己一夜辗转反侧,尽想着怪力乱神之事 分卷阅读3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 连疫情的进展也不叫他满意。派出去的几个太医有说是热在营分之疾,有说是热盛动血之相,病人越来越多,却也未拿出个管用的方子。 唯有一点值得宣帝高兴的,就是军中暂且未见病情。 随着朝务日渐繁重,宣帝心中越来越烦急,身上也燥热得穿不住衣服。偏偏到了耕藉礼那日,他还要换上正式礼服,先行过一个十二分繁复的祭礼。 待行过礼,宣帝只觉头脑昏沉,口鼻都要冒出火来。好容易换过礼服,到了谡田当中,才觉有一丝凉风自东方吹来。 然而这风竟也不能提神。宣帝扶着犁还未迈步,忽然觉着鼻中涌出一股热流,眼前一黑,身子便直挺挺向后倒去。 19、侍疾·上 宣帝这一病倒真是来势汹汹,人一倒下去,就再没能起来。 开始御医只当他这些日子政务繁杂,心中本就有火,夜里又贪凉着了风寒,有些发热而已。孰料一剂桂枝汤下去,这病竟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宣帝当晚便又鼻衄出血,神智也有些不清楚了。太医院诸人又重新探脉,试着开了小青龙汤,又用凉水为宣帝擦身降温,法子使尽,竟也不见好。 宣帝被折腾得也睡不沉实,歇过一觉,略略明白了几分,忽然叫王义:“你去告诉何丞相:朕白日发病之事,万不可传到西北,以免军心动摇。” 王义带着几分哭腔应了喏,又苦苦劝他:“圣上如今可安心养病吧。若不是前些日子贪凉,睡得又晚,今天怎么会病得这么厉害呢?” 宣帝也叹了一声,只觉着身上燥热难当,偏又发不出汗来,便随手将寝衣扯开了几分。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领口间,却叫他当场愣住——那一片早已恢复洁净的胸口上,竟多了几点或淡或浓的红斑。 莫不是成帝作祟……还是那个神仙降罚于他了? 宣帝实在不敢多看,自己合拢衣襟,紧紧咬住齿关,心底似泼了一盆冰水,当即寒彻入骨。他怔怔坐了一阵,脑中仿佛都空了,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低低叫了王义一声:“替朕拿笔墨来。” 王义劝道:“圣上病体沉重,不可劳心费神……” 宣帝不耐烦地说道:“叫你拿就拿来,朕纵要死也不差这一时!” 王义拗不过他,委委屈屈地奉了纸笔过来。宣帝提起笔来,却见手已有些发抖,便叫王义斜托着纸,自己拿左手握着右腕,凝神定气数息,终于稳稳落了下去: “大将军如晤。前日奏疏中事,朕已尽付六部处置,必不使卿在军中受人掣肘……” 只写了短短几句话,宣帝便觉眼前有些发花,也就扔下笔,吩咐王义:“朕以后怕不能再写信了,这封你先收好,明日着人送至军中,安抚住大将军……” 他放下手时,腕间一点红色半隐半露,正落在王义眼中。 王义急得连信都扔了,卷开他的袖子看了两眼,忽然厉声叫道:“癍疹……圣上,您这怕是着了……时疫了!” 他一声喊罢,便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叫太医。宣帝便将袖子卷了又卷,干脆把上衣脱了,看过胸腹两臂。果然各处都浮了些斑痕出来,有深有浅,形状也不大规整,就连四周皮肤都有些发红。 原来是染了时疫……宣帝心头竟有些喜意。虽说他一向也不大信鬼神之事,但重生以来,许多事都透着蹊跷,逼得他也不由得疑心生暗鬼。此时知道了是瘟疫,倒比成帝来向他索命……至少说起来也不那么丢人了。 宣帝因便轻松了几分,重新将衣袖套上,又捡起那封书信——他既得了疫症,这信却也万不可送到军中了。只愿在朱煊发现不妥之前,他这病已能好起来了吧。 宣帝苦笑着将方才写的那封信撕碎,叫宫人拿去火上烧了。不一时太医便鱼贯而入,这回面上却比从前更惶惶,重新把脉观舌,看了宣帝手上红斑,又问了王义饮食情况,五个人就开出七八个方子来,总以清泻疏导为主。 可几剂方子下来,也未见有多管用,宣帝身上癍疹反倒越发越多,出血也越见频繁,不只从鼻中,有时口中也吐出血来。且不知是用药还是病的缘故,他每日昏睡的时间渐长,偶尔醒来时,神智也不算太清醒,身上癍疹更是阵阵痛痒难当。 他就又有些信起报应之说——若不是报应,京西的疫情也控制得宜;何丞相七八十岁的人了,都不曾染上这病;怎么他这个年轻力壮、自幼骑射的皇帝反而病倒了? 昏迷之中,宣帝就觉着有人往他口中灌药。他这些日子叫苦药折腾过头,闻着味道就想吐,哪里肯张嘴。相持了一阵,那药就顺着下巴流进了衣领中,喂药那人只得放下勺子,拿手帕替他擦拭。 房中影影绰绰有人说话,还有些细微动静,宣帝就听不出是什么了。不一时耳旁清静下来,那药味似乎又有些逼近……是有什么温软灵活的东西探入他口中,将他齿关撬了开来,然后一股苦涩药液才顺着流了下来。 宣帝推拒不及,把口中药汤喝了下去。那药 分卷阅读3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就一口接一口灌了进来,竟一丝反抗的机会也不给他。药里也不知加了些什么东西,宣帝心头烦渴消了几分,身上感觉也越发模糊,脑中渐渐也记不起方才的事,终于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他再度醒来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殿内烛火高照,却不像平常那样热得透不过气来,倒是清爽了许多。就连身上癍疹,似乎也不似平常那样痛痒难当……倒觉着,有几分清凉之意似的。 宣帝勉强睁开眼,就觉着床边似乎站了个白衣人,看打扮倒不似内侍医官,正低头在他身上抹着什么东西。凡抹到之处,就清凉一片,十分舒爽。难得那人手脚极轻,一丝未碰着他,若非药物有些凉意,只怕他根本觉不出正有人替他上药。 他抬头不便,便将目光垂落下去,赫然竟发现自己身上一丝未挂,除了搭在胸口的一角锦被,全身上下竟都露在了外头。那些癍疹上都被擦了一层轻薄的白色药膏,竟无一处遗漏,而那人目光却正灼灼落在他身上,看得他如芒在背。 就是平日王义替他擦药,也未曾连件衣服也不留的,这外官也太冒犯。宣帝有些羞恼,张口叫道:“来人!殿中是谁……” 他正要叫问是谁把这人放进宫中,那人便已直起腰来,难掩兴奋地叫道:“陛下醒了?” 那声音虽带了几分沙哑,宣帝却还是一听便分辨出人来,也顾不上生气,乍惊乍喜地叫了声:“幼道?” 淳于嘉怎么会在宫里?他此时进了宫,相州那案子又处置好了没有? 宣帝用力抬了抬头,开口问道:“幼道,相州之事……” 淳于嘉浑不在意地答了声:“已彻察明了,人也解回来了。”就按住他嘱咐起来:“陛下小心——陛下身上癍疹才刚上过药,不好随意移动,免得药膏蹭落,又要重新抹一回了。” 说话间,他人就已走到床头,替宣帝重新掖好了被子,关切地说道:“陛下病情虽重,但若药物对症,也不过一月半月就能好转。有嘉在此,请陛下只管安心养病,不必担忧。” 宣帝想到方才他敷药时的情形,不免有些怪他粗疏,但又念着他一片好意,不忍多加责怪。但想到眼下自己的病症,不由得又数落道:“朕得的是瘟疫,你怎么就敢到这宫里近身伺候?你是朝廷大臣,不比宫人,若也染了病,又该怎样为朝廷办事?岂不是替朕添了更多麻烦了?” 淳于嘉毫无愧色,一面听训一面细看宣帝面色,又伸手探了探额头温凉,还递了杯晾得微温的白水给他喝下。 待收回了杯子,他才气定神闲地答道:“多谢陛下关爱。臣自幼随家中长辈学过医理,虽不敢说精通,但于时疫上也有些心得。陛下放心,臣若无治好这病的把握,此时也就不在陛下眼前了。” 宣帝心绪繁杂,闻言也未有多高兴,只闷闷答道:“此病也许并非普通疫疾,如若不然,怎地旁人都无事,只朕一人得了此病?” 淳于嘉的双眼立时机警地亮了起来:“陛下是说,有人欲图谋害陛下,故意将病传进了大内?” 宣帝饶是烦恼,也被他逗得笑了起来,问了一声:“幼道果然这么以为?” 淳于嘉便也陪笑了两声,又板起脸分析道:“此事倒不好说,但陛下身体的确是比旁人虚了几分。臣方才替陛下探过脉,似是肾阳伤得太苦,反而阳浮于表,沾了时气就易发此症,发作起来也比旁人更厉害。臣说一句不该说的话……虽然陛下正在壮盛,有些虎狼之药也还是……” “住口!”宣帝厉声打断他的话,脸色当即惨白一片,脑中不期然想到成帝那天用的那粒药丸。 果然是……哈,这人都死了这么久,竟还痴心妄想要把他也勾下地府报仇么? 宣帝咬了咬牙,双眼直直望着床顶,心中却只想着成帝当日做下的种种事体,恨意愈深。然而那场景只在心头一转,他身上次第便有邪火从皮下钻了出来,愈流愈广,渐渐烧得再也忍耐不住,直汇拢到身下那一处。 宣帝眼前渐渐有些水雾笼了上来,忍得几乎不敢呼吸,更不愿当着淳于嘉的面做出不堪之事。他将头扭向床里,深深呼吸了几回,极力维持声音平稳,背向淳于嘉说道:“幼道,你先下去休息,朕要睡一会儿。” 殿中半晌无言,宣帝已有些耐不住,哑声道:“幼道,你出去……” 一道微风透入锦被之中,宣帝只觉一只微凉的手正握上了自己脐下峻立之处。那种温柔抚触的感觉竟已让他把持不住,身子微微抬起相就,胸中也长长透出了一口气。 未及他想到羞耻二字,淳于嘉过份低柔的声音已在耳后响起:“虽是陛下身体有些亏虚……毕竟阴阳之道宜顺不宜抑,陛下如今不方便动,还请许臣……冒犯了。” 20、侍疾·中 淳于嘉的手十分轻柔灵巧,比宣帝的体温略低一些,指掌中也没甚茧子,施加的力道也十分合适。待得手上温度被宣帝体温熨得高了,便只剩一种极为舒适的包覆感。 淳于嘉的手来回 分卷阅读3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捋动,随着他的动作,那种几乎要将血都熬沸了的腾腾烈焰便越烧越猛。宣帝就觉着骨头几乎都要酥透了,难以自制地低叹一声。 淳于嘉的心也随着这一声叹息猛地提了一下,手下失了分寸,又握得重了几分。 他手上似乎还涂了些润滑用的脂膏,动起来时如被轻绸包覆,渐渐渗入肌理,更有种特殊的清凉感。只是那动作也太轻柔,方才握得重了些,那种与人相亲的感觉才更真切。宣帝当即觉着一股热流从身下直传到头顶,眼前金光闪烁,一声“爱妃”冲口而出。 还没等宣帝想明白那声爱妃叫的是他从前的哪位妃嫔贵人,淳于嘉的动作就骤然快了起来,虽然人坐得离他远些,声音倒是清晰地传到了耳边:“多承陛下眷念,只是我朝祖制,从未有以男子为妃的先例。嘉恐陛下要成此事,难免背后受人非议。臣实在不敢因私情而损伤圣明……” 宣帝倒是被这话说得清醒了几分——终于知道身边坐着的不是宫里的爱妃,而是朝中的爱卿了。他心中急怒交加,抬手掀开被子,肃然叱道:“幼道,你做什么?这都是妇人该做的事,你是朕心腹朝臣,岂能如此不自爱!” 这话说得倒是十分义正辞严,可惜他说话时满面潮红,气喘吁吁,身子还极自然地提纵逢迎着淳于嘉的手,落在旁人眼中,简直就是心口不一的典范。 淳于嘉也不嫌他身上满是癍疹,伸手将被子重新掖好,温言劝道:“嘉都是心甘情愿的……只要陛下不嫌弃我就好。” 不管宣帝是说是骂,他的态度倒是坦然如一,将宣帝从上到下通体照顾得妥妥当当。偶尔手上被宣帝染得湿了,也顾不得擦一下,只慢慢感受着那种温暖湿滑的感觉,将自己的动作调整得或轻或重一些。 宣帝渐渐也顾不上君臣之道了。无论淳于嘉怎样耐心细致,他却始终不能完全纾泄出来。身上的火越烧越盛,被淳于嘉握住的地方不仅涨得生疼,皮肤也有些不堪搓摩,就是手势再轻,也觉着痛楚不适。 更要命的是,他现在不只想爱妃,更想朱煊在身边了。宣帝紧咬牙关,双腿渐渐张开,可身边的人不对,又不得不把最要紧的需要忍住,手指紧紧攥着身下锦褥,几乎要把缎子扯烂了。 淳于嘉也觉出了不对。他抬手撩起袍子,先掩了掩自己腿间不雅的隆起之处,道了一声:“嘉失礼了。”便把宣帝身上那床被子轻轻掀开,将宣帝犹在颤抖的身体全数收入眼中。 他细细观察着自己服侍之处,脑中深思几回,才带着歉意说道:“怕是嘉方才虑事不周了——我只怕伤了圣体,在手上擦了些药膏,却没想到那药膏有些麻醉作用,若是不小心弄到头儿上,是要有些……持久之用的。” 他看了看宣帝欲言又止的神色,连忙保证道:“臣可辅以针炙之术,让陛下尽快释出元阳。毕竟持得太久,于身体也不大好。” 宣帝最难受的如今反不是不能出,而是不能入。只是此事又说不得,只好闭上眼点了点头,允许他施针刺穴。 淳于嘉将银针排开,却不急着抽出,而是先在宣帝腰下垫了一个软枕,然后将他双腿分开,偏过头去认穴。宣帝亟欲合拢双腿掩住那丢人现眼之处,却被淳于嘉抬手拦住,身下那处正无声诉说着他心底秘事的地方便正撞进了他眼里。 淳于嘉几乎从床上跳起来,好容易稳住心神,便又整了整衣服,清咳一声,目光却无法再移开。 宣帝等了他一会儿却不见动静,羞惭得恨不能把他杀了灭口,忍了又忍才问道:“幼道还不下针?” 淳于嘉被这一声唤回神,心头砰砰直跳,口中却已若无其事地答道:“此处是要穴,一个不好便要伤损元气。陛下万金之体,臣不敢轻易下针……臣倒是另有个法子,只是有些……” 宣帝那里晾得忍无可忍,一径催道:“快替朕弄出来……若是阿煊在……” 淳于嘉的脸就沉了沉,心底却又热了几分,告了声罪,便将手指伸入了宣帝后廷之中。 宣帝立时轻喘一声,软倒在了床上,后廷紧紧绞住了淳于嘉的手指,恨不能将他一口吞下,化在自己身子里。 淳于嘉便又倾了倾身,拭去额上汗珠,将手指推到更深处,四处探摸起来。虽然只是指头没入其中,但已能想象真正入港之时,那里又该是怎样荡魂夺魄,叫人留连忘返了。 淳于嘉眼观鼻鼻观心,脑中已描绘出无数景致,面上却不过是略红了一些,手指依旧十分尽责地在宣帝身内点揉。 做了不久,宣帝便已守不住关窍,弄得身下一片狼籍。然而身内犹觉空虚,却是淳于嘉无法填补的了。他喘匀了气,却觉着身内仍有东西在,又看了看满面严肃不知想着什么的淳于嘉,也带上了几分忧心:“幼道,莫非朕的身子,以后总不能好了?” 淳于嘉惊醒过来,连忙将手指抽出,却又带了几丝清液。声音传至二人耳中,各各都有些羞赧难当。 宣帝便低声道:“冷了。” 淳于嘉也警醒过来,连忙替他盖严实了,右手在背后轻轻握着左手那三 分卷阅读3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根指头,低头答道:“陛下之病过不几日便可见好。只是这些污物中也有火毒,嘉这就叫人备下药汤,替陛下沐浴。” 他低着头,也不敢等宣帝再说什么,转身出门安排煎煮药材,自己只握着手站在一旁出神。王义按着他的吩咐都布置妥贴了,便叫人将水直接抬到宣帝床头,叫小太监搀服宣帝起身浸浴。 淳于嘉连忙拦阻:“陛下力气不继,还是由我来吧。”说着便在宣帝背后腿间托了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毕竟是个文官,力气也有限,将宣帝抱到桶边时便已有些喘息,要仅凭胳膊上的力气将人平安撂进水中却做不到了。王义便过来帮手,淳于嘉摇了摇头,将宣帝贴在自己胸前,把鞋踩掉,一脚踏入桶中:“陛下久卧无力,臣在此托着陛下,也好防着木桶蹭伤陛下肌肤。” 宣帝轻轻哼了一声,听不出是喜是怒,王义就夸道:“不愧是淳于大人,懂得就是多。那些御医们就都想不出来泡什么汤的,我看他们的药陛下也不爱喝,将来治愈圣上的功劳,必定是淳于大人的!” 宣帝倚在他胸前,只觉着那身锦衣和淳于嘉的手一样软滑舒适。他闭着眼泡在温热的药汤中,不由得又回味起方才的事来。 淳于嘉方才对他,就如在朝中做事时一样,说尽心国事也尽心,但这尽心之余却还是有不少私心。打从上药时起……他眼中闪动的私欲和眼下时而擦到宣帝身上的凸出之处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宣帝这个过来人。 然而他毕竟还懂分寸……宣帝皱了皱眉头,不由得又想到了朱煊。 “朕这一病,该给阿煊的回信也写不了了。只怕他在军中惦念。”宣帝回头看了淳于嘉一眼:“幼道最善仿朕的字迹,今日既来了,正好替朕写一封信去宣府,免叫大将军知道朕有恙。” 淳于嘉并不接口,反而转头对王义说道:“王公公,关于陛下病体,我有些下情要问,请公公暂带人在门外候一候。” 王义已经把他当成了华佗转世,连忙说道:“陛下的身子是我亲手照料,大人只管问我……” 淳于嘉面色和悦,语气却十分监定:“不只是这回时疫,嘉还有旁的事要问,请公公恕罪。” 宣帝已听明白了他要问什么,冷冷答道:“此事你也不必多问,朕自有主张。” 淳于嘉自宣帝背后探手过来,落在他双臀之下,稍加用力,便叫他闷哼一声,说不出话来。王义不知就里,连忙答道:“万事皆托与大人了,我先带人退下,请大人替陛下好生看诊。” 他走了以后,淳于嘉才放开宣帝,毫不畏惧地说道:“此事臣本不该多言,然而陛下是天下之主,更该为天下人珍重。若这毒性始终不解,陛下是否一辈子都要受大将军箝制?将来就连国本只怕也……” 这毒一直盘踞在宣帝心头,也令他日日坐立不安,如今叫淳于嘉说破了,他羞惭之余,更带了几分期盼:“幼道当真能解此毒?若能调得好朕的身子,朕也不惜一个千户侯给你。” 淳于嘉微眯起眼,冷笑一声:“下这种阴毒之物,迟早要有报应。臣定当竭力而为,只是若还能找到那药,解毒就更容易了。” 宣帝心中兴奋已极,几乎脱口就要叫人去库中寻那药丸。转过头又想到福宁宫被烧,那药说不定也随着化成了灰,便又把话咽了回去,叹了一声:“慢慢找吧,这也要看机缘。你先试着解,朕总是信你的本事的。” 21、侍疾·下 淳于嘉的药倒比太医院开的方子见效许多,或者说他这一副药真正到了宣帝心里,人精神一好,病就好得快。 每日照三餐用药之外,他还要给宣帝做两回药浴,并用止痒灭痕的药膏擦抹。抹药的时候几乎都是淳于嘉亲自动手,拿鹅毛沾了药膏,轻如飞絮一般点在疹子上,比宫人服侍得更经心许多。 宣帝成日躺在床上,起身都是由淳于嘉搬动,开始时病体沉重,也想不到别的,后来私下也不免有些感叹——自己这辈子最难看的模样,竟一丝遮掩没有地落进了淳于嘉眼里。 就凭这份恩情,将来在朝中也该更提拔他一些——就许他死后供入太庙,谥个文忠吧。 这一场瘟疫来得凶险,半个月后,也终于彻底好了。宣帝上朝的头一件事便是越级提拔了淳于嘉,将他从四品吏部侍郎,直接提到了正三品中书侍郎,虽还比不上前世尊荣,但在朝中也算炙手可热了。 淳于嘉升官之后毫无骄矜之意,与朝臣来往也不大热心,得空只往宫中跑,和前世那“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淳于太傅简直判若两人。 宣帝心中对淳于嘉不由得又多加了几分满意。尤其是在成帝那药丸叫人翻出来后,宣帝想起他时的眼色,热切得只差嫁个女儿过去了。 王义捧着盒子趁机也告了个私状:“宫里的正殿都烧坏了,何丞相还不给银子修。陛下您看,若是早修福宁宫,这东西肯定早就送回内库了,哪用费这么大劲翻拣!” 宣帝眯着双眼冷哼一声: 分卷阅读3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朝廷大事要紧还是一座宫苑要紧?废就废了,不必惦记。你看不顺眼,叫工部把地方拆平就是了。去把淳于侍郎叫来,朕有事找他。” 淳于嘉正在中书省忙着整理诏命,天子之命一来,喜得他连正交接着的公务都顾不上,和上官同僚告了罪,随着王义就往后宫走。 进了垂拱殿,就见宣帝手边摆了个纯金嵌宝的盒子,见他进门,连礼都不待他行就叫道:“幼道快来!王义,带这些人出去回避,今日殿中之事,不得让任何人听见!” 太监宫人才一出去,宣帝便换了脸色,紧皱眉头,亲手把淳于嘉拉到自己身边,将那药丸递给他看:“幼道细看看,这药当中有什么成份,为何朕用后竟不能出:精……”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忙就住了口,借着喝茶遮了脸。 淳于嘉只当什么也没听见,拿过药丸轻嗅了一阵,又从腰间解下小银耳挖刮下几丝药末尝了尝,立刻吐在了手帕中。 宣帝一双眼几乎粘在他脸上,见他神色晦暗,心也往上提了几分,开言问道:“这药当中有什么东西,幼道可能解么?” 淳于嘉摇了摇头,又立刻答道:“陛下莫急,此物嘉仿佛在书上看过,且容嘉想想。” 两人对坐在屋里,越待越尴尬。宣帝几乎撑不住要叫他回去慢慢想了,淳于嘉终于红着一张脸抬起头来,期期艾艾地说道:“此物药性极强,臣只尝了一口,几乎就有些昏头,这半天才想起来——这是百蛮那边产的巫药吧?不只是药性强,还有乱人神智的作用。” “怎么!”宣帝大惊失色,这药若真伤了他的根本,那他将来的清平盛世、青史令名,会不会打了折扣? 淳于嘉又问道:“陛下当初吃这药,是内服还是外敷?这药用法不同,效果也有差别,治法也是不同的。” 这可怎么说出口……宣帝一手捂住脸,将双肘撑在桌上,踌躇良久才舍着脸面答道:“是置入……之中。” 淳于嘉当真是良医,也当真把宣帝的身体当成第一要务来研究。自那日瘫着脸从宫里回来,每天下了朝连饭也顾不上吃,一头扎进书房就开始读书试药。 这一试就又试了一旬。直到宣府那边寄来了第一份捷报,淳于嘉的药也终于配好,送到了宣帝面前。 他进殿时,宣帝眉梢眼角尽是喜色,病容全消,拉着他的手就问:“幼道,朕打算封大将军为淮阳侯,赐黄金千两,镇北、镇西将军降一等行赏,众将归来皆晋一级,你看如何?” 淳于嘉愣了一愣,方才答道:“可朝中用兵日久,也没有这么多钱……” 宣帝漫不在乎地答道:“羊毛出在羊身上。阿煊再胜几回,西戎自然要赔款求和,叫那边多贡些骏马黄金,朕就有钱赏人了。” 淳于嘉也恭喜他几句,就把自己研制出解毒药方之事告诉了宣帝。宣帝此时面上喜色又比方才真实了许多,拉着淳于嘉的手狠狠夸道:“这才是双喜临门!朕就知幼道是朕之肱股,此事非你不能成。今后只要有朕在一天,幼道便不必有后顾之忧!” 淳于嘉连忙谢恩,把自己这些日子精心研制的药膏献了上去。 成帝轻嗅了嗅,觉着药味浓厚,应当是好药,便问他要怎么用。淳于嘉脸色便有些红,压低声音答道:“臣回家之后,便翻看医书,终于找出了解那药性的法子……” 说了一圈废话,看看宣帝脸色有些不善了,终于凑到他耳边吐出实话:“此药是要抹到陛下上了那种药的地方,才好消除药性。臣斗胆,未知陛下当时用药时在外头还是深处了?” 宣帝沉吟良久,先问了一句:“这药用几回才可见效?” 淳于嘉迟疑道:“因那种药并无解药,臣也只是自行摸索,暂以三回为限。若不见效,臣便要据情况添减药材。” “好。朕便信你。”宣帝抬眼看了他一下,目光锋锐如刀,又带了几分晦涩。“殿中反正无人,你这就替朕上药吧。” 他的身体淳于嘉也不是没看过、没碰过,此时再扭捏也晚了。宣帝直接解了鞶带,将下裳与裤除去,箕踞龙椅上,叫淳于嘉替他用药。 淳于嘉拿起药盒,小心翼翼地抹到一个手指粗细的玉杵上,对宣帝说道:“此药要抹厚些,抹后还要反复推匀,可能要费些工夫。请陛下躺下,这样臣不便……” 宣帝嫌恶地看了那药杵一眼,腰往下躺了躺,干脆将腿架在了淳于嘉肩头。淳于嘉一手握着药杵,一手沾了药膏探开宣帝后廷,慢慢把药送了进去,然后在里头顺里针蹭了一圈,又拿出来重新抹了一层药。 只这么短短一瞬工夫,宣帝身上便密密出了一层汗,露在外头的肌肤也透出水润的薄红色。他低下头,恰能看到淳于嘉低眉敛目地看着自己股间,鼻翼微微翕动,鼻尖上也冒出了几粒汗珠。 宣帝一手抓着衣袍,一手紧攥龙椅的扶手,忍受着几乎令他生出快丨感的上药方式。脐下那处风流之地也难耐地兴起,几乎要碰到了淳于嘉的鼻尖…… 那双嘴唇生得倒真是好看,却不知叫它们含住又会是 分卷阅读3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什么滋味……宣帝尚未想完,淳于嘉柔软的双唇便似不经意地撞到他挺立之处,真和他想象中一般柔软细嫩。 宣帝咽了口口水,身上紧绷了起来,又觉着淳于嘉上药的手法太过轻缓,未免叫人不痛快了。他不好意思直说出来,可身子却诚实得多,咬着药杵直往里吞,怎么也拔不出来。 淳于嘉试了几回,便不和他较劲儿,反而往里送了些。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恰巧顶到宣帝最敏锐的那块肉上,惊得他激灵一下,呜咽出声。 宣帝便睁开一双蒙着水雾的眸子,仿佛请求一般看向淳于嘉。淳于嘉低头在他身上舔了一下,引得他注意力散开,一下子把药杵拔了出来。 宣帝身内空虚,前头又得不到太多抚慰,此时七情涌上来,终于忍耐不住,抬手抓向淳于嘉。淳于嘉便将手中药杵亮给他看:“陛下,还要上药。” 宣帝紧捉着他的手按到自己身上,双腿也蜷缩起来,摇着头啜泣起来:“幼道,朕、朕身上难受……” 淳于嘉手一抖,那碧玉杵便扔到了地上,沾得药膏上都是灰尘和地毯绒毛。他便按着宣帝的身子,纵身贴了上去,隔着衣服蹭着宣帝双臀,诱惑地说道:“陛下,药已脏了,请准臣另换一物为陛下上药。” 宣帝闭了眼,虚软无力地叫道:“幼道,帮朕治好了……” 淳于嘉听得心荡神驰,低头吻去他睫毛间一点泪珠,将自家腰带扯断,也解了小衣,从瓶中挖了一大块药膏抹在分丨身之上,便顺着方才抹药的路径侵了进去。 宣帝自幼练习弓马,腰骨柔韧,就叫他这么几乎对折着也没多少不适。他心中昏昏沉沉,只想着反正在淳于嘉面前出的丑也够多了,不差这一次,以后的事且待以后再说。 淳于嘉也摸透了宣帝的脾气,当真提枪上马时便不再一味温柔,反倒尽力深入浅出,找准那一点位置,不停冲撞。 宣帝在他臂中柔顺无比,随他想摸哪里都会自己将身子送上来,还会张开嘴迎他唇舌侵入,不时还会哭着求他慢些,当真是无一处不可怜,和平日沉稳端严的天子简直判若两人。 淳于嘉紧搂着宣帝,狠狠递送几回,终于将一身精华释入他体内。待抱着宣帝在龙椅上休息了一会儿,看着眼前这一片狼籍,他才想到自己这回犯下了多少项死罪。 罢了,时至如今,他就是死也不亏了。 22、立后1 淳于嘉在殿前长跪谢罪。 宣帝倚在龙椅上,拿了他的内衣在身上擦着,连眼皮都不抬,只淡淡说了句:“两次。还有两次,这病若治不好,你的‘文忠’就别想要了。” 文忠……淳于嘉正等着论罪,想不到宣帝对他毫无惩处之意,居然还肯给他这样大的身后荣耀。他连忙伏身叩头,感激涕零地答道:“陛下天恩,嘉万死难报!请陛下放心,臣若不能治愈此疾,叫臣死后无人祭祀!” 宣帝把淳于嘉的内衣往地下一扔,十分随意地挑着眉叫他:“起来吧。不必胡思乱想,以后给朕好好做官,再把这药弄好了。朕这病难道还能再叫旁人知道么?你可是朕希望所托,不可令朕失望。” 淳于嘉又谢了一回罪,起身先服侍着宣帝穿了衣裳,自己也把湿衣团好收在袖中。 宣帝别过脸去骂他:“这种东西也能往外带么?去扔到火盆上烧了,烧利索了再开窗通气……”又想到自己对于这一套居然熟悉至此,还摸索出这么多善后经验,也觉着丢脸,哼了一声也就不再管,由着淳于嘉自己处置了。 淳于嘉收拾好了衣裳,又把药膏和药杵收了起来:“臣方才试着,觉得这解药效力还差一些,回去要再调调方子。再过……两三天吧,臣重新熬了,再进来侍奉陛下用药。” 宣帝不置可否地听着,等到淳于嘉要告退时才发了话:“那药杵朕用着不舒服,下回就不必再往宫里带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到淳于嘉头上,简直重逾千钧。他几乎是立刻听出了宣帝的话外之音,喜得心都要跳了出来。 然而就算是再高兴,也不能当着宣帝的面露出来。淳于嘉当即低头跪倒,沉稳地答道:“是嘉思虑不周了。陛下放心,嘉定当另选良器,总要以陛下舒适为要。” 宣帝脸色又红了几分,将人放出殿外,自己又拿出边关来的捷报,心不在焉地看着。 看不上两眼,上头的字迹都模糊起来,又化成了一张英俊刚毅的熟悉面孔。只看着朱煊就能想象出那怀抱如何强劲有力,何况亲身被他抱在怀中,体会过那种疾风暴雨般强烈的索求……宣帝呼吸声又粗重了几分,不安地侧了侧身。然而身子一动,腰就酸疼起来,把他从妄想中惊醒过来。 他最近确实容易情动,还喜欢与男子……不,总之,这都是药毒作用!等毒性解了,他肯定还是喜欢女子,也不想再做这种事。到那时候,难道还要把朱煊当作成帝一样虚与委蛇么? 他若还有个妹妹就好了,往朱家一嫁,就把人牢牢拴在了皇室,也不必想 分卷阅读3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着延福宫之约。可惜他不曾成婚,几个哥哥死得又太早太痛快,眼下竟连个郡主县主都找不出来…… 哼,皇帝还打着光棍,轮得到他大将军挑三捡四么! 宣帝又不上算起来,把战报扔到桌上,仔细盘算起了自家亲事——哪天得想着把阿仁进宫的事定下来!反正阿仁还小,不如先在宫里养几年,学些后妃之德。等阿仁也懂人事了,他这病也治好了,到时候再正式大婚,两下便宜。 恰好两天之后,朱煊派人入京献俘,将上回大捷时擒获的西戎宗亲解入朝中。回来献俘的将领中有一位虎贲尉谢云,是阿仁隔房的叔父。宣帝看过献俘之后,便借着这个现成的人在,当着满朝文武问道:“卿家阿仁今年几岁了?” 这一问问得蹊跷,连何老丞相都没反应过来。谢云更不知是什么意思,唯恐侄儿背地惹了祸,提心吊胆地答道:“回陛下,舍侄年方十七,因他父亲早亡,母亲又多病,一直在家中侍疾,不曾出仕。” 十七……正是花信之年!宣帝面色不动,心中却是激动难抑。 难怪那神仙把徐后、石妃她们都嫁了出去,原来是提前做了安排,叫阿仁早生了几年,如今却正好入宫为后! 谢云的说法也和前世对得上。阿仁的父亲早逝,母亲多病,生下她就一直当作男孩教养,打算让她顶门立户。后来她随自己四处征战,谢家在军中那些人也都只把她当子侄看待。 若非如此,以宣帝慧眼之利,又怎么会叫她蒙蔽数年,直到她飘然远去之后,才知道她是女儿身呢? 宣帝越想越得意,面上堆满笑容,唤谢云起身:“谢卿快平身。谢卿忠贞贤能,是国家栋梁之材。阿仁……年纪也不小了,虽说行孝是人伦大义,但做人子女的,却哪知父母的心情,是不管自家如何,只要孩儿有一个好归宿呢。” 这话说得不只谢云晕头转向,一班朝臣也都开始琢磨先皇是否在外头留了个女儿待嫁。 宣帝也不管他们心中想些什么,铺垫几句,便直接说道:“朕有意立阿仁为后,并选淑女充实后宫,各位卿家家中若有适龄女子,一并入宫待选。” 一语惊起千层浪,谢云连忙推拒:“陛下不可!我家阿仁是男子,这世上哪有男子立为皇后的?” 岳太尉当即拉着何丞相大步走到阶下,直斥宣帝:“陛下登基,是该选良家子充实掖庭。可将男作女、逼娶功臣子弟之事,岂是明君所为!” 宣帝笑道:“太尉不知内情。朕平生不曾见过阿仁,要娶她也并非为一己私欲,而是早前有神仙托梦,要朕立她为后。”他站起身来,看了阶下跪了一地的群臣:“阿仁入宫之事,势在必行。众卿不必多劝,将来朕必还众卿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就是。” 回身之时,忽然想到阿仁都要入宫了,凤玄也该早些接到身边教导,免得身边没个贴心得用的大将,便问左都御史凤景:“卿家凤玄年纪也大了,可叫他入宫见朕,也好早谋个出身。” 凤景到底不比武将坚韧,脑子略想多了点,当场就晕了过去。叫人摇醒了还吐了口血出来,拉着何丞相哭道:“我对不住三叔,阿玄年幼……阿玄貌寝,不配入侍天子,请丞相为我做主啊!” 何丞相自己也有些晕,拉着岳太尉道:“我家孙女也快四岁了,阿雩无论如何要给我留出个孙儿来。” 岳太尉当即一人一笏板给他们打醒了,拉着满朝文武去跪宫门。 纳妃上宣帝就软了一回,采女时又退了一步。如今立后,却有宣帝自己编出来的鬼神之说撑着,而且是越想越真,越想越不能退让的。 ——当初只想见见曾救他一命的小皇嫂,他就一直倒霉到现在;若阿仁进不了宫,当不了皇后,他是不是就得等着让人废了,一杯鸩酒毒死? 百官在门外足足跪到了酉时,宣帝就闷坐在文德殿中,一语不发。王义看得心惊胆战,又不敢劝,一眼一眼地拿眼风瞟他,看得宣帝心烦意乱,干脆给他找了些事做:“去把淳于大人叫进来议事。外头跪着那些,七十以上的叫家里送衣裳来;晕过去的,都抬回家禁闭。他们要跪就跪去,以为朕怕他们么?” 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当他这个皇帝是真新登基什么都不敢干的?这帮大臣上辈子他都收拾熟了,别说跪午门,就是挨个儿滚钉板他都不带眨眼的。 反正淳于嘉一向是什么都支持他的,还是早把这个自己人提拔起来,省得事事受人掣肘,生病时想要个温柔解语的宫女伺候都没有。 王义出去不久,淳于嘉就到了,也是一脑门子官司,面色沉沉。宣帝看了就不痛快:“幼道也和岳雩一般浅薄,见不得朕亲自选皇后么?” 淳于嘉连忙谢罪:“立后乃国家大事,岂是臣能插嘴的?臣只是想到一事,不免为陛下担忧。” 宣帝的目光在他面上转了一圈,却没看透他心中想着什么,只得开言问道:“只管说来,朕不是那等不能纳谏的昏君。”只要不反对他迎阿仁入宫,哪怕是劝他暂时不纳妃他都能答应了。 淳 分卷阅读3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于嘉凑到他面前,低声说道:“臣闻陇西朱氏族中也有许多正当妙龄的淑女,大将军还有一嫡亲幼妹。想来他家也要送女入宫,可若屈居于男子之下……臣怕大将军……不悦。” 宣帝被他这么一提醒,心里倒生出几分忧虑——朱煊若知道他成亲了,会不会和成帝一样发疯? 转念一想又觉着,朱煊当初既把他拱到皇位上,便该知道他将来要广纳后宫。若朱煊的心思真和成帝一样,当初弑君自立便可,自己若真落到他手里,简直比在成帝朝中更无翻身之力,只能任人鱼肉了。 无论如何,朱煊的私德他还是信得过的,不会做出那等无耻行径。 宣帝也就放下此事,把阿仁其实是女子,他受神仙之命,一定要娶她回来,不然便要受灾报的事细细说与淳于嘉。 淳于嘉平生不信鬼神之事,又兼听了谢云的说法,明知谢仁就是男子。可当不住宣帝已信入了骨髓,说什么也要把阿仁娶进来,任由他说破了嘴唇,也只说:“阿仁是女扮男妆,入宫以后卿自然知道。” 劝到后来,淳于嘉的脸色也涨得通红,眼中暗含怨怼,抓着龙袍在宣帝耳边秘奏:“陛下隐疾未愈,不宜便行婚礼。若洞房之夜发作,臣恐陛下不是娶妇,而是嫁夫矣。” 23、立后2 岳太尉骨头甚硬,领着百官在宫门外连跪了三天。 如今朝中几乎皆是文官,身体好的有限,三四十岁的官员们都晕过去了大半儿,叫御林军监押回家中反省。 倒是何丞相和岳太尉这两个七老八十的老大人,个顶个的精神矍铄、铮铮铁骨。眼看着百官倒下了大半儿,就又拉了几千太学生来陪跪。凡是从宫门外路过的都不敢睁眼,看着那乌泱乌泱的人头都嫌眼晕。 宣帝其实也有几分动摇了。倒不是为了何、岳二人煽动众臣与他作对,而是淳于嘉劝他劝得实在到位——万一洞房花烛之夜,他又发了病,就算阿仁不懂得,不会问他怎么不泄,可他后廷之苦又如何解决? ——难不成把淳于嘉叫进来,前半夜夫妇敦伦,后半夜再叫淳于嘉帮他解困? 还是先治好了保险。 宣帝便又把淳于嘉召进宫中,先冷着脸提醒了他一回:“这已是第二次了,若三次还不好,朕就夺了你的谥号。” 淳于嘉连连谢罪,脑中却只想着上药,哪还管什么谥号。宣帝自己解了衣衫,却不直接叫他医治,而是要他先到屏风外等候,自己拿了一卷不知哪里翻出的spring宫图,一面看一面试验上回治疗的结果。 治得怎样不说,那图却的确看得他血脉贲张,下半身风流之地不多时就挺立起来,就连两处乳珠也都胀痛难当,只要人抚摸。他两手俱都占着,也没空去拿图册,半倚在引枕上,闭着眼爱抚身上邪火烧灼之处。 图上怎么画的他也不大记得了,只按着身体上的记忆在身上摸索,却总觉着有种隔靴搔痒之感——自己的手在身上抚摸,就不如旁人的手在身上时感觉那样鲜明,也不似那样火热灼人。且是自己的手也不够长,有许多最该碰的地方总是碰不着。 宣帝紧咬着嘴唇,生怕一张嘴就要叫淳于嘉进来。这药的成效还未试出来,若就叫他碰了自己,那算是病好了,还是被他…… 等等!宣帝脑中忽然掠过一个念头,终于把自己从热烈的欲念中惊醒过来——他刚才明明看的是男女之图,怎么脑子里想的却都是被人爱抚时的感觉?他从前抱过那么多美人,此时怎么想不起来了? 他努力想像着自己后宫诸位美人的模样,无论是美艳如清媚,热情如绿翘,那滋味竟似都模糊了。唯有体中空虚难耐之情越来越急切,占据了他一切心思,终于逼得他叫了淳于嘉进来。 淳于嘉早已备下药膏,一面替他抹药,一面轻声怨道:“陛下此时才叫臣进来,这里淋漓的都是水,药膏也抹不上了。下回若再如此,药力不够,却不是臣的过错了。” 他说得虽然平淡,身上早已激动得微微颤抖,不过抹了几回药便将宣帝紧紧搂住,依着那张图上的姿势将他的腿抬了起来,狠狠埋进他体内。宣帝一口咬在淳于嘉肩上,便拉着他去摸自己想被人碰之处,终于也摆不起什么架子,只管先解了眼下饥渴再说。 淳于嘉也得寸进尺,借这机会狠狠搓揉他一顿,以报立后之事对自己的刺激。就是泄在宣帝体内后,还不肯退身出来,反而假作义愤地教训道:“陛下体内不易着药,臣这里要用堵法,免得药随着流出来。” 被淳于嘉这样从里到外、深入浅出地讲过一回理,宣帝也不得不承认,这亲暂时是成不了了。 他心下虽打定主意退一步,面上却仍是要抻一抻那两个硬骨头的老臣,就任他们带着学生跪宫门。他又把钦天监监正叫进宫里,恩威并用,立逼着钦天监上奏,造下“谢仁入宫,天下大定”的声势,两手准备都做足了,才上朝和众臣谈判。 “谢仁入宫,本是上天之意。但朕体谅各位固执之心,不求立刻便将她 分卷阅读4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立为皇后,但至少也要将人迎入宫中,由太妃教养。” 谢云此时已回了军中,何丞相只好自己梗着脖子跟宣帝争执:“谢仁是男子,岂能与太妃住在一起?宫中女子也尽属陛下,若叫外臣住在宫中,臣恐于后宫清誉不利……” 君臣一方漫天要价,一方坐地还钱,终于勉强达成一致,要把谢仁接到京中,暂住在从前的临川王府。至于入不入宫,则要看他是男是女,连德行容止众臣都不敢要求了。 当然,他的阿仁聪慧美貌、温柔解语,宣帝心里是有底的,不然也不至于念念不忘了半辈子。 敲定了谢仁入宫之事,宣帝就又想起凤玄来。凤家世居曲阜,不比谢家那么远,若传信传得快,不几天应当就能入京。他便换了副面孔,温和地问凤景:“凤御史写信回去给令弟了么?叫他进京来给朕看看,朕再安排他去读书或是做些事吧。” 凤景差点又吐了血,哆哆嗦嗦地答道:“臣已写信回家叫凤玄入京……陛下,舍弟愚钝,不堪侍奉圣主……” 宣帝爱屋及乌,格外和颜悦色地抚慰道:“朕见伯夷而知叔齐,有兄如此,凤玄才具可知,哪里不堪入朝?御史也太小心了。” 立后之事一朝敲定,宣帝心中也是大喜过望,连叫众臣送女入宫的事都忘了,兴冲冲就下了朝。家里有待嫁女儿、孙女的大臣都撂下半颗心,趁着不必跪宫门,连忙亲自找同僚攀谈,要给女儿定下个正经的亲事。 不管那谢仁入不入得了宫,封不封得成后,自家千娇万宠的闺女,也不能嫁给个断袖! 一时众臣星流云散,朝中最为为难,还无人能替他排解的,也就是以为自己家里要出个皇妃的凤景了。等到凤玄入京之后,他就抱着凤玄痛哭一场:“可怜吾家累世名门,竟遇上这样大的祸事。不知是何人将吾弟贤名传入宣帝耳中,看来你这回是难逃一劫了。” 凤玄平静地撑住凤景,由着他哭了一会儿,正容答道:“兄长信中不是说,皇上要我入宫觐见,并欲令我为圣朝效力么?我听此言之中并无半分狎侮之意,或恐是兄长过虑了吧。就算皇上真有此心,我也不是娈宠之辈,拒绝了就是。难道圣上就能为此杀了我?” 凤景叫他劝得收了眼泪,安慰地笑了笑:“阿玄懂事了。说来也是兄长多虑,你是我曲阜凤家的嫡房子孙,就是皇帝要动,也要考虑考虑后果。入宫之事不急,你先四处看看风景,我明日带你去何丞相府上,得他品题一番才好与人来往。” 何丞相大名,凤玄在家中早已听过,能亲自上门拜访更是他多年夙愿。一想到能见识这位大儒,他也就把入宫觐见的事落在了一旁,拉着凤景问起京中人物和最近流行的论题来。 凤景打起精神来提点他,可这些日子又是吐血又是跪宫门,还时时提心吊胆,担心弟弟一入了宫就要封皇妃,竟落下了病根,坐不了多久就不得不回房休息。 凤玄见他病体沉重,也就不肯让他费神带自己去见人,劝他安心休养,并保证道:“凤玄虽是初来乍道,名声不显,但只要与他们辩难一回,京中便皆要知我之名。” 在家中休息过一日,凤玄就具了拜帖,独自往城西何丞相府中拜望。却没想到何丞相最近为了谢仁入京之时,成日风声鹤唳,拉着同僚商议应对措施,不过申正不会从宫里回来。他这一趟算做白跑,只好沿着原路返回。 回来这一趟路上渐近日中,路上卖东西的多了起来,他也就随看随走,渐渐路旁就不再是来时的风景。正在一处摊上看京中泥塑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片乱声,还有极迅疾的马蹄声自远处而来,马上骑士只一径高呼:“让开!让开!” 他顺着声音来处看去,正见到路上一个老妇躲闪不及,被吓瘫在了道中央。而那纵马之人竟毫无勒缰之意,直奔着那老妇而来;骑士身后更跟着几个同样纵马飞驰的白面少年,口中高呼“七郎”。 不知是谁家子弟,在京中竟也敢闹市纵马,当真是欠教训! 凤玄双眉一轩,把手上的东西扔下,纵身过去拉开老妇。待得那骑人马到他面前时,便扬手拉住缰绳,极利落地翻身跨马,坐到那人身后,将缰绳紧紧勒住。 那马叫他勒得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周围立时响起一片尖耸入云的哭喊声,细听竟都是哭这位七郎的。 凤玄神色肃然,绝不为这些人所动,双腿夹紧马腹,手里缰绳紧了几圈,勒得马口边几乎见了血痕。直到那马平稳下来,他才略松了松缰绳,却不下马,反而扳过骑士肩头,对着他说道:“闹市纵马,踩踏百姓什物,不论阁下是哪家子弟,都先和在下去一趟京兆府吧。” 后头那几个骑士簇拥上来,正欲开口争辩,被他马上这人摆了摆手,就都静了下来。 那骑士面上本来还有几分惊悸之色,不一时沉稳下来,就有种清华尊贵之气逼面而来。他转过头来时凤玄才看清,此人容貌整丽,气质清朗疏阔,绝不似他从前所想的无知纨绔。 那人回过头来看了凤玄一眼,正要说什么,面上忽然现了一片惊喜之色,失口叫道 分卷阅读4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凤卿!” 24、幽会 凤玄诧异道:“阁下是何人,怎会认得我?”转头看到那群少年骑士围上来,又紧紧抓着手中缰绳不放,严肃地说:“不论阁下是何人,也不能如此无视法纪,枉顾人命!” 凤卿的性子还是这样硬。 宣帝只觉着他这样子亲切可爱,微微一笑,心中欣慰之情简直要满溢出来了。这次相逢实在有些意外,凤玄自然也不认得他了,但在宣帝看来,眼前的凤玄仍是那个他亲手拔擢,如同子侄一般养大的爱卿。 虽然凤玄只小宣帝不到半岁,可自他入朝到后来派入军中,再到对朱煊之战,以及后来的南征北伐,几乎都是宣帝手把手教导提拔。就是宣帝真有了儿子,在他身上用的工夫,怕都不会有当初对凤玄那样尽心。 朱煊毕竟曾反叛过,宣帝时时想到他都提着几分心,甚至带着拢络讨好之意,只怕他重蹈前世覆辙。淳于嘉再好,也是个文臣,性子又还需再磨磨。唯有凤玄正直忠诚,军事上天份又极高,有他在身边,宣帝可说才是真有了底气。 他知道凤玄脾气硬直,目下无尘,于是主动认错:“我有事要去城外,心里急了一些,凤……凤郎莫怪。不过我平生运气极好,凡是要出事时,一定会有人出来救场,方才凤郎不就替我救了那位老人家么?” 这份歪理他说得无比自然,就连凤玄都差点被他带得信了,亏得脑子中途又转了过来,皱眉叹了一声:“若方才我没过来,只怕你就是伤了人逃走,也无人能阻拦。既然眼下我碰到此事,自然不能让你这么离开。” 他双手一抖缰绳,就要打马回头,去京兆府所在。宣帝紧紧拉住缰绳道:“我今日有急事,日中之前定要赶到城外见一个人。凤郎且随我家仆役回去,待我见过她后再说此事。” 凤玄坚执不肯,周围那些内侍也围了上来劝道:“七郎快随我们回去吧,哪能这么就出城。” 宣帝看几个内侍已不着痕迹地朝他马前拦去,将牙一咬,从靴中掏出小刀来划断缰绳,双手抓紧马鬃,在马腹上用力一夹,催得那马长嘶一声,风驰电掣地奔将出去。 凤玄手上一松,险些从马上栽下来。他胳膊在空中乱划几圈,抓着了宣帝的衣服,两手再往前一滑,紧紧搂住宣帝腰身,才终于坐稳了。他伏在宣帝背后,急切地说道:“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样骑要出事的……哎,你究竟是谁家子弟,和我凤家可相识?” 宣帝全副心力都放在驭马上,头也不回地答道:“凤郎不是左都御史凤景的堂弟?我认识你兄长,自然认得出你。至于我是何人,待你做了中书舍人,咱们在朝中常常相见,自然就认得了。” 这一句“中书舍人”倒是牵动了凤玄的心。 他入京的消息还未传出去,眼前这人竟能认出他来,还知道他将来要做中书舍人——就是兄长凤景也只知皇上要叫他入国子监,或者有可能授官。 此人这般形貌、这般肆无忌惮、看他时的神情也亲昵得不正常,还对朝中之事这样熟悉……该不会,真如他兄长所说,今上有断袖之癖,而这人就是宣帝看上的男后谢仁? 凤玄并未贸然开口求证,而是细细推算起了眼下京中的形势。 等他被一阵惊呼声打断思绪时,坐下那匹马已纵跃到了半空,跨过拦在城门处的木栏,向城外落去。凤玄心中又惊又急,恨不能立刻勒马停缰。然而此时就算他有多高的骑术,也无法拦住这马,只能任凭宣帝纵马闯出城外,直冲到渭水河畔。 那马虽然神骏,但疾驰至此,也渐渐慢了下来。 宣帝在它左耳弹了两下,拨马向东走了十余里地,便见河边大路下有一个小小凉亭。当中坐着个一身藏青翻领胡服的贵公子,正倚在亭柱上,信手拨弹琵琶,其声凌凌,清越激昂。 没错,那就是他的阿仁! 宣帝心中波澜起伏,眼前所见,渐渐和上辈子与阿仁初遇时的场景重合到了一起—— 上辈子他遇见阿仁还是在五年后。那时朱煊之乱初平,国家百废待兴。西戎大兵犯境时,他手下能用的只有一个凤玄,就连军士也不足,只好亲自披挂出征。那天也是在渭水河畔这座长亭中遇到的阿仁,只是当时并不知阿仁是女子,只以为她是谢氏子弟,要投军报国…… 亭中之人已抬目掠过他们这一骑,目光一转,便觉风流无限。这样精雕细琢般的五官,眉目间逼人的艳色,他怎么就像瞎了一样,把她认成了男子,直到最后她留书远去,才发现自己一直爱护提拔的这个少年将军是女扮男妆? 派去接阿仁回京的人传来他们入京的时间,宣帝便特地出城来相迎,就是想要像上辈子一样,给她留下一个最好的印象。没想到上天垂怜,今日他们相会时的场景,竟也和那天一模一样。宣帝出神地看着亭中之人,耳边也再听不到滔滔浪潮和凤玄的询问,唯有那一声声宛转清澈的琵琶声。 那时阿仁弹的是《兔罝》,他听出她心中抱负,在 分卷阅读4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亭外歌声以相和,从此阿仁也就成了他的腹心……宣帝张口欲唱,忽然听出一丝不对——那琵琶弹得怎么不是“肃肃兔罝,施于中林”而是“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1]? 他再心胸宽广,也不能开口骂自己。这一曲宣帝就唱不出来,而是趁着阿仁转调时,唱了一首《麟之趾》。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他与阿仁现在算是萍水相逢,阿仁女扮男妆之事,就连她叔父都不知,自然不该被一个陌生人看出,所以也只好拣了首赞颂君子之诗聊表心意。 不料一曲唱罢,停中琵琶声也随之停了下来,谢仁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赞叹声便从亭中传出:“今日我才知道何谓丝不如竹,竹不如肉。先生此曲中正平和,切近自然,真是君子之音。” 宣帝捺下心中得意,将嘴角笑容略收了收,又自谦起来:“不如君‘手挥四弦,目送归鸿’[2],更有雅人深致。” 酬答之间,谢仁已从亭内走出来,窄袖胡服更衬得他身形高挑清雅,风流艳丽之外还多了一丝勃勃生气。 宣帝满意地看了又看,越发觉着他的阿仁和前世相比还要艳丽几分。而且似乎是因为不曾受过军旅风霜,个子也高了些,人也胖了,气质更有种世家大族精心养护出来的清华出尘。 凤玄坐在马后,也忍不住赞叹出声:“不知这是谁家子弟,当真是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宣帝听了,心下暗暗骄傲,又想起从方才遇见阿仁就有些冷待了凤玄,便回过头去夸了他一句:“凤郎萧萧肃肃,神情亦不差。” 凤玄心中又有些异样,不知该不该谢他夸奖。 宣帝却没想到他能把自己当成什么人,夸了一句便翻身落马招呼谢仁。 到得马下,宣帝忽然发现他的阿仁个子实在是有些高过了头——以他这般身形,竟还似矮了她一头皮似的。且她的胸口也太厚实,肩又过于宽了…… 敢是为了扮男装,特地在衣服里衬了布? 这话只在宣帝心头一转,并没问出来。 谢仁心中坦荡,举手作揖,先向他们俩行了礼:“在下会稽谢仁,不知先生与那位郎君如何称呼?” 声音如金玉相击,虽然不像平常女子一般柔婉,但是也十分清朗动人。宣帝听得心中陶陶,也就不再计较他的身形,回了一礼,缓缓答道:“在下姓宣,单名一个挚字。这位是曲阜凤氏凤玄。” 他在凤玄手上拍了两下,才把人拍醒,跟着行了一礼,随两人进了亭中。 谢仁便以主人自居,叫跟来的仆役替他们上了茶。宣帝只喝了一口便赞道:“阿……谢郎这茶比京中的更清香许多,却不知是怎样制成的。” 谢仁毫不在意地答道:“深山中产的,就有些天然香气。微物不足在意,今日难得遇到先生与凤郎,不如就着此地风光,再相合一曲,或是品论诗作?” 宣帝上辈子就知道他的脾性好,此时并不顺着他答话,反而叹道:“如今国事艰难,西北流民方才安定,就算寄情山水,又哪能真的逸性怡情?大将军在西北虽然胜了几场,但草原广大,到底伤不了西戎元气……” 谢仁立刻也把琵琶搁下,目中光华四溢,滔滔不绝地谈起了朱煊前些日子那一场大胜。宣帝听得心惊胆战,生怕他又移情看上了朱煊,连忙拿出自己上辈子亲征的经验,指点江山,把谢仁说得心动神驰,额上竟流下汗水。 宣帝时时盯着他,立刻从怀中抽出手巾,亲自与谢仁拭了面上汗水,又执手劝道:“城外毕竟说话不便,咱们一同入城,到时候我到下处找你,继续说这些可好?” 谢仁这才回过神来,抓着手巾长叹一声:“只怕我入京之后,先生就见不着我了。罢了,寔命不同……” 宣帝看得心疼难忍,又不愿当下就揭破身份,只好劝道:“将来的事,谁又能知道呢?说不准以后你也能带兵历练,到时你对兵法的理解,或许比我更透彻了。” 只要阿仁喜欢,待他亲征时,就让她像上辈子那样随军又有什么不行? 谢仁勉强提起精神答谢,便也不提此事,安排车马与宣帝一道入了城。凤玄也从内侍手中牵了匹马,自己打马跟在宣帝身后。 宣帝倒没有立刻暴露身份的打算,半路便驻了马,遥遥目送谢仁一行进了临川王府。等人都散尽了,才回头来问凤玄要往哪去。 凤玄翻身下马,向着宣帝一躬到地:“凤玄驽钝,方才冒犯圣驾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诗经 《邶风·新台》戚施是蟾蜍的别称 这首用得不是很恰当,但是我找不出太恰当的 [2]出自嵇康 《送兄秀才入军诗》应该是‘手挥五弦,目送归鸿’ 《兔罝》全诗是: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肃肃免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25、大军还朝 分卷阅读4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原来凤卿已认出朕了。”宣帝毫不意外,在马上虚扶了他一把:“今日之事望卿莫要告诉旁人,不然岳太尉又要在朕耳边唠叨了。” 凤玄愣了一愣,又低下头去:“凤玄不敢,只是陛下今日行事有些不谨慎了。私会未入宫之人已是非礼,万一路上有不轨之徒……” 宣帝听着他的劝导,慈爱之心大盛,终于伸出了手,在他头上悄悄摸了一把。趁着凤玄没留意又赶快收回手来,正色答道:“下回朕一定小心,不会再出城了。天色已晚,凤卿也先回家吧。” 虽然凤玄比上辈子做官时小了几岁,但性情与聪明都不弱于前世。才学上纵有不足,也可以留在他身边听御前讲学……待凤玄离去,宣帝慢慢驳马往宫里走,对王义吩咐道:“明日去凤家颁旨,要凤玄入中书省做个舍人。这孩子很有意思,留在朕身边调丨教几年,将来不知能出息成什么样呢。” 王义记下此事,便催着他回了宫。宣帝只想着谢仁进宫之事,回去就到内库亲自拣选古玩珍器,要亲手将坤宁宫布置起来,好叫他的阿仁住得舒心。 可惜阿仁生得不如从前窈窕了。 这也许是那位神仙叫她提前长大的副作用?宣帝心中略有些遗憾,但又想到她美貌如昔,举止也比从前更潇洒风流,也就释然,叫人在寝殿中先燃起了谢仁喜爱的辟寒香,当晚即睡在了坤宁宫中。 这一夜香梦沉酣,宣帝仿佛又回到了前世时,又仿佛是不久以后,阿仁换了女子装束,绮丽妖冶,艳光照人,就坐在这坤宁宫正殿当中,对着他轻轻一笑,笑得他骨头都要酥了。 宣帝便把人抱到床上,解衣脱履,其间风光当真是旖旎难言。然而就在他想去摸一摸阿仁胸前那一带雪脯时,忽然觉着触手并非想象中的香软,而是更坚实强韧的感觉,倒有些像男子…… 他又仔细看了几眼,阿仁的胸前果然是一带平滑,再往脸上看时,竟换成了朱煊的脸,温柔款款地看着他道:“临川,我以后定会好好待你,永不反叛!” 他居然也没觉出阿仁变成朱煊有哪儿不自然,就由着朱煊在他胸前臀间揉捻,还主动握着朱煊的分丨身捋动,希望这东西能快些填到自己身子里。朱煊便把他推倒在床上,在他身下细细玩弄,摸得他谷欠心大炽,身下也弄得一塌糊涂,连床单都沾湿了,却是始终不肯加一指到他身内。 宣帝急迫难耐,直起身去求他。朱煊抬起头来,却又变成了淳于嘉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不无埋怨地说道:“陛下这里都湿透了,臣的药不能浸入肌理……” 宣帝猛然睁开眼,急促地喘息了一阵,无声无息地坐了起来。他身下犹自硬得疼痛,却也无心去理,只摸着腿间那点凉滑出神。 ——这可真要不好了。 他心跳得极快,正孟夏中,竟觉着帐里不知何处漏进冷风来,钻得骨头缝都是冰凉的。 若只是中毒也好、生病也好,总有个治好的时候,可做梦都梦到这样……明明他还是先梦到的阿仁。神仙配给他的阿仁竟还比不过两个大臣吃重,他怕是不只是有病,而是……待他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两根手指已伸到了后廷之内。 宣帝连忙抽手出来,在被褥上蹭干净了,又起身去喝了几杯冷茶,才觉着身上邪火消了下去。他也不敢再近那张床,就坐在窗边发呆,内侍要过来伺候,也都被他斥了下去。过了一阵王义亲自进来,替他端了一盏安神汤,他才喝了两口,吩咐道:“备辇。天色不早了,朕去文德殿看看奏折。” 他几乎是逃一样出了坤宁宫门,坐在文德殿也批不下什么公务,奏折虽看到眼里,却入不进心,连着几场大胜带来的欣喜似乎都淡了许多。 朝会上兵部尚书韩翼满面喜色地奏道:“大军端午之前便可回京,西戎也遣使来和谈,使团要和大将军一道进京。” 想到朱煊要回来,宣帝更觉心中乱了几分。但和谈之事极为重要,他也就强自提起精神,下了朝便召近臣到垂拱殿商议犒军与谈判一应事宜。 朱煊的队伍当时已从河套打过沙井,推近瀚海一带,打掉了西戎藏云太子布下十五万兵马。西戎王庭中也不只这一位太子,他这一败,在宫中地位便不大稳,于是急着和夏朝议和,好回去收拾那几个起了异心的兄弟。 西戎兵战力强,人却不多数,十五万的损失,已抵得上几个部族全族的人口。因此不止藏云太子,西戎王也有议和之心,只是还想趁机捞些好处,要些子女玉帛和器皿什物走。 宣帝算了算西戎想要他赐下的东西,加总在一起也要有三百万两,气得笑了起来:“好打算,这不是兵败议和,是要咱们上贡呢。朕国库里也正缺银子,几百万两与其跟他们议和,不如拨到边关,换些西戎人头来给朕解闷。” 淳于嘉便起来答道:“西戎使团是和大将军一同过来,这一路上必定常能见识我夏军威势。入城时陛下还要检校大军,到时好生布置一番,吓也要吓得他们不敢张口了——少了十五万大军,他们的骨头怎么也要软掉一半儿。” 分卷阅读4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直议过中午,敲定了大军入京时该如何迎候,宣帝才把众臣都放了出去,独留下了淳于嘉一同用膳。 淳于嘉揣摩他的心意,吃过饭便悄然问道:“陛下今日有心事,可是为了大将军要回京?” 宣帝扔下手中朱笔,愣愣地望着窗外,过了许久才开口:“幼道……朕昨日见了阿仁。” 淳于嘉目光闪动,微微低下了头:“谢仁风流秀出,陛下当真慧眼独具。” “可朕现在有些后悔叫她进京了。” 淳于嘉猛然抬起头,唇角抿得紧紧,却还露出一丝上翘的痕迹。他正欲开口,宣帝已抬手制止:“朕知道阿仁足以母仪天下。可是朕昨夜忽然想到,若这病体总不能好,朕难道要拖她一辈子?还是要让她进宫之后,有夫似无夫?” 淳于嘉吃不准宣帝的意思,但听得出宣帝有将大婚延后的打算,还是既惊且喜,立刻低头请罪:“是臣无能,不能令陛下圣体痊愈。臣其实又将方子改了一回,若陛下不弃……” 宣帝又苦笑一声。淳于嘉这些日子与其说是制药疗毒,不如说是以自身疗他的饥渴,做得越多越要食髓知味。他现在就连做梦也只想叫人抱他,当真是没脸去见阿仁了。 他心中郁郁,更不想再提这种尴尬事,便将话头转到凤玄身上:“今日凤景之弟凤玄要进中书省,幼道以后多提点他一些——昨日我去城外见阿仁时也和他说了几句,觉着此子性情沉稳,气量过人,将来在朝中必有一番作为。” 淳于嘉略有些失望,但也就当没提过方才那事,郑重应道:“这是臣份内之事。”又说:“大将军年纪也不小了,连年征战,总要有个内眷打点家里才像样。陛下若怕赏赐不足,倒不如赐他一段良缘。” 宣帝早想过赐婚给朱煊,只是既然没有公主可嫁,旁的女子总是身份上差了一些。他看着淳于嘉面上的热切之色,终究还是缓缓摇了摇头:“赐婚之事,待朕问过大将军再说。幼道若是看上了哪位佳人,也不必害羞,只管来告诉朕,朕必定为你做主。” 淳于嘉深深垂下头去,眼中还杂着几分遗憾:“多谢陛下关心,有陛下作主,臣也可不惧家中逼婚,慢慢挑选佳人了。” 大军入京,正在端午前一日。早朝过后,宣帝便带着文武百官到宫门之外,迎候大将军朱煊还朝。 朱煊带的军士大多留在城外,入城的都是各级军官和精挑细选的亲卫,各各骑着骏马,整齐划一。为了在宣帝面前露脸,众人也都是全副披挂,多着锁子甲、明光甲、细麟甲,威严赫赫;手中又执着枪、矛、棒、斧,一路映着日光,杀气森然,光明耀眼。虽只有数百人,竟走出千万人的声势。 见到宣帝仪仗,众人便翻身下马,先行过大礼。宣帝上前去亲手扶起朱煊,与众将寒暄几句,便将人带入宫中。西戎使团跟在朱煊诸人之后,却未能直接面圣,而是被鸿胪寺卿带到驿馆等待召见。 宣帝已在垂拱殿排铺酒宴,命教坊献上歌舞。他在宴上一一抚慰众将,嘉奖功绩,又拿出金帛等物颁赐给各人——若非宫里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宫女,本该还赐几个侧室给朱煊等大将。 宣帝自然不会陪到最后,表彰过各人功绩,又与众将共饮三杯便退了席。走出殿外不远,就有一道脚步声从后头赶来,宣帝步下微顿,吩咐内侍:“朕要带大将军去御花园看看,你们先去安排。” 声音未落,果然听见朱煊醇厚的声音响起:“陛下,恕臣打扰了。” 宣帝便回身来握住他的手道:“大将军何须如此谨慎。今日风光正好,若到殿中议事,倒辜负了这春光,不如随朕到后宫走走吧。” 朱煊默不作声地低着头跟他走到园中,坐到一处临水的亭子里,就有宫人送上酒肴。宣帝摒退众人,举杯笑道:“阿煊征战辛苦,此次大胜可是朕朝中第一大功绩,朕要亲自敬你三杯。” 朱煊便也举起酒杯来,似笑非笑地答道:“实不如陛下大婚更值得庆贺。这杯酒,该是我劝陛下才是。” 26、第 26 章 宣帝自打那晚做了梦,提起婚事也不像从前那样高兴,只笑了一下,将酒一饮而尽,亲自执壶替二人满上一杯。“朕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大婚,阿煊的功绩却是有目共睹,今日自然还要贺你,不必贺朕。” 朱煊陪饮之后就起身站到宣帝身旁,为宣帝斟了杯酒,亲自递到他唇边:“臣能有些微功绩,皆是托赖陛下福荫,这杯酒该我敬陛下。” 宣帝无可推托,就着他的手将酒饮尽。朱煊又自斟一杯,送到宣帝手中:“陛下还该劝臣一杯才是。” 宣帝脸上微微泛红,向亭外看了一圈,张得无人,也就要起身喂他。朱煊却低下头来,凑在他手上将酒一饮而尽,又伸出舌头在他指尖上舔了一下。宣帝手上一颤,竟拿不住那杯子,从空中直落下去。亏得是金器摔不坏,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回了宣帝脚边。 朱煊叹道:“陛下怎地这样不小心。”说 分卷阅读4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着就俯下丨身去捡那杯子,一只手却顺着宣帝的膝眼向上抚去。手才摸到大腿上就叫人牢牢按住,他抬起头来,只见宣帝面色嫣红,目中水光滟滟,微带着一丝怒意:“这亭子八面通透,你要胡闹些什么?” 朱煊将那手反握住送到唇边,口中恭谨地应道:“陛下放心,正因这亭子通透,四周有没有人臣都看得到,不会出事的。何况方才陛下不是把人都支出去了么?” 他已将那玉琢般的手指含在口中,说话时舌面和齿关都要碰到指头上,一下一下撩拨得人心痒难耐。宣帝实在忍不住,想要起身避开,背后却被朱煊拦住,挪不得地方。 宣帝连耳朵都红透了,低声叫道:“阿煊,这里不行……” 朱煊故意在他指上用力咬了一口,顺着手掌向下舔吻着,握着那只手慢慢逼向宣帝面前:“这里不行,那哪里行呢?陛下和我说说,要我碰哪里我就碰哪里。” 宣帝只觉着半个身子都酸软了,一手撑在桌边,偏过脸答道:“到旁边殿里再……不要在外面。” 朱煊已把他的袖子褪到肘下,轻轻咬着肘弯答道:“那是谢皇后的宫室,臣怎么敢随意用?陛下放心,臣的披风宽大,足以挡住陛下了。” 宣帝这才知道他是吃醋了,不由苦笑道:“难道朕身为天子,还能一世不婚么?哪怕朕不做皇帝,将来也要立王妃,绵延子嗣啊。” 朱煊忽然放开了宣帝的胳膊,带着几分淡淡失望看着他:“陛下要立后是自然之理,臣怎么敢嫉妒?陛下若是求娶淑女,无论纳进宫多少,臣也认了,这都是为了皇嗣,为了圣朝体统。可是皇上强娶谢家子弟,立男子为后……这难道也是为了绵延子嗣?” 他直起身来,紧紧贴到宣帝背后,冰冷坚硬的甲胄抵在湖丝长袍上,凉意细细透到了宣帝肌肤上。他又将披风拢起,掩着双手环抱住宣帝,又手已是探到了宣帝腿间。 “谢云在军中提起此事,众将险些哗变,还是臣极力压制……然而臣心里也觉着此事不妥,想求陛下一个解释。” 宣帝几乎已被禁锢在他怀中,就连手臂也被他双臂箍住,使不上力,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双手向自己身下探去。那手隔着衣袍碰到龙根,宣帝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解释道:“是、阿仁是女子,她其实是女扮男装,朕怎会娶个男子入宫?” 朱煊“哦”了一声,双手在那点微微鼓起之处摩挲着,摆弄得它在手中一点点胀大。听着宣帝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他又低下头在宣帝左耳廓处舔吮,将温热的呼吸吹入他耳中,低声问道:“陛下叫得好亲热……就连谢仁的叔父都不知他是女子,陛下是从何处听说的?” 宣帝“嗯”了一声,身子几乎都伏到了桌上,脑中一片昏乱,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朱煊轻叹一声,顺着他颈后亲吻,双手空出来解开自己衣甲上的锦绳,将甲胄胡乱扔到地上,胯间勃然而起之势便已毫无遮掩地顶在宣帝背后。 宣帝仿佛被烫到一样,猛然向前挺了挺身,双手用力撑在桌上,站了起来。 朱煊这回也不再压制他,反而趁机跨时一步,从背后密密贴合上去,一手继续轻轻抚慰宣帝跨下之物,另一手落到他胸前划着圈,寻找凸起之处。 宣帝正被卡在石桌与朱煊之间,举动比方才更不得自由。叫朱煊这么上下夹击着,腿又一阵阵发软,稍稍动一下身子,就能清晰地感到有东西在他臀缝处滑动。 朱煊故意向前挺了挺身子,在宣帝耳旁诱惑地说道:“七郎,我何如谢仁?” 这样的刺激实在也不算太过份,宣帝却似已经不能再支持下去,双臀自行蠕动起来,一下下拱着贴在其中的分丨身,转过头来向朱煊索吻。虽然没有说话,但这样的反应已是极大地取悦了朱煊,他将宣帝打横抱起,坐在铺了锦褥的石墩上,叫宣帝如婴儿般倚在自己怀中,深深吻了下去。 两人唇舌密密相交,缠绵递送,朱煊便又趁着这时机撩开龙袍,将手探到宣帝身下,隔着绸裤摸上他臀间那处深谷——此处也正无声地开口乞求,盼着人来满足。朱煊的手指隔着沁凉微湿的绸布探进去了一点,便被宣帝紧紧咬住,用软肉四面捻揉着,极力向里头吞去。 朱煊被他磨得心都软了,将二人衣袍拉开,解下革带,露出沁着汗水的灼热肌肤,密密贴在了一起。 宣帝被那热度烫了一下,低喘一声,眨着眼迷蒙地看向身下,咬着下唇求他:“阿煊,不行……不要在外面……” 朱煊把披风向前拢了拢,将他露在外头的地方盖上了,柔声哄道:“没人看得见咱们,若有人看见,我替你杀了他。”一面哄,一面就把手指探入他身上那处温柔乡中,勾起指头在肠壁上抠挖,看着宣帝在他怀中颤抖着轻喘低泣。 他的七郎,以后就要在旁人怀中露出这般艳媚入骨的模样了。不只是身子,就连心都已系到了旁人身上,这半天来无论怎么问他,他竟也不肯说一句谢仁不如自己! 朱煊心中又涌上一阵邪火,把下半身烧得更硬了几分,直杵在宣帝大腿上。他慢慢又加入两根手指,在宣 分卷阅读4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帝身内不停出入揉捏,时而狠狠戳刺,弄得宣帝像条活鱼一样在他怀中弹动,连连求他:“慢些,阿煊,朕不行了。” 朱煊的手指便停在他身内,拿指甲慢慢刮着,低笑着问他:“这就不行了,待会儿可要怎么办呢?莫非将来皇上在皇后面前,难道也要说不行了吗?” 宣帝身中被他刮得比方才更加难受,手指紧抓着朱煊胸口衣裳,身子轻轻颤动,一时也说不出话来。顶在他腿上那件东西便又长大了几分,头儿上渐渐冒出比汗水更滑腻的液体。 朱煊也实在忍耐不住,将手指抽出来,抬起宣帝右腿向着自己一转,左手轻送,便把他摆成了面向自己的坐姿。他伸手透过宣帝腿弯,将人抬起了几分,将身在股间来回蹭着,偶尔浅浅进去一点,又立刻离开。 宣帝忍不住苦求道:“阿煊,别这样弄,你快点,快点……” 朱煊将他的背搁在石桌边借力,微微探进去一点,缓缓摩蹭,死死忍住冲进他体内的欲望,哑声问道:“七郎,你是怎么认识谢仁的,说出来我就给你,好不好?” 宣帝头昏目眩,骨酥体软,手肘撑在桌上支住身子,不由得顺着他的话答道:“是朕前……前些日子做梦时,梦到、梦到她女扮男装,做了朕的将军,陪朕出征。” 神仙祥瑞什么的,宣帝一时也想不起来,就把阿仁陪他征过西戎百越,后来天下安定,要被封为卫将军时,悄然挂冠归隐的事直说了出来。 朱煊耐着性子听了,觉着有几分荒堂,又有几分窃喜——总算只是梦而已,而且在这梦里,谢仁也只是宣帝手下将军,两人并无逾礼之处。他终于不再折磨宣帝,用力挺身没入了那他久已盼望的温柔所在。 身体最要紧之处被包裹在一片炽热柔软之中,那种极致的快丨感几乎没顶。朱煊脑中再无杂念,紧握着宣帝劲瘦柔韧的腰身,一下又一下顶了进去,每一下都似直撞到宣帝心里。被撑开之处有些疼痛,又透出一种深深地满足感,而自体内身出涌起的阵阵熟悉的欲焰更烧得他全身酥软。 他双腿紧夹着朱煊,头极力向后扬起,露出修长的颈项。那喉结轻轻上下移动,看得朱煊心中发痒,一口咬了上去,留下一排鲜红的齿印。又深入浅出地磨了一阵,朱煊终于略略平息心火,将宣帝上身重新抱在怀中,隔着衣服舔吻那两点已被他搓磨得涨大许多的乳珠。 宣帝失神地垂着头,身下早已泄了一回,不知何时又重新抬起头来,在朱煊小腹上挨挨蹭蹭,喉中更透出一阵阵甜腻的低吟。 “你那梦不准。”朱煊一口咬上他左侧乳首,低声说道:“平定西戎分明是我的功绩,你怎地不梦见我,反倒梦见了个谢仁?” 宣帝神智迷乱,张口便答:“你当时已经……”谋逆二字还未出口,他自己便已明白过来,咬住嘴唇不肯再说。 朱煊猜想不到自己会谋反,但也听得出宣帝这话不怎么吉利,也就不逼着他说出来,将指尖探到他口中,撬开紧咬的齿关,夹着那条软滑的舌头玩弄。 宣帝才刚恢复几分的理智又被揉散,柔顺地舔着朱煊的手指,丰沛的口水来不及咽下,顺着他的手直流下来。而两人交接之处,也被自宣帝体内流出的清液染得一塌糊涂。 朱煊便牵着宣帝的手去碰两人相连之处,徐徐在他体内出入,并握着那指尖去摸入口处几乎完全展平的皱褶。宣帝到此时其实也没多少羞耻心了,倒在朱煊怀中叫道:“快些,再快些……” 朱煊被他叫得血都要沸了,扯着丝绒桌布,将满桌酒菜都摔到了地上。又抽身出来,将宣帝按得趴在桌边,从背后狠狠送了进去,披风只微微颤动,底下却是一片春光,水声旖旎,宣帝十指扣在桌面上,低声泣道:“慢些……阿煊,朕要死了……” 27、第 27 章 朱煊在他耳边落下点点轻吻,温柔地哄着他,小腹却不停拍击在他臀瓣上。直撞得宣帝身上一片红肿,肠壁内一阵阵绞动,那杆软铁枪才喷出一股热流,总算鸣金收兵。 宣帝已是瘫软在桌上不能动弹,朱煊从他体内退出,便从内袍上撕了块细绸探入后廷中替他清理,又擦净了他身上的污液。整好衣裳后,宣帝身上还有些颤抖,两腿合也合不拢,更不能走路。 朱煊此时倒有些后悔,抱着宣帝为他按摩腰臀。宣帝摇了摇头,哑声道:“别弄了,一会儿再兴起来更要了我的命了。” 朱煊便将披风解下来裹着他,抱他坐到亭边上,靠着亭柱休息,自己捡起地上甲胄来穿。都收拾好后,他才坐到宣帝身旁,把人揽到自己身上,缓缓说道:“立后之事,闹得实在不像了。就算谢家吃了这个亏,文臣那里如何过得去?难道千载以后,要让世人都知道陛下立了个男皇后?” 宣帝一动不动地倚在他怀中,有气无力地叹了一声:“阿仁当真是女扮男装。这也是神仙所示,不然朕为何不娶徐简的女儿?他家家教极严,女儿聪慧娴淑,足以母仪天下。再不然石阐家的女儿也都温柔贞静,就连你妹妹朕听说 分卷阅读4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也颇有大家风范……” 朱煊连忙捂住他的嘴,揉着眉头道:“罢了,我的妹妹我知道,入不得宫的。陛下那梦做得又未必准——若真能准,我过不了两年也就要死了,等我死了你再娶谢仁,我也管不得了。” 宣帝这些日子处处宽待,连自己的身子都送上去了,就是怕朱煊谋反。听得他这么说,心中急怒交加,在那只手上狠狠咬了一口,横了他一眼,骂道:“住口!这种话也能胡说!” 朱煊虽被骂了,心中倒高兴了几分,连忙低声认错:“陛下莫生气,谢仁是男子的事,是谢家自己传出来的,见过他的人倒少。待过了节、不,待把西戎使团送走,我陪你去看他一眼。若真是女子,我又怎会阻着陛下成亲呢?” 他说这话也不甚真心,宣帝倒当了真,连忙阻拦:“你就不必见阿仁……要实在想见,就装作是朕的伴当,不要露了身份。”待见朱煊目光渐渐黯沉,宣帝脸上一红,主动坦陈:“阿仁喜好兵法,朕怕她知道你的身份,心中会看重你多过朕。” 朱煊朗声大笑,将他一把搂在怀中,狠狠亲吻起来:“七郎,七郎,我心中早有了你,管那谢仁是男是女,是好是歹,又怎能入得我的眼呢?”他的声音又沉了下来,其中暗含着几丝情丨欲,低低响在宣帝耳边:“七郎还欠我个延福宫之约呢。” 宣帝面上还有几分不胜之态,闭目倚在他怀中,胸膛不停起伏,许久才开了口:“明日要过节,这一天都不得闲……” “那就等到晚上人散了。反正也只是应景赛龙舟,臣正好与陛下同进同出。” 宣帝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一串五毒荷包替朱煊系上,扶着亭柱慢慢起了身:“天色不早,你也先出宫吧。朕已派了人去你家,还有些赏赐给你,今日好生休息,过了节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朱煊便扶着他往外走去。到园门口才有侍卫把守,太监宫女也都在外等候。宣帝命人把朱煊送回去,自坐上了门外暖轿回到寝宫休息。 王义在轿外凑趣笑道:“也不知大将军跟圣人说了些什么,圣人这脸色看着,就比早上红润光彩了不少。” 宣帝清咳一声,脸上微微发烧,只说“西戎大胜,朕自然高兴”。至于回到宫中如何辗转难眠,从朱煊想到谢仁,又从谢仁想到西戎,再由西戎想到今天下午那场君臣恳谈,也就不必多提。 好容易熬到早上,御膳房又送了一桌粽子来。宣帝心中有事,吃不下什么东西,便吩咐王义都给谢仁送去,再收拾宫苑,晚上他要行幸延福宫。 这节却也不能只在夜里过,白天还要宴群臣、看龙舟。正宴仍是设在垂拱殿,因连着大军凯旋,倒比平日更热闹了些。群臣都戴了宫中赐下的香袋,四处燃了艾草菖蒲制的香,又要喝雄黄酒、饮枭羹,又演了一出应节的屈原沉江。 朱煊就坐在武将之首,饮宴开始时宣帝还特赐了他与镇西、镇北将军的酒,两人目光交递,当着满殿文武便私通消息。和朱煊打过招呼后,宣帝便又关怀起旁人,不时赐下酒食,将宣府一战的有功之臣一律关照到。 饮宴之后,众人又到金液池边水阁上观看龙舟赛。那龙舟也都精心修饰,漆绘龙纹,赛舟之人都是从御林军中选出的健卒,号令一下,龙舟抢出,几乎在浪上飞纵。 众人边饮酒边看龙舟,按例还要有文臣做应制诗,自何丞相这样的文学宗主以下,凡是两榜进士出身的,无不冥思苦想,从要屈原魂上榨出一点进身之资。 待到众人献诗时,淳于嘉却着实出了一回风头——他从屈原投江写到怀王惑于后宫美色,以至楚国内乱。又举出许多不为女色所惑,所以成就霸业的名君圣主,引古鉴今,劝百讽一,短短一柱香的工夫竟写出一篇灿若披锦的小赋。闻者感叹其才藻之余,想起前几日立后之事,更觉心有戚戚焉。 这些人当中自然不包括宣帝。 宣帝倒也不是嫌打脸——这比他要纳妃时何丞相那顿含蓄多了。只是上辈子淳于嘉做官圆滑通脱,柔和媚上,当初甚至向他引荐了京中名动一时的营妓宋梳烟。怎么现在倒转了性,真要当个纯臣,诤臣了? 当初淳于嘉做佞臣时他不甚满意,如今人转了性子,他还真有点不适应……也罢,明君才出贤臣,谁让他今生比前世更励精图治,御下也更严明了呢。 宣帝心中五味杂陈,面上还要和颜悦色地夸赞他这赋做得好,又赐下御酒宫花和新制的荷包并粽子。 待看罢龙舟,宣帝便先退了席。他也不多等候,吩咐小太监替朱煊备了车,就乘上宫车,径自去了离大内数十里的京西延福宫。 这处宫苑却比大正宫占地广得多,里头宫苑建得也更好,又依山傍水、颇有濠上风光。西侧还有一处汤泉,水质清透,洗浴之后令人肌肤都更细润光滑些。那水在地下用陶管引至芳景殿侧殿,宣帝略玩赏了一阵景致,便到殿中沐浴,洗去一身疲乏。 正泡得四体舒畅,头上微微出汗,王义忽在池边通传:“大将军到了。” 宣帝一时也懒得起身,倚在泉边 分卷阅读4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石壁上吩咐道:“着大将军在外头等朕,再送些酒食过去。朕这里不需你们照料……大将军那儿也不必派人服侍了,你们难得出宫,又是节日,自去休息吧。” 王义见惯不怪,便应声离去。过不多久,又有小太监将衣裳布巾都送到池边以供宣帝取用,并禀报已安顿好大将军。宣帝“嗯”了一声,又泡了一阵,湿淋淋地自池中爬出,叫那太监服侍他起身穿了深衣,又坐在池边胡床上由他替自己擦头发。 擦了几下,宣帝忽然笑了笑,吩咐那太监:“去吧,朕这里不用你了,好生休息一晚,明日还要早起回宫呢。” 待听见小太监从外关上了殿门,宣帝便提高了些声音说道:“阿煊倒是有耐心,在这里看了许久,竟不叫朕一声。” 室门被人轻轻推开,朱煊已大跨步进到内室,含笑欣赏他出浴的风姿。宣帝也就披着头发任他打量,指着温泉道:“朕这是头一回赐朝臣在此沐浴,大将军还不赶快谢恩?” 朱煊走到他面前屈膝跪倒,意味深远地看着他道:“谢主隆恩。” 起身之后,就站在宣帝面前更衣。他的动作极为缓慢,但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诱人,外袍脱下后更隐隐现出一身优美的肌肉线条,还未怎样,就看得宣帝有些口干。 他又俯身脱下皮靴、长裤,到只剩最里头一层亵衣时,宣帝几乎已经看住了。朱煊缓缓拉开系带,口中发出了带着一丝喑哑的诱惑之音:“七郎,过来!” 宣帝便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心中已跳得连成一片,手也下意识隔着一层薄薄丝绸落在了他胸前。朱煊一手拉着他的手腕,一手环在他背后,身子忽然向后一倒,直落到了温热的池水里。 宣帝被水浪一击才清醒过来,然而那水已极快地没过他头顶。虽未真呛着,却也被朱煊拉着浮不到水面上,体内气息断绝,那种惊慌恐惧已从心底漫上。宣帝极力挣扎,手脚却被牢牢箍住,唇上也被堵住,一股新鲜气息却从唇间被渡了过来,总算叫他胸肺舒畅了些,再没有那种窒息般的不适。 那道气息度了不知多久,直到对方那条灵活的舌头也趁机冲入他口中搅扰,宣帝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已被推出水面。朱煊就把他按在雕成龙头状的出水口旁肆意亲吻,一手压在他肩头,一手探入衣襟内爱抚。他的亵裤不知何时已被扯掉,分明能感到朱煊炽热粗壮的分丨身紧贴在他小腹上,硌得他 28、第 28 章 这一吻结束,宣帝已无力地靠在石壁上,朱煊便将他双腿拉开,仗着水流润滑,一鼓作气冲入他体内,气喘吁吁地说道:“陛下今日如此厚赐,臣定当殚精竭力,以报圣恩。” 他一面说着,将宣帝一条腿架在自己肩头,用力递送起来。有一旁龙头中不断流出的水声遮掩,二人身体紧密贴合时的声音却都被压了下去。就连拍击的动作都因是在水中,显得比平常还轻柔舒缓了几分。 只是宣帝被狠狠顶到最深处时的战栗与快意却仍和平常一样。朱煊出入之间偶尔会带些温水进去,更令得他肠内一片湿热,柔润无比。 朱煊几乎难以自持,比平日更加激切狂放地在宣帝体内冲撞,又低头细品他被温泉浸泡得格外柔嫩的肌肤。宣帝的背后被石头磨得发红,那种微痛灼热的感觉对身体又是另一重刺激。应和着体内被研磨撞击的痛楚和舒适,和朱煊唇舌带来的湿热刺痛,更令他无所适从,只能攀着朱煊的背,求他慢一点,轻一点。 虽然两人就在水龙附近,但宣帝求饶的声音朱煊也都听入了耳中。他抱起宣帝转了一圈,自己倚在石壁上,叫宣帝骑在自己身上。 宣帝伏在他胸前休息了一阵,渐渐才有了些力气,却听朱煊凑到他耳边说道:“七郎不要我太过勇猛,我就依着你停下了,那七郎是不是也该应我一件事?” 宣帝抬起眼来看着他,媚眼如丝,眼角已是一片水红。朱煊强忍着立刻动起来的心思,双手包裹着他的臀瓣揉捻:“我不动了,七郎是不是该自己动一动?不然咱们这样待着,你也不够舒服吧?” 宣帝身内确实也因这种停顿而不满,只盼着朱煊再狠狠地冲进来。可朱煊偏偏也不动,十分耐心地把玩着他的身子,双目亮光闪闪,不停哄诱:“七郎,你不愿意为我动一动么?就当是赏赐我平西戎之功,让咱们俩都能再快活些?” 宣帝愣了一阵,也不知是被他说动,还是被自己的欲求驱动,直起身来,双手按在他腰腹之间,微微摆了摆臀。只这么轻轻一动,体内便得到一阵强烈得过于想象的刺激,令他身子一软,几乎又要倒下来。 朱煊伸手撑住他的腰,握着他的龙根鼓励道:“七郎做得真好,再做几次,再动得快些,咱们一起出来。” 宣帝咬着嘴唇享受朱煊带着硬茧的粗糙手指带来的刺激,重又摇动腰肢,感受着体内被磨擦的感觉。又试了几回,朱煊终于受不住这样的煎熬,握住他的腰从下头用力顶了上来。 宣帝猝不及防,身子狠狠拧了一狞,前端又被朱煊刺激 分卷阅读4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着,竟就这么泄在了池水之中,染得那一小片水域都浓稠许多。朱煊轻笑了一声,又扶着他深深顶弄几回,终于也将精华落在了他体内,缓缓抽身出来,抱着他另换了一边池子擦洗。 洗着洗着,不免又有些擦枪走火,朱煊便把他抱出水池,一路淋淋漓漓地走到寝殿。宣帝身上已被弄出了一片鲜艳的红痕,胸前双珠更是肿得充血透亮,两腿微微分开,露出腿间鲜红的入口,上面还挂着一丝白痕,格外引人惹爱。 朱煊便拿手指去擦那丝痕迹,手指伸进去却又带出来更多,红白交加,竟有种动人心魄的媚惑。宣帝被他碰得微微瑟缩,双腿极力闭起,指着床头道:“阿煊,去帮我拿那盒药来上,别就这样……” 朱煊恋恋不舍地起了身,拿起那盒药膏问道:“这是消肿的还是润滑的?七郎的身子已有我的东西润滑了,倒不必用这种东西。” 宣帝双眉蹙起,带着几分羞耻、几分恨意答道:“朕……身子有些不好,叫人配了药用……你替朕涂在里头,多涂几层,涂得越深越好……“ 朱煊有些讶异,迟疑道:“我还以为你也喜欢……若你不舒服,我以后不做就是了。” 宣帝感于他的体贴,摇了摇头道:“不是这病,你替我涂就是了。都是叫那昏君的药弄的,自那天之后……”他实在说不下去,朱煊也不舍得逼他,连忙拿了药替他涂上,悉心安慰道:“想来这药多涂几回也就好了,你都要大婚的人了,还想这些做什么。” 宣帝轻轻“嗯”了一声,声如蚊蚋地说道:“上不着的地方,就抹到你那里再、再进来……” 朱煊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遍途到自己蓄势待发之处,在宣帝耳边道:“咱们多涂几回,早些叫你好起来好不好?” 宣帝呼吸也急促了几分,身子轻颤,咬着嘴唇低低叫了一声:“阿煊……” 朱煊低下头吻住他,吞下了那有些颤抖的声音,分开宣帝双腿,将身缓缓埋了进去。这一回进入竟比在水中还顺畅几分,宣帝只轻轻哼了几声,便将腿挂在他身上,由着他搓弄。 这一夜更不知上过几回药,两人肌肤相贴、血肉相连,推心置腹地谈了一夜国事。那张龙床更是被揉挫得处处污浊凌乱,不知承了宣帝多少回雨露,就连龙茎都在上头蹭过无数次,如今已是精疲力竭,软软垂在宣帝腿间。 宣帝腹中又是药膏又是臣子一片精诚,已然微微鼓了起来,却还被朱煊不停深入,喉咙也早说得干哑,疲累得挂在他手臂上昏睡过去。 朱煊也舍不得再做下去,便将宣帝抱到池中重新清理一回,又送回床上安眠。他自己倒是一夜未睡,躺在一旁轻轻爱抚宣帝不胜云雨的身体,心思却如乌云般涌起,在心头堆出“皇后”两字。 无论如何,宣帝以后总是要有个皇后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也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地占有宣帝,甚至进宫也要受人猜忌…… 还是该看过谢仁再做定夺。 宣帝若立个男皇后,说来与他也未必没有好处——皇后都是男的了,再多一个出入内帏的将军,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到时候他也可光明正大地入宫,不必每次都偷偷摸摸,见个面也要一约再约。 何况天天都要早朝,这一夜又能有多长呢?若宣帝不是皇帝,他们还能四处游玩,在外人找不到的地方日夜颠倒,尽享人间至乐,而不是交欢之时还要想着五更早朝,四更就要起身去大正宫。 朱煊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白亮起来,心中不禁有些怅然,却还是起身换了衣裳,服侍着半梦半醒的宣帝更衣。 然而早朝之上的宣帝,却似从未经历过昨夜一般,神采奕奕地高坐在龙椅之上,与平日一般无二,甚至坐得更笔挺,神态更威严。 鸿胪寺卿陆琦首先出更,躬身奏道:“启奏万岁,西戎使团上表,想求陛下赐婚其王,好令西戎与我朝成秦晋之好。” 宣帝笑道:“不必说公主,朕连个县主都给不出。何况西戎王长朕数十岁,朕若有这么个女婿,也要羞得不敢见人了。” 众臣便都笑起来,陆琦又奏道:“臣已将此事告知使臣,但他们却说,知道陛下并无姊妹,不敢求公主下嫁,只求陛下在朝中选一位贵女,封个公主号即可。” 这一下众臣便都笑不出来了,宣帝神色淡淡,望着他道:“在朝中选一位贵女,他们要挑几品以上官员的女儿?” 陆琦深深垂着头,偷眼看了宣帝一眼才道:“那使臣说,要一位住在临川王府的……” 朝中已是鸦雀无声,宣帝面色如霜,眼角却带着一点不易看出的粉红:“谢仁之事,西戎使团是怎么知道的?” 陆琦当即跪下,连声奏报:“使团之人都是住在驿馆中的,这两日一直由御林军监管,并无一个外出的。臣也将鸿胪寺和驿馆上下都查过了,无人和他们通过这消息……臣无能,请陛下降罪!” 淳于嘉越众而出,站在陆琦面前替他求情:“陛下成亲之事,当时已传到军中,西戎人或能刺探得到,也不稀奇。何况求亲之事必是西戎皇 分卷阅读5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帝的意思,这些使臣身份低微,又能做什么主?如今重中之重,却是叫西戎见识我大夏国威,永不敢再犯,请陛下不必苛责鸿胪寺卿。” 宣帝点了点头,向下方问道:“和亲之事,各位爱卿有什么看法?” 淳于嘉立时答道:“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我大夏立朝以来,从未有过和亲之举,如今西戎竟提出此意,看来还是此战未能伤到他们的筋骨,打掉他们的气焰。臣请陛下令大将军驻守宣府,以震摄西戎!” 何丞相也道:“臣未闻有以男子和亲之事,此事必不可行,否则我大夏声名定要受损。” 朱煊也步出群列,俯身请命:“陛下之心便是臣之心,陛下之念便是臣之念。” 众臣虽然想法不同,但皆慷慨激昂,誓不肯将未来的皇后送与西戎和亲。 宣帝微微笑道:“众卿之言甚合朕意。西戎痴人说梦,众卿也不必放在心上。如今大将军这一场是大胜而归,要怎么谈却要咱们大夏来定……陆卿,你再好生教导那些使节礼仪,叫钦天监拣个吉日和谈。” 散朝之后,宣帝便有些支持不住,先回了文德殿休息。喝了几杯茶提神,又想起那群西戎人的无耻,恨得牙根痒痒,命人去传朱煊来,又叫凤玄在旁禀笔。 朱煊坐在锦凳上,看着宣帝眼皮微肿,半个身子都倚在靠枕上,还要强打精神的模样,又心疼又有些生气,进门便说道:“陛下就是要学冒顿单于,朝臣也不会让陛下把谢皇后送出去,不必担心至此。” 宣帝皱着眉道:“朕自然知道。朕只是觉着此事还有蹊跷——就算阿仁入京的事当时传回了军中,西戎也不会知道她人在临川王府。”顺口又问凤玄:“西戎使团之事,你觉着如何?” 凤玄想了一阵,站起身答道:“臣以为,他们明明知道谢仁身份,这回求婚似乎是有意激怒圣上,想再挑起两国之战。可西戎国力也大受损伤,与我国开战对他们毫无益处可言,为何要这样做?臣恐有人在其中挑拨,试图引起两国之争,从中获利。” 宣帝点了点头:“西戎自己如今也乱,这队使臣也还不知是谁的人呢。大将军,朕恐御林军能力不足,管不住这群人与人来往通气,你调一队人帮朕查一查。” 也不管朱煊答不答应,就吩咐凤玄拟诏。看罢无误,盖了印便丢到朱煊怀里,勉力笑道:“朕有大将军,万事可无忧矣。” 朱煊见他脸色有些苍白,笑起来也是有气无力,便不多玩笑,领了旨便要告退,叫他好生保重自己,不要太过操劳。 29、第 29 章 朱煊出了宫门,正要上马,却听到有人在旁叫道:“大将军。”顺着声音看去,却是从旁边一辆马车中露出半张脸,那人又将车帘扒开几分道:“嘉有些事想与大将军商议,请大将军上车共谈。” 朱煊心中有几分疑惑,便叫人将马牵走,登上了那辆马车。车内之人正是淳于嘉,请朱煊坐下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谢仁之事,朝臣都不赞同,无奈陛下心意已决,我等无法阻拦。不知大将军于此事有何打算?” 朱煊想起宣帝那个不吉利的梦,也有些怏怏不乐,却并未显露于面上,只含混答道:“陛下心意甚坚,我回朝之后就曾劝过,说此事险些引起众将哗变,陛下也丝毫没有动摇之意。” 淳于嘉叹了一声,神色便又难看了几分:“也不知是陛下是怎么把谢仁当成女子的,谢仁入城那日他还亲眼去看过,竟连男女也分不出了么?现下连西戎使节都指名要谢仁和亲,若让外人知道他是男子,我大夏的名声和陛下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朱煊心有戚戚焉,越发觉着淳于嘉公忠体国,不愧是陪着宣帝造过反的潜邸重臣。 于是他也交了几分底来:“那日我进宫时,听陛下说过,他是梦见谢仁男扮女装……女扮男装,为他南征北战,官至卫将军,所以念念不忘,一定要将人娶回宫中。我还想哪天让陛下亲眼看见他是男子,陛下也就死心了。” 他自己说得也不大确定,淳于嘉沉吟了一阵,愁眉不展地答道:“若是这样还好,可万一陛下不嫌弃他是男子……” 两人各各想起宣帝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岂止发愁,简直就要妒恨起来。自己这一回两回的还是见不得光的,那谢仁一旦入宫,却是要光明正大独占圣宠了! 淳于嘉狠狠咬着牙道:“还是将谢仁送走的好!他不在京中,西戎自然不会把一个普通人放在眼里,和亲之事就此作罢,也省了一番争执。陛下那边么……待过几年,大约心思也就淡了。嘉知道大将军可以做陛下几分主,请大将军当机立断!” 朱煊被他这番话点醒,脑中倒灵透几分,想起另一件事来:“依我说倒是先叫陛下知道他是男的好。那日陛下反复说,就因他梦见谢仁是女子,才要娶他,不然就要纳徐简和石阐家的女儿入宫——” 两人齐齐叹息起来,恨不得自己化身谢仁,抢了这个入宫的机会。 倒是朱 分卷阅读5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煊因想透了女皇后还不如男皇后,更早一步清醒过来,在车座上拍了一把道:“择日不如撞日,请淳于大人陪我去临川王府看看他到底是何等样人!” 淳于嘉早有心叫借他之力断了宣帝的念头,吩咐车驾直奔临川王府,带着朱煊登门拜访。谢仁正在房中读书,下人便将两人迎至上房相见。三人厮见之后,谢仁便带着几分崇敬之情看向朱煊:“早听说大将军风姿卓然,今日一见,竟远过于所闻。” 朱煊客套一回,便问道:“谢郎在京中住得还合意么?” 谢仁深深看了他们几眼,答道:“京中果然不是会稽可比,这些日子,仁已遍见名士英雄。怕是再过不久,就连西戎首领也能见着了?” 淳于嘉眯着眼笑道:“谢郎这里消息传得倒快。不知你肯不肯学汉时的昭君一般为国牺牲?” 谢仁猛然站起身来,向着淳于嘉和朱煊深施一礼:“还要请两位大人相助——谢仁正有此意,只恐陛下碍于人言,不肯送我过去!” 他不肯答应,朱煊和淳于嘉自然要不满;可他答应得这么痛快,这么视宣帝如无物,这两人心中却又生出另一种不快来。 朱煊似笑非笑地问道:“谢郎宁愿嫁与西戎王也不肯入宫么?须知西戎王年迈体衰,四个王子正忙于争位,而我朝陛下……” 谢仁微微一笑,挥手打断了他:“谢仁自幼随东山一位道人习武,旁的不敢说,若皇上遣我嫁到西戎,洞房花烛之夜,将西戎王头颈折断,犹探囊取物耳。再要杀那些侍卫宫女更不费力气,宫中机密要件便皆可落入我手。到时若能顺手杀几个西戎王子更好,若做不成,我便抢了他们的马逃到草原上,绕也能绕脱追兵。庶几归来之时,还能为圣朝献上一张西戎地图。” 两人倒想不到谢仁有这样的打算,对比自己那点争风吃醋的心思,也都有几分羞愧之意。朱煊看了淳于嘉一眼,主动答道:“情势不至于此。哪怕你真是女子,朝中也不会叫你和亲的。说来你入宫之事也有些神异之处在内,陛下迷信鬼神,倒委屈你了。” 谢仁笑道:“若不入京,哪得机会见到大将军和淳于大人?再说,国有贤臣,陛下就是一时被鬼神之说所惑,定也会被各位劝服的。若实在不成,望两位安排我见陛下一回,我学过几天道法,倒可试着破解邪祟。” 莫名其妙做了个梦就要娶个男人入宫,还非说人家是女子,这不是邪祟也是邪祟。淳于嘉立时应道:“不错!前些日子大军未归,陛下行耕籍礼时感染了瘟疫,几乎病重不治——怕是病中体弱,叫什么东西缠上了,才会硬将谢郎认作女子,还要纳入宫中!” 他起身一躬到地:“多亏谢郎一语点醒嘉。大将军,事不宜迟,你我合该安排谢郎入宫,好叫他为陛下驱邪。” 朱煊思量一阵才道:“不可,若叫谢郎入宫,于他和陛下的声名必有损伤——此时虽也尴尬,但也比真入了宫强。不如趁陛下出宫游猎之时悄悄接了他,在偏僻处与陛下相见。若陛下知道谢郎身份就作罢最好,若还不成,也好就地设坛做法,替陛下驱邪。” 三人又商议一阵,朱煊和淳于嘉便双双告辞,家也顾不得回,径直入宫求见宣帝,请他挑个日子到御苑射猎。 宣帝已累得连骨头都要散了架,坐在御座上听他们说话都嫌腰疼。听说要射猎,便冷笑一声问朱煊:“大将军才回京,不去忙公务,就要引着朕玩物丧志么?还有淳于侍郎,西戎使团等着见朕已有数日,朕这般不务正业只情玩乐,是要叫他们看在眼里,回去传到西戎诸胡那里么?” 两人齐声谢罪。 朱煊心知他这样烦躁和自己昨夜索需无度不无关系,只默默低着头承受这番雷霆震怒;淳于嘉却不知就里,以为他是还是为了西戎求娶谢仁之事,连忙把这个护身符祭了出来:“这也是谢仁请托,说是想和陛下私会一次,又不愿叫旁人知道……” 阿仁要和他幽会,莫不是上回相见时已迷上了他?不对,阿仁应当不知道他的身份,可能是入京之后一直不曾受过召见,心里着急了。 宣帝心中胡乱思量着,嘴角却已悄悄上翘了几分,口风也软了些:“罢了,反正鸿胪寺也安排了五日后叫西戎使团见识我大夏军威。朕早上陪使团阅军,下午正好射猎散心,不如到时就将阿仁召到西郊相会吧。” 淳于嘉连忙答道:“他自然会到,臣等定会为陛下安排好。” 不提朱煊与淳于嘉心情何等复杂,宣帝得知要和谢仁相会,倒是当真高兴了许久。上回相见他不曾露出身份,这回……有上回的基础,阿仁应该也会对他一样生出情谊的。 明日回宫之后,他还要好生练练射箭的准头,免得在佳人面前失了面子。 三日之后,西戎使团正式入宫,在垂拱殿觐见天子。西戎正使赞善王弟不知得了什么急症不能起身,这回入宫,为首的却是做副使的兴宗小王子。 西戎王偌大年纪,一直拖着不肯死,几个儿子年纪都不小,背后各有母族支持,对太子之位皆是虎视眈眈。藏云太子这回大败,也有兄弟们 分卷阅读5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在背后拖他后腿的功劳。 是以宣帝看见这位兴宗王子时,也和看见自己国中大将一般,态度极为和蔼地把人召到了面前:“王子远来辛苦了,这些日子在京中还习惯么?若有什么不足的尽管告诉朕,朕命宣府那边想法给你弄来。” 这位兴宗王子和藏云太子也有几分相似,但他母亲是西域公主,所以生得更高鼻深目一些。他恭谨地答道:“多谢皇上关怀,小王在京中一切都好。我西戎这回是诚心想与大夏议和,小王这回来是带了极大的诚意来,并带了五个部落族长的女儿和一些西域国家的贵族女子献给陛下。” 兴宗王子一挥手,殿外便走进来十余个花儿一般窈窕动人的美女,风姿各异。都只穿着薄纱衣裳,娉娉婷婷地站在宣帝面前,看得人血脉贲张。 宣帝仔细盯着那些美人半隐半露的纤腰,终于有了几分做皇帝的感觉。兴宗王子见他对美人如此满意,连忙说道:“小王对陛下一向忠心耿耿,从无作乱之心。若能与大夏结为兄弟之邦,一定互通有无,守望相助。小王还带了更多诚意来,请陛下验看。” 他手下便奉上一张礼单。宣帝叫人接过来看了看,不过是些珠宝珍玩之类,因便笑道:“这样的东西大夏是不缺的,兴宗王子若只能拿出这点珠宝和女人,朕也只好赐下一般的回礼,再请朕的大将军去西戎和你父亲说话。” 兴宗王子连忙答道:“这些不过是一般礼物,小王还有一件厚礼要送与陛下。”他又挥了挥手,从殿外又进来一个手下,捧着个三尺见方的木盘,上头盖着红布。 兴宗王子亲手揭开红布,露出一个插着各色小旗的砂盘,指着其中一块说道:“只要小王能当上西戎王,定与大夏永世惠好,永不犯边,并将朵颜至察罕一带,”他顿了一顿,目光中露出无限杀气:“和胡毋藏云的人头送与陛下。” 宣帝心中一动,面上却冷笑了起来:“王子承诺得真是动人。可惜据朕所知,王子手中并无兵将,在西戎王诸子中也未必多受宠爱,你又怎么能当上西戎王呢?难道凭你这几句虚无缥缈的承诺,就要朕空耗国库,发出大兵助你?” 30、第 30 章 兴宗王子目光闪动,又将沙盘往宣帝面前送了送:“朵颜一带的乞什部是胡毋藏云的亲信,小王即刻将此处地图献与陛下,只要我回国后,陛下能为我牵制此部,这一片地方就是夏朝的。所有牛羊奴隶悉由陛下处置。” 宣帝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嘴角微微带笑,却是一言不发。 朝庭的脸面何丞相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接过沙盘,在小旗子上捻了一捻,立刻拔出一条通路来:“王子许诺得虽不少,但若西戎王死后,四位王子争位时,我朝自肃州卫、大同府与辽东一同出兵……”他满面笑容,斯文温和地指了指沙盘:“此处只有乞什、托什两部。想来藏云太子也舍不得多拿兵力应付我大夏,而是要花在三位王子手中的十部兵马上的。这么一来,恐怕等不到王子当上西戎王,从亦不喇山至朵颜这一片,仍都是我大夏的。” 何丞相手中羽扇轻挥,年纪虽长,风流潇洒之态却是不减少年。兴宗王子错非还是站在人家的宫里,简直就能挥拳把他的扇子连鼻梁一起打断了。 然而人在檐下,他也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陛下若不帮我,两国开战,夏朝也难免损失。但若肯出兵相助,小王愿以兄事陛下,从此开放互市,并向大夏称朝上贡,送朝中子弟到大夏读书。就连这回议和,小王也可作主,将金银浮财换成良马和西戎特制的硬弩!” 宣帝等的就是这句,笑容略略真诚了几分,终于给他赐了座。“王子的诚意,朕自然也愿意接受,不过朕倒有一事想问问王了……朕送去和亲的这位公主,西戎是打算花什么价钱来买?” 本来终于有些松动的气氛,随着宣帝这一翻脸重又紧张起来。兴宗王子连忙起身辩解道:“此事绝非小王的主意,小王是带着一腔拳拳之心来与大夏和谈的!赞善王叔勾结西方吐蕃人,意欲破坏我两朝交情,小王已代陛下处置……” 宣帝心中又是一惊——怎么吐蕃人都出来乱事了?上辈子根本没他们的事,让西戎打得老实着呢!就连西戎元初年间也都在窝里斗,没一个跑到成帝面前要求和亲什么的…… 果然是成帝阴魂不散,非要搅了他的江山么? 宣帝面色阴沉下来,手指紧紧握着龙椅扶手,指腹都被上头的花纹硌出了印子。兴宗王子还在不停请罪,宣帝却连听都没听见,朝中大臣有的轻咳有的使眼色,却是得不到回应,更都生出几分“美色误国”之叹。 底下终于有一声清音响起,叫回了宣帝的魂。却是凤玄执简奏道:“陛下!兴宗王子既是诚意来归,不妨还请陛下先看看他奉上的议和条件,至于吐蕃在内挑拨之事,还要请兴宗王子再多提供些讯息。” 一语惊醒梦中人,宣帝深吸了两口气,扫了眼西戎使团,匆匆答道:“西戎与吐蕃之事待会儿再说,请王子先将国书奉上,咱们一条条慢慢议来吧 分卷阅读5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又对凤玄点了点头,以示安慰。 兴宗王子这才安下心来,偷眼看了看宣帝,见他面色有些难看,却不像是要为难自己,反而似是透过空荡荡殿堂看着旁人似的。那种紧紧压抑的怨恨与惊恐,倒让这个高居宝座上的天子凭添了一丝脆弱之感,令人忍不住想去安慰一番。 不过显然自己眼下是没有这资格的。兴宗王子默默收回目光,叫从人献上国书,与主持和谈的何丞相一条条磨着价钱。 直到敲定了大体价码,宣帝才在终于再度出声:“朕的长公主,西戎王又打算出多少聘礼相迎呢?” 兴宗王子又是一惊。他自听说赞善王叔要的那女人是夏朝未来的王后,就已定下决心把和亲的事抹掉。没想到宣帝方才以此发过雷霆之怒,如今竟又提起来了。 莫不是嫌那个丞相下手不够狠,又要借此勒索?他还不是西戎皇帝,方才那些条件都是哽着脖子咽下去的,要是再被敲诈点…… 宣帝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复杂的神色,恶意满满地说道:“朕有一位御妹临川长公主可嫁与贵国,并附十名媵妾宫女,想来西戎也要有相应的尊位和聘礼来迎接朕的公主吧?” 兴宗王子扫眉耷眼地回去商议,垂拱殿中却跪满了近侍大臣。 就连朱煊都想把他按在腿上狠狠揍上一顿,揍到那双饱满浑圆、微微颤动的双丘染上一片嫣红;宣帝睫毛上就会挂着一点泪珠,又羞耻又听话地偎在自己怀里。然后再狠狠用大棒子抽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再干这样有辱国体,有伤将士之心的事…… 劝谏的事暂时指望不上大将军了,淳于侍郎却只是跟着跪跪,宁可丢人也不愿劝他把许婚的话咽回来。 不等何丞相和岳太尉起来犯颜直谏,宣帝便问凤玄:“方才兴宗王子敬献的美人当中,哪个最好看?” 凤玄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答道:“臣不知。然而异国女子身份低微,不宜留在宫中……” 宣帝调笑道:“凤卿果然是年轻面嫩。既是属国贡上的人,朕就要依礼相待,叫她们做个宫人。不过西戎向我国索取贵女,这就有些不合规矩了,自古以来,都是以宫女封公主号和亲……” 话说到这里,众臣还有什么听不出来的。不过把人家送来的女人换个封号就送回去和亲,这可当真是打西戎王的脸了。 宣帝嘴角仍然微微弯着,眼中却是一片冷意:“后宫中当以林太妃位份最高,请她认一个西域贵女做义女,嫁到西戎吧,也不算辱没了他们国王——也不知这位公主嫁过去时,西戎王是哪个在做呢。” 此事定下,殿中有人高兴有人担忧,有人却是空欢喜一场。宣帝吃得亏多了,只怕对这几个美人动了念头,那神仙再生起气来,不知又要给自己吃什么苦头。那几个美人他只当时看了一眼,直接叫人送进了慈福宫待嫁,根本不敢动旁的心思。 不过好在,很快他就能跟阿仁再见一面了。 两日之后,在西郊阅兵时,宣帝已是心不在焉,目光虽在一队队骑兵阵列中扫过,脑中却只想着何时能与谢仁相会,到时又该怎样搏取她的好感。 到了射猎那日,宣帝打扮得格外隆重。一身朱红色猎装衬得他气色极佳,双目盼睐生辉,肌肤仿佛透着一层光晕,真正是天容端严,令人不敢逼视。兴宗王子一副中原打扮,衬着胡人般的长相,倒也颇有几分威仪气度。 两人并辔而行,共看这一场阅兵仪式。夏朝虽然不如西戎长于马战,但朱家军士却是纪律整肃,进退有度,看得他目眩神移,心中联合宣帝之意更为热切。 因此他看向宣帝的神情,也越来越亲昵,恨不能就和宣帝结成亲兄弟,叫那位临川长公主带了这些军士过去当陪嫁。 宣帝看着他也如看着骏马和草原一样,态度比前些日子也随和亲切了许多。两人言笑晏晏,不过一上午的工夫,就已似交往了数十年的故友,从开放边贸、遣西戎子弟入夏学习,一直聊到了如何瓜分土蕃。 阅军结束之后,宣帝便要送兴宗王子回去,自己好抽身去见谢仁。可兴宗王子还想趁着射猎之时加深二人感情,说什么也不肯就回去。宣帝无法,只得叫朱煊先替他挡下那位王子的纠缠,自己则叫了淳于嘉引路,在射猎队伍散开后甩开众人,向谢仁所在的那处林地而去。 淳于嘉一路上倒是十分高兴似地,不停地含笑瞟他,看得宣帝脸色微红,心头也有些跳,忙问清了谢仁所在方向,拨马走到了前头。可就是在前头走时,他也能感到背后如有实质的目光,刺得他连脊背都绷紧了,竟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又不能去问淳于嘉:“你高兴什么?朕不许你这么盯着朕!”也只好忍着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在马腹上夹了两下,加快了速度。 直走到一处平坦开阔的地方,宣帝才看见不远处筑着个三层土台,而谢仁一身玄色道袍,头戴荷叶巾,正在坐在台上抱膝看着林中风景,依旧是容光照人,不可方物。 宣帝加快速度奔了过去,半途蹬下马蹬,炫技一般拉着缰绳站在马背上,趁着那马跑过台边 分卷阅读5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时,用力一跃,稳稳落在了台子最上一层。 谢仁本来坐在那里出神,直到他的马近了,才被马蹄声惊醒,看了他一眼。只看这一眼,就仿佛受了惊吓一般,一直死死盯着他,直到他落地才醒过神来,神色复杂地问道:“先生?” 宣帝胸膛犹在起伏,喘息了一阵才答道:“阿仁,那天是朕不该瞒着你,其实朕就是当今天子。” 谢仁似信非信,怔怔然看着宣帝,待淳于嘉下马赶了过去,便拽着他问道:“这位便是圣人?” 淳于嘉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站在两人之间道:“谢郎所说的驱邪之法,也该施出来了吧?” 宣帝虽不知详情,却也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沉下脸问道:“幼道说什么?难道幼道和大将军有什么瞒着朕的?还有什么驱邪之法,阿仁叫朕来,竟不是为了与朕谈入宫之事么?” 淳于嘉大着胆子一把拉住他道:“陛下,谢郎本就是男子,你将男作女,定是受了邪祟引诱。谢郎能为陛下驱邪,臣为了陛下圣誉与天下太平,今日说不得要冒犯圣驾了!” 谢仁心中只觉着荒谬已极,一手拉住淳于嘉的衣裳道:“大人且慢,容我问一句——皇上那天与我说了这么久的话,竟是还将谢仁认作女子么?” 宣帝看着他的神色就觉着有些心疼,软语劝道:“阿仁,朕的确知道你是女扮男装,此事无须——” 话音未落,他就被人硬生生扑到了地上,后脑狠狠磕到土台上,眼前闪出一片金光。还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马蹄声“哒哒”,由远而近,还有一道不知什么语的呼喊声传来。 宣帝眨了眨眼,好容易视线清晰,顺着马蹄声来处看去,就见那位兴宗王子满身是血地冲了过来,高声呼喊:“淳于大人,救救小王!” 31、第 31 章 是谁要刺杀西戎王子?这小子一死,他好容易谈来的土地马匹可就未必能到手了,而且这个谋杀兴宗王子的黑锅肯定也要落到大夏头上…… 宣帝一时心急,连起身也顾不上便忙喊道:“幼道,快备马。你先带阿仁去找大将军,朕带王子离开此地!” “不行!”一声略有些沉闷的声音自他身体上方传来,宣帝身上一轻,抬头看去,才见到一张至为熟悉的面容,上头还带着自己曾经多次看过的绝然杀意。 谢仁一手撑着身子,从宣帝身上爬了起来,反手抽出背上一把木剑,目中如有血色渗出:“请淳于大人带着皇上先行离去,我在这里替你们断后。” 淳于嘉此时已牵了两匹马过来,请宣帝上马,谢仁已毫不客气地跳上其中一匹,直冲向兴宗王子来处。只在这片刻之间,兴宗王子已冲至两人面前,抓着宣帝的手臂叫道:“陛下,林中有刺客,小王和大将军被冲散了。眼下情势不妙,不过陛下不必担心,小王愿舍身护驾……” 宣帝挥臂甩开了拉着自己的那只手,招呼淳于嘉带着兴宗王子去找附近驻军报信,从背上摘了雕弓箭壶,拿弓梢在马耳上拨了一拨,回身奔向谢仁去处。 淳于嘉紧跟在他身后,劝他保重龙体为要。宣帝自恃还有王霸之气和大召唤术护体,对于区区几个刺客并不放在眼里,严令淳于嘉:“快去找大将军来,把兴宗王子活着送回去。朕自有天命,不会被这些刺客所伤,但能叫人来接应朕的却只有你了!” 他将弓背在淳于将马耳上一弹,弹得那马一转身,又抽了一鞭,将淳于嘉驱了回去。前头谢仁已没入林中,宣帝疾追一阵,终于遥遥听到兵刃相交的声响,捻弓搭箭,只凭两腿夹着马闯了过去。 地上已躺了两具尸体,还倒着一匹已没了头的骏马,创口光滑已极,一看便是利刃割出。宣帝无暇多看,抬首望向正在动手的几人,当中那个穿玄色道袍的当然是自己人,剩下的就是…… 不等他看清楚,一只闪着乌光的细箭已奔向他面门而来。宣帝一扬手,一支羽箭已迎上了那只小箭,将箭身打得向上偏了几分,擦着他的皮弁飞了出去。 被五六名刺客围在当中的谢仁厉声喝道:“快走!”掌中已不知何时换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弯刀,直取眼前一个黑衣刺客。 英雄救美的时刻到了!宣帝心中激动无比,将身躯挺得笔直,王霸之气全开,左射右射逼开刺客,威风凛凛冲入了阵中,伸手将谢仁拉到了马上。 “阿仁,我来救你了!”他从前无数次做过这样的事,今生却是少有机会,此时心中更觉畅快得意,一手搂住眼前浑身浴血的佳人,一手扬鞭纵马,淡定如天神临世。 只可惜没能淡定多一会儿,怀里那位佳人就把他的脑袋按了下去,右手弯刀轻挥,截下了一断光芒。就连他手中的缰绳也叫谢仁接了过去,驭马身密林深入奔行而去。 身后追兵似乎有些特殊的本事,即便不借马匹,只凭自己双脚就能一直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谢仁侧坐在马上,抄了宣帝的弓箭在手,隔着他的身子不停射向后方,时而又以弓梢拨开背后射来的暗器,面色 分卷阅读5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被肤上溅的鲜血映得格外苍白。 宣帝身上气场全开,带着马左转右兜,不时还亲自提剑砍砍近在咫尺的刺客。眼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抛在身后,当真仿佛回到了前世在军中、宫中、下江南、微服私访、逛青楼……咳咳,等等众多能在美人面前大展英雄气概的时刻。 等到这群不长眼的刺客叫他杀了,阿仁也一定会被他的王霸之气折服,心甘情愿地投入他怀中。 嗯……要是那药效一个月内还解不了,淳于嘉死后就甭想配享太庙了!宣帝双目微眯,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妙的弧线,斜斜拦上了一柄泛着寒光的弯刀。 这是最后一个刺客,更要杀得举重若轻,充分体现他的潇洒风范。 然后那剑就被一刀斩成两截,连着一条马腿都被割了下来。那刀又闪电般缠向了他的颈子,宣帝不慌不忙地踢开马蹬,掌中断剑向右一隔,伸手就要拉谢仁一起跳马。 就在这电光石光之间,谢仁身形已尽力转了过去,后背贴在他胸膛上,右手外展,掌中银光划过,带起了一溜血珠。 只是杀人的机会把握好了,再要跳马就晚了一步。跨下那马已向前栽去,谢仁也坐不稳身形,随着马直冲下去。宣帝双手抱住身前之人,用力提气跃起,却仍被这道前冲之势狠狠甩出,砸落到了地上。 不过好在,他总算及时扭身,垫在了阿仁身下。 宣帝清醒过来时,感到自己从后脑到小腿都如被敲碎了一般,胸前还伏着一个不怎么轻的大活人,若说不痛苦是骗人的,但他头一个念头就是——亏得护住了阿仁。 只是这回摔得确实也不轻,宣帝试着动了动手,总算还能抬起来,却还不够把谢仁抱起来的。而且他也实在舍不得结束这种佳人在怀的美好时刻,所以他只是微微抬起了谢仁的下巴,趁机偷了个吻。 虽然被吻的人并无回应,但宣帝的感情就是这个吻最好的催化剂。从上辈子初见那天,至今已该有十年了,他终于能真真正正地拥有这个骄傲又洒脱的女人,弥补前世的缺憾…… 宣帝目光中满是宠溺,舌尖在那双弧度美好的嘴唇上细细画过,又将唇瓣含入口中品尝。直到那双唇艳红如画,才又不急不徐地将舌尖探入他口中,一点点探索着温软的口腔内壁,和柔顺地伏在口中的舌头。 吻着吻着,宣帝就觉着自己正啜吸着的唇舌微微一动,便知谢仁已有些清醒,连忙停下这般非礼之举,要将嘴唇移开。可他的舌尖才要撤后,却被人咬了一口,那条方才还任他拨弄的舌头缠卷过来,反客为主地向他索起吻来。 宣帝心中惊喜难当,连忙把自己全副本事都拿了出来,啃咬厮缠,无所不至,直吻得谢仁气息不吻,苍白的两腮重新泛起一丝桃红。宣帝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谢仁口中的唾液也渡了不少到他口中,亲吻之时来不及咽下的,便都顺着嘴角流了下去,染得地面都湿了一小片。 只这么亲吻了一阵,宣帝就觉着神魂欲醉,一股热流自小腹兴起,习惯性地抬起腿在谢仁腿侧厮磨。被他这么动情地磨蹭着,谢仁反倒惊醒过来,猛地抬起头来,撑着身子离开几分,愣愣地看着面色潮红,嘴角还挂着一条细长银丝的宣帝。 宣帝抬手去擦他的嘴唇,目中一片缠绵情致,还杂着一丝赧然:“阿仁,朕不是有意无礼,朕只是情难自禁……” 他虽如此说着,手指却已落到才叫他吻得红肿的双唇上,擦尽了上头的晶亮水光,仍是流连不去。谢仁抓住他的手指问道:“陛下还好吧?方才受伤了么?” 宣帝连连答道:“些许小事,不算什么,阿仁……”谢仁在他手上重重捏了一下,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身子轻晃几下,才终于稳稳坐住。宣帝忙要起身扶他,只是腰间使不上力,急惶叫道:“阿仁,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谢仁摇了摇头,调息几回,才说得出话来:“今日真没想到,若早知道陛下就是……我就不叫大将军与淳于大人把你叫出来了。这些事若在宫里说,何至遇上刺客……” 宣帝连忙劝道:“阿仁且休息一阵,一会儿大将军必能派人找到咱们,等伤养好了,你要说什么都行。” 谢仁摇了摇头,伸手去解腰间丝绦。宣帝看着那双细白如玉的手在他腰间动作,便觉心跳得又猛烈几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向已微微见了形状的衣摆。 这种时候可不能叫它出来丢人!宣帝不动声色地将手落在了丹田下方,言不由衷地说道:“阿仁,眼下这荒郊野外的,怎好做这种事……”话是这么说着,那双眼却死死粘在谢仁手上,甚至有些恨不能代他去解衣带。 那条衣带终于落了地,玄色大氅当中露出一片雪白衣襟,慢慢地一层层衣带落下,谢仁晶莹的肤色也半掩在层层衣襟当中,偶然露了一线出来。宣帝粗重的呼吸声已绕在两人身周,清晰可闻,掌心也已触到了自己不知羞地擎起的阳丨物。 他身体微微颤抖,就连声音也带了同样的颤音,低声说道:“阿仁不可,一会儿要有人来的。” 谢仁面色苍白,双目却泛着 分卷阅读5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红色,层层衣袍随着他的呼吸,如水波般摇荡。他拉起宣帝护住要害的那只手,紧皱着眉头答道:“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要让陛下睁开眼,看看我谢仁到底是男是女,是不是能随意纳入宫中亵玩之人……” 他话音未尽,已将宣帝的掌心紧紧贴在自己跨下,左手在胸前拨了两下,便将衣掌顺着肩头翻卷下来,露出一马平川的胸膛。 眼前景色的刺激,却还不如掌心那饱满硕大、微微弹动的火热之物刺激更大—— 宣帝重生之半年来,一直拿谢仁当作心灵支柱,每回倒霉都要拿魂牵梦萦的阿仁开解自己。如今眼看着这副袒露在外的胸膛,感受着掌中活泼泼弹动的东西,他还怎么自我安慰,说阿仁就是长得快了点,还是他记忆中的美丽少女? ……若阿仁是男人,那他到底是为何重生的? 谢仁闭上眼闷咳两声,抬手用衣袖接了口中之物,缓缓说道:“入京之前我曾想过要为国忘身,不计荣辱,好劝得陛下……至少不再祸害旁人。不过如今……” 他垂下头,眯着眼看向指端一点暗紫:“如今我还学什么公忠体国?倒不如适意从心,做些我这个身份该做的事。” 32、第 32 章 宣帝的手不停颤动,却像被胶粘住一样,始终离不开谢仁的身体。眼前这具身体已是一览无余地落在他眼中,却不似梦中一样甜美温柔,反倒像一片洗练的刀锋,劈开了他的所有幻想。 他的阿仁竟是男人…… 他的皇后、爱妃都嫁了别人,曾宠爱的近侍宫女也似从未出现过,痴心连寻觅的红颜知己竟也变成了男人——果然他这回重生,根本不是神仙见怜,要他弥补遗憾,而是那些怨恨他的小人作祟,要他来受苦的? 谢仁伸手拂过他的眼皮,止住了那双睫毛的颤抖之势,也隔断了他眼中所见的可悲景色:“陛下放心,我从无弑君之意。就是曾想过要拿木剑抽你一顿,后来知道你是那日在城外遇见的贤士,也就丢下这份心思了。” 他倾身含住了宣帝苍白的嘴唇,像方才宣帝所做的一样,轻柔缠绵地亲吻起来,也不怎么在意宣帝是否予他回应。他口中微苦的血腥气在两人舌尖传递,令宣帝心中更加凄苦,却又克制不住地温存吸吮,把这些腥涩之意都咽下腹中。 好好的美女变成了男人,居然现在还以这个姿势压着他,苍天弄人,莫此为甚。宣帝郁闷得都快吐血了,眼角也是一片湿润,浸透一双长睫,染到了谢仁掌心之中。 谢仁如被烫到一般,猛然抬起了头,挑起他的下颌问道:“皇上何必做出这副被人逼丨奸的模样?难道在群臣面前要立我为后的人不是你,叫人把我接到京里的人不是你,在渭水河畔故作陌路相逢,用尽办法引我倾心的人不是你?” 他的手顺着宣帝颈线划了下去,扯开腰间革带,挑散衣襟,低下头轻嗅:“你若非有意于此,今日又为何特意佩了我素日喜爱的梦寒香,方才又趁我昏迷时吻我?” 他本来是满心怒意,说到后来却又有些怅惘,手指顺着宣帝平坦的小腹一路向下,落在了那依旧挺立未消之处:“我入京那天,听到你以歌声相和,后来又听你讲论兵法,真是字字直入我心,无处不妙。我是真心拿你当作知己,可你做这一切,就因为当我是女人。我到底哪里像……” 他还想说什么,喉间却如被羽毛轻搔,咳意和一丝腥甜之气同时涌了上来,便紧紧闭上了嘴,屏住呼吸,忍下了这阵咳意。 他这样忍耐,手下的力道不免有些失控,一下子抓在了宣帝身上。宣帝闷哼一声,半身酥软了下去,深深叹了一声:“说起来也许你不信,朕其实早就已经认得你,那时你的确是女子,而且也与朕相爱。那是朕要立你为后很久以前……” 他便把前世之事当作梦境,又给谢仁说了一遍。谢仁开始还漫不经心地听着,说到上辈子他见着阿仁那封信时的伤心失落,谢仁忽然冷笑了一声,抬手擦了擦唇角,只说了两个字:“假的。” 宣帝急怒道:“虽是梦中,但我与阿……我对你的情谊却是真的!” 谢仁将他下裳解开,抚弄着业已挺身而出的龙根道:“我知道,看见它就知道陛下的情谊了。我是说那封信是假的,你梦中那个斩断情丝飘然而去的谢仁是在骗你的。” 宣帝十指已紧紧攥了起来,身上渐渐覆上一层薄汗,呼吸也断断续续,双腿也弓了起来,咬紧牙关说道:“不,不可能!阿仁……朕记得……” 谢仁低下头含住他的乳首轮流吸吮,将他本就错乱的思绪打得更加支离破碎,连声音也一样支离破碎,化成一声声无意义的呻吟。那湿热的唇舌一路向下,落在他腹间那凹陷的浅杯之中,缓缓绕着边缘舔舐,每一下都如搔到宣帝心中,令他难耐地扭动身体,双腿无意识地夹紧,低声叫道:“够了……够了……” 谢仁将自己下裳解开,拉着宣帝的手将两人的分丨身一同握住,低下头问道:“我身为男子,被陛下所邀,尚且不能不情动,若 分卷阅读5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是女子,又怎么可能留书而去?早就该入宫侍奉皇上了。所以那个谢仁留下的书信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是女子。” 他说得十分笃定,宣帝待要争辩,却又被他以唇舌堵了回来,直到确定宣帝不会再急着反驳,才又接着说道:“他当时留书说自己是女子,只是想叫陛下记下他一辈子。不只当他是臣属,而是也留几分真心与他……” 宣帝连连摇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孔,又不敢再张口。他双手扶着两人之势上下捋动,感受到那条热得烫手的东西正贴在他身体最敏感处,无论是手动一动,还是谢仁的身体动一动,都能带起一片令他又适意又焦虑的快丨感。 他还是想要被填满、被贯穿,被这个曾当作妻子意丨淫了许久的佳人深深进入……宣帝口干舌燥地摸着那在他手中热切弹动,富于生命力的东西,就连方才的失意都忘了,只剩下对即将来临的欢娱的期待。 他放开了手,执起谢仁的手指送入口中,一点点舔湿,用唾液滋润着细腻的肌肤,弓起身子,将小腹在他身上胡乱蹭着,含着那根水润的手指说道:“阿仁,你进来……进来朕身子里。” 谢仁身子一震,抽出湿漉漉的手指,将他的舌尖含在口中逗弄,探指到他身后细细开拓。宣帝的身体本就已惯经情事,何况如今碰他的是他久已向往之人,虽说猛然变成了男子有些打击,但依他此时身体状况,倒是男子更得他的心意。 因此那处温柔乡比平时更热切地咬住那根探进来的手指,湿润地包裹着它,肠壁蠕动着按摩指身,勾引着旁的东西更快进来。 谢仁面色萎白,颧骨之下却已泛起一抹淡红,低下头看着那处入口,带着几分羞涩惊喜之意说道:“原来书上写的是真的,这种地方竟这么……这么好。” 他一手压着宣帝的腿,右手食中两指徐徐出入,不时分开,撑开入口之处。不过几下,指掌中便都已沾上了一片湿滑。又扩张一阵,他终于忍耐不住,叹道:“陛下梦中的那个谢仁,恐怕早想着做我今日这样的事,只是运气不如我,也只好用那种法子留在陛下心中……” 他抽出手指,双手托起宣帝的腰,猛然埋身进去,听到宣帝一声惊喘,又将柱身向外抽了几分,惨淡地笑了一笑:“从今以后,陛下应当也不会忘记我了!” 宣帝方才还觉着腰骨要被摔断了,可此时双腿被谢仁架在肩头,几乎对折起来,又被他这么一下下冲击至身体最深处,腰那里却似被灵药治愈,痛楚都已不知飞到了何处。 他只能感到身体被完全填满,肉壁随着每一下动作被撑开。内侧最敏感之处偶尔被擦过,如潮水般的快适便从尾椎攀升至头顶,令他眼前一阵阵雾气氤氲,双手搂住谢仁的背,指尖几乎陷入肉中。 谢仁低低呻吟一声,动作迟缓了几分。那巨物只在宣帝体内浅浅磨蹭几下,失却了开始时的势头。宣帝的身体早已习惯了强烈刺激,这一阵近乎停滞的动作,令他体内骚痒更甚,不由得夹起双臀,自己抬腰去迎合。 这样的刺激任何人也受不住,谢仁便忍住背上痛楚,重又尽力冲刺起来。他也没有什么技巧,只是次次都尽力抽出,又进到最深处,狠狠蹭过那最敏丨感的一处。强烈的刺激几乎毫无止歇,便是宣帝这般久经欢场也难于禁受,不久便颤抖着泄了身。 宣帝喘息良久才回过神来,一手撑在腰上,缓解着脊椎所受的冲力,一手抚上谢仁布满红晕的脸庞。那手上还有一丝奇异的湿意,宣帝低头看时,竟见到手指上沾满了乌红色的血。 “阿仁!”宣帝惊叫一声,攀住谢仁脊背,手掌在上头抹过,竟沾满了那样的污血。谢仁抓着他的手按在地上,又挺身纵送几十下,顶得他身下汁水横溢,张着嘴深深喘息,再也说不上话来。直至谢仁也终于无力为继,将一腔精华都射在了宣帝腹中,这场带着几分末路凄凉的欢爱才终于结束。 待他抽身之后,宣帝强撑起身子,拉开他背后的衣裳,露出后心处一个手指粗细的伤口,皮肉翻卷,露在外头的血肉却都是黯沉发乌的。谢仁转过身来握住宣帝的手,抬首望向林子远处,低声说道:“开始时盼着援军能来,现在却不想他们来了……” 他抚摸着宣帝光滑柔韧的腰身,勉力笑了笑:“先生以后,定不会忘记我,也不会把我当作女人了吧?” 宣帝紧紧握着他的手,神色颓然,低头喃喃说道:“是朕错了,朕不该叫你入京。朕早不该信那个妖神,前生今世,打从一开始就不一样,只是朕执迷不悟……” 谢仁已慢慢闭上了眼。宣帝轻轻叫了他几声,见得不到回应,便狠了狠心,将他身子翻了过去,捡了方才用的弯刀割开创口,先将腐肉剌下,又低头去吮里头涌出来的污血。 等到朱煊带人寻到此处时,宣帝已替两人都换好了衣裳,抱着谢仁坐在树下休息。 朱煊看他神色憔悴,连忙下马问道:“陛下,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可受伤了?谢郎……伤情如何?” 宣帝仰头靠在树上,黯然答道:“是朕误了阿仁。阿煊,你先把阿仁送到宫中,叫 分卷阅读5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御医救治。只要他醒了,朕便不再强求……他才具武功俱佳,又是堂堂男子,却因朕之过,成了世人笑柄。朕岂能将他困在宫中一世?明日朕便下罪己诏,将此事说明原委,只盼可以补偿他一二…… “若他能治好,朕便征他入朝,做个……他家在会稽,便做个会稽郡守,就近奉养老母吧。明日再叫些有道高僧和道士入宫,做七七四十九日法事,朕自今日起要搬去延福宫暂住,再不回宫了。” 33、第 33 章 谢仁受伤中毒,宣帝不止是伤了心,还伤了身。当然不是那些富有情趣的小伤,而是替谢仁吸毒时,那毒素也侵染到他身体里了。 他自己并没注意,只以为是心中受创太甚,提不起精神来,旁人自更无法猜到此事。就是替谢仁疗伤的医生见到那创口时,也只以为是随军的医童曾替他简单处理过,哪里想得到宣帝能亲身为他吮毒裹伤。 所以在延福宫里住了一夜之后,宣帝不仅没从昨日的打击中回复过来,反而更见虚弱,起床时竟咳了起来。王义紧张不已,连连劝道:“陛下定是昨日受了惊,邪风侵入,感染风寒了。要不今日暂免了早朝,叫御医来请请脉吧?” 宣帝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坐在床头,看着落满红泪的烛台。他只觉着那里流的都是自己的心头热血,这些日子叫一瓢瓢凉水浇得冷了、干了,堆在烛台上,成了无人要的废物。 心都要死了,怎么可能还像从前一样康健无事?他拒绝了王义的建议,推开殿门,看着窗外早已亮起来的天色,喟然叹道:“若那妖神为了害朕而来,何不直冲着朕来,反倒牵累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阿仁伤势如何……” 说到底,他如今心底还是不能全然放下谢仁,尤其是这个刚刚被人家以身相救,还以身相许的当口。 要不,叫崇明观和还恩寺入宫做法之余,再叫王义替阿仁在佛祖和三清面前供奉祈福吧。 宣帝已打定了主意不去与谢仁相见,回到前朝后先叫了凤玄来,说明要将立后之事责任担下,送谢仁回会稽之意,叫他草拟诏令,颁示天下。下朝之后,王义便奉了他的旨意去城外替谢仁祈福,而负责调查昨日遇刺之事的朝臣正都聚在垂拱殿中向宣帝交待。 “大将军送到大理寺的尸体,臣都已派人检查过,还请兴宗王子的随扈认尸,确认其中两具为汉人,两具为胡人,剩下十六具尸体皆为西戎人。据大将军所言,当日刺客并无活口,有几名受伤被擒的,都已服毒自尽。” 宣帝倚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大理寺卿庞健呈上的证据,冷冷问道:“这么说来,是守城军官监守不利,让刺客混入京中了。这群人因何行刺朕,背后又有何人撑腰?” 庞健双目微眯,垂首答道:“虽然并未拿到活口,但兴宗王子手下认出,那两个汉人当中,有一个是曾出入藏云太子帐下的供奉,据说是大夏投过去的江湖人。”他又看了朱煊一眼,缓缓说道:“再加上大将军那日也确认,刺客出现时也是直奔着兴宗王子而去,所以臣推断,这回行刺与西戎诸王子之争有关。” 西戎,藏云太子。居然还有中原人搅到这群西戎人当中,替他们出生入死,甚至想行刺自己这个皇帝,还害得阿仁受伤…… 眨眼之间,宣帝便已转过几个念头,然而出口时问的却与这些都无关,而是带着上邦国主的俯视姿态,关心地问道:“兴宗王子现在可好?朕那日见他身上带血,该不会也受了伤吧?” 狄健准备许久的调查推理过程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儿,差点呛咳起来。然而面对宣帝,他仍是把一应不该有的声音都咽回了腹中,恭敬地答道:“昨日臣见到兴宗王子时,他身体并无异样,精神也很好。” 宣帝笑道:“王子无恙就好,朕即将遣御妹下嫁,若是他身体出了问题,朕的长公主婚后岂不是要受委屈了?” 朱煊讶然道:“陛下要将临川长公主嫁与胡毋兴宗?” 宣帝懒懒反问道:“不嫁给他,难道嫁给胡毋藏云?藏云太子手中现有十六部人马,剩下三个王子加在一起也只有十部,用不着大夏再给他添些筹码。至于西戎王……就算他能活过明年,有儿若此,也和死人差不多少了。” 宣帝淡淡看着兴宗王子献上的沙盘,心中已对将来有了盘算——既然这一世和上一世已完全不同,那吃亏的也绝不能只是他一个人。藏云太子上辈子曾和他一样好运,这辈子也就陪着他这个老对手一同失意吧。 宣帝轻咳两声,心中仍是郁郁难舒,待众臣退下之后,又把太医院院判陈良叫来询问谢仁的伤情。陈良躬身答道:“谢郎伤口虽经处理,但他中毒后又奋力杀敌,毒性随血而走,已然侵入了心脉,怕是要好生将养一阵才能复原了。” 中毒之后不仅与刺客激战,还跟他春风一度……宣帝面上乍红乍白,沉声吩咐道:“举太医院之力,务必要治好谢郎的毒伤,不然你这个院判的帽子就不要带了!” 痛斥太医之后,宣帝不免也带了几分心虚羞愧,回到延福宫修心养性。 分卷阅读5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王义已自还恩寺替他请来了住持法深大师,好解开前世冤孽,顺便开释成帝缠在他身上的戾气。 法师大师佛法高深,入宫后不仅为宣帝做法事,更近身为他讲解《法华经》。他讲得深入浅出、舌灿莲花,让宣帝也深深感受到了佛法精微美妙之处,每日除了处理政务,几乎就是和他研学佛理,再不去想立后选妃这类红尘俗务。 这么日复一日地精研佛法,宣帝身上的毒性也渐渐散发出来。虽不如谢仁那般严重,但他身体已日见虚弱,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直到送别西戎使团那日,晨起梳妆时,宣帝揽镜自照,看见自己脸色苍白如纸,眼中一片血丝,全无前几日那种自内透出的容光。 他看着镜中满带衰暮之气的面容,轻叹了一声:“天道无知,使朕受妖物之祟。” 看来法深大师的佛法还是有限。不过他其实早就该知道——法深连他两世为人都看不出,那妖神却能叫他重生到少年时,法力深浅,直是一目了然。指着这些和尚驱邪,果然是想得太简单了。 宣帝将镜子按倒在桌上,吩咐王义:“以后不必叫大师再入宫讲佛法了。” 送兴宗王子和他都不知道是谁的临川长公主离宫之后,宣帝就开始准备后事。他觉着那个叫他重生的妖神已看够了他的笑话,开始动手擭取他的性命,所以要在死亡真正降临之前,为这个江山找个适合的继任者,再为未来的皇帝找一个不会背叛的辅政大臣。 所以他叫了凤玄到延福宫。 虽然平日他都是住在芳景殿中,但今日要见肱股之臣,就不适宜在做过那种事的地方。 凤玄如今只是从七品中书舍人,就连入宫的次数都不算多,所以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他才是宣帝心中最信重之臣。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宣帝这回借着讲学之名把他召入宫中,是为了让他登上朝中最高位置铺路。 殿外暑意正盛,殿中却四处摆着冰盆,有宫女在背后为宣帝打扇,清凉得直如仙境。凤玄一身青衣立在这样辉煌的大殿中,显得格格不入,然而宣帝并不在意,凤玄自己也不在意,他只是垂手立在御坐之前,连书也不看,徐徐讲道:“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 宣帝蓦然启唇问道:“孔子以军事为末事,以为礼义不立便不能用兵,朕想问凤卿,你心中视军事为何物?” 凤玄躬身答道:“圣人之言自有其礼。譬如我大夏,立国以礼义,治国以律条,国家便稳固无内患。既无内患,便不惧用兵。反观西戎王庭,只以力量为尊,诸子争相夺权,父子兄弟皆如仇雠,国政混乱至此,宣府一战又怎能不败?” 宣帝赞许地点了点头,不过他想听的却不是这些,又问道:“我大夏军力虽强,朕治下虽安稳,却有个避不过的弱点,你知道么?” 凤玄毫不迟疑地跪下答道:“陛下登基至今尚未立嗣,东宫不稳则天下不安。谢仁既已不会入宫,陛下便宜征选佳人,早日诞育皇嗣。” 这话虽然并无恶意,但宣帝也听得心口发疼,闷咳两声才道:“子嗣乃是上天所赐,朕何敢争竞。何况就算朕此时便有子嗣,终究年幼了。主少国疑,凤卿岂会不知?” 凤玄心中一震,仰首望向宣帝,毫不避讳地将他的容色收入眼底,与那日城中相遇时微一比较,立刻看出了他情形不妥。宣帝不动声色地由他打量着,问了一句:“凤卿是来为朕讲学的,朕问你,圣人以礼为本,以兵为末,可若有人手握重兵直指京师,光凭礼义,又能保得住这片江山么?” 凤玄眉间微带忧色,双目却十分清明:“陛下圣胆烛照,天下归心,纵有人兴不义之兵,圣上所指,便是群臣与天下万民所向,又岂能容他成功?依臣之见,陛下所忧心的不应当是故纸中言,而是龙体。” 宣帝深陷鬼神之说中,哪里听得进他这样的劝说,不过微微一笑,倚在龙椅之上答道:“凤卿学问扎实,朕心甚慰。但愿将来有人不记着何为立国之本时,凤卿也能如今日一般坚执正道,叫他不能以末坏本吧。” 他挥了挥手,叫凤玄退出殿外,随手拟旨,叫凤玄兼任翰林侍读学士,将他的品秩越级提了上去。 王义明白宣帝的心意,将凤玄送至宫门口时特地恭喜道:“陛下今日宣舍人入宫,定是要有加恩的,请舍人以后多加照应了。” 凤玄一双浓眉已紧紧蹙了起来,口气虽然不重,却已带了几分责问之意:“多谢公公吉言。只是今日凤玄见陛下面色无华,似是身体不适。未知陛下身体究竟出了什么状况,太医院诊治过了么?若治不好,为何不下诏征民间大夫入宫替陛下看诊?” 王义愁容满面地答道:“可不就是行猎后受了风,有些咳嗽……现在宫中御医都在照顾那位,陛下根本就不肯叫人来延福宫请脉啊!” 凤玄沉默着听完他的话,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陛下是深情之人,谢仁之事,还需公公多开解。不过宫中御医陛下不肯用,还有一人却是陛下不能推托的,我这就去请他为陛下看诊。” 分卷阅读6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34、第 34 章 凤玄心志甚坚,换句话说就是有主意。而且一旦打定了主意,旁人无论说什么劝什么也绝不轻易动摇。 譬如这回入京,全家上下都以为宣帝是立了个男皇后犹嫌不足,打算要从凤家再挑一位男妃,唯有他认定宣帝召他入京和谢家那位毫无关系,坦坦荡荡进了京师。 入京后有多少人去看过谢仁,就有多少人来看过他。人皆道三人成虎,可不管多少人或明或暗地提起他可能也要入宫的事,凤玄却仍坚执己见,认定宣帝只当他是大臣,对那些人的猜测不以为然。 这自然不是因为他天生智慧,能观人心,而是因为入京那天,他曾跟着宣帝去会过谢仁,自然也感觉得到,宣帝对他和对谢仁的态度完全不同。 长辈对晚辈,男人讨好女人,这两种态度鲜明得哪怕凤玄是个瞎子,也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而今日相见时,宣帝虽然一句话不曾提过谢仁,却是大有因为谢仁这一伤,便要将性命国家抛诸度外的意思。 他身为中书舍人,不够资历,不够亲近,劝不转宣帝,那就只有去请旁人。宣帝最亲信的臣子,自然是临川王府长史出身,自宣帝登基后,短短半年工夫就已做上了中书侍郎的,他的顶头上司淳于嘉。 凤玄踏入中书省,见到淳于嘉的头一件事,便是叫他屏退众人,压低声音说道:“圣上面色无华,似有病容,且心绪也不好。” 淳于嘉倒不如他这么在意,只苦笑一声:“谢仁重伤在宫中,陛下心中自然在意,难免神色不好。你入朝不久,不知当初朝上为了谏谢仁入宫之事闹成什么样子……” 凤玄摇头答道:“怕不只是因为谢仁重伤。今日我为陛下讲学,提到东宫之事,陛下竟说‘便是此时有子嗣,毕竟也年幼了’,其意大是不祥。” 淳于嘉神色一整,拉着他的手谢道:“竟有这么伤心……今日之事全赖卿细心,我竟不知谢仁在陛下心中重至如此了!”他越说声音越小,目光中大有肃杀之意,放开凤玄便往外走,衣袍摆动幅度极大,步履生风,竟走出了几分杀伐之气。 凤玄被他这气势慑住,恍惚间竟觉着他是要仗剑斩妖魔去,连忙拦道:“陛下已下了旨放谢仁回会稽,大人不可多事,还是替陛下治病为要。” 淳于嘉冷哼一声,连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走到门外,吩咐人备了轿,直奔延福宫而去。 待他折腾到延福宫,天色已然不早了,宣帝倒还叫人把他迎了进去,因是相知多年,也不像对凤玄那么讲究,就在芳景殿见了他。 淳于嘉进门行过礼,刚想问罪,却被宣帝抢了先问道:“这些日子朕在宫中修心学佛,朝事理得少了些,你在中书省看着,西北那边可有什么显眼的奏章没有?” 淳于嘉瞥了四周一眼,并不答话。宣帝以为他有什么密奏,便将太监都遣了出去,关切地问道:“可是兴宗王子归国途中惹出了什么事端?” 淳于嘉一语不发,小步趋到宣帝身边,低低叫了一声:“陛下。”趁宣帝分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住他的脉门,把了一回脉。 三根手指落到宣帝腕上,淳于嘉的脸色就变了一变,方才那一往无前的杀气为之一泄,换成了满腔紧张忿恨:“陛下体中有毒素堆积,怎地不请御医来看?就是谢仁伤得再重,到底也只是个臣下,哪有因臣子生病,至令天子无人医治的?” 他的指头几乎粘在了那段削瘦的手腕上,越按神色越是严肃:“陛下是怎样中毒的,怎么回来之后那群御医不曾为陛下诊查过?简直是一群庸医,若不能调养好圣体,太医院养这些废物做什么!” 他气势太盛,骂得太顺口,宣帝一时竟没回过神来,直听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想要抽回手腕。淳于嘉低叹一声,放开他的手腕,自去御案上取了纸笔,转瞬之间便写了一副药方,送到门外让太监煎制。 宣帝闭目倚在榻上,连看也不看他做什么,待他回来才有气无力地说:“熬药做什么,朕这也不是什么病,倒像是……” “是中毒!”淳于嘉十分笃定,自然地坐到宣帝身边,拿起他的手细看——原本淡粉色的指甲下端已呈出一种暗紫色,手指也比往常细了几分。这手他曾经看过无数回,最细微的一点变化他都能看得出来,此时心痛之余,嫉妒之情更是呼之欲出,强自抑制许久,才能保持平和态度说道:“陛下若当真舍不得谢郎,就是把他留在宫中又有何妨?反正满朝皆以为陛下喜好男风,争执到如今,他又有救驾之功,朝中应已无人拦阻陛下立他为后了。” 宣帝不耐烦地蹙起双眉,黯然答道:“朕是获罪于天,无所祷也,与阿仁有什么关系?此身即是佛法也难救,更不必吃什么药。幼道若有心,不如替朕筹谋一下,朕有山陵崩之日,该迎哪位藩王入京的好。” 淳于嘉实在不能体谅他这份悲凉心态,试探着问道:“陛下难道打算一辈子不立后了?就算不立后,也该纳几位妃嫔……” 他也并不真心盼着宣帝成亲,因此也 分卷阅读6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不肯深劝,见宣帝摇头便主动住了口。恰好外头递药进来,他就接过托盘,对王义说道:“陛下正与我议国事,公公不必侍奉了。” 王义连忙答道:“陛下这几日心绪不好,淳于千万多开解。唉,若非大人来了,陛下连药都肯不吃,我们这些人无用,全靠大人费心了。” 淳于嘉与他客套几句,便端了药进门,眼看着殿门闭上,才把药放在桌上,舀起一勺吹凉了送到宣帝唇边。 宣帝嫌恶地看了汤药一眼,侧脸避开那勺子道:“朕是受妖物诅咒,岂是吃药可解。幼道可以不用费心了。” 淳于嘉笑道:“早先竟不知陛下如此怕吃药。既是怕苦,臣去要些糖果点心来为陛下送药?”一句话逗得宣帝也摇着头笑了笑,却并不趁机喂药,反倒将勺子收回来,放在自己唇间,伸出舌头来缓缓舔了舔药汁,极富挑逗性地说道:“陛下既不爱甜食,不若换一样东西来送药?” 宣帝脸色微红,不悦地说道:“真是胡闹,朕何时怕吃药过?”便接过药匙,一口口舀着喝了下去。淳于嘉在旁端着药碗,双目紧紧盯着他的嘴唇,看着那副淡白的唇被药水一次次濡湿,在淡褐色的药汁之下氤氲出鲜润的红色,心底直如猫抓一般。 待碗中药汁喝得差不多了,淳于嘉便将碗勺撂下,叫了一声:“陛下!” 宣帝一愣,抬头向他看去,淳于嘉便凑了上去,将那双唇上沾着的褐色药汁舔了进去,舌尖顺着宣帝微张的双唇探入口中,将苦涩的药汁与舌下津液卷入自己口中,与宣帝同甘共苦。 宣帝此时正靠在雕花硬屏上,叫淳于嘉压得避无可避,抬手便要去推他。淳于嘉一手捏住宣帝下颏,一手握住压在胸前的那双腕子,在宣帝口中深深扫荡数回,直至将他口中残余药味都吮尽了,才放开宣帝:“臣这药配得有些苦了,若不及时涤清,很是要苦上一阵子呢。臣不能眼看着陛下受苦,只好逾越了。” 宣帝双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急促地喘息了一阵,冷冷哼了一声,睁开了双眼。那双黯淡多日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只是内中并无多少急切的欲念,仍是一副看破世情,生无可恋的模样。 淳于嘉一向擅于揣测上意,此时却偏偏不愿去揣测宣帝心中想什么。他只是紧握着宣帝的手,低头凑到他耳根处,薄唇几乎粘在他耳廓上,缓缓说道:“臣听说陛下讳疾忌医,故而入宫为陛下看诊,才知陛下果然不肯为国保重圣体。臣不在,陛下就不肯吃药,那么前些日子臣送入宫中的药,陛下也必是一直未用过了?” 提到那副药,宣帝终于有了些反应,眼睛睁大几分,不悦地看向淳于嘉:“那药根本就不管用,朕……罢了,看在你还要辅佐幼主的份上,朕且还容你配享太庙……” 淳于嘉已将舌尖探入宣帝耳中,湿热的气息将那只细嫩柔软的耳朵完全裹住,令宣帝脸色更红了几分,声音也断断续续,夹杂着略显粗重的喘息声。 他趁机放开宣帝双手,一手从背后揽住宣帝的腰身,一手直捣黄龙,落在他双腿之间轻轻揉弄,不一时便揉得宣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喘息声也越发甜腻。 “臣这药确实是尽心精研,绝不会全然无用。请陛下放心,臣今日定能叫陛下看见这药是如何有用。” 他的声音越发低哑,手指上的动作却越发灵活,不一时就拨弄得宣帝完全兴起,原本挺直的腰也软了下来,半个身子都倒在他怀中。淳于嘉咽了口口水,哑声问道:“臣上回进献的药,陛下放在何处了?” 宣帝低哼一声,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床头。淳于嘉顺着他的指点找到药物,打开盒子时却发现里头的药膏只剩了小半盒,心中就是一颤。能进得这芳景殿,能得宣帝允许用这东西的…… 他深深吸气,忍下了胸中怒火,拿着药盒回到了宣帝身旁,浑若无事一般解开了宣帝的腰带,蘸着剩下的药膏,熟门熟路地探入了双丘之间。 那手指比以往都更灵活,也更放肆地在宣帝体内搔刮按揉,不时夹起一点柔软的内丨壁,再一下子放开。单是用手指,宣帝便觉着刺激难当,龙根高高挺起,裹在上头的绸裤与衣袍都已湿了一片。 宣帝紧紧闭着眼,满面通红,身子已难耐地在榻上蹭了起来,咬着下唇低声求道:“幼道,别这么弄……朕受不了……” 淳于嘉哑声答道:“陛下且忍忍,臣今日就让陛下看看这药有效无效。”一语落地,十分干脆地抽出手指,撩开龙袍下摆,隔着微湿的绸布含住了宣帝龙体。 35、第 35 章 不论淳于嘉闯进宫时态度如何,此时都化成了一片虔诚专注。他埋首在宣帝身下,先是一点点用舌尖逗弄,直至那片布料已湿得滴出水来,才将它扯了下来,含住了宣帝早已蓄势待发的分丨身。 坚硬的牙齿划过细滑的肌肤,柔嫩的舌面绕过怒张的青筋,就连下方两个饱满的小囊也被他一一滋润到,仿佛这些是世上难得的美味一般不忍释口。 不过在他眼中,宣帝身体的每 分卷阅读6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一分每一寸都是天赐佳肴。无论是宫人精心保养出的柔腻肌肤,还是多年骑射练就的坚实肌肉,都能让人在其中享受到极至的欢娱。更何况宣帝身为天子,就算没有这些优点,在任何一个读书人眼中,他也是完美的。 只不过淳于嘉的志向一向比别人高。在临川王府,旁人想着如何做好王府属官时,他就想着如何让自己辅佐的王爷当上皇帝;后来入了朝,旁人想的是如何辅佐圣明天子万万年,他想的就是如何让圣明天子倒在他怀中……至少四五十年吧。 他用力将宣帝的身体吞没得更深,双手揉捏着两旁富有弹性的臀瓣,手指不时绕到谷口轻抚,从翕张的褶皱上沾取滑腻的汁液,却始终不肯探进去。 宣帝此时已是欲丨火焚身,双手紧紧按在淳于嘉脑后,闭目感受着身下如叠浪般不停升起的极致欢娱,和后廷中一片空虚渴求之感。虽然他更希望淳于嘉立刻就进到自己体内,可眼下不行,他需要的不是一时云雨之欢,而是证明自己雄风犹在——这才是男人最重要的事! 似乎为了证明宣帝王霸风采犹存,就在淳于嘉一次次吞咽刺激之下,宣帝终于觉着小腹处那股热流再无法控制,眼前一片白光闪过,全身都瘫软无力,只剩下一处地方还巍巍挺立,将一股股精华射到淳于嘉口中。 淳于嘉却不闪不避,尽力将口中之物全数咽下,不小心落到宣帝身上的,他也一一细心舔净,直收拾得宣帝身上一片水光,才直起身来,恭谨地答道:“陛下雨露天恩,臣不敢辜负。不知方才臣服侍得还得圣心不?” 宣帝渐渐回过神来,惊喜得几如重生一般——他这毒一好,以后立后纳妃采女……淳于嘉当真是他的心腹爱臣,社稷柱石!他紧紧搂住淳于嘉,贴着那片不算壮硕,却无比可靠的胸膛道:“幼道之功,朕铭记在心中了。来日朕遗诏之中,必令后人给你留一个‘文忠’之号!” 淳于嘉虽也惊喜,但‘文忠’到底是死后才用得上的,不算实惠,便爬在榻间谢了恩,又探手摸向宣帝腿间润滑的肌肤。宣帝向下错了错身,仰面躺在榻上,满面春色地瞟了他一眼:“朕厚赐于你,却不是为了叫你做这种事……” 淳于嘉身子一僵,手就停在那片地方不敢再动,却听宣帝低哑的声音再度响起:“难道朕不教,你就不知道做什么吗?这么沉不住气,将来如何做大事!罢了,待忙完眼下这点小事,朕再与你商议正事……” 淳于嘉当然知道要做什么,既然宣帝亲口准了,他做得就更理直气壮、理所当然。随口答了一声“臣遵旨”,淳于嘉就一口咬在了宣帝锁骨之上,只是没敢咬出血来,就在那处反复吸吮,直至留下一个鲜红难褪的印子才做罢。 他欺身到宣帝腿间,弓起身来不断落下细吻,将那片光洁的身体全都烙上了自己的痕迹,心中不时掠过旁人见到这印痕时的模样——这个旁人当中已除去了谢仁,只剩下大将军朱煊一个。 哼,朱煊也不过是仗着手中军权和朱氏声威,如若不然,宣帝何须与他虚与委蛇,甚至不惜委身于他? 淳于嘉虽然嫉妒,却还极明白自己的身份,对宣帝不敢太过放肆,将他翻转过来,在腰下腿间继续留下自己势力范围的标记。那双丘之上已布满了他方才揉捏出的指痕,粉红色的指印映在玉一般的肌肤之上,艳丽旖旎得难以描述。 宣帝腿间硬物已抵在榻上不停磨蹭着,身下一片濡湿,双腿更是分得不能再开,全身上下皆是一片任君采撷的气息。淳于嘉也实在忍耐得太久,探指试了试,看他的身体已准备好迎接自己,便分开他的双臀,纵身直没到底。 宣帝低低呜咽一声,随着这一下撞击,狠狠地在榻上蹭了一下,本就挺立起来的分丨身更加坚硬几分,一双已被淳于嘉把玩得涨硬的乳首被柔软的丝绸擦过,竟也带来一片和着疼痛的酥麻适意。 淳于嘉已覆到了他身上,与他紧紧交叠,胸前汗水全都沾到了宣帝身上,将那片光滑的裸背渲染得更加水亮诱人。淳于嘉身上快意难当,心里更是满足得难以言喻,低下头在那片背上落下点点红痕,不停握着宣帝的腰身纵送抽递。 屋内渐渐漫起一声比一声更清淅迷乱的水声,在淳于嘉纵身进到宣帝体内最深处时,两人身体还会发出清脆的拍击声,回荡得满室皆是春意。宣帝紧握着身下细绸褥,闭目体会着淳于嘉每一次进退,并在他停止不动时,用身体描绘出他那青筋努张的狰狞形态。 若就这么被他干到死,倒比叫妖物索命更舒服得多。宣帝心中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紧咬着褥上缎面,承受着几乎无休止的快丨感冲击,脸上已被泪水和口水连片粘湿,小腹处更是蹭得一片粘腻。 淳于嘉抱着他不停颤抖的身躯,像楔子一样钉入他体内。虽然宣帝身体已瘫软无力,后廷之处却仍殷勤留客,不停吸吮榨取着淳于嘉的体力和精力,直至将那威风凛凛的入侵者压榨到垂头丧气、精疲力竭,仍旧紧紧箍着他。只是两人身体相接之处已不如方才那般严丝合缝,反而流出了丝丝白液,未能再像之前一般喂得宣帝肚腹满满。 淳于嘉轻轻 分卷阅读6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抽身而出,依旧从背后抱住宣帝不放,低声叹道:“臣感念天恩,只不知天子感不感受得到臣的心意。若圣上真欲立男子为后,何必谢仁?我与陛下布衣相交,人才相貌亦皆不差……” 宣帝情潮未平,心智却已清明,回身来抚着他的脸道:“你是朝庭重臣,岂能比那些以色侍君的小人?阿仁之事……朕若知道他是男子,绝不会这样叫他入京。朕倚你为柱石,幼道,你万不可自甘下流。” 话中坚拒之意让淳于嘉不敢再开口,但言外之意……宣帝并非不喜欢他,只是不肯将他召入宫中做妃嫔,怕耽误他的才学罢了。想透这一点,淳于嘉的骨头顿时都轻了几分,抱着宣帝默默享受眼前这片刻温存。 宣帝又歇了一刻,看着天色将晚,终于再呆不下去,吩咐淳于嘉替他善后更衣。淳于嘉替他挖出腹中之物时,他心里忽然一紧,又想到了件令人伤心之事——上辈子他身边满是美女,到死前也还不曾有一儿半女,这辈子……就算是这个不能启齿的毒治好了,怕也难有后了。 何况有那妖神作祟,他的身体已屡受折磨,如今又病成这样,未必还能再活多久,这其间又要留下子嗣,当真是太难了。 立储之事,还是当务之急。 宣帝坐起身来,神色淡淡,已恢复了做皇帝的姿态:“幼道回去后替朕留心一下,叫宗正卿给你找出几家近支宗亲,挑出辈份年纪合适,人又聪明贤德的,年纪大点更好,尽快写成奏章,递到朕手中。” 淳于嘉虽然盼着他不要娶妻,可还是尽职劝道:“陛下正在壮年,又不曾大婚,若令藩王进京,怕是朝中众臣不肯答应吧?” 宣帝落寞地笑了笑,抬起眼问他:“幼道以为朕还能有子嗣么?国赖长君,你只管去替朕查看藩王品行吧。” 淳于嘉并不知道宣帝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只当他是真的迷恋上了龙阳之事,不愿再立后宫。他心中喜忧参半,又服侍宣帝重整衣冠,惶惶然退出了芳景殿,连家也舍不得回,直冲到宗正寺,逼着宗正卿替他挑选近支宗亲,准备承嗣。 此事一夜之间便传遍朝中。除了少数胆大妄为、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之外,朝臣大都反对藩王入京承嗣。行动力强如何丞相与岳太尉之流,险些又领着人去跪宫门。 然而上一回的失败也让他们见识到了宣帝的油盐不进,于是两位老大人对坐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藩王入京,又是一番动荡,圣上如此年轻,何必叫宗室子承嗣?不过是为了谢郎之事,伤心糊涂了!咱们可不能让陛下终身不娶,绝了后嗣。不如待谢郎醒来,请他亲自劝陛下立后?” “陛下一时情伤,想不开也是难免的。不过我记着陛下早有纳妃选美之意,只是前些日子为了立后闹起来,一时顾不上罢了。叫代国公主为陛下挑选淑女,分分陛下的心吧。” 何丞相一把美髯差点揪秃了,羽扇频摇,愁容满面地说道:“上回陛下欲立男后,又要叫大臣之女入宫,这些天朝中能嫁女的都找内子定了人家了……要不然再等十年,我看看哪个重孙女儿可以入宫?” 就在朝臣束手无策之际,一个好消息自大正宫传了出来——谢仁终于醒过来了,而且并未落下太大的病根,再调养月余,应当就可以无碍了。 这消息对宣帝是好消息,对旁人可就未必了。不提那些心怀叵测、一心觊觎龙体的奸佞,就连一般朝臣都忧心宣帝龙阳之心不死,见谢仁身体无碍,又要兴起立男后的打算。宣帝对此事却是一直保持沉默,在知道谢仁苏醒之后,也不过打发太监早晚探视,仍是一步也不曾踏入大正宫。 何丞相拿不准他的打算,因藩王入京一事还在淳于嘉主持之下步步施行,便上表请入宫探视谢仁。宣帝无可无不可,派了王义等几个心腹太监陪着老丞相一起入宫,倒不是防着他对谢仁有什么非份之想,只是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何丞相是四朝老臣,自然不会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举动。老丞相进宫后只是亲切地慰问了谢仁的病体,并欣欣然告诉他:宣帝已下了罪己诏,把错宣他入京之事揽在了自己身上,还封了他做会稽郡守,只要他病愈,便可离京还乡了。 谢仁倚坐在引枕之上,面色仍旧苍白萎顿,目中也无甚神彩,然而态度却至为坚定。一阵闷咳之后,他攥着染上点点鲜血的手帕,十分平静地说道:“谢仁此身已属圣上,怎能就此离开?” 36、第 36 章 何丞相回到家时,内伤得似乎比谢仁还要严重,躺在床上叫人替他拿了笔纸来写奏折。写了两三万字的奏折之后,老丞相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最要紧的问题——没错,谢仁入京以来这么久,根本也没跟宣帝独处几回,怎么就此身已属圣上了? 出于为尊者讳的考虑,他硬是撑着病体把宣帝堵在了文德殿,遣退众人低声逼问:“谢仁之事,陛下是怎么打算的?” 谢仁可是宣帝心底隐痛。好好的美人变成男的不说,还把自己这多年的念想彻底打破,让他每每想起前世娇艳 分卷阅读6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风流的阿仁,都会忍不住怀疑对方也是男人,心灵支柱几乎完全崩溃。 好容易狠下心要把谢仁遣回原籍,何丞相又忽然提起此事,宣帝心中不免升起几分警惕,盯着他问道:“何丞相为何说这种话?朕不是早就吩咐了,让阿仁……谢仁回会稽为官?” 何丞相阴森森地盯着他问道:“臣昨日入宫探视谢仁,听他说道,他已身属陛下,不能再离京了。老臣愚钝,竟不知此事是何时出的,然则若传至外人耳中,必定有损圣誉,请陛下早做决断!” 阿仁怎么就跟这老儿说了! 宣帝羞得以袖掩面,半晌答不上话来。何丞相看他这副模样,也无奈地叹了一声:“陛下若舍得,老臣就替陛下作主,叫御医暗地动手,除了这段祸患……” “不可!”此言一出,宣帝再顾不得将要丢多大的人,连忙拉住何丞相:“当时……丞相……唉!此事万万不可,朕再去劝劝阿仁就是了。” 见宣帝反应如此激烈,何丞相便知道他龙阳之心仍旧未死,心中但觉大势已去,黯然叹道:“老臣明白了。只是陛下前日已发下圣旨遣他离京,此时重议立后之事,臣怕再生风波。既然那谢仁对陛下一片痴心,定然也不会在意身份之类,只教他留在宫中,位份却要降一降了。” 宣帝不由得又想到谢仁昏迷之前说的那句:“先生以后定不会忘记我,也不会把我当成女人了。” 当时他就该知道谢仁生性执拗,不、打上辈子他就该知道,那时的阿仁要不是这样的性格,怎么会不顾一切离开自己?如今的阿仁仍是这样的性格……却是不顾一切要留在自己身边。 宣帝也不知道到底哪种结局更好一些,不过面对何丞相明晃晃的威胁,他只好先虚应道:“阿仁年少不知事,是朕将他召入京中,满朝皆知他入京是为了入宫,也难怪他……一时想不开。丞相不可和旁人提及此事,朕自去劝他,绝不会叫他留在宫中的。” 他若还能长久活着,别说谢仁,就是朱煊、淳于嘉一道上书要留在宫里当妃嫔他都敢要。可如今自己性命都不能保全,难道要让阿仁在他死后顶着个男宠的名头,屈辱地终老冷宫? 宗室当中与他血缘最近的那位宛陵王世子年纪也不小了,入宫后对他这个名义上的父皇又能有几分敬意?万一他迎了生母入宫,哪怕阿仁真有太后的名份,也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宣帝身心俱疲,在这位老丞相面前却还要挺直腰杆,保持仪态:“藩王入京之前,朕定将谢仁自宫中迁出,老丞相不必多虑了。” 把何丞相打发出门之后,宣帝又坐在龙椅上发了会儿呆,终于还是摆驾进了后宫。 谢仁受伤时不知是谁安排的,直接就被抬进了坤宁宫,要去看他时还要行经成帝原先住的福宁宫。那里已被拆成了一片白地,当中还建了两处祭台,一群道士和和尚各占一处,念经的念经、作法的作法,正在驱着莫须有的邪祟。虽是收拾得十分洁净,但远远看去也有几分寥落之感,看得宣帝唏嘘不已。 费尽心力争来的这个皇宫、这片天下,他不知还能保住多久,将来更不知要落入何人手中了。鸣蝉声自远处林阴中传来,声声急促,仿佛要催促他性命早些走到头。宣帝心中更觉悲凉无限,低声吟道:“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一语未竟,泪水已潸然而下,沾湿了手中巾帕。 进到坤宁宫中时,谢仁已得到通传,虽然还未能下床,却也支持着在床上向他行了一礼,然后便直白地说道:“陛下之意臣明白,然而臣之心意也早与陛下说清了。谢仁宁当死在宫中,也绝不会像陛下梦中一般默默离去。” 宣帝也就同样直接地说道:“朕年命不永,不愿让你留在京中受人龃龉。何丞相是明事理的人,你那日说的话不会传到他人耳中,虽然将来必定要影响你的前程,但也不至太严重。阿仁,朕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不可使朕失望。” “年命不永”四字实在太过严重,非但谢仁肃然起身,在一旁听着的小太监们都冷汗淋漓。谢仁当即问道:“陛下是哪里出了症候?怎地说出这样不祥的话来?” 他离得宣帝不远,长跪起身看着宣帝面色,看到宣帝双目充满血丝、鼻尖也有些微红,便毫不避讳地伸手去摸宣帝的额头。宣帝按住他的手道:“朕受鬼神所魇,非人力能及。宛陵王世子下月或者就要入京,你身体到那时也该好了,就出宫吧。” 谢仁轻咳两声,淡然答道:“谢仁身中异域剧毒,亦非御医之力所能及,宛陵王世子入京时也许我已不在了。纵然侥幸好转,我与陛下已有夫妻之实,殉君是节义所在,不敢惜身。” 宣帝叫他说得紧张不已,连忙劝了又劝,又急着叫王义把淳于嘉开的药方送到这边,让御医酌情给谢仁添减药物。 谢仁垂目看向宣帝衣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期待地问道:“我那日并未见陛下御体损伤,这毒可是……那日是陛下替我包扎伤口,吮出毒素的?”也不待宣帝回答,便重新跪在床上施行大礼,慨然说道:“谢仁自奉诏之日 分卷阅读6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就已决定舍身事君,如今能与陛下这般亲近,实是意外之喜,将来只愿以此身相殉,并不敢求更多了。” 他态度这样坚决,宣帝实在也没法子,只好劝他安心养伤,心底却盘算着等他身体好了,叫人强行把他送出宫去。 劝罢谢仁,宣帝自又乘车回大正宫,却不料自己和谢仁的对话已吓着了身边的太监总管王义。服侍着宣帝歇下了,王义就换了衣服悄然去寻淳于嘉,把大正宫里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找了淳于嘉还不算,又想起大将军朱煊也是宣帝最信重之人,趁夜叫开城门,找到了正在城外营中练兵的朱煊,把宣帝被鬼神所魇,寿命不久的事告诉了他。 淳于嘉亲自替宣帝看的诊,自然知道他中毒不深,多是郁结于心,自己吓出来的病,可朱煊却没地方知道去。这些日子为了送兴宗王子和临川长公主归国,京畿大营派了不少人随行,朱煊上朝的日子少,多在营中训练新军,因此对宣帝生病之事尚未知情。此时听王义添油加醋的一说,简直以为宣帝半截身子已入了土,连忙放下营中事务,飞马入了京师。 天色太晚,他也入不了宫,便直闯到淳于嘉府上,立逼着门房把他叫起来,急切地问道:“圣上病体如何了?” 淳于嘉叫他吓得心口直疼,以为宫里出了什么新鲜事,待问清仍是中毒之事便道:“并无大碍,我前几日入宫看过了,是体内有些微毒,喝几剂药就好了。只是陛下心中总以为是鬼神作祟,心境不好,病就不易治愈。” 朱煊冷冷说道:“鬼神作祟……吾皇当日弑君自立,何尝怕过鬼神作祟?这都是自谢仁入京之事才引来的麻烦。多亏淳于侍郎相告,朱某才知此事……为陛下看诊之事还要多劳侍郎,至于陛下的心事,我就冒这大不韪,一肩担下就是了!” 他拱手作别淳于嘉,转天下了早朝,便将宣帝堵在了文德殿中。 宣帝见他来势汹汹,不知是何意思,强打着精神问道:“阿煊有何事问朕?可是为了宛陵王世子入京之事?” 朱煊摇头道:“臣听说陛下身中剧毒,又在被谢仁气着,竟有弃世之意,可有此事?” 宣帝哭笑不得,问他:“你从何处听来这消息,简直胡说。朕是被妖神诅咒,所以身体衰弱……此事之前不曾告诉过你,是怕你伤心,不过既然你知道了,朕也不必再瞒……”他的面色渐渐愁苦起来,低下头轻声问道:“阿煊,朕百年之后,你可愿为顾命大臣,为我大夏辅佐新君?” 朱煊看他伤心至此,心中也觉着隐隐疼痛。可越是心疼,越是不能放纵他这样自毁,便向王义使了个眼色,叫他带着人先离开。 王义就指着他劝好宣帝,连忙带着人退了出去。待宫门关闭,朱煊终于发作,抓着宣帝的手道:“七郎的症候,臣已问过了淳于大人,他说你中毒甚轻,服几副药就能好,绝不至有性命之忧。你要娶谢仁,我不敢拦你;你要叫藩王之子承嗣,不再纳妃嫔,我自然更高兴,但是你这样悲观厌世,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我却是不答应的!” 他架起宣帝,指向北方坤宁宫说道:“我已叫宫中宿卫围了坤宁殿。自今日起,七郎吃一口饭菜,谢仁才能吃一口饭菜;七郎吃一副药,谢仁才能吃一副药;七郎身子好了,我就撤了宿卫,叫谢仁风风光光做他的皇后;若你真有个万一,我便亲手杀了他替你殉葬!” 朱煊声色俱厉,将宣帝禁锢在自己怀中,一字一声直送到他耳中。宣帝已叫谢仁以性命威胁过一遍,此时更多的则是无奈,轻叹一声:“阿煊何必如此。朕原也无求死之意,只是……噫,天丧予……” 朱煊执着他的手,掷地有声地说道:“逆天之事咱们又不是没干过,七郎有我,就不必怕天命!” 37、第 37 章 朱煊与宣帝的情份到底和别人不同,俩人当初是一道逼宫弑君过的,说起那段光辉历史来,总算也把宣帝的胆气又提起来几分。 当初那么困难的情势下,他都能把成帝这个顺天应命、百官咸服的君主杀了;如今都当了皇帝了,难道还要让一个小小妖神吓着么? 上辈子左拥右抱固然是快活,可如今佳人与他都无缘,再强求又能怎样?百行以德为先,他只当是为天下人做榜样,修心养性、从此好德不好色就是了。反正今生他依旧是皇帝,朱煊也未曾造反,西戎内乱、天下太平,只不过是身边少了几位佳丽,他有什么不敢过下去的! 人的眼睛常向下看,就会觉着自己的日子好过得多了。比起已化为白骨的成帝,比起损失了十几万兵马、皇位都不一定能登上的藏云太子,他这辈子仍称得上令人羡妒。 宣帝不知是大彻大悟还是破罐子破摔,经过朱煊这场当头棒喝,终于领悟到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重新拾起了生活的勇气。 朱煊见宣帝目中重又泛出神彩,才觉着心中安定了些个,吩咐宫人给宣帝煎药,又进驻延福宫,盯着他饮食休息。他公务繁忙,不能久在宫中,就每日午晚膳时赶至宫中,待看着宣帝进了膳、用 分卷阅读6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了药再离开。 宫中禁军也都换成了他亲信之人,和内侍互通消息,将宣帝的情形时时传入他耳中。这么日日盯着、迫着宣帝爱护己身,终于将他的身子调养好转。 不过数日之间,宣帝体内毒素就已清除得差不多,人也精神了起来。朱煊那日入宫,盯着他吃了一回补药,拿手帕替他拭尽了嘴角药汁,便提议道:“七郎久居深宫,近日连宫门都不肯出,心情自然郁郁难舒。今日反正无事,不如随我出去看看,也好散散心吧?” 宣帝隔窗看着院外晴空碧草,略一思索便答应了下来:“既然阿煊相邀,朕自然不能拂你的面子。” 两人就在宫中换了便装,宣帝又了两个御林军作护卫,叫内侍找了一辆乌篷小车,自西华门出了宫,顺着西角门大街向城外驶去。 如今正是六月间,白日里太阳极烈,又正当午时,街上行人稀少,两人坐在车中就似架在炉子上烤一样,头上不一时就沁出一片汗珠。外头路上有卖果子冰酪的,宣帝听见吆喝声,就要叫人买来吃。 朱煊却按着他不肯叫人去买,只说他体内余毒未清,身体虚弱,经不得冷食,拿手帕浸了凉水,在宣帝头脸上擦着降温。直到出了城门,旷野中凉风吹入车中,才稍稍凉爽几分。宣帝看了看路径,倒像是去还恩寺的,便对朱煊笑道:“佛法虽然精妙,奈何不对朕的症,阿煊若是叫朕去听那些老僧参禅说法,朕可是没兴趣的。 朱煊笑道:“不是那些老僧,是还恩寺新近换了个厨子,素菜据说做得极好,如今京中许多人家都借着礼佛的名号去吃。我也是听鸿胪寺卿陆琦说的,还不曾试过,正好请陛下一道去试试。” 宣帝已有不少日子懒进饮食,听说是出名素食,也生出几分好奇心,打趣道:“今日就依你一回,若是不好,朕可就要去你家里用晚膳了。” 两人说说笑笑,又把西戎国内乱政拿出来满足了一回宣帝的阴暗心理,终于到了还恩寺。寺庙正在山中,林木成荫,单是进到庙里就觉着清凉舒爽,又有佛香缭绕,钟磬之声响彻云霄,上香的客人也不算太多。 宣帝便拉着朱煊在寺中随意行走,观赏各处景致。半年前他来此地还是为了和朱煊商议如何弑君,如今正式登上皇位,赏景时的心情也和从前大不相同。那些曾因匆促无暇细看的景色,现今看来却是精妙清丽,充满庄严宏大的美感。 走到观音殿中,就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自殿角处响起:“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可要卜一卜前程么?” 宣帝顺着声音看去,果然见到殿侧立着一个条案,上头摆了个签筒,还有纸笔等物摆在一旁。那僧人年纪约有五六十岁,相貌清隽,神态安祥,但是宣帝并不认识,就必定不是能入宫的高僧。 朱煊也不认得他,拿起签筒摇了摇,问道:“可是由大师替我们解签?” 那老僧微微一笑,站到了条案后头,对着宣帝说道:“施主心中有疑惑,佛祖自然知之。老衲佛法虽不精,但也可替施主参详一番——施主是要掣签还是测字,或是摇一卦?” 如今这和尚都戗了道士的行了。 宣帝腹诽了一句,却还是抵不住卜知未来的诱惑,自那案上拿了纸笔,随手写下一个“問”字:“既是求神问卜,就请大师为我解一解这个‘問’字吧。” 老僧接过纸看了一阵,叹道:“笔致饱满,筋骨内藏,施主这字写得极好,只是写到最后一画时,力道稍嫌不足了。不知施主是要问功名还是家宅?” 宣帝最想问的是寿数,又怕结果不好,听了难受,便临时改口道:“问子嗣。” 那和尚便笑道:“‘問’字门中有口,正是一门兴盛,添丁加口之兆。施主放心,这字兆头极好,施主家中眼见着要添人口了……” 一语未竟,殿门外便又有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道盛大师这回拆解得却有些不对了。‘問’字左右看皆为君,正应问卦之人为……” 宣帝听着那声音十分耳熟,和朱煊一道顺着声音去看那说话的人。就见殿门外踏进来一个气宇轩昂的青年书生,穿着一身青布道袍,满面笑容,意态悠然地对着殿中说话。 然而一见到宣帝,那人的笑容顿时就敛起几分,也不再提拆字的事,拱手向宣帝深施一礼:“凤玄见过……宣先生,见过朱君。” 朱煊还了半礼,宣帝也摆了摆手道:“原来是凤郎。凤郎也会测字?方才这位大师讲得极好,我家中的确正要添人口,怎么凤郎倒说不对?” 凤玄神色越发恭敬,低下头答道:“拆字不过是游戏之物,先生不必上心。大师所测的确有其道理,凤玄不敢在先生面前卖弄……” 条案后那老僧便道:“凤施主一向最擅此道,怎么今日倒不敢显露本事了?莫非这位施主是术数大家,凤施主怕贻笑大方?” 凤玄苦笑了一下,正欲答话,宣帝就逼问道:“凤郎方才已说了这字拆得不对,就替我重拆一回吧。你说‘問’字从左右看皆为‘君’字,应在君什么?” 凤玄颇有些为难之意,带了几分希 分卷阅读6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冀看向朱煊,盼着他把宣帝劝住,别再往下问了。朱煊朗笑一声:“方才所求之事,你我三人早已知道结果,还有什么可不能说的?” 这两人执意逼问,凤玄实在不敢抗命,只得走到案旁,指着那个‘問’字说道:“‘君’可解为君子。易曰:‘君子终日乾乾。’以先生此字起卦,体用皆为乾,正可凑一副乾卦。而乾又为六冲之卦,所问之事皆不能成,子孙自然……” 他看着宣帝脸上笑容一点点收敛,神色也越见悲怆,心中也有些发紧,连忙说道:“这种指事起卦的法子也未必精准。先生若真欲问卜,我便借大师这三枚金钱,为先生占一卦?” 算卦有什么用,如今他宠幸的都是男子,能有后嗣才怪!宣帝心中略觉悲愤,只是怕吓着凤玄,勉强笑道:“不必算了。我也知道卜卦的规矩,一件事不能占两次,再算也未必能准。再说,我尚无妻妾,眼下自然不会有子嗣,凤郎说得极准,不必再算了。” 朱煊在袍袖遮掩下暗暗牵起他的手,用力握了一握:“今日是出来散心的,别的都不必想,还是去精舍休息一阵,试试这里的素斋吧。” 宣帝应了一声“好”,又转过头问凤玄:“凤郎是独自一人还是与人同来的?可要随我们去尝尝素斋?” 宣帝的确是真心邀请,可是朱煊却不愿让人打搅这个难得的独处机会,便背着他给凤玄使了个眼色。凤玄自然看得出他的意思,便推辞道:“我今日来是为了向道盛大师讨一副治喘疾的药,待会儿还要早些回家,两位不必等我。” 宣帝讶然道:“凤郎竟有喘疾?朕怎么不知道?”上辈子没这事啊!凤玄可是上阵拼杀的将军,别说生病,连伤都极少受,怎么这辈子也病了? 凤玄摇头答道:“我家一位堂姐当初嫁了宛陵王第十三子,前日自南边来信,命家兄讨副治喘疾的好方子与世子妃。恰巧我曾听道盛大师说过,他能治此疾,便趁着休沐来求药了。” 宛陵王世子妃有喘疾?那她生的子嗣是否也不大健康?宣帝心中有些担忧,又怕立时问起此事会冷落朱煊,也就对凤玄点点头,拉着朱煊便往外走:“凤郎求药之事要紧,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两人携手步出殿门,漫步花荫之下,边走边赏景,慢慢走到寺庙客院,两个同来的羽林尉便迎他们进了精舍。 房中已备下了素斋素酒,进门便闻得香气扑鼻。宣帝遣退侍卫,和朱煊坐了对席,由他替自己布菜斟酒。 朱煊与宣帝对酌几杯,忽然将手臂横过桌面,握住宣帝执杯的手问道:“七郎可是觉着过继嗣子不好,想要纳妃了?” 宣帝摇了摇头,撂下筷子握住朱煊的手:“只要天下仍姓夏,朕有子与无,又有何要紧?张季鹰曾说过:‘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于朕来说,使朕身后有子嗣,不如即时一片太平江山……阿煊,朕如今身边有你,朝中又有许多贤臣,已经十分知足了。” 朱煊双目低垂,目中微见光华闪动:“得七郎此言,我亦该知足了。将来朝野之事我皆为你一力担下,叫你无后患之忧,只要你永如今日一般,信我重我……爱我。” 38、第 38 章 原先是要他的信重,后来要他的身子,现在要他爱他……朱煊对他的情谊倒是越来越深了。若是上辈子也有了这种情份,说不准朱煊就不反了。宣帝自嘲地笑了笑——上辈子别说他身边佳人环绕,朱煊也有不少妻妾,又怎么会对男子有兴趣? 可是今生,不仅他的妃嫔都另嫁了他人,就连朱煊也一直不曾有过妻妾。当初淳于嘉曾劝他替朱煊指婚,他还不肯问此事,如今想来,当时不肯为朱煊指婚,也未必是怕他婚后夫妻不谐,倒有几分是……怕他成亲了,就不能再对自己这般一心一意了。 宣帝反复咀嚼着朱煊方才的话,不知为何,并无不悦之意,心中反倒隐隐有些窃喜。他推开手中杯盏,对朱煊洒然一笑,眉眼都舒展开来,容光慑人:“难怪人心中有烦忧时都要来拜佛,原来拜佛时这些烦恼就能自然消解,远比听多少经文禅理都更有用。” 他伸手抚上朱煊浓密的剑眉,直挺的鼻梁,指端传来的温度竟是让人如此安心。宣帝心中微颤,喉间也有些发干,闭上眼叫道:“阿煊……” 朱煊也咽了咽口水,坐到他身边,啜饮一口清甜的素酒,低头哺入宣帝口中。两人慢慢喝尽了一壶酒,虽然不该醉,却也都有些微熏,体温更是节节攀升,身上原本不多的衣服,此时却是怎么都嫌太厚了。 宣帝双目含着水光,直勾勾地望着朱煊,虽然不曾开口,已是传递出了千言万语。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如今天子肯降下雨露,莫说朱煊从未当过柳下惠,就是真的柳下惠,此时也不由他不奉诏了。 僧房既宽敞又清幽,寺内大多数高僧还被拘在大正宫里驱魔降妖,自然管不得真龙天子在此翻云覆雨。虽说僧床有些硬,但情势所迫,两人也顾不上这些,将禁军斥退,便纠缠在一起,温存起来。 宣帝衣 分卷阅读6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衫半褪,汗水淋漓地倚在朱煊怀中,若有所感地说道:“若阿煊不做大将军,朕便将你纳入宫中,以你家世人才,便是做皇后也足够了。” 朱煊发出阵阵低沉的笑声,一手在他胸前揉捻,一手抬起他的腿,从下方不停出入,徐徐说道:“我若入了宫,还要与谢仁相争。倒不如现在这样,虽然没有名份,却能与七郎有夫妻之实……”若是他真放下手中兵权,恐怕再也不能和宣帝维持这样的关系了。 朱煊及时住了口,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心中却有几分淡淡悲凉。无论宣帝在他怀中如何柔顺求欢,君臣之别都是比天堑鸿沟更难逾越。将来哪一天宣帝腻烦了这种关系,或是再看上了新人,他所能留下的也只有这片刻欢娱的记忆,和几句无用的誓言。 朱煊低下头吻住宣帝,更激烈地侵入他的身体,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到自己体内。 此时宣帝正好想通自己对朱煊除了拢络倚重之外,还有更深的感情,心中那种无法诉诸言语的情绪正好借着性丨爱抒发。因此他也比往常更投入几分,并不嫌朱煊动作粗暴,反而恨不得他做得再激烈些,将两人真正合成一个人才好。 待到两人分开时,洁净的僧床上已染上了连片污物,精舍内充斥着房事后独有的腥膻气息。宣帝身上几无一丝力道,手臂颤抖得穿不上衣服,朱煊便又替他着衣,一层层将自己方才拥抱过的身躯覆在轻软的绸衣之下。 那衣服轻薄得几乎能透光,却厚重得像大礼时所用的衮冕一样,在两人之间拉开天地般遥远的距离。 宣帝坐在蒲团上休息,看着朱煊收拾床铺、开窗通风,神色温柔如春水。朱煊回过头,看见他这样望着自己,心中又甜又酸,在那双微肿的红唇上亲了亲,出门叫禁卫将车驱到院中,半扶半抱着将宣帝弄上了车,直接送到了延福宫。 此时天色已然不早,朱煊不能留宿禁中,只将宣帝送到宫门,便下了车乘马回营。 宣帝自行回到芳景殿中,遣退侍从,到温泉池中沐浴。他虽然全身酸软疼痛,身下粘腻得难受,心中却觉十分安稳满足,泡在池中反复想着朱煊曾对他许下的誓言,还有两人相处间的点点滴滴。 ——幸好这一世他没受前世影响,对朱煊多加猜忌,不然他们之间又怎能有这样亲密的关系?只要朱煊肯站在他身边,他就不必担心天下不稳。来日宛陵王世子入京,东宫一定,朝中就更无可虑之处,他也可腾出手来平定西戎、百蛮…… 宣帝踌躇满志地想着将来,直泡得手指都发白了,才起身换了衣裳,吩咐王义:“叫人去召凤玄入宫。” 王义看了窗外一眼,垂头回禀:“如今宫门已下钥了,外官入宫多有不便,陛下可否等明日……” 宣帝看着室内烛光,自己也笑道:“朕也是太急了,还有几个时辰就该早朝,明日再问就是了。”又漫不经心地问道:“大正宫中法事做得如何了,可捉到了妖物?谢郎身体可也见好了吗?” 王义谨慎地答道:“还恩寺说是宫中有女子怨魂,最好做个血湖经忏;祟明观却说是阴气太重,重建福宁宫时要埋什么符在里头……” 宣帝如今心态好了,再听这些便不那么上心,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过是要钱罢了,叫内库再拨些银子,让他们多做几场法事,不必吝惜。谢郎如今还呕血么?伤口恢复得如何?” “据太医说,谢郎肺部受创,所以还会咳一阵血,但是毒素已清了许多,创口也见收口之势了。只是大将军派人封了坤宁宫,内侍们不能进去亲眼看了。” 宣帝就不再说话,只淡淡应了个“哦”字,便回到床上就寝。 转天下了朝,他便将凤玄召入文德殿,问起了宛陵王世子妃的情形。 世子之事淳于嘉早已查过几遍,宣帝已知他今年虽只有二十四岁,但自幼沉稳宽和,相貌威严。宛陵王长使每年传递消息到宫中,都说世子品格谦逊,仁厚孝悌,朝中派去的人也是一样说法。 最令宣帝满意的是,这位宛陵王世子子嗣繁多,眼下就已有了一个嫡子、两个庶子和两个庶女。子嗣繁多,就不用像他前世一样,还要担心自己身后,朝臣、宗室为争皇位而作乱。 凤玄进来后,宣帝不待他站定便扬声问道:“凤卿,世子夫人的喘疾是怎么回事?” 凤玄小步趋到阶前,垂头答道:“五年前世子夫人生育时,正逢百蛮掠边,当时宛陵城涌入许多流民,城中大乱。世子夫人受惊之余,还要带着幼子搬到别业躲避祸乱,自此染疾,一直不曾治愈,后来也未能再有子嗣了。” 他一面说着,心中默默思量着宣帝的用意,待说罢了又抬头看了宣帝一眼。 因为昨日朱煊动作狂肆之故,宣帝的腰直至如今也还有些酸软,过度使用的后廷更是疼痛难当。上朝时实在无奈,如今退了朝,便不敢在椅上坐实了。此时他正斜签身子倚在龙椅上,手肘撑在靠枕上,以手支颐,姿态就显得十分随意失礼。 凤玄虽然年少,却是在孔子故乡长大,人品方正,更极重礼仪。见宣帝欹侧椅上, 分卷阅读6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便行了大礼,跪在地上劝道:“陛下身为人君,一举一动都是天下人的楷模。臣虽然身份低微,却不能眼看着陛下失礼而不加劝谏——眼下臣并非随陛下游宴行乐,而是在奏对政事,请陛下依礼正坐。” 宣帝别说坐,都恨不能躺着听他说话。可要做个明君,就得能纳谏,因此再难也得先坐起来,不能落个不尊重大臣的名声。 他一手撑在扶手上,先把身子撑了起来,双腿较力,将双臀微微抬起,慢慢调整姿势。却是怎么调怎么难受,微微一动就觉着臀间火烧一般,腰骨仿佛被人从中砍断,一声极低的呻丨吟声从齿关泄了出来。 凤玄本是伏在地上等着宣帝纳谏或是斥责,不想却听到这声带着痛苦意味的低吟。他连忙抬起头来看向龙椅上方,就见宣帝小心翼翼地移动身体,脸色苍白如纸,额前汗珠不时滑落,眉间还夹着几分痛楚之色。 凤玄心下大为忧惧,以为宣帝病体又反复了,连忙起身相扶,自责道:“臣不知陛下身体不适,方才竟还自以为是的进谏,令陛下为难至此……凤玄有罪,请陛下责罚!” 他话说得极快,动作更十分利落,一手穿过宣帝腋下,一手穿过他的腿弯,抱起他便往侧殿走去,并吩咐内侍:“快去请太医!” 宣帝被他这么强行抱起,腰悬空无物支撑,几乎断掉,忍不住发出一声哀鸣,死死攥着凤玄的胳膊,对王义喝道:“不必叫太医……”又命令凤玄:“将朕放下,朕无事。” 真是六月债,还得快。昨天快活太多了,今天就有人代老天叫他吃苦头来了。偏偏凤玄还是一片好意,连埋怨都无法埋怨……宣帝双眉紧皱,用力攀住凤玄的颈子借力,总算是撑到了侧殿。 凤玄小心翼翼地将他置于床上,从袖中抽出帕子擦拭着宣帝额前汗珠,紧张地问道:“陛下可是昨日车马劳顿,伤了筋骨?还是叫太医看看,以免留下暗伤……” 王义也跟在一旁劝道:“我就说陛下体内残毒未清,那山路不好走,就该留在宫中多将养几日再去……” 宣帝心虚得面红耳赤,闭上眼忍着疼痛说道:“大将军与朕出宫是为微服访察民情,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话音未落,他只觉身子被人翻了过去,一片温热感就从腰间传来,有只手正在他腰间按揉,按得他疼痛难当,几乎说不出话来。 然而那股痛楚过后,被按过的地方倒觉着松快几分,不似方才那样一直有种隐隐的酸痛感了。凤玄沉稳的声音便自头顶传来:“陛下且忍耐一阵,臣先替陛下松松筋骨,王公公还是去请御医吧。” 39、第 39 章 虽然宣帝不想让太医过来,可如今人正让凤玄按着,自然也管不住那个忠心耿耿的大太监,只得眼睁睁看着他一溜小跑出了殿门。 更何况此时宣帝已不大敢开口了。 他额上汗水横流,顺着睫毛落到了床面上,将下面明黄色的绸布洇出一个个圆形湿痕。凤玄那双手顺着他腰骨两侧一点点向下移动,手重得简直不像按摩,倒像杀人似的。就算按过的地方舒服松快了,可正被那双手蹂躏着的肌骨却是实实在在地疼痛难当。 腰上传来的阵阵压迫感和筋骨折断一般的痛楚,令宣帝忍无可忍,再怎么紧咬牙关,喉间也不时溢出一声闷哼。可当着凤玄的面,他必须显示出不怕痛苦的英雄气概——方才自正殿过来时,丢脸已丢得够多了,难道他堂堂天子,这点刑都受不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世上有让皇帝受刑还得忍着的道理么? 宣帝忍无可忍,两手用力在床上一撑,终于撑起半个身子来。 也只能撑起半个身子,因为他腰骨上,正按着凤玄的手。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那手也向下滑了一滑,正正落在他尾骨下方双丘之上,挟着和方才一样的力道按了下去。 虽然这处肌肤丰泽,这一下按下去并不似方才那种伤筋错骨般的疼法。可是不管有意无意,臀峰被人用力按住,宣帝的久经情事的身体却是极自然地做出了反应。 他心中仿佛有一条弦叫人轻轻拨动,不由得惊喘一声,才蓄起来的力气又全数散尽,双臂一垮,重新伏到了床上。凤玄双手随着他的动作又是一滑,双手正正扣住两处臀峰,顿了一顿,才顺着腰臀间的弧线滑了下来,重新落在腰间按摩。 宣帝呼吸已急促起来,被他这么又压又揉的,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将脸紧紧埋在褥中,强忍压痛低声斥道:“你给朕……给朕……出去!” 凤玄一动不动,恳切地进言道:“吾皇身负天下之重,当以保重龙体为要,怎能因怕疼痛就不肯疏松筋骨?请陛下权且忍耐一时,待御医来看过……” 宣帝回过头扫了他一眼,神情十分严厉。那双龙睛中却含着几分朦胧雾气,将这严厉之意一下子冲淡了大半。 只被那带着几分水雾的目光一扫,凤玄就老老实实地住了口。 虽然力持镇定,但凤玄心里清楚,自己已经心虚了。他那双手方才冒犯了圣体,这倒不算什 分卷阅读7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么,只是失手碰到,宣帝是不会为此动怒。可若叫人知道,他方才是因留恋那方寸间的触感而未能及时抬起手来,那可是亵渎天子的大罪。 凤玄低眉敛目,缓缓将双手收了回来,垂头立在床边。他缩在袖中的双手已有些颤抖,而指掌之间,似乎还残留着那层薄薄绸衣下透出的温凉体温,和柔软弹滑的触感。 他立落地跪了下去,一语不发,等着宣帝处置。 他本意在请罪,可这么跪着,反倒距宣帝更近了几分。他目光所落之处正在宣帝腰际,隔着轻薄的夏衣,皇袍上被他揉出的皱褶和宣帝背后流畅顺滑的曲线俱都一览无余地落入他眼中。 随着宣帝的呼吸,腰际微微起伏之势,衣褶最细微的变化,也都被凤玄收入目中。这些东西本来没什么可看,他却似入了魔一般,目光牢牢胶着其上,许久不能移开。 “凤卿若无事,就先回中书省吧。”宣帝略嫌疲惫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话音虽然轻柔无力,却如落雷一般炸在凤玄耳中。 臣子看君上,怎能用这样的目光,这样的心思!凤玄脸色霎时苍白,额间也冒出层层冷汗,呼吸急促了几分。 宣帝以为他还要进谏,无奈又加了一句:“去吧,朕定会叫御医看诊的。” 凤玄惊魂稍定,不敢再留在宣帝身旁,应了一声“臣告退”,便匆匆起身离去。 文德殿外烈日高挂、热浪袭人,守在廊下的禁卫军衣裳都已湿透,凤玄心中却是一片阴寒,被正午阳光炙烤许久也未见回暖。索性连省里也不回,出得宫门便顺着街道漫无目地地行走。 他的人虽然已出了大正宫,心却还留在文德殿侧殿御床前,眼前所过的行人车马和店铺楼阁,都进不到他眼里。方才文德殿中所见所为一一在他脑中飞掠,无论是手覆在宣帝身上的感觉,在他注视下轻颤的龙体,一声声压抑的低吟……还有最后看向他的那一眼,凌厉威严之余,竟还流露出几许醉人的风情。 宣帝好的是男色。朝臣私下都有此议,他虽然不曾参与过,却比旁人都确定这一点——他才是头一个见着宣帝如何讨好谢仁的人。 是啊,就算宣帝好男色,爱的也是谢仁那样艳若好女的美少年,自不会是普通男子。他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细细回忆着方才的触感,竟已无心顾及身外之物。 直到不知被什么人撞倒在地,凤玄才回过神来。他抬起头来看向周围,却发现撞了他的人早已不见,周围一片寂静,那些百姓远远围成一圈,却没一个敢靠近他的。 这是什么地方?他怎么走到这来了? 他一面想着,一面撑起身子,慢慢站了起来。起身时方觉出怀中背后无一处不痛,想来是撞得狠了。他又不经意想起自己为宣帝按摩活血时,宣帝忍痛不过的模样,心中暗暗痛恨自己——怎么能就这么生硬地去揉陛下的腰呢?应当先去要些好药油,除去衣衫,将药力揉到腠理之间…… 那副微微颤动起伏的身躯似乎又出现在了凤玄眼中。 他闭上眼不敢再想,一个念头却不知何时闪现,并萦绕在他脑中,无法消除——他该去找道盛大师要些跌打损伤的药来,就算……就算他不能再替宣帝按摩,却也至少能尽一尽心,让宣帝因他进上的药膏而早日痊愈。 凤玄重新睁开眼,目中已流露出一丝淡淡笑意,随手拍了拍身上尘土,向路旁一处车马行走去。 可惜他费尽心机求到的灵药,却是一直没有机会送进内宫。 虽然凤玄是天子近臣,但要入宫单独面君也不是易事。何况如今又有大事要忙——宣帝连下三道圣旨,一道是圣驾还归大正宫,一道是谢仁移回临川王府,最后一道,却是赐了御街旁一处宅第给即将入京的宛陵王世子。 好在那位世子入京后并不直接入东宫,迎接时的礼仪倒还不用那么繁琐。尽管如此,三省六部各级官员也都忙得脚不沾地,大臣们每日缠定宣帝不放,哪有空叫凤玄这种后进之辈近了御体。 他天天带着那瓶灵药,却也只能偶尔闻闻瓶中透出的刺鼻药气,回忆那日似真似幻的御前奏对,然后摇摇头忘却这些无用心思,继续伏案疾书。 七月初四,宛陵王世子夏铮终于携妻子入京。 第二天一早,世子便随众臣一道早朝,也头一次在这天下权力中枢亮了相。宣帝坐到龙椅之上后,头一件事便是询问下方:“宛陵王世子何在?” 那位世子排众而出,低头跪倒在地,高呼:“臣侄宛陵王世子夏铮,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声音洪亮、举止有度,宣帝看得十分满意,含笑答道:“贤侄免礼平身。朕等你许久了,且抬起头来叫朕看看。” 世子依言抬起头,宣帝嘴角一抹笑痕就凝固在那里,心中似有巨风吹过,吹得他眼前一片昏暗,耳边甚至响起一道道连绵的“咯咯”声。 过了好一会儿,宣帝才回过神来,听出那些声音是他自己发出的。他脸色发白,双目紧盯在世子脸上,从他额头上几道深深沟壑看到下方一对精光外露的细 分卷阅读7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目,再从宽大的鼻翼看到浓密得几乎埋住半张脸、连嘴唇也找不到的髭须——实在不是他以貌取人,可是此人当真是二十四岁么?说他是四十二岁也有人信啊! 若是将这么个人收为养子,与他父子相称,甚至日日受他晨昏定省……宣帝光想了想那画面,就觉着有种辈份倒错之感,实在难以接受。连忙将目光从他脸上挪开,匆匆说道:“贤侄远来辛苦了,朕已在后宫备下家宴为贤侄洗尘,你携妻子一同出席吧。” 能说出这些话来已是宣帝的极限,待世子谢恩退下,他连忙就宣布退朝,一头扎到文德殿中不肯见人。 淳于嘉给他交的那些材料是谁写的,居然还写着这位世子“美须髯”?他还以为这个侄子能有何丞相那样的容貌气度,结果见了人才知道,好个“美须髯”,好个……倒还真是“善举止”。 这样好的家教、这样的品格,怎么就不能长得好看点呢? 宣帝闷在殿里几乎吐血,思来想去,实在是不忍心把国家托付给这个“长君”了。宁可他自己多活几年,想法生个儿子出来,也不能活一天看一天这么个储君啊! 短短一下午的工夫,宣帝两颊就有些凹陷,眼下也染了一片淡青色。宫人催促他去会宁宫见世子一家时,他也尽量慢慢磨蹭,一步三摇,坐到御辇上还要嫌辇走得太快,恨不能等那位世子退了席再出场。 这些自然是奢想。皇帝不出席,宛陵王世子一家就只能在宫中干等着,绝不会提前退席。不管宣帝心中再别扭,他进到会宁殿中时,还是一眼就见到了那位生相伤人的宛陵王世子领着妻子一道向他行礼。 宣帝面上硬挤出笑容,叫人平了身。 看着重新直起身来的世子一家,宣帝眼中竟重又迸现出无限光华,连惨淡的面色都亮了几分——不,他并非为了娇美柔弱的世子妃动心,而是被世子妃身旁那个年约四五岁,清华俊秀、生得完全不肖其父的男孩重新点燃了生活的希望。 世子妃身旁站了三男二女,最大的不过七八岁,个个都十分稚嫩可爱,但他看中的那个孩子立在众人当中,却还是有种野鹤立于鸡群之感。其风骨气度颇似乃父,然而相貌却不可同日而语。 宣帝心中油然生出种爱怜感,暗暗想到:宁可要这样的孩子叫他爷爷,也不能让那种比父皇还显老的人叫他父亲! 40、第 40 章 宣帝几乎瞬间就打定了弃父取子的主意,先叫世子一家坐了,立时问道:“贤侄诸子皆可爱,可否为朕介绍一番?” 世子连忙起身谦逊道:“小儿无知,当不起皇叔夸奖。”就把几个子女都叫了起来,头一个介绍的就是宣帝看上的那个孩子:“这是侄儿的嫡子夏铖,今年才满五岁,尚不懂事;”又将剩下的男孩拉到身边“这是侄儿的长子夏衍,今年八岁;次子夏渝,今年六岁……” 几个孩子相貌并不大相似,但都有个好处,就是不像父亲。宣帝实际上也是三十几岁望四十的人了,两辈子又都没子嗣,见了这么可爱的孩子哪能不爱?他就把这几个孩子都叫到身边来,挨个儿拉着手问过了学业,又叫太监赐下精致玩物,才舍得放这些孩子回去。 只要不以父亲看儿子的眼光看,这位世子的优点显然多过缺点,相貌差一点也不算大问题——其实宛陵王世子长得也不算太难看,撇开脸不说,风度气韵还是很好的嘛。 宣帝态度越发和悦,一一问过宛陵的风土人物,世子这几个儿女的身体情况、性情喜好,却只字不提要他入主东宫之事。这位宛陵王世子也是沉得住气的人,不管宣帝问得多琐碎、多不着边际,始终都恭敬如一,回话时也是有条有理、不卑不亢。 经过这一场答对,宣帝对于世子那位嫡子倒是越发满意。 有这样一个懂事的父亲,孩子必定也是从小受了良好的教育。待立这孩子为嗣孙后,再替他多挑几个好师父,东宫属官也要多选贤能,这样他百年……他上辈子也不过活了三十几岁,不必提什么百年了。十几年后,这孩子也正当少壮,正可担下社稷之任。 这回见面之后,宣帝便将众臣召至宫中商议立储之事,直落落地宣布了自己要改立夏铖为嗣孙之意。 “宛陵王世子虽然聪慧贤德,但年纪毕竟比朕还要大两岁。将来万一他在朕前头过世,东宫储位自然还是要别选宗亲继承。与其到时再生波折,倒不如直接立其子夏铖为太孙。此子年纪又小,多选贤臣教导,朕百年之后,也可担起国家大任了。” 众臣私下早有共识,都认定宣帝性好男色,将来未必能有子嗣,定是要从宗室中挑选后嗣的。宛陵王一脉已算是血脉最近的一枝,比别的宗室更强些。只是这位世子年纪又确实大了,一旦入主东宫,未必不会因宣帝不能早传位而生出他念。 反观这位世孙,倒真是上佳人选——身份足够,年纪不大不小,又得了皇帝青目,并没什么太可挑剔的地方。万一皇上将来有了后嗣,再把这孩子送出去就是,并不麻烦。 众臣掂量一番,便公 分卷阅读7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推了宣帝的姑祖父何丞相说话:“陛下欲收养宛陵王世孙,臣等悉无异议。只是世孙尚在幼年,不必急于迁入东宫,可先养于宫中,赐以王位。若将来陛下无嗣,则世孙自能继位;若陛下再有子嗣,世孙即可出京就藩,也不至于再引起东宫动荡……” 宣帝虽然不信自己还能有子嗣,但何丞相此言也有些道理。他既然不会死得太早,便不用着急把这孩子送进东宫。 半月之后,宣帝下旨将夏铖封了平凉王,养在宫中,并厚赐了宛陵王世子夫妇,许他们每年入京朝见,顺便探望儿子。那位小世孙的嬷嬷侍女都跟着入了宫,大体上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偶尔哭闹着要父母时,宣帝便将他抱在怀中,拿些点心果子哄着。 宫中有的是精致的玩具吃食,宣帝又对他加意宠爱,早晚都带在身边,比起一日见不了几面的父母倒更亲近。慢慢地也就把这孩子哄了过来,到后来半夜惊起也不再哭着要母亲,只要皇祖父抱他了。 待将宛陵王世子送走,再由宗正寺修改宗谱,将新任平凉王、未来的皇太孙夏铖记到了宣帝名下,日子便已如流水般过去。 自从有了皇孙,宣帝连美人都不怎么想了,每天下了朝就窝在宫中含饴弄孙,除了上朝时不能带他共座龙椅,出入皆是须臾不离。朱煊等大臣入宫议事时,偶尔想单独与宣帝说些机密大事,无奈皇孙又不比宫人,可以随意遣退,也都只好带着遗憾离去。 这种事出得多了,日积月累,臣子心中便不免要生出怨怼来。两个月后,中书侍郎淳于嘉终于忍不住上表,奏请宣帝为平凉王夏铖选定谘议、侍讲等官员,教其读书。 宣帝虽然宠爱这位皇孙,却更要将他培养成一国明君,不肯耽误他的学业。既然淳于嘉提出此事,宣帝就叫人在翰林院中挑选学问扎实、人品端方之辈做讲师,正式替夏铖开蒙讲书。 此时夏铖储君的身份已大抵定了下来,而宣帝也收到了一封来自西戎的信。非是国书,而是那位兴宗王子的私信,里面告知了宣帝一个好消息——他如今已成了西戎王最宠爱的皇子,而藏云太子则因手中兵力折损过多,被他和几位兄弟联手排挤到了瀚海旁的亦集乃戈壁附近。 此外,兴宗王子还隐晦地提出:若是夏朝经常出兵骚扰瀚海一带,折损藏云太子的兵力财产,那么不出一年,他就能想法子彻底除掉这位兄长,并让父王早些传位给他。而他登基之后,不仅会实现之前盟约中承诺的那些条件,更会效仿夏朝其他属国之例,将朝中亲贵之子送到京中学习。 宣帝反复看着这封书信,心中几乎比看见皇孙时更为满意。前一世他是知道这位兴宗王子被兄长压制得死死的,并无成就;想不到这一世略与些帮助,他竟能将藏云太子排挤到这种边界地方。 况且这位王子于阴谋斗争或许还有些手段,打仗却是远不及其兄的。前世的藏云太子风光半世,也被他亲自带兵平定了;兴宗王子若当了西戎王,定会置藏云太子于死地,将来他再驱兵入西戎,平定其国,也能少耗些兵马钱粮了。 只是如今朝中才用过兵,直接征讨太耗国力西戎,最好是派小股骑兵在边境骚扰对方。 宣帝便将此信遍示朝中重臣,询问众人的意见。朱煊率先答道:“虽然开春时我朝才与西戎开过战,但如今朵颜一带皆属我朝,又有兴宗王子送来的良马五千匹,要一举歼灭藏云太子所在部族,也未必做不到。” 户部尚书秦文忠道:“只是年初因大军出征与瘟疫之故,国库钱帑耗费过多,不若待秋收之后,民力有了富余,才好用兵。” 议到最后,还是宣帝自己拍了板:“西戎王近来病重,大约也撑不过明年。一旦他过世,西戎朝中必然大乱,几位王子把持京中事务,藏云太子若要回京继位,只有带兵杀回去一途。只要见到大批兵马往草原腹地移动,大夏就可立时越境,自背后突袭藏云太子,这样庶几可节省些兵力。” 朱煊起身施礼,慷慨地答道:“不只如此,一旦擒下藏云太子,朵颜、河套若能协同出兵,庶几可直指金帐王庭,效法汉代,封狼居胥!” 朱煊当即单膝跪地,请求到边关校练骑兵,准备随时突袭西戎。宣帝如今也不敢太相信上辈子的记忆,便劝朱煊再朝中多留些日子,待细作传来确实消息再去北疆。 朱煊便道:“无论西戎王生死,依藏云太子在西戎的势力人望,都不可能久居沙漠。若不趁此机会结果了他,叫他回转王帐,再要杀他就难得多了。” 他一力主张,众臣也没有更强的理由反对。宣帝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相信前世记忆,便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此事定了下来,朱煊不免又要入宫与宣帝叙别离之情,叙着叙着,宣帝就叫人把皇孙抱到偏殿,自己和大将军加深感情。大军开拔前几日,朱煊一腔忠君爱国之志便都泄到了宣帝身上,只恨昼长夜短,日子又过得太快,还未尽人意,就到了出征之日。 到了十月初三,宣帝便亲率文武众臣,将大将军朱煊、卫将军杨清、镇西将军李平梁等将领送至城郭外。 分卷阅读7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朱煊离开之后,朝里比从前更忙了些,三省六部都在为了对西戎之战做准备。然而没有朱煊每夜缠着,宣帝倒觉着日子过得有些过于清闲,连平日要做许久的政务都似乎嫌少了。 这一空下来,他又想到了许久不见的谢仁。阿仁的确对他情深义重,还为他损了名声,可他已打定主意,要把阿仁送出京去。不是他薄情,也不是他嫌弃谢仁是男子之身,而是朱煊……很难容下谢仁。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既然已选了朱煊,也只好辜负阿仁了。 宣帝又拟了道圣旨,犹豫几回,却没叫宫人送过去,而是换了一身普通衣裳,换乘小车,亲自去了临川王府。这回见面时,他心中满是负疚感,却亲口宣读圣旨,劝告谢仁:“阿仁,朕已封你为会稽郡守,旨意发下许久,吏部也有存档。前些日子你身体不好,朕一直不曾强求,如今你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还是……还是回去吧。” 谢仁神色淡淡,随手放下那张圣旨道:“我若不奉诏,陛下要杀了我吗?” 宣帝摇头叹道:“阿仁,朕到底不能纳个男后,你又何必一定要留在京中?朕知道你喜爱征战,会稽一带距百蛮又近,你替朕治理此地之余,不妨练些私兵,将来朕征百蛮时,定许你一个将军之位……” 谢仁直直望着他,面上无悲无喜,看得宣帝有些说不下去。待他停了口,谢仁才道:“陛下对我真是了解,真是用心。我若辜负陛下此番用心,简直是……连自己都要唾弃自己了。只是这些是陛下的真心话么?前些日子我困居坤宁宫时,隐隐听说,不容我住在京里的不是陛下,而是大将军吧?” 宣帝深吸一口气,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谢仁向他深深施了一礼,声音听起来仍旧平平淡淡,却奇异地令人觉得脊背发凉:“臣会稽太守谢仁谨受命。臣来日必当有盖过大将军之功绩,使吾皇不致再受人辖制。” 宣帝心中也觉难受,勉强劝了他几句,便离开了内院。这府中侍从极少,不过有几个禁军看守,又没了登门拜访之人,几乎有些荒凉之感。宣帝进门时把太监留在了外面车上,独自走在这院中,就更觉暮色苍凉,人生寂寞,忍不住低头长叹了一声。 背后仿佛有个人和着他长叹一般,只是声音更轻,若非此地实在清冷,几乎也听不到。宣帝心中一警,脚下蓦然一转,正要回头去看,便觉颈后一痛,眼前一阵金光闪过,陷入了一片黑沉之中。 41、第 41 章 有刺客…… 宣帝颈后仍旧疼得发僵,但神志好歹已是清醒过来,猜到自己是被人行刺了。但是临川王府一向有人派兵把守,朱煊后来又多拨了禁军看护,怎么会有刺客混入府中? 他的双眼缓缓睁开,想看清眼下是什么境况。也不知他是昏迷了多久,眼前一片模糊,暂时看不清东西,只能知道天色还正亮着。 现在他是在宫里,还是在王府中?他动了动手,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上已叫绳子紧紧绑缚,动弹不得。宣帝心中一紧,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并非是遇刺后被人抬回宫中,而是被人绑架了! 他才想到这一点,就听到脚步声在身旁响起,随后就有个粗犷沙哑的男子声音叫道:“主人,夏朝皇帝醒了!” 也不知绑架他的是哪方势力,但听这称呼,必定不是夏人。竟然不幸落到敌国手中……好在他以前也常被人绑架,通常勾搭上对方美丽动人深明大义的妹妹、女儿、侍女……就能解决。因此宣帝也并不很慌张,平静地抬起头看向步履声传来的地方,嘴角甚至还维持着高深莫测的淡定笑容。 那个主谋终于出现在了宣帝的视线内。他大步走到床前,虽然衣着打扮都如汉人,但面部轮廓分明、身材高大健壮,草原民族特有的豪迈气度形诸于外。宣帝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他的身份,瞳孔瞬间缩小,面上笑容也隐去不见,一口叫破了他的身份:“藏云太子。” 数年不见,他比宣帝记忆中年轻了几分,身材依旧挺拔壮硕,眼睛更明亮了,脸上还带着几分暗蕴杀气的笑容:“夏朝皇帝陛下,初次见面。孤王可是对你闻名已久,一直盼着能当面向你讨教一番啊!” 此人竟没在亦集乃戈壁,而是悄悄潜入了中原。这么一来,朱煊大军怕是要白跑一趟……不对,西戎王死时,他自然还是要回去的。他这一趟来京中绑架自己,也未必敢动杀心,应该只为讨些好处,好顺利压下众兄弟登基而已。 宣帝越发淡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等着藏云太子说出真正的来意。 藏云太子也十分从容,大马金刀地拽了张椅子坐在床头:“陛下当初弑兄自立,这等豪情壮志,孤王每每想来,都钦佩得很。你为了美人连子嗣都肯不要,舍得将这大好江山传与外人,这般心胸也非常人能及。就连孤王那不争气的弟弟,与陛下见了几面,就能娶得位长公主回去,在父皇面前竟似比孤更得宠了几分……” 他越说笑意越深,目光一转就落到了宣帝脸上:“孤王想了想,若要压下兴宗的风头 分卷阅读7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最好还是带个比那假公主身份更高的人回去。本来孤是想带了那位谢皇后回国,可惜孤到中原时他已失了宠,也就没急着动手。想不到上天佑我西戎,皇帝陛下竟亲自去看他,给孤送了个最合适的人选来!” 宣帝嫌恶地看着他的笑容,冷冷答道:“太子还是来得太晚了,朕如今已立了太孙,就是即时身死,朝中也不会动摇。” 藏云太子朗声笑道:“朝中虽然有个假皇孙,可又怎么及得上皇帝陛下你得人心?你放心,孤王一定会保证你平平安安到西戎,也好跟你们夏国多换些值钱的东西。” 宣帝心中恨他狂妄,却并不表现出来,也微微一笑,说道:“岂敢,朕也久闻藏云太子之名,你来到京中,却是舍身为我朝除一大害啊。” 两人对答之间,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相貌阴沉的中年男子踏进房中,冲着藏云太子躬身施礼:“主人,东西准备好了,咱们可以离开了。” 那人就走上来要扯起宣帝,藏云太子摇了摇头,从床边拿起一块帕子塞到他口中,亲自抱起了他:“孤诚心请皇帝陛下同归,自然不能叫陛下不快。只是要混出京城有些麻烦,车马上不得不委屈陛下了。” 宣帝自是说不出话,又不愿叫这些人看他的笑话,也不费力挣扎,任由藏云太子抱着他到了院中。 院中停着一辆极普通的平板马车,上头放着一副空棺,藏云太子走到车前,俯身把宣帝放了进去,轻佻地拍着棺木道:“孤虽也想寻一辆配得上上邦天子的马车,无奈京周城防太严,只得请陛下屈就一下。不过孤也会陪陛下共乘此车,以示诚意。” 他翻入棺中,侧身躺在宣帝身边,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宣帝身上,只觉着身下温软紧实,十分舒适,便示意手下合上棺盖。 那棺材下方已挖好了出气孔,两人挤在棺中也不至于窒息。只是马车破旧,一路上难免颠簸,路经一处大坑时,宣帝几乎被弹了起来,后脑狠狠磕在棺木上,痛得眼前发黑,闷哼了一声。 藏云太子听到那撞击声,也怕他摔出毛病,连忙伸手垫到他后脑下方,不甚真诚地道了声歉:“是孤照顾不周了,皇帝陛下莫怪。”又搓了搓宣帝的头发,轻声笑道:“皇帝陛下的头发竟这么光滑,比孤的那些女人还好摸些。方才孤一直闻到有香气,也是陛下身上传过来的吧?中原的男人也像女人一样爱打扮么?” 宣帝满心气恼,无奈口中塞着绢帕,说不出话来,只好任由他在自己发际耳间不停嗅着。藏云太子又抬起手摸了摸宣帝的脸,只觉着手下肌肤滑腻如丝绸一般,故作讶异地调笑道:“孤方才只觉着你身上软硬得中,身子压上去舒服得很,想不到皇帝陛下脸上也这么好摸,难怪你们中原人会喜欢男人。孤听郭先生说,那个谢仁生得比女人还美,也不知他比陛下如何?” 宣帝冷哼一声,面上尽量保持平静,以免叫藏云太子摸出来,心中却是焦虑难当,只盼着京城封闭城门,别叫这群人混出去。 无奈天不从人愿,这辆车驶到城门处时,虽然听到了守城军士的声音,却还没封锁城门。宣帝心中失望不已,尽力发出“呜呜”的叫声,想引起防军注意,却被外头传来的哭丧声盖过,无人能听见。 藏云太子用力掩住他的嘴,直至外间渐渐安静,才放开宣帝,得意地笑道:“看来陛下的侍卫都很了解你跟谢仁的关系,你在临川王府里这么久不出来,竟也没人觉着不对。” 宣帝心下越发烦燥,将脸转过一旁。藏云太子的手指却追了过来,在他脸上游移不定,最后落到那双软糯的唇上轻轻揉捻着,低声感叹道:“兴宗回去之后对你念念不忘,浑不在意你要了西戎这么多东西,还嫁了个假公主给他。皇帝陛下,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叫他心里这般向着你?” 因为朕和他的共同目标就是杀了你。宣帝心中默默答道,仍是一语不发。两人默然相对了一阵,宣帝口中绢帕忽然被人扯了出去,脸也被用力扭转方向,双唇被人猛地堵住,狠狠啃咬了起来。 宣帝一时反应不及,直到尖锐的痛楚自唇上传来,他才闷哼一声,努力想转过头避开藏云太子几乎不能算是亲吻的亲吻。他微微一动,后脑所受的力道却又大了几分,将他的头紧锢在一处,完全避不开对方的侵袭。 藏云太子也并不急于侵入他口中,只先咬着他的唇瓣,含在口中用力吸吮,舌尖顺着他的唇线细细舔遍,将方才自己咬破之处流出的血丝吮入口中。 宣帝的牙关越咬越紧,畏惧之意渐渐从心头升起,几乎保持不了镇定。藏云太子的手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在黑暗之中精准地找到了他的鼻尖,用力捏住鼻翼,逼得他不得不张口呼吸,趁此机会便将舌头探了进去。 唇舌交缠时带起的水声在棺木中沥沥响起。藏云太子越吻越深入,舌尖将宣帝光滑的齿面和柔嫩口腔一一扫遍,品尝着舌下甘甜的津液,又把自己的唾液送至宣帝口中,逼迫他饮下。宣帝却是根本不肯咽下,任由中口中津液顺着唇角淌出,滴落到棺木底上。 两人身体交叠,每一丝气 分卷阅读7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息,每一分微弱动作,在这片窄小的空间之内都如此清晰地传递到对方耳中身上。藏云太子身体越来越热,也越来越紧地贴在宣帝身上,腿间之势已然藏不住,紧紧抵在宣帝腿上。 棺外忽然传来一阵马嘶,车也突然停住,两人的身子都随之向前冲了一冲。藏云太子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宣帝的双唇,低低笑了一声:“难怪皇帝陛下喜好男色……陛下是难得的贵客,方才在车上受了委屈,一会儿孤自当好生补偿。只是随行的都是些粗野汉子,想来陛下是看不上眼的,还是孤亲自款待陛下更见诚意。” 他顺手在宣帝腿间摸了一把,待从人搬开棺盖,便翻身下了车,将宣帝从棺中抱了出来,走进一间看似普通的民房。屋里已有人收拾过,地上铺着雪白的波斯地毯,屋内烛架高擎,当中摆了一张条案,案上有几样肉食和一壶烈酒,一旁放着切肉的小刀。 藏云太子微微点头,吩咐从人到门外守卫,将宣帝放在了案旁地上,自己坐在他身旁。烛光映照之下,宣帝的脸色倒是红润了几分,双唇已被滋润得水光致致,五官也显得更加深邃,鬓发散乱,睫毛不住颤动,比白日更加温润韶秀。 藏云太子才喝了几杯酒,抬头正要说话,目光落在他身上,油然生出种惊艳之感,觉着腿间之物更加烫热,几乎烫得他再坐不住,直盯着宣帝问道:“陛下饿不?要饮食不?” 宣帝气也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只冷哼一声,闭目不理他。藏云太子叹道:“陛下既是孤的贵客,孤自然不好勉强。这些粗食陛下是看不上的,孤王只好以太子之尊,亲身款待了。” 他抬手便将宣帝拉到怀中,一手伸到下方揉搓宣帝双臀,一手探到他怀中抚摸,迎着宣帝充满杀意的锐利目光笑道:“陛下杀了孤十余万将士,割了我朵颜、察罕两部,榨了五千匹良马,如今孤王只是收些利息,若论愤恨,实在论不到陛下了。” 他的手在宣帝乳珠上捻着,指下力道蓦然加重,痛得宣帝低吟一声,用力垂下头,泪水几乎涌出眶外。藏云太子抽出手来,将宣帝按倒在地毯当中,用力撕开他的衣襟,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和朱煊当日留下的、尚未消散的暗红色印记。 藏云太子的目光紧紧粘着于那些吻痕指印之上,手掌缓缓下移,将宣帝身上衣服撕得粉碎,露出的肌肤无不遍布这些淫靡痕迹。他咽了口口水,抚着宣帝温软的身躯说道:“看来传言不虚,陛下对那个谢仁真是宠爱有加。他也还真有些本事,孤这回却要更卖力款待陛下,不可被文弱夏人比下去了。” 42、第 42 章 “胡毋藏云,你敢!”宣帝仰面倒在地毯上,衣衫破碎,面色苍白如雪,身上散出一片凛然杀气。 藏云太子对他的杀机视若无睹,将宣帝双腿抬到自己膝上,脱下鞋袜,从腰间取下一柄锐利的银色弯刀,从裤口向上慢慢划来。刀刃紧贴着肌肤拖行,锋锐的刀口在宣帝腿上留下两条长长的红痕,却因力道控制得精准,并未流出血来。 宣帝光裸的皮肤被寒气与刀口杀气相激,毛发直竖。那刀直划到他腰间,割断了柔软的丝绦,又在他光裸的胸腹轻轻滑动,代替藏云太子的双手在宣帝身上爱抚。 宣帝紧咬着下唇,放缓呼吸,身体尽力保持平静,目光紧紧跟着那把弯刀,冷笑一声:“原来草原上英勇无敌的藏云太子也只会倚仗利刃,恐吓一个无力反抗的人。” 藏云太子的手稳稳把着刀柄,双目亮如星子,以刀背挑起宣帝的下颏:“陛下可不是无力反抗的人,孤还在大夏领土之上,四处都是你的人,只好小心一点。等到我们进了草原,孤自然会尊重你的身份,嗯,再做此事时,也叫几个女仆服侍你。” 他口中说笑着,将弯刀收回,目光落到宣帝脚踝间紧绑着的粗棉绳上。那绳扣是按江湖人的法子打得,系得极紧,宣帝一路上数回试着挣开绳索,除了叫那绳子深深陷入肉里,并未见任何成效。 藏云太子看着绳下红肿的肌肤,心中颇觉着可惜,手起刀落,将绳结斩断,伸手扯下了断绳,又将陷入肉里的衣裳碎片捡了出来。有几片衣裳已被血粘到了肉里,他这一扯,宣帝便觉着连血肉都被扯掉,全身为之绷紧,紧咬着下唇,虽未叫出声,呼吸却粗重了几分。 藏云太子握着他的脚看了几回,确定没有大碍,便提起桌上酒壶,向伤口倒了下去。烈酒浇上去时虽痛,对伤口却有好处,宣帝倒吸一口冷气,等那疼痛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了,才勉强说道:“太子不怕放开朕,朕就走脱了吗?” 藏云太子将他身子翻了过去,一刀挑断手腕上的绳索,照样浇了酒,才缓缓答道:“若叫皇帝陛下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贵人在孤手上逃脱了,孤还有何面目带兵打仗?” 宣帝双臂已然麻木,解开绳子也做不了什么,只一点点摇晃着手腕活络血脉。藏云太子自背后寸寸扯掉宣帝的衣裳,扶他翻过身来,递上酒壶劝道:“喝口酒压压疼痛。这屋里也没火,你们夏人体弱,莫冻坏了,孤也要心疼的。” 分卷阅读7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宣帝两手也活动开了些,伸手便去接那酒壶。手刚碰到壶壁时,藏云太子忽然露齿一笑,手一松,便将整壶酒打翻在了宣帝身上。 宣帝脸色一沉,欲要发作,又尽力忍了下去,平静地答道:“不必了。”伸手拣了块碎布便要抹掉残酒。 藏云太子抓着他的手道:“这么好的酒,陛下怎么就舍得不要了呢?孤王却是舍不得这么浪费。”低下头便顺着湿迹舔了下去。 还有许多酒液汪在宣帝胸腹之间,肚脐处更如深杯一般满盛着酒浆。藏云太子紧紧按着宣帝双手,跨坐在他腿上,如婴儿般一拱一拱地在宣帝身上不断舔吮,将沾着醇香酒液的肌肤细心舔遍。遇到煊留下的痕迹时,他更是用力啃咬吮吸,务要将那已黯淡的痕迹弄得重新鲜亮水润起来。 宣帝紧咬下唇,一手死死捂住嘴,一手紧攥着地毯上的长绒,平滑的指甲已完全陷入肉中,才勉强忍下喉间难耐的轻吟。烈酒落到身上的湿冷已被体内蒸出的汗水热气化解,就连不曾受藏云太子唇舌刺激的地方也泛着温热的粉红。他的腰身微微颤动,被意志束缚,硬生生贴在地上,抗拒着贴向上方那具温暖强壮的躯体的欲望。 藏云太子终于舐尽残酒,起身看着宣帝已无可抑制地勃发之势道:“看来孤于龙阳之道也颇有天份,皇帝陛下既然已兴起来了,怎么还不肯告诉孤王,反倒自己忍着呢?” 他伸手握住宣帝的分身,又把自己的凑上去比了比,自傲地笑了起来:“夏人果然文弱,皇帝陛下虽然坐拥中原,广有土地,但若比起这地方来,却远逊于孤了。” 他口中调笑着,却把宣帝之势握在手中观赏把玩了许久,与自己的从上到下比了一遍。宣帝那东西样子虽也壮伟,却太过鲜嫩可爱,一看就是未经过多少回洗练的,远不及他的雄壮威风。 藏云太子自得地放开了宣帝,脱下一身衣物堆在身旁,又从案上拿了壶酒,仰首喝了一口,用力捏开宣帝齿关,哺了进去。宣帝全身几乎已被炽火灼透,此时仅能强忍着不去索吻,却抵不住他的强硬侵入,将那口烈酒咽了下去。藏云太子便一口一口地喂了过去,弄得宣帝脸上颈间皆是烈酒,目中水光横流,身体越发柔软,喉间透出声声难以抑制的低吟。 藏云太子妻妾虽多,平生也未逢过这般绮艳的场景,口中烈酒来不及喂出便咽了下去,擒着宣帝双唇深吻起来,身体急切地在宣帝小腹上蹭着,将上头渗出的点点污浊皆尽涂到他身上。 这一吻漫长而狂放,方才那酒壶早不知被推到了什么地方,他一手固定着宣帝后脑,好让自己舌头探入更深更温软之处,一手在宣帝身上用力抚摸揉捻。那具身体虽然不如女子那般柔软,但肌肉饱满而富于弹性,皮肤光滑紧致,触手温润如玉,极能引得人沉醉其间。 藏云太子忽觉舌尖忽然一痛,心头猛然警醒过来,忙停下这一吻,怒目看向宣帝。只看着宣帝流溢着春光的脸庞和睫毛上凝着的泪珠,他心中怒气却又熄了下去,重又化作一腔欲火,深吸了口气问道:“孤王怕皇帝陛下忍不得痛,特地送上美酒与你,怎么陛下不领情呢?” 宣帝并未接口。他却比藏云太子更加难受,身体似乎被寸寸烧灼,后廷中更是早已兴起了一股急切的渴求,不停蠕动起来。他用力夹紧双腿,偏过头斜斜看向藏云太子随手放在衣物上的弯刀,尽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神智,算计着要如何才能拿到那刀。 他的手臂离那衣物还差一点距离,但若用腿勾一下……他这么想着,腿便向两边分开,屈向身体上方……不,这并非他主动做到的,宣帝猛然睁大双眼,看向举起的腿——是藏云太子握着他的腿向前压了下来,并将腿间最为隐秘之处纳入眼中…… 宣帝心中羞耻难当,却抑制不住身体上的兴奋。只被藏云太子这么注视着,他就又激动了几分,一股热流自小腹流过,聚到脐下三寸之处,甚至已顺着铃口渗出了一些,将那处染得更加香艳诱人。 宣帝低哼一声,竭力举手掩住身下景色。藏云太子的目光猛然被他的手遮住,心中竟有几分失落,而后才清醒过来,哑声问宣帝:“孤听闻男子交合时还需要用油脂润滑,陛下精于此道,不知身上带了这些东西么?” 问了几回得不到回答,心念一转,便从地上捡起酒壶,微微一笑:“亏得这酒还未全洒出去。孤不舍得叫陛下受苦,只好浪费了这上等美酒了。” 他便捏着壶身,将宣帝双臀抬得更高,壶口凑近宣帝后廷,十分容易地送进一段,往里头倾倒起来。那银质酒壶沁凉,送入体内时已然不舒服,而里头倒出的酒浆却更令人受不了——那酒酒性甚烈,进入肠道后便如烈火般烧灼起来。 宣帝猛然呜咽一声,极力挣扎起来,一手抵住藏云太子的胸膛,急促地叫道:“住、住手……住手!” 那酒壶重新落到地上,剩下的酒水全都泼了出来,染湿了一小片地毯。而宣帝股间犹自不停流下酒液,红润的入口不停翕张,看得藏云太子再难忍耐,随手拨开地上的酒壶,握着宣帝的双臀,缓缓埋身其中。 酒浆的刺 分卷阅读7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激和那巨物的闯入令宣帝几乎失神,不知是痛苦还是满足的感觉萦绕心中,身体却是诚实地缠住藏云太子,紧紧包裹,一点点将其吸往更深处。酒精带来的烧灼感渐渐退去,化为强烈的快意,而身下传来的一波波撞击,却是叫不知持续了多久的空虚骚痒终于得到了满足。 竟然在敌国太子身下这样兴奋,这样不知羞耻地迎合索欢……身体上极度的愉悦却令宣帝心中愈发难受,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企图维持住一线清明,免得做出更多放浪可耻的情态。 即便他再努力控制,也还是难以对抗本能,只不过是兴奋之时尽力压低声音,不肯将手脚攀附到藏云太子身上,至于身体如何紧紧箍着闯入之物,又是如何温软湿润,不停溢出汁水,却是再怎样努力也管不住的。 两人结合之处传来的粘腻水声却令藏云太子越发兴奋。他本来觉着男人的身体没什么好处,执意要抱宣帝更多也是为了折辱这个令本国损失惨重的敌人——宣帝就是肌肤再细滑馨香,唇舌再柔软可爱,毕竟也是男人,身体与他并无区别,怎么比得上女人的好? 可是如今真个入港,才发觉龙阳之事竟有种说不出的好处。 方才轻薄宣帝时的感觉加在一起,也及不上真正深入他体内时的刺激。那处深谷竟如此湿热紧窒,柔润如丝绸一般紧紧裹着他,无论进得多深也能被容纳进去,即便自己不动,那里头也会一下下挤压着,向里吞纳着他。 宣帝的身体亦是柔韧紧实,手感极好。无论摆成什么姿势,将他的腿分得多么开,他也都能承受。藏云太子迷恋地抚摸着他双腿内侧细腻的皮肤,看着自己在他体内一下下出入,撞得他浑身颤抖,露出近乎失神的表情,连接之入却不断带出透明的粘液…… 藏云太子低头咬住宣帝的乳首,细细地用牙齿磨擦,又用力吸吮,心中反反复复想着一件事: 这个人杀之可惜了。若把他带回西戎,这一路上、回西戎之后,他就能随时享受这美妙的身体。反正夏朝定会立那假皇孙当皇帝,也就不会花太多精力迎回宣帝——不,新的小皇帝是不会让宣帝再回国的,以后这个 43、第 43 章 孟冬之际,京郊天气虽不算极冷,但风已带了肃杀之意,打着旋儿卷了满地黄叶,在院中不停呼啸。 但这窗外秋寒却一丝也透不进房中。虽然这屋里并未生火,密实的波斯绒毯却已完全隔绝了地上传来的寒气;来自西戎的精酿美酒更令饮者腹中似升起一团火块。 然而最能温暖人躯体的并非这些外物,而是交叠在一起的另一具身躯。宣帝紧闭着双眼,感受着腹中不停受到的撞击碾磨。快感如被抛在半空中的细钢丝,将将以为到了最高处时,却又挑高了一截,刺激得他一次又一次攀至极乐顶峰,失控地攀在藏云太子身上,将龙精如数抛洒到他身上。 阳精突破关窍之际,后廷中也无意识地紧紧绞动,这样极柔软紧致的压迫也令藏云太子把持不住,猛然冲刺几回,一股烫得人心欲化的液体就直冲入宣帝体内,将他小腹满满填充起来。 这样的刺激比前方高潮时还要强烈,宣帝全身都被烫得颤抖起来,脚趾紧紧蜷缩,十指都陷入了藏云太子背后贲张的肌肉之中。 这样的表现比什么春药都更能激起男人的雄风,藏云太子伏在他身上喘息了一阵,露骨地笑道:“皇帝陛下当真热情,看来孤王比你那位皇后还更能叫你满足?只可惜眼下地方不对,等咱们回到王帐之后,孤定会尽力奉承,叫你快活得连皇帝都不想做……” 宣帝也已清醒过来,放开了搂着他的双手,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偏过头去。然而一直留在他腹中的那件物事却不容他逃避,随着藏云太子的话语浅浅退出几分,又胀大了起来。 宣帝瞳孔蓦然缩小,身体却保持着静止,一动也不敢动——以他经验来看,此时若动了,反倒会叫对方更为兴奋。若真就照着方才那样子做上一夜,他怕是连抬抬手指都困难,更别提找机会反制住藏云太子。 他需要节约体力。 宣帝静静躺在地上,极力忽略身下传来的鲜明动静。藏云太子却猛然握住他的分身,用指尖缓缓揉着铃口处,那手上尽是练刀留下的硬茧,几乎要搓破那处柔嫩的肌肤。这样的刺激叫宣帝一下子重新硬了起来,难以自制地随着他的手摇动腰身迎合起来,从喉间逸出一声声呜咽。 好容易冷静下来的身体重新陷入情热,宣帝心中深恨自己放荡,却也情知管不住这副身体,一手蒙住双眼,无奈地等待着那可预见的未来。藏云太子看他终于兴起,便放开了手,一手扯开他的腿,就着交合的姿势,将宣帝翻过身去,摆成趴跪之态,狠狠闯了进去。 这样的姿势却比正面进入得更深,他几乎齐根没入宣帝体内,下方两个小囊狠狠打在略见红肿的双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而那声音旋即又被沾腻的水声代替,缠绕着宣帝断断续续的呜咽,漾起一室淫靡气息。 藏云太子越发兴奋,探手到宣帝身 分卷阅读7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前帮着他纾解,带着几分向往说道:“来日你我回了王庭,孤就正式立你为妃。咱们在大草原上,碧天之下,一人多高的牧草丛中,做什么都没人看得见,你放开喉咙叫给孤听,不用遮遮掩掩怕有人听见。草原上还可以骑马……” 他激动地不停递送,撞击之声在房内响得越加紧密,“孤听说陛下也会骑马,不过中原的马太温顺,不如草原上的烈马骑着过瘾。你若不敢骑,孤就与你同乘一骑,在马背之上做此事,想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若在平时,宣帝定要骂他一句“作梦”。眼下却实在是说不出话来,甚至也听不清藏云太子在自言自语什么,前后两重交攻已令他无暇旁顾,除了身体上的欢娱,其他的事竟都不能想起了。 不知被迫出了几回精,宣帝的身体已无法再负荷这过度的快感,胯间无力垂着的物事已被搓得通红,传来阵阵针扎般的痛楚,全身都被汗水粘液所污,原本清幽的香气化成了一片腥膻,腰臀处麻木得失去知觉,甚至感觉不出自己被摆布成了什么模样。 可他的脚已悄然踩住了一样冰凉锋利的东西。在柔软地毯的掩护之下,他用趾头压着那片刀刃,一寸寸地向左手处滑动。这动作极为轻微,藏云太子丝毫不曾发觉,依旧沉醉于他身体所给予的美妙体验之中。 那把弯刀的刀刃极冷,宣帝的脚踏在上头,便觉一股寒气从涌泉穴直升上百汇穴,心思清明了许多。他垂下眼看着藏云太子狂肆的动作,右手揽上了他的后颈,故意压低嗓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娇媚之意叫道:“太子,朕……朕胸口好痒,你替朕舔一舔……” 藏云太子温热的唇舌与热烈的目光一齐落在了他胸前。宣帝配合着他的动作低吟着,缓缓摆动腰身,作出沉溺的姿态,脚却不停地将那把刀向上推去。他的手终于触到了冷厉的刀锋时,便毫不犹豫地在自己臀际划了一道浅浅血口——此地并非要害,不至影响活动,割伤却能很好地唤醒他的理智。 宣帝目中终于重现清明之色,左手紧握着刀柄,徐徐调整着呼吸,穴口不停收缩,等待藏云太子泄身之后,那最无防备的时刻。就在这最要紧的关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人声,还有人自外头敲起门来。 藏云太子立时警醒,身下动作为之一顿,正要起身问话,颈边忽觉一阵冷意透入肌肤毛孔。宣帝右手死死按着他的颈骨,手上刀刃紧贴着他颈侧大筋,冷笑一声:“太子不要乱动,朕胆子小得很,你这一动,说不准这刀就要割下去了。” 藏云太子身体绷紧,微侧了侧脖子,宣帝刀刃便立随上去,割破了一道浅浅血口,淡淡说道:“太子先把外头那人斥退,不然朕真要动手了。反正朕已有了皇孙,不必担心身后事,太子却是连宝座也没摸过,就这么为朕陪葬怕是会有所不甘吧?” 藏云太子果然停了下来,对着门外叫道:“孤这里有事,你且退下!”那人却不退,而是隔着房门叫道:“门外来了许多兵马,不好应付,太子须要速作打算,还是拿那皇帝做人质……” 宣帝心中惊喜难当,手微微发抖,又在藏云太子颈上留下一道伤口。藏云太子觑着机会,猛力向前一顶,撞得宣帝闷哼出声,全身都战栗不已。那只手却还紧握着弯刀压在他颈上,又割入肉几分,鲜血顺着刀口滴落下来,染得宣帝满手鲜红。 藏云太子仿佛毫不在意颈间疼痛,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孤王倒是小看陛下了,想不到你还有余力伤孤……不过眼下就算你手下的人来接你,陛下可敢这样去见他们?” 宣帝丝毫不为所动,双手稳稳停在他颈间,只等着外头的结果。若是来的果然是救他的人,待会儿就可结果了藏云太子,若那些人打不进来,他就还要费些力气,以此人作质,想法子逃出去。不论眼下情势多么尴尬,总比生死操之人手还要强些。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屋内忽然吹进一股冷风。宣帝身上绽起一层寒栗,却不敢哪怕有一点最微小的动作,双眼只盯着藏云太子颈间——两人身体还紧密地连接在一起,任何动作都会刺激到他自己,影响这手的力道与位置。 然而再下一刻,他终于无法再维持这姿态——他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人,而那人在看到他的刹那也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嘴唇无声地开合,脸上一片慌乱之色。 倒是藏云太子最先发现了他的异状,猛然出手捏住了他的腕子压到地毯上,舔着干躁的双唇笑道:“陛下没力气了吧?孤一直等着这一刻呢。方才做了这么久,你怎么可能还有力气拿刀?” 他正调笑着,手腕忽然一痛,鲜血汩汩涌出,竟是被一把细窄的长剑穿透。藏云太子终于意识到屋内有人,却并不去看身后刺客,左手挟着雷霆之势扣向宣帝喉头。 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那手扣住的并非宣帝脆弱易折的颈项,而是浸满鲜血的刀刃。他的动作叫那刀阻挡了一下,右腕上穿着的那把剑便被人收了回去,自背后钉入他的心脏,剑尖堪堪透出胸口半分,顺时针一转,连叫也未容他叫出声来,便已取了他的性命。 宣帝被藏云太子心头热血浇了一 分卷阅读7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身,体内也再度被他死去刹那间泄出的精水充满,却丝毫不在意自己不堪的情状,满心皆是惊喜。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藏云太子的尸身,对着来人问道:“凤卿来得正好,外面还有多少人?” 凤玄面色红白交错,连忙丢了剑,解下外袍递给宣帝:“外头是谢使君带了五十御林军正与西戎刺客交手。亏得淳于大人叫臣随着谢使君出京搜寻……臣等无能,令陛下受辱……”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目中泪珠滚滚落下,只恨自己不能早些杀来,才叫宣帝受了这般屈辱。 宣帝将衣袍随意披上,沉声说道:“哭什么,能杀了藏云太子是大喜事,朕自当为你记一功。把你的剑拿好,替朕穿上衣服,免得有变故。” 他的嗓音极为沙哑微弱,并没有自己以为的威势,凤玄听得越发面红耳赤,却不敢违逆圣意,走到近前依言替他更衣。那具满是艳色痕迹的身体毫无遮掩,股间红白之物就在凤玄眼前缓缓流下,不必细看也知方才经历了何等激烈的情事。 凤玄几乎不敢睁眼,扶抱着宣帝坐起,替他着了外袍,又拿了藏云太子的长裤替宣帝换上,转身跪下,要背宣帝出去。 宣帝摇了摇头,极缓慢地说道:“先割下藏云太子的首级,拿石灰腌了,尽快给朱煊阵前送去。之前朕还想着什么时候出击合适,如今有了这人头,西戎不乱也要乱了……”他声音越来越低,因为喉间太过干燥而咳了几声,面上喜色却是越来越深:“朕这回可是送了阿煊一个大功绩,看他什么时候把西戎王族都给朕解到长安来!” 44、第 44 章 宣帝精神虽然亢奋,身体却的确到了极限,说话间就已缓缓倒在了凤玄身上,全身犹如无骨一般,再也支撑不起来,目光也渐渐涣散。凤玄心跳得越发猛烈,踌躇一阵,终于乍着胆子抬手揽住了宣帝,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前。 外头刀剑声喊杀声此起彼伏,然而护驾之事毕竟比旁的更为要紧。凤玄本也有救下宣帝、生擒藏云太子为质,再出去接应谢仁与御林军的打算;只是方才一眼所见,便叫他再忍耐不住杀意,直接取了藏云太子的性命,挟持其为人质的打算也只得做罢。 外间厮杀得越发激烈,藏云太子的手下不知何时就要闯进来。凤玄心底深知这一点,因此无论多么不舍,还是放开了怀中温软的身躯,先取了藏云太子首级。宣帝手中仍旧紧抓着弯刀,双臂撑在腿上,怔怔看着一地血迹,直到感觉背后被一件温暖衣袍裹住,便又放心地向后倒去。 凤玄本意只想替宣帝裹上衣服,好带他离开此室,不想他就这么不加防备的倒向自己怀中,心中又生出几分犯上的愧意,双臂却是毫不迟疑地抱住宣帝,让他更舒适地倚在自己胸膛上。 房中满是血腥和房事之后的特殊气息,一具断头尸体就在身边,门外更有数名敌人随时可能闯入。凤玄却觉着心底一片安祥宁定,平生似乎从未有过这样喜悦满足之时,心神全数落在怀中不停颤动的温热身体上。 “藏云太子的首级你可收好了?”一道低哑细微的声音缓缓响起,却如一盆雪水浇在凤玄心上,登时唤醒了他的神志。他身子一僵,扣在宣帝腰间的手也不知该不该放开,口中倒还算顺利地答出话来:“人头臣已系在腰间了。外间西戎人随时可能闯进来,臣这就带陛下出去,请陛下恕臣失礼了。” 宣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凤玄便毅然抱起他来,叫他双手攀住自己的颈项,顺着进来时那道窗户翻了出去,从后门出了小院。 这座小院已被谢仁与凤玄锁定,前门有谢仁带人攻击,吸引藏云太子手下的注意力,后门却只有几个守门人,被凤玄带人摸过来时顺手解决,留了三个御林军接应。 那三人见到宣帝时也都激动万分,只怕引起敌人注意,并不敢高声。宣帝尽力抬起头来,冲他们微微一笑,提高声音吩咐道:“凤学士已斩下了藏云太子的首级,你们将人头给谢太守送去,灭灭这群夷戎的威风。” 凤玄将宣帝抱到一旁马上,自己也翻身骑了上去,从背后支住宣帝,随手解下腰间人头递给领头的御林军。那三人跨上马去接应前门战事,凤玄便要带宣帝回京。 宣帝却不肯走,伸手绾住缰绳,低声吩咐道:“送朕到那边去看着。朕的军士在前方为朕浴血厮杀,朕这个皇帝岂能悄悄逃了?” 凤玄明知此时硬要走的话宣帝也拦不住他,却还是不忍心违逆他的要求,提剑策马,缓缓走向喊杀声响起之处,却不敢走得太近,远远在街旁看着谢仁和禁军与院中江湖人动手。 谢仁剑法绝高,斩落于他手下的人不知凡几,只是西戎人据地势之利,他又是重伤初愈,身上不免也挂了些彩。宣帝遥遥看着,虽然眼力不如平时,却也看得出他动作有时不大随心,有心叫凤玄去助他一臂之力。 可若自己落单之后再被人所乘,情势定会比此时更险。只几个呼吸之间,宣帝便下定决心,吩咐凤玄:“凤卿去传朕的旨意,首恶胡毋藏云已伏诛,协从若肯投降,一律从 分卷阅读8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轻处置,保他们一命。” 凤玄心中也自猜出,宣帝这般退让多是为了怜惜谢仁,暗叹一声,高声喝道:“圣上有旨,逆贼首领胡毋藏云已伏诛,其余人等若肯投降,一律免死!” 那些西戎人早都支持不住,院里还剩下的仅有几个投靠藏云太子的中原武林中人。他们自知道藏云太子已死,自然便没了搏命的念头,只盼着打退谢仁,逃出生天。此时宣帝旨意又到,更都失了之前一往无前的杀心,被谢仁和周围御林军趁机刺伤,一拥而上擒住了。 凤玄这才一抖缰绳,带宣帝来至门前。谢仁此时已收了剑,正拿衣摆擦着上头血迹,抬头看见宣帝与凤玄共乘一骑,眼角不由微微抽搐,大步踏上前来谢罪:“陛下受惊了,臣等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此时天色尚暗,谢仁并未看出宣帝脸上情欲痕迹,行了礼便自起身,关切地问道:“想不到藏云太子竟敢混入京师,劫掳吾皇,陛下可曾受伤?” 宣帝摇了摇头,尽力平稳住声音答道:“阿仁救驾之功,朕当好生赏赐,待会儿随朕一同回京吧。” 谢仁胸中有许多念头翻涌,眸中光芒闪动,冶艳的面容在昏暗夜色中依旧熠熠生辉。然而他最终还是平静下来,拱手答道:“救驾是臣的本份,不求陛下多赐。既然皇上已救回来了,也可证明谢某与贼人并无勾结,凤大人可以回去交差,谢仁也要回本郡了!” 后一句话却是对凤玄说的,只答了这一句话,他就从门外随意牵了匹马,翻身上去,最后深深看了宣帝一眼,打马疾奔而去。 宣帝并未开口拦他,只默默目送他离开。待他消失在视线之中,宣帝方才刻意挺直的脊背也立刻垮了下来,倚在凤玄身上闭目急喘了一阵,才低声说道:“回去吧。” 凤玄哽咽地应了一声,先遣人回京报信,留了十余人在此收拾善后,就带着剩下的御林军护送宣帝回京,一路上将他与谢仁来此的来龙去脉告知宣帝: “陛下失踪后不久,谢太守便拿了圣旨要离开王府。王总管在门外久候陛下不至,见他出来,便问他陛下何时出来。两人对质之下,才发现陛下失踪,王总管就带太守回宫,召公卿入朝商议对策。后来张京兆在临川王府院外发现了些带着泥土的足迹,细察之下才确认贼子是在院内劫走了陛下。 “何丞相便做主闭了城门,着人在京内搜寻。因张大人回去封城时,陛下已失踪了一阵子,淳于大人就力主出京搜索,调了几路禁军各出城门,向京周四方搜寻。此时谢太守又抬出圣旨,要即刻离京,淳于大人担心陛下失踪之事与他也有关,便私下命臣缀着他。出城之后,谢太守倒是先发现了臣,问臣打算往哪方追踪……” 宣帝疲倦地笑了笑:“必是凤卿猜到绑架朕之人是西戎人……” 凤玄脸色微红,放缓马速道:“谢太守以为此事必是宛陵王所为,是为早日扶皇孙上位。臣不敢随意附合,便在马上占了一卦,得西北之地,便猜测可能与西戎有关。亏得谢太守信任,随臣一道往这边追来……之后正面袭杀贼人,皆是太守的功劳。” 一路上多亏凤玄不停说话,宣帝才不至直接昏睡过去。待撑到京城,他便命凤玄送他到距离较近的延福宫休息,又着随同的御林军送信,召众臣下午到延福殿觐见。 延福宫中服侍之人本就不多,身份也低,宣帝换乘轿子进了宫,只带着凤玄一人进了芳景殿。轿子落下之后,他便斥退宫人,暗暗苦笑一声——这般狼狈的模样,本不该叫大臣看到,可既然凤玄看见了,也只好叫他多看几回。反正凤玄人品端方,性格体贴,不至因此事便轻视自己,更不会将这事说出去…… 不待宣帝召唤,凤玄便已掀开轿帘,低头问宣帝:“陛下体力不足,可否容许臣搀扶陛下进殿?” 宣帝点了点头,指向一旁偏殿:“那里有一处浴池,你带朕过去沐浴……”话未说完,凤玄已将他抱了出来。眼下没有旁人,又得了宣帝准许,凤玄胆子便大了几分,登堂入室,直接将宣帝带到浴池旁边,忐忑又希冀地问道:“此池过于深滑,臣恐陛下沐浴不便,请陛下恩准臣服侍。” 宣帝偏头靠在他怀中,面色嫣红如血,双目已合上,并不答话。但既未反对,那就是答应了。凤玄亦是面色通红,手指也有些颤抖,缓缓将宣帝颈间斗篷摘下,腰带解去,又把自己不久前亲手穿上的那层衣物重新剥开,露出满是情事痕迹的身体。 即便这身上沾满血迹和浊液,腿间直至现在还有红白之物流下,凤玄心中也绝无轻视冒犯之意,只恨自己未能早些救驾,令宣帝受此耻辱。 当然,尊敬爱慕之意是算不得冒渎的。他温柔地抱着宣帝踏入池中,一手揽着宣帝贴在池壁上,一手拿了事先寻到的浴巾在宣帝身上轻轻拭抹,并小心翼翼地弓起身子,以防腿间呼之欲出的无礼之物冒犯圣体。 只是凤玄出身世族,服侍人并不在行。再怎么小心在意,手巾蹭过宣帝胸前那两点朱红时,还是引得他一阵战栗轻吟。凤玄心头一颤,手竟重重按了下去,指掌隔着薄绢感受到那枚硬挺肿胀 分卷阅读8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的乳首,鬼使神差般地又用力揉了揉。 宣帝的身体仍未从之前的情欲中完全平复,反射性地弓身贴向那只手,茫然看向凤玄,低低哼了一声,说不清自己是希望他放手,还是希望他继续摸下去。 到底还是凤玄心思清正,终于抬起了手,越发轻缓地清洗起了宣帝身上的血迹,并顺着他平坦的小腹一路向下,抹拭着几近干涸的连片龙精。宣帝腹间虽不算格外敏感,但被凤玄反复用绸布擦拭,感受着温热有力的指掌在那里游走,还是觉着瘙痒难受,全身发软,欲躲又躲不开,只好摇头叫道:“别……碰,不要再洗了……” 凤玄因这回并未碰到尴尬的地方,心中倒坦荡了几分,从背后揽紧宣帝,一面擦洗一面劝道:“陛下暂且忍耐忍耐,这些血污只是有些干了才会粘在皮肉上,再搓一会儿便干净了。若不清理过,待会儿也不好更衣 45、第 45 章 又洗了一阵,宣帝已忍耐不住软倒在他怀中,喉间断断续续透出粗重的喘息。凤玄的手也越向下方探去,透过清澈的池水看向他清洗过之处,虽然已没了污迹,但上头点点吻痕齿印却是无法消除,散布在洁净的肌肤上,竟有种诡异的魅惑感。 若再往下洗,免不得就要碰到龙根。凤玄双手微微颤抖,心中既紧张又羞涩,将头深深低了下去,生怕宣帝看出他神色异常。犹豫再四,他终于下定决心,换了条干净巾帕,隔着软滑丝绸,握上了宣帝腿间那软垂之物,手指松松裹着,自上而下一点点清洗。 他这样小心翼翼,宣帝犹觉如针扎般疼痛,刺痛之中却又升起一股无法忽视的快感,令敏感的身体愈加难受,忍不住扭动身躯,挣扎着要摆脱那爱抚般的动作。然而龙茎正被凤玄以手轻握着,宣帝这一挣动,摩擦得更厉害了几分,那股快感愈发激烈,逼得他猛然啜泣一声,紧抓着凤玄的手求道:“别碰、嗯……快、快放手……” 凤玄激动得浑身发热,恨不能再多听一阵这样的声音,又恨不得立时找来灵丹妙药治好宣帝之伤,只求他别再这么难受。他心底翻腾挣扎着,却是毫不迟疑地放开了手,紧抱宣帝,托着他侧坐在自己腿上,放轻声音哄道:“陛下放心,臣不敢再乱动了,陛下若难受咱们就不洗了,先去休息一阵……” 他激动之下,倒没太注意坐姿如何尴尬。待发现自己那不争气的物事正顶在宣帝大腿上时,宣帝却缓缓开口,交待了他一项比那更尴尬的使命:“凤卿,替朕……清理、清理一下里面……” 宣帝两颊滚热,脸已深深埋入凤玄胸膛之中,声音中更带着几丝鼻音,听得人怜惜不已。这话虽说得没头没尾、含混不清,凤玄却如有神助一般,明白了话中之意,甚至无师不通地想到了如何清理那“里面”。 凤玄咽了咽口水,紧握着丝帕,自宣帝双腿之间探入,先清理了双丘之间残余的污物,又在穴口之外轻轻拭抹,直到宣帝不耐地哼了一声,才终于丢下那条已攥出一片皱褶的巾帕,手指毫无间隔地触到了宣帝的肌肤。 即便他已近身抱着、贴着宣帝半晌,又看了那处幽谷数回,此时以手指碰到,仍是觉着心中沸腾不已。那里尚留有许多藏云太子残余的精水润滑,手指探进去并不困难,只是他心中忐忑,只稍稍用手指撑开穴口,不敢深入。被封在里头的污物顺着他的手指丝丝缕缕滑下,随即化入池水之中,不留痕迹。 这感觉对宣帝与凤玄两人皆是一种折磨,不过凤玄心中敬畏之意更胜欲火,才不至于就做下犯上之事。他不肯犯上,宣帝却是已没了心思怜下,穴口几度收缩,见凤玄连动也不动,心中被欲火羞恼等恶念烧灼出的烦躁感直冲到头顶,直斥凤玄:“你傻了么?手指还不伸进来……” 若在平时,他这雷霆一怒,凤玄即便不跪下请罪也至少要恭身受训。可此时两人身体交偎,宣帝的脸还未从他胸前抬起,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便直喷到他胸前。说是怒斥,却也听不出多少怒意,反倒如床第间的喁喁低语一般,勾得凤玄情志欲发荡漾,顺从地将手指探得更深,感受着那柔嫩紧致的包裹。 宣帝的怒斥立刻化为了叹息,呼吸之间微带了些哭泣声,神智再一次为体内被点压撑开的感受所夺,瘫软在凤玄身上。他的手也下意识地握上一直紧紧顶在腿上的那个东西,恨不能令其直捣黄龙,一慰体内翻涌的情欲。 在这等刺激下,凤玄的手指越探越深,带着涌入的温泉洗净肠壁上残余汁水。他几乎就想这么将自身送入其间,可刚刚抽出手指,想要一尝龙恩时,一直攥着他的那手猛然重了一下,宣帝不满的低吟响起,倒惊得他清醒了几分。 四周威严富丽的大殿赫然映入目中,终于叫凤玄想起自己怀中不是可以随意亲近的普通人,而是当今天子,他做为臣子忠诚敬仰的对象。他连忙抽出手指,压抑自己的激动,只是宣帝的手一直不依不饶地按在他要命之处,此时连人都贴了上来,叫他越发难以把持。 可他到底还是压下了这大不敬的念头,抱紧宣帝连连劝慰:“陛下,一会儿还有 分卷阅读8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大臣觐见,请陛下先更衣休息,免得到时精神不济……” 凤玄温言软语地劝了许久,宣帝终于清醒过来,听明白了“觐见”那两个字。一想到下午众臣便要来见,再看看自己这炙火焚身,险些把爱臣吞吃入腹的模样,宣帝简直羞愧无地,抬手掩住面孔,低声吩咐道:“朕失态了……你且把朕送到外间休息……”他这才想起自己那手放的地方不对,连忙撒了手,默然转过脸去。 凤玄也长出了口气,抱着宣帝出了水池,捡起长袍遮住他的身子,却不管自己一身湿淋淋,直至将他安顿好,才躬身谢罪,羞涩地说道:“方才见陛下……有些伤到了,正好前几日臣向还恩寺大师讨要的治伤灵药还在身上,便想替陛下……擦药。” 宣帝睁开眼看了他一阵,缓缓摇头:“你先去柜中选几件衣裳,朕的常服应当也有你能穿的,换了之后就先去延福殿等候。王义也该到了,叫他……你先替朕换上衣服,再叫他过来服侍。” 凤玄应了一声“是”,心底却不无遗憾。可这话也不能说出来,便脱了身上湿衣,找出一身不打眼的道袍,又服侍宣帝换了常服。他出门时,就看见太监总管王义在门外守着,见着他时古怪地笑了笑,拱手问道:“辛苦学士了,陛下现在要要人伺候?” 凤玄心虚面嫩,未知他什么意思,却还是红着脸低头答道:“陛下正要午睡,公公请进吧。” 待王义进得门去,凤玄也没舍得走,在门外偷听了一阵,却似隐隐听见了自家名字,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听不大清。又在门外贴了一阵,那大门便叫人突然拉开,王公公带笑的脸庞又探了出来:“学士还未走么?那正好,陛下说还有些事关西戎的要务想和学士商议,请学士待会儿议罢了事暂在芳景殿中留一留,好和陛下再细说一回西戎奸细的消息。” 凤玄心中明知不该,却还是大喜过望,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仗着他平日端肃惯了,深吸口气便稳住面皮,向王义致了谢,到延福殿等候议事。众臣早就在外待候,见他来了便一把揪住,各自问起他救援宣帝的经历,特别是宣帝回来后竟未入回大内而是进了这座离宫,众臣都担忧他吃了暗亏,遭那位太子私刑报复。 凤玄自然不敢将宣帝被藏云太子所辱之事说出,便只提谢仁如何牵制贼人,后来又如何飘然远去。至于提到宣帝,他却皆是含混过去,只说宣帝一夜受惊,精神困倦,因此就近回了延福宫。 待得宣帝驾到后,才算是解了凤玄之困。他根本不答诸臣的问题,坐在宝座上便问道:“朕已叫人将胡毋藏云的人头送到中书省,可安排人送往军中了?眼下秋收已过,我军士气正壮,敌人又自投死地,正是出兵的大好时候。众卿只顾追问小事,怎不能体会上意,将平西戎的章程早日给朕递上来?” 宣帝虽说体力尚未恢复,但泡过温泉,又休息了一阵,总也掩饰得几分了;再加上一进门便提起出兵西戎之事,打乱了众臣的念头,数落得他们不敢抬头,更无人看出他的虚弱之态。但他也撑不住太久,只定下了抽调兵马配合朱煊西征的大方向,便命众人回去准备奏本。 淳于嘉还有些不便叫旁人知道的隐忧,想等众人散后问问宣帝。然而宣帝生怕与淳于嘉单独见面时叫他看出破绽,故此不肯召他觐见,径自回了芳景殿。 此事若叫人知道,他这个皇帝的威严何在?藏云太子如今已死,凤玄已知道了没法子,却绝不能再叫人看出……或是猜出,他曾有此不堪经历!宣帝冷哼一声,侧身倚在床上,眉目间一片浓郁阴云,盘算着将来如何将这失身之辱还到西戎王族头上。 正自想得出神,门外忽然传来了王义的声音:“陛下,凤学士来了,可是要他立刻进来服……议事?” 宣帝眉头抽搐一下,提高声音吩咐道:“只叫凤学士进来吧,今晚……这两日不须人伺候。”顿了顿又道:“此事不可叫淳于侍郎知道。” 王义心领神会,忙退出殿外,请凤玄进去。宣帝早与他裸裎相见过,索性也不起身,待他走到自己面前才淡然说道:“朕这两日怕是起身不便,又不愿叫人知道受了这等伤……只好偏劳凤卿了。” 凤玄心中一酸,连忙走到床边应道:“臣自当服侍圣上,何谈‘偏劳’二字?陛下但有所命,尽管吩咐便是。” 宣帝满面倦意已不加掩饰,只随意点了点头,便命他在床边坐下:“朕方才听你说,有治伤的灵药?”凤玄连连点头,宣帝便接着说道:“若叫王义拿药,朕也怕他胡思乱想,你能替朕解忧,朕心甚慰……” 他面色渐红,眉宇之间却萦绕着一丝阴郁,低声说道:“朕总觉着身上还有脏污,你再带朕清洗一回。” 凤玄心中也有些难过,依言抱起他重到池中清洗,这回却是比方才熟练了许多,不待宣帝说便替他清理内部。其实方才洗得已十分通透,他也再勾不出什么东西来,宣帝却是紧抓着他的胳膊,紧闭着双目,断断续续地说道:“再深一点……里面还有……” 凤玄手指所置之处,肌肉不断挤压蠕动,急切地环抱着那两根手指。水池清澈见底 分卷阅读8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处入口如何嫣红诱人,如何急不可耐地将他的手指齐根吞入,比起早上战战兢兢不敢多看时的感受又不可同日而语。 他微微向外抽了抽手指,宣帝便低吟一声,抬着水雾弥漫的双眼望向他,含混叫道:“凤卿?” 这句最普通的称呼,此时却显得如此亲昵动情。凤玄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心中一片混沌,手指抽出一半儿便不舍得再动,无意识地问道:“陛下可要臣……” 是上药?还是旁的事?他心绪已乱,口中似衔着几千斤的一个橄榄,说不出话来。宣帝双手却又紧了紧,声音细微苦涩,却是满含迫切情欲,几乎是立刻答了一声:“要……” 46、第 46 章 这一声既说出了口,宣帝也就不再犹豫,微微挺起身子,握着凤玄的下巴,将他的头拉向自己。 说是拉,其实也不用宣帝费力,凤玄极顺从地就低下了头。他神色恭谨,动作却是毫不犹豫,紧贴上宣帝微张的口唇,一点点舔过柔嫩的唇瓣。宣帝唇上还有许多创口,被他舔过时不由得眉头微蹙,发出一声吃痛的低吟。凤玄连忙又将动作放轻,舌尖直接探入宣帝口中,试探着在那柔滑温暖的口腔中挑诱了一番。 宣帝的手滑过他的脸颊,绕到颈后稳住身形,自暴自弃地纠缠凤玄,后廷处更是不停收缩,无言引诱他将更合适的东西置进来。热烈的拥吻爱抚几乎要夺去宣帝的神智,却还无法掩盖他心底的痛苦和悔恨—— 他曾精心培养了数十年的爱将,今生更寄望他立下比前世更多的功绩,成为朝中中流砥柱一般人物,如今竟叫自己当成佞臣一流,硬生生留在宫中……就算是淳于嘉医术过人,将成帝留下的毒性清除了,可这副身体却已是不可救药。或者说,他的人品心性已不可救药,竟是不顾道德伦常,做下了这等事体。 这种懊悔却没能将宣帝从欲海中唤醒,反叫他益发沉迷于身体的感触,以图逃避良知谴责折磨。他偎在凤玄怀中深深喘息着,拉着他的手抚弄自己的身体,以极微弱的声音恳求道:“凤卿,抱朕。” 凤玄如奉纶旨,缓缓抬起头来,沉醉地看着宣帝嘴角牵拖出的一线银丝,手指同时抽了出来。在宣帝不满的目光中,他双手打横托起宣帝置于池边软垫上,自己也跨出浴池,从衣物中翻出了珍藏许久的药膏,轻轻分开宣帝双腿,哑声哄劝道:“陛下忍耐些,容臣将药涂上。” 这话与其说是劝宣帝,倒不如说是劝他自己。凤玄屏息坐到宣帝身旁,抬起他一条腿勾在自己肩颈上,俯身正视着那一翕一张地勾引人的小洞,从盒中挑出了一点药膏细细抹在皱褶上,又拿指头细细揉化了,再挑了更多送入深处。 这样细琐的动作对宣帝和他自己都是折磨。 这两天他在宣帝身边,不该摸的也摸了,不该碰的也碰了,该抑制的实在也抑制不住,此时手指出出入入,就己乎耐不住以身相代的念头。就算事后因欺君之罪被斩……凤玄摇了摇头,目光强行离开方才观摩之处,落向宣帝面上,却只见宣帝亦是情潮涌动,不能自抑,虽然未再说话,但目光中丝丝恳求之意却是掩饰不住的。 凤玄不忍心看到宣帝露出这样的神情,伸手掩住了他的双目,再不迟疑,双手托起宣帝的腰身,纵身将肉刃埋了进去。他还担心宣帝痛苦,不敢进得太快,但宣帝的反应却是远过他的预料,除了刚刚进入时闷哼一声,就再无任何抗拒的表现,反而收紧双腿,紧箍住他的身体,无声地催促他再快一些填满自己的欲壑。 凤玄也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将宣帝双腿架在自己肩上,腰下用力,深深顶了进去。一旦真正进入宣帝体中,他就再想不起什么君臣之纲,只能感觉到被温热紧致的身体包裹的那种醉人感受。 他一手握着宣帝的腰身,一手抚上了已高高支起的龙茎,随着自己的出入尽心替宣帝纾解,目光直直落在两人相连之处,迷醉地看着那处的红嫩入口随着自己的动作或隐或现。不过动作几下,他身上就已沾了许多滑润透明的液体,粘腻的水声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响起,令凤玄心底发颤,心志越发沉沦。 不只是交合之态,宣帝在他身下颤抖吟哦,被他撞击得低声抽泣的模样更是诱惑难当。虽然之前替宣帝清洗时就已见过这样的美景,可只要想到宣帝是因他的能力高潮哭泣,凤玄心中就油然生出一股骄傲之情,埋在宣帝体内的物事也随似着主人的心绪一同长了几分。 他涨得越硬,就越能体会到宣帝体内的柔润弹性,从中得到的欢娱也更强烈,也就更难以抑制自己的本能,动作越发狂放起来。宣帝对他的放肆并无丝毫不喜,甚至隐隐期待他更加无礼,抬手搂住他的颈项,低声催促道:“再、再快一些……” 凤玄依言精进,分身在宣帝体内最敏感之处一下下碾磨撞击,叫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宣帝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尖锐的快感便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小腹一股热流直冲向凤玄手中之物,猛然喷涌而出,直冲到凤玄胸腹间,缓缓落下。 泄身 分卷阅读8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之后,宣帝紧闭双眼,张着口不停喘息,唇角处尽是水光,竟连叫也叫不出来了。凤玄体恤地将他的腿从身上放了下来,向两旁分开,一面继续勇猛精进,一面爱抚起之前沐浴时发现的敏感之处。 宣帝身上被藏云太子噬咬得处处损伤,如今被凤玄碰到,虽然带来了极强烈的兴奋,却也有些刺痛不适。他按着凤玄的手,断断续续地摇头说道:“不,别碰,嗯……快、再快些……” 凤玄虽未能即时理解其意,还是顺从地放开了手,专心地轮流吮吸他胸前那对赤珠,同时双手分开宣帝的双丘,时快时慢地在他体内出入。那处温柔乡在他进入时几乎毫无阻碍的分开,出去时却带着无尽眷恋地挽留,叫凤玄留连不舍,纵送的速度越来越快,进入的深度也几乎到了极限。 快感不停叠加之下,凤玄的理智也全盘崩裂,只知随着本能而动,直到狠狠闯入宣帝身体最深入,将积聚已久的情欲和着精水一同泄入了宣帝体内。 他脑中一片空白,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正压在宣帝身上,两人身体依旧紧密相连,且相连之处正缓缓渗出白色浆液来。而宣帝双目紧闭,面色潮红,胸口微微起伏,却似已经昏迷了过去。 凤玄心中一紧,连忙抽身出来,试了试他脉相还算平稳,这才安心。他就着一旁热水替宣帝清理过后,便替两人都换了亵衣,将宣帝送到床上躺好。 大殿中空无一人,又只得一张御床,之前宣帝又未提过叫他出去……凤玄便也大着胆子躺到了床外侧,一手垫在宣帝颈下,一手揽住他的腰身,将人侧身抱在怀中,这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凤玄也睡得极沉。自昨日宣帝失踪至今,他还不曾合眼休息过,一直不是在马上就是在照顾宣帝,之后的云雨更是耗尽了他的精神,几乎一沾枕便已沉入梦乡。这一觉却比平日睡得更好,怀中温香软玉在抱,殿中一室暖融春光,香炉中还烧着王义精心准备的安神香,直到门外有太监询问宣帝是否要准备早朝,才将他唤醒。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犹在沉睡中的宣帝,定下心来,也不下床准备服侍,先低下头浅吻一阵,才在宣帝耳边轻轻叫道:“陛下,天色不早,王总管来问陛下是否还要早朝?” 叫了几回,宣帝总算也从梦中清醒过来。这一睁眼便看见凤玄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感觉到自己正紧紧依偎在他怀中。 宣帝也自吃了一惊,但旋即想起昨夜经历,尽力平静下来,淡然答道:“自然要上朝。凤卿……昨日救驾劳累了,先、先在殿中……先服侍朕更衣,再多睡一阵吧。”他说着说着,到底脸上还是浮现了一丝羞窘之意,叫凤玄扶他起身着了衣,又拿出之前留下的白粉抹在颈上,遮掩藏云太子留下的痕迹。 早朝之时,宣帝已是威严如常,举动言语,丝毫看不出曾经过多次激烈的云雨。但就算看不出,立在阶下的淳于嘉却也隐隐猜出几分不对——凤玄自昨日延福宫一面之后,至今都不曾到过中书省。且宣帝昨日召见大臣时他虽不敢多看,但听那声音却觉有些沙哑,再加上宣帝刻意做出愤怒之态斥退大臣……此事少说也有五六分真。 淳于嘉心不在焉地想着,只是碍于大礼,不敢抬头看宣帝来确认这点。然而下朝之后,宣帝竟不召见大臣,而是单独歇在文德殿,只凭这一点,淳于嘉便有了八九分确认。他也不再求见,转身走出大内,一路上细想着昨日宣帝的形象举止,出了宫门便吩咐轿夫改换路径,去往御史中郎凤景府上。 凤玄入京虽没几日,凤景却是少年及第,在朝中做官的日子比淳于嘉还要久得多。当时淳于嘉还是临川王长使,在京中私下结交大臣的事也没少干过,与这位凤中郎交情不浅,更别提之后同殿为臣时的来往。 今日登门拜会时,凤景也是十分热情,直接将他让进上房相待。坐下寒暄了一阵,淳于嘉便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昨日我想问些陛下遇刺时的详情,可小凤郎君应是得了陛下特旨,一直不曾到省中。我记着他入京之后一直在御史府中,特地来探望一番,顺便问问当时情形。” 凤景心中一惊,当即站了起来:“昨日阿玄并未回府,只是托人传信说不能回来睡了。今日朝上也不曾见过他,我还以为是为了藏云太子的事,叫陛下调了出去……” 淳于嘉心中已有了成算,却故作惊讶问道:“这么说来,昨日在延福殿一见之后,就没再见过他。难不成陛下体恤他辛苦,叫他留在宫里休息……至今?” 留在宫里至今……凤景脑中立刻就生出了各种又要吓得自家吐血的幻想,连忙拉住淳于嘉问道:“淳于兄言下之意,该不会是舍弟、舍弟……”他还是没好意直说出“舍弟叫皇上看‘上’了”,期期艾艾许久,终于等来了淳于嘉善解人意的话语。 “小凤郎君既是在宫中,凤御史就不必担忧了。陛下自召他入京之后,一直加意厚待,先是叫他入了中书,后来又加了侍读学士。如今他又有救驾之功,圣眷正浓,自然不会出什么意外。依嘉看来,他应是在宫中为陛下参详军务……” 若真是参详军务还好,若是参详君务, 分卷阅读8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他们凤家几百年的清名就要毁于一旦了!凤景顾不得脸面,直接把担忧说了出来:“当初陛下可是宣舍弟和谢、谢太守一道入京的,如今彼因救驾之功,终于得返本郡,我家凤玄却进了宫……该不会是谢郎走后,陛下就、就、就拿他代替了?” 淳于嘉心中暗道:陛下哪怕真为了谢仁离京之事想找个人替代,也还有我在这儿……哼,我看朱煊也比凤玄受陛下青睐。还不知昨日他是怎么讨好陛下,才厚颜无耻地留在宫里的呢。 想归想,他对凤景说话时还是一派理直气壮的贤者风范:“都道天威难测,天恩也是难测。至于令弟,咱们也或许是想得太多了,只要他自己不以为意……” 凤景脸色乍红乍白,瞪着眼看向淳于嘉,遽然扔开了他的手:“绝不可能!我凤家世代清名,绝不许他做下这等事!今日我就上表请陛下允许他辞官!” 47、第 47 章 凤景叫淳于嘉报来的这件事打击得六神无主,不管三七二十一,送走淳于嘉就去书房写奏折。平日他弹劾起旁人来都是倚马千言、文不加点;如今这道代弟请辞的奏章却写得他愁肠百转,苦思冥想了良久才找出些借口,说是凤玄的父亲思子,要他辞官侍奉。 写罢奏折,又连忙书信与老家,隐晦地提起了堂弟有媚上邀宠之嫌,请堂叔不要只看着眼前凤玄官职高,更要为凤氏清誉和他本人的将来多打算。他自己递了折子,又派家人把书信送回凤氏族中,就等着宣帝批复,或是等凤玄回来,再好生教育这个不争气的弟弟。 凤景是长房长子,虽然少年时就中了进士、做了京官,但教训弟弟们还是相当有一手的。他坐在堂上苦思良久,心中痛悔——之前就是太过相信这个堂弟的人品心性,才无知无觉地叫他倒在了宣帝的刻意笼络上。待凤玄归来,他必定要端出长兄的身份,狠狠骂他一顿,再叫人请了家法回来,哪怕打折他的腿,也觉不再让他入宫半步! 哪知天不遂人愿,虽然他自己在家准备了许久,曲阜族中也回了信愿意让凤玄挂冠归田,可递上去的奏折却一直留中不发,他家堂弟也已四日未归。 足足四天!若凤玄只一两天未回府,凤景还可安慰自己,说宣帝是为了追寻刺客余党才留他弟弟住在宫里,这整整四天……他连中书省都跑了几趟,却只见到淳于嘉略带忧虑的面容:“小凤郎君这几日一直随驾,却是很少到中书省来,即便来了,我也不能留下他。我倒是问过他可曾回府,他却说是圣上有事相托,顾不上家人了……” 这就侍奉禁中了?他堂弟不是有救驾之功吗?怎么别人有了功就能归复本郡,凤玄也一样有功,就……就进了宫了?若非不敢将堂弟入宫之事宣扬出去,凤景简直就想在朝会上一本奏章拍到宣帝脸上——他弟弟入京之前多么正直端方的人,若非皇上品性不良强逼为奸,怎么会住在宫里的! 凤景却不曾猜到,宣帝并非故意不理会他那道奏折,而是至今还不曾看见。 在延福宫这些日子,宣帝除了上朝还见见大臣,余下的工夫尽花在养身上。虽然他的身体当初颇经过一阵调教,但前两天用得狠了,一时间还是歇不过来,略看看奏章就觉着头昏目眩、精力不济。好在西征的事办得不事一天两天了,底下都有了章程,大事何丞相他们在朝上就与宣帝议了,剩下的小事……是由凤玄帮着处置的。 这些日子凤玄一直在宫中,可不只是侍奉宣帝的身体。 因为上辈子的事,宣帝一直对凤玄信任有加。如今他更做了中书舍人,平日拟旨也常由他捉笔,中枢大事从不避他。此时宣帝自己提不起精神来,又兼颈间红痕未退,见不得人,见放着这么个得用的贤臣,自然就把整理奏章一事也交给了他。 那些递上来的表奏都由凤玄先行看过,分了轻重缓急,捡着要紧的趁宣帝有精神时念给他。余下如凤景那道代弟请辞的奏折一般不要紧的就留在一旁,等哪天宣帝彻底好了再说。 等到那时,他自然要离开延福宫,正式面对家人和朝中同僚的责难嘲讽。眼下既然还能和宣帝日夜独处,他还是抓紧时间享受这清静美好如梦境的日子吧。 待到用罢晚膳,凤玄又替宣帝读了几道军中上来的折子,边读边观察着宣帝脸上的神情。一见他露出疲态,就收了奏折,躬身问道:“陛下忙了一天,精力怕有所不济,还是早些休息吧?近日军前捷报频传,朝中也尚安稳,陛下还当以顾惜龙体为主。” 宣帝点了点头,扶着凤玄的手从椅上站了起来。凤玄极熟练地从背后揽住他的腰,半扶半抱地带着他到了寝殿,替宣帝解衣脱履,直剥得他身上一片布丝也不存。前几日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已淡了许多,但还要时时上药,促其早日消散。 宣帝已习惯了叫凤玄看他的裸躯,脸上只微微有些红晕,目光一转,示意凤玄替他上药。前些日子连更亲密的事都已干过了,宣帝也习惯了事事都叫凤玄服侍,即使此时伤处大多自己随手便能处理,也还是全交给他做。 凤玄便挑 分卷阅读8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起药膏,从他颈间一处不知被吸吮过多少回,至今依然不肯完全消退的痕迹开始上药;再到下方锁骨上的几处吻痕;还有胸前那两抹粉红晕痕附近的齿印;腰腹处原本高高肿起,现已只剩下淡淡黄痕的指印;腿间处处咬痕青紫…… 直至如今,凤玄看见这些痕迹都觉心悸,不敢去想宣帝当初曾遭受过怎样的折磨。倒是宣帝自己提起此事时,虽然眉目之间难免还有些阴郁之色,但语气却十分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得意:“胡毋藏云一死,西戎王绝活不过这个冬天。他再一死了,那三个王子带兵都不出挑,胡毋兴宗又和朕有约,定会袖手旁观,甚至和朱煊合作,先灭了他两个哥哥。到那时西戎还用打么?” 有了这么大一片丰美草原、无数牛马,将来夏朝便会有更多骑兵,更有余力着手处置百蛮。还有这一世西戎没来得吞并的吐蕃,他自然也不能放过,一样要叫他们归服王化。 每回看到自己这一身痕迹,宣帝就会刻意去想藏云太子死不瞑目的人头,和即将纳入夏朝版图的广大土地。也唯有如此,他才不致于像个无能之人一样,心中总想着被敌人强迫时的怨恨无助。 待凤玄终于抹好了药膏,宣帝便吩咐他拿了镜子来,照向自己颈间。那印子已浅了不少,就算不敷粉,只要不细看也看不大出来。宣帝这才觉着自己能见人了,捧着镜子微微笑道:“看来明日便可回大正宫了。这一向朕身体总不能复原,又不便叫宫人做这些事,却是拖累了你。你留在宫中日子也不短了,若再不回去,只怕群臣要有些议论,你家里也要担忧了。” 凤玄神色不变,恭恭敬敬地答道:“服侍陛下是臣子应尽之份,哪里当得起陛下‘拖累’二字呢?古时天子游宴都要有大臣伴驾,以便随时询问政务、了解民情。臣如今伴驾乃是效法古圣先贤,朝中诸臣皆贤德明礼,当知吾皇圣明之处,不会做他想的。” 他这话答得有礼有节,动作却和话语全然相反,借着替宣帝着衣的时机,自背后搂住他的腰身,低头顺着脊柱落下一串浅吻。宣帝的身体随着这动作渐渐发热,面上颈间泛起一片粉红,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倒在他怀中,闭上眼说道:“你是社稷之臣,这样是害了你。” 凤玄动作越发亲密,无所不至,直至宣帝再说不出话来,才在他耳边低声答道:“臣十载寒窗,只为一朝登龙门,如今终于得近天子,怎敢因爱身而忘君?” 凤玄言行如一,借着药物润滑,毫不惜身地将宣帝抱在怀中服侍,低下头吻去宣帝眼角泪珠,一次次纵身提胯,将他送入云端。看着宣帝因自己失神的模样,凤玄心中那段自知道他要回宫后便萦绕不去的郁愤终于稍减了几分,舔着他的耳根说道:“臣这些日子常自思索谢郎因何离京,如今才想通——怕是陛下也以国士待他,所以不肯将他留在身边?可臣不是谢仁,没有他这般洒脱,就是陛下这般期许臣,臣也不愿为了前程离开陛下。” 宣帝唯一可回应的,也不过是声声轻吟和紧扣入凤玄背后肌肉中的十指。凤玄动作温柔,却一直不曾停下,直到手中身上皆已叫宣帝弄得满是污浊。 他却还未餍足,又就着交合之姿,托抱着宣帝去池边清洗,每走一步,宣帝几乎就要被那种极深入的感觉刺激得惊叫起来,却又忍不住更用力绞动后廷,叫他也有些腿软。待磨蹭到池边时,宣帝已是满面泪痕,后廷中含着的汁水也不知不觉流得满腿都是,也不知一路上滴落了多少。 这几日宣帝皆是和凤玄共寝,除了刚回宫那次,也一直只是共寝而已。因此自极度亢奋中清醒后,宣帝已是面红耳赤,心中羞愧难当,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昨夜这一回却须不是一时情欲所致,凤玄之言还声声句句回荡在他耳边,分明就是也对他有情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凤玄上辈子与他君臣半世,也有过在军中同帐而眠的时候,却从未越过雷池半步;这一世居然对他说出这种话,昨日还主动把他压倒。虽然之前他临幸过凤玄一回,可昨日凤玄的举动却不似被逼迫…… 宣帝心中苦思冥想,到天亮时,凤玄就如常般替他换上朝服,又舀着参汤一口口喂他喝了下去。待宣帝吃罢早饭,凤玄忽然问道:“陛下要移到大正宫,臣可也能跟随同去?毕竟陛下身体不爽,总要有人贴身服侍。” 这话说得虽然平平淡淡,宣帝脸色却蓦然红了几分,总觉着话中重音咬在了“贴身”两字上。他掩饰般地摇了摇头,仓促答道:“不必了,平凉王还在宫中,若叫他看见朕拿大臣当内侍使用,怕将来会不尊重朝臣,不知内外之别。凤卿且入朝去,朕对你还有安排。” 宣帝匆匆起身出门,背后凤玄神色却有些黯然。他放下手中玉箸,自嘲地笑了一笑——从今日起,他那段梦一般的日子就过去了,只能存在心中偶尔回忆,却永远不能透露出一字半句。 回到家中,他还要面对长兄凤景的教训。 凤玄跪背对凤景在堂前,双手捧着从曲阜送来的凤家家法,闭上眼长长出了口气,也是平生头一次忤逆父母之意,长兄之言:“凤玄自问事君唯忠,行事无愧己心,不敢认兄 分卷阅读8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长所言之罪,更不会辞官归隐!” 48、第 48 章 转天下了早朝,宣帝仍旧在文德殿处置公务。前些日子都有凤玄帮着读奏章,猛然少了这么个人,就觉着冷清许多,也嫌费心力,便唤了侍奉茶水的小太监:“去传凤学士来。” 小太监出门不久就又回来通传:“凤学士今日告了假,倒是淳于大人在外求见,陛下可要召他进来?” 宣帝沉吟一阵,叫他拿了面镜子来,对着颈前反复照了几回,见领子外确实没露出什么,眼底青黑色也不大明显,便丢下镜子吩咐道:“请淳于大人进来。” 淳于嘉已有数日不曾单独觐见宣帝,如今终于得了机会,那点儿小小的不快也就收敛起来,进了门恭恭敬敬地行礼如仪。宣帝和他不客气惯了,兼着知道他也不是规劝君主的诤臣,随意点了点头叫他起来,吩咐宫人赐座上茶,便一手支颐,靠在桌上和他说话。 淳于嘉此来是为试探凤玄在宣帝心中的分量,至于他这两天是否承了宠……那简直连问都不必问了。但当着这么多太监宫女,他也不能直眉愣眼地质问宣帝,便先扯了些闲事:“这一年因两度改元,赋税减免得不少,西边又正是用银子的时候,嘉是来请教陛下,是否要在南方几个繁华的省份,加收些杂项税务?” 宣帝摇了头,漫不经心地答道:“不是有西戎赔的银子么?朕记着国库中还有几百万,过年时俭省一些,朕私库中也可添些,不必夺民之利。待战事平了,再议议西域通商和开海疆之事,朕上……上心许久了,只是因为边关不宁,一直做不成此事。” 淳于嘉连忙赞道:“吾皇如此体恤百姓,真乃天下之福,臣见识庸短,叫陛下见笑了。” 宣帝倒真笑了一声:“幼道今日分明不是来要银子的,有什么事就说吧,咱们君臣这么多年,何必遮遮掩掩的?” 淳于嘉也就当真不再掩饰,坦坦荡荡地问道:“中书舍人凤玄辞官一事,陛下是如何打算的?他也算是臣亲手带出来的,人既聪明,做事也有章法,前些日子又有救驾之功,本来是该升迁的。这猛一要请辞,我这里也不知怎么办是好了。” 凤玄要辞官?他怎么不知道?宣帝心中只顾想着此事,一时顾不上答淳于嘉的话。这两天凤玄在延福宫中尽心尽力,也从未提过要离开的话,甚至昨天上朝前还说过要到大正宫中服侍……该不会是因为当时没答应凤玄进内宫服侍,令他误会自己要灭口,所以提前请辞? 宣帝心里略有些冤得慌。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凤玄乱想,毕竟得知皇帝这样的隐私,当臣子哪有不惊心的?宣帝幽幽叹了一声,支着脑袋深思起来——凤玄是要留给孙子的托孤之臣,这就让他回了乡,将来怎么提拔,怎么重用?别说他是心虚请辞,就是要丁忧也得看自己能活多久,到了该用的时候就得夺情起复。 ——他递折子是他家的事,朕只扣住人不放就是了。宣帝打定主意,懒懒将手伸向淳于嘉:“奏本呢?” 淳于嘉倒让他问怔了,愣了一下才问道:“什么奏本?” “凤卿既要辞官,自然要有奏折送进来。你今日来与朕提此事,难道不是要代他递上?” 淳于嘉问道:“凤御史代弟请辞的折子已递上几日子,陛下不曾见着?今日还是凤御史向我告了假,我才知道他早递了折子,特地来向陛下讨主意的。” 是凤景递的?既不是凤玄怕自己灭口才辞官,那就更不是大事了。宣帝心里一放松,说话时就随意了些:“倒真不曾听凤卿念过,可能因为不涉军务,他也没仔细看吧。” 淳于嘉脸色微变,连忙低下头掩饰过,试探着问道:“这么说来,这几日凤玄倒是一直替陛下处置公文了?” 宣帝并不掩饰,只说:“这几日朕精神不好,看不得奏章,只好叫凤卿替朕念了。此事幼道不可说出去,不然那些老臣又要有话说了。” 淳于嘉终于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发脾气,站起身来犯颜直谏:“莫说凤玄现在只是六品中书舍人,就是三公九卿也没有资格代批奏章,陛下对他实在是太过宠信了!此非爱之,实适足以害之。今日嘉若不来,还不知凤玄竟能压下朝臣奏折不报,陛下竟也听之任之……” 宣帝听得头痛,眯起眼睛按着太阳穴道:“朕怎会叫他批奏章?只是精力不济,实在看不进东西,才叫他替朕念一念。平日御前议事时,朕也不避他,念念奏折也并不碍什么。” 现在是念念奏折,以后就要一手遮天了吧?淳于嘉生了真怒,转身走到御案前头,拿起一本奏章翻开:“嘉是中书侍郎,如今尚无中书令,省中自然以我为主事之人。凤玄今日告了假,我这个上司也该代他为皇上分忧,念一念这些奏折,陛下不会不许吧?” 宣帝也没精力计较他这些小心思,再加上有人念奏章的确比自己看得省力,便点头默许,斥退了随侍宫人,倚在御椅上闭目听着。淳于嘉找起奏折比凤玄更熟练,先念了几道军中发来的奏折,趁机就从 分卷阅读8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凤玄理出来那摞没用的奏章底下,翻出了凤景那封。 这道折子可是凤景心血所成,自是写得花团锦簇、辞情并茂,催人泪下之处不让李密的《陈情表》。淳于嘉读的时候更是抑扬顿挫,慷慨激昂,就连他自己都被感动得眼眶发湿,读罢许久不能回神,等着宣帝和他一样被奏章感染,立刻放凤玄回乡侍亲。 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宣帝回应,淳于嘉只好擦擦眼角泪花,目光转到了龙椅上。一看之下,他酝酿了半天的感情霎时飞灰,哑然失笑起来——宣帝已经叫他念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一点也不好! 淳于嘉心中立刻浮想联翩。宣帝平日也常处理公务至半夜,从不曾言累,如今竟连看折子都嫌费精神,听着他念着也能睡着,这还能因为什么?定是昨晚与凤玄颠龙倒凤了不知多久,才会困倦至斯! 他捏着折子的手越握越紧,将奏章捏得皱巴巴不像样子。沉着脸站在案前想了一阵,淳于嘉便将奏本一扔,凑到宣帝耳边轻轻叫道:“陛下,陛下?” 见宣帝并无反应,他就大着胆子解开宣帝腰间玉带,一层层剥起衣服来。反正凤玄能做的,他也都做过,甚至做得比凤玄做得更熟,也更明白宣帝的脾气。如今趁宣帝睡着时撩拨几下,宣帝醒来之后就算有些怪他放肆,做完之后也就怪不起来了。 淳于嘉也常做宣帝入幕之宾,此时打定主意,动作越发肆无忌惮,仗着龙椅宽大,就挤到宣帝身边坐下,一面探手到他怀中,一面在他鬓边耳际落下许多细吻。 这么贴近细看,他倒看出宣帝脸色黯淡,眼下也微微发青,眼皮都有几分浮肿,却不完全是肾阴亏虚的模样。他便从龙袍下抽出手来,搭在宣帝腕子上诊了一诊,只觉脉相细弱短促,像是惊悸气虚的症候。 淳于嘉心中一动,又想起了宣帝前几日失踪之事——他模模糊糊有些不敢深思的想法,心中忽然冷了下来,搭在那手腕上的指头也一动不敢动。 然而很快,那指头就被人甩了开来,宣帝不知何时醒来,蓦然站起身倒退几步,拢住衣襟,神色冰冷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淳于嘉头一回叫宣帝这样甩开,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脑中急转,怔了怔才答道:“方才陛下睡着时,呼吸似乎有些不畅,臣便替陛下解开衣裳透气,也顺便把个脉,看龙体是否受了寒气。” 宣帝心跳略微平复一些,仔细回想自己的衣服确实并未敞开,淳于嘉的手也的确是在摸脉,这才安心下来,硬挤了个笑容道:“朕方才做了个噩梦,起来时尚未清醒,吓到你了。朕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今天有些困倦,你先下去吧,奏折明日再说。” 淳于嘉心知不妙,也不敢再多说,只行了一礼便转身出门,打定主意要跑一趟凤家,问清宣帝到底出了什么事。踏出殿门时,他忽然听见宣帝在背后叫道:“幼道慢走。” 淳于嘉精神一振,回头便往殿中走去。宣帝已紧紧裹了衣袍,将玉带重新系上,神色淡然地问道:“朕倒忘了,方才你是在念凤景的折子。凤玄到底是为何要辞官,那折子上怎么写的?” 淳于嘉又不好重念一遍奏折,只好将大意简单概括出来:“是凤玄父母年迈,要他回家去赡养。” 宣帝沉思一阵,脸上慢慢露出个玩味的笑容:“阿仁的寡母年迈,家中尚不曾代他请过辞;凤玄既不是独子,凤家又不止他一人为官,怎地旁人入朝都无事,偏偏他要辞官赡养父母?朕遍阅史书,不曾见过隔房兄长一句话就能叫皇帝夺了臣子官的,凤家住在圣人之乡,怎么做出这样昏乱的事来?” 淳于嘉越听越觉排挤情敌之事无望,索性也就低头听着,等宣帝圣裁。 宣帝自家兄弟都是为了权势争得性命也不要的,以己度人,完全看不出凤景对凤玄的一片拳拳关爱,冷笑着说道:“孝悌是治国之本,朕自然不能不许他尽孝,也不能叫他兄长记恨他。这么着,幼道你回去拟旨,赐凤玄三进宅第一所,许他接父母入京奉养。此外……他也不必再任中书舍人了,从即日起,由他掌管御林军,把傅湘调到征西军中做虎威将军,叫他在军前出些力吧。” 淳于嘉刚要劝宣帝凤玄身份不适合掌握禁军,宣帝便已冷笑一声:“朕想见在宫中养病的臣子千难万难,西戎太子将朕带出京却易如反掌……朕不曾降罪傅湘已是看在他从龙之功的份上了。幼道莫不是嫌朕这宫里防范太周密,不愿让朕用个放心之人?” 这话说得十分严厉,淳于嘉不敢再说什么,只连连请罪,回去便替宣帝草拟诏书。也是宣帝登基以来乱命太多,众臣早已麻木,这道诏书竟就这么发到了御史府中。 凤景捧着圣旨无声落泪,以为他们家真要出一位皇妃时,宣帝正抱着玉雪可爱的皇孙捏脸玩儿。看着皇孙快要被他捏哭了,才忙忙哄道:“铖儿不哭,皇祖父有好东西给你。” 小皇孙虽然脸疼,却还懂事的说:“孙儿不要,太傅说过不能太看重什么珍器重宝难得之物,不然百姓都会……都、都过不好了。” 宣帝高兴得在那软嫩嫩的小脸上又 分卷阅读8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捏了一把,目光透过墙壁看向宫外方向,微微一笑:“朕要留给铖儿的不是器物,是个可托天下的人才。” 49、第 49 章 元初元年终于过去了。宣帝沿习前世,将自己的新年号定为至德,只盼着改元以后命运重归正轨,彻底摆脱成帝的影响……后妃什么的不说,别总想要男人他就谢天谢地了。 宣帝虔诚地在太庙中拜了几拜,回宫之后又召了入京觐见的宛陵王世子一家在宫中团聚。此时再看那位世子,已是丝毫不嫌他老相丑陋,反倒觉着此人谈吐性情都好,人也聪明,有父如此,他的皇孙将来必定也一样贤明。 当然,经过他数月言传身教,现在皇孙的见识气度就已远远超过世子的其他子女,越来越和他相似。可见父母生给孩子的天资虽然要紧,后天有贤者相伴,有他这样的明君亲自调丨教才更重要。宣帝看着小皇孙,就似看到了夏朝光明的未来。兴奋之下,他也体恤宛陵王世子的心情,放了皇孙平凉王和他们一家六口到庆寿殿单独相聚。 只是下午众臣朝拜已毕,皇孙这一走,宣帝又是孤单一人。 看着宫里宫外满是喜气的装饰,和太监宫人面上的欢悦之色,反而倍觉凄清难熬。怪道人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若是他还有亲人……算了,那样的亲人不要也罢。倒是朱煊若能回来过年,此时他们俩正可以去御花园中饮酒赏雪,怎么也比他独自闷在宫里强多了。 宣帝想着想着,就想到那回在花园中光天白日之下行非礼之举的事,脸上微微一热,又恨朱煊做事轻狂,叫他想到现在起来都嫌丢人。想到朱煊自然又想到了叫朱煊生生赶出京去的谢仁——若阿仁没离宫,眼下也正好在宫里陪他过节。 虽然谢仁变成男人这事给宣帝刺激不小,可就是男人也比没有强不是? 在“男人也比没有强”这一正确观点的指引之下,宣帝终于想起了两个可以叫进宫来过年的人——他的心腹爱臣淳于嘉和凤玄。这两人尚未成亲,拜年送礼之类的事都还能偷歇懒,抽些工夫进宫吃顿饭总是可以的。 宣帝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叫了几个太监去两家传旨,吩咐王义将酒宴摆在后苑一座水阁之中。 淳于嘉与凤玄到的时候,宣帝已坐在水阁中支着窗子赏雪,身上只穿着青色常服,脸色红润、神情闲适,怀中抱着小小的紫铜手炉。阁中架着火盆、香炉,熏得满室暖融馨香,外头寒气虽盛,却是一丝侵不到他身上,逍遥适意得简直如神仙一般。 两人进门时带着一阵寒风,却也快被室内温度暖了过来,各各解下大氅交与太监,行大礼向宣帝贺年。宣帝伸手摇摇一招,示意他们起身,姿态极为舒缓优雅,温和地笑道:“两位爱卿远来辛苦了,快请坐下,喝杯酒驱寒。” 淳于嘉与凤玄谢恩坐下,便有小太监过来替他们斟酒。二人先一同敬过宣帝,淳于嘉就取了酒来敬凤玄,亲切地叫着他的字:“子渊先有救驾之功,这几个月来又将御林军调停得井井有条,我一直不曾当面向你道过贺,今日正好借着圣上御酒恭喜你一回。” 凤玄这几日统调御林军,除了上朝和侍讲时入宫,倒是在御林军中的时候更长,前世坚毅的军人气势也历练出了一些,站起身来便觉渊渟岳峙,端严有度。他举起杯来,先向宣帝点了点头,才谦逊道:“多谢大人。不过凤玄有今日皆是托赖天恩,并非我自己的能为。” 淳于嘉笑吟吟地与他共饮一杯,又问宣帝:“陛下怎地今日召臣等进宫?可是为了西征之事?可惜大将军他们还未能擒住胡毋兴宗,叫他率残部逃往薛良格河了,不然今日必是我等一起为大将军庆功了。” 宣帝摇头笑道:“大局已定,剩下那几部老弱残兵倒不至令大将军费心。朕今日宣卿等入宫其实没什么正事,只是一个人过年寂寞,叫你们来陪陪。” 这话听着涵意就深远了。淳于嘉暗暗瞥了凤玄一眼,心中却已难以按耐地想起了晚上要如何帮宣帝排解寂寞。 他略一分神,就听见凤玄在旁说道:“多谢陛下惦念,臣独居京中,若非陛下宣召,这个年也是有些难过。” 宣帝讶然道:“朕记着当日赐你宅第时,是为叫你将父母接入京中的,难道他们是抛下你回乡过年了?” 凤玄摇头苦笑,从桌上夹了一箸羊肉,起身布到宣帝碗中。淳于嘉从容地给宣帝盛了一碗汤,代凤玄答道:“子渊家中本就不愿让他做官,两位老人家为此不肯住在学士府中,当初入了京就暂住在凤御史家,没几天便又回乡了。” 宣帝看着凤玄嗟叹道:“朕本是好意,倒是误了你了。不过你堂兄在御史台多年,做事勤勉、大公无私,朕早前就想重用他,只是登基后事忙耽误了。今日既提起来,朕也就不再拖延,开了笔便点他为川省学政,历练几年才好重用。” 凤玄连忙起身代兄谢恩,宣帝只含笑点了点头,并不在意。这回把凤景派出去,纯是为了宣帝的私心,免得再有凤家人干碍他重用凤玄,一地学政的位子倒不算 分卷阅读9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什么了。 这对君臣言笑晏晏地将国之公器用来谋私利时,一旁坐着的淳于嘉就有点看不过眼了。他自太监手中接过酒壶替宣帝满上,举杯劝道:“凤御史刚正不阿,才学亦是人所共知,陛下是为川中士子寻了一任好官啊。” 宣帝对这安排也甚得意,饮罢一杯,又让太监替三人满上,对淳于嘉笑道:“幼道还要再敬朕一杯——去年因军国事忙,不曾加开恩科,今年正好补上。朕打算任你为主考,可要好生替朕取士,若是埋没了人才,朕是不依的。” 做了主考,这一届进士便都是他的门生,将来入了朝,必也都能成为他的臂助。淳于嘉倒没想到能有这么大的好处等着他,激动得眼眶都有些湿润,连忙跪下答道:“臣定不负圣上恩典,禀公持正,为我大夏朝选拔良才!” 他激动归激动,心中却是更深切地认识道,凤玄在宣帝心中的地位怕是比他不低,否则宣帝说这些事不可能全不避讳。甚至宣帝今日特地召两人一同入宫,恐怕就是有意识要叫自己知道,凤玄简在帝心,不是他用些手段就能弄出京的人。 淳于嘉高兴之中渐渐就带了几分悲凉,喝下去的酒也似化作火团堵在胸间,却还要撑着笑容咏雪作诗,哄宣帝欢心。 岂止他难受,凤玄在席上坐得久了,心里也有些别扭。 他倒不是敏锐到连淳于嘉深深隐藏起来的那点醋意都看得出来,而是觉着淳于嘉举止有些过于随意,失了臣子的本份。宣帝对着淳于嘉时也似乎言行不拘,只他坐在这里缩手缩脚,就像多余的一般,好不尴尬。 三人当中唯一真心高兴的就是宣帝,他倚在窗口看着湖面上的冰雪,慨然叹道:“去年今日,朕尚在昏君手中挣扎求存,彼时日夜筹谋,所求不过是保全首领。谁料不过一年之间,天地翻覆,朕竟已登大位,天下归心……” 想起成帝尸体烧得不辨面目的模样,他当时没来得及鞭尸的怨念又平复了些,举杯仰头吟道:“瑟彼玉瓚,黃流在中。岂弟君子,福祿攸降。”又有些惘然地说道:“也不知该怎么拜祭那神仙……还是叫崇明观住持把周天神仙都替朕拜一遍吧。” 正月里仍是昼短夜长,未至酉正,天色已几乎完全黑了。宣帝便吩咐人将宴席转到文德殿中,还未动身,王义忽然在外通传:“陛下,大将军遣人送了贺礼,可要宣使者进来?” 宣帝喜上眉梢,连声叫道:“传他进来!” 那使者抱着个大红包袱进来,恭恭敬敬行了礼,抬起头来,竟是朱煊的长史徐文昭。宣帝见颇见过他几回,便要人赐座。徐文召谢坐之后便拆开包袱,露出了个木盒子,大小形状倒和宣帝送到西边的差不多。 宣帝看了一眼便笑道:“该不会是朕给他的盒子,他又送回来了吧?大过年的送这种东西,他倒不怕朕生气。” 徐文昭笑道:“大将军说陛下看到这盒子里的东西必定高兴的。”便打开盒子,露出了里头面色青灰的人头——正是前几日战报中还在草原上带着手下流亡的胡毋兴宗。 宣帝惊喜不已,丝毫不嫌那人头瘆人,吩咐人替他斟酒,将盒子接在手中细看了几回,惊喜地叹道:“果然是阿煊知朕!怎么朕早上看的战报,还说并未与敌相接,才刚这个时辰,你就把人头送来了?” 徐文昭放下酒杯,起身答道:“草原上路不好走,战报送得慢了些。大将军是二十六日围住西戎残部的,本想生擒胡毋兴宗回京,可惜他运气不好,死于流矢,大将军只好叫末将回京献上人头。末将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马,故而比旁人还快些。” 宣帝叹道:“文昭一路辛苦了,待会儿叫王义带你吃去些东西,就先歇在宫中吧。阿煊也真是有心思,只不知大军何时回来?” 大军回程自是比个人慢些,何况朱煊还要再扫除些残敌,未必立刻就能启程。宣帝惋叹几句,便放了徐文昭去休息,自己又看了两眼那人头,也叫一个面无人色的小太监抱下去了。 人一下去,淳于嘉立刻站起来恭贺道:“恭喜陛下平定西戎,从此我大夏西北一线,再无烽火矣!” 凤玄也随之道喜。宣帝心腹之患一日去,欣悦之情还有过于杀了藏云太子那天,连饮了几杯酒,才想起要换地方再吃。回前朝路上,他便叫两人与自己共辇,路上又说起以后的目标:“西戎既平,将来朕还要拿下吐蕃、百蛮……”说着说着,又扯住淳于嘉不放:“这回阿煊回国该如何封赏,幼道还要帮朕参详。朕只怕封赏太少,不足酬壮士功绩……” 上辈子朱煊就是因为助自己登基后,嫌封赏不足才反的,这辈子却绝不能出这样的岔子。说到底还是他父皇不好,没事生这么多儿子干什么?都生成女儿,他不就可以嫁与这些重臣,将他们紧紧绑在皇家身上了吗? 宣帝心中埋怨个不止,面色渐觉沉郁,嘴唇也紧抿了起来。淳于嘉便温言软语地哄着他,一只手叫他紧紧握着,另一只手却似有意似无意地落在他膝上,手指不时轻轻抚弄一下。 凤玄低眉敛目地坐在对面,看着那两人言行无忌的 分卷阅读9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模样,心中总觉着有些发闷。 到了文德殿门外,凤玄率先下了车。落到地上时他回头看了看车内,而后就呆在了当场——借着外头宫灯映照,他分明看到淳于嘉起身去扶宣帝时,弯下腰在宣帝额前落了一吻。 亲吻之时,淳于嘉的脸却似特地偏向他这边,那双平素总是深沉内敛的凤眼精光闪动,在他面上转了一转。 50、第 50 章 文德殿中早已铺排好筵席,却不像平时赐宴那样,由宣帝独坐上位,淳于嘉和凤玄分列阶下,而是与方才亭中坐法相似,只放了一张圆桌和三个绣墩,仍是宣帝坐在上首,淳于嘉与凤玄左右相陪。 殿中宫灯高挂,烛台却少点了几个,显得有些幽暗。王义已送过徐文昭回来,在殿中服侍宣帝进餐。不过很快他就发现,有这两位大臣在,基本也轮不到他服侍,虽然那两人不像他那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但宣帝正因前线战事将平而高兴,又有些醉意,旁人夹什么便吃什么,一点也不挑剔。 当然,也得看这个旁人是谁。王义相当清楚,宣帝今天如此高兴,也是因为陪侍的人不同。若只是太监宫女在旁布菜陪话,说不准到宣帝这会儿就已停箸了,哪还会这么来者不拒。 他悄悄撂下筷子,打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小太监,一殿内侍宫女便都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还体贴地关闭了殿门。 宫人一撤下去,两位伴驾贤臣都立刻想到了其中应有之意,心念自然都转到了说不好该不该转的地方。 只是方才淳于嘉那一眼还萦绕在凤玄脑海中,因此凤玄动作又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淳于嘉拣了一条酥肉送到宣帝唇边,大有深意地说道:“岁暮天寒,陛下宜须进补,子渊年少,不谙养生之道,还请陛下纳臣之心意。” 宣帝也没想到此举不合理法,一张口浅浅咬上了那块肉。淳于嘉并不松开筷子,反倒趁着宣帝还未咬断肉条时,起身凑过去问道:“这肉味道极美,不知臣是否有幸得陛下赏赐一块品尝?” 宣帝便笑着瞥了他一眼,似要说话,但正咬着东西,也就没说出来。淳于嘉动作极快,说话之间已起身凑到宣帝面前,将筷子一撤,便咬住肉条,一点点将嘴唇凑到了宣帝唇上,顺着他微张的齿关将舌头探了进去。 宣帝鼻间轻哼了一声,眉头微皱,目光偷瞟向一旁的凤玄,伸手在淳于嘉胸前一推。只是这一下本也没用多大力气,又兼他醉后手臂虚软,并没什么实际效果。淳于嘉反而扣住那只手,左手扶到宣帝腰间轻轻爱抚,将宣帝含着的肉条卷到自己口中,更将宣帝柔顺软滑的舌头也带了过来,恣意吸吮。 亲了一会儿,宣帝双目便渐渐笼上一层水意,两颊比饮酒时更红了几分,本还有些僵硬抗拒的身体也在淳于嘉的撩拨下松软了下来,喉间透出一阵阵撩得人心痒的细碎哼声。 别说宣帝,就连淳于嘉都险些陶陶然到忘了凤玄还在了。 他们俩忘了,不代表凤玄自己也忘了。从眼前这一幕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凤玄便霍然起身,绕过桌子,从背后抓住了淳于嘉的肩头,用力往后一扯,分开了他和宣帝。 他面色威严整肃,凛烈的目光直刺到淳于嘉面上,冷冷说道:“淳于大人,我既忝任御林军统领之职,便不能眼看着你做出这等犯上之举。” 淳于嘉用力扭肩,甩开他的手,温文尔雅地答道:“是否欺君,并不是子渊说了就算的,还要看陛下的判断……” 他转身跪在宣帝身旁,仰头请宣帝裁断,一只手却已从下方悄然抚上宣帝的小腿缓缓推捻着。那手虽没碰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宣帝却觉着一股酥麻感顺着小腿升了上来,下半身不一时就都有些发软,双臂架在桌上撑住身子,微眯着双眼叹道:“罢了……” 他是有些想叫凤玄回府,留下淳于嘉服侍,又有些想把两人都打发了,图个眼前清净。可是这些日子一直不曾叫人入侍,再叫淳于嘉这么撩拨着,竟有些忍不住了。他腿上痒得难耐,又觉着有桌子挡着,凤玄未必看得见,便轻轻踢了淳于嘉一下。 淳于嘉低下头得意地笑了笑,握着那只脚,将靴子脱了下来,食指隔着雪白的罗袜在宣帝掌心挠了一挠。宣帝倒抽了口冷气,猛然向后缩脚,淳于嘉却一手扣住他的脚踝,顺势将袜子脱了下来,颇富技巧地摩挲着柔嫩的脚掌。 宣帝的身子越发用力地倚在桌上,咬着下唇轻轻喘息。丹田下方已盘桓着一股热流,烧得他目光越发涣散,鬓边额际沁出一层密密汗珠,眉梢眼角都已泛着春丨情。 凤玄双目紧盯着宣帝,心潮不停涌动,心乱到了极处,反而都化作了一件事,也不管淳于嘉还跪在那里,绕到宣帝身旁,捧起他的脸直吻了下去。 自那日在延福宫一别,凤玄也有许久没能亲近宣帝,长久相思直到此时才得以释放,竟是比他想的还要美好。宣帝双手紧紧攀在他身上,唇舌毫无保留地迎合着他,睫毛微颤、脸色绯红,已是一副情动难抑的模样。 他也不去想这当中有多少 分卷阅读9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是淳于嘉的功劳,甚至也懒得低头看一眼,一手揽着宣帝肩背,一手穿过他的腿弯,抱起人来便往内室而去。 淳于嘉便笑了笑,起身拍了拍衣摆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跟在他背后缓步而行。 他走到床边时,凤玄已放下宣帝,忙着解他腰间革带了。淳于嘉毫不客气地脱下鞋履踏上御床,从背后用胸膛撑住宣帝,帮着凤玄脱下龙袍,伸手抚上那对已然硬得充血的乳珠,变着花样地揉捻拉扯,又低下头在宣帝颈间吮吻,留下点点粉红印痕。 宣帝此处极为敏感,不一会儿便觉胀痛难当,按着淳于嘉的手,回头叫道:“幼道……别闹了……” 淳于嘉顺势抬起头,低低答了声“好”,便侧身来吻住他的双唇。一手仍在胸前抚弄,一手顺着宣帝脊骨滑落,探入腰带之下。灼热的手指掠过温凉的双丘,顺着双丘缝隙伸了下去。 宣帝身前已高高耸立起来,他一手紧捏着淳于嘉的手臂,一手便向身下摸去,想要自行纾解。凤玄却握住他的手,轻轻喊了声:“陛下。” 宣帝目光转到他身上,才似乎发现了眼下情境不妙,只是嘴唇正叫淳于嘉堵着说不出话来,只好用力抽手,皱着眉给凤玄递眼色,希望他赶快离开,别再看这有伤天子威严的情景。 凤玄不是看不出宣帝的意思,只是不愿按着他的意思退却。他紧握着那只手,拉下宣帝亵衣,低下头含住了高高扬起之处。 柔软双唇的触感和柱身在光滑的齿面上擦过的感觉都如此鲜明,宣帝猛地全身颤抖,双腿用力绷紧,低低呜咽了一声。就在此时,淳于嘉修长光润的手指也顶到了他后廷口儿处,拨弄着紧紧合在一起的皱褶,向里头浅浅探入了一点。 宣帝的身子彻底软了下来,神色恍惚地瘫在淳于嘉怀中,唇角不停有银丝垂下,正落在淳于嘉拨弄他乳首的手上。 淳于嘉终于结束了这一吻,抬手一揉了揉宣帝软糯的双唇,又在他眼前缓缓舔尽了那点晶莹水珠。宣帝仰头靠在他胸前,低低叫了声:“幼道……” 宣帝已许久不曾临幸过臣下,体内并不如从前那么湿润。淳于嘉怕伤了他,便将手指抽出来,先去床头翻找——那里是王义亲自准备的,除了药物之外还有各色小玩意儿,看得人心旌摇荡。 只不过药物就算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敢用在皇上身上,任淳于嘉圣宠多重,也要担心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他随意捡了瓶清香润滑的油脂,回到宣帝身旁,抬起他一条腿架在自己腿上,在手上倒满香油,就着这润滑将指头探入宣帝体内。他刚刚侵入时,宣帝的身体还绞得极紧,待那手指在里头出入几回便放松了下来,让淳于嘉顺利地探入更多指头,寻着那最要紧的一点不停按揉。 宣帝的龙威在床上一向难发,此时前后又都被伺候得十分满意,身上欲焰蒸腾,几乎把理智都烧干净了。他也就忘了方才在想什么,软软瘫在淳于嘉身上,享受着凤玄尽心尽力的服侍,同时紧抓着淳于嘉在他胸前的手,只恨他不早些进来。 淳于嘉的手指探得越发深了,故意提高声音,看着凤玄问道:“陛下是想要臣还是想要子渊?” 宣帝哪里还有力气说话,轻轻“嗯”了几声,手握得更紧了些,意思是要他早些进来。淳于嘉却偏要逼他说出这个名字来,故意停下手指的动作,在宣帝耳旁轻轻吹着气,再次逼问道:“陛下要子渊还是要臣?” 凤玄也抬起头等着宣帝裁决。宣帝受的刺激略小了些,倒见了几分清醒,半带嗔怨地回头横了淳于嘉一眼,急促地喘息几声,终于开了口,哑着嗓子叫道:“幼道你……你还不……” 淳于嘉终于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满含温柔地低声答道:“臣遵旨。” 他抽出手指,抬高宣帝双臀,早已蓄势勃发的伟器便从后头埋入宣帝体内,毫不客气地直入到底,顶得宣帝整个身子都向上抬了抬。这一抬,却正好让龙根在凤玄口中进得更深。 宣帝从未受过这样周到的照顾,虽还有一丝羞耻,却都叫情热压了下去,被夹在两人之前随波逐流地享受着。 凤玄的口腔格外火热柔软,紧紧包裹着他的分丨身,用力吸了几下,终于叫宣帝把持不住,啜泣着泄了出来。凤玄下意识地退后了一点,宣帝的龙精便有些落到了外头,染得他下半张脸斑斑点点,无比动人心魄。 淳于嘉一面耸身递送,一面扳着宣帝的脸向下看去,低声说道:“陛下你看,子渊脸上都是你的东西了。凤学士如此精忠爱君,陛下该如何赏赐呢?” 凤玄直起腰来,一眼也不看淳于嘉,反而抹掉脸上浊丨液全数舔尽,微红着脸,镇静地答道:“有陛下如此恩赐,臣岂敢别有要求?” 淳于嘉却已握着宣帝的手去摸凤玄硬挺的分丨身,诱惑地劝道:“陛下何不也投桃报李,尝尝小凤学士此物?” 凤玄怔忡之间,淳于嘉已将宣帝的手放到了他身上。那手指虽然并不算很柔软,握在他身上的感觉却叫他激动得难以忍受。更令他几乎发狂的是,宣帝真的将脸贴了过来,舌尖在 分卷阅读9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上头舔了舔,微不可闻地说了句:“好大……” 51、第 51 章 凤玄器甚伟,宣帝凑到近前双手捧着,伸出舌头一点点舔了下去。 这样东西他时常见着、时常用着,平常却是极少品题,总觉着其形状不堪入目,味道不尽人意,且不合圣人教导,不是皇帝该亵玩的东西。不过此时他体内被另一条这样的东西填得满满的,全身上下都被炙火焚烧,哪还想得起来什么规矩典籍,只记着方才淳于嘉要他投桃报李,也尝尝凤玄此物。 略略舔了几下,他就觉着手中之物更涨大了几分,上头筋索狰狞盘绕,绝然算不得赏心悦目。然而只看着这东西,宣帝便能想象到它在自己体内纵横驰骋时会给自己带来多少欢娱,忍不住张口含了进去。 身体的记忆立刻涌了出来,宣帝极自然地先浅浅含入,用舌头缠着舔吮,而后越含越多,双手也不停抚弄未能含下的部分,却不肯吞得太深。 这些动作他曾做过许多回,倒比凤玄更为熟练,只是平日多由臣下伺候,并不会主动做这种事——若非此时被淳于嘉撩拨得全无理智、只知索欢,又叫凤玄方才满脸都是浊液的模样诱惑住,肯定也不愿重操此业。 淳于嘉在他背后不停递送,一手还有余暇玩弄他的龙茎,就连下方平日不会顾及到的小囊都以手指包裹拨弄。宣帝脑中一片空白,只顾沉浸在情丨欲当中,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将凤玄之物含得更深。因双唇不能合拢,口角下巴上都已染上了晶亮的津液,涂得凤玄身上也到处都是。 凤玄已是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被宣帝含住时,他险些精关不守,还是极力忍耐,才不曾直接就泄到了圣上口中。他从前得亲近过几回圣体,就觉着已把一辈子的福份都用尽了,哪天被拉下天牢秘密处决了也不意外。可这回这举动却更狎昵到了极处…… 他到底还是不愿真的弄在宣帝口中,冷静一阵便抽身出来,抬起宣帝湿漉漉的脸吮吻起来,像猫一样将他的脸庞舔得干净而微微湿润。宣帝双眼微红,嘴唇亦肿胀起来,比平日更加艳丽,就那么柔顺地贴在他怀中,双手依旧握在他身上无意识地动着。 只用手虽不如方才那样销丨魂,却也是叫凤玄情难自已,一面狠狠吻住宣帝,一面挺身向他手中送去。直到宣帝双手忽然握紧,身体也猛然绷直,然后瘫软下来,他才发现宣帝又一次泄了身,依旧有不少东西溅到了他身上,只是没有再弄到脸上罢了。 而淳于嘉也在宣帝体内纾泄过,慢慢撤身退出来,随着这动作,一股白液已顺着宣帝染上了一层粉红的大腿流了下来。 看着那副熟悉的夺人景色,凤玄脑中忽然一片空白,然后他才发现,自己竟也释放在了宣帝手中,而他又爱又敬,既想永远抱在怀中又不敢多加亵渎的天子却抬起手来,极自然地将指掌间欲流未流的浓汁卷入口中。 “陛下……”凤玄以为是他自己在叫,然而很快他就分辨出来,发出这声音的是宣帝身后的淳于嘉。他看过去时,淳于嘉还抬头向他笑了笑,从背后搂住宣帝,用满含诱惑的声音问道:“陛下可还想要?” 宣帝轻哼了一声,半闭着眼靠在淳于嘉身上,双腿箕踞,腿间之物已是一览无余地落在了凤玄眼中。淳于嘉扶着他的腿,恋恋不舍地说道:“虽然臣舍不得将天恩分润旁人,但既然同为近侍天子之臣,自该雨露均沾,岂能有人独占……这回圣恩是该赐与他了。” 凤玄是见识过淳于嘉将闺房私语说成朝廷大事的本事的,可此时依旧有些发怔,直至宣帝被推到自家怀中方才醒悟。他神色复杂地看了这位前上司一眼,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抱紧了宣帝。 这一夜隆恩圣宠,却是叫这两人平分秋色,谁也不曾落空。 转天初二又不必上朝,宫人善体上意,谁也不敢进来打扰。直到宣帝自己清醒过来,见了这长枕大被一床三好的模样,才慢慢回忆起昨夜自己做了多少丢人之事,登时羞得满面通红。只是他全身酸软,自己爬起来也难,只好忍着羞惭叫醒了淳于嘉,让他出去找王义要水。 ——虽然凤玄也贴身服侍过他数日,但还是淳于嘉对大正宫更熟,且他脸皮也更厚些…… 待沐浴过热水,宣帝的身体才算松泛些,倚在床头懒懒地看着两位爱臣。凤玄到底年轻脸嫩,当即跪下认罪:“臣昨日冒犯龙体,罪在不赦,请陛下降责。” 宣帝无奈地揉着太阳穴,叫他先起来。淳于嘉则是老神在在,毫不动摇地坐在床前,喂宣帝喝了碗补药,低声感叹道:“昨日陛下在水阁赏雪时不幸受寒,臣与子渊恰巧入宫,便留下来侍疾,只是陛下圣体虚弱,年后朝政繁忙,怕是还要人留下伺候几天吧?” 宣帝一口口喝罢药,又含了块酥糖,闭目考虑一阵才道:“昨日朕偶感风寒,幸得幼道与奉卿服侍,但怕也要再过一两日才能好转……” 淳于嘉眼睛亮了一亮,就连凤玄都抬起眼来盯着宣帝,紧张地等着他留下自己接着侍疾。 分卷阅读9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不想宣帝话头一转,眉宇间微微流露出不舍之意,徐徐说道:“谁料两位爱卿因过于担忧朕的身体,夜间也受了风寒。朕自会赐下御医为你们诊治,这几天就不必上朝了,在家中好生将养着吧。” 淳于嘉刚要开口,宣帝就皱紧了眉头:“朕的话你不听了吗?你以为昨夜朕酒醉糊涂了,醒了以后还糊涂?堂堂三品大臣争风吃醋、邀宠献媚,简直像个无知妇人!朕不是顾念你与朕的情份,今日就该下诏禁闭你了。” 淳于嘉脸色发白,连忙低头谢罪:“臣不敢,臣有罪……” 宣帝挥手止住他的话,疲惫地说道:“你有什么罪。昨晚若非朕也有意,你还能留在宫中么?只是朕早说过你是朝廷大臣,朕知你用你,不是为了让你在床帏之间替朕卖力的……” 他看着淳于嘉面上浮出几分受伤的神色,又加意解释了几句:“天子无私事,更不能令便劈之人参与国事。若你真一意要搏朕这样的宠幸,朕可就要断了你的仕途了。你且回去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见朕。” 淳于嘉深吸了口气,淡淡答道:“臣有今日,皆是陛下所赐,便由陛下收回又能如何?臣只有一事不明——”他抬起眼注视宣帝,不无哀伤地低声问道:“臣究竟何处不如大将军?陛下可许大将军,为何独不许臣?” 宣帝叫他噎了一下,许久答不出话来,低低叹了一声:“昨夜之事不许再提,你们先回府歇着吧,禁闭……就算了。” 不论淳于嘉再怎么看着他,宣帝都狠下心来闭上眼装作不知,装了一阵倒真睡着了。待醒来时,已是斜阳满天,殿中尽是太监宫女列侍,淳于嘉和凤玄倒不见了踪影。 宣帝略有些不舍,但旨意是他自己下的,也不能吞回去,便问王义:“两位大人已回府了?” 王义连忙笑道:“两位大人神色都不好看,怕是昨晚侍疾时累着了。陛下可还要派人去赐些东西,慰问一番?” 宣帝掩面沉思一阵,吩咐道:“着太医去他们府上看看,开些太平方子……叫他们将养一阵吧。朕累了,今日先歇在文德殿,明日再回后宫。” 王义神色古怪,上翘的嘴角却是抿也抿不下去,自去安排太医,又给备了滋阴补肾的药膳让宣帝弥补昨夜亏耗。 其实把淳于嘉和凤玄这么斥走,宣帝心中也是有所不忍,可若顺势就留他们在宫里,他就总会想起昨晚那混乱的情形,甚至晚上只怕还会…… 宣帝又揉了揉眉心,用力摇头,甩开那些不荒诞不经的念头。 也不只是害羞尴尬的问题。若不加些教训,他以后在这两人面前,还有什么天子威严?只怕只要见面,那两人心中都会记着他那般昏聩放荡的模样,以后还怎么会谨守君臣之分? 虽然昨宵欢娱之感还残留在他身上,但陪他过节的人已各自回府了。宣帝看着满桌饭菜,却是根本没有食欲,略略喝了口汤便撂下筷子,看着殿中画屏发呆。 王义变着花样开解他,却都不见怎么奏效,急得心如汤滚。说了几个笑话,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徐文昭还在宫中,便小意问道:“大将军阵前得了大胜,待他回来,陛下可要开个筵席为他庆功?说不准大军回来时还能献上上回那种西域美人,放到永巷做宫女,咱们宫里也能新鲜热闹一阵子。” 宣帝心知朱煊是不会给他带女人来的,但一想到西戎那场大胜,心里果然舒服了许多,面上也见了几分笑意,笑骂道:“国家大事,也是你能胡说的?宫女自来是采选良家子,那些胡女哪儿能入宫,简直胡闹。” 骂了两句,脑中却想着朱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下轻点,向王义抬了抬下巴:“去拿纸笔来,朕有旨意要给大将军。” 自有宫人为他收拾桌面,送上文房四宝,在桌上垫了毛毡。宣帝提起笔来匆匆草拟:“西戎全线大捷,朕已知之,着令大将军朱煊速回京献伏,其余事宜交由镇西、镇北将军共同善后。” 那封御笔又被送到了中书省。淳于嘉与凤玄皆是早上才被赶回家休养,这就又被叫回省中办事,对着这张圣旨,各自都有些心思。 凤玄也是早上才知道还有个大将军挡在他与宣帝之间,便私下问了淳于嘉。淳于嘉冷冷看着那张圣旨,并不回答凤玄的问题,过了半晌才半是自语地低声说道:“陛下的心到底是向着……” 但拟旨之事容不得他们拖延。转天一早,宣帝就选派使者,将重新拟好的旨意发到了军前。朱煊在草原上遥拜京城,接了旨意,正月二十六便率部回到了京中。 52、第 52 章 朱煊终于回了京,宣帝也算是松了口气。上回因为宫中无人就把大臣召进来侍寝,简直是不成体统,尤其是那日还一次召幸了两个……乱国之祸简直就在眼前了! 若是朱煊肯入宫当他的皇后就好了。省得内宫无人,每回都要假说有军国大事,把人留在宫里过夜——这种说法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那些太监宫女有什么猜不出来的?若非那天内侍都主动下去了,淳于嘉与 分卷阅读9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凤玄也不会留在内宫胡天胡地了一夜…… 宣帝脑中忽然浮出那句“陛下可许大将军,为何独不许臣”。这句话听来幽怨之意甚重,还有些不讲道理,可此时想起来,宣帝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怜惜——淳于嘉这样费尽心机,不也就是为了搏一份圣宠么?可让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能臣为了邀宠无所不为的,还不是他自己? 当初他突发瘟疫,连自己都没什么活下去的信心,淳于嘉却敢直入大正宫,贴身服侍他,这才把他从生死线上救回。后来也是因为他身上被成帝下了毒,因无法纾泄才要淳于嘉抱他……嗣后三番两次,还不都是他自己受不住情丨欲煎熬,主动要求的? 宣帝倚在龙辇当中,隔着纱帘偷看陪他一起在宫门迎候大军还朝的淳于嘉,心烦意乱地叹了口气。这一年当中,自己半是拿他当御医,半是拿他当宫妃地用了许久,现在又怎么能理直气壮地叫他回去安心做臣子,不许再提从前的事呢? 倒不如把淳于嘉迎入宫中,总算也有个人服侍他,并替他主持宫务。反正凤玄如今不必弃文从武,又是在中书省历练过的,以后再放一任外任,正好回京后便可升任九卿三公,代淳于嘉在朝中为国效力。 不过这想法实在太过荒唐,别说百官不许,连宣帝自己也只是想想便罢。他自嘲地笑了笑,从辇中站了起来,拂开纱帘踏到了脚踏上,一步步落到了地上。 他身形挺拔如青松,长袖与衣裾随着风猎猎摆动,双目亮若星辰,笑容温文淡雅,向着远处路上飞骑而来的人轻轻唤道:“阿煊。” 这一声如轻烟般散到空中,周围百官均未听到。远方那骑人马却似听见了这句话,猛然发力,远远甩开身后同侪,飞纵到宣帝面前三尺之外,稳稳停住。马上金甲红袍的大将军翻身落地,拱手说道:“臣朱煊参见吾皇万岁。” 宣帝心中欢喜难以尽述,笑容不知不觉便流露出来,朗声答道:“大将军征战辛苦了,不必多礼。今日大军凯旋,是朕之幸,是天下之幸,朕必定要好生封赏功臣!” 他双臂微一用力,朱煊便顺势起身,反扶住他:“天寒地冻,请陛下尽速回宫。若因臣之故受了寒,臣如担待得起?” 宣帝点了点头,把着他的手臂道:“大将军有功于社稷,今日便与朕同车而回吧。” 朱煊并不推辞,扶着宣帝上了龙辇,坐下之后便笑道:“这一场大胜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若非有藏云太子首级送到边关,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也不会胜得这么利落。说来这一战首功还要归于七郎,我代边关百万将士谢过你了。” 听到“藏云太子”四字,宣帝眉间猛然一跳,旋即也露出一抹狠戾的笑容,垂目叹道:“可惜不是朕亲手斩杀……” 朱煊还不曾听说他叫藏云太子绑架之事,以为他只是可惜不能亲手杀敌,便轻笑着哄他:“无论是谁杀的,岂不都是七郎授命?我与众将士只记着七郎之功,不管动手的是什么人。” 宣帝想靠在他怀里,又觉着甲胄冒着寒气,撇了撇嘴,不满地靠在了软垫里:“等会儿受了封,你就换下这身盔甲,叫人去你家中拿朝服来,穿这衣服可怎么参加宴席。” 朱煊但笑不语,抓着宣帝的手指轻吻了几下。 这回封赏却不是淳于嘉帮着拟的。自从那日被宣帝赶回家休养,他就没能再单独面君。封赏之事是兵部尚书韩翼跟两位老丞相、太尉共拟的,比上回大败西戎的赏赐高了不止一等。朱煊的侯爵换成了许国公,虽然是虚邑,但每年的俸禄和赐下的房舍田地也极丰厚,算来也不少于万户食邑所出了。 这还不算宣帝自己从内库拿出的珠宝珍玩,以及教坊司调丨教好的十几个歌女舞伎。 在垂拱殿开庆功宴时,宣帝特命将朱煊的位子摆在自己肩下,宴上又赐了他数道菜品,并让王义亲自为他斟酒布菜,恩宠之盛几乎不下于平凉王——只除那位小皇孙并未分席而坐,而是坐在宣帝怀中的。 虽然宣帝许久未见朱煊,也恨不得就留他在宫中一叙别情,但人才回来就扣在宫中,不仅不合天伦之道,其他大臣若知道了,心中怕也会生出什么想法来。 罢了,以后日子还长着。 宣帝心下微觉遗憾,待皇孙吃过了饭,便先行离殿,着人送了皇孙回宫,自己扶着宫人在殿后一片花园中散心。过不多久,朱煊便匆匆赶了上来,歉然说道:“臣听王总管说了,才知陛下在此处等臣,不知陛下寻臣来是有何要事?” 他虽然用的是问句,心中却已十分笃定,含情脉脉地看着宣帝。两旁宫人深深垂头,似乎什么也听不见,宣帝却不敢这么想——能把朱煊支到这儿来,王义定然是知道了什么,而且不只知道一回两回了! 这满宫的人,都知道些什么了? 他一口冷气噎在胸膛,猛然呛咯起来。朱煊急得一把抓住他就往偏殿走去:“陛下莫不是受了风寒?这样冷的天气,怎么能在外头等臣,真是……都怪臣不好,来得太晚了。陛下还是先去偏殿歇歇,叫人传太医来看诊吧?” 宣帝脸色 分卷阅读9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乍青乍红,摆着手咯了一阵才缓过劲儿,哑声答道:“不用,朕无事!只是你这一回来,朕有些太激动了,歇歇就好。对了,你许久未回京……”刚要约朱煊何时进宫,又想到这些看似老实木讷的宫人不知私底下都传了些什么,一腔话语就都咽了回去,换成了正经的:“还是早些回家侍奉父母,也好生休息几天。” 朱煊心中有些黯然,将手也松了开来,抱拳应道:“臣知道了,多谢陛下关怀。” 宣帝向前走了几步,才发现朱煊已放开了手,站在原地看着他。他一时也想不起该说什么,就站在那里与朱煊无声对视,直到朱煊口打破了这僵局:“臣也该告退了。天色不早,陛下还是保重龙体,早些回去歇息吧。” 宣帝的脑子终于又开始转动,看着朱煊微躬的身形,脱口而出:“朕二月初二要去西山踏青,阿煊可随驾同去。” 朱煊的嘴角猛然挑起,身子躬得更低了几分,恭敬地答道:“臣领旨……谢恩。”最后两字的音调微微上升,大有深意。宣帝脸色微红,又看了眼一旁泥塑木雕般的宫人内侍,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点点头道:“朕先回去了,大将军自便吧。” 朱煊便重新转回殿中,与一般大臣互相敬酒。宣帝走后,众人守在这里大多不为吃饭,而是为了恭喜朱煊这一场大胜了。朱煊自然谦虚道:“这都是吾皇天恩,众将用命,岂是朱某的功劳?倒是朱某要敬凤大人一杯,若非他拿下藏云太子的人头,大军岂能胜得这样痛快!” 他端着杯子径直走到凤玄席前,凤玄连忙起身答道:“微末之功,岂敢当大将军谬赞?当时也都是谢太守吸引住藏云太子的下属,玄才得趁机杀了他。此事说来倒是谢太守功劳更大些。” 朱煊也听过他们如何捉拿的藏云太子,只是宣帝被劫这段对外都被删去了,因此猜想不到凤玄还会因此进身,毫无芥蒂地答道:“斩首之功总比别的更强些。朱某听说那藏云太子身边有几个勇悍过人的江湖人,纵然有谢太守引他手下亲卫,那几人你对付着定也十分艰难。” 凤玄连连摇头,本不愿掠人之美,可想到当时宣帝与藏云太子的情形,便也不愿多说,一口饮尽杯中美酒,以杯底示与朱煊。 两人正互相谦虚,一旁席上忽然传来一声冷哼,一人猛然起身,拂袖转身向外便走。凤玄立刻听出那哼声是他堂兄发出的,向着朱煊苦笑一下,道过失礼,连忙转身追了上去。 朱煊端着酒杯还来不及喝,摇头笑道:“凤御史性情耿直不假,不过今天似乎有些太过失态了。是为他弟弟掌了御林军,觉着丢了凤家的面子;还是为他弟弟与我这个老兵喝酒了?” 一旁的兵部尚韩翼调笑道:“你若是老兵,我就是村夫了。凤景心情不好,是为他弟弟不肯辞官——”他压低声音说道:“你记着凤玄是和谢仁一道入京的吧?当时满朝都猜他和谢仁一样,是陛下要征进宫里的。如今谢仁走了,他却做了天子近臣,据说他父母要他离京他都不肯……” 韩翼清俊稳重的脸上居然露出一种近似猥琐的神情:“听说凤景为这事吐了几回血了。陛下竟还赐了凤玄一座宅子,叫他分家另过,又叫他掌了御林军,这岂不是……” 朱煊脸上笑容依旧谦和优雅,眼神却一分一分冷了下去。他垂下眼盯着酒杯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早先我只知道谢仁,却不曾听陛下提过凤玄。” 韩翼目光顺着殿门一直看向凤氏兄弟消失的地方,含笑摇头:“这也都是大家私下开开玩笑而已,也不必认真听。凤玄的人品大家还是信得过的,就是陛下真荒唐至此,他也不会真做出这种事来。他兄长应当是想多了。” 朱煊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拱手和韩翼告辞,回到家中便叫父亲身边养的清客来见,细细问起了京中最近出的事。 53、第 53 章 二月初二正是龙抬头,民间也当作节日来过。宣帝既然立心约了朱煊一道出去踏青,下了早朝便不再召大臣议事。早有宫人备下了马车,王义又替他安排几个御林军护驾,驾车到西华门外等着朱煊汇合。 天上还飘着细润的雨丝,只如牛毛一般,还湿不透衣服。地上生出星星点点新绿,细嫩尨茸,也十分新鲜有趣。宣帝一手揭开车身上的纱帘,看着大路上来往的游人仕女,心中那种难得的自在舒畅之感,却是在宫中赏景时无法体会到的。 出了西华门外,他就见到朱煊一身青色锦衣,骑着四蹄踏雪的黑马在道边徘徊,神情潇洒闲适,手里还折了枝柳条把玩着。看不出平日的威严气势,倒像是个出来幽会的普通富家公子。 宣帝不觉轻笑出声,掀开车帘叫道:“阿煊,到这边来!” 朱煊双目闪动,调转马头向他这方骑来。然而尚未到得驾前,脸上灿烂的笑容便收起了大半儿,冷淡客套地向着马车方向点了点头,招呼道:“想不到小凤郎君身上宠眷竟这般优厚,七郎与我相约共游,竟还不忘了带凤郎同行。” 宣帝都有些听愣了——他本是打算 分卷阅读9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和朱煊私会一天的,并没召过凤玄,怎么连他也跟出来了?难道又是王义说的? 宣帝心下恻恻,忙掀开前方车帘,弯腰钻到车辕处。顺着朱煊的目光看去,他才发现凤玄已换了一身普通的家丁服色,乘马随在车驾前方,也正恭谦地对着朱煊答话:“主上出行乃是大事。城外鱼龙混杂,万一有大胆贼人冲撞吾主,朱公纵然武力过人,但凭一身之力,也未必能护得主上周全。凤玄职责所在,不敢推辞,纵然公不喜,我也不得不随驾而行。” 他这话说得既合身份,又十分光明正大,并无可指摘之处。朱煊心中纵有不悦,却也不能硬说他不该随驾出来。于是便不再答他的话,只微笑着看向宣帝:“天气这样好,七郎怎地不骑马出来,反而坐车了?” 宣帝恍惚觉着这景象竟有些熟悉。不过朱煊应当不知道凤玄的事,不至于就吃醋了吧?而且凤玄态度自然,应当也只是为了他出行安全,不会有别的意思……他有些心虚地看着两人,心中不期然又想到了过年那天的混乱情形——若是今天再来个一床三好,他的脸面只怕得到下辈子才能拾起来了。 绝不能让这两人一同伴驾! 宣帝面色微红,抬头安抚性地望向凤玄:“有阿煊在,凤郎实在不必担忧我的安危。这些日子你也受累了,安心回家歇息一天吧。” 原来陛下心中向着的是大将军。 凤玄心中不免有些黯然,可是看到宣帝脸上的不安之色,又舍不得再让他为难下去。他神色不动,在马上躬身答道:“凤玄遵命。只是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朱公虽忠直可靠,奈何人单势孤,若真有意外,一人定然应付不过来。少时游玩之间,还请主上以安全为重,勿使侍者远离。” 宣帝察言观色,觉着他不像知道什么了,便压下那些不像话的念头,冲他朗朗一笑:“凤郎放心,我自当小心在意,游玩一阵便会回宫。” 凤玄又对朱煊拱了拱手:“主上便托赖朱公了,望公尽心竭力,勿使主上遭遇危险。” 朱煊也一样慎重地答道:“余亦必尽力护主,凤郎但请安心便是。” 凤玄又向宣帝抱拳作别,骑马折返城内。朱煊目送至他的身形完全消失,才重新露出笑容,将马贴到了车旁,低声问宣帝:“这样好的天气,七郎何不与我共骑,随这些百姓一起享受踏春之乐?” 宣帝的心还有几分系在凤玄身上,反应慢了一步,待回过神来时,自身已被朱煊拉到了马上。他讶然看着朱煊,急急叫道:“阿煊,朕与你共乘一骑,不合礼法……” 朱煊双腿一夹,纵声长笑间,那匹马便纵出数丈,将马车与随驾军士远远甩在了后头。急驰之中,他从马前摘下一顶帷帽替宣帝带上,将宣帝紧紧搂在怀中,绕过无数游春仕子,向着西山奔驰不已。 宣帝紧抓着面幕,生怕吹起来让哪个同来游玩的朝臣发现了,低声嗔怨道:“阿煊做事怎地如此莽撞?那些内侍和御林军可都看见了。君臣共乘一车尚要遭人弹劾,共乘一骑,就连百姓都要笑话……” 朱煊将头搭在他肩上,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反正朝臣私下都已传得不像样了,与其叫他们传宣帝与凤玄的闲话,倒不如传自己的。待人都知道了,他才好从容进身,光明正大地做宣帝枕边人。 只是他素来知道宣帝要面子,此事可做不可说,也就不应声,任由宣帝絮絮埋怨了一路。 那匹马是朱煊从西戎弄来的宝马良驹,即便驮了两个人,宫中侍卫的马也要差了它一线。然而走出这数十里去,一线之差便有了天渊之隔,宣帝与朱煊身后连侍卫人影都已不见了,两人共乘一骑,悠然走在草色朦胧的西山之中。 此地已见不着什么踏青的游人了。朱煊的搂在宣帝腰间的手已从帷帽下探过去,渐渐摸向了宣帝衣襟处;呼吸也越发粗重,温热的鼻息直喷到他颈间。 宣帝心漏跳了几拍,连忙抓住他的手,转头看向四周,低声斥道:“住手!这周围若是有人怎么办?一会儿那些御林军也要找过来的。好容易出宫一回,总不能只想着做这等事,且先看看景致,找个可以歇宿的地方……” 说到底,他也是为了此事才把朱煊叫出来的,现在也没什么拒绝的底气。宣帝的声音越来越小,双肘却还用力向后撑着,想在他和朱煊之间隔开点空间。 朱煊却是越搂越紧,手指已探到宣帝怀中,紧贴在他耳边问道:“七郎是怕被人看见么?咱们坦坦荡荡,何必背人呢?”他的声音越发缠绵,直透入宣帝心里:“我有件事得问七郎,你若答得好,我就带你到别业去,不然咱们可就要往那边人多的地方走了。” 宣帝强忍着胸前被玩弄时的胀痛麻痒,以及从胸口升起,似乎有自我意识般向下方汇去的火焰,低声喝斥:“快、快把手拿出去,岂有这样……在外面做这种事的……” 朱煊却已将头凑过去,隔着罩纱轻舔他圆润的耳垂。那样湿热光滑的奇异感觉在耳廓甚至脸颊上一点点蔓延,随即又化成凉意,交错刺激着宣帝,令他腰越来越软,已不能自持地倚到 分卷阅读9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了朱煊怀中,声如蚊蚋般问道:“你要问什么?” 朱煊的动作略缓了缓,一只手放到他腰间丝带上,徐徐问道:“凤玄是何时入侍的?” 他知道了,朱煊已经都知道了! 这声音十分轻缓,宣帝却觉着有一道落雷劈到了他耳边,惊得他几乎从马上跳起来,却又被朱煊紧紧按着,一丝也不得动弹。他心中一阵阵发冷,颤声问道:“什么……朕与凤卿能有什么……你,你怎么知道……” 他已经语无伦次,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而朱煊却是不肯轻轻放过,左手从腰带下方穿了进去,紧握着半醒半眠的龙根轻轻捋动,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凤卿……七郎叫得好生顺口,好生亲昵。当初他入京时,七郎怎么不肯告诉我有此事呢?我容得下谢仁,自然也容得下他,只是不忿你这样苦苦瞒着我罢了。” 宣帝倒抽了口冷气,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子夹紧了双腿。可惜他们现在不是在地上而是在马上,这动作却引得那马猛然跑动起来。亏得朱煊骑术极佳,反应又快,立时抽出手来拽紧马缰,才不致让两人都跌下去。 那马的速度很快慢了下来,宣帝惊魂甫定,又隐隐听到林外有人声响起,似乎是许多年轻男子,正在吟诗说笑。他用手肘轻捣着朱煊,低声吩咐道:“快去你家里,这里有人,叫他们见着怎么办?” 朱煊又在龙茎上捏了一把,将宣帝按到自己怀中,悠然笑道:“七郎带着帷帽,谁又能认出你来?只要你把凤玄入宫的前情告诉我,我一定带你回去,好不好?” 他的动作却是不容拒绝,左手拨弄着那根光滑灼热的柱身同时,右手已拉着马缰探入宣帝怀中,将缰绳在肿胀挺立的乳首上来回磨擦着。此处细嫩的肌肤还从未接触过这样粗糙的东西,虽然磨得刺痛,乳珠却因这种新奇的刺激胀得更硬,又被朱煊捏在指尖玩弄。 宣帝的心神已全然落到了这两处被不停刺激的地方,身体软软贴在朱煊怀中,口中无意识地泄出细碎呻丨吟,却又将身体向朱煊手中贴了过去。朱煊眼神一暗,动作更重了几分,捻得宣帝吃痛地哼了一声,却又被那疼痛中所蕴含的无限快感驱动着,再度向上弓起身子。 朱煊下头那只手顺着龙茎缓缓下滑,穿过那对玉袋之间,顺着下方平缓之地,终于摸到了已开始难耐蠕动着的穴谷。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指尖在那里轻轻按动,身体已然蠢蠢欲动地贴在了宣帝双丘之间,心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悲凉:“臣久未还京,陛下的身体仍能如此敏丨感,看来都亏了凤玄善体上意,侍君尽忠啊。” 宣帝听了他的话,终于又清醒几分,无力地摇头答道:“阿煊,凤卿之事回去再说……此处有人……” 朱煊低头在他发间印下一吻,深深叹道:“七郎放心,我也不愿让人看见你这般动人的模样。只是凤玄之事,天下人皆知,你却还瞒着我,也实在伤人了……” 他拨转马头,双脚在马腹上轻磕,信马由缰往林深处行去,手却依旧在宣帝臀间揉捻开拓,将食指缓缓推入那道已觉湿润的深谷之内。 54、第 54 章 那根手指缓缓出入了几回,出来时便已带出了些润滑的汁液,而那本在抗拒他进入之处也化成了一片春水。宣帝无力地倚在朱煊怀中,双手伸到背后,扣住他腰侧,气喘吁吁地问道:“你怎会知道凤卿之事的?” 朱煊嘴角露出一比苦笑,神色复杂地反问他:“七郎终于肯承认了么?” 宣帝侧了侧身,将脸贴在他颈间,低叹一声:“阿煊你何必这样逼朕……朕那日一时失德,也是出于无奈,以后也不会再做这种事。你体谅朕一回,不要再问了。” “原来是一时失德……”朱煊面色黯淡,双眉间现出深深皱痕,声音越发低沉,手指捻着宣帝胸前胀得发硬的乳珠问道:“可是在这里失德了?”又将手向下移了一程,把手中粗硬的缰绳缠在高昂着的龙茎上,绕了几圈之后,又在外头轻轻弹了一弹:“还是这里失德了?” 那两根深陷在宣帝体内的手指曲了起来,一下下刮在细嫩的肠壁上,按向宣帝体内最敏丨感之处。直按得宣帝前方铃口处不停渗出水珠,身子颤得几乎要弹出他的怀中,朱煊才略略缓和下动作,声音却比之前更加低哑暧昧:“莫非连这里也失德了?” 林中寒风刮起,吹得身旁树枝哗哗作响,细密的雨声打在枝头草间,一声声落入人心底。宣帝只觉着身体热得快要化掉,连那声声荒唐的质问都似乎能挑起他心中最深沉的欲望。他深深吐了口气,似乎要把这些火焰都吹到朱煊身上,幽幽答道:“朕对你也失过德……” 朱煊的手猛然重了几分,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在宣帝耳边低声呢喃道:“七郎现在可还愿意对我失德一回?” 宣帝闭着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声音轻柔得像羽毛一样,直挠到人心底:“别叫人看见……到你家下再说……”话虽这么说着,身体却不停迎合着朱煊的手,丝毫也没有抗拒之意。 分卷阅读9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朱煊环顾周围,看得清楚四下无人,便侧过头去隔着纱幕勾画着宣帝的唇线,将那一小块轻纱润得湿淋淋地贴在宣帝唇上。 “反正陛下已是肯对臣失德了,再失得厉害些也不要紧吧?” 宣帝正隔着纱幕与朱煊唇舌相接,那双在他体内翻腾多时的手指忽然抽了出来,闪得他不满地低吟一声。朱煊那手在他腰间轻轻一扯,已扯断了束着外衣的浅黄宫绦,再往下用力,更将宣帝身上的锦缎长裤自后头扯开,一把拉了下来。 宣帝身上猛地一凉,深吸了口气,高声叫道:“阿煊,你做什么?” 朱煊也褪下衣裤,露出火热的分身,紧贴在他双丘之间,深吸了几口气,满含情致地哑声劝道:“七郎放心,我在别业中备下了许多衣物,待会儿到了那儿自然能换上新的。” 他又耐着性子分开宣帝的双臀,探手进去去润滑了一阵,待见指头上都沾满了透明粘滑的汁水,才抱起宣帝,从下面狠狠顶了进去。 这一下却是没得极深,顶得宣帝一下子软倒在他身上,久久回不过神来。朱煊从背后撩起纱幕,轻咬着他雪白的后颈,一下下深入浅出地顶弄着,底下那匹马小步在山路上跑着,一步一颠,几乎将那两丸小囊也挤到了他体内。 宣帝几乎瘫在了朱煊身上,只在他刚刚进来时抽泣几声,却又紧咬牙关,低声喘息着,生怕那声音会被风送到外头人群处。朱煊一手解开缰绳,抚弄着精神奕奕的龙茎;一手钻到帷幕下方,揉捻起宣帝湿润软糯的双唇;修长粗糙的指头硬是从齿关中挤了进去,搅动着口中无力蜷缩着的灵舌。 宣帝心下不无怨怒,却又抵挡不住身下传来的极至欢娱,低哼了一声,咬着他的手指含混说道:“若是叫人看见了,朕一定夺了你的爵,把你发到宗正寺,治你个内帏不修之罪……” 身后很快传来了朱煊低沉愉悦的笑声:“是我内帏不修,竟然叫七郎诱了旁人……嗯,七郎莫气,我这就‘舒而脱脱兮,无感汝帨兮,无使尨也吠’。” 宣帝叫他弄得心神如醉,听了这话也不过是微微脸红,低声嗔道:“狂童之狂也且!”又想起这句话含意不好,怕朱煊醋海再兴风波,便在他手上软软地掐了一把,沉声吩咐道:“王曰‘还归’!” 朱煊笑道:“七郎可不要后悔。”腾出右手拉住缰绳,双腿在马腹上一夹,便将那马打得奔走如飞,狠狠在路上颠簸起来。宣帝双腿早已无力夹住马,亏得叫朱煊紧紧按在身上,才不至掉下去。然而这一奔走起来,身下所受的刺激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一次次被顶到最深处,撞得他紧抓住朱煊不敢动弹,已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朱煊在后头一手执缰,一手环着宣帝的腰身,分不出神来照料龙茎。宣帝就忍不住探出一只手到下方,五指缓缓捋动起来。他才弄了几下儿,却忽然觉着身下不似方才那样撞得厉害了,朱煊的手也慢慢滑下来握住他,在他耳根细细吹着气,满含柔情地问道:“七郎这里可还想叫我来照应照应?” 宣帝气喘吁吁,哪里还答得出话来,手叫朱煊扶着不停捋动,肠壁上传来的强烈刺激令他几乎升起尿意,铃口处又被人猛地捻了两下。宣帝再忍不住,瘫软在朱煊怀中啜泣着,看着自己的衣摆被一股股汁液打得湿透。而腹中却是被更持久的冲击一点点填满,烫得他全身颤抖,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山路湿滑,这马走得极缓慢,两人耳鬓厮磨、肌肤相亲,却又恨这路太短、马太快,马上滋味还未尝尽兴,朱煊的别业就已近在眼前。庄中仆婢早已叫他全数遣走了,如今大门紧闭,要进去倒还要费些工夫。 朱煊只紧紧抱着宣帝,勒住了马,看着锁苦笑道:“当初倒没想到在路上就忍不住了,此时七郎怕是已叫我欺得站不住了,要开门倒是麻烦。” 宣帝衣裳下摆前后都已湿透,裤子也破破烂烂不能蔽体,正裹着朱煊的外袍侧坐在马上,打量了那道大门一眼,便伸手按住马鞍,坐直身子瞟了他一眼:“若非你撕了朕的衣裳,有什么不好下去?只管去开门就是,朕还坐得住。” 朱煊心情大好,抱着他狠狠亲了一口,翻身下了马。他正开着锁,却忽闻不远处有马踏声传来,因地上泥泞,声音并不算响。朱煊也有些担忧是刺客,撂下手中铜锁,提剑转身看向声音来处,小心戒备着。 那骑飞马霎时间已来到近前,马上坐着个青衣小帽的年轻人,相貌清朗,眉眼之间却满是焦急之色。 快到门前时,他才勒住马,目光紧紧落在宣帝身上那件外袍上,虽然神色中满是不可置信,但也长出了口气,翻身跳下马来,不满地直视朱煊:“大将军为何将御林军甩开,单独带着陛下到这种偏僻深山?” 朱煊冷冷看了他一眼,收起剑道:“此事与凤大人何干?陛下不是已遣你回去了?” 凤玄踏前一步,毫不动摇地答道:“我负有护驾之职,听说大将军掳走陛下,自然要来追索——大将军今日行为多有不妥,万一陛下路上受了惊,或是遭逢刺客……” 宣帝忽然从马上开口叫道: 分卷阅读10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凤卿,朕与大将军之事你可以不必管了。有大将军在,不会叫朕出事的。” 朱煊也不看身后的凤玄,双手将宣帝从马上平平端了下来,就这么抱在怀中,随手掏出钥匙扔给凤玄:“凤大人既来了,正好替我开一下锁,我还要护驾,多有不便。” 待到开门之后,他便大步走向正屋,任由凤玄紧跟在身后,又低下头对怀中的宣帝说道:“这些事既然说了就不妨说开,凤大人若不在,七郎只会和我含糊过去,我便僭越一回,当面问他了。” 宣帝惊怒交加,生怕凤玄将他受辱之事说出来,更怕他把那天三人共寝之事说出来,心中霎时转了千百个念头,目光却转落到凤玄身上,带着几丝恳求之意看向他。 凤玄却心中也是柔肠百转,只顾低头考虑此事当如何结果,并未注意宣帝的目光。到得房中,他还细心闩了门,直盯着朱煊将宣帝放到椅上,才微带愠怒地说道:“大将军自是武力过人,但或许倚仗武力,太过自信了些。你又非时时在陛下身边……” 宣帝不愿叫他说下去,提高声音喝道:“住口!不必再提!当初朕不是说过,此事于你前程不利,不可叫人知晓?亏得大将军不是外人,不然朕为天子不会有错,你的名节前程可还想要么?” 凤玄未出口的话尽数凝在舌尖,面色立时灰败了下去,心中也难过至极,胸口不停起伏,咬牙说道:“臣只怕陛下受伤……” 宣帝转过头不去看他,对朱煊说道:“凤卿之事,不管你从何处知道的,也不要再揪着不放了。那回不过是朕一时失德,也不会再有以后了。凤卿还年幼,将来朕还想用他,也不忍心叫他和阿仁一样,名声受损,官途无望……” 凤玄想说“臣不在意”,又猛省过来,其实是宣帝在意,不肯叫人知道此事,便又将满腔话语都咽了回去,怔怔地盯着地面。朱煊一直盯着他,见到他这副模样,竟有种兔死狐悲之感,喃喃自语道:“是啊,陛下对臣自然也是一时失德,以后总有放下这一切,回去做圣明天子的一天。” 他声音虽低,宣帝的耳朵却就在贴他胸前,一字不落地将这话听了进去。 他抬起头拉着朱煊,低低说了一声:“阿煊与凤卿怎么相同?”回头又看见凤玄凄怆的神情,忽地苦笑了一声:“朕难道不能做圣明天子么?朕继父祖之业,是为立万世功业,不是学那些无道昏君,为贪一时之欢,将大臣弄做后宫的。” 凤玄立刻跪下请罪,宣帝挥了挥手道:“你也不必请罪,先下去吧。” 朱煊若有所思地看着凤玄的背影,待他离去后忽然说道:“难怪陛下忽然撤换傅湘,将凤玄这一文臣提到了御林军统领的位子上。只可惜他还太年轻了些,不大分得清忠义与私情的区别。” 55、第 55 章 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火盆毕毕剥剥的响声,和宣帝更衣时的沙沙声。衣物下摆浸透了散发着腥膻味的浓浊液体,锦绣长裤更是破烂得不成样子。宣帝光裸着双腿坐在床边,抱着换下来的衣物出神,不时看向正往浴桶里倒水的朱煊。 水雾氤氲之中,他看不出朱煊的神情,只看得到他的头深深垂着,似乎一眼也不曾向自己这边看过来。 倒水并不花多少工夫。雾气还未散去,朱煊就已直起身来,绕过水桶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抱起宣帝,送到了桶中。落入水中时,宣帝忽然抬手搂住朱煊的脖子,忐忑地叫了声:“阿煊……” 朱煊低头在宣帝唇间烙下一吻,微笑着答道:“我去弄些吃的来,七郎先自己洗一回吧。”姿态语气倒都平和如昔,起身后还轻手轻脚地拆了他头上发髻,方便他一会儿沐发。 宣帝也无心沐浴,匆匆勾出体内之物就呆呆地抱膝坐在水中。前方有屏风阻隔视线,看不见朱煊在哪儿,也不知道凤玄走了不曾。自打方才凤玄在门口出现,朱煊的情形就不大对,而凤玄那么落寞地转身离去,也叫宣帝心里有些发堵。 怎么他前世纳的三宫六院都大度娴雅,人前人后的姐妹相称,从没给他闹出过一点问题,这辈子就麻烦成这样?谁说女人小性子、爱吃醋,分明是男人更爱吃醋,而且吃起来简直要人命啊! 宣帝一手支额,低下头深深叹了一声。 屏风外传来细细的脚步声,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肉香,勾得宣帝腹中咕咕作响,诧异地问道:“阿煊还通晓易牙之术?” 朱煊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这都是下人们在灶上煨着的,我只是端过来而已。七郎下朝之后还不曾进过饮食,总不能我吃饱了,却叫你一直饿着。” 其实他刚才也吃得挺饱……宣帝并起腿来,将半张脸埋到了水里。朱煊撂下盘子,便从屏风后头穿过来,把他从桶里拉了出来,细细用手巾擦着他身上水珠。宣帝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闭上双眼,抬起头微张着嘴叫道:“阿煊……” 那声音十分柔腻,充满了邀请的意味。朱煊的手轻颤了一下,又缓慢地擦了起来,待将水差不多蘸干了, 分卷阅读10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便从一旁春凳上扽了件雪白中衣将人裹了起来。 宣帝猛然睁开眼,握着朱煊的下巴,将双唇凑上去谆谆劝道:“阿煊,天色不早了,不如待会儿再吃吧?” 他从未这么明确地邀请过,朱煊却坚定地拉开了他的手,同样明确地拒绝道:“凤大人还在院外守着,我实在不忍在他面前与陛下欢好。” 宣帝呼吸一滞,忽然间就生出种无力感,呆呆地坐在凳上,由朱煊替他换了套衣裳。 那衣裳也不知是怎么备下的,竟和他穿出宫的那套差不多少,若不细看暗纹,就是身边宫人大抵也可哄过去了。 不只衣服合身,就连摆上桌来的饭菜也是他最喜欢的。待看到桌上菜肴时,宣帝心中又是一颤。朱煊自幼出入宫帏,年少时更常与他一道用膳,知道他的饮食偏好并不奇怪。但能一直记到如今,仅为这趟相会费下这么大工夫,却是极不容易的。 连他自己都只想着床第间事,朱煊却还布置得如此细致,衣物饮食,无一不合他的心意……宣帝的筷子举到空中,迟迟不知落在哪里好,朱煊便替他布了几样菜,柔声劝道:“不必担忧凤大人,我总不会叫他饿着,已替他拣了几碗菜送去了。” 唉……凤玄,凤玄还没走。 这孩子的性子也真太倔强了,若是一般人受了皇帝这样的斥责,早该明白伴君如伴虎,断绝不该有的念头,立刻离开此地吧?明知道朱煊在,根本就用不到他,他还守在这儿做什么…… 宣帝暗暗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在叹谁,食不知味地夹了两箸菜,就再也吃不下去了。 朱煊默默抬起头,倒了杯热酒递到他唇边,十分恳切地劝道:“陛下要是真舍不得凤玄,把他叫进来侍驾也是无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里说到底也是陛下的地方,不该因我扫了陛下的兴。” 宣帝叫他刺得连酒也咽不下去,偏又无可反驳,只得讪讪答道:“阿煊这是吃醋了。凤卿又不是后宫妇人,提什么姻缘。朕一向视他为朕之颜回,当时之错当时便已省悟,如今既然和他了断了,以后便只会拿他当普通朝臣看。” 朱煊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淡然笑道:“原来凤玄是陛下之颜回,那陛下又如何视我?”将来有一朝厌倦于我,以后是要拿我当普通朝臣看,还是欺君犯上的罪人看? 宣帝不知他心中忧思,也随着他笑道:“朕便以阿煊比郭令公如何?现下为朕开疆拓土荡平天下,将来更要留给皇孙做辅政之臣。” 朱煊心中便生出种“果然如此”的想法。不过看宣帝这样努力哄他高兴,他也不愿令两人一起难受,便即接口:“我比七郎还长四岁,哪里等得到平凉王登基,只有缘份和七郎做一世君臣罢了。” 宣帝皱了皱眉,轻轻摇头:“做皇帝也要看天命,或许天命只让朕做十年皇帝……如今已过了一年多了……”他的声音忽然停住,不愿再往下说。 朱煊却不知根底,只以为他在开玩笑,心中一动,幻想起了宣帝退位之后,两人携手并肩逍遥江湖的日子。他越想越觉心动,目中已泛起一片醉人神彩,握住宣帝的手,动情地答道:“七郎若逊位,我就也辞了官爵,陪你踏遍天下山水,看尽世间风光,过几年逍遥自在的日子。” 宣帝垂下目光,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轻轻答了一声:“好。” 两人之间气氛终于缓和如初,吃罢饭后,又在山间看了阵景致,天便已交了申末酉初。朱煊看着天边几乎已贴到山顶的红日,恋恋不舍地拥着宣帝劝道:“该回去了。” 此时天寒风冷,宣帝又才经了一回云雨,受不住马背颠簸。朱煊便备了一辆马车,对背后默然站着的凤玄拱了拱手:“有劳凤大人送陛下与我回京。” 三人叫车厢隔在两处,虽也尴尬,倒比都骑着马,互相见着好些。宣帝不时掀开帘子看外头风景,朱煊就在他身后顺着他的目光解说景物风俗,倒也缓解了路上无聊。直到马车经过城外一个茶棚时,宣帝的目光忽地叫一个身影勾住,心中也惊起了滔天波浪—— 那个身影也是此时不该见到的,他前世曾有过的红颜知己——绿翘! 按着上辈子的时间算来,绿翘虽然比阿仁略大一点,如今也只该有十三四岁。可他方才惊鸿一瞥,在路旁看到的那个身影却已是和他们初见时一模一样的,十八九岁的成熟女子模样。她斗上戴着斗笠,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粗布男装,但宣帝对她熟悉至极,只遥遥看了一眼,便从那秀美的鼻子和下颔曲线中认出了人。 难不成她也和阿仁一样提前出生了?难不成她也变成男子了?宣帝几乎探出半个身子,目光紧紧落在那已变成小小黑点的窈窕身影上。 若没有谢仁的前车之鉴,若身边没坐着朱煊,他说不准已停下车亲自去见绿翘了。可是经过了这一年多的折腾,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还能于男女之事上有任何好运。更何况绿翘可不是阿仁那样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良将,这小妮子当初是百越送来的刺客…… 刺客!宣帝猛然清醒过来——百越已派了刺客来,这么说来他灭百越 分卷阅读10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的行动必须比上辈子提前些,眼下就得想法子应对了。 然而他将来又该怎样处置绿翘呢?毕竟是上辈子深爱过的女人,就算这辈子未必能收进宫里,他还是不大舍得叫这么个可人儿给人杀了。只是绿翘如今是男是女,可要早些分清……他正想得入神,朱煊的声音却已在背后泠泠响起:“七郎在看什么,这么专心?” 宣帝不知怎地,心虚得砰砰乱跳,抚着胸口定了定神,才拣出可说的告诉朱煊:“如今北疆已定,待百姓休养生息一阵,便可挥师南下,平定百越一带了。” 朱煊神色也严肃起来,点头应道:“百越虽不如西戎危害那样大,毕竟也常有骚扰边关之举,不如一并平灭了,叫天下皆归王化。只是要在南方动兵,还要先安定了北方——最好是迁些百姓去口外扎根,免得那些夷戎余孽作乱。” 一说起正事来,宣帝便也顾不上再想他的绿翘,顺着朱煊的思路想了起来:“移民事大,朕怕强令百姓迁居,反倒闹得天下不宁。倒不如令当地驻军在彼屯田。只是这样的事既没油水,也不好干,唯有贺徵忠直,不计名利,可做得好此事。” 朱煊随口答道:“凤玄也忠直。”见宣帝不应,便改口道:“西北天气不好,贺徵是南方人,去了未必受得住。不如一并交由杨清和殷正——左右他们师徒一直在宣府镇守,于那边民生军务都更了解。” 听到那两个名字,宣帝就想起上辈子朱煊造反之事。这两个铁杆的朱煊党守着这么大片土地,万一哪天朱煊要反了,立刻就又是个西戎朝廷。他心中一冷,连忙摇头道:“朕还要用人平南疆呢。军屯之事还交贺徵去做,杨清在那儿帮朕看着吐蕃,殷正朕可是要调来平百越的。” 朱煊笑道:“癣疥之疾,当不得陛下这样在意。只要给臣十万精兵,三个月内必可破之!” 百越那边虽然兵力有限,但当地少有平地,大多是丘陵山地,水路众多,且气候极热,山中多有瘴气,北方兵员哪打得了这种仗?倒是阿仁在会稽练兵,不知能否尽快训出一批水军…… 谢仁那天离开时的决绝之态还在宣帝心头,微一触及便是一阵刺痛。他不愿再深想,只微笑着应道:“到时候正好令平凉王监国,朕要御驾亲征,与你一起平定天下!” 56、第 56 章 回到宫中后,宣帝便拿了纸笔颜料,打算画下绿翘形象,叫人在京城内外搜寻,早些送入宫来。虽然这辈子未必仍能有缘份在一起,但凭着前世恩情,怎么也要将她救出火坑,免得她再受百越王驱使,过这种身不由己的日子。 略画了几笔,宣帝又有些心惊地发现,他竟已记不大清绿翘的模样了。不论他怎么努力回想,也只能想得起白天在茶寮见到的那一管秀美的琼鼻,和下半张脸柔和的曲线。可那张脸上应是生的一双怎样的明眸,眉是画作柳叶或是联娟,竟都模糊一片。偶尔在脑中闪现一丝印象,却总不真切,强画出来也觉着不像。 不过短短两年未见,其间又没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怎么就能把自己曾千娇万宠的爱妃给忘了?宣帝心中有些愧疚,又有些慌乱,干脆借着现成的纸笔,把从前绕在他身边的后宫佳丽都画了一遍。 而结果显然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他笔下那些女子竟都长得差不多少,而他脑中回忆起来的时候,这些人也仿佛都蒙着一层烟雾,最后只剩下个极淡薄的影子,外面虚虚包着“温柔”“端装”“娇媚”“可爱”这样的形容词。 宣帝终于停下笔来,惭愧地对自己,对那些已不知归了谁家的美人们承认,他实在是个凉薄的人。 王义在一旁恭维道:“陛下画得真好,这美人就跟活的一样,虽然衣着打扮不一样,但看那模样神气,硬是能看出就是一个人来。我刚才看着就想,陛下莫非从哪儿见了这么个美人,才能画得这么真?” 都一样吗?他明明画的是徐皇后、石贵妃、陈淑妃、简芳仪、绿翘、清雪……每张画的都不是一个人啊!他还特别注意把每个人的衣服和姿势都画得不重样的…… 看来他只会画这么一张脸,以后也别学人家以画像寄托相思了。 宣帝讪讪地将画纸都卷了起来,随手付与王义,感伤地吩咐道:“都烧了吧,这种东西留着也没用。” 王义珍而重之地捧着画,连连劝道:“圣上墨宝怎能就烧了?再说,若圣人真喜欢这女子,叫人下去悄悄查访,弄进宫来不就得了?就是她身份再低,封个采女也不为过。” 宣帝考虑了一下是否通缉绿翘,但想到自己根本不该认得她,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这张画画得本也不像,何况她如今女扮男装,更不好找了。” 反正再等些日子,百越王自然会想法把她弄到宫中行刺,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就在宫中守株待兔的好。上辈子攻打百越时,绿翘为他献计献策,立下过数次大功;这辈子虽然他已对百越了如指掌,却也要好生安置她,不负她上一世的功劳和那些恩爱。 他想着想着就发起呆来 分卷阅读10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脑子里的美人很快变成了那几个纠缠不清的臣下,并连身上都有了些反应,脸色时红时白,投入得回不过神来。王义一向精于揣摩圣意,见他不知神游到哪去了,便悄然退出门去,捧着那卷画暗暗想道:“又是女扮男装,看来陛下还是好这口儿。若不找不着那人,不如想法把谢太守召回来……” 那天过后,宣帝再也没提起过画上美人。早晚除了上朝理政就是亲自教导平凉王,日子过得连王义看着都嫌清苦。往日朱煊时不时地还会和宣帝出游;淳于嘉偶尔也会进宫;后来又添了个凤玄,虽说入宫日子不多,但却得宠的厉害,官位是眼看着几级几级地往上升的。 难不成陛下这回是动了真心,除了那个美人,别人都不想要了? 身为大内总管,王义是绝不能眼看着宣帝受委屈的。于是他趁着凤玄在殿前值班时,抱着御笔画的美人图找了过去,把人拉到一旁悄悄问道:“不知那日凤大人护送圣上出游,路上可见了什么人?陛下回宫后念念不忘,御笔画了许多张图像……” 说着就把那些图画拿出来给凤玄看。 凤玄有些疑惑地接了过来,细看了两回,竟隐隐觉着这人有些熟悉。他不动声色地应下寻人之事,向王义讨了一张画像,回到家中又细看了半宿,反复回忆宣帝是何时又看上了新宠。 那天在山上,宣帝和朱煊分明已是或许终身之势,还当着朱煊的面与他划清界线,是什么时候又遇上了个女人的? 这一夜凤玄也没能睡着。半梦半醒之间,他脑中现化了无数情境,纷乱非常,到后来心中忽然一颤,硬生生将他从梦中惊醒。 他额上冷汗涔涔,脑中却是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画上的美人像谁——那双眼分明就像他自己! 他拿袖子擦了擦额上汗水,伸手将锦被堆到一旁,翻身下了床,冲到桌旁点起了蜡烛。若真是、若真是像他,那岂不是说明,其实宣帝心爱之人一直是他?只不过碍于大将军先到一步,陛下不忍舍故纳新,才只好违心地…… 火光在无边黑暗之中乍然亮起,凤玄已迫不及待地擎起那支烛台,点亮屋内所有灯烛,展开画卷重新细看。 ——确实是像他!别的地方倒还平平,那双眼却是神韵灵动,越看越像他! 这个秘密怕是王总管也看不透,旁人(朱煊)更是做梦也想不出,只是陛下总不肯认,这点却有些为难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在凤玄嘴角绽开,他双手捧画,眼中透出坚定的光芒,直坐到外头敲响三更,才小心地卷起画像,收到了墙边多宝阁中。 过了数日,王义又私下见了他一回,问他可找到了画中女子的下落。他已是智珠在握,气定神闲地答道:“画中人的下落凤玄已有了眉目,请王总管安心等待,我找到机会便会与陛下说清此事。” 王义长吁了口气,安心地笑了笑:“我就道凤大人善体上意,做事又周到,一定能找到陛下的意中人。此事若成,陛下也必不吝封赏,到时还请大人多提携我。” 有了王义的支持,凤玄对自己的打算信心又更深了几分,只待时机到了,就要与宣帝当面说开。 这机会来得也并不晚。又过不多久,朝中便收到消息,说是百越要派使团入京,与大夏结两国之好。那天御前讲学时,宣帝特地将凤玄留下,话语间隐隐提到了这件大事。凤玄是曾亲耳听过宣帝灭百越之意的,然而他并未按着宣帝的意思劝他出兵,而是讲起了书上的道理。 “《老子》曰:治大国,若烹小鲜。是因为国君的命令对天下影响极大,想要天下安定,国君便要事事缓行,不可急燥。陛下即便不到两年,已经两征西戎,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宣大等地几近靡烂,边城百姓大多流亡关中,以乞讨为生。此时治理边关几省尚来不及,若再连着用兵百越,只怕国库拨不出款,民力也难以为继了。” 宣帝静静听着,并无不悦之意,待他说完了,还主动认错:“朕的确忘了流民之事,如今战事已毕,正好可在宣府及以北地方划分田土,鼓励百姓垦荒。此事明日上朝时再作计较,凤卿继续说吧。” 凤玄微微一笑,自御案前拿了支笔,在案上画了起来。宣帝垂目看着他的笔触,不时轻叹一声。 王义在旁端茶倒水,借着这机会看了两眼,似乎是个地形图,就想到了凤玄答应替他找的那个美人的下落。他心下暗笑,和凤玄对视一眼,悄然带人退出了殿阁。 凤玄神色不动,笔下画得却越发快了。宣帝越看越惊讶,绕到他身旁细看了起来。虽然还只是略具雏形,但以宣帝的见识,已能清楚辨认出来——这分明是百越地图! 想不到凤玄这般年纪就已记下地图了,他还以为凤玄当初是弃文从武之后才研究这些的。宣帝赞叹一声,便听到凤玄在旁说道:“陛下虽然雄才大略,但也不能征伐太过,不给百姓和军队留下休养生息的时间。何况大国不过欲兼并土地,小国不过欲侍大国,我朝只需稍释善意,叫百越全心依附,倒比两国相争更强。” 可那百越王并无善意,这回送来的使者之中还会有个 分卷阅读10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美丽的女刺客。这些虽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今生却还没有实证,不能拿出来说,因此宣帝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继续看那地图。 凤玄又添几笔,便将地图摊在案上,对宣帝笑道:“陛下赐了臣一幅画,臣今日便也将这幅图回报陛下。这是臣家中传下的地图集中所载,虽不算尽善尽美,眼下也算难得了。” 宣帝正看着画啧啧赞赏,猛然回过神,诧异地问他:“什么画?朕何时赐你……” 凤玄便提起笔来在纸上画了一双飞扬的眉眼,略有些腼腆地偏过头去看宣帝:“陛下那副画虽寄托美人,然而臣岂能看不出画中之人究竟是谁?” 宣帝低头看向纸上那双眉眼,少顷认了出来,不由得“哎呀”一声,心中百味杂陈。凤玄细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记了起来,目中也是光华闪动,羞涩又坚定地扶住宣帝:“陛下今日既是叫臣来讲学的,臣就接着讲讲为君之道。《老子》有云:‘大国者下流,天下之交,天下之牝’,这不只是治国之道,亦是为君之道。以君下臣则得臣,以臣下君则得君……” 他一面说着一面向前倾身,揽着宣帝的背压到了御案上,近乎呢喃地在他唇间低语:“既然陛下如今不肯下臣了,那臣便来下君。臣只要得陛下身旁一席之地即可,此后必当粉身碎骨以报之……陛下可许大将军,独不许臣么?” 两人的身体密密贴合,说话时那微微开合的唇瓣便与相磨擦着,身上的反应一丝也无法互相隐瞒。宣帝闭上眼,艰难地偏开头答道:“朕一直拿你当冢宰之才看待,怎么舍得因私情污了你的名誉,叫你以后仕途艰辛……” 凤玄轻叹一声,苦笑出声:“我早已没了名誉……我当初入宫侍疾之后便与堂兄坦白一切,凤家那里怕是已经要开祠堂逐我出族了。若当真有那一日,就是陛下再关爱我,臣……臣注定要辜负陛下期许了。” 宣帝心中震惊不已,瞳孔蓦然缩小,一时说不出话来。凤玄在他腮边轻吻了几回,满足地说道:“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陛下待臣情深义重,臣自当以此身报之。之前是臣想岔了,陛下放心,今后臣定不会因旁人也爱慕陛下便裹足不前,辜负了陛下的深情。” 57、第 57 章 凤玄并非头一次向宣帝表白。可宣帝之前一直希望他在朝中建功立业,不要把人生虚耗在自己身上,每每都以教诲引导为主,从不给他什么承诺。即便两人已有过数次身体相亲,宣帝还是固执地认为,那都是时势所迫,并非真有恩爱之情在其中。 现在宣帝才知道,凤玄为了这几句看似平淡的表白,背地里已付出了多大代价。 凤氏世居圣人之乡,家里知道了这事,肯定会召他回乡,不会再让他为官。而他硬顶着父母兄长的压力留在朝中,几乎等于公开与亲人决裂,若事态再恶化下去,他父母真告他不孝、逐他出籍,或是凤氏族中将他除族的话…… 凤玄的前程自不必说,连名声也要毁了。这样大的事,怎么不早和自己商量?怎么不能做得聪明点,如朱煊和淳于嘉那样,只偷偷行事,不令天下人知道? 怪道王义将那画私下给了凤玄而非别人,恐怕连宫里的人都知道他委身侍君了! 这么一来,凤玄的名声已如白染皂,再洗脱不回来了;唯有宗族中的不谅解,或可用皇权威严代他扛住。不论如何,凤玄为他的付出已是太多,所求又这样少,他之前不知道也还罢了,如今既知道了,又怎么能毫无愧疚地把人再推出去? 也就依他所求,算作补偿吧。 宣帝抬手捧住凤玄的脸,本拟狠狠骂他一顿,张了张口,终是化作了一声淡若云烟的叹息:“委屈你了。” 那双手从凤玄的脸颊上滑过,到脑后相交,把他的双唇紧紧按到自己唇上,主动探出舌尖与他相纠缠,无声地鼓励起来。 这样的态度也让凤玄心中越来越笃定——宣帝对他也是与众不同的,不只是他自己的妄想。虽然西山之事还历历在目,但方才那句重若千钧的话语,和随之而来的动作,已明明白白地显示了宣帝的心意。 这也许就是缘份,凤玄暗想。 当初他不知为何被宣帝召入京中,全天下都以为自己是要入宫的,当时他还坚信自己只是因才华而被圣上所知,哪想得到会有今天?这一路走来,其中虽有许多误会波折,但结果却是顺天应人,也算得上圆满了。 他眉目舒展,小心翼翼地解开宣帝的衣袍,露出层层束缚之下,矫健又柔韧的身躯。书案极窄,宣帝腰以下都是悬空的,头也微微抬着,颈上因为用力而显出两条筋索,微突的喉结正轻轻蠕动,仿佛正在邀人品尝。 凤玄也就顺应己心,一手托着宣帝后脑,低头含住颤动的喉核,舌尖绕着它不停打转。要害落在人口中的感觉令宣帝别扭之余,喉颈间的感觉又分外敏锐了起来。甚至每次呼吸都能令他更近一点触及凤玄的唇齿,喉咙因不自觉地吞咽口水而蠕动,又因此令那刺激更深几分。 分卷阅读10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他紧张得几乎屏住了呼吸,睫毛也不停抖动,眸中似蒙上一层水光,细看其间,正倒映出凤玄的模样。散开的衣襟之下,半遮半露着已然被屋中寒意和他体内火焰交攻得挺立起来的鲜嫩乳首,随着他的呼吸颤抖起伏,似是枝头初生的红豆,正等着人采撷品鉴。 凤玄也并没辜负这般美意,一手捏住其中一颗,时捻时揉,指腹在上头蹭了又蹭,拨弄得那两颗红珠涨得坚硬,下方精壮坚实的胸膛也随着他的手指不断起伏,与他越贴越近。 随着欲丨火不断攀升,宣帝的腿软得支不住力,全身重量都压在条案上,手无力地往下一落,便把桌上奏章拨得满地都是。一旁笔架也随着书案一同摇动,大小不一的羊毫笔相互碰撞,清脆的声音便如钟磬般次第响起。 那声音和着玉佩落地的泠泠响声,犹如伴奏一般,给这段旖旎风光更添了几分情致。凤玄抱起宣帝的双腿,将下裳与锦裤层层褪下,仅留下一双罗袜罩在双足上。 殿内却有些凉,宣帝瑟缩了一下,神智稍稍清醒,双手扣着桌案边缘,用力抬起头来,无力地说道:“不能在这儿……”若真在这桌上做了起来,那些奏折就都不能要了。 撕坏揉皱还罢了,若不小心沾上些不该沾的东西,他拿什么脸再发还给大臣? 凤玄却是倔强起来,凑到他身前跪下答道:“陛下既已应臣,为何如今又要推拒?莫不是臣不如大将军能令陛下欣悦?臣可与人多学习,但求陛下予臣精进的机会。” 两人之间距离实在太近,凤玄张口时,双唇几乎就凑在宣帝分丨身上,呼吸间热气更时时吹拂其上。那鲜润嫩红的龙根就凑在他唇间,几乎要被那双温热的唇含进去,只这么一蹭一蹭,宣帝便觉神魂为之所夺,再想不起奏折如何了。 甜腻的低吟在案上响起,一声紧似一声。凤玄也知趣地不再抱怨,而是将那唇间之物含了进去,不停吞吐,用舌间华池之液润泽,又将那两条无力垂着的腿架在自己肩头,以手指沾了些流下的津液,缓缓向下方穴中探入。 然而那津液却似有些不足,凤玄怕宣帝疼痛,试了几回便不敢再试。本拟去找些润滑之物,可他又不似淳于嘉那般熟悉环境,就是要找也无从下手。 正在为难间,他忽然见着地上滚落着一支毛笔,毫尖上蘸了朱砂,红艳艳水润润,管身却是玉质雕成,光洁细腻,或可一用。 凤玄心中一动,伸手捡起笔来,抬起头低声劝道:“陛下略忍耐一下,可能有些凉。” 凉?宣帝隐隐听到这话,却心因中迷蒙,未能便理解其意,只轻哼了一声。凤玄只当他是同意了,将笔尖在后廷口处试探着点了一下。 那种冰冷的刺激令宣帝猛然瑟缩,身体用力向上弓起,那圈淡色的褶皱也缩紧了起来。那笔却稳稳握在凤玄手中,在宣帝身上轻轻划动,湿润的羊毫四散开来,裹着光滑的玉质笔身,毫无滞涩地送了进去。 那凉意开始还刺激得宣帝十分不适,很快便被人体的温度同化,变得温暖滑润。出入时细柔的毫尖还会带来轻微的瘙痒刺激,比手指或更粗的那样东西,又有种更令人心痒的愉悦感。 宣帝睁大双眼,看着藻井上斑斓的彩绘,急促地喘息着,低声吩咐道:“再深些……” 随着那笔出入,一道混着细细红点的淡粉色清薄液体自他股间流下,映衬着周边一圈朱砂色,艳丽妖娆得惊心动魄。 凤玄再也忍耐不下去,抽出那只朱笔丢到一旁,站起身来,顺着那朱红入口纵送进去。宣帝几如融化了一般瘫在案上,神色迷离地看着凤玄,无意识地收缩着后廷,一下下吸吮诱惑着凤玄更加深入。 “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凤玄便能依他教导,深入浅出,一下接一下不停动作。深深进入之余,更擦着宣帝肠壁上那点最敏感之处轻轻碾磨,逗弄得他身前昂扬的龙茎痛哭流涕,随着宣帝身体抖动,还有许多洒到他身下奏折之上,染得处处皆是不雅痕迹。 看着宣帝压在奏折之上,将御案弄得一片混乱的模样,凤玄竟丝毫不觉着有悖礼法,反而感慨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诚不我欺也。若非臣昔日在乡中有几分才名,今日又怎能登明堂、侍天子?” 宣帝目光涣散、鼻息粗重,几乎已沦入欲丨海之中。听了他的话,却强睁开眼,微微摇头:“朕召凤卿入京,是因为上……是因有神仙托梦于朕,言卿贤能忠直,朕才会破格提拔,将卿召入京中,亲自教导。” 凤玄怔忡了一下,旋即又动作起来,伏低身子问道:“那神仙在梦里可说过,臣将来能一直留在陛下身边服侍?” 宣帝被他顶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尽力摇头,喘息良久才答道:“你在梦中,何尝失脚……你是朕心腹爱将,仕至大将军……” 凤玄动作猝然停顿,摸着宣帝的脸颊问道:“臣若做了大将军,那大将军……” 难道入宫做了皇后? 宣帝摇了摇头,黯然答道:“梦境而已,何必追问。” 凤玄猛然想起来,当初 分卷阅读10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宣帝召谢仁入朝,为的就是梦见谢仁可以母仪天下。这么一来他倒似悟出了些门道,追问了一句:“那么陛下梦中,谢太守本是女子,还做了皇后?” 不,他留书出走了。 宣帝闭上眼再不回答。凤玄心下暗测,觉着谢仁八成也未有好下场,便不再多问,双手托住宣帝腰身,轻轻舔着落在他身上的粘液,纵身递弄了几十回,也将一片精忠送进了宣帝腹中。 宣帝虽然疲累,还是勉强抬起手拍了拍凤玄:“不提梦中之事,今后朕必定想法劝说你父母兄长并族中长辈,尽力保住你的前程就是。” 凤玄将他抱到龙椅上,从怀中掏出汗巾清理污浊,坚定地答道:“臣不在意前程与名声,只要能留在陛下身边一时,已是天赐之福了。” 门外忽然传来声声清脆掌声,大门被人自外头推开,一道爽朗的笑声自外头传来:“好,好。凤学士果然忠义,难怪陛下对你这般宠眷,连自己亲许的诺言也可不顾了。”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一个挺拔如松柏的身影便自门外踏入,面上满是笑容,目中却是一片冷意。 “臣也不是第一次听陛下提那个梦了,似乎那梦中之事,陛下十分当真,所以不管那梦有多荒诞,错了多少回,还要依着梦中之事来对待眼前活人吗?” 宣帝一手撑在扶手上,面色微微泛白,目光掠过凤玄,直落到朱煊身上,哑着嗓子说道:“阿煊,你听朕解释。” 凤玄已将龙袍盖在宣帝身上,对他安抚地笑了笑,起身直面朱煊:“大将军,下官知道你与陛下定情在先,可后宫自有规制,你便再受陛下宠爱,也只能占一身宠爱,不能叫陛下为了你不近他人。” 朱煊淡淡看了他一眼,叉手望向宣帝:“我何时说过不许陛下纳凤玄和谢仁。我只想问陛下,你那梦中究竟还有多少人?也好早做准备,免得一会儿冒出一个,叫臣不能提前准备,和这几位重臣亲近亲近。” 58、第 58 章 宣帝听得头皮发麻,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情势,连忙劝道:“阿煊,凤卿,你们是朝廷大臣,凡事当以大局为先,何必如妇人一般,哓哓不休地争风吃醋?” 他不劝还好,一劝起来朱煊心火更盛,冷笑一声,盯着他身上那件龙袍道:“陛下说笑了,若真是妇人,岂能进这文德殿,于御案之上奏折之间,引诱陛下行此有伤圣德之举?” 他缓步走到书案前,弯下腰捡起了那支滑腻腻的笑,又拈起一封沾了点点浊液的奏折,翻掌亮给宣帝看:“臣当真想不到,这召见大臣、商议国事的地方,竟能被人秽乱成这般模样。陛下可是要用这样的笔批阅奏章,要将这样的折子发还大臣?” 宣帝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动,其上的淡淡红色更加鲜明了几分。朱煊丢下手里的东西,大踏步往龙椅处走去,凤玄便拦在他身前,神色恬淡得仿佛殿中乱象与他毫无关系。 “凤玄忝任御林军统领一职,大将军若再近逼圣上,莫怪凤玄行护驾之责了。” 朱煊终于撩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右手微抬,倏然向他衣襟抓去。凤玄反手拆开,踏上前一步,左手行云流水般点向他右臂曲池穴。眨眼之间两人便已过了五六招,好在还算点到为止,并未真见了血。 即便不见血,宣帝也看不下去了。他在身上来回摸了一遍,除了一身龙袍,竟没有可扔出去的东西,急得顾不上外头还有内监侍卫在,狠狠在椅子上拍了一把,厉声喝道:“都住手!在朕面前大打出手,成何体统!谁再敢动手,朕便立时叫人进来拿下你们,到诏狱里反省几天去!” 宣帝动了真怒,两人只得各自罢手,整理整理本也不怎么乱的官服,向宣帝下跪请罪。 即便腿是跪着的,朱煊的头却是一直扬着,双目直盯着宣帝,气势凛凛地说道:“方才叫凤大人打搅了一下,臣倒差点忘了。还请陛下为臣解惑,你那梦中到底有多少个入幕之臣,今日不妨一一说明,免得哪天不小心再撞上这情形,大家都觉尴尬吧?” 凤玄在一旁安安静静地跪着,目光也迟疑地落到了宣帝身上,似欲同问,又似不愿从他口中再听到任何人的名字。 宣帝目光游移,有些烦躁地说道:“一个梦而已,追问何益?快平身吧,把这儿收拾一下,叫人看见了成什么体统……” 朱煊这回终于快了凤玄一线,在宣帝“平身”二字出口时,便已坐到了龙椅上,一手探到那件外袍之下,抚上了他被汗水或别的汁水湿透的光裸身躯。 凤玄刚要抢过去,朱煊便已换了副庄严神色:“凤大人还不收拾御案?莫不是要让人看见这般狼藉,因你之故,损伤了圣上令誉?” 说话之间,一只手指已落在宣帝颈间微红的那片骨肉上滑动,朱煊似笑非笑地低下头,仿佛带着千钧之势迫向宣帝,继续追问:“那梦如何,我本并不想管。可是陛下对梦中之事实在信得太厉害,臣只怕不问清楚了,哪天就会被陛下梦中所爱之人无声无息地夺了手中一切。 分卷阅读10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 那只手轻轻滑下宣帝下颔处,抬着他的脸,迫他与朱煊对视。在这强硬的态度之下,宣帝也只得无奈答道:“你先放开朕,不过是梦而已,朕又有什么不肯说的。” 朱煊依言放开了手,却又把宣帝拢在怀中,细心替他穿了衣裳。凤玄随意瞥了一眼,并不计较这点得失,而是逐一拾起地上奏章,分门别类收拾好放在案头。 宣帝细细回想前世经历,在脑中略微删减了些,娓娓讲了起来:“朕在那梦中,本该是明年——那时是元初二年,才登上皇位。自成帝登基之后,朕就在临川王府韬光养晦,因成帝荒淫无道、残暴无德……”他的声音顿了顿,神色黯淡下来,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那位救他于水火的小皇嫂,和温柔貌美、深明大义的王妃和侧妃们。 朱煊不能扒开头皮看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只看这如丧考妣的模样,还以为他是想起了成帝旧事,连忙抱紧了几分,温柔地哄劝道:“咱们不提此事了,我只想知道,我在陛下梦中可是早早就死了,又是怎么个死法?” 被朱煊一打岔,宣帝也不再想那些如梦幻泡影般消散在他生命中的如花美眷,眨了眨眼,缓缓复述着自己前世的经历:“那时因成帝骄奢淫逸,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又有西戎、百越南北呼应,时时作乱。朝中也拿不出钱整备军队,国力衰微到了极处,两年之后,你在西北……” 宣帝含糊了一下,低低垂下头,遮住了面上神情,心念电转,到底把他心底最在意的那件事添添减减地说了出来:“后来……是凤卿将你的尸身送了回来。朕便用他为大将军,一年多后带他御驾亲征,苦战数月,终于平定了西戎。” 当时盒中那灰败的人头与眼前生气勃勃的俊朗脸庞在宣帝眼前交错晃荡,闭上眼也无法抹去。这短短几句话,宣帝却说得无比艰难,说到平定西戎时,便立刻停了下来,深深呼吸了一阵。 朱煊在他面上轻轻抚摸,眼神微暗,却朗声笑道:“梦中之事,七郎还要当真么?西戎如今已由我平了,我也还活着,而凤大人却是文臣,谢太守又是男子……可见那梦并非什么神仙所托,只是宫中一时有妖氛祸乱,后来七郎着人做了一个多月法事,自然也就荡涤清了。” 宣帝与他对视一眼,勉强笑了笑。却见朱煊的目光在凤玄身上扫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凤大人能在陛下梦中当上我的寄情替身,也算是咱们有缘。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能硬叫凤大人离开七郎了。”他微微一笑,转向了凤玄:“只是你既然有幸侍君,也得有侍君的本事。我若不抻量过你一回,总不能放心……” 凤玄已放下了手中奏折,微笑拱手:“凤玄于文武两道皆有涉猎,悉听大将军安排。” 朱煊嘴角也挑起一丝完美的弧度,目光冷冷地落到他脸上:“既然凤大人胸有成竹,择日不如撞日……” “胡闹!”宣帝猛地在朱煊身上拍了一下,“方才朕的旨意,你们是没听到吗?” 朱煊按住他的手,轻抚几下,心平气和地答道:“凤大人是雅人,我与他切磋的不过是侍奉圣上的本事,又怎会一味斗勇耍狠,令陛下担心?” 听到“侍奉圣上的本事”这几个字,凤玄脸上一热,又回忆起元旦那日与淳于嘉一同服侍宣帝之事。岂止是他,就连宣帝自己也想到那时境况,面红耳热之余,身上竟难以自抑地兴奋起来。 朱煊温柔地看着宣帝,低声说道:“既是私事,最好不在宫中比。臣知道一处绝好的地方,洁净清幽,人也可靠。到时候我与凤大人各凭本事,请陛下评判如何?” 宣帝十分心动,然而仍是缓缓摇头,底气不大足地拒绝了他:“此事……简直荒唐,朕又岂能跟着你们这般胡闹……” 凤玄却已走到近前,朗声答道:“愿凭大将军吩咐!” 朱煊目光灼灼地看着凤玄,也沉着地答了一声:“好!”放开宣帝奏道:“七郎从前与我说的那个营伎宋梳烟,我已找出来了。她家中十分清净,我也不占凤大人这点地利的便宜,只是近日百越使团进京,暂时比不得,待人走了,就请陛下主持此事。” 宣帝心下既想再见见那个前世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美人,又觉着自己如今成了这副模样,在美人面前只能丢脸,犹豫再三,定不下主意。反倒是凤玄十分痛快地接下了这份挑战,与朱煊约好,待百越使臣离去便要当面比试。 两人出门的时候虽还是暗潮涌动,到底是比方才险险就要动手的态势强得多了。门外的王义目送他们离开,才悄然摸进殿内问道:“陛下,方才大将军不曾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吧?” 宣帝正揉着眉头发愁,看见他摸摸索索的样子,立时想起凤玄在他书案上画下的那双眼。画得真好啊,不知是私下揣摩了多少回,尽得他笔下精义……可那原画,是谁给他的? 两道冷厉的目光扫到王义脸上,吓得他缩了缩项,趴在地上喊道:“小人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好,请皇上明鉴!” 明鉴什么?你把朕卖得不轻啊!宣帝怒喝道:“朕叫你烧了的画,为何不肯烧去?自去内 分卷阅读10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务府领罚,这三个月的俸禄不要领了!” 王义委屈地问道:“莫不是凤大人没找到那位佳人?陛下不是说了不急着找人,何苦迁怒我呢?” 宣帝一时哑然,又不能照实说出那幅画惹得凤玄和朱煊醋海生波,方才叫他受了惊吓。他烦闷地挥手骂道:“自作聪明,朕不叫你做的事,你胡乱安排什么?立刻把那画烧了,着人重新铺设殿中什物,再要教坊加紧调丨教美人,不可叫百越使团献上的人比了下去!” 虽然绿翘歌舞算得上天下无双,虽然他也不愿别人比了她下去,可如今两国立场不同,还是先把胳膊肘拐到里头来吧。宣帝想起那日惊鸿一瞥,不免又连带想起凤玄的强势表白和朱煊那一场荒唐的约战,神情越发阴郁。王义不敢再说话,唯唯退下,苦着脸捂住荷包,安排宫人干活。 三月初三天气新,长安水边不知是不是多丽人,宫中却着实多出了不少丽人。 一位容貌清秀、满身书卷气的百越使臣依着夏朝大礼向宣帝跪拜问安,起身之后,便言笑宴宴地说道:“百越贫寒,拿不出什么出色礼物进献陛下,唯有这些宫中自幼调丨教起来的女子还算能歌善舞,或许能博陛下一笑。” 宣帝看着款款踏舞上殿的各色美女,以及在众舞女如花瓣般分开后露出来的那位熟悉已极,却完全不像他画像中人的绝艳佳丽,目光掠过下头坐着的凤玄和朱煊,安然答道:“朕拭目以待。” 59、第 59 章 百越献上的美人分座两厢,各自抱着乐器。先有泠泠琴音响起,而后箫管呜咽、箜篌婉转,满殿丝竹调共相调和,奏起了一曲《梅花三弄》。 十数名着高腰襦裙、长袖罗衫的舞姬在场中翩翩起舞,腰肢摇曳,姿态婉妙异常。而领舞之人就是宣帝前世宠爱不已,今生也曾不时想起的绿翘。 她的打扮却和伴舞之人都不相同,一身水红纱衣,衣袖宽大,披着烫金披帛,举手投足之间,丰满雪白的藕臂便露出半截,手腕上套着几只玲珑金环,衬得那双手越发纤秀优美。右手中握着一把团扇,时时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横波目,目光如饴糖般甜腻腻地流向宣帝。 若非前世已收了她,宣帝自己都不肯相信这样娇媚可爱的女子会是刺客。 他手中轻轻打着拍子,含笑看向绿翘,神态虽然自然闲适,心底却有些感慨——若是绿翘早来一年半载,他何至于心如死灰,美人就在面前也提不起兴致,只想着这回她要使出什么法子行刺呢? 王建《调笑令》中有“玉颜憔悴三年,谁复商量管弦”之句。可他重生以来连三年都不到,绿翘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已悄然让与了朱煊、凤玄、淳于嘉,还有……谢仁那边还不知要如何收场,他性子又烈,将来若有一日回到朝廷中枢,少不得又要掀起一番波折。 宣帝正想得出神,不防备一阵香风已扫到了面上。甜香细细,勾得他心浮气躁,恨不能连歌舞也不看了,直把眼前的美人搂进怀中。而那勾人的妖姬此时却又旋到了远处,隔着变化纷繁的轻柔手势给他抛了个媚眼儿。 宣帝腰板挺直,几乎要从座上站起来,追着绿翘下场。 就在此时,两声清咳自下方响起,一左一右,同时传进了宣帝耳中,将他从这迷醉状态中震了出来。咳嗽的那两人似乎也有些意外,把目光从宣帝身上撤下来后,便到对面席上寻觅那位与自己心意相通的贤臣良将。 虽然当着百越使臣之面不便招呼,两人却还微笑着对视了一眼,各自举杯,默契地一饮而尽。宣帝看着这和乐的一幕,不知为何身上有些发凉,早把底下迷人的歌舞丢到了脑后,吩咐王义:“淳于大人这些日子怕是公务繁忙,又受了寒气侵体,自然咽喉不爽,有些咳嗽。去将他桌上的酒撤了,换成漉梨浆。大将军想来也有些肝火上亢,送盏梅汤过去。” 顺便将自己手中杯盏一推,叫人上了梅花酒,好借着饮子的凉意散散身上烦热。 那位使者忽在下头笑道:“陛下好生风雅,梅花酒配《梅花引》,当真是绝配。在下献上这位绿翘姑娘亦是性情高洁,有梅花之韵,本是我国皇后族侄,身份亦十分贵重,可称得上是朵解语花。” 的确是解语花。这世上最了解绿翘之人,莫如宣帝最深。他自然含笑点头,听那使臣夸赞绿翘和同来的那些美人。 说着说着,绿翘便又舞到了宣帝座下,阵阵撩人的香风又向他袭来。看着那双刀锋般飞扬的眉,隐在娇艳笑容之下的尖锐杀意,宣帝忍不住虎躯一震,身上散出强势的王霸之气。 绿翘心一颤,脚步便乱了一拍,握着团扇的那只手也不知不觉落了下来。王义在宣帝身后看得清清楚楚,失声叫道:“咦?” 那声音压得极低,只是宣帝离得他近,自然听得清楚,侧头问道:“你咦什么?莫不是看出她像什么人?” 难道终于有人看出来,他那副画像上画的就是绿翘了? 王义却摇了摇头,再度打击了一回宣帝的艺术造诣:“她 分卷阅读10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长得像谁我是认不出来,不过她那团扇有问题——方才我细看着,她舞过来的时候,那扇骨中洒下来许多香粉似的东西,落到圣上的杯盘里了。” 竟这么快?宣帝怔忡了一瞬——上回暗杀还是绿翘入宫之后的事,这回他们竟这么早就捺不住性子了。可他发才明明已释出了王霸之气,绿翘应当已经死心塌地地爱上他了,怎么还会无奈地屈从于百越的奸恶之徒,往他食物中下毒? 看来不止他看绿翘不如前世了,绿翘待他也没有那份情意了。罢罢罢,人说夫妻缘份只有一世,都已两世为人了,哪还能事事都如从前呢?宣帝心下恻恻,将那杯梅花酒递给王义:“天气还冷,去替朕换些热汤来。” 王义心知肚明地捧着杯下去,着人叫御医来验酒中毒性,又送了杯解毒汤剂以策万全。宣帝徐徐饮下药汤,指着桌上洒了药粉的菜,和颜悦色地说道:“朕桌上这道煨鹿筋和南乳肉味道都不错,送给百越使者品尝。” 两旁侍者应了一声,便将菜撤下,送到那位使者桌上。 绿翘的神色果然变了一变,借着舞蹈掩饰,向百越使者递了几回眼神。那使者仍是神色自若,言笑晏晏地谢过宣帝赏赐,落坐后却向绿翘微微点头,目光向宣帝这边横了一横。绿翘身形凝滞了一下,随即又舞开披帛,向宣帝座前步步踏来。 宣帝心底暗暗叹息,又还有些怜惜绿翘,不欲让她做出无可收拾的事,便朗声吩咐:“将歌舞撤下,朕有正事与使者商议。” 丝竹声戛然而止,但绿翘的舞步并未停止,仍向着宣帝款款而来。宣帝便不再姑息,厉声喝道:“凤卿!” 这一声刚刚响起时,绿翘仍作着舞蹈之姿,然而喝声落定之时,她已纵身跃到半空,扑上上座上的宣帝。一只玉盏从侧面直击向她的膝骨,绿翘身形一拧,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避了开来,速度不减地继续扑向宣帝。 绿翘的功夫原来这么好,上辈子她果然不曾真心刺杀朕。 电光石火之间,宣帝脑中竟还在胡思乱想。眼看着绿翘手中披帛将要挥到他胸前,一道箭风却已飞迎而至,将那被真气贯注,坚硬如铁的披帛扯裂。而绿翘轻盈的身体已落在宣帝案上,右手抖开披帛接住第二支箭甩向身后,左手五指箕张,闪电般探向宣帝喉头。 直到此时殿中才响起混乱的呼声和脚步声,御林军也纷纷闯入殿中围捕百越乐女。一声清朗镇定的笑声却穿透一切,传到了正在御案旁纠缠的几人耳中。那人语速极快,却听得出态度十分沉稳,说的是:“姑娘不顾这位使节的性命了吗?” 随着他的话音,兵刃击在人身上的沉重声响和血液喷溅之声同时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一声呛咳。 绿翘的动作为之一顿,忍不住把目光往那边投了一下——只这一瞬间的失神,她就再也没机会接进宣帝一步了。 朱煊自背后紧紧掐住了她细腻的颈项,凤玄也已横弓当胸,挡在了宣帝面前。宣帝倒退数步,怜悯地看着她:“你为百越王杀了朕,他也不会赦你姑母,反倒会为了弥平夏朝怒气,顺势废了她的后位,将你一家都交与我朝处置。” 绿翘的瞳孔蓦然收缩,愕然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都是你当初和朕说的。宣帝高深莫测地看着绿珠,看得她头昏神眩,彻底失了反抗之力。不过这话他也只是蒙着来,没想到此事竟也提前了数年发生,正好可以以此为切入点,重新收服绿翘一回。 说话之间,凤玄已利落地将人手脚绑住扔到地上,朱煊则大步走到宣帝身旁,关切地看他是否受伤。 宣帝握着他的手,目光落向大殿内,朗声笑道:“有诸位爱卿护驾,朕自然无碍。不过今日之事却是淳于爱卿功劳最大,若非他擒住刺客首领,这女子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擒……” 他的目光落到百越使节座上,顿时再发不出声音——那个一身是血倒在座上的,竟不是他所想的百越使节,而是刚立下救驾之功的淳于嘉! 一旁年过七旬身形削瘦的岳太尉正按着犹在挣扎的使节,何丞相带着两个还没被吓瘫的老臣正撕下内衣往淳于嘉身上绑着,偏过头来奏道:“淳于大人虽然流了些血,但好歹性命无忧,只是要养一阵子了。请陛下命太医为他医治一番吧。” 岳太尉那边也有御林军相助,三两下把人绑了起来,然后颤微微地站起身拍了拍手:“此人武功平平,倒是有一身蛮力。淳于大人就是太过文弱才吃了亏,叫他夺走兵器反刺了一剑。”边说边摇头道:“老了老了,若再年轻二十岁,这样的刺客怎么能容得他出了手才拿下……” 宣帝顾不得别的,将龙袍下摆一撩,已自冲了下去,从何丞相手中接过了面如金纸的淳于嘉。 “淳于爱卿……”宣帝痛悔不已,眼圈霎时红了一圈,声音也有些颤抖:“朕早知这队使团存心不轨,若非惦着记绿翘……”他伤心过度,竟没注意自己一时顺嘴,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放心,朕一定会叫人治好你。幼道,你与朕还有半辈子的君臣之缘,朕一直空着太傅的位子就是为了等你,你不可叫朕失 分卷阅读11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望……” 淳于嘉额上冷汗如雨般落下,还强笑着安慰宣帝:“臣不过是伤了胳膊,哪儿会有性命之忧。陛下不可太过忧急,于养身不利。只是臣这一受伤,怕是要影响阅卷和殿试……” 宣帝斩钉截铁地答道:“不是还有副考官么,此事由旁人来做,你暂领个虚衔,不要费神耗力,到下回大比再替朕好生选择良才!”又起身吩咐内侍:“去拿副肩舆来抬淳于大人到偏殿休息。太医请来了么?怎么动作这么慢?” 忽然有人在他臂上按了一把,宣帝这才冷静了一些。转过头去,便见朱煊神色淡淡地低头看着淳于嘉。 “淳于大人的伤并不算深,血也止住了,请陛下勿须过于担心。若因悲恸损伤了龙体,他也担待不起。百越刺客已悉数就擒,陛下是要亲审还是交与大理寺?还有陛下‘惦记’着的那位绿翘姑娘,似乎还有些隐衷,是否要与众人分开,由陛下特别审问?” 60、第 60 章 宣帝“惦记”着的那位绿翘姑娘被暂时安顿到了大理寺,由禁卫看押,等待宣帝亲审。而剩下那些刺客则没那么好的运气,一并移交到了大理寺,三堂会审之下,终于有人吐了实话。 宣帝看着大理寺呈上来的案卷,越看越是怒火盈胸——原来百越与吐蕃竟已悄悄来往许久,自从西戎灭亡之后,便想着进一步扰乱中原,从中取利。更令他愤慨的是,这群蛮夷竟对他诸多批评,以为他是荒淫无道的昏君,只是运气好才得了朱煊等名将辅佐,才能打下西戎。 简直是胡说!他若不是这么英明睿智雄材大略威严霸气怎么会有这么多贤臣心甘情愿地追随他? 他耐着性子往下翻了几页,又看到刑部侍郎魏渊问的一句:“你们身为使者,当众行刺,难道不怕我大夏兵马南下,将百越夷为平地?” 这话问得有理有节有霸气,颇得了他的真传,宣帝暗暗夸了一句,接着往下看时却险些被那答案气破了胸脯——“绿翘下毒手法极妙,武功又高,我等又以有使团名份,宴上猝然发难,谁能避得过?必定是有人事先透出行刺之事,你们才会有这等准备,不然宣帝必死无疑!宣帝既死,夏朝必定大乱。平凉王假孙而已,怎能得国?” 他把卷宗往案上一扔,怒喝道:“谁说平凉王是假孙?下谕旨,立平凉王为皇太孙,依例配东宫僚属,待王过了八岁便移至东宫!” 众人连忙劝他宽心。 不过平凉王的确聪明好学、礼贤下士,经过宣帝数月亲自教养,满朝上下也都看到了这孩子的好处,因此并没什么人反对立储之事。待宣帝气消下去几分,大理寺卿庞健便起身上奏:“陛下,百越孟氏胆大行刺,我朝必将提兵讨伐,以扬国威。是将这几名刺客就地处决还是留着祭旗?” 宣帝冷笑一声:“百越向来刁滑,朕处置了这些刺客,他们倒要闹着朕无故杀害使臣,再借此名义联合吐蕃于西南作乱。朕怎肯如他们之意……只是百越春夏秋三季皆有毒瘴,大军如今多在北疆,调回来也要时间。先派人带着刺客的人头去申斥孟氏之罪,叫镇南将军施继远守住边关,等到冬天再行出兵!” 亏得北疆已平,不然南方乱起来,西戎还在后头虎视眈眈,他两处用兵,兵力财力真的要支应不过来了。不过这两回遇刺背后都有吐蕃的影子,此地也不能估息太久,还是连着百越这件事一并解决了的好。 庞健又问道:“还有那名女刺客,大将军又特别关照,不曾下到牢里,也未过过堂,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 绿翘并非朱煊关照,而是他特地关照的。只是他也有些近乡情怯,不敢见绿翘。见面之后放不放是个难题,且也不好再柔情收服,还是暂且这么放着吧。宣帝心中甚至隐隐希望绿翘能自大理寺逃脱,然后浪迹江湖也好,重回百越也好,他就可以不必亲手宣判绿翘之罪,也不必为她以后的生活为难。 宣帝心中清楚,这一世相见,他们是不可能再和从前一样恩爱了。 他伤心了一阵,就让大理寺卿继续看押绿翘,又宣了礼部诸人来商议立皇太孙之事。得早些平凉王的储君之位定下来,免得孩子没名没份地养在宫中,外头再有人敢议论他的身份。 礼部尚书正是当初上表奏请宣帝立王妃的宗正卿贺徵,如今听说宣帝下定决心要立嗣孙,又起身劝道:“陛下尚年轻,将来未必不能有子嗣,何必急着立嗣孙?臣记着上回陛下要纳妃时,朝中大臣之女成亲的极多,但朱氏女倒还有未成亲的,陛下既看重大将军,也不妨与他家联姻。” 朕怎么不曾与他家联姻,只是联的这个不会生罢了。 宣帝自是不能说实话,只含混应道:“子孙缘份也要看天意。朕年纪已然不小,平凉王聪慧孝顺,知书达礼,堪为东宫。” 立储总比立个男后强,贺徵苦劝几回,见他不肯回心转意,也就服了软,回到部中准备立皇太孙的一应礼器仪式。 只是他心中总不免想着让宣帝有个亲生子嗣,晚上与兵部尚书韩翼和刑部 分卷阅读11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尚书魏渊一同饮酒时,便将这些郁闷向他们倾诉了一回:“陛下如今已二十有四了,后宫中却连个位份最低的妃子也没有。我听说朱氏女肖兄,必定贤德,又恰好未婚,便想和两位商议商议——半年前陛下也曾下旨令官家女入宫,不如咱们联手游说大将军和朱老将军,叫他们献女入宫,免叫后位虚悬?” 魏渊舔了舔泛着油光的嘴唇,高深莫测地指点道:“贺兄看不清形势么?大理寺中还押着个不许审不许动又不许放的女刺客呢。低位的妃子未必没有,至于高位的——朱氏若想送女儿入宫,大将军不是比你更能说得上话?他家自己不舍得女儿,你真做出此事,人家未必承情。” 韩翼也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陛下若是肯娶朱氏女,当初就不会指名点姓让谢氏子入宫了!如今圣上急着立储,多半是为储位定下才好迎他回来,你莫胡乱作媒,此事定不能遂的。” 虽则大家都是这么劝,贺徵仍旧不肯死心。他在宗正卿位子上坐了多年,自景帝朝中就曾请立过临川王妃,后来到了成帝朝也请过一回,如今宣帝自己都登了基,七八年过来,竟还不曾娶妻。若依前朝律法,这样大年纪的人朝廷都该强制婚配了,岂容他空置后宫,使天下不稳? 于是贺徵狠了狠心,亲自找上了朱煊,将自己的意思递了过去,请他跟家里斡旋斡旋,玉成这桩美事。 他在朱煊面前慷慨激昂地劝道:“陛下英明神武、气度恢宏,大将军尽知之。且如今六宫空虚,虽有平凉王在,但毕竟不是陛下亲生,来日若令妹诞下皇子,自然是以嫡长为尊,贺某便要当先奏请易储位的。如今满朝适婚女子都已嫁出,再无出身与令妹相同之人入宫争宠,大将军还犹豫什么?” 朱煊不是在犹豫,只是有些后悔当初怕婚事匆促,妹子嫁不到可心之人,便劝父母不要急着将她嫁出去。这回若真让她入了宫,他难道还能和亲妹子相争?他与宣帝的缘份是必然要断了的! 不过话说回来,贺徵今日能想到立后之事,旁人日后定也能想到此事。就是朝臣不提,宣帝当真就没这份心么?大理寺里那个叫绿翘的女刺客还不上不下地在那儿摆着呢! 他心下暗暗冷笑,面上却透出淡淡为难:“大人不知,我如今已分府别过,家中之事却是知道得不多了。舍妹又一直受父母娇养,不大适合源程入宫……”眼看着贺徵又要劝,连忙拦住:“此事也多亏大人提醒,待我回去禀告父母,再向陛下探探口风,端看上意如何吧。” 把贺徵打发回去,朱煊当真拣日子进了宫,不过却不是为着立后的事,而是连凤玄也一同带到了文德殿,行过了礼便笑吟吟地说道:“七郎这些日子为着刺客的事辛苦了。想来淳于大人那里也多得了七郎亲自照顾,这般日夜不闲,你的身子哪里撑得住?我与凤大人担忧龙体,想请陛下到京中名胜散心一日。” 宣帝笑着摇了摇头,刚想拒绝,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那个“散心”是什么意思。他双颊顿是染上了一层晕红,笑容也敛了起来,干咳两声道:“这些日子还有立储的事要忙……” 朱煊注视着他,慢悠悠地扳着指头:“今日要立储,明日要治河,后日又要用兵,若照这么等下去,就是等到十年后也难成行。不过是一天罢了,陛下不能拨冗前行吗?” 十年后他还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又重生了呢。宣帝心下有些唏嘘,嘴角却微微向上翘起,点头应道:“阿煊说得是,古人珍惜光阴,能秉烛而游,朕怎么挤不出这一天呢。”他目光扫过意态闲适的朱煊,和面色微红、目中却隐隐有期盼之意的凤玄,算了算日子,定了下来:“就定在三日后吧。” 朱煊似乎松了口气,微笑着告了辞,利落地转身出了宫。凤玄也不便多呆,腾出时间让宣帝去侧殿慰问淳于嘉。他的伤倒不算重,只是伤的恰好是右臂,宣帝生怕他恢复中出了什么错,以后不能再写字,要把他往上提会有妨碍。 淳于嘉自己倒是想得开,每每开导宣帝:“太医都说了经脉无事,陛下不必为臣担心。再说就是右手废了,再用左手练字也不算难。”他在宫里住得如鱼得水,丝毫也不担心自己会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连在殿中伺候的太监,他也结交了不少。宣帝每日的行踪,十有八九能传到他耳中;剩下那一二分不可言传的,凭他的脑子自然也能猜出来。 三日后,宣帝备车出城后不久,淳于便捋着光洁的下巴立在文德殿外,淡笑着问王义:“王公公可知今日陛下去了哪里?” 王义被他看得发毛,心虚地答道:“陛下自然是回后宫休息了,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淳于嘉伸出中指掐算了一回,姿态动作仙气缥缈,看得王义目瞪口呆。而后他双眉倒竖,双目神采大振,神色微显焦虑,说出了更令人惊异的事:“陛下今日有桃花劫,不宜出行,王公公怎么不劝住陛下?” 王义激动地说道:“大人怎么算出陛下出了宫的?真是神了!难不成陛下真有危难?我也觉着这回出宫的日子不尴尬,明明大人就在宫里……对了,不会为了那个女子吧?” 淳于嘉本是见 分卷阅读11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着朱煊和凤玄下朝后都离了宫,宣帝方才来看他时又神魂不属,故此编了些话来诈王义,谁料这一诈倒是把自己诈得受惊不浅——怎么又出来了个女子? 他连连追问之下,王义被逼不过,终于拉着他回到自己下处,从床下拿出了当初收藏的宣帝御笔美人图。淳于嘉打开图卷一张张浏览,王义就在旁说着宣帝是怎么画出此画的,凤玄曾受他所托调查画中佳人,前些日子已查出了些结果,且大将军那天也适逢此事,今天怕就是带着宣帝去找那个女子了…… 王义自顾自地说着,淳于嘉的精神却都集中在这画中美女之上。难得这十余张画像张张都精细得宛若生人,可见宣帝下笔时对画中之人何等珍惜。可他越看越觉着这画眼熟,对着阳光反复看了三五遍之后,脑中灵光一闪,终于看出了画上人是谁—— 虽然五官不是太像,但那形诸于外的凛冽神气,却是和朱煊一模一样! 他口中发苦,手一松,便任那画飘落在了床上。王义正说到一段落,看他气虚脸白,不似好模样,连忙扶住他问道:“难道大人认得这女子?她不会也是刺客吧?大人,大人,我给你倒点水,你缓一缓,咱们好去救驾啊!” 他给淳于嘉揉了一阵胸口,渐渐觉着手底下的心跳有力多了,这才松了口气。淳于嘉的脸色也有些好转,不再那么苍白,拿起一卷图像嘿然冷笑一声,对王义说道:“说得是,咱们还得救驾。总管且去问问有谁知道陛下车驾去了哪,若没人知道,咱们就上朱家!” 一幅画而已,又能怎么样?难道没有画之前,宣帝身边就没有朱煊了?还有凤玄、谢仁……这么多人在面前他都毫不动摇;还利用局势,把谢仁弄到了会稽,难道为了一幅画就要吓得自己主动退出了? 淳于嘉心气儿提起来,硬是把画卷纳入袖中,要拿到朱煊面前……反正五官也不太像,到时候就说这画像是、是那百越刺客的,看他又能如何应对! 61、第 61 章 那位宣帝指过名的名伎平素住在城中,但因常要到军中轮值,在郊外也有一套自己的别院。和大将军、大学士微服私记是美谈,但微服私访到这等人家,传出去却极是有碍声名,是以三人都换了寻常百姓的服色,又用斗笠遮面,扮作普通游春之人出了京。 成日这么偷偷摸摸的,还不如干脆娶进宫来。 宣帝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不时还要避让官家马车,心下难免抱怨。好容易挤过那群赏花作诗的仕子,避过踏春闲游的女眷,天色已然近午。朱煊扬鞭指向山中一处花木繁盛的精致小院,鼓励宣帝:“前头就到了,七郎一路辛苦,我已叫人在那儿准备了些点心酒水,过去便可歇息了。” 三人自怀心思,却是一般地急着要上山,不多时便到了院外。里头有个衣衫单薄的小丫头出来牵马,进了院中又有个小丫头扶着位美艳动人的少女从屋内缓缓步出。宣帝一看就愣住了——那女子美则美矣,可相貌十分陌生,并非他前世交往过的那位名伎! 他微眯起眼,目光中夹杂着些许疑虑看向朱煊。恰好凤玄也同时望向朱煊,低声问道:“大将军在这里安排了这么多女子,待会儿行事怕是不方便吧?” 朱煊泰然自若地答道:“小凤郎君说什么?我倒是听不懂了,你我比试的东西,哪有一点不可见人之处?我特地安排在这里,就是有心叫人帮你一把,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 这回就连宣帝都奇怪了。那天朱煊提出要比的就是如何服侍他,这当中哪有要人帮的东西?左不过是大家都做惯熟的,就是两人同来他都觉着不像样,何况还要个旁观的。 这一打岔,宣帝也不在意那个美女到底是谁了,随着她进了内室。他心下暗暗打算,若朱煊真敢做什么有伤体统的事,就直接离开此地。 进屋之后,那女子便退到帘后弹起琴来。声音婉媚缠绵,也不是什么高雅的调子,合着屋内甜腻熏香,极直白地揭示了这家的主业。偏偏朱煊还一身正气地坐在桌前对凤玄说:“我提议至今也有十数日,小凤郎君可做好准备了?” 凤玄自信地点头应道:“虽则未必比得上朱公,但应也能入先生之目了。” 这两人一来一去地打太极,宣帝倒是先坐不住了,直接问道:“接下来有什么安排,阿煊还是直说了吧。晚上落钥之前还要赶回去,不能拖得太久。且我也不愿为这种事一再出城了。” 朱煊笑道:“好,既是七郎着急了,咱们这就动手吧。”他双目炯炯望向凤玄,手臂一挥指向门外:“你我相交日子不浅,德、言、容、功四项之中,前三项我都已了解,唯有功这一项,咱们可要手下见真章了——小凤郎君,请!” 凤玄看了一眼门外,也若有所悟,起身抱了抱拳:“朱公请。” 宣帝一拍桌子刚要起身劝架,朱煊便抬手按住他肩头,悠然笑道:“我怎么舍得伤了七郎心爱之人?天已过了午,七郎腹中必然饥饿,我与小凤郎君一同做些吃食来,也算看看他妇功如何。” 分卷阅读11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宣帝不看便可知。凤家世居曲阜,必然讲究君子远疱厨,朱煊没准还会生火热汤,他顶多能生火烧了厨房。不过也到了吃晌食的时候,宣帝看了看那弹琴的美女没有伺候的意思,也只好将自己的肚子交予两位大臣。 凤玄倒是磨拳擦掌、斗志高昂,随着朱煊大步踏出了房门。 宣帝自是不能进厨房的,也就倚在榻上等着。过不多久,那女子倒端进来一壶酒和几盒下酒的果子,放在榻上后福了福身便要下去。宣帝猛然出手抓住她,邪笑着问道:“姑娘怎么称呼,和那位朱郎君相识多久了?” 那女子镇定自若地任他拉着手,柔顺地答道:“小女子姓宋,贱名梳烟,与朱郎相识不过月余,想不到今日竟能由朱郎引见,识得宣先生,真是小女平生之幸。” 当真是那个宋梳烟?宣帝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这人必定是朱煊为了讨好他特地寻来的,只不知是她和前世长得不一样了,还是这根本就和他认得的宋梳烟重名,已不是曾与他春宵一度的那个美人了。 看那美人镇定自若地立在床外,宣帝倒有些淡淡的惆怅,放开她的手自斟自饮,等着朱煊他们回来。等了约有顿饭工夫,那两人终于各捧着一个红木托盘上来,盘中各摆着几碗菜,都摆到榻间小几上来。 宣帝低头看去,果然有一盘更不堪入目的,正是凤玄端上来那盘。因实在看不出是什么,凤玄便主动解释道:“玄因见厨下有些碧绿可爱的叶子菜,想着正好天气渐热,咱们又一路乘马来,身上燥热,正该吃些素菜清口,就炒了一盘。看着虽然卖相不佳,味道倒还算能入口。” 朱煊嘴角挂着淡淡微笑,从桌上取了一双筷子,夹起菜来尝了一口,点头赞道:“确实还能入口,我倒要对凤郎刮目相看了。” 宣帝也被他勾起好奇心来,虽然闻着那菜糊味重了些,也跟着夹起一筷子尝了,果然……朱煊一向不待见凤玄的,怎么居然为了捧他,睁着眼说起瞎话来了? 宣帝差点直接把那口菜吐了出来,唇边忽然多了一个雨过天青的汤碗,里头盛着碗乳白浓香的肉汤。他感激地深深看了朱煊一眼,将汤一口饮尽,总算是把菜送了下去。 朱煊又替三人各盛了一碗,手下盛着汤,随着向宣帝介绍:“这是殷正他们从草原上弄来的小羊羔,肥嫩腴滑、入口即化,咱们这儿都没有这么好的肉,七郎与凤郎也都尝尝。” 朱煊做的菜几乎都是羊肉的,味道确实肥美,比宫中日常吃的还要好些,与凤玄做的更不可同日而语。到后来连凤玄也扔下自己那几道看不出本相的青菜不顾,一径吃着朱煊端上的羔羊肉。 朱煊殷勤布菜斟酒,如主人一般照顾宣帝与凤玄,在饮酒间隙还点评道:“凤郎虽未做过这些庶务,但也算有心,凡事大多看旁人做着也能无师自通几分,可惜……” 他将手放在宣帝头顶,轻轻揉了两下,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地说道:“我还是不打算将七郎让给你。” 宣帝的头还从未被人这么摸过,张口就要呵斥朱煊,说了两句却觉着提不起气来,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连坐着都觉得疲累,勉强支着脖子,渐渐向桌上倒去。 仿佛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大将军,你这是做什么?”而后有人用手将他的眼皮合上。宣帝心知有不妥,可是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只顺着那只手的力道倒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宣帝昏睡了不知多久才重新醒来,却发现自家眼前一片黑暗,连手脚也被捆住,试着挣动了两下,那绳子却绑得极紧,怎么也挣扎不开。他心中仍有些混沌,一时想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觉着有人在他耳边细细说着什么,只是声音太低,听不清楚。 他喉中轻轻发出些含糊的哼声,完全不成词句,脑中也还未想清要说什么。但他张口之后,就觉着有些汤水灌了进来,便随着咽了。这么一口口地吃了些东西之后,宣帝终于清醒了几分,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绑架我?” 那人低叹一声,手指在他脸上轻拂,并不答话。这轻薄的动作倒叫宣帝又想起藏云太子,心头猛地生出许多嫌恶,尽力偏过了头。但他也知道藏云太子早已死了,连人头都已送到西戎,助朱煊平定北疆,绝不可能再复生。 那么问题就是出在那个营妓身上了?莫非她是西戎余孽,装作名伎欺骗朱煊,又在酒菜中下了药,就是为了替藏云太子报仇? 宣帝心念电转,想清其中关节之后,便扬声问道:“是梳烟姑娘叫你来的么?与我同行那两人你弄到哪里去了?去把你家主人叫来,我有事要与他当面商谈!” 那人的手从他面上滑过,轻轻落在干燥的双唇上:“方才我与你说了这半天话,你竟没听出我是谁来么?看来是围在你身边的男人太多了,叫你分辨不出来了。” 宣帝立刻认出了这声音,心头猛然一紧,瞪大眼隔着黑布看向上方,喉中挤出一丝嘶哑低沉的声音:“阿煊……” 你终于还是谋反了么? 过了许久,朱煊才突兀地冷笑了一声,自嘲道:“七郎还肯这 分卷阅读11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么叫我么?我之前也踌躇许久,可是终究还是忍不住。我不在京中一回,你后宫就要多几个人,而偏偏你待他们和待我都不一样……” 他的手落到宣帝下巴上,用力握着,幽幽说道:“好像就是从你登基时起吧?你每次看向我时,目中总有一丝防备、一丝戒惧,可对着谢仁和凤玄却完全不一样。你待他们是全心喜爱、全心信重,而待我好则多是为了拉拢。我实在怕有一天自己像你梦里一样死在边关,然后一切都被凤玄或别的什么人取代……” 宣帝极力摇头辩驳道:“阿煊,朕何尝防备过你,你要什么朕都尽力满足,生怕待你有一点委曲……当初你肯冒着灭族之险帮朕弑君,后来又为我大夏打下北方偌大江土,朕一直记在心中……” 他的嘴唇忽然被朱煊按住,说不出话来,只能听到头顶上那个温柔到冷酷的声音说着:“我知道七郎待我好,为了这天下,连身子也肯付给我。可是我最想要的却不是高官厚禄,甚至不是枕席之欢,我只想要你对我再无防备,我只想要你也……也给我一份真心……” 你要的东西,朕有哪样不是早早送上? 宣帝心头酸苦,眼眶微微发热,将满腔话语都咽了回去,只问了一声:“凤玄还活着么?” 62、第 62 章 朱煊坐在床头,沉默地拨弄着宣帝的长发,回忆着他与宣帝这些年的过往。从少年时在宫中与仍是皇子身份的宣帝平等相交;到冒着灭门之险为他弑君造反;再到后来只能站在丹墀之下仰望宣帝,看着他一个又一个地宠幸臣子…… 他怔怔想着旧事,目光落在空中不知哪一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宣帝的头发越绞越紧。宣帝吃痛不过,再度出声叫道:“阿煊,你已杀了凤玄了吗?” 宣帝叫了他两回,两回都是为了凤玄。 也不知宣帝为何会对那些文臣如此倾心爱护,却一直把自己拒于心防之外。那些人只是立些须功劳,受些小伤,便能令他亲自关护,而他在边关开疆拓土,身上也不知有多少伤口,宣帝又何尝这样关照担忧过…… 朱煊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忽又想起宣帝眼上还蒙着布巾,看不见他的动作,于是开口答道:“凤玄无事,我叫人换了地方安顿他。我知道若杀了他,你一定不会原谅我,我不比你那么狠心,我是不舍得叫你伤心的。不过我已做好一切布置,不会再叫你离开我身边了。凤玄也好谢仁也罢,或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宠臣,我都不会叫你再见他们了。” 知道凤玄无事,宣帝的心便放下了一大半。至于朱煊所说的那些——朝中自有忠臣,定会想法救他的,若是朝臣救不得他,他也总能自救。不管朱煊是真心要造反还是一时魔障,都不会伤及他性命,来日方长,总能传递消息到朝中的。 只是他这辈子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何朱煊还要造反? 他忽然想碰碰朱煊,一抬手,却只觉着腕间被粗绳紧缚着,手指都已有些麻木。朱煊从一旁扶住他,将头凑到他脸旁,低声呢喃道:“七郎还是担心凤玄么?我说过不杀他就不会杀他,还会叫人好生照顾他,除了不能再守在你身边,他日后过得也不比在朝中差多少。你还记着前日那个服侍的女子吗?她会好生照顾凤玄,日后男耕女织、夫唱妇随,也不失为一对璧人了。” 是啊,朱煊纵能饶过凤玄一命,也绝不会让他回朝中引兵来救自己了。 亏得他有先见之明,把平凉王当作储君养了起来。虽然朱煊一反,朝中将领一半儿多也要跟着作乱,凤玄又未必回得去,但有太孙在,他失踪的影响就不至太大。还有淳于嘉和一干老臣在,已足够辅佐新主、稳定天下了。 宣帝微微弯起唇角,凄凉地笑了一下,却不肯再开口。 “七郎……”朱煊托起他的下巴,自耳际一路烙下轻吻,最后落到紧闭的双唇上研磨着,一手抬起他的后脑,解下了蒙在眼前那块布巾。 宣帝感到眼前再无遮蔽物,便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周围。其实他的视线大部分被朱煊挡住,从那张脸两侧看去,也只能见着一间十分寒素的民房,甚至还不如朱煊那间别院,连窗子也见不到,更不知外头是什么地方。 倒是能从满室灯烛中猜出,眼下正是夜晚。 他偏开头避过朱煊的亲吻,冷冷问道:“阿煊,你犯上谋逆,把朕弄到这里,就是为了做这等事?哪怕你不谋反,你要的时候,朕何曾不肯给你过?” 朱煊抬起头来,似乎极为赞同地说道:“七郎说的是,你待我着实不薄,虽然平日君臣有别,但私下幽会时,也总是肯依着我。若我看不见你眼中防备,再不知道你身旁那些人,咱们也许能再君臣相得更长……到你厌倦我那一天。” 他眼中一片清明,身上衣衫整齐,全无急色之态,唯有眉心一道浅浅竖痕显示出心底焦燥:“七郎,你究竟是怎样看上凤玄和淳于嘉的?若说是梦,你在梦中和他们不应当也是普通君臣么?就是谢仁在你梦中也只是个卫将军,怎么会就把 分卷阅读11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他们……都当作外宠了?” 他盘坐在床头,将宣帝搂在怀中,一手解开他身上丝绦,拉散衣襟,露出大半个光洁的胸膛。而胸口两侧的一双红珠也伏在乳晕之中,比平日颜色更浅,更显得小得可怜,仿佛正无言地着人爱抚灌溉,早些催着它长起来。 这副身体再看多少回也觉着优美得令人目眩。朱煊怜惜地在宣帝唇上亲了亲,便用手指拨弄着那两颗乳珠,又捏着它揠苗助长,不多时便捻得它们硬硬地立起来。 宣帝不由有些心烦气躁,气息也渐渐粗重,双手用力挣动,眯着眼望向朱煊:“你要做就痛快些,替朕解开这些绳子……” 剩下的话就让朱煊都吞了下去。 这一吻激狂得几乎要将宣帝整个人都吞吃入腹。朱煊一手托着他的后脑,双唇紧紧贴在他唇间吸吮碾磨,吸得宣帝舌根几乎麻木,却无力摆脱脑后那只手的钳制,只能随着朱煊的节奏沉沦。宣帝的脸颊渐渐因为情丨欲和窒息感发红,脊背也难再挺直,身子不知不觉贴在了朱煊胸前,只靠着他支持才不至倒下。 直至这一吻结束许久,宣帝才终于重新恢复了意识,感觉到朱煊双手正落在自己腿双摆弄。那双手力道轻重得宜,自上至下无微不至,舒服得他心神荡漾,全身燥热气息终于找到了纾泄的通路,都集中到了被人仔细关照的那条龙根上。 然而等到宣帝彻底兴起来后,朱煊却忽然撤了手,反将他撂到了床上,抽身离开。宣帝身下胀得难受,恨不能叫朱煊回来接着替他弄,又想蜷起双腿想要蹭一蹭。可朱煊就在一旁看着,两人如今已断了君臣情侣之份,宣帝便不愿在他面前露出丑态,只仰躺在床间,咬着下唇强自忍耐。 转眼朱煊回来,看见他半遮半露地躺在床上苦苦忍耐,半颗心都酥软了,便坐到床边拭去他额头汗水,温柔地问道:“七郎,我也舍不得你吃苦,只是你有太多事瞒着我,平常略问一问你就要摆出君王威仪,什么也不肯说,如今却是非要好生问一回了。” 他用力捏着宣帝的两颊,迫他张开口,低头舔去了唇上的血珠,抵着宣帝的额头问道:“七郎是何时看上凤玄的,当时又为何要留他在宫中整整四天?你当时既不怕众臣议论,事后为何又对我百般隐瞒呢?” 宣帝面色通红,急促地喘息着,想要再咬住嘴唇,齿间却被一只手指阻住,怎么也咬不下去。朱煊又探入一根手指在他口中搅动,低下头舔去唇角溢出的滑丝,垂眸问道:“你宁愿自伤,也不肯告诉我他的事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并不打算杀他——我从认识你那天起,哪件事不是顺着你的,难道这么多年下来,你对我竟一分信任也没有?” 宣帝微微张口,待朱煊抽出手指才黯然答道:“阿煊,你送朕回去,朕就当从没有过这件事,你我依旧做一对名标史册的名君贤臣可好?” 朱煊轻轻摇头,又问了一句:“七郎还要糊弄我么?” 宣帝紧闭上双眼,睫毛如蝶翼般不停扑簌,低声答道:“此事早已过去,你不要逼我。” 朱煊点了点头,将宣帝身子翻过来,叫他趴在自己膝上,从一旁拿过一个小小乌木匣,打开机关,从中取出一瓶香脂涂在指间,慢慢说道:“我却是不能不逼你了。” 他探手到宣帝双丘之间,寻到那处紧窄的入口,借上手上香脂润滑,将手指缓缓推了进去。宣帝身体微微瑟缩,收紧了双臀,但也因未觉着太过不适,默许了那手指的出入。 朱煊的呼吸声也粗重起来,手指匆匆出入几回,便又多挤进了两根手指,将那紧致的入口撑开,从里面找着最令宣帝动情的那一处,用力按揉,反复以指尖刮过,这样弄过几趟,手指抽出时便带了些清薄的粘液。 宣帝急促地喘息着,只觉着全身血液都涌到了头上,龙茎又猛然涨起几分,头儿上已有些湿漉漉的;而体内虽被朱煊的手指逗弄得快丨感连连,肠道几乎痉挛,可却又觉着那手指进得仍不够深,也还嫌太细,未能将他填满…… 那手指猛然抽出,宣帝心头也似随之一空,身体下意识随着那手的去势动了一动,而后就觉着有什么圆圆的东西顺着尚未完全合拢的入口被塞了进来,紧接着又有一个滚了进来,被朱煊的手指顶着,直塞到他体内深处。 宣帝上辈子游遍花丛,岂有不知那是什么东西的道理,只是他身为天子,却从没想过有一天这种东西会用到自己身上。 他惊怒交加,尽力抬起上身,恼怒地看向朱煊,正欲斥责,却觉着腹中那两粒小丸已得了他身上的热气,“嗡嗡”颤动起来。 那东西虽只是龙眼大小的圆球,转起来却极有力道,震得他半个身子立时软麻,上身也重重落了下去。那句未曾出口的呵斥只化作一声压抑的低吟,凭他再怎么努力想维持威严,却也抵不过这东西的磋磨,渐渐的呻丨吟中已带上了几分呜咽。 那东西上还系着细细的绳子。朱煊的手指在宣帝体内搅动,时而将那对金铃推得更深,时而拉着绳子往外扽出一段,将他的肠壁处处都震得酥麻。宣帝脑中已是一片空白,每次呼吸之间都会带 分卷阅读11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出一声灼人的叹息,身体更不自觉地扭动,将挺立的龙茎在朱煊身上蹭着,后廷也不停蠕动,要将那两粒磨人之物排出。 宣帝满面潮红,目光散乱,整个人仿佛从里到外烧透,全身是水,体内更是软热得一塌糊涂。朱煊只这么看着他,就忍不住要进入他体内,狠狠做到他再也想不了别人;又想将他从头到底一口口吃下去,化在自己身子里,从此两人再也不分开。 可他还是忍了下来,把宣帝重新抱到了怀中。 此时宣帝的身体已经极度柔软湿润。朱煊抽出手指,将他抱起来时,那小小的金丸便顺着滑了出来。朱煊低下头吻去他额上汗珠,又将那东西捡起来,从下头重新送了进去,隔着衣物用自己扬起之势顶着他,细细劝道:“七郎只要将和旁人的事都告诉我,我一定放开你,好好叫你满足,你就别再和我犟了。” 宣帝愣愣地抬起头看着他,目中仿佛蒙上了一层迷雾,似乎要点头,终究还是缓缓摇头,艰难地说道:“阿煊,朕不能……朕已忘了……” 他眼角终于落下一点泪珠,再也不愿说下去。 63、第 63 章 朱煊垂下头,用舌尖蘸干了那滴泪水,只觉着心中也和那泪水一般咸苦。怀中之人与他贴得如此之近,其身上灼人的气息隔着衣裳也能感受到,可一颗心却始终飘渺不定,无论怎么追索,都似乎隔着张琉璃屏风,可望而不可及。 他缓缓开口,声音也和心境一般寥落:“以你我的关系,七郎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哪怕你直说已厌倦我、再也不愿看到我,我也不怕听到。” 宣帝缩在他怀中,用力摇头,有气无力地答道:“你我之间……你若不瞒着我,怎么会造反……把我骗到、骗到……” 他体内那缅铃造反得越发厉害,连呼吸都觉着费力,口齿更是涩得厉害,仿佛含着什么东西,叫人听不清楚。后来连他自己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张口透出的只是一声声粘腻的颤音,脸颊紧紧贴在朱煊胸前,无意识地咬住他的外袍,隔着层层衣物舔吻那坚实的胸口。 面对这样的诱惑,朱煊也实在忍无可忍。他的气息渐渐粗重起来,紧贴在宣帝腿侧的昂扬之势已然吐出了一丝丝清液,染得衣袍一片湿润。他轻轻拉开还在自己身上啃咬的宣帝,覆上那双微启的红唇,衔住宣帝急切探入的舌尖吸吮。 宣帝只觉着他口中清凉湿润,舌尖尽力向里头探去,与朱煊紧紧纠缠,不时咽下他口中哺来的清甜津液,心中燥热略略平缓了几分,才与朱煊拉开距离,紧蹙双眉,低声叫道:“阿煊,放了朕,你还来得及回头。” 朱煊定定地看着他,嘴角缓缓牵起,苦笑一声:“七郎,你还要敷衍我到什么时候?我为何造反,你难道不知道?我只想讨一个公平,你既然不肯给,我也只好自己伸手去取……若你能对我毫无芥蒂,我便是……便是回去自投死地又何妨?” 说话之间,他便握着宣帝的分,身,熟练地捋动着,又低下头轻轻含住,以唇舌裹住吸吮,时而又吐出来,以手指抚弄拨动。宣帝尽力向后仰起头,随着他的逗弄绷紧身体,努力想维持住一丝清明,可到底还是臣服于越来越激烈的情炽之下,在朱煊手中猝然释放出来,溅得他脸上亦是点点污浊。 朱煊擦了擦脸上污渍,轻褪下污损的袍绔,坐起身来抬着宣帝双腿,从大腿缝隙中穿了进去,扶着他的腿缓缓出入。 那双腿被绑得极紧,腿间又沾满宣帝流下来的体丨液,虽然不比体内那般灸热紧致,却也别有一番滋味。他每回进去,都能穿透宣帝的腿缝,直蹭到那平坦的小腹上,偶尔还会碰到宣帝因宣泄过一回而疲软地垂落在身上之物,引逗得宣帝再度跃跃欲起。 试过几回,他又猛地抽身出来,抵在宣帝已主动张开的后廷之外,看着不停动弹的嫩红软肉,一下下试探着向里头推去。然而每每进去一点,便又立刻撤身出来。宣帝始终得不到满足,腹中那两个金铃又不停颤动,震得他全身都在颤动,穴口更不停流出清液,亟盼着朱煊能进去安慰。 搂紧宣帝,贴着他的脸颊问道:“我弄得比凤玄和淳于嘉如何?七郎想不想要我进去?”宣帝下意识点头,弓起身子蹭着他,颤声答道:“嗯……” 朱煊用力拉断他脚上的绳索,揉着他的脚腕疏通经脉,伏到他身上诱惑地说道:“只要你把凤玄和淳于嘉的事都告诉我,我便给你,并连我如何带你离京之事也都告诉你,如何?” 宣帝侧过脸去,紧闭上双眼,低叹一声:“有何用处?早都是过去的事,朕亦不愿提起……” 朱煊在他鼻尖上轻吻了一下,怅惘地答道:“我何尝是要逼你,只是你总该给我个明白。我曾也想退让算了,可我越退让,你身旁的人就越多……我全心待你,难道连一句真话也得不来吗?” 哪一句真话是能说的?若说是为他上辈子造了反才防备他,结果倒逼反了他……他们俩的情份便要彻底断了,如今尚可收拾的局面也要彻底大乱。至于别的,他难道有脸 分卷阅读11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说出来?宣帝暗暗苦笑,强忍着身上不适,只装作什么也没听到。 他的脸色已然殷红如血,额头青筋暴起,身下锦褥都已被汗水洇湿一片。朱煊也不舍得让他再忍下去,手指探入入口之处,将那两个正转动着的缅铃又向里推了推,扶着自己昂扬之物,一点点挤入宣帝体内。 两人结合之处被撑开时已,宣帝已觉不出平日的痛楚滞涩感,而是为那处空虚终于被填充而欣喜不已。只是朱煊那样热烈地看着他的身体,叫他心下时微有些羞意。但在身上炙火灼烧之下,那点羞意很快便化作青烟飞散,他已极自然地环住朱煊的腰身,双腿紧紧向内夹着,催促朱煊早些进来。 朱煊自己也早被折磨得够呛,只是想逼出宣帝的话才一直不肯真个入港。如今被宣帝这般邀请,他自然也把持不住,在门外试探了一下,便尽力分开宣帝双腿,深深刺了进去。那身体已是前所未有的炙热柔软,被缅铃震得细细颤动着,在他进去时便层层缠上来箍住,紧密地包围着他,一下下吸吮着,仿佛要立刻将他的精力吸收殆尽一般。 他用力递送了两下,顶着那两个不停颤动的圆球到了更深处。那种颤动也令他得到的欢愉更为激烈,只觉着如同身在云端,畅美不可言,一次比一次进去更深,几乎把持不住就要泄身。 再度抽身时,他猛然看到宣帝舒展的颈项,又想起那日在宣帝颈间看到的碍眼红痕,便凑上去含住了那小巧的喉结,用力吸吮着。看着其上渐渐染出薄红,朱煊心情总算好了些,又沿着那流畅的曲线向下方寸寸亲吻,直至碰到下方突出的锁骨。 那处骨头因为削瘦而格外凸出,形状亦十分美好,朱煊伸出舌头细细舔舐,将他身上咸涩的汗水一路舐尽,顺着胸口隆起的肌肉,直吻到两旁挺立的小小红珠。他绕着左胸的樱珠舔舐时,宣帝心口便似有一股细微而又鲜明的酥麻感直传到全身,腿间被那感觉一点点胀大,而被人不停填满又抽空的体内更是搔痒难耐。 宣帝用力向后仰着头,细不可闻地叫着“不要”,身体却紧贴了上去,想要把整个乳首都送入朱煊口中。朱煊贴心地顺了他的意,一只手更落到他刚刚升起之处,轻轻地揉了几下,低声调笑道:“七郎这里起来得好快。” 宣帝倒没想到还能听到他这样带着笑意的声音,心下既讶异又有些莫名地高兴,双腿又收紧了些,既似鼓励又似恳求,等着朱煊帮自己纾泄。然而他并未等到进一步的抚慰,反而被扣上了一个小小的金镶玉环。 朱煊将那环儿套上之后,还在他分丨身上弹了一弹,轻笑道:“这东西是旁人送的,能叫人久持不泄,七郎今夜还是戴着些好,免得出精太多,伤了元气。” 宣帝被他弹得疼痛,猛然扭动了下身子,腰却被朱煊抓住,用力顶了进来。他对宣帝的身体熟悉已极,每一次都直顶在最要命的那一点上。里头又有两个金丸不停转动,更在朱煊的动作下直进到了之前从未到过的深度,震得宣帝全身酥软,脑中一片空白,也顾不得声音高低,只情随着他的动作不停尖叫。 只是身前不得发泄的痛苦渐渐累积,将宣帝从欢娱之中一点点拽了回来,一腔精神一半儿落在后方,一半儿却被束在前方,恨不能伸手去将那球摘下来,好真正达到高丨潮。 他的手仍旧束着,挣脱不得,只好勉力开口,叫朱煊放开他。朱煊却狠狠地钉到他体内最深处,满含情意地柔声说道:“只要你和我交心,我立刻就把这东西弄下来,你想怎样就怎样。若不然的话,还是戴着些,免得被我做到射不出来,也太伤根本。” 宣帝紧咬牙关,哑声问他:“你这样待朕,是要逼供了?” 朱煊摇头道:“算不上。我只想叫你离不开我而已。虽然没法子让你怀上我的种,也要你这身子离不开我,除了我以外再也不能被别人满足。”他撑起身子,勾着宣帝的下颔与他对视:“我以前总嫌你要上早朝,一晚上的时间不够用,以后终于可以不担心了。” 宣帝忽然笑了起来,开始时虽然极为艰难,却越笑越欢畅,怎么也停不下来。朱煊猛地在他体内顶了一记,也微笑着问道:“你是嫌我异想天开,觉着我很快就要被朝廷大军剿平,然后……然后剥皮揎草,满门抄斩么?” 宣帝眨了眨眼,将笑出的眼泪挤了出去,自嘲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会看上凤玄的么?我就是这么……这么叫人绑着上了一夜,正好叫他看见了我这番丑态,我又起不来身,就把他留在宫里,用他服侍了我几天。” “什么!” 朱煊心中轰地一下子,从头到脚都似被冻住了,不知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连忙抽身出来,紧紧抱着宣帝,将他身上那两个缅铃扽了出来,又手忙脚乱地去打开玉环上的暗扣。他心头着急,手也有些不稳,兼之那环上已被打得湿透,滑腻已极,打了几回都未能打开。 宣帝冷笑道:“你不必可怜朕,朕是不用人可怜的。当时朕便叫凤玄割下他的人头送到你军前了。”说到这里,他眼前又似乎晃过朱煊前世那灰败的、装在盒中的头颅,许多话便说不出来,只余下 分卷阅读11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一声叹息。 朱煊惊疑地问道:“那就是胡毋藏云……陛下怎会碰上他的?他不是凤玄在京郊抓到……” 他渐渐定下神来,终于打开了那玉环,轻揉着颤动的柱身。宣帝低哼一声,终于在他手中出了精,仰面靠在他怀中歇了一阵,才烦闷地答道:“朕去给阿仁下旨,叫他离京归郡时,被胡毋藏云手下的江湖人抓了。他本是要拿朕胁迫你和众朝臣,谁知后来发什么疯……” 只一提起这一事,宣帝胸口便有些发闷,想到自己如今这境况,更是冷笑不止:“不过他做得不如你好,他是草原蛮子,也没有你这么多花样。他死的时候还在朕身上,叫凤卿从背后一剑穿心,血淋了我一身,连精水也泄在我身子里了……” 朱煊紧紧搂着他,连连说道:“都是我的错,你不必再说了,别再想了……”见宣帝神色越发阴沉,似乎是陷入那回忆当中,便又激切地吻住他,将他的心神从回忆中勾了回来,直到他眼中重有了神彩,脸色也好看了些,才放开了他。 宣帝细细看着朱煊充满担忧焦虑的鲜活面孔,心中只觉阵阵刺痛。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64、第 64 章 看着朱煊正常起来,宣帝暗暗松了口气,倚在他手臂间休息。略坐了一阵,便觉着方才因为愤怒争执而忽略掉的炙火又重新在体内肆虐起来。后廷中被折腾了太长时间,那种酥麻感还未能消退,而朱煊的突然离开更让穴中空虚难捱,不由自主的翕张起来。 宣帝用力绷紧身子,额头抵在朱煊肩上,汗水顺着睫毛滚落下来。他咽了咽口水,紧皱双眉,低低喘息着叫道:“阿煊,你先放开朕,朕不好受。” 朱煊一直紧抱着他,自然知道他是哪里不好受,在宣帝身下试探着碰了碰,又扯断了他背后缚着手腕的绳索,将那双微凉的手臂按在怀中,握着一只手从指间舔吻起来。湿热的吻自宣帝指尖一路落下,印得他手臂上也都是水痕,复又顺着手臂落到了遍布爱痕的胸前。 肌肤上传来的湿热酥麻仿佛一道引子,将宣帝体内的暴风骤雨重新引了起来。宣帝呜咽一声,身体重新软化下来,抬起头看向朱煊,软软地叫了声:“阿煊……” 朱煊应了一声,伸手抚去他眉间竖纹,将宣帝双腿分开,跨坐在自己身上,捧着一双臀瓣按向自己被晾在半空许多的激扬之处。因着之前做得激烈,他进入时并没遇到任何障碍,那处温柔乡紧咬着他,主动将他向里推送。他试了一下,觉着宣帝并无半分抗拒,便不再那样小心翼翼,握着宣帝双臀,用力向下按去。 进到最深处时两人皆时长出了一口气,宣帝抬手搂住他的脖颈,将腿挂在他臂间,承受着下方激烈的顶弄,时而扭动腰身,叫那东西进得更深更顺利。 他已没什么力气自己动,这样的姿势便觉着十分辛苦。朱煊便又将他摆成侧卧之姿,抬起他一条腿徐徐出入,虽然不如之前速度快,但留在宣帝体内时间更长,细细研磨之下,也别有一番滋味。宣帝被他顶得神魂摇荡,努力抬起手抚上那张俊美刚毅的脸孔,低声劝道:“阿煊,放了朕吧,不要一错再错了。” 朱煊的动作略顿了一顿,随即如若无事般继续抽递起来,轻缓却坚定地答道:“我既已做出这样的事,还有什么退路呢?何况我的心意从未有过改变,只是想和你共度一世罢了,七郎不必再说了,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 宣帝的手垂了下去,只随波逐流享受身体欢娱,不再劝他放弃造反的念头。只是希望一旦黯淡,他的身体也随之冷淡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咬着朱煊不放,不停自发地按摩着那闯入体内之物。朱煊也察觉出他的变化,俯身在他耳际舔吻,手指探入他口中拨弄,反复翻动他的身体,寻找能进入更深,刺激更重的位置,一次次深入宣帝体中。 宣帝十指紧抓着床单,双腿已然拉伸到极限,却丝毫感觉不到腿筋被拉开的疼痛,下半身几乎都已麻木,但体内却格外敏感,朱煊每次出入几乎都能让他随之舒展或蜷缩身体,只求得到更多欢娱。 就算留不住心,能留住身也是好的。朱煊心中虽然怜惜,虽然还有些遗憾,却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打算,温柔地将宣帝搂在怀中,反复将自己楔入他体内,握着宣帝的龙茎揉捻捋动,直至终于持不住,与宣帝一同释了出来。 他从宣帝身上下来后,便要去弄水替两人沐浴。正要起身时,宣帝却猛然抬手抓住他,细细喘息了一阵,才说出话来:“别走……别离开……” 朱煊心头一软,重新躺了回来,紧抱住宣帝,抬起他一条腿跨在自己腰间,从床边扽了条锦被,将两人一同盖在其中。 若能常这样朝夕相寸,须臾不离,又何必计较过去那些不快呢?朱煊轻吻着宣帝汗湿的黑发,心下默默设想起将来的生活。 以后他自然会好生对待宣帝,虽不能再入中原腹地,但在西北千里草原上,驻守之人又是他的心腹亲随,何处不能恣意生活?只是宣帝的身份还要瞒紧一些,等过了这 分卷阅读11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段风头,他们就在草原上拥兵自立,料来再无人能打搅他们。 之前他已做好安排,烧了那间小屋,就是有人循着线索去找,也只能找到三具和他们身材相似的尸首,以及三人当时的衣饰。朝中又有皇太孙平凉王在,哪怕众臣一时不肯相信宣帝驾崩,但有宛陵王支持,太孙亦可尽快登基,到那时便是还有人想寻觅宣帝下落,新皇与其父祖也绝不会允许了。 朱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将宣帝搂得更紧了几分,却舍不得入睡,盯着他的睡容看了半宿,直至天色将明才渐渐沉入梦乡。而在他入睡后不久,宣帝便睁开双眼,满目哀怜之色看向朱煊,抬手在他的五官轮廓上描摩,低声问道:“为何要谋反……朕待你还有哪里不足,除了这江山,朕什么不能给你……” 他说的话朱煊自是听不见,朱煊的打算他倒是知道得八、九不离十。宣帝轻轻脱出朱煊的怀抱,裹紧了身上脏污褶皱得不成样子的长袍,悄然下了床,赤着双脚走到窗边,舔破了一小片窗纸向外看去。 情形比他预料的还要好些,此处还未到草原。透过那小孔虽看不到什么人家,但看院落中的花木也知,此处仍在夏朝境内。只是那些野花眼生得很,不是长安江南这些地方常见的花木,看来他非止昏过去一日,而在这几天日,他们向北方走了也该有好一段路了。 他又蘸着口水将窗纸上的破洞弄得更大了几分,查看门外是否有人守卫。他正专心看着院中布置,背后忽然贴上了一片宽阔的胸膛,一双结实的手臂已横过他的腰际。宣帝侧了侧头,耳边已吹过阵阵温热气息,朱煊醇厚的声音便响在他耳边:“此处是靖虏卫,陛下可知道这地方?这里虽小,但……” 但从这里向西北不过数十里,便是从前西戎的土地,而眼下这片草原是由宣帝前世爱将李世贞父子镇守。亏得他当初决意攻打百越后便下旨调了殷正去南方,少了这名猛将支持,又有李氏父子阻挠,至少不必担心朱煊分疆裂土自立为帝,与他的皇孙争天下…… 湿热的包覆感忽然从他耳廓上传来,宣帝的思考猝然中断,回过头来只见朱煊挑眉看向他:“七郎不用再想了,西北我已经营多年,就是朝中真有人找到了你,我也不会这样轻易放手的。你离开之日,必定是我丧身之时。” 宣帝按着他的手试探道:“朕愿断尽和旁人的关系,封你为并肩王,共享江山,你可满足么?” 朱煊缓缓摇头:“江山我并不在意,我只想和七郎过些平淡安宁的生活。” 他放开手向外走去,推开门时回头笑道:“七郎且休息会儿,我去打些水来给你沐浴。咱们可以在这里休息几天,我派了人回京去弄合你用的寝具和其他器物,待东西采买齐了再出关。” 宣帝大步走到门口,那门却已从外头砰地关上,还反锁了起来。他一股无名火起,狠狠撞向那两扇木门,只听到几声吱呀声,门却纹丝不动。宣帝的力气也泄了大半,顺着木门坐了下去,虽是臀间火辣辣地十分难受,却也再没力气站起来,就这么环臂坐在门内发呆。 待到朱煊回来开门时,宣帝就顺着门缝向外倒去,若非朱煊反应及时,险些直接摔到地上。朱煊又心疼又无奈,将他抱回房中洗浴,顺便清理昨夜自己留在他体内的种子。 宣帝柔顺地倚在他怀中,由着他替自己洗净身体,换了身普通的平民服色。有朱煊寸步不离地守着,宣帝一连几天也不曾找到离开的机会,只得安心住下,等着到草原后想法找到能替他传信与李世贞的人。 朱煊虽然出身世家又少年得志,看着不像会干活的人,但这几日倒照顾得煊帝无微不致,连饭也做得相当能入口,也不知是之前练过多久。宣帝日夜都被他热情地喂饱,平常也和在宫中一般连根手指都不必动,渐渐心生感慨——若是朱煊不反,留在宫中这么伺候他,倒比从前那些爱妃也不差了。 转念之间却又想到,自己如今未必还是皇帝,怕是以后要当朱煊的爱妃也不一定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暗下决心:真有那么一天,他还是毁容自尽的好,免得列祖列宗都要为他蒙羞——更免得朱煊造反时以他性命尸骨要携新君。 既有了这打算,他倒安下心过日子,和朱煊也越发亲近,就如民间一对普通夫妻,比在宫中时偷偷摸摸地更适意许多。 心中焦急时,一刻钟都如数日般漫长,但舒适的日子却是如流水飞逝。四五日后,朱煊便替宣帝备了一套略厚些的新衣,又给他戴了帷帽,牵着他的手上了一辆马车。 那车外还跟着几骑马,宣帝自面幕下看去,个个都十分精悍。这几人对朱煊都十分忠诚,说话间隐隐透露身份,却似是朱煊的亲兵之类,对他连看也不曾看过一眼,恐怕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会背着朱煊救他出去。 宣帝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住了数日的农舍,又向南方深深看了一眼。走得越远,离开时间越长,他重归京中的机会就越渺茫,若再无人来救援,待到朱煊再有什么异动,他也就只好寻机会殉国了。 也只能盼着凤玄早日逃脱那些人的毒手,将他失踪的真相揭 分卷阅读12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开,再占算出他的下落,带兵来救他。 朱煊如何能不明白他想回宫,只是不想多刺激他,并不提及京中之事。其实自从那日见到宣帝和凤玄在殿中行事,他就已有心将宣帝禁锢在自己身边。而此事既难成功,对旁人也毫无意义,绝不会有人支持。所以他并未和任何人提过这番打算,只是叫心腹手下布置陷井诱了宣帝出来,先把人弄到身边再做打算。 出了西凉卫再向西北不远,便是杨清驻守的凉州,再向北些,就是他堂弟朱恒所在的亦不剌山。只要到了那边,宣帝也就该死了心,即便不死心,也再无机会离开他了。 他在西北一带的威严比君威还重几分,军中这些汉子又没几个见过皇帝,就是他回到营中,也绝不会有人敢问他为何诈死,更不会有人猜到他身边之人就是宣帝。只要等到新皇登基,他再拥兵自立,到时候就算宣帝的身份叫人知道了,那些人也只能跟他一起瞒着—— 可是时至今日已有半个多月,为何朝中既未传来宣帝驾崩的消息,更未迎立新君 65、第 65 章 越往北走天气越凉,仿佛倒回了二月间,宣帝身上甚至披了羔裘,仍难挡住寒气。这些日子他和外界几乎没有联系,自是不知京中闹到了哪一步,不过到了朱恒军中他就已看出了一点——朱氏暂时还没有称帝的打算,反正在这草原之上天高皇帝远,朱家倒也和土皇帝并无差别。 他出入时都戴着帷帽,也不轻易和人说话,驻守亦不剌这些人也只把他当成朱煊的男宠,连个冷眼都吝于给。宣帝倒不大在乎这样的处境,反而更觉放心了许多,毕竟他如今还是皇帝,身在反贼之间,若有人知晓他的身份,为策万全暗杀了他也不一定。 朱煊也并不成日留在他身边,不时就要去朱恒军中商议军务。宣帝虽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大体也能猜到,不过是谋反而已,两人在一起时也都心照不宣,并不提他白天在外头做什么。又过了数日,宣帝估摸着皇孙登基的邸报也该传至塞外了,便趁亲兵进来送饭时问道:“这位兄弟,不知新皇可曾行了登基大典?” 那亲兵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心急,我们大将军并无称帝的打算,就是称帝你一个男人也当不上皇后……”说到半途又住了口,放下食案便急匆匆往外走。 宣帝“哎”了一声,想告诉他自己问的并非此事,而是朝中是否换了新帝,但那亲兵已头也不回地出了帐门。宣帝默默坐回毡毯上,细细回想方才听到的那句话——他的皇孙还不曾登基,那京里现在是什么情形? 他这回失踪可不只一天两天,朝中是瞒不住的。而且依着朱煊所说,已布下迷局,就算有人找到那间小院也只能看到三具尸骨和他随身之物。到那时候,就算还有人不信他已死,为了稳定大局,也该扶持皇孙登基,除非—— 除非是凤玄回去了。 晚上朱煊回到帐中,便含笑问道:“七郎担心京里的事了么?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是,何必私下问人,他们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万一冲撞了你就不好了。” 宣帝无谓地答道:“我已经没有身份了,何必提什么冲撞不冲撞。阿煊,皇太孙还不曾登基么?朝中可是还未发现你的布置,以为我只是微服私访去了?” 朱煊坐到他身边,笼住他微凉的手。“京里没有什么动静,我也派人回去打探过,连你我失踪之事都已被瞒得严严的,别的消息更难打探出来。你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不必试探,也不必委屈自己讨好我,我曾发过誓,永不负你,这一世也要将你捧在手中的。” 宣帝微微一笑,抬手与朱煊十指交握。 朱煊对他的确是一心一意,别无所图,此时再追究前事也无用,不如把握当下,好生享受两人之间仅剩的这点时间。 朱煊在宣帝面前虽然一贯从容,但身上所受的压力却是极重。京中越是没有消息,他就越担心自己之前的布置已被人看穿,更担心朝廷会知晓自己带着宣帝奔至西北之事,派兵来向他索人。 若到了那个时候,就是不反也要反了,而他和宣帝之间就连眼下这点面子情也难维持……最无可挽回的事都做了,还计较这点旁枝末节做什么!他狠狠将这点念头甩出脑海,叫了朱恒与徐文昭过来,商议如何戍守边境,防备朝廷兵马。 就在众人商议如何布防时,帐外忽有探子上报,有一队朝廷使者穿过凉州卫往军帐方向行来,领头的那位天使说是有新调令予朱恒,要他出去接旨。 朱恒看了朱煊一眼,得他点了头才问道:“来的是哪位大人,离大帐还有多远?派些人手在帐外布置,待将使者迎到帐内后听我号令。” 那探子应道:“小人知道了,这回来的使者只有十余人,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领头的是中书侍郎淳于嘉……” 朱煊吃了一惊,失口道:“是他!” 朱恒连忙把探子打发下去,皱着眉问朱煊:“堂兄,这位淳于大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你这么在乎?皇上此时下 分卷阅读12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了调令,会不会是对我们已经有了疑心?” 皇上哪还用疑心,他知道得比他这个弟弟还要多。只是宣帝不在京中,不可能有人下旨调朱恒离职,而且即便有人假传圣旨,也不会派淳于嘉来传旨,这其中定有蹊跷。可就算淳于嘉猜出自己带走了宣帝,凭着这样文弱之躯单枪匹马地找到草原上,也不过是送死而已。 他一时想不出缘故,便干脆放开:“管他有什么古怪,你叫他进来,我在屏风后看着,到时候随机应变就是了。” 又等了约有一顿饭工夫,淳于嘉一行终于施施然到了帐外。朱恒亲自到寨外相迎,与他叙过礼,便引着他到帐内宣旨。进帐之时他手下亲兵就拦住了使团中其他人,只许淳于嘉一人进帐。淳于嘉对这非难视若无睹,吩咐众人在外等候,谈笑风声地跨入帐门。 进到帐中朱恒身上神色便是一整,不像在外头那样爽朗,而是带了丝丝戒备,有意无意地站在屏风前头,遮挡住淳于嘉的视线:“草原苦寒,劳大人远来宣旨,不知陛下有何旨意给我?” 淳于嘉笑道:“朱将军说笑了,嘉何来的旨意予你?嘉的旨意是要给朱‘大将军’的。” 朱恒的瞳孔猛然收缩,杀气微溢,面上却还带着几分淡淡笑意:“说笑的是淳于大人,家兄人在京中,大人怎会到这里来宣旨?” 淳于嘉泰然自若地答道:“朱将军与大将军手足情深,可不要阻了他的前程。嘉在京中时,曾无意听人说过,前些日子大将军借嫁妹之名将父母和妹妹送往宁夏卫。可惜那边有些不太平,我听说前两天那里闹了沙盗,朝廷派大军围剿时……” 朱恒急怒道:“你什么意思!” 淳于嘉神色不动,淡然答道:“我自然没什么意思,只是朝廷如今要请大将军出山剿匪,所以我才来传旨。朱将军放心,嘉一介文臣,手无缚鸡之力,绝不能把大将军怎么样。我身负圣旨,只想与大将军当面一会——” “淳于大人就不怕会面之后,再也出不得这军帐么?”朱煊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身影亦随即出现在淳于嘉面前,冲朱恒使了个眼色,叫他先退出去。 淳于嘉向他深施一礼,神色平静得仿佛只是在朝堂上与他相见:“大将军久违了。月余不见,大将军的气色倒似比从前更好了,嘉真是羡慕。” 朱煊自然明白他说的羡慕是什么意思,直接了当地承认了下来:“你猜的不错,我这些日子的确是平生未有的快意,而且也不打算再受人拘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淳于大人的来意我也清楚,只怕要让你败兴……啊,你既来了,也就不必再走了。” 淳于嘉脸上笑意敛起,直盯着他道:“大将军好闲心,竟不管宁夏……” “那边有徐文昭在,若还用我担心,他就该自尽谢罪了。你这些小花样骗骗阿恒或可,我却是没耐心听的。” “哦?”淳于嘉也不在意他的态度,又追问道:“有凤学士作证,朝中已尽知大将军所为,大将军就算不在意宁夏卫,难道不怕朝廷大军……” 朱煊十分随意地箕踞在毡毯上,向淳于嘉摇了摇头:“无凭无据,一句话就要清剿西北军,便是我朱家不出头,也有别人要说话的,何况我也不是束手就死之人……淳于大人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有。”淳于嘉态度依旧平和:“我还要劝大将军一句,想想当初成帝是怎么死的。” 朱煊双目猛然眯起,转眼又放松下来,冷笑道:“我也是陪着陛下一同走过来的,你当世上只有你淳于大人是忠臣么?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此事的,我也要奉劝你一句,此地还是草原,不是你的中书省,中书侍郎在这里不过是个空名头。” 淳于嘉依旧面不改色,缓缓说道:“我只是说句实话,大将军何必动怒?不过把你比作成帝,倒有些委屈你了。我有件好东西要给大将军过目,但愿你看了之后能改一改心中想法……” 他解下身后背着的包裹,从中掏出一卷挂轴,对着朱煊徐徐展开,露出里头一张美人图。朱煊不明其意,接过画来细看了两回,觉着并不像自己的妹妹,便询问似地看了他一眼。 淳于嘉将画拿得更远了点,指着那侧身远望的美人问道:“大将军竟看不出这画中人像谁么?我与小凤学士却是都看得出来的。若非看出这画中人气势风仪似某人,怕你行差踏错,叫陛下伤心,我今日也断不肯来这里送死……” 朱煊猛然抓过那张画,反复细看,又抬头道朱煊:“陛下这是画的……我?可怎么会是女子……” 听到“陛下”二字,淳于嘉暗暗吁了口气。总算朱煊还知道宣帝是皇帝,说不准能凭这点情份劝得他回转。他定了定神,压下心头那点酸意,殷殷劝道:“圣上极好面子,为怕人认出,自不会直接画你的肖像,大将军应当也是知道的。可大将军更该知道这些年陛下是如何优容与你,于你朱家。大将军是有军功不假,可你食君之禄,就该担君之忧。你先前有从龙之功,后来戍守边关、开疆拓土,陛下可曾委屈过你?你现在的爵位俸禄、你家人手下的地位,也远超过你立下的功绩 分卷阅读12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了。陛下还专宠于你,为你少见旁人,我若是你……” 他一时失口暴露出了自己的嫉妒之心,连忙转换话题:“我听凤学士说过,谢仁离京时曾说过,是因你容不下他,陛下才特旨要他出京,这样的厚待有谁得过?大将军不可负了陛下一片心意,走上歧路啊!” 朱煊紧握着手中卷轴,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感动,抬起头定定看着淳于嘉,出口的却是满含酸意的质问:“为我驱逐旁人?淳于大人真是高看我了,陛下若肯为我不纳新人,大人又怎会也得了圣宠?” 淳于嘉急得心头冒火,面色却还镇定如常,微笑道:“大将军不要乱想,我当初不过是为陛下侍疾……” “便侍到了床上?” 淳于嘉看着那副理直气壮地吃醋的模样,气堵咽喉,委屈得几乎想掐死他,干脆坦白答道:“陛下初登基时,大将军正因西戎犯边在外。当时西北流民涌至京中,陛下主持耕藉礼时不幸染上瘟疫,宫中御医皆不能治,嘉凑巧略通医术,便闯入宫侍疾。当时陛下身体已叫成帝下毒损害……大将军当时已承过宠,我便不说你也该明白。若要等到你回来,怕是陛下这辈子就要废了,难不成我为了怕大将军吃醋,就不顾龙体了?” 朱煊猛地咽了口口水,倏然抓住淳于嘉的手臂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淳于嘉冷笑道:“我为陛下配的解毒剂,大将军怕是也用过不少回吧?”他一直关注朱煊,见他两肩微见倾颓,眼神已有些木楞,便上前劝道:“大将军是陛下心腹爱将,岂宜因一时之气便做出这等亏负圣恩之事?陛下性如烈火,大将军若一意孤行,怕是君臣恩义就要断在眼前了!” 66、第 66 章 淳于嘉的话字字都说到了朱煊心上,尤其是最后一句,正是朱煊日夜担心的。他之前一时妒火焚身,又觉着宣帝这样宠爱旁人,对他太不公平,才会一怒之下设计劫了宣帝奔往北疆。可如今冷静下来,又知道了许多宣帝的隐衷,心中也暗暗生出几分后悔。 可凤玄已回到朝中,现在满朝文武都知道他行下谋逆之举,就算现在悔悟,他也只能以反贼身份下狱,还有什么机会再留在宣帝身边?他低下头沉吟着,眉目间一片阴霾,看不出真实想法。 淳于嘉看火候已到,便起身凑上一步,又抛出了更具诱惑力的条件:“陛下对大将军宠眷至此,哪怕大将军一时行差踏错,定然也要包容。凤大人也怕陛下失踪一事动摇朝政,眼下朝中也只有我们与何丞相等老臣知道此事真相,六部以下都只以为陛下这回是出宫私访而已。大将军现在若肯收手,陛下必肯为你遮掩。有陛下作主,我等自然也要以大局为重,绝不会为难大将军一家,请大将军三思!” 朱煊心中还有些犹豫,便对淳于嘉说:“大人且先下去休息一阵,容我再想想。” 他站起身来,想回去看看宣帝,淳于嘉却在背后叫住他,颔首问道:“大将军慢行。大将军与众将商议时,嘉想先见见陛下,不知是否方便?” 朱煊脚步一顿,缓缓回过头来,直盯着淳于嘉看了半晌,有些滞涩地答道:“淳于大人舍生忘死,千里迢迢来此,自然是要看陛下的。我替你带路就是了。至于你方才说的事,我还要再想想,你就在我帐中陪侍陛下一阵吧。” 淳于嘉喜出望外,连忙谢道:“大将军想通了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嘉定会在圣上面前为大将军多多美言,绝不叫圣上责怪大将军。” 朱煊便引着淳于嘉出了大帐。朱恒正满含焦虑地守在门外,见两人一道出来,便按住剑鞘迎了上去,警惕地问道:“兄长,要把这人带下去吗?” 朱煊摇头道:“此事我自有安排,阿恒,叫人款带好淳于大人带来的人,不可对他们无礼。” 朱恒冷冷瞪了淳于嘉一眼,极力劝道:“兄长不要听此人鼓唇摇舌,咱们做这种事根本就不能回头,就算皇上暂时畏朱氏之势不予追究,过几年以后呢?他再扶起新将领,慢慢削夺我家兵权,到时你我生死操之人手,想得一全尸都难了。” 朱煊欲言又止地看了朱恒一眼,淳于嘉连忙在旁清咳一声,朱煊想到他之前的请求,便吩咐手下亲卫:“带淳于大人去我帐中,吩咐人看紧帐外,我和二将军有话要说。” 他拉着朱恒便回大帐,淳于嘉则满心忐忑地跟着那侍卫去了朱煊大帐。那亲兵撩开帘子后用手一引,自己并不进去。淳于嘉拱手道谢,又塞了块银子过去,那士兵却不肯收,他只好收回袖中,压抑着心中激动之情,稳稳迈着方步进了帐中。 帐内情形远较他想象好得多。宣帝正盘坐在一张条案后,百无聊赖地看着书,面色还算红润,只是又瘦了几分,眉间也萦着一丝愁绪。他进门时宣帝也不抬头,只十分随性地招呼了一声:“你今日回来的倒早。” 淳于嘉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小步趋到宣帝面前,压低声音叫道:“陛下……”双膝跪倒,泪水夺眶而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宣帝这才抬 分卷阅读12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起头来,仔细打量了淳于嘉几回才敢相信,脸上蓦然露出一丝灿若朝霞的笑容,隔着桌案扶住淳于嘉的肩头,激动得声音中都搀了一丝颤音:“幼道怎么会来这里?不必行礼,朕……想不到朕还有见到你的一天,快过来坐下……” 宣帝虽然不像淳于嘉一般痛哭流涕,但激动之情也不下于他。他喉头哽咽,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紧紧握着淳于嘉的手,过了半晌才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询问:“你带了多少人来,可有大军相随?凤玄被朱煊的手下所擒,现在不知可无恙了?唉,你胆子也太大了!你一个文臣,跑到这里来,简直是送死。你可知朱煊谋反就是为了你与……” 淳于嘉收住眼泪,静静听着他说话,直到宣帝情绪平绪了些,才一一答道:“陛下放心,嘉身后自有准备,韩大人已联络了归化那边的李氏父子,小凤学士带了人悄悄出了大同府,想来过不多久就能绕到这边。我此行是来劝降大将军,若劝不动他,至少也能劝要陛下宽心。嘉与陛下相见之时不会太多,请陛下千万保重龙体,定会有大军来救驾的。” 宣帝向怀中掏摸一阵,因找不到手帕,便伸过袖子擦去了淳于嘉面上泪痕,安抚道:“幼道放心,朕定会保住你的性命,等到凤卿来救驾的那天。”他垂头望向帐门,深深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但愿阿煊早些悔悟吧……” 淳于嘉一想到宣帝是用什么法子保他的命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咬牙答道:“陛下不必太担心,我带来的侍卫中有岳太尉荐来的武林高手,等小凤学士在寨外侵扰,吸引兵力时,他们就有机会来解救陛下了。” 宣帝精神又振奋了些,握着淳于嘉的手低声应道:“朕知道了,这回都怪朕轻信,以至落入人手,却劳得各位大臣如此费心,朕心中甚是不安。待朕回宫之后,必当厚报幼道与众人。不过眼下身在敌营之中,你还是坐远些,免得朱煊不悦,为难于你。” 待朱煊进来时,淳于嘉已规规矩矩地与宣帝隔桌而坐,两人皆是神色恬淡,丝毫没有方才激动的影子。见到朱煊进来,淳于嘉还主动起身退开,含笑揶揄道:“大将军与陛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处定然没有我的坐位了。嘉先退下,但愿大将军为我准备好了下处。” 朱煊送了淳于嘉回来,便坐到宣帝身边轻轻揽住他,低声说道:“七郎莫怪我。我不能让兄弟们……” 宣帝抬手按在他唇上,轻轻摇头:“咱们不提国事。” 两人心照不宣,不再提起淳于嘉使团的事,仍如平常一样夜夜欢娱。只是这样的平静也维持不了多久,朱恒手下探子在草原东北处发现了一队行踪诡秘的队伍,人数多少尚示能摸清,只知道那队伍善于隐蔽行踪,而且战斗力不弱——朱恒手下一队十人小队在巡逻时与对方接战,最后回来的却只剩一个。 朱恒急怒交加,连忙加派人守巡视,又叫人去帐中提淳于嘉过来,逼问他是谁带队来此。淳于嘉镇定自若地答道:“来的自然是朝廷大军,至于到底是由谁带队的,朱将军不妨上表问问宫里?想来或许是本官久未回朝,圣上以为我出了意外,再派人来颁旨也不一定。” 朱恒气得抽出鞭子要打他,却被朱煊拦住:“淳于大人是朝廷使者,不可轻慢。我大概已知道了来者是谁,他们既要行动隐秘,人就不可能多。叫人在寨外布下拒马栅,我们据着地利,兵力又多,不要为这点人乱了阵脚。” 朱煊便先安排亲兵保护宣帝,又派人看牢了淳于嘉一行,寨中外松内紧,已布下了层层人马。备战两三日后,探子都没再探到那彪人马下落,朱煊不仅没放松警惕,反而派了更多队伍日夜巡逻。 到得第四天夜里,草原上终于传来沉闷的马蹄声,一阵人马趁着夜色悄然逼近营寨。待得这队人马逼近寨前五里处时,寨中忽然火把高举,朱恒已引着人马自寨门冲出,手提长枪,向着对方高声喝道:“哪里来的贼子,敢偷袭西北大营!” 那头领稳稳坐在马上,马前也横着一条长枪,朗声答道:“前方可是大将军?在下侍读学士、御林军统领凤玄,奉命来此迎淳于大人回朝。” 他说罢话,背后也亮起一溜火把,细看人数竟有数千之多,也不知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带着这许多人在驻军眼皮底下绕过来的。 朱煊坐在中军帐中支应,听着士兵进来传报凤玄那段话,微微一笑:“他既然是来接淳于大人的,便将人给他就是了。文昭,你去带淳于嘉等使节,派一队人礼送出寨,让咱们的人跟着使者直到凤玄面前……” 他说着说着,脑中忽然浮现出宣帝那天说的:“你在西北……是凤玄将你的尸首送回京中……”如今他正在西北,而凤玄就在这寨门之外,和宣帝那梦里的情形何等相似!难道宣帝所梦到的不是他为国捐躯,而是占了西北谋反? 不,不可能。若宣帝预料到他谋反,又岂能对他这般爱重,丝毫不加防备?不过反过来说,宣帝待他这样无可指摘,他竟不思报皇恩,反而挟持皇帝,拥兵自重……宣帝梦中的他都是忠心死国之辈,可现在的他又做了什么事? 他脑中一片混乱 分卷阅读12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脑色苍白如纸,属下叫了他几回都不曾回过神来。好容易定下心神,便听徐文昭说道:“大将军,大事不好!那使者少了两个!” 朱煊心头还有些惊跳,对他的话竟不入耳,又问了一遍才明白。待听明白使者失踪后,立刻想到他们要去救宣帝,便一语不发地起了身,踉踉跄跄地朝着自己的军帐走去。徐文昭等众将都跟在他身后劝他以先顾大局,他却只如听不到一般,直冲到帐中——那帐子并不大,一眼便可扫过全帐,里头已是空无一人了。 帐外看守的士兵已倒了一地,众人查得他们已没了气息,徐文昭等心腹当即就劝道:“大将军,你带回来那人岂是善类,定是他杀了这些人,救了两个朝廷使者出去了!” 朱煊却知道宣帝身份,自然也猜到他是被使团中人救了出去,惨白着一张脸紧抓着帐门,已完全失去了战意。恰在此时外头又有兵士来报:“禀大将军,朱宣抚被凤玄的人擒下了!” 众人嗟叹不已,唯有朱煊神色不动,慢慢直起腰来,吩咐道:“备马,我要去见小凤学士。” 宣帝如今应当已在凤玄军中,他得亲眼看一看。 有士兵牵了马过来,朱煊便又点了五十亲卫,带了两名偏将冲出寨门,到了凤玄身边。凤玄见他出来,便先躬身行礼致意:“大将军,久违了。早先大将军曾说过要抻量凤玄的本事,先前不曾如愿,今日凤玄愿请战,望大将军不吝赐教。” 朱煊看了看被凤玄手下绑住的朱恒,拍马走上几步,叫道:“凤学士,我有话要问你。” 凤玄打马过来,长枪当面直刺,冷笑道:“大将军的话该和陛下说,我与你有何可言?” 朱煊提刀荡开枪尖,凤玄的长枪却又从下头刺了上来,如灵蛇吐信紧紧缠上。朱煊无奈,只得边动手边问,一心二用之间,却是吃了些暗亏,只得收拾起那些念头,专心应对。 两厢正在交手,寨后忽然冒出半天火光,一小队人马忽然从东方插过来,队中两人高声喝道:“圣上御驾在此,谁敢放肆!朱煊犯上谋逆,罪在不赦,但圣上念众人不知其阴谋,特旨宽恩,众将士只要放下兵器,不再协从叛逆,皆可从轻发落。” 那两人正喊着,宣帝已纵马插到了朱煊与凤玄之中,面色在火光映照之下依旧有些苍白,却显得极为俊美尊贵,威严不可冒犯。他微扬着头看向朱煊:“大将军,认罪吧,朕看在往昔情份上自会宽待你家人,也不会加罪于你这些手下。” 朱煊收了武器,痴痴看向宣帝,微微张口,哑声问道:“陛下方才……” 宣帝怜悯地答道:“方才朕只叫人烧了几处栅栏,没舍得烧粮仓。” 朱煊“嗤”地笑了一声,挺直腰身,坐在马上扬手叫道:“谋反之事皆我一人之罪,这些将士皆不知情。陛下金口御言,既赦了他们便不可更改,臣愿——自领死罪!” 他翻身下马,跪在宣帝身前,凤玄连忙跳下马来,解了他身上盔甲,将他牢牢捆住。宣帝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冷淡得如同雕像一般。 回京之后,朱煊便被关在天牢之中,宣帝令人不必审问,也不可有虐待之举,只看着他不许自裁就是了。 朝中为了如何处置朱煊以及朱氏吵得不可开交,宣帝听了数日廷议,终于开口止住众臣分争,亲自分析道:“朱煊为国平定西戎,朱世又世镇西北,有功于国,论罪宜从轻不从重。且朱氏世代为将,满朝武将甚至宗室与他家也多有联姻,若真以造反论处,不知要拆散多少人家,更会引得西北一带动乱,我朝却是经不起这乱的。” 宣帝自己不肯从重处置,众臣又拗不过他,只得听着。宣帝目光在阶下巡视几回,正好看到一众武将满含期待的目光,不由轻叹了一声,不容置疑地宣布了自己考虑了数日的决定:“朱煊此案不宜以谋反论处,只按……擅离职守论罪,赐御酒一壶,留其全尸,不论及家人。此外,为了安定朱氏属将姻亲之心,朕欲令朱氏子入宫为后,此事交与礼部安排。” 沉吟一阵又道:“朱氏出身毕竟有瑕疵,就不必令他受外命妇觐见了。” 67、第 67 章 朱煊进入天牢已是第五天。 虽然宣帝特旨不叫人为难他,但牢中阴湿冰冷,四处都是腐烂气息。他也在战场上拼杀了将有十年,病痛创伤都不放在眼里,可叫这湿寒之意日日侵体,骨缝里还是隐隐有些疼痛,精神也萎靡不振。 更为难熬的,则是这一室空虚寂静。他抬起头看着牢门外一点明黄火光,前尘旧世纷至沓来,在他心中萦绕,渐渐混杂在一起,化作一片茫然。 若非他一步行差踏错,现在他还能在朝上与宣帝共商国事;还能与宣帝随时相约外出幽会;还能期待半年后与宣帝并肩征伐百越;还能过着纵马沙场的快意生活。而今他却犯下了谋逆大罪,全家都要为他的一时欲念连累。纵然宣帝肯从轻发落,少不得也要流放岭表,数百年的世家从此风流云散,就连与朱氏交好之人也 分卷阅读12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要受到牵累…… 渐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自远及近,打破了他的迷思。牢门外传来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很快又转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牢门便缓缓向内打开,露出灯火通明的通道和几条身影。 朱煊垂目避开跃动的火光,淡淡答道:“是来行刑的大人么?朱某久候了。” 门外传来牢子尖细的嗓音,却是刚一开口便顿住了,一个熟悉已极的声音在门口温和响起:“你们都出去吧,朕亲自送大将军一程。” 朱煊猛地抬起头,宣帝的身影便映入眼中。他再也看不到别人,立时站起身来迎了几步,欲要问他为何来这种地方,一开口却又想到自己如今已没有这种资格,黯然跪倒行礼:“罪臣朱煊参见圣上。” 宣帝抬手道:“阿煊免礼。” 他缓步走到牢内,身后便有小太监托着食盒进来,拭抹净桌椅,又从盒里拿出酒菜放在桌上,躬身退了下去。 宣帝亲自斟上酒,却先不递给朱煊,而是撂在桌上,举目看向他:“阿煊,朕今日是特地来送你的。朕还想和你说几句话——你在草原上时说过不必朕讨好你,如今这话朕也要还给你。” “陛下还愿意和我说话吗?”朱煊苦笑道:“罪臣回想起来,也觉着这些日子胆大包天,犯下的罪责百死难赎。那天凤学士来救驾时,我忽然想起陛下说梦中我死在西北,是被凤学士迎回尸骨,我才蓦然醒悟……我果然……” “你果然还是谋反了。”宣帝的声音却比他更低沉无力。 朱煊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宣帝,却见宣帝垂着头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上一回你谋反,是因朕给你的封赏不够厚,你觉着不足以酬你的功绩。这一回朕就改了,你去讨西戎,战报才传来,朕就叫大臣斟酌如何封赏,你军中上下,甚至家人,朕哪个不是从厚封赏?你插手朝政,朕全都依你;你不愿容人,朕便遣退那些人;你要朕的身子,朕也无有不应……朕待你不好你要反也就罢了,如今朕事事随你,为何你还要反?” 他抬起头来看着朱煊,目光中含着深深哀恸和愤怒,仿佛要喝下毒酒的不是朱煊,而是他自己。 “你若不提,朕本来不想说出此事。若说当初你劫朕出京是为了爱慕朕,可后来到了草原上,与你那些部将谋划的又是什么?幼道来劝你时,又为何不肯回头?若你当时就肯放了朕,今日朕连这杯酒都不必给你送来!” 朱煊不觉站起身来,抬手抚上宣帝的脸颊,双唇慢慢贴了上去,但未曾碰到宣帝便停了下来。他将手也收了回来,拿起桌上酒杯,唇角微微勾起:“陛下说得是,臣之罪万死难赎,臣之前扪心自问,也觉着悔恨难当。可是……”他拿起桌上金杯,一口咽下微甜的酒液,笑意更加深了一丝:“可是一见着七郎,我就觉着此事没什么可后悔的了。这些年委屈七郎了,朱煊来世再补偿吧。” 这药酒药性极烈,朱煊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就觉着身上渐渐失去知觉,眼前越来越黑,终于连身子也支不住,颓然倒在了桌上。 谋反之罪自然当诛,所以朱煊失去意识时十分平静。当他再度恢复意识,发觉自己并未死去时,他却再没有那般淡定了。 他神智清醒过来,身体却还无法动弹,就连眼皮也难抬一抬,艰难地睁开眼也只能看到一片模糊景色。清醒了一阵,他才迟钝地发觉,自己被人摆成了坐姿,所在的地方也不是棺材或地牢,而是间温暖芬芳的华美房间。屋内有许多人在说话,有两个人过来左右架住他,扶着他在房中走动,不时架着他下拜。 过了不知多久,似乎那些仪式都行完了,那两人又架着他坐回了床上,并以引枕垫在他背后,支住他的身形。房中重新变得寂静,朱煊眼皮沉得厉害,支持不住,又昏睡过去。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重新被一阵声音惊醒,张开眼睛便看到一张盈满喜色的笑颜,面容熟悉得令他不敢置信,却又叫他不由得情愿相信。那人手中拿着一个青玉盏,亲手塞到他手中,自己又拿了另一个酒盏,含笑饮了一口,将剩下的酒浆递到他唇边。 就是毒酒朱煊也喝过一回了,如今宣帝既递到他唇边,更是不能不喝。他将那酒一饮而尽,宣帝便把酒杯随手放到托盘上,目光流转,笑吟吟地盯着他手中的杯子:“阿煊快喝一口,再把剩下的喂予朕。” 朱煊虽还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顺着宣帝之意抿了一口酒,又将杯子原样送到了宣帝唇边,喂他饮尽。宣帝便喝净的杯子也放到方才那托盘上,对着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直到此时朱煊才认出来,宣帝身上穿的是一套兖服,而自己却是一身红衣褶裙,头上不知顶了什么,沉重得几乎要压塌他的脖子。他也顾不得别的,先紧紧握住宣帝的手,盯着他的面容贪婪地看了起来。那肌肤依旧温软滑腻,一如他记忆之中;而那张脸上再没有狱中相会时的痛切,只盈满了明朗的笑意,就如同他谋反之前一般。 宣帝的手忽然从他掌中抽出,在朱煊再度抓去之前,就落到了他面上,轻抚着他的脸颊 分卷阅读12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说道:“朱煊谋反之事牵连甚广,朕为安定将士之心,故特选朱氏之子入宫为后……” 朱煊惊愕过甚,一时消化不了话中的意思。宣帝倾身凑近他,舌尖在他唇间轻轻沾了一下,满含温情地说道:“阿煊,你已是朕的梓潼了,以后正位宫闱,立纲陈纪,与朕夫妻同体,万不可再辜负朕的信任了。” 朱煊这才反应过来——是宣帝舍不得他死,那天叫他喝下的并非鸩毒而是假死的药,又李代桃僵,借口要让朱氏女进宫,把他弄到了宫里。 他看着宣帝灿若明星的眼眸,心下忽然酸楚难当,垂头请罪:“臣有负陛下圣恩,先前竟挟持圣上,做下狂妄悖逆之举,陛下竟不追究,反而对朱氏百般抚慰,还肯叫臣随侍身边……”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宣帝倒十分沉着,抚着他的手臂宽慰道:“当初你和朕说过,要朕的真心,朕早已给了你,只是你不信罢了。如今你已不是大将军,朕也不在你挟持之下,你肯相信朕对你不只拢络市恩,而是将真心予你了吧?” 往昔种种在朱煊心中忽然清楚起来。打从宣帝在那座山中与他吟诗相和,登基之后的君臣相得,到后来在牢中悲愤地质问他为何谋反……宣帝几乎从未以皇帝身份压制过他,反而步步退让,也正因如此,他才觉着宣帝是畏于他手中兵权,对他并非真有什么情意。 此时看来,打从一开始就是他想错了。 就算他真是权臣,说到底也只是臣子。这世上只有臣畏君威,哪有君畏臣威的道理?宣帝只是爱惜他才会事事谦退——淳于嘉说得不错,成帝尚被宣帝亲手射死了,若宣帝对他毫无情义,他哪有可能活到谋反那一天?又怎能死而复生,坐在这宫中?若自己早一日明白这个道理,眼下…… 眼下还只能在朝中,苦苦等着哪一日有机会了,与宣帝私会一场。 朱煊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忽然又觉着自己这场反造得并非全无好处。但这想法也不过一闪而逝,他自己都不敢再深想下去,只拉住宣帝的手,深情地叫了一声:“七郎。” 宣帝面上仍含着笑意,脸色却是又红了些,看着案上一对龙凤喜烛道:“明日还要去祭告祖先,你才醒过来,不宜太过劳累,还是早些安置了吧。” 朱煊环顾四周,见宫人都已知趣地退下,便起身按上了宣帝腰间玉带,激动难抑地说道:“今日是你我洞房花烛之夜,自然要早些安置。七郎不要动,反正我已是皇后,正该服侍陛下更衣。” 他声音虽已激动得有些嘶哑,但手指灵活而准确,先解下玉带放在一旁,又一层层替宣帝脱下了大礼服,直至仅剩下内里的亵衣,才顾得上解自己的衣服。 他身上的礼服倒还好些,就是头上的冠儿和发髻不知该怎样解,急得他不顾疼痛硬拽了起来。宣帝怕他真拽坏了头皮,便叫他停手,自己靸着鞋走到桌旁,细心拆解那繁复的翠冠和假发。 朱煊坐在妆台前,手中捧着铜镜向上照,正照见宣帝的脸从他头上露出一半儿,正专注而温柔地看着他。两人的面容被映在同一张镜中,亲密无间,真如一对璧人。朱煊心中一动,也不管头发才拆了一半儿,仰起头来拉低宣帝的颈子,就这么颠倒着与他亲吻了起来。 这姿势却不算太好受,不仅他脖子难支撑,就连宣帝的腰也隐隐发酸。两人分开之后,朱煊便胡乱拔下钗环扔在桌上,随意抓散发髻,打横抱起宣帝便往床边走。 ——不管多么着急,今天也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绝不可轻率而为,事事都要依礼而行 68、第 68 章 宣帝志得意满地拢着衣襟,双手抵在朱煊胸堂,一较力便翻过身来。朱煊将他的颈子拉下来,挨在他唇边磨蹭,轻轻笑道:“怎么,陛下今夜要临幸臣妾了?你哪里会做此事,不如还是我多担些辛苦吧。” 两人又腻了一阵,宣帝身上就有些发软,连忙撑着朱煊的胸膛坐了起来,轻咳一声:“不管先前如何,今日既是新婚,就要有个新婚的样子。你先把灯灭掉几盏,床帐放下来,不要看得那么清楚。” 朱煊依言下了床,将宫灯一一吹灭,又到案前拿剪子剪了烛芯,拨得火苗更旺了几分。宣帝倚在床边看着那对宝烛上淌落的泪痕,心中一片安宁平静。目光略往下垂,正看到朱煊脐下遮掩不住的隆起处,又想到明天还要拜祭祖宗,还要受群臣朝贺……新婚这几天事都不少,还是预先做些准备的好。 他还记着王义准备了些洞房用的东西,是放在箱子里还是多宝阁上了? 他亲自下了床,开了床头矮柜翻找,倒真见着柜门里放着只小小的檀木匣子,顶上镶了片象牙,画着一幅两个男子搂在一起的spring宫图。看这材质雕工虽也精细,却断不是内务府的手笔,也不知王义是从哪儿寻来的。 这小子倒知机,上回扣了他几个月的俸禄来着?算了,就以朱煊的名义,给他补发一年的吧。 朱煊自身后搂住他,视线跃过他的肩膀落在了他手中那个盒子上:“好新鲜 分卷阅读12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的玩意儿,这是七郎特地预备的?” 宣帝都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但看着也不像什么正经东西,便打开盒盖,露出当中满满一匣各色小玩意儿。虽然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但做得十分精细,用料也考究,显见是费了几分心思的。宣帝只扫了一眼就拿出了一个装满清油的玻璃瓶,然后“砰”地盖上盒盖,塞回了柜中。 朱煊从背后探过手来抓住那匣子,看着上头精细的彩绘说道:“里面正有许多得用的东西,这都是内务府一番好意,七郎怎么好浪费呢。”他便拿着盒子坐到床边,打开来细细翻看。 宣帝想起那回叫他塞了缅铃的经历,脸色都有些变了,过去就去抢那匣子,呵斥道:“你要是敢用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朕……朕就回会宁宫过夜!” 朱煊笑着揽住他的腰,将他压到自己腿上,将那匣子上头一层移开,露出一本书册和许多彩漆小人儿:“我知道你不爱用那种东西,我也不必用——凭我的本事哪还能喂不饱你呢?只是我从前在外的时候多,于风月场中之事不够精进,还要多学多练,才能不负陛下恩宠。” 他将那匣子收到床头,揽着宣帝看那几个彩漆木刻的小人儿,都是两两相抱,并能拆开,露出楔在一起的地方。朱煊便拣了一个从背后入的,慢慢拉开,再同样缓慢地插上,还特意将相交之处露在宣帝眼前,亲昵轻地哄诱道:“咱们便按着这些雕像都试过来好不好?” 宣帝涨红着脸看着那两个犹在不停分合的木偶,身上却已是一片燥热,不自觉地靠向朱煊怀里,有些为难地说道:“明日还要行大礼……” 话未说完,一根手指就已按在了他唇上,顺着齿关探到他口中搅动起来。朱煊已那木雕之物扫到一旁,从背后压倒宣帝,顺着他的脖颈向下亲吻,并咬着亵衣衣领,一点点向下拉开。 宣帝下意识便按着那木雕的模样,半跪半伏在床上,不停舔着伸到自己口中的指头。朱煊一路啃咬着他光滑的脊背,抽出手来握着宣帝的胳膊,将寝衣从背后褪下,又拉开紧紧包裹着他腰臀的亵裤,将那只湿淋淋的手探了进去。 宣帝被湿凉的手指刺激到,猛地一挣,低低喘息着,扭回头来叫道:“有、有备好的药油……” 朱煊侧过身来吻住他的双唇,直吻得宣帝浑身无力,几乎瘫倒在床上,才接过他手中的瓶子送到宣帝唇边,看着他亲口咬开塞子。 那瓶中所装的不知是什么油,有股清新的甜香和微微的药香,叫人闻了就觉着心中舒畅。朱煊便倒在掌中一些,又顺着股间缝隙倒了下去,将后廷口儿处润湿,随即探了根手指进去。 宣帝下意识地收缩入口,低叹了一声,上半身整个儿贴在了床上,唯有双臀翘起,迎合着朱煊的手指不停摇摆。 多余的药油不停滴落下去,沾得那一路的肌肤水亮晶莹。朱煊手指不停开扣着那入口,昂扬之势则顺着腿缝顶在宣帝小腹上,不时也摩蹭着那两个饱胀的小囊。宣帝叫他蹭得心痒难耐,一手抓着床褥,一手便探到下方去碰自己业已完全兴起的龙茎。 朱煊扣住他的手,那两根手指不满地在他肠壁上按了几下:“这是新婚之夜,七郎怎么能只想着自己快活,不管我的?你先乖乖忍一忍,待会儿咱们一起出来好不好?” 宣帝微微哼了一声,朱煊便拉着他的手去摸那入口,待沾了他一手沾滑汁液后,又将自己那昂藏之物送到他手中,狎昵地说道:“七郎,大婚之夜我这个皇后要矜持,不能太主动,你握着我送到你自己身子里如何?” 宣帝的手微微发抖,只觉着手中那物热烫非常,跳脱得如同活物一般。别说要将此物送到自己身内,他怕是再多拿一下都难,手软得厉害,眼看着就要抓不住了那东西了。 朱煊体贴地抽出手来,双手拢着宣帝的手,对准方才开垦许久之处,将分身送了进去。又强将宣帝的手按在两人相连之处,叫他彻彻底底、仔仔细细地感受到自己是如何进到他身体内的。 直到他的小腹紧抵在宣帝臀上时,朱煊才放开那只手,一手握住宣帝的龙根,猛然抽身出来,又狠狠欺了进去。宣帝的后廷紧紧收缩,将他紧密地包围住,身子也被顶得不停轻颤,却还随着朱煊的节奏一下下前后逢迎。 朱煊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扶着下方翘起的龙体,动作十分狂猛,丝毫不恤体力。倒是宣帝还想着转天要见人,连连劝道:“慢些……朕的腰……” 朱煊动得更快了些,一下下顶向他体内最要命的那处,低下头吻着他已布满印痕的背部,直弄得宣帝忍耐不住泄在他手中,才略略放缓了速度,握着他的腰道:“慢了可不行,七郎准备了这么多新婚之夜要学的样式,若做得慢了,可不就学不过来了?我初成亲,这方面可要尽心服侍才能讨得你的欢心哪。” 他的话音未落,又如猛然冲到宣帝体内最深处,一面徐徐厮磨着,一面将剩下那几件木雕拨到宣帝面前,吃吃笑道:“七郎再选一个喜欢的样式,今晚我这一身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一定要叫你吃到餍足为止。” 宣帝正 分卷阅读12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是情迷意乱的时候,听到他这话越发激动,倒将朱煊夹得更紧了些,迷蒙地看着散在褥间的那些木雕,随手拿了一个看着。朱煊在他背后一下下出入着,还不忘指点他如何拆开那两个人,然后教宣帝随着他的动作摆弄那两个木人。 直到一股热流浇到宣帝体内,他才猛然抓住那两块木雕,停止了方才入魔般的动作。朱煊离开他时,那股热液便溢了出来,顺着高翘的双丘间流下,滴得床上点点污浊。宣帝这才想起害羞来,将手中玩物扔掉,用力夹紧入口,坐了下去。朱煊则捡起那样东西,将手上沾着的浆液抹在宣帝方才把玩的那东西上,箕踞坐下,扯着宣帝转过身来面向他。 那对木像却是摆成盘坐莲花式的,朱煊将木像合在一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对宣帝笑道:“方才七郎已看熟这个了,我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弄的,且按着礼数,这种事怎么好由我主动呢?少不得要七郎主动来就我了。” 宣帝叫他说得又觉羞耻,又兴奋难当,方才纾泄过一回的身子又重新兴起,咬着下唇直盯着朱煊沾满污物的身体。 方才握着朱煊进入自己的感觉还残留在手中,他下意识地抓向那能予自己无限欢娱之处——这回反正已成了婚,名正言顺,又无旁人看着,要怎么来也都在情理之中……他胡思乱想地安慰着自己,握着那尚有些疲软之处捋动,跪坐起来,一点点凑近朱煊,终于将身体贴了上去,对准那里慢慢坐下。 朱煊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欣赏着宣帝主动坐到他身上,将他纳入自己体内的情景,身体涨得比方才更见雄伟。宣帝坐下时略有些不顺,他便从后头握住宣帝双臀,用力将他按了下来。 宣帝发出一声短促的哀呜,上半身软倒下来,伏在了朱煊胸前。朱煊便故意扭转身体,磨着他胸前那对红珠,直磨得宣帝忘却臀间方才会的创伤,主动胸膛贴了上来,方才扶着宣帝的腰缓缓律动,目光却不时落到那些玩具上,将其形式逐个讲给宣帝。 那些露骨的言语逗得宣帝身体阵阵战栗,脸色晕红如醉,几乎化成一瘫春水,粘在他身上。那具身体绵软炽热,紧紧箍着朱煊,吸得他也如在云端,只恨明早还有典礼,不能一气儿将这些姿势全都试过来。 直到天亮时他们也不过换了四五个木雕来学,宣帝却已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与朱煊合乘了一座御辇,一路上倚在他怀中要他替自己按摩。直到进了宗庙,御辇落地许久,宣帝才勉强起身,带着朱煊祭拜祖先。 事后清醒过来,宣帝也不免又是后悔又是生气,气朱煊这般不知节制,叫他险些在祖先面前失了礼数。可是平凉王还要入宫觐见,为免叫他的好皇孙看见帝后不和,他也就忍下了这口怒气,面上仍堆出笑容,与朱煊并坐堂上,在皇孙进来时更是挺起腰杆,稳住下盘,生怕他看出祖父母昨夜宣淫来着。 皇孙已被调教得极为知礼,进门来连头也不抬,先跪下贺了宣帝大婚之喜。宣帝看了这个皇孙便起,招手叫道:“我儿快到祖父这里来。” 皇孙懵懵懂懂地走到他身旁,自有内侍送上矮登,宣帝却舍不得孙儿坐得太远,伸出手去抱皇孙,想叫他坐到自己腿上。可惜他昨夜有些脱力,一把竟抱不起皇孙,朱煊在一旁看不下去,便劝道:“七郎哪有力气,还是我来抱平凉王吧。” 他一把将皇孙抱到怀中,还用力颠了颠,满意地笑道:“平凉王果然可爱,难怪七郎将他看得如同心肝儿一般。” 宣帝便叫平凉王问皇祖母好。平凉王叫朱煊举到空中,正吓得不敢睁眼,听了宣帝的话便叫起来:“皇祖母好,请皇祖母放下孙儿!” 朱煊有些遗憾,抱着他坐了下来,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心里越看越爱——有这个孩子,宣帝便不必娶女子,他才能坐稳这个皇后之位,这么好的孩子,岂能不爱?早先这孩子入宫时,他就暗自高兴了不知多久哩。 可惜这位可爱的皇孙不怎么爱他,哆哆嗦嗦地坐在他怀里,向着宣帝伸手:“皇祖父,孙儿想和皇祖父坐在一起。” 宣帝笑道:“好孩子,这么亲祖父,祖父没白疼你。不过现在有了祖母,你也和他好好亲近亲近。等明年后年的你也长大了,就叫祖母教你骑射功夫,以后你就能长成祖父一样的大英雄,跟着祖父去打蛮夷!” 平凉王委委屈屈地抽了抽鼻子:“皇祖父,祖母不应该是女人吗?孙儿一直这么听的,为什么这个祖母是男人?男人不应该是祖母,应该是祖父才对,女人才是祖母。” 朱煊立刻就觉着皇孙又可爱了几分,捏着他的小脸笑眯眯地说道:“皇孙真是明礼,以后皇孙就叫我朱叔祖好了,不要叫祖母了。” 皇孙立刻改了口,想是对着他的脸叫不出祖母来。宣帝也不管称呼小事,朗声笑道:“皇祖母不漂亮是吧?那以后朕给铖儿取好多个漂亮的太孙妃,和太孙良娣、儒人,铖儿以后想看漂亮姑娘就看自己的妃子,跟着皇祖母学本事好不好?” 把小皇孙哄走之后,宣帝彻底瘫到了椅上,毫无形象地说道:“朕虽然下旨宣告天下,要朱氏子入宫为后,但婚事一直是 分卷阅读12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在宫中操办,外人都不知真相,朱家也不知内情。明日朕召你父母亲族入宫觐见,你就把事情说开了吧,免得两下担心。” 朱煊心头隐隐提着的一块石头倏然消失无踪。他激动地抓住宣帝的手,胸中涌出千言万语,却都堵在喉头,到头来却只化作了一句“我明白!” 69、第 69 章 六宫中虽只有了一位皇后,但好歹也是有了这么一位,下朝之后宣帝也算是有地方可回。比起平常能在文德殿里看几个时辰奏折,如今他处理朝政的态度也就不那么积极了,下了朝就想往后宫跑。 可惜跑慢了一步,叫鸿胪寺卿堵了下来:“陛下,那个叫绿翘的刺客还留在鸿胪寺,不知陛下欲如何处置?” 这些日子朝中风波不断,百越使团行刺之事倒给掩了下去,一直拖着没人过问。好容易宣帝成了亲,有空管这些小事了,陆琦便趁机拉住他,让他早些处理了那女子。 同样是行刺,那些男刺客早已被斩,舞女也没入教坊,唯有这个美人放在鸿胪寺要杀不杀要审不审的,谁知道宣帝是不是有别的意思呢? 陆琦年纪轻轻就能做到九卿之一,其中一项优势就是善体上意;而另外一项优势,就是他和何丞相兴趣相投。自然不是研究学问时的兴趣相投,何相好道,陆卿爱佛,除了找着好地方吃素斋时不忘了叫上对方,谈起玄理禅意来都是各说各的,一时不慎呛起来,还真能争得吃不下饭去。 但两人都是入世之人,好道爱佛之外,还没事都好个做媒。只要说起这一点来,两人顿时都能抛开门户之见,说得口沫横飞,宾主尽欢。只不过陆琦年少,做媒的数量与名声远比不上何丞相。像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嫁娶,何丞相夫妇几乎就能包办;但那些官位不够高的,平时没机会登何丞相家门,能有鸿胪寺卿保媒也算是一项荣耀了。 陆琦倒还有一点比何丞相更强,就是他不歧视妾室,特别是皇家的妾室。先前无人肯嫁入宫中,他一直未能发挥长项,如今宣帝已立了出身世家的皇后,他心头手头便一齐发痒,只觉着这个出身低微又得了圣心的女刺客正是自己练手的大好机会。 虽然这女子出身不好,但女人出嫁了就是夫家的人,只要入了宫,还容得她眷恋故国?只要圣上喜欢,百越算什么,就是西域诸胡也不是不能弄进宫嘛。 陆琦抱着一腔拳拳的做媒之心拉住了宣帝,将那位绿翘姑娘囚禁之中交待的关于百越兵力将领的情况都递了上去,还设身处地地为她辩护了几句:“那女子也是被逼无奈。她姑母不受百越王宠爱,家族也岌岌可危,这回出使皆是受百越王胁迫,为救家人才行此逆举。虽是罪无可恕,却也情有可原。” 宣帝自然知道绿翘身世堪怜,更知道她前世进了大夏后就一直倾心自己,为了他不惜献上一切……可如今绿翘并没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他宫里又已有了朱煊,若再把人娶进来才是真正不负责任。 他将那沓供状放回桌上,看了看正翘首以待的陆琦,满怀遗憾地说道:“卿之意朕已明白。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不忍杀那女子,也不能放她,卿且再辛苦些日子,什么时候百越平定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回去与家人团聚。” 陆琦一块烫手山芋没能甩出去,兼之未能准确地揣测到宣帝的心意,这一趟走得就有些不大圆满,心里比宣帝更遗憾了几分。无奈宣帝已匆匆上了御辇,他再拦也拦不住,只好黯然离了宫。 因是做媒不成,他郁郁之下就去京城有名的素斋馆买了几份精致菜肴,提着盒子上了何丞相家。 其实就是不提盒子,何相家中也是随时都肯留他吃饭的。岂止是留他,除了何氏子弟,还有打从被逐出家门后就常到别人家蹭饭的凤玄在。何丞相与他特别亲厚,见面就笑道:“陆卿又找到好斋菜了,这是新开馆子的还是哪家出了新菜?” 陆琦答道:“哪有什么好菜,还是上个月与何公同去吃过的那家,今天恰好得了空就去买来了。” 因在座中见着了凤玄,倒有几分惊讶:“小凤学士不是在宫中轮值?今日倒有空来何公家里。我来得正好,上回与你说《小品》,还有几处不曾辩出对错来,今天却不能叫你提前退席了!” 他连菜也顾不得吃,一把抓住凤玄,对何丞相道:“何公今日可不许再霸着小凤学士,当分与我一半儿才行。” 何丞相摇头微笑:“这人真是心急,小凤学士到我府上又不光是为了吃饭和较练名理,还要商量正事,你再急着谈你的佛法也要等我们先议了添补宿卫的事。” 提起宫里的事,陆琦精神又有些低落:“宫中地方也大,侍卫又多,多添个女人也不算麻烦,怎么陛下就不肯让那个女子入宫呢?” 陆琦虽只是自己抱怨,却叫凤玄听进了心中。他是御林军统领,朱煊入宫之事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他,这些日子他心里都有些郁郁难舒。这猛然音听得宣帝又要立妃,更是心惊肉跳,忙撂下筷子问道:“哪个女人?不是才立了皇后么,陛下又要立妃了?”b 分卷阅读13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r   何丞相也问:“是京官的女儿还是外省官员的女儿?父亲是几品的?” 陆琦深锁眉头,哀怨地叹道:“不是良家子,就是百越那个女刺客。我看陛下一直留着她,以为是要纳她入宫,结果又不是。你说我那儿又不是大理寺,成日家留着个美貌女子,说出去多不好听!亏得我家中妻室贤良,换成秦尚书那样的,哪天太座提着棒子打到鸿胪寺,可叫我怎么做人呢。” 何丞相笑道:“为官当为圣上分忧,一个女子怕什么?若是你夫人回去捶你,我这里定能留你借宿。” 陆琦不知想到什么,浑身哆嗦了一下,又拉着凤玄问道:“小凤郎君常在宫中,可知朱家是送了哪个儿子入宫?前两天我见了贺徵,叫他抓着好一顿报怨,说是六礼不全,皇后还未成婚就进了宫,他这个主婚之人竟不知朱氏是何人入的宫……据说连大……朱老将军都不知皇后是从哪儿接来的,细想来好叫人纳闷。” 凤玄心中黯然,反应就慢了半拍,只听得何丞相说道:“早知当初就让谢仁进宫了,绕来绕去皇后仍是个男子,还连身份来历都说不清。谢仁至少是徐州牧谢汩之子,事母至孝,少年时就有令名……” 何丞相的长子何宪忽然插了一句:“陛下既好男色,必不会再纳女子入宫了,就是将来再立妃嫔也当从朝臣子弟中挑选。我朝自来有律法,女子不得干政,可这男子入宫后,还能不能干政呢?” 何丞相抓着筷子先敲了儿子一记,骂道:“这种事也是你能议论的吗?”转过头又对着陆、凤二人说道:“不好,我还不曾替这些同僚之子都做好媒,万一过一两年陛下要选妃,却不是误了人家子弟?再万一陛下从朝中挑人……” 凤玄抓紧机会,看似随意地答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陛下若真看中了哪个亦是我等臣子之幸。只是先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陛下今开纳男后男妃之例,朝上只怕又该议修改后宫制度之事了。” 何丞相父子年纪大了,并无被强抢入宫之虞,因此讨论起此事来虽也都积极,却没那种设身处地的焦虑感。凤玄却是因这些日子一直想着宣帝大婚之事,只恨不得做皇后的是自己,坐在一旁装作无意地替何丞相递着主意,尽力替自己铺开侍君之路。 唯有陆琦年纪尚不算大,家中虽有妻房,却还觉着自己少年英俊文采风流颇受圣上看重,就担心起哪天会被选为妃嫔了。古时女帝、公主养面首倒是不一定让那人离婚,不知宣帝是怎么打算的?再说男子与女子又不同,皇帝的男宠一般都受赐官爵金帛,本朝自然也该循前例,若入了后宫不能再出仕可就不上算了。 他也不管自己想的是真是假,比凤玄还要积极地投入到了探讨之中。什么佛经禅理都被他抛诸脑后,直到回家之后还满怀激动地跟夫人谈起此事。 陆夫人自小就跟在父亲富乡侯身边出见识政事,比一般幕僚对朝政都更清楚,听了陆琦慷慨地议论朝政,先找出根木棒来捶了他一顿,恨恨教训道:“咱们家又没有儿子可入宫,你跟着激动什么?该不是想腼着老脸献媚邀宠吧?下回再让我看出你有以色侍君的打算,我就打断了你的腿,再和你离婚,带着女儿嫁给少年郎君去!” 陆琦被打得兔子一般老实,捂着脸讷讷说道:“如今陛下已有了皇孙,又立了男后,以后要纳男妃也是水到渠成,做臣子的阻是阻止不了。我回来和你商议这个哪是为了我自己,不是因你还有两个弟弟未婚,我怕陛下要召朝臣之子入宫,耽误了他们的官途……” 宣帝要纳男妃之事便从富乡侯家中越传越远,众臣虽然不敢公然议论,但过不三五日,满朝上下除了宣帝和朱煊以外就没有不知道他要纳妃的了。众人于此事态度虽不相同,但还是有不少人开始筹备婚事,令何丞相与陆鸿胪这两个始作俑者忙得不可开交,再没空与众人探讨修改后宫规制之事。 此事终于也传到了中书省。淳于嘉听了这消息,破天荒地发了半晌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中书舍人周岍是来劝他成亲避祸的,看见他傻愣愣地呆在那儿不说话,急得拉着他的袖子劝道:“大人怎么不着急啊!现在朝中不知多少家都在筹备婚事,本来好人家的女儿都嫁得差不多了,大人再不抓紧,只怕连五品外官的女儿都娶不到了!” 淳于嘉叫他摇得清醒,心中惊喜难以言喻,面上却还维持着平静,起身弹了弹衣服,含笑答道:“成亲之事自然是要看缘份,现在匆忙娶了,万一事后感情不穆,岂不是自寻烦恼?陛下才刚成亲,哪会匆匆纳妃,是众人自己吓自己罢了。与其私下揣测,不如问清陛下之意,再看如何应对的好。” 他淡然自若的姿态倒令周岍崇敬不已,连连称赞:“大人好气概!” 他就保持着这样的气概直闯到凤玄府上,含笑问道:“凤郎好悠闲,岂不知陛下又要纳妃了?宫里已有了皇后,要再添人正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样的好机会凤郎若错过,下一回可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凤玄比他还淡定许多:“陛下立后是不假,但纳妃这事不过是丞相鸿胪陆大人私下猜测,不可 分卷阅读13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当真。你我相交许久,我也跟你说一件密事:淳于大人可知宫里那位到底是谁?” 淳于嘉细想一阵,脸色微变,试探着问道:“不会是……那位吧?” 凤玄微微点头:“就是那位,你当怎样?” 淳于嘉眉毛几乎纠到一起,咬着嘴唇沉思良久,悄然叹了口气:“我还能怎样?怪不得陛下成亲之前就将人迎到宫中,六礼也办得匆促不全。谢太守当年入宫,简直是为人作嫁,真委屈他了。不过陛下也不能一辈子只有一个皇后,将来总有立妃的一天,小凤学士不愿争,我却是不能不谋划一番的。” 70、第 70 章 淳于嘉与凤玄道了别,出门便叫轿夫带他入宫。 这一路上他脑中满都是朱煊之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此人犯下这般大罪,宣帝当时也明白表示不会宽恕他,怎么定下罪刑后倒改了主意,把朱煊接进宫中,瞒着天下人立了他为后。 难不成朱煊真有什么特殊的本事,迷得宣帝一刻也离不开他……不对,若真是有妖法,当初宣帝梦见的就不是谢仁而是他了,应当还是靠着家族之利吧? 哼。淳于嘉微微冷笑,所谓权势,不也都是靠着皇家赏赐么?他家虽然不是世族,子弟中也只他一人在朝为官,但凭他淳于嘉一身本事和圣宠,必定也能有势压朱氏的一天! 淳于嘉正在轿中思量着如何提携弟子,在朝中安插可用之人,他的轿子忽然停住。狂奔之中停住本就容易出事,更兼着他神思不属,没来得及反应,险些被那晃动之势甩出轿外。 好在那轿子马上又稳了下来,淳于嘉重新跌回座位上,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喊声传入耳中:“求侍郎大人为民女伸冤啊!” 淳于嘉是从王府长史做上来的,从来也没当过一把手,更没进过大理寺,这还是头一次叫人堵在路上哭诉冤情,不免底气有些不足。他见轿子已撂下,周围又有百姓过来围观,便撩开轿帘劝道:“这位娘子若有冤情要诉,也该去京兆府或是大理寺,我乃中书侍郎,并无辩冤断案之权。” 那妇人双手捧着诉状哭诉道:“大人,民妇千里迢迢自徐州上京告状,一路风霜困苦,几乎丧命,进京之后也曾找过许多衙门,却无人理会。好容易有个好心仕子替民妇写了诉状,又教民妇来找侍郎大人,请大人行行好心,为我一家讨还公道……” 原来是有人指点,难怪那女子一口便叫破他的身份。可既然是知道他身份的人,也该知道官场中事,怎么不把这女子指去大理寺,反叫她来找他告状?淳于嘉心下纳罕,又听那女子哭得确实凄凉,便下了轿子,拿起诉状看了一回。 状子写得倒是甚有文采,这文风倒似乎有些眼熟……淳于嘉翻看一回,状上写的是益州太守夏国镛侵吞府库、私贩盐铁,这妇人的丈夫是雒县县尉,因欲举发夏氏之罪而被害,一家人也遭迫害,这女子仅以身免,逃往京师告状。 私贩盐铁可是杀人的罪过,淳于嘉将状子一收,正要带那女子去大理寺,忽然想到一事——益州太守夏国镛是宗室!虽然与宣帝已出了五服,也没有爵位,但这个姓氏在那儿摆着,此事便不大好办。 难怪这妇人无奈之下,竟来拦轿喊冤了。 他动作微微一滞,神色也有些不好看。那妇人查颜观色,便知他也不敢对抗那位夏太守,便心灰意冷地哭诉道:“天地不仁,竟使那等无良之人居于高位,我杨氏一门被害无妨,蜀地亿万百姓都要永受夏氏之祸了。” 这一哭把淳于嘉的思路几乎打乱,他连忙叫道:“莫再哭了,我带你去大理寺,那儿才是审案的地方,有我领着,你也不怕不得其门而入了。” 一路上淳于嘉便在轿中回忆夏国镛的形象经历。他原是吏部侍郎,似一郡之守这样的职位,自然在他脑中挂过号,少了那妇人打扰,他回忆得就更顺畅了些。此时静下心来盘算过夏国镛的经历,他才想起一件大事——盐还差着,那些铁是贩到哪去的?川中所产铁矿质量不低差,正可做兵甲。 此事若是真的,那夏国镛是打算私造兵甲,还是将铁贩到外国了?无论百越还是吐蕃,都是宣帝立意要攻下之地,他竟敢资敌么? 把人带到大理寺后,他脚步不停地就进了宫,直闯到文德殿求见。好在这两天宣帝嫌身体困顿,不肯早回后宫,正在侧殿中看着折子,外头侍卫太监又都认得他,连拦也不拦,带着他进到殿中通报:“陛下,淳于大人求见。” 宣帝随手扔下奏折,也不起身,只向他摆了摆手:“幼道不必多礼,今日怎么来求见朕了,可也是为了朕纳妃之事?” 淳于嘉正要说话,被这消息一头砸过来,反倒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狠掐了自己一把,掩饰住面上喜色,磕磕绊绊地说道:“陛下当真要纳妃了?此事也的确势在必行,如今宫中只有一位朱氏皇后,哪儿能处处照顾得周全,总要有几个人分担宫务才好。” 他左右看了看,见王总管已领着内侍主动撤了下去,便直走到龙椅前,双手撑 分卷阅读13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着扶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宣帝,脸庞一点点向下落。 宣帝明白他的意思,却实在无意再行此事,微微抬手挡住了即将落下的双唇。淳于嘉在他手背上轻舔了一口,右手顺着扶手滑下,摸上了宣帝膝眼,指尖轻轻打着圈摩挲。 宣帝仍是毫无反应,有些疲倦地收回手按着太阳穴:“今天下午陆琦才来劝朕纳妃,你也跟着来劝。当真怪哉,当初朕要选妃立后时人人都不准,如今朕已有了皇后与皇太孙,用不着立妃了,倒都来劝朕。朕也不必和你藏着揶着,说句实话,现在朕已是不想女子了,你替朕将人都劝退了吧。” 淳于嘉心下窃喜,手上再接再励挑逗着宣帝,低声问道:“陆大人是劝陛下立谁为妃?我听凤学士说,陆大人的意思并非劝陛下纳什么女子入宫。” 宣帝讶异道:“不是劝朕纳女子入宫,难道还是纳男子?朕立个皇后都难如登天,怎地他们又想开了肯让朕纳男子入宫?” 只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工夫,淳于嘉的手便已从宣帝膝头摸到了大腿内侧,连脸也贴到了宣帝脸侧:“陛下不知么?臣也是才听周岍说了,便入宫来告诉陛下——据说就是何大人与陆大人首倡,要劝陛下从朝中挑选合意之人入宫侍奉。故而臣进宫来求陛下顾念旧情。岂不闻‘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嘉已侍君多年,陛下若要顺众臣之意纳妃,臣愿自荐枕席……” 说着说着,他就已含住了宣帝的耳廓,舌尖顺着微凉的肌肤滑动。而下头那只手也探到宣帝腿间,隔着布料勾划卧在其中之物的形状。他的指头十分灵活,隔着布料也能精准地碰到最需要人抚慰之处。无奈宣帝身体倦怠,虽也觉着舒服,却不敢让他做下去。 他侧过头避开那湿热的唇舌,握住正在挨挨蹭蹭的手,低低喘息了一阵才答道:“朕倒没听陆琦说过。今天他进来说朕后宫仅有一后不像样子,又讲了一通樊姬为楚庄王举荐后妃的故事,朕没耐性听下去,便遣他回去了。原来他是委婉讽谏,说皇后不贤么?强纳臣子入宫是乱政之始,又不是什么好事,阿……皇后自然不肯做。” 淳于嘉诱惑地坐到扶手边,手指在宣帝颈间摩挲,向领口中探了探。宣帝侧身躲开,无奈地说道:“朕今日不成了,幼道还是说正事吧。只是纳妃的事不必再提了,朕好容易得了这满朝良质美材,可舍不得叫谁弃了官入宫。” 淳于嘉有些失望地起了身,心中虽然深恨朱煊受宠之深,却也不肯逼得太紧,在宣帝面前落下急色的印象。至于纳妃之事倒也不必逼着宣帝立时答应,反正此事满朝皆知,他背地里推动御史上疏才是正途,何必说得太急,叫宣帝心生不悦? 想通这一点,他便重新恢复一派庄重肃然的诤臣模样,提起了入宫路上遇到的那名女子。 “陛下婚事虽重,但臣也不敢因此忘记百姓困苦与边关大事。益州之铁若流入外国,将来陛下征讨不臣时,岂不要令战事艰难,也令我大夏军士多添伤亡了!” 他这般义正辞严的态度倒叫宣帝十分讶异。 按着宣帝前世记忆,这个益州太守本就是淳于嘉的人,后来还入京做到了户部侍郎,而益州也从未出过私贩盐铁之事……等等,或许不是没有,而是那时此人是淳于嘉手下,这样的事都被淳于嘉弥平了。 而今世既然曝出夏国镛的罪责,也就说明淳于嘉并未与他勾连,又肯为百姓作主,当真成了不朋不党的良臣了。 宣帝感慨地低叹一声,抬手在淳于嘉肩头拍了一把:“幼道公忠体国,真是朕的良臣。眼下正值出兵前夕,夏国镛若真敢将铁私贩至百越,朕绝不会念这点同宗情份,必定要将他从重办了。但此事也不能只听那女子一面之词,无凭无据便将他调进京来。此事幼道可愿助朕一臂之力,亲去益州调查一番?” 淳于嘉低头拱手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福份,岂敢推辞。” 宣帝双眼微眯,眼中跳动着两团小小的火焰,透过宫门看向西南方向:“夏国镛在益州经营多年,你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在彼处多有不便,朕替你挑几个武功精湛的御前侍卫,再赐你金牌一面,由你调动当地兵马,才算安全。” 淳于嘉忙推辞道:“臣岂敢让小凤学士护卫……”说到一半儿才想起来,宣帝并未说过要让凤玄随行,便又讪讪地住了口。 宣帝愣了一愣,见他尴尬便主动应道:“凤卿的确武功最佳,当初也多亏他将朕从……”宣帝声音渐低,面上渐带了些惭愧之色,沉默了一阵才抬起头来:“上次朱煊谋反之事多亏你二人相救,朕却一直忙着大婚的事,不曾好生奖赏你们。益州之事朕还是另派人去,你与凤卿留在京中吧,朕也该为你们晋一级了。” 淳于嘉道:“护驾是臣的本份,岂敢以此邀功?益州之事也是上天叫那女子找上臣,陛下只管放心,臣不是粗疏之人,定能查到真相,平安归来。” 宣帝紧握着他的手道:“幼道此行须当保重,待你归来,朕必定好生犒赏你的功绩!” 淳于嘉微微皱眉,倒退两步屈膝跪倒:“陛下金口玉言,自是言 分卷阅读13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出无悔。待臣归来之日,是否所求之事陛下皆肯满足?” 宣帝连忙扶了他起身,笑道:“这是自然,天子无戏言,你有什么所求朕都准你一次,哪怕是……”淳于嘉忙将手按在他唇上,满面肃然之色,注视着他恳求道:“请陛下与臣一道手书,以便臣调动当地官员。此外,臣想以此手书为凭,将来才好向陛下讨一道恩泽。” 宣帝看他这样认真地恳求,又想到这些年来君臣之义,和他两次三番舍身相救之情,心头突然有些发酸,竟舍不得他眼中生出一丝失望,坐直身子,提笔蘸墨便要书下手谕,叫他有个倚仗。 淳于嘉握住他的手不令他写,含笑说道:“陛下可肯写‘淳于嘉之言行出朕授意,所行不违律法者朕皆准许’?” 宣帝依言写下,淳于嘉立刻吹干墨汁收到怀中,拱手谢道:“臣必为陛下查清益州之事,但愿臣回来时,陛下仍能记着今日之约,允臣求取一件好处。” 宣帝紧扣着他的五指,坚定地答道:“有朕在,幼道可以不必担忧前程。” 71、第 71 章 淳于嘉走后,宣帝便下了道旨意到大理寺,叫庞健亲自过问这桩案子。得他亲自过问的案子自然审得快,两天之内庞健便将卷宗送了上来,将整件事写得有条有理。那女子还送上了充作证据的帐册,庞健也亲自阅过,一笔笔记得十分清楚,也不是新造的,看情形有七八分准。 宣帝有意叫淳于嘉亲自走一趟,倒不着急叫庞健破案,而是掩卷问道:“是谁叫那女子拦了淳于侍郎的轿子,该不会别有阴谋吧?” 庞健一张圆脸板成了长容脸,严肃地答道:“臣当时也有这样的猜测。因淳于大人说过一句诉状上的字迹眼熟,臣便怕是他哪里得罪了人,有人要借此案将他拖入阴谋中。于是淳于大人走后,臣先叫那女子供出了为她写诉状之人,还派了胥吏夜半去那家里拿人……” 他倒颇有说书的天份,不仅语调抑扬顿挫,停顿还停在了最勾人的地方。宣帝听着听着身子都微微倾了过去,直到他停下来才发现自己失态,忙又坐正了,清咳一声:“可抓到那人了么?难道是江湖上的乱匪?” 庞健摇了摇头,神色愈发高深莫测,却是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结果那人竟是今年新科的进士,正在京里等着授官。淳于大人才认了学生,这学生就把事儿送他门上去了。” 宣帝听得抓心挠肺,只想知道那人是谁,背后有什么阴谋,叫庞健这么吊着简直连气都透不过来了,站起身凑前两步急着问道:“那人到底是谁,你把人拿住了吗?” 庞大人倒退两步,小麦色的脸上忽然挂出了一抹红晕:“陛下恕罪,臣家中已有老妻幼子了……” 宣帝被他这天上一拳地上一脚的话勾得连气都气不起来了,暗地翻了翻白眼:“朕又没说你看上那背后主使之人了,御前奏对叫你弄得跟说书一样,你快说那人是谁!” 庞健这才把包袱抖开,给了宣帝一个痛快:“那人是今科二甲第十六名,叫杨诚的,本是相州人。前年因西北一带饥荒,相州当地官员不肯接纳流民、开仓放粮,淳于大人去那边安抚百姓时,恰就住在他家,也有些来往。从那时起他心中便一直当淳于大人是断案如神的青天,听了那妇人诉说无处告状之事,便指点她直接去找了淳于大人。” 宣帝面上波澜不兴,心下却是很有些激动的——他的幼道当年还不过是个四品的侍郎,孤身到外头办事,竟就在百姓心中留了名,还叫人记得如此长久,真是给他长脸!赶明儿这桩私贩盐铁的案子查回来,他也该给淳于嘉提到中书令上了,中书侍郎位置说低不低,但毕竟不是主管,有些事就是办着不方便。 庞健看不出宣帝喜怒,便试探着问道:“那个杨诚臣也暂留在了大理寺中,身份还待和淳于大人对质。陛下可还有别的要问么?” 宣帝这才回过神来,和颜悦色地嘉奖他:“爱卿这么快便查出头绪来,着实辛苦了。此事还需去益州取证,你叫许少卿与淳于爱卿一同去吧,路上多带些御林军护卫,不必在意夏国镛的身份,务必将此事一查到底。” 庞健领命,顺便又问了一句:“此事叫许允一个人去就足够了,此时放淳于大人出京,是否有些不便?” 宣帝奇道:“什么不便,难道还有要他对质之事?” 庞健抬头看了看宣帝的脸色,见无不悦之处才道:“臣听陆大人说,陛下不日就要纳妃。臣想着虽然男子不同于女子,可到底是挑未婚之人更合适。朝中未成亲之人也不多了,淳于大人年纪虽大陛下几岁,却还算得上俊朗……” 他言语态度十分恳切,劝得宣帝都有些发懵,以为自己是什么时候真的发了这样的诏命。待听了一会儿才想到,自己确实不曾下旨选过妃,之前不曾将此事放在心上,申斥陆琦,朝中竟这样胡乱议论起他的私事来了! 他怒气勃发,正要喝斥庞健,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淳于嘉那日自荐入宫之事,便按下这段怒火,面无表 分卷阅读13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情地问道:“朕要从朝中纳妃,那些大臣岂有不慌乱的。朕也怕众人心下又不乐意,去碍着皇命不敢违旨……” 庞健也为难地说道:“可不是嘛,照理说陛下若宠爱男子,也该按前朝之例增官加爵,任意出入后宫。可如今皇后都不出仕,大伙儿不免也要担心进了宫就不能再为官,甚至不能再娶妻,也是两下为难哪。” 宣帝渐渐听出几分味儿来。看来众臣并不太抵触他选男妃之事了么?如此说来,若淳于嘉真被纳入宫中,众臣应也未必会太看低他,将来还可继续为官了? 他不动声色地叫庞健退了下去,自己摆驾回了后宫。出乎他的意料,朱煊竟没在坤宁宫中,就连道领太监都带了出去,宫里只剩下几个洒扫的小内侍。 王义去问过小太监,才知道朱煊是去了御花园散心,守门的小内侍十分伶俐得不是地方,低着头答道:“就是去年陛下与淳于大人和凤大人赏雪的那座水阁,皇后说此时天气正好,带着皇孙去玩水兼练功夫了。” 宣帝叫王义随意打赏了那小太监,吩咐下人抬他往水阁那边去。一路上他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光是怕朱煊吃醋,更怕皇孙听到了什么不该知到的东西,长大后也落下好色的毛病。 结果他怕什么来什么,到得湖边便看到皇太孙一个人在湖边练剑,亭中影影绰绰可见是坐了两个人,似乎都是青年男子。宣帝眯着眼看那两人衣着,刚认出了朱煊,就听下头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叫声:“参见皇祖父!” 这一声便把亭中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宣帝与他们对视一眼,便弯下腰亲自搀起了皇孙,微笑着夸奖道:“铖儿方才练的剑法真好,祖父像你这么大时也没你练得这么像模像样。不过此时太阳正毒,你在这儿晒久了对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宫喝些饮子,休息一会儿,晚上祖父去教你读书。” 小皇孙规规矩矩地应了声“是”,便披了衣服,随着太监们往外走去。宣帝这才注意到他没乘轿来,微有些心疼,揉了揉他的头发,叫小太监先用自己的轿子送孩子回去。 待皇孙上了轿走出几步,亭中那两人才出来和他请安,不过一个只是微微躬身,另一个却单膝跪倒,朗声道:“臣凤玄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两人是怎么会凑到一起的?宣帝微叹了口气,先叫两人都起了身,又屏退众内侍,带着他们一起往水阁里坐下。 那里原已摆了两份杯盘和几样果子,但看样子除了酒都不曾有人动过。宣帝刚一坐下朱煊便极自然地将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此处既无人伺候,七郎就先用我的杯子吧。这酒是冰过的,正解暑热。” 他刚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凤玄便剥了个枇杷,轻轻咬了一口,将带着牙印的那一面递到他唇边:“臣已试过了,这枇杷并无毒,请陛下放心食用。” 宣帝叫他们俩弄得毛骨悚然,就着凤玄的手咬了口枇杷,便移开脸问道:“凤卿怎会到后宫来,还与阿……皇后在这里共赏风光?” 朱煊轻笑一声:“小凤学士怎会不知道我的身份,七郎不必瞒他。如今我已经是皇后,小凤学士事君甚忠,自不会将我的事说出去,叫七郎为难的。” 凤玄淡定地听着他的话,将那枇杷吃净,擦了擦手才答道:“大……皇后所言极是,臣自是不会做出令陛下不悦之事。今日臣来寻皇后,是为陛下大婚之前的事——陛下可还记着,大将军曾许臣,若臣有侍君之能,便许臣入宫一同服侍圣上?” 宣帝自然还记着。 朱煊挟持他出京时用的借口便是抻量凤玄的长短,但那时说的也不是入宫吧?不提朱煊才刚成了皇后,为着他的面子也该等三年;如今朝中还没定出制度来,允许后宫仍在朝为官呢。凤玄若入宫之后不能再继续为官,此事成了定例,他手下就要立刻少两个良臣,他可是舍不得的。 宣帝刚要分辩,凤玄便起身挽了袖子:“臣府中也只有一人,这几天陛下大婚,臣无事便苦练了一番。方才碍着内侍太多不便展示,如今陛下正好也在,臣便献丑了。” 他话音未落,便从腰间抽出佩剑,微一抖动,便是光华四射。宣帝叫那剑上反光刺得睁不开眼,只见他手臂细细颤动,听得盘中叮铃清音,待得凤玄收手之后再看,那盘中果子都已整整齐齐地或成丝或成块,宽窄薄厚丝毫不差。 凤玄从怀中掏出块手绢,慢慢擦着剑刃,目光只落在朱煊面上:“我也不只练了刀工,此时若要做菜,立刻就能做出。大将军君子一诺,今日也当兑现了吧?” 朱煊随手倒了杯酒饮下,淡定地看着他擦剑,直到那剑重收入匣,才挑了挑眉道:“哦?凤学士在圣上面前动刀动剑,也算得上有德么?我既要抻量你,自然不只是看做菜如何,今日正巧,不如我们到湖边走一趟,叫陛下看看你体态姿仪如何吧。” 凤玄站起身来,解下长剑:“臣不敢占皇后兵刃之利,请!” 宣帝再不拦就真要出事了,连忙起身一手抓住一个,厉声喝道:“都不许动!朕还在这儿你们就要动拳脚,若朕不来,就要分生死了是不是?你们 分卷阅读13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一个是朕的皇后,一个是朕的……” 他的话猛然叫朱煊吞到喉间,人也被压到了美人靠上。朱煊一手扣住宣帝的后脑深深亲吻,另一只手则接住了凤玄袭来的手,转瞬之间就与他拆了十数招。 凤玄一面动手一面冷笑道:“皇后此举不仅不贤,而且白日宣淫也属非礼。后宫虽是陛下家事,亦是天下大事,臣敢请陛下治皇后失仪之罪。” 朱煊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动情之态说道:“卿以五品之身,敢对当朝皇后动手,岂不更是罪不容诛?皇后与皇帝同体视之,小凤学士就算真有机会入宫,也不过是妃,岂有以妃犯后之理?” 凤玄一掌迎上,反握着宣帝的那只手悄然撒开,从他背后绕了过去,紧搂住宣帝的腰坐了下来,一面拆招一面答道:“妃者以配天子,我既已经配过天子,自然有资格坐在此处。”又转头向宣帝:“陛下宜应遵循古训,游戏时多召幸大臣,也可商议国事,讲论典籍,将来史书有此一笔,远强过与后宫嬉戏。” 宣帝叫两人夹在当中,面前便是一片掌风,刮得他肌肤生疼,身上搭着的那两只手却还都不忘了忙些别的事,摸得他身上发痒,偏又躲也躲不开。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脸色也气得发红,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喝道:“住手!谁敢再在朕面前无礼,朕要按宫规处置了!” 72、第 72 章 闻得宣帝这一句“按宫规处置”,凤玄当即撤手倒退两步,跪在光滑的地砖上,一头碰了下去:“凤玄多谢圣上恩典!” 宣帝都不知他在谢什么恩,微张着口愣在了座上。凤玄抬起头来笑道:“既是以宫规处置,自然就是要将我留在宫中了。君无戏言,臣便在此先谢过君恩了。” 朱煊牵着宣帝的手冷笑道:“好叫凤大人知道,这宫规管束的可不只是妃嫔,还有内侍宫女。你是朝臣时我管不得你,如今你自请入宫,不管是做内侍还是宫人,我可都能行皇后之权,随意处置!” 宣帝这才反应过来凤玄是谢什么,心中更多的是怒其不争,一甩袖站了起来:“眼下还没人上疏奏请令后宫干政呢,你这么急着要入宫干什么?嫌你这五品学士的身份不够低,连这身官皮也要扒了是吗?” 凤玄初见宣帝发怒倒还有些惶恐,但听罢他话中意思也就去了这点心病,起身掸了掸衣袍,站到宣帝身侧:“臣在朝是尽忠,入宫亦是尽忠,皆是为服侍陛下,岂有高下之别?陛下虽宠爱臣,臣却也不能忘记自己的本份,只顾着筹谋升官加爵,忽略了陛下的御体。” 宣帝自来也管不了这几人争风吃醋,眼看着朱煊和凤玄又有动手的意思,干脆甩手离开,打算先到前朝避一避。 可是此时内侍倒都叫他遣走了,湖畔举目无人,连个撑伞的也没有,天气又这般炎热……在阁中只觉着水殿风来暗香满,出了阁外却又恨日头晒得太狠,人尚在湖心,就已似在火上炙烤般,腾腾热气向身上裹来。 就是晒着也比留在阁下看那两人吵架强。还是叫些人回来,看他们当着内侍还有脸吵没有!宣帝心中胡思乱想着,抬起胳膊遮挡阳光,大步向湖边走去。 可惜天不从人愿,他才走出去没几步,腰带后头就被人扽了一把。那人并不撒手,直用力将宣帝拖到自己怀中才道:“七郎才得了新人,怎地急着离开?此处又无车辇,天气这么热,七郎要走回去,不怕中暑么。” 宣帝握住他的腕子用力一抖,想将人甩开,眼前却是一阵眩晕,下一刻便头下脚上,竟是叫他扛在了肩上。 宣帝用力撑起上身,低声骂道:“你这哪儿还有皇后的样子,快放朕下去!想当初……”想当初他的徐皇后是怎么当皇后的,何尝在他面前争风吃醋过?亏得他上辈子没纳朱氏入宫,有兄如此,妹妹也肯定不大度不贤德! 朱煊心情似乎好了些,按着他的腿说道:“我也是怕七郎受了暑热,一时紧张。你乖乖地不要动,我带你回去喝两杯酒,反正有新入宫的宫人服侍……”他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凤玄:“凤学士刀工练得漂亮,想来斟酒布菜、铺床叠被也都练得不错了。” 凤玄沉着地站在门口,眯起眼看向朱煊,淡淡说道:“请皇后放下陛下,这样的动作也太不尊重了。” 朱煊笑道:“夫妻之间要那么多虚礼做甚,倒是凤学士挡在阁外,难道不怕我进不去,热坏了七郎么?”他一面说话一面移动身形,避开凤玄抓向宣帝的手,身子猛然一旋,带着宣帝跳进了湖水之中。 宣帝两辈子加在一块儿也没进过比浴池更深的水里,乍一落水紧张得手脚都不会动了。口鼻之间又有无尽的水向里涌,他也不知道闭气,口中吐出一串串气泡,胸中窒息得难受,却又不敢吸气,急得用力捶着朱煊的肩膀。 他腿间忽然一松,一双微凉的嘴唇紧贴了上来,舌尖灵活地撬开他的齿关,将一股温暖的气息渡了过来。 宣帝这才似又活了过来,紧紧攀在朱煊身上,一动也不敢动。水波不知何时又是一荡,有人从背后抓着他向上提 分卷阅读13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宣帝心中略稳了些,顺着那力道用力挣扎。朱煊也就顺势带着他浮上水面,出水后仍旧紧紧搂着他,向凤玄笑道:“凤学士紧张什么,我难道还会害了七郎么?今日天气太热,我不过带他凫凫水,祛祛暑气罢了。” 宣帝紧抓着他的胳膊深深呼吸,只怕再没入水面之下,心头咚咚乱跳,一时也顾不上申斥朱宣。凤玄担心得比宣帝还厉害,探出胳膊搂住他的腰身,带着他向水廊游去。 朱煊并不拦他们,一手抓着宣帝的胳膊,一手便顺着他的腰线向下探去,借着池水遮掩落到了宣帝腿间。他的动作十分轻巧迅捷,宣帝刚刚有了感觉,他就已将那一处的薄绸撕开,探手进去握住了宣帝坚实而不失弹性的双丘,用指尖拨弄着紧紧合在一起的皱褶,顺着水流的润滑探进去了一寸。 宣帝身子猛然绷紧,愕然叫道:“你——”这一声随着那指头的深入和弯曲变了调,他五指紧扣住朱煊的肩头,紧皱的眉间仍是满含指责之意,水下的双腿却是有些打颤。凤玄立刻回头问道:“陛下怎么了,莫不是水中有什么东西碰到你了?” 宣帝不愿和他说实话,只摇了摇头,回头瞪了朱煊一眼。朱煊却是丝毫不以为意,手指仍旧深深嵌在宣帝体内,随着凫水的动作一出一入,另一只手则落在宣帝身前,按着被凉水激得立起的乳首揉弄。 宣帝紧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声音来,脸颊却已微微泛红,双腿也软得使不上力,只靠凤玄拖着他在水中游动。 游了不远,凤玄便摸到了水廊外缘,一较力便撑起半个身子上去,拉着宣帝的手,坐在上头叫朱煊:“请大将军托陛下上来吧,我在这里接着。” 朱煊并不推托,脸上挂着暧昧的笑容,将手指从宣帝体内抽了出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陛下将腿夹紧些,别让凤郎看出衣裳破了。” 宣帝脸色更红了几分,照着他踢了一脚,只可惜在水中使不上力,反倒弄得自己身子晃动不稳,脸险些又扎到水中。他吓得不敢乱动,紧抓着凤玄和朱煊,慢慢将另一只手放到廊边,借着朱煊在下头的托力和自己一撑之力,半个身子也露出了水面。 凤玄在上头又使力一拉,将宣帝拉到自己怀中,顺手打横抱起,跨过栏杆便入阁中走去。朱煊也随翻了上去,紧跟在凤玄后头指挥道:“二楼上有床榻和陛下的衣裳。小凤学士不常入宫,还是跟着我走吧,不然你是要陛下光着身子在此等人来看么?” 凤玄沉着脸答道:“大将军若不行此无礼之举,陛下的衣服又岂会湿?”顺手又紧了紧怀抱,叫宣帝上半身紧贴在他身上,随着朱煊上了楼。 楼上布置得倒远比下头精致,床榻精洁,幔帐鲜丽,连宣帝看了都有些吃惊:“这水阁一向不曾有过寝具……” “自然是我布置的,这样热的天,偶尔在这里睡一回,岂不比坤宁宫强?”朱煊翻出衣服放在一旁,又找出一条浴巾,打散宣帝的头发替他擦着。凤玄已站在一旁替宣帝解起衣物,两人动作都十分利落熟练,一个脱衣一个擦身,不一时便将宣帝身上打理得清爽利落,一丝不着。 他身下不知何时已昂扬立起之物自然也落到两人眼中,朱煊替他擦身时又特地在那里揉了一阵,揉得宣帝身上越发无力,倒在床间微微喘息着。朱煊也并不急着给他着衣,反而自己解衣脱履,斜睨着凤玄道:“我要侍候陛下昼寝,凤学士还不离开?” 宣帝也不指着这两人替他穿衣,一手遮住身下不雅之处,撑起身来伸手去拿床边的衣物。凤玄踏上一步握住他那只手,低头亲吻宣帝的耳根颈项,随手撕开自己的衣服,将胸膛覆了上去。 他身上带着湿凉水意,在这炎炎夏日倒不显得太激人,反倒有种清爽感。宣帝忍不住朝着他贴了贴,才反应过来此事不宜行,忙又撤身叫道:“凤卿先回去吧,替朕叫人来,朕要回前朝再看一会儿折子。” 凤玄如若未闻,大半个身子都贴了上去,一手探到宣帝手下,握住正颤抖着等人来抚慰的龙根,一串轻吻也从宣帝脸颊上直落到了唇间。朱煊也顾不上解衣,大步踏到床边,一把扳住了凤玄的肩头,沉声道:“凤学士此举似乎更是非礼,陛下有我服侍,你不如待正式入了宫再来吧。” 凤玄微抬起头来,手指却还在宣帝身上滑动,淡然答道:“方才大将军不是要看我怎样铺床叠被么?你且耐心等一下,待会儿便让你见着。” 他寸步也不肯让,低头重又吻住宣帝,侧倾身子,用乳首磨蹭着宣帝胸前茱萸,握着宣帝的手微微加重力道,刺激得宣帝身子微弓起来迎向他。 朱煊眯着眼看向凤玄,眼中满是不悦。然而凤玄武功亦不逊于他多少,手中又握着宣帝身体,他投鼠忌器,亦不敢随意动手。但要他就这么看着凤玄行事也是绝无可能——那日他已在殿外听了一回凤玄与宣帝云雨,如今他成了名正言顺的皇后,难道还要看着这小子抢他的男人么? 他蹬掉方履爬到床上,硬是将手插到凤玄与宣帝之间,搂着人向里头挪了两寸。凤玄抬起手来一掌按了过去,朱煊也不客气地接了下来,一条腿压在宣帝身上 分卷阅读13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脚掌顺着那条光裸的小腿蹭了起来。 宣帝叫这两人撩拨得身上似有点点火焰在烧灼,身上酥麻难当,可理智仍留了一弦,想要阻止他们这么动手动脚,更想阻止他们大打出手。可到了此时,他的话已没人肯听,甚至想说出口都极困难,那两人几乎拿他当了战场,一面拳来掌住,一面不停在他身上比试着调情技巧。 每每宣帝想喝止他们,不是有人堵住他的嘴唇,就是有人在他要害之处狠狠摸上一把,刺激得他频频呻吟出声。就算这两人只分出一半儿心待他,到底也是两个人,他不仅身上处处都受着抚慰,那种羞耻感更是加倍刺激着他的精神,令他比起平日更加敏感。 73、第 73 章 后宫与臣子争宠争到这个地步,宣帝深觉丢脸。早先他还觉着凤玄懂事,现在看来也没那么懂事——就算宣帝跟他有了私情,但毕竟也只是私情,哪能光明正大地就跟皇后争起来?还有朱煊,都已经是皇后了,不应该宽容大度将后宫都视同姐、视同兄弟么?怎么能争宠争得不顾面皮? 他们不嫌寒碜,宣帝却是忍无可忍了!他吃力地将头转到朱煊这边,满含怒气地斥道:“阿煊,你给朕下……”朱煊的手指正在他体内开拓,听到宣帝申饬时不仅毫无收敛的自觉,反倒用力向着他最要命的那点按了下去,指尖辗转厮磨,刺激得宣帝猛然咬住唇,急促地喘息起来。 朱煊又在他唇上轻舔了一阵,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吻得宣帝几乎喘不过气来,眼角也微微泛红,之前攒的那点力气都都化作了一汪春情。凤玄也一直凑在宣帝耳边吸吮,用舌尖勾画着他的耳廓,手中还握着宣帝的龙体捋动。此时听了宣帝的话便劝道:“大将军不曾闻陛下之言么?陛下是要你下去。” 朱煊淡淡瞥了他一眼,脸颊蹭着宣帝微肿的双唇答道:“哦?我却不曾听到七郎让我下去,或许小凤学士听错了,七郎是让我‘下面’好生服侍他呢。”他对着宣帝微微一笑,抽出手指,将宣帝的身子推得侧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将蓄势待发已久的物什抵住了湿滑的入口,亲昵地低声道:“七郎的身子叫我调理得越来越好了,才这么一会儿便已松软了。” 宣帝低低“嗯”了一声,手抵在凤玄胸前,脑中迟钝地转了一会儿才觉出不对来。然而此时朱煊已抱起他的腿挺身送入,生米已然成了熟饭,再说别的也晚了。 朱煊本就是要做给凤玄看,所以递送得分外缓慢。进到宣帝身内时更是故意留在他体内时间更长些,摇动辗转,借着小动作撩拨得宣帝不能自持。宣帝既嫌这样不进不出,弄得不痛快,却又叫那一下下轻微却不间断的刺激挑逗得浑身燥热,喉间也不时逸出声声低吟。 他的腰腿都抱在朱煊怀中,上半身却不由自主地向着凤玄靠去,想借着凤玄衣上湿意降火。这样意乱神迷的模样比平日更加诱人,凤玄意气稍平,将自己的分身与宣帝凑到一起,握着宣帝的手将两人之物拢到一起,一同磨蹭起来。 宣帝双手被压在那两个弹动的炙热之物上,开始还觉着烫得握不住手,试着动了几下,便沉迷于那种感受之中,随着朱煊的动作不停摆动腰身,手也更用力了几分。凤玄见他沉醉于此,便撤了手去拨弄他胸口那两颗久旷在空中的乳珠,捻了一阵,又低头狠狠吸吮起来,弄得他身上水渍淋漓,口中更是不停呜咽。 这样前后夹击之下,宣帝终于再也忍耐不下去,身子猛地挣了一下,将龙精尽数抖出,沾得自己与凤玄身上一片粘腻。朱煊被他身内强烈的收缩夹得也有些持不住,狠狠出入了几回,终于将一股热烫的水流浇在了他体内。 宣帝紧紧握住凤玄的胳膊,将脸埋到他怀中,却还掩不住略显沉闷的叫声。朱煊撤身出来,揉捻着宣帝双丘间尚有些僵硬的肌肉,挑起嘴角看着凤玄:“七郎如今龙体餍足了,小凤学士也该一展长才,将此处收拾干净了。” 凤玄却拨开他的手,将宣帝抱了起来,托着宣帝双臀,将自己仍旧精神奕奕的分身送入他体内,缓缓律动起来。宣帝将腿盘在他腰上,哑声叫道:“凤卿,不要闹了,朕不行……” 凤玄抱着他一下下挺身,低声哄道:“陛下是真龙在世,自然是龙精虎猛,岂会有精力不济的时候。” 朱煊与宣帝过夜时也从未有过一蹴而就的时候,从背后搂住宣帝,啃咬着他光滑的脊背。那上头其实早都遍布他自己弄出的印痕,此时被他重新吮过一回,颜色更是浓艳逼人,衬着微透着粉红的肤色,只看着便叫人心痒难耐。 但只亲昵爱抚,朱煊还是觉着不足。他拉着宣帝倒在自己怀中,一面抚弄不知何时又有些抬头的龙茎,一面将手指凑到宣帝后廷口处,硬是撑开那处肌肉,挤进了一根手指。 宣帝那里本就撑得涨满,哪里还受得住这个,连连摇头叫道:“住手、不行,朕……”朱煊握着他的那手动得更殷勤了些,这样的刺激之下,宣帝倒无暇分心旁顾,又叫朱煊探入了一根指头。 倒是凤玄探手到那里,用力抓住朱煊的手指道:“皇后这 分卷阅读13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样,难道不怕损伤龙体么?” 朱煊微微一笑:“凤大人说笑了,我与七郎的交情远比你久,行此事的机会更比你时候多,怎会不知道七郎能否承受?你就是入了宫也在我之下,倒要管皇后侍寝的事么!” 他松开手中龙茎,用力托起宣帝,借着方才的开拓,硬是挤了进去两分。宣帝猝然惊叫出声,仰起头不停抽着气。朱煊在下方揉捻着他僵硬的身体,又空出手去抚慰他有些疲软的分身,一寸寸将身挤了进去。 连凤玄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却是舍不得先退出去,两人一同停了一阵,又同时动作起来。宣帝小腹处几乎鼓了起来,体内每一分每一寸都被撑开到极处,两人每动一下,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 开始时他下半身几乎麻木,但随着那两人的交替动作,身体似乎渐渐适应了,重新恢复了知觉。宣帝无力地靠在朱煊怀中,只觉着体内从未被照顾得如此周到,痛楚消失之后,欢娱便毫无停歇,无止尽地在他体内蔓延。 朱煊和凤玄在他身上不停爱抚亲吻,连过招也顾不上了,唯一能较劲的便是深埋在宣帝体内之处,不仅使尽全身解数叫宣帝快活,更要比对方更持久有力。 宣帝被夹在两人当中做了战场,既觉着苦不堪言,却又快感连连,实是从未有过的极乐滋味。到后来他的身体已被开发到了极致,肠壁内每一处都无时不刻地被擦过、被顶弄,也无力斥责这两人无理,甚至连想也想不起来,只随着他们的动作彻底沦入情欲当中。 这一比便直接比到了晚饭时分,宣帝腹中有些过饱了,晚饭也吃不下去;身上更是累得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半昏半醒地躺在床上,任由那两人替自己清理更衣。 他实在起不来身,又不愿在内侍面前露出疲惫难堪之态,便直接宿在了水阁之中。朱煊自是要陪侍在侧,凤玄却也仗着之前那道口谕不肯离开,朱煊便抱起宣帝,挑眉吩咐凤玄:“你还要陛下睡这种地方?洒扫房间是宫人的职责,凤宫人,请吧!” 凤玄也不与他争执,从柜中翻出了新的被褥铺好,就去和朱煊抢宣帝。两人方才也已比试许久,消耗了不少精神,再动手时都没了那份锐气,力道也有些不足,险些把宣帝摔到床上。亏得宣帝已睡得沉实,并未被这动静惊醒,他们却也不敢再争,便各占了一侧,都搂紧了宣帝,勉强长枕大被,合睡了一回。 直到转天早上,王总管才领着宫人来接宣帝上朝。凤玄虽已得了谕旨留在宫中,可还领着学士之职,早上仍要上早朝,便服侍宣帝更了衣,扶着他下了楼。朱煊也一并起了身,到楼下替宣帝盛粥布菜,一口口喂给他。 宣帝经过一宿休养,总算是精神了些,看着那两个小媳妇一样低头服侍的人,心中满是无奈。别人的后宫吃醋,都是娇滴滴的美人,争的大不了就是你给皇上送盏茶,我给皇上做件衣服。到了他这儿怎么就变成了你怎么上的龙床,我也得跟着上去,你上了几回,我就得加倍补上? 更可气的是,他处处为这几个人着想,只想着给他们一个好前程,结果呢?一个体谅他美意的都没有,好好的官不做,居然想挤进后宫来,这是犯了什么病! 宣帝恼得脸色都沉了下来,一面喝着粥一面冷冷想道:既然是凤玄自己不知好歹,不求上进,朕便从了他,这五品学士他也不必再当了!朕前世爱他用他,恩宠已给尽了,这辈子也不曾亏欠他什么。他既然爱朕,就让他进宫来爱,不必再如前世般当什么大将军了! 宣帝越想越觉着这处置法子好,到得朝上便不容拒绝地说道:“朕如今已立后,后宫也不好这么一直空置,前些日子陆卿劝朕纳妃,朕深思几日,觉着也是该顺从众臣之意,在朝中挑选未婚男子入宫侍奉。至于人选,皇后自会处置,到时会有旨意到各家府上!” 一言激起千层浪,不管愿不愿入宫的都站出来要说话。宣帝提及此事不过是为了凤玄,见百官如此害怕,便又安慰道:“众卿不必忧心,朕也非不明理的昏君,若众卿不乐,难道朕还能强征人入宫?朕已有了太孙,至于后宫也并不强求,不过是先申明此意,方便礼部和吏部行事罢了。” 何丞相便当先问道:“老臣抖胆,不知众臣入宫之后,能否还保留本职?除本职之外,可是要加官或是赐予爵位?” 宣帝本想直说除官,但想到凤玄忠心耿耿,除了昨日争宠过份,别的也的确无可指摘。此时若定下入宫除官之例,日后便是要后悔,天子一言也不能再改,岂不是断了他的后路? 何况他冬天就要对百越用兵,殷正他不敢放心用,谢仁手里没多少兵,要从京里带兵走,还是凤玄最方便。只可惜朱煊已是定了罪,虽然诈死留在宫中,却是不方便见他从前认识的人的。 宣帝心中一动,忽然想到:要不以后给朱煊改换身份,就说是朱家远支子弟,只是长得像朱煊?这话可能有人信么? ……反正他自己是皇帝,朱煊是皇后,就是臣下不信,也不会有人胆敢追究吧?此事还可再做布置,不过眼下之事,还是先给凤玄封了妃,而且要做得光明正大,别叫人看 分卷阅读13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出凤玄早就已与他有了私情。 宣帝刚要开口,猛然又想起——还有淳于嘉。淳于嘉对他也是一往情深,前些日子还自请入宫奉巾栉。可就算再体谅这份的心意,淳于嘉也是他在朝中最得力的宠臣。若不能妥善解决臣子入宫后的官途前程问题,宣帝是绝舍不得叫他入宫的。 宣帝深深叹了口气,强忍着臀间疼痛,平静无波地开了口:“加官授爵之事行再商议,众臣仍各安本职,不必为此事多心,朕自有安排。” 下朝之后,他便甩手回了后宫,先去看皇太孙的功课。昨日为了那两个不省心的后妃,他一下午都没离开床榻,将与皇孙的约定都扔在了脑后。今日却是要好生安慰孙儿,免叫他伤心了。 回到会宁宫后,朱煊便先在殿中拦住他,似笑非笑的问道:“七郎当真要纳凤玄为妃了?那位份怎么安排,住哪一宫?我如今管理六宫,这些事自然要预先安顿,不然他这么没名没份地耗在宫里,知道的说他要做妃子了,不知道的把他当作刺客参了,七郎也为难不是?” 宣帝满面怒色,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跟朕吃醋,昨日……你叫朕怎么去见皇孙!” 朱煊见他真生气了,便将他拉到怀中,在他耳边轻轻吹着气,咬着耳朵暧昧地说道:“这有什么,皇孙只知道七郎在忙政事,哪里想得到昨夜你又纳了新人,舍不得离开呢?” 宣帝涨红了面皮,愤然答道:“朕哪里舍不得,分明是你们——”他忽然看到周围宫人,便闭口不言,降低了几分声音,长叹一声:“罢了,你随意吧,朕先去看皇孙。” 他一步三摇地离开正殿,朱煊便坐了下来,翘着脚想起了心思:要阻止凤玄入宫已然不可能。不过按着宣帝在朝上所言,入宫后凤玄还是要在朝任职的,那就让他再忙一些,回宫再晚些,甚至无力再侍寝,这倒还不难。 74、第 74 章 宣帝终于下了旨要纳妃,朝中众臣个个如临大敌,当晚便主动凑到了何丞相家商议此事。这回就连一向淡然出尘的岳太尉都跟着过来了,晚饭过后,捧着茶盏首先开了口:“陛下要从朝中选妃,是选五品以上的,还是凡有功名的都算?又或是连无功名的官家子弟也在备选之内?虽然陛下说了人选由皇后定,但咱们自家的事自家知道,愿不愿入宫,也得提前向宫里透一句。” 自以为虽然不算年少但还英俊,说不准还叫皇上看上了眼的大理寺卿庞大人便先答道:“不如咱们自己先挑些年少未婚的,列了单子递到宫里?再怎么着,我等有妻有子的朝臣,进宫之后怎么过,家还要不要了?” 兵部尚书韩翼窝在椅子里懒懒说道:“咱们在这儿商量有什么用,皇后姓朱,想荐人也好,不想入宫也好,都得找朱家的人出头!”说着话嘴角微撇,眉目间也有几分阴郁,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大将军出了事,朱家的脊梁也跟着断了。自家卖子保身还不够,还把咱们这帮人都绕进去了——圣上这两年宫里空无一人,当初也只点了谢仁一个人。这回要从朝中选妃,焉知不是那位朱皇后入宫后要显自己贤惠提出来的?” 他的抱怨旁人也不入耳,仍旧只关心选妃之事。贺徵一向都是对宣帝婚事最热心的人,见众人一片雨恨云愁,便起身说道:“还是先商议一下入宫人选吧,按例都是要选十三到十六岁的,可陛下又说要在朝中挑选,满朝上下哪有这样年幼的?最年少的还是放了外任的谢太守,如今也十八了……” 一提到谢仁,庞健眼神都亮了,猛拍桌子站了起来:“对了!就是他!陛下早先就想让他入宫,咱们悄悄拟了他的名字上道奏章,陛下定然心满意足!” 他刚激动起来,贺徵就在一旁替他泄气:“依礼制,后宫除了皇后还当有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就是把谢太守送入宫中,剩下位份还要选人填上吧?” 一句话说得满堂皆暗。 堂中无人说话,何丞相这个做主人的只好起来拍板:“别的慢慢再议,谢太守倒真可以调回京了。我记着当初他在临川王府时我去看他,他说过一句‘此身已属圣人’,应当是不怕入宫的。其余人选,还是叫朱家的人入宫问个消息吧。” 韩翼将茶盏放到桌上,站起来慢慢理着衣袍说道:“朱家我去跑一趟。我也要问问他们家如今还有没有世家的风骨,是不是就真把自己当外戚了。” 他脸色阴沉,步伐却十分有力,如同泄愤一般,在何丞相家厅堂上便走出一阵“蹬蹬”的足音。 何家这场宴会散去后,众人便各自安排。韩翼独自去了朱家;贺徵去找了吏部和宗正研究朝臣入宫后的官爵;何丞相则留在府中,平心静气地给远在会稽的谢仁写信,通知他已被选为皇妃之事。 诸事落定之后,众人一面忐忑担心着册封使到自己家,一面也等着会稽那位救星入宫。 谁想得着消息之后头一个回应的并非谢仁,而是已升了川陕学政的凤景。他从邸报上看来宣帝要选妃的消息之后,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堂弟凤玄—— 分卷阅读14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这傻孩子会不会借着这趟风就进宫了?别说他们凤家不愿做外戚,就是做也得把女儿送进宫,好好一个文武兼备,人品端方的男儿,怎么能跟妇人似地进宫争宠! 他情急之下写了整整五万字的奏章,笔墨间更不知夹杂了多少血泪,只求宣帝改邪归正,不要再在男色这条不归路上走下去了。就是真非走下去不可,会稽还有个谢仁等着他,朱氏出得了皇后就能出皇妃,请他放过凤家这个寄托着一族希望的子弟,不要让凤玄入宫。 这道奏章宣帝看了两眼就扔到了一旁。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别说他是让凤玄入宫为妃,就是入宫做个普通宫人,那也是对凤家的荣宠!凤玄自己尚不敢推拒,凤景一个隔房的堂兄管这么多做什么?那奏疏写得也不像话,字里行间竟还隐隐指责他这个皇上好色荒淫,简直是岂有此理!宣帝暗自在心里记了一笔,将凤景的归期默默往后推了六年。 凤景不仅给宣帝写了信,更给贺徵写了信——撺掇得宣帝又立后又纳妃的就是他,在凤景心中,此人简直就是弟弟失身的祸头子——狠狠将人骂了一顿,并撂下狠话,堂弟若真入了宫,他就找到贺家上门说理去。 贺徵平白无故挨了顿骂,骂他的人又隔得太远打不起来,于是他又登了凤玄的大门,将他兄长那封信送与他过目,请他自行解决。这下子凤玄也忙得焦头烂额,一封封去信给凤景,又是解释又是安慰,不时还要面对登门苦劝他辞官归隐以保清白的族人,不用朱煊动作便无心再争宠。 朱煊却也没比凤玄好到哪去,韩翼恼怒朱家不争气,登门和老将军谈了一回之后,他父亲就进宫来狠狠骂了他一顿。 他入宫之初,朱老将军朱淮还觉着儿子入宫是受罪了,一面劝他好生服侍宣帝,一面还常常背着人安慰他。叫韩大人敲打了一顿朱家卖子求荣之后,入宫再看见儿子日子过得这么舒坦,就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甚至怀疑起他当初闹这一出就是为了做皇后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扎根,他就越看越觉着儿子面色红润精神愉快,不像是被迫侍君的模样。再加上周围宫人不时跟老将军说两句悄悄话,夸朱煊怎么受宠,宣帝怎么日日宿在他宫中……朱淮心底不知翻出了多少红颜祸水、秽乱宫闱的故事,再见着儿子就反来覆去地教训他少缠着宣帝,免得伤了圣上的清名。 当然,教子之余,朱淮还向他问了宣帝要纳的妃嫔名单。这一点朱煊却是捂得死紧,一句也不肯透出去,只含混说道:“父亲放心,陛下岂是那等好色之人?以后有人再上门向你求问,你只管叫他们安心就是。朝中能有几人和我比肩,有我在宫中,陛下岂能看得上他们。” 这话更坐实了朱淮心中的猜测。只是他如今年纪大了,没力气再揍朱煊,再说朱煊如今有这个皇后身份,有宫人在旁护持,他也不好动手,只好天天拄着拐杖进宫,杖尖咄咄地在地上打着拍子,痛骂这个不孝子。 有了外戚挟制,后宫且是消停了不短的日子。宣帝连上朝时都比平时精神了几分,下朝后又将百越的山川地形、气候物产、兵员装备都总结了下来,又安排国内大小事务,准备进了十二月便御驾出征。 就在这时,众臣千盼万盼的谢太守终于上书到了朝廷。 可惜这位太守未能按着众人之意自请入宫,而是将自己在会稽蓄养的水陆军兵力与几次剿匪活动的情况上报宣帝,并表示愿随宣帝共拒百越,以报宣帝对他的看重栽培。一道奏折写的毫无烟火气,好似朝中人人闻之色变的选妃一事并未传到他那儿,何丞相没给他去过信一样。 满殿大臣听了这封奏疏的内容都别扭地肝儿疼,唯一一个看了这封信高兴的就是宣帝了。待内侍读罢奏章,他就笑吟吟地对着大臣们夸道:“谢仁入京时朕便知他能为君分忧,后来虽然出京为一郡之长,依然心系君王。朕当时尚未定下攻百越之计,他便能未雨绸缪,为国训练水军。朕体谅其报国之志,今日朕便加他四品建威将军之衔,待到岁暮时,谢将军正可为朕领兵扫平南蛮!” 南征的事还能拖上两三个月再议,选妃却是近在眼前。眼看着连宣帝都不在意谢仁入不入宫,何丞相却是着急上了。下了朝老丞相便私下找到宣帝,直谏道:“谢太守出身世家,为人谨慎,事君甚忠,朝中有目共睹。陛下既要选妃,何不念其曾以皇后身份入京许久,又对陛下情深意重,重将其纳入宫中?” 宣帝如今再想起谢仁来,心中仍旧满是愧疚。当初他算是为了朱煊之事把谢仁赶出宫去的,如今朱煊当了皇后,再把谢仁接回来当这个妃子……他哪有面目做这样的事。 何况依宣帝对谢仁的了解,他也不是那种会回头的人。上辈子的阿仁性情倔强,在天下平定后便留书出走;这辈子的谢仁其实也是一样目下无尘之人,单看杀了藏云太子之后,谢仁头也不回地孤身离京便知了。 如此绝决之人,又在京中受了这等慢待,岂能用一妃位便收买回来。 宣帝不舍得再叫谢仁受委屈,便回绝道:“阿仁深为朕所知,他不是能入宫束缚一生之人。朕知道丞相关心入 分卷阅读14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宫人选,但此事关乎朝臣前程,朕也想再等一等,待礼部议出制度来再召人入宫也不迟。” 何丞相终于探出几分口风,先安慰了恐惧入宫或期盼入宫的众臣,而后亲自去了朱老将军府上拜会,问他宫中的朱皇后可曾透出什么消息。朱皇后的确透出了消息。朱淮在何丞相面前也不说虚话,直接转述了朱煊的说法:“陛下欲选胜于皇后之人为妃。” 何丞相又追问道:“皇后是何许人?可比谢会稽不?” 朱老将军脸色微红,亏得他皮肤本就偏黑,又在烛光之下,看得不大明显,清咳了一声才答道:“皇后虽然其名不显,但才具不下于我那逆子。” 何丞相终于满意,微笑着和朱老将军告了辞,回去之后叫人送信给自家老友岳太尉以及在他家中开过选妃会议的人,信中只写了短短六个字:“妃当出武将家。” 能出入何丞相府上的多是文臣,接了信后各各长出一口气,从此把心放在了肚子里,怀着一腔看好戏的打算尽心尽力的筹办着纳妃之事。然而不久以后,淳于嘉与许允解着益州太守夏国镛入京时,却是闹出了一桩大事,狠狠地给这一班文臣心头扎了一刀,叫他们从璧上闲观变成了日夜难安,重亲担心起自己的贞操来。 75、第 75 章 月余后,淳于嘉和许允解着益州太守夏国镛及其长使、别驾等一干僚属进了京。夏氏一党与证人证物都被送进了大理寺,淳于嘉带着一摞案卷和他整理好的证词上了朝,当堂将此事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宣帝。 夏国镛虽然犯了走私罪,但暂且还算不上通敌,因为他私贩铁矿的对象不是百越,而是吐蕃。为此夏国镛在淳于嘉与许允二人面前毫无惧色、侃侃而谈,只肯认下御下不严的罪名,剩下的一概推到手下身上。后来他的司马不肯做替罪羊,将多年来精心整理的证据暗地交到了淳于嘉手上,又答应亲自指证上官。淳于嘉将那位司马安置在驿馆,只等着三司会审时出来做证。 宣帝手里按着龙椅的扶手,静静听着他叙说内情,心中却已是一片杀机——不只是对私贩铁矿的夏太守,更是对一直无暇处置的吐蕃。 吐蕃王名为爱猷识理答腊,名字里虽有识理二字,为人却不怎么识理。这些年来对大夏都是阳奉阴违,名义上奉为宗主,暗地里却与西戎、百越都有所勾连。上回兴宗王子入京时还有吐蕃刺客勾连西戎皇叔,混入京中行刺,意图刺死兴宗王子,并借其死于夏朝之事挑起两国战端。 结果那件事中兴宗王子倒未受损,还和宣帝私下结盟,可谢仁却是实打实地受了重伤,还中了箭上的剧毒,直到离京那天似乎也没完全复原。宣帝对谢仁旧情未断,又欠了恩义,早就想将那不知好歹的吐藩王族灭,给他的阿仁报仇,只碍着先要解决西戎、百越这两块心腹大患,才一直拖着没办。 夏国镛竟敢私通吐蕃,还以为狡辩两句就能逃得性命么! 宣帝杀心已起,面上却还淡淡地,抬手吩咐道:“吐蕃早年是本朝属国,但多年来附庸西戎,轻慢我朝,更数次随戎夷侵扰边关,至今也不见悔改。夏国镛亦是皇亲,竟因私利而将铁矿卖至这等狼子野心之国,其罪又岂能只按走私来断?此案当交由大理寺、刑部与御史台三堂会审,不可轻忽。” 淳于嘉躬身应是。刑部尚书魏渊、大理寺卿庞健与御史大夫曹文一道越众而出,向宣帝保证要尽心尽力审理此案,绝不放过一个通敌罪人。 将此事安排下去后,宣帝面上便露出几分笑容,对淳于嘉说:“幼道这一趟辛苦了,若非你与许爱卿不计安危亲身查探,夏某仍在益州欺上瞒下,夺国家财富以肥己身,岂有罪行败露之日。朕当重赏……” 淳于嘉一撩衣襟,上前一步跪倒在起,出言打断了宣帝的话:“臣本是王府长使,有幸侍君的时间比旁人更长些,这些年陛下待臣恩重如山,屡加超拔,岂敢因查了这么个小案便再受陛下重恩?请陛下体念臣一腔忠心,不可过多恩赏。” 宣帝感动得忙叫人扶了他起来,笑道:“幼道不计名利,真乃忠义之士。你放心,朕乃名主,有功必要重赏,却也不会过于宠幸,置你于炉火上烤。你尚年轻,官职也不算低,不便再升了。朕便加你为从二品左光禄大夫,以为嘉奖。” 淳于嘉重新谢恩,起身奏道:“嘉自恃才能不及中人,却蒙陛下多年提携,百死也难报答陛下厚意。今又荷深恩,不得不再做些事以报圣上——嘉不才,愿自请入宫,为朝中百官竖个榜样,也为圣上一解六宫妃位空悬之忧。” 这一场自荐把宣帝都砸晕了,更别提想尽办法逃避入宫的文武百官。待满殿大臣缓过神来,就有不知多少道刀锋般雪亮的目光剜到了淳于嘉身上。多少人暗地咬断牙根恨他多事——有了他这么高风亮节地自荐,旁人不肯入宫就是不知回报圣恩,这个大帽子扣下来,大伙儿就是想再拖着宣帝的选妃旨意都不成了! 淳于嘉却是站得笔直,只当背后那些杀气都是清风拂过,微微抬起下巴,双目灼灼地看着宣帝 分卷阅读14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请陛下成全。” 宣帝呆坐在御座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忽然觉着不知哪冒出来一股臊意,羞得他全身都有些发烫,额上已微微出了一层汗。眼看着阶下众爱卿都要拿眼神杀了淳于嘉了,连忙起身阻止:“幼道不必再说了,朕知道你公忠体国……” 淳于嘉躬身答道:“陛下过奖了,体察上意是做臣子的本份。陛下早先下旨选妃时臣就已留意此事,只可惜人不在京中,无法及时回应。想不到下旨至今已有月余,朝中竟还未选出一人充实后宫。臣虽身份低微,不该插手陛下家事,但陛下既有些旨,臣便愿舍弃一身官职,入宫侍奉。” 宣帝叫他这么咄咄相逼,高兴倒也高兴,更多的是担忧他以后会受到同僚排挤,是以心下踌躇,既不好同意又不舍得不同意。幸好有何丞相出来救驾,捧着玉圭奏道:“淳于侍郎忠君爱国,乃众臣表率,请陛下体谅其拳拳报国之心,许其入后宫侍奉。至于加官之事——淳于大人才加为左光禄大夫,可否以此为定例,凡入宫者皆加此虚衔?” 淳于嘉当即跪下,一语不发地叩了个头,逼迫宣帝就范。 既然已挤兑到了这份上,宣帝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淳于爱卿奉圣之心,朕不愿阻拦,便依你之意,许你入宫。旨意朕明日会派人送到你家中。爱卿乃朝中重臣,又是男子,不能如女子般拘束深宫,仍当兢兢业业做好中书侍郎之职,为朕分忧。”又对众臣说:“望诸臣莫因其入宫而疏远,仍同从前一般以同僚视之即可。” 下朝之后淳于嘉便十分自觉地跟进了文德殿,一进门便跪下请罪:“臣有罪,请陛下处罚!” 宣帝脸色微沉,在殿中踱着步,连看也不看他:“你若真知罪,为何非要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下提出此事?难道你私下对朕说,朕就不答应你了?幼道你是朕在王府时便得用的人,朕待你自然与别人不同,一直不曾正式提起选你入宫之事,就是为了礼部还没议定入宫之人如何加官,朕怕准备不周,亏了你们……” 淳于嘉满脑子转悠着那个“们”字,面上却不显,只连连请罪,说他行事鲁莽,有负宣帝的爱护。 数落了一阵之后,宣帝的心情终于好了些,把淳于嘉拉了起来,抚着他眼下淡淡的黑青,怜惜地说道:“幼道这一趟确实辛苦了,审案有大理寺,你将这些卷宗给朕,就回去安心休息一阵子吧。” 淳于嘉又从怀中掏出一卷圣旨,含笑送到宣帝手中:“陛下在臣出发前赐下圣旨,许我便宜行事,今日臣不辱使命,这卷圣旨也该供入臣在宫中的居处了……不知臣当住到哪一宫合适?”他的手指在宣帝掌中蹭了蹭,那细细的触感如同猫儿一样轻柔,蹭得宣帝心头一阵阵发酥。 他那几根灵活的手指顺着宣帝掌心上描摹纹路,借着大袖遮掩,顺着手腕向上攀去,脚下也凑前了几步。不知不觉之间,他半侧身子已亲密无间地贴到了宣帝身上,脸也几乎凑到一处,连呼吸声也能清晰可辨了。他握着宣帝的手低低问道:“陛下赐我这张圣旨上已写了,我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我现在只想与陛下共效于飞,陛下定也有此意吧?” 宣帝心头阵阵乱跳,垂下眼皮,向后退了两步。这么一退步,他的腰悄然发出一声哀鸣,人也僵在半空,一腔情丨欲尚未起来便夭折,掩饰般地轻咳了一声:“幼道初回京中必是累了,不必急着服侍朕。朕这就叫人设筵为你洗尘,明日赐浴芳景殿,你且安心养好精神,待朕备好了宫殿便长住宫中吧。” 淳于嘉恨不得立刻就让宣帝知道他不必养精神,然而此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肯就能成的。不等他开口,宣帝便叫了王义过来侍候笔墨,亲自写了一道召淳于嘉入宫的旨意。且他这一入宫身份便是三夫人中最高的一位——淑妃,并赐协理六宫之权。 宣帝是不得不偏宠淳于嘉一点。因为朱煊与凤玄皆是习武之人,还各个都不安份,争宠争到对他这个皇帝都不怎么有礼的份上。淳于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没有些身份宠爱撑着,说不定哪天就叫朱煊一掌打死,或是叫凤玄一茶盏丢破了脑袋…… 宣帝越想越担心,直到吃饭时还紧攥着淳于嘉的手,谆谆告诫:“朕许你带进宫几个武功高强的陪嫁丫鬟嬷嬷,入宫之后万不可与皇后和……朕还许了让凤玄入宫,只是暂时不曾明发旨意。到时候你不要和他们争执,他们两人都有武功傍身,万一伤到你就不好了。” 淳于嘉对这点困难却是丝毫不放在眼里,虽有些觉着宣帝大惊小怪,心中更多的是感动。他站起身来敬酒,微笑着保证道:“我既敢在朝上自请入宫,便是自认有和他们周旋的本事,必不会叫陛下担心的!” 他虽未能一下子便心满意足,但赐宴与赐浴,以及未入宫便分了皇后协理三宫——拢共就三个人——之权之事,也已震动了后宫,叫他的存在感愈发鲜明起来。转天太监便到他府上传了旨意,狠狠褒奖了他一顿体察上意、为国尽忠之类,并将他入宫日期定在了半月之后的吉日。 虽然宣帝尽量淡化淳于嘉入宫一事的影响,但只要淳于嘉在朝上一站,满 分卷阅读14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朝大臣都会觉着肉皮发紧,下朝后肯和他来往的人也骤减了几分,余下的多是想与他打好关系,套出宣帝喜恶,以此牟取好处的人。就算还有几个与淳于嘉私交好,不因他入宫而退缩的人,多也私下瞒怨他:“你要入宫,私下说不就得了?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大臣,你这一句话出口,就是陷我们于不义了。现在我家里都商议着要不要也牺牲个庶子,送他入宫侍奉了……” 淳于嘉淡定地听着他们诉苦,压下心头的一点淡淡得意,温言安抚道:“这种事何必强求,我与你们不同,我是王府近臣出身,这等大事不出头,人家是要怨我忘本的。你们都是科举出身,若上书自献子弟,陛下纳了还好,万一不肯纳呢?既平白使骨肉生出嫌隙,还要落个卖子求荣的名声。” 虽然淳于淑妃一向是劝人不要入宫的,但还有不少人在朝上表白或是具表上奏,请宣帝将自家子孙(或者就是自己)纳入宫中。宣帝深感众臣美意,推托不过,顺水推舟地将家里和本人都不曾上过书的凤玄也选入宫中,占了贤妃之位。 至于其余想入宫者,宣帝便一应拒了,还在朝上特地安抚众人:“朕又非好色之徒,宫中有一后二妃尽够了。众臣不须再上疏自荐,朕也不会夺人子弟入宫,纳妃之事,便到此为止吧。” 76、第 76 章 选妃之事终于尘埃落定,无论想不想入宫的大臣都定下心来,只是朝中同僚有两位已成了皇妃,众臣不免要调整一下对他们的态度。本来身为清流文臣,是不该和后妃关系太近的,无奈进宫这两位当初都是文臣的表率…… 就连像何大人这样公正无私的朝廷柱石背地里都骂了朱老将军好几顿。当初他上朱府打探圣意时,朱淮是怎么说的来着?圣上要的是和前大将军朱煊差不多的人,那不就是说,陛下偏好武人么?怎么到最后进宫的却是两个文臣,还是一个中书侍郎,一个侍讲学士这样的清贵文臣? 淳于嘉自请入宫就不算了,凤玄出自曲阜凤家,这一家可不是肯当外戚的人,绝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为了自家官途送子入宫。凤玄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叫宣帝封了妃,朱淮他对得起天下读书人么? 最叫何大人及一众清流伤心的是,岂止是自请入宫的淳于嘉,就连无辜被召的凤玄都毫无抗拒不悦之情,似乎在宫里过得如鱼得水了。两人每天下了朝也不似平常那样爱和同僚相聚,而是满面精神、迫不及待地就往后宫赶,甚至有时上朝都与宣帝同乘御辇而出,丝毫不把文臣的气节放在心上。 过得这么自在,叫那些等着安慰他们的亲朋故旧情何以堪! 不过这种事新鲜一阵也就过去了,更要紧的是朝廷南征大计。宣帝为此事早早征集粮草军士,倾一国精英,将朝中猛将都派往边关,又将自己前世攻打百越总结下的经验印制成册,传发到边关各郡。 直到十月末,他才调了谢仁带兵南下,先在阳山关以北集结兵力,等待他调北方诸郡兵力汇合,一举攻破南海郡,先下百越都城,再行收复桂林、象郡。 但他御驾亲征一事,却遭到了满朝反对。不只朝臣,后宫也是一样纷纷力谏。宣帝叫他们堵得无处可去,只好耐下心来一一劝解:“如今正是隆冬,百越那些瘴气瘟疫发作不起来,我军也不会因气候不适占了下风。再说,绿翘已将百越国内风俗与军政形势都供了出来,朕知己知彼,已是立于不败之地。我大夏有百万兵马,且都是多年抗戎,久经战阵之辈;百越却又能有多少兵力,又有几个正式上过战场?朕这里知己知彼,总不会输的。” 朱煊紧皱着眉头,张口便道:“陛下不是把殷正调到南方了么,难不成还不信他的本事?” 殷正本是西北守将,打西戎用的是马战,而百越那边河湖多、平地少,与北方作战方式完全不同,殷正虽在那儿练了半年兵,未必就能打得了胜仗。宣帝摇了摇头,说:“如今阿煊不能出战,别的将军总不如你那般压阵,不如朕御驾亲征更能鼓舞士气。” 朱煊不甚在意地答道:“我怎么不能去?反正我如今的身份是朱氏旁枝族人,旁人纵然见着了也不敢怀疑什么。七郎若非要亲征也可以,只要带上我,我便答应。” 凤玄也道:“陛下若亲征,朝政该怎么办?何况还有吐蕃在旁伺机而动,若他们趁陛下出征骚扰边境,朝中又有何人做主?” 宣帝答道:“如今朕膝下已有了皇太孙,待朕出征时由皇孙监国,阿煊暂时代理朝政,再有卿护卫京师,也就万无一失了。” 朱煊脸色微微发暗,凤玄也张口欲言,淳于嘉却是笑着站了起来:“既然圣意已决,嘉也不好多加劝阻。只是嘉以为军中清苦,陛下出征时该带一名妃嫔随行——打仗我虽不熟,却是会些医术,也好照应陛下起居。” “照应起居”这四个字实在太敏感,朱煊极干脆地说道:“太医院的御医哪个不会医术,还是由我去合适,不仅能照应陛下起居,还能临阵指挥兵马,为七郎拿下百越。” 凤玄也道:“我自数月前就为陛下研究 分卷阅读14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如何平定百越,京中有皇后坐镇,可保安全无虞,还该由我随驾更合适。” 淳于嘉眸光闪动,和悦地笑道:“自古也没有后妃领兵的道理,皇后与贤妃还是自重身份,好生照应皇太孙,不要让陛下为难吧。” 宣帝早先倒是打算带凤玄一同出征,可惜纳妃的旨意下早了几个月。命个一般文臣领兵是唯才是举,带着后妃到边关……名声却不好听了。他不愿说出实情,伤了这三人的心,便只说:“朕膝下只有铖儿这个孙子,你们只要守住他便是大功一件了。再说朕到边关也有大军保护,又不会亲自与那些蛮人接战,不会遇上危险的。” 不论臣下与爱妃们怎么劝,宣帝亲征的决定还是没被动摇。十一月中,钦天监便捡了吉日,三位后妃带着满朝文武恭送宣帝出了南郊,浩荡大军便朝向东南方向开去。 大军发动,走得自然便要慢些。宣帝急着赶到阵前,便只带了数千骑兵南下,中途又换乘战船,沿水路直行到长沙。抵达军中那日,阳山关守将与当地官员列队在城外相迎,各各躬身行礼,唯有一人昂然挺立,目光毫不闪避地迎向宣帝,神色几乎和身上的银色甲胄一般冰冷。 当初他还很爱笑的。宣帝恍惚了一下,默默收回目光,微笑着叫众人起身:“诸位爱卿辛苦了,不要在这风口站着,早些进城吧。” 众人纷纷道了不敢,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宣帝进了提前预备下的行宫。因大军未至,他们还不必正式出战,众将也不急于汇报军务。用罢晚膳,殷正与当地守将嵇令便带着众将先行退下,有内侍服侍宣帝换了便服,坐在榻上看地图。 坐了一阵,长沙郡守司马隽却又来求见宣帝。宣帝以为他有什么要务,便叫王义宣他进来。司马隽恭恭敬敬地进到房中,身后还引着两个窄衣小帽的美貌少年,请安之后便指着那两个少年道:“边关贫瘠,无物以敬奉陛下。唯有这对双生子是臣自府中寻得,今年才十五岁,长相还可以,出身也清白,都学过几日伺候人,还望陛下不弃。” 宣帝微觉愕然,更多的却是恼怒——他难道是那种贪欢好色的昏君吗?他才到边关,这个司马隽就急着给他献上男宠,是要天下百姓都看到他如何荒淫,是要边关将士与朝中大臣都与他离心背德吗? 那两个少年已扑到地上,娇声娇气地求他垂怜。宣帝气得面色微红,一时说不出话来,司马隽却以为他是看上了这对美人,顾不得说话,又在一旁着实夸了这两个少年一顿。直到那两人爬起来攀到宣帝腿上,宣帝才如梦初醒,站起身来高声喝道:“人都哪去了!把这无耻的东西给朕拖下去!” 两个少年吓得娇声哭了起来,司马隽也跪下连连请罪。在旁伺候的内侍们本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此时宣帝一怒,他们也不敢再装死,连忙叫了侍卫进来,要把那两个少年拖出去。 司马隽的额头紧紧抵在地上,汗水顺着脖颈不停流下,却听宣帝的声音在高处冷冷响起:“朕的话你们听不懂么,怎么还叫这种败坏朕名声的小人跪在这儿!” 侍卫们不敢违命,便又去拖司马隽。房中一片混乱,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微带焦急的清朗声音:“怎么,这是有刺客么?陛下身体如何,可受了惊吓?” 宣帝心头忽地一悸,慢慢抬起头来,门外那人的容貌便印入了他的眼中。方才还吵得他头疼的呼喊声似乎小了许多,连眼前这一片混乱都像是变得模糊了,唯有谢仁的面容在他眼中越来越清晰。 晚筵上当着众多守将与当地官员,宣帝没敢多看,但此时再见,他却忍不住将谢仁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谢仁身着一件藏青道袍,脚下是羊皮软靴,显得比本身年纪大了几岁。他比离京时瘦了几分,轮廓更为明朗,那种少年稚嫩之感已然褪去,身上弥散着久历沙场之人才有的肃杀气息。不过此时他的神情已不像在城外初见时那般锐利,而是更沉稳了许多,眸色幽深,不如从前那般一眼就能看到底了。 论起相貌,谢仁比当初还更清艳几分,但气质体态都已有了极大的变化,站在那里便是个铁骨铮铮的军人,再也不容人错认做女子了。 宣帝心中几乎有些遗憾,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再看他。直到侍卫将司马隽和那两个少年带出去,才吩咐内侍:“着夺司马隽之职,叫他戴罪留任,送回长沙太守府中。再叫人去拿朕的龙泉剑来,宝剑赠英雄,谢将军能弃会稽的安逸生活自请出战,是朝中官员的榜样,朕一直不曾褒奖他,今日正好以此物相赐。” 谢仁躬身谢道:“多谢陛下惦念,只是臣尚无尺寸之功于国,不敢便受赏赐。” 宣帝垂下眼皮,温和地笑道:“这是你该得的,不必推辞。” 谢仁看着内侍出门,挺直身子徐徐答道:“臣此时推辞,是因臣此时未曾立功,不该得这赏赐。若是臣该得的东西,臣自然不会推辞,就是陛下舍不得给,臣也会想法争来。”他嘴角微勾,直视着宣帝,眸光明亮逼人:“就算有多少人要与臣争,有多少人不许臣争,臣也要争到手。” 宣帝自然听得出他言下之意,心中 分卷阅读14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一紧,咽了口口水,尽量自然地说道:“阿仁年少,自有锋锐之气,朕甚是高兴。朕心中也一直期许你成为栋梁之材,这一场仗若能胜,朕便封你为镇南将军……” 谢仁神色微微黯淡,旋即又眯起眼冷笑道:“然后世镇南疆,再也不能回京觐见圣上?想不到大将军已因谋反被戮,陛下心中还是只记着他,为了他生前一语,便不肯再要我。” 不是生前,朱煊还在宫里好好地做着皇后呢。 宣帝无奈地微垂下头,一句话也不能解释。然而谢仁并不因此退却,反而踏上一步到宣帝面前,猛然拉住了他腰间丝绦,在手上缠了几圈,微微屈身,直视着宣帝低声道:“陛下对我也不是毫无情份的,不然也不会不敢看我,是不是?如今宫里已有了一后二妃,陛下是不是以为我会和你梦里那个傻瓜一样黯然离去自己伤心一辈子?” 宣帝轻轻叹息,抬起头来说道:“朕的皇后是朱家人……” 谢仁忽然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扯着衣带将他带向自己怀中,眼角余光扫过站得远远的内侍,面上掠过一丝浅浅笑容:“我早就和陛下说过,我不是你梦中那个没用的谢仁,我定会立下不逊于朱煊的功勋,叫陛下不必再受人胁迫。” 他的声音又低了几分,凑在宣帝耳边说道:“不管宫里那些人是什么来头,我也绝不会将陛下拱手让人。” 77、第 77 章 宣帝定了定神,低下头按住谢仁握着丝绦的手:“阿仁不要说这种话。朕——朕不是为这种事才将你调到边关来的。” 他也抬起头看了一圈屋里的内侍,却发现人已都转过脸背对此处,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宣帝轻叹一声,用力掰开谢仁的手指,抽出那条丝绦:“朕如今已有后妃,你性情高洁,脾气又倔强,朕也不忍心将你圈在宫中,误了你下半生。 ” 谢仁反手握着宣帝的手,忽然笑了起来,唇角弯翘得十分优美,神色中却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陛下当初以为我是女子,便要召我入宫,后来知道我是男子了,又将我送回原籍。我以为陛下定是要娶一位冠绝天下的淑女,结果陛下连纳了三个男子——既然陛下都能违背初衷立男子为后妃,谢仁又有什么不能呢?” 宣帝静静地看着他,竟无法再说为了他好之类的话,便重新坐回椅中,抬头吩咐一旁的内侍:“去给谢将军端上茶点来,再多点几盏灯来,朕要与他商议军务。王义,去把朕带来的那张百越地形图拿来。” 几个内侍极有眼色地齐齐转身,宣帝不悦地叫住了一个:“朕与谢将军议事,你们不好生留在这伺候,要去哪儿偷懒?” 谢仁神色恬淡,目光却一直落在宣帝脸上身上,似乎除了宣帝之外万事都入不得他的眼。天色已暗,房中灯火跃动,照得宣帝脸上轮廓更柔和,似乎年轻了两岁,神情也更平易近人,再没有京中相遇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就是两人初遇时,宣帝刻意掩饰身份,扮成一个普通书生,他也一直觉着宣帝才学丰赡、年纪又比自己大些,便悄然将宣帝当作一位可敬可佩的前辈。后来更是有君臣之分隔在二人当中,为宣帝添上了一层光环,叫他不敢放手接近宣帝。 当初他离京时想着积累军功,与其说是为了与朱煊抗衡,更多的却是要这些外物来支撑自己,不在皇权面前畏缩。 如今他虽然还没有比得上朱煊的军功,然而这一年训练府兵,四处清剿山贼,却已让他的胆量比从前大了不知多少,心态也大不相同了。就像现在这样坐着时,他所看到的宣帝已不再是能决定他生死荣辱的皇帝,只是他曾经错过,以后却绝不容再错过的人。 少顷有内侍过来奉茶。谢仁谢过恩,从内侍手中接过茶轻呷了一口。茶味清甜醇香,如同一道清溪般将他这一年多的烦燥疲惫都洗刷殆尽。 他撂下茶盏,从碟子中拣了一块点心递给宣帝:“陛下一路风尘,方才宴上不曾吃什么东西,又喝了些酒,此时也该吃些东西垫垫。” 宣帝道:“阿仁有心了,待会儿朕还要问你军务,只怕要晚些放你回去,你也多吃一点。”他伸手去拿到点心,谢仁却将手直伸到他唇边,微带几分恳求之色看着他:“这些东西都是陛下准备的,我也只能借花献佛,暂做一回侍者,还望陛下不弃。” 他容貌仪态俱美,神态又动人,宣帝叫他看得心都要化了,不知不觉便低下头在他手上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直到把那点心几乎吃光了,只剩下被他手指捏着的那点儿。 再吃下去就要咬着谢仁的指头了,宣帝再怎么为美色所惑,也不能再吃了,便另拿了一块点心小口咬着,叫谢仁将剩下那点儿的放到一旁。谢仁有些可惜地收回了手,将剩下那一小块儿放入口中慢慢咀嚼,顺便舔净了指上沾的一点碎屑,含笑说道:“御赐之物,臣怎敢浪费?这点心十分香甜,多谢陛下赏赐。” 他吃得香甜了,宣帝就觉着那点心忽然不大香甜了,又咬了两口,实再是吃不下去,便随手撂下,叫了一旁服侍的内侍过来 分卷阅读14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去催催王总管,怎么点心都送来了,叫他去拿张地图还拿不过来。” 谢仁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起身走到桌边,拿了最大号的笔,饱蘸浓墨,在雪白的墙壁上画了起来。待宣帝看的时候,他已将百越疆域图画了出来,正往边境上添加关口名称,并随手画圈,写下了戍守各关口的敌军数量。 宣帝不知不觉站起身来,凑到墙边盯着谢仁手中墨笔,眼睛一眨不眨,恨不得将墙壁看穿。 谢仁一面精心画着图,眼角余光却一直扫着宣帝,观察他面上神色。见宣帝毫不掩饰地露出惊喜之色,他心下微微得意,手中却是一丝不苟,将那副地图画得尽善尽美,连百越国中山川河流都描得清清楚楚。 待他收了笔,宣帝便又凑近几分,抚着雪白的墙壁叹道:“阿仁竟将百越地图记得这样清楚,实在令朕惊喜。朕知道你自幼喜好兵法,也敢用你,只盼你能不负朕的期盼,给朕漂漂亮亮地赢一场!只要拿下百越,朕绝不吝封你一个卫将军!” 谢仁的脊背挺直了几分,转过头来拱手向宣帝保证:“臣定不负陛下期望!”起身后又笑道:“臣并不在意做什么将军,只要能为陛下平定这些乱臣贼子,令天下太平,将军无用武之处。到那时我在朝中养老与在宫中养老也就没什么区别,陛下也就不必再说什么‘不舍得’将我留在宫中了吧。” 宣帝宫里还有个朱煊,实在没法子把谢仁带回去,只好装着听不懂,问他阳山关的兵力布置。谢仁颇有些遗憾,频频看他,后来见宣帝打算装傻到底,便也不提此事,专心说起了关外的兵力粮草布置。 “从阳山关顺着北江支流下去,就是潼淇关,再向下便是四会,从这里向右直插就能到达百越国都。百越三郡之中,这边因是王都所在,汉化还厉害些;再往西南尽是蛮夷,山地又多,不如这边好攻克。只是百越国中产大象,交境这边还好些,待深入百越,就会遇到他们的象阵……” 这点宣帝上辈子也遇着过,他频频点头,并将自己的经验说给谢仁:“其实他们的象阵也不难破解——大象脾气急躁,也受不得惊,一旦惊着了,却是不分敌我,随意踩踏的。若他们布出象阵,咱们只管学田单的火牛阵,保证立时就能冲乱他们的阵脚。上古时中原也是有象的,只是后来没了,不然象阵对象阵倒也有趣。” 谢仁虽然也搜罗了些百越的消息,知道的却不如宣帝清楚,越听越是着迷,倒把来找宣帝时的心思暂且撂到了一边。 两人在墙边站的时间长了,王义在旁看不过眼,忙叫人搬了椅子过来,请二人坐下说话。宣帝坐了一阵,觉着仰着脖子说话实在难受,便又站了起来,叫王义伺候笔墨,把自己前世的进攻路线也画了出来,并用红笔圈着地图上的城关名称,一一指点谢仁当地的地形地势,以及他还能回忆起来的将领用兵习惯。 宣帝难得回忆起自己的峥嵘岁月,越说越是兴奋,脑中涌出许多平日不曾想起的东西,恨不能将自己所知一股脑儿塞给谢仁。 两人说着说着,不觉夜色已深。只是宣帝正在兴头上,谢仁又觉着与他相处的时间流得飞快,并无一人在意已到了什么时候。直到房门被人敲响,宣帝才停了下来,拿起茶来润喉,并叫人宣门外之人觐见。 进来的人却是殷正。宣帝今日还是头一回见他——上回他在平定朱煊之乱时一起死于乱军之中,这辈子也一直在边关,不曾回京觐见。难得见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宣帝心中也是波滔汹涌,方才桌上不曾多看,此时他自己送上门来,宣帝便神情复杂地打量了他好久。 这人却是怎么看也不像个能谋反的人。 殷正年纪已近三旬了,但动作神情看着都像年轻人一样,充满活力,还给人种狡黠的印象,若不看脸,倒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与旁边一袭藏青色长衫,态度沉稳的谢仁相比,殷正还更有活力些。也不知他在战场上是否也这副模样,又惑者这些轻佻模样只是他的伪装? 宣帝微眯起眼,目光在殷正身上流连不去。直看得殷正和谢仁两人都有些发毛了,他才撂下茶碗,无事般问道:“殷将军有何事求见?” 殷正悄悄透了口气,板起脸来答道:“陛下初到阳山,理应早些休息,可谢将军却缠着陛下说话到这时候,实在太不像话。臣一来是劝陛下休息,二来还有些军务要与谢将军商量,请陛下准许。” 宣帝这才觉出几分困倦,回首问王义:“现在是几更了?” 王义皱眉道:“都快到三更了,只是陛下说得正尽兴,我不敢打扰。要不陛下明日再讲,也让谢……谢将军早些回去休息?我听说军中要晨起训练,可别累着了他。” 谢仁连忙答道:“陛下所说皆是仁闻所未闻之事,仁只愿多聆听一阵教训,怎么会嫌累?” 殷正眼巴巴地看着宣帝,又悄悄给谢仁打眼色。宣帝却没看见他,只看见谢仁眼中已浮出了道道血丝,声音也微嫌沙哑,便知他果然是为陪自己硬熬着,现在已困倦难受了,心中不免有些歉疚,忙吩咐道:“朕初入军营,过于兴奋了。谢将军且先回去休息吧 分卷阅读14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明日朕放你的假,不必起得太早了。殷将军也辛苦了,朕就不多留你了。” 殷正连忙拉着谢仁一道谢恩,然后扯着他的胳膊就把人拽出房门。直到走得远了才敢低声说道:“你怎么跟皇上在房里待得这么晚,不怕咱们皇上再把你纳到宫里当妃子吗?好容易逃过一劫了,你就老实在自己营里待着,离皇上能多远多远……我说你怎么不理人呢?我是为你好才劝你的……” 谢仁跟着他大步往房中走去,直到门外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回了他一句:“殷将军,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殷正被他关在门外,愣了半晌才喃喃骂道:“这个小没良心的,我不是为了他好才劝他的嘛。要是跟大将军的兄弟一样入了宫,以后哪还有脸见人哪……” 他摇着头往回走,心里一直没放下这事,直到回了自己房中还有些意不平:“难不成谢仁这小子还真想当娘娘了?这可不行,文臣里刚出了两个皇妃,咱们这帮将士还正好能看他们的笑话,这要是武将里也出个自请入宫的,那不反过来让那些文人看笑话了吗?” 不行,他得找人排班盯住谢仁,再另安排人看住宣帝,将这两人牢牢隔开。他帐下这些将士都是跟着大将军拼杀出来的,军纪严明,人品可靠,从未有过任何不可告人的阴私。如今大将军虽不在了,但有他殷正在一天,这军队就还是当初的朱 78、第 78 章 谢仁的兵马已经和殷正他们合在一处,平日自然也没有单独的住处,要见宣帝就得光明正大地在人前相会。他自觉事无不可对人言,在宣帝面前、在众将士面前都是大大方方,事事都照顾周全,不仅不怕人家看出他与宣帝感情不一般,甚至恨不能再做得明一点,叫人都知道他已是皇上的人了。 殷将军左防右防,却只能防住他们私下相会,防不得这样明面上的来往。好在宣帝是个要面子的人,只要有人盯着,就不肯做得过于亲昵,总算是把他和谢仁的关系表面上维持在了“君臣相得”四个字上。 至于私下里,暂时还没得着。 宣帝一开始还为了两人关系太过明显烦恼了两天,不久他从北方带来的大军到了阳山关,他就只顾筹划着如何对敌,再无余暇考虑这点儿女私情了。 边关得用之人不少,宣帝便以谢仁为前将军,从阳山关向下深入腹地;徐文昭为左将军,奔袭泷口关;另派一直镇守连州的虎威将军嵇令顺九嶷山秘密插入百越;只留了殷正坐掌中军,傅湘在阳山关里保护宣帝銮驾。 谢仁出关接战得最早,不到十日便夷平了百越驻扎在阳山的水寨,生擒当地守将,带了五十艘大船顺流而下,直逼潼淇关。他一战得胜,宣帝也与有荣焉,除了封赏之外,还特地写了封信叫探马捎到军前,私下里淋漓尽致地夸了他一顿。 夏朝大军压境,百越王赵延还派了使者来质问宣帝为何侵入本国。宣帝连见也不曾见那使者,只调了军中一个参赞问他:“百越为何对上国无礼?汝国中使节行刺天子,大夏曾遣使质问,百越国主为何不入京待罪?尔既不畏天威,圣上自当亲施惩处,亦叫汝等知道上国之威不容冒犯。” 那位特使本是准备到宣帝面前慷慨陈词,顺便被宣帝打一顿或是砍了脑袋,以此彰显他为国忘身、不屈不挠的意志。结果他进了行宫不到两刻钟,压根儿就没见着宣帝,那一肚子精心准备的发言也没机会出口,就叫人拖到门外,和随行的副使一道被扔了出来。 拖动之中,他们头上的帽子也歪了,衣裳也皱了,在门外还叫夏朝军士嘲笑了许久,各各都满心羞恼,灰头土脸地回到朝中,向着百越王赵延哭诉。 赵延听罢他们的说法,先好言好语地安慰了众人一通,最后把领头的使者留下,冷笑道:“夏宣帝来得正好,孤本以为他只派个将领来,自己留在国中呢。他不知死活地亲身过来,孤倒更方便行事了,这回孤已布下重重罗网,又有友军相助,正好亲手取了他的首级……待事成之后,长沙、九江与闽江三郡便都可归于孤了。” 使者也露出一副谄媚笑容:“吾王深谋远虑,谁能及之?夏朝那昏君只怕还在沾沾自喜,以为他那个男宠能深入我国境内,便真是有本事了。只是咱们不能光靠那边,待将来大王擒住了夏宣帝,还可以以他为质,向他的后妃和臣子们换更多金帛土地……” 赵延叫他捧得十分舒心,笑容便真了几分,自得地说道:“你也看出那人不能成事了?不过就是他没能成功,夏朝的大臣也未必肯割地赔款,换夏挚回国。只看他将大臣强娶成后妃就知道此人何等昏庸无道……哼哼,到时候说不定他那些大臣和妃子还要感激孤呢。” 赵延说着说着,自己便朗声大笑,一旁侍者与臣子也都附和着笑了起来,反应快的变立刻跪下恭喜他即将擒捉宣帝,收拢境北三郡。 与这一朝自信满满的君臣相对,宣帝也正沉浸在即将攻入百越国都,擒拿赵延、吞并其国的畅想之中。此时他才收到谢仁军中传来的奏报,听说他拿下了潼淇送,正日夜兼程 分卷阅读14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地顺江向下游方向赶去。不仅谢仁攻城掠地的速度极快,去打泷口的徐文昭大军速度也不慢,如今已拿下韶关,正沿陆路往百越朝廷所在奔袭。 因连连胜利,大军不断深入,后方运粮的队伍便越拉越长。阳山关北靠长沙,正是产粮之地,事先又屯了几万石粮草,粮食充足,倒不虞这一仗支持不下来。但运粮这一趟路程越走越长,大半儿又在百越国中,多有当地散兵或乱民抢掠,宣帝怕粮草有失,便派了傅湘回去押粮。 再往前走却没之前那么容易了。元旦前夕,大军终于赶上了谢仁的前军,却发现谢仁被阻于清远城外,攻了数日也不曾攻下。 清远城城高墙厚,城头守军备了大量擂木、滚石和沸油,前军在攻城时损失了不少。谢仁见强攻不见成效,便暂时休兵,城外扎营休整。大军到时,他已在城外建好军营,还在营外栏了一圈拒马栅。 殷正大军到后也原地扎了营,又将谢仁军中栅栏拆了,两军合为一处。待宣帝的大帐扎好,谢仁便先去请罪,将自己这些日子久攻不下的原因和已探出来的城中兵力、守城方式等一应与宣帝和各将领细细说明。 殷正听得频频点头,还拿不时眼角扫着宣帝,看他对这一仗的态度。见宣帝没什么不悦,待谢仁说罢便接口道:“圣上这一路颠覆,现在定然已累了,还请圣上先休息,我带谢将军与众将先下去商议攻城之事,待有了结果再报与陛下。” 宣帝点头应道:“是该休息了,不过不只是朕该休息,你们也累了这些日子,明日再讨论攻城之法也可。”他又看了谢仁一眼,见他满目血丝、面色微青,便知他也这些日子不仅疲惫,更为攻城不顺而急火上亢,特地安慰道:“你带的军士少,又是水军,攻这样的大城自然困难。眼看就是新年了,先将攻城之事缓缓,叫将士们安心休息两天,有朕在呢,不必担心。” “有朕在呢”这一句就叫谢仁浮燥的心静了下来。他缓缓勾起嘴角,脸上渐渐焕出光彩,抱拳应道:“臣知道了。” 眼看着这两人开始眉目传情,殷正立刻踏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向宣帝深施一礼:“陛下先休息吧,我等告退了。” 待两人下去之后,宣帝便翻出地图,回忆自己上辈子是怎么攻下的这座城的。这一夜灯烛都未熄灭,直到天亮时宣帝才终于想透彻了自己当初的战法,吩咐人召了众将到营中议事。 除了谢仁,众将对他这个一辈子没打过仗的皇帝都没什么信任度,殷正作为大帅,十分谨慎地问道:“有劳陛下为我等操心,不知陛下对清远城有何看法?” 宣帝以袖掩面,深深打了个哈欠,指着地图道:“清远城东便是北江,西、南、北三处都是平原,唯有东方是河。按军法围城当厥,军中有投石机与床弩,西、南、北三门处日夜投射,而东方不加阻拦,只在河中设下一片渔网……” “清远城守将必是要派人出来求援的,到时候我们便可抓住出城求援之人,问出城中消息。”殷正紧紧盯着地图,又不自觉地回首看向帐外,似乎隔着帐子就能看见城东奔流不息的江水一般。 谢仁则说道:“不只如此,过些日子叫一支士兵装作百越援军,便可混入城中,伺机打开城门!” 宣帝点了点头:“再在北江下游布下一支水军拦住江面,以免漏网之渔。若他们看出我们的行动,想强攻出城就最好。百越人虽性情狠蛮,但咱们却是有骑兵的,他们若出城,正好以骑兵对步兵——他们的骑兵跟咱们相比,比咱们当初对上西戎时差距更大。” 此计倒还真可行。殷正急着去研究此事,便和宣帝告辞。宣帝掩面答道:“再过两日便是新年了,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两日给战士们伙食弄得好些,也不要急于攻城。先派人去开采石料,再弄些火油蘸了弩箭,准备好了再出击。眼下只这么围着,对清远城中守军已是一大威胁了。” 众将退出之后,宣帝叫人绞了一条热毛巾擦脸,继续在桌边考虑战事。这些日子他虽然只在车中坐着,却也比在宫中时辛苦许多,熬了这一夜便有些撑不住,想着想着便一手托腮沉入了梦乡,手中毛笔都未撂下。一旁伺候的内侍也陪了一宿,精神都不大好,竟没看出他睡着了。 待得殷正给众将开过会,谢仁便独自去了宣帝帐中。他的身份,这些从宫里来的人都是知道的,不待问便将他放了进去,到得帐中,王义才亲自通传:“陛下,谢将军求见。” 宣帝已经睡熟了,只是一手撑着头,一手提着笔,从背后看着倒像要写什么。谢仁便大步走到他面前叫道:“陛下……”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放轻了些,半蹲下身,看向宣帝的侧脸。宣帝果然是睡熟了,脸色微有些青白,头深深垂着,呼吸十分匀净,神态也是难得的恬静。 谢仁面上微现笑容,眼中一片盈盈光彩,一手托在宣帝背后,一手将他的手放到胸前,而后那手又穿到他腿间,将人抱了起来。王义跟了过来,也不敢说话吵着宣帝,以眼神询问谢仁,得到他一个目光后就果断地为他带路,引着他到了宣帝床边。 分卷阅读14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谢仁轻轻将宣帝放到床上,从床头找了条薄被替他盖上,自己也不离开,只在一旁坐着看他。王义凑到他身旁低声道:“陛下这些日子常提起将军,将军便多服侍一阵,恕奴婢们先退下了。” 谢仁目光只落在宣帝的睡颜上,也以同样细微的声音答道:“知道了,多谢公公。” 满帐内侍一时撤光,谢仁也不在意,抬手在宣帝面上轻轻摩挲,沿着他脸部轮廓不停移动。这些日子长途跋涉,宣帝见瘦了许多,下巴都尖了,眼睛下方也青了一片,可见是吃了不少苦。 若非为了来见自己,若非为了亲眼看着自己、帮着自己立下不逊于朱煊的功绩,他又何必以天子之尊,亲征这么一个小小的蛮国呢? 谢仁越想越是愧疚,心中却又分明全是欣喜与满足。他一手按在宣帝双眼上,低下头吻上了那双干裂的嘴唇,用舌尖一点点滋润着上头干裂的皮肤,只觉着这滋味比在京中时尝到的,那丰润软糯的感觉更好。 79、第 79 章 谢仁已有足足一年多不曾见过宣帝。他在会稽时,有时回忆起当初的情形,也会怀疑那时是不是自己中了毒,生出了幻像。可如今两人再度相逢,坐在宣帝床头看着他的睡颜,谢仁终于可以确定,这一年来自己所抱持的回忆是真的,而且宣帝对他的情份也依然未变。 如今朱煊已经不在了,他自然是要回宫的,就是后宫还有几个人,那些人又管得了什么的? 谢仁抬起头来,手指抚着宣帝已被口水润泽得绵软的双唇,垂眸细细扫过他的脸庞,顺着尖削的下颏向下看去,顺着白皙的颈项,直没入收紧的圆领之下。虽然宣帝大半身子都盖在丝被下,只能看到大体轮廓,他眼中却似又看到了那日所见的,毫无遮蔽地暴露在他眼前的优美身躯。 他不由得将手探入被中,隔着衣裳细细感受着宣帝的肌肉骨胳。指掌间那一点温度渐渐顺着手臂向蔓延,直烧到谢仁心里,烧得他再难把持得住,半个身子都压上床去,一手解着宣帝的衣带,低头重新吻住那双已微微红肿的嘴唇。 厮磨良久,他才终于解开了手中腰带,拨开层层衣物,将手覆到了宣帝平坦坚实的小腹上。宣帝身上比他的手心还要热一些,肌肤光滑柔软,微有些汗湿,谢仁的手在那里轻抚了一阵,便渐渐向下方探去。 就在此时,宣帝忽然轻哼一声,双眼眨了几回,终于缓缓睁开。谢仁动作顿时一滞,却也并不觉着多么尴尬,而是自然地向他打了声招呼:“陛下醒了?陛下这两天辛苦了,不必急着起来,此事全由我来侍候就好。” 宣帝刚醒来时还有些迟钝,待他说完这番话却已完全明白过来,连肌肤触感也恢复了敏锐,小腹处那只温热的手掌更是明明白白地提醒了他谢仁在此做了些什么。 宣帝心头一惊,连忙握住那手向下拉,一手支着床就要坐起来:“此处是军营中,人来人往,你做什么!” 谢仁按着他的双手,俯下丨身平视他的双眼:“陛下怕什么,外头有太监和侍卫守着,没人敢闯进来的。何况我本来就是陛下的人,只是为了当初朱煊嫉妒,才暂时离了京,旁人也都知道这点。我与陛下在一起是天经地义,谁也说不着什么的。” 可朱煊眼下就在宫里!而且他已经把谢仁放了外任,怎么还能像以前那样——就是以前在宫里,他和谢仁基本……也都是君臣之情嘛。宣帝忧急不已,猛地从床上坐起,又将双手抽出来,拢着身上衣衫。 谢仁微有些失望,目中却是一片坚定,一手揽住宣帝背后,一手抓住他的衣带,将人压倒在床上:“陛下不必自欺欺人了,满朝皆知我是陛下的人,就是现在要撇清也撇不清了。”他的手向下一滑,探入亵裤之内,直寻到宣帝腿间,握住那久未纾泄之处轻轻捋动,不几下便令它在手中胀硬起来。 看到宣帝脸色潮红,身体也微微颤动,谢仁略显得意地微笑起来:“陛下在军中月余,没有人服侍怎么行呢?外面的人再不知机也不敢在这时候闯进来,你只管躺着就好,剩下的都由我来。” 虽然他话说得十分诱人,身下那个许久不曾见人的东西也不知羞耻地极力附和,宣帝还是咬住嘴唇,坚定地摇了摇头:“朕是来带兵打仗的,你是朕用心栽培的将领,岂能在行军途中做出这等事来?何况不只军士们看着,万一敌人来袭……” 亵裤被人猛地拉开,宣帝的分丨身失了束缚,一下子跳了出来,那活泼的模样完全落在谢仁眼中,令他目光更为黯沉,温和的笑容中也带上了一丝急切。他舔了舔嘴唇,一手将龙茎握住,指甲在铃口处刮了两下,宣帝立刻倒抽了口气,紧咬住下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仁挤进他腿间跪下,躬身抵着他的额头,亲昵地问道:“陛下现在还要说不行吗?” 宣帝呼吸越发急促,眼角也有些湿润,身上更是蒸出一片粉红色泽。他禁欲这么长时间,确实也经不起什么挑逗,何况谢仁又非旁人,就是当初把他送回原籍为官,一是为了谢仁的前程,也为了叫朱煊安心,并非是因为 分卷阅读15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他的阿仁变成了男人。 可就算感情再好,也不能在帐中就做这种事。宣帝低低地“嗯”了一声,紧紧按住他的手,尽力提高声音说:“外头有人……” 谢仁也不答话,只低下头含住他一侧乳首,用力吸吮起来。从乳珠上传来的阵阵湿热酥麻刺激彻底叫宣帝说不出话来,咬紧牙关忍耐着体内越来越汹涌的情潮,一条腿也难耐地蜷了起来。 谢仁额上也冒出了一片密密汗珠,紧裹在层层衣物下的分丨身也胀大几圈,撑得衣服上凸起了一小片。他的指掌已被龙茎上方流下的汁流润湿了一片,觉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哄着宣帝张开嘴,将指头伸了进去。 宣帝下意识地含住了那几根手指,用柔软的舌尖裹着,细细舔舐起来。谢仁只觉着一股暖流从指尖流到心头,更加卖力地吸吮着那两颗已涨得发硬的乳珠,并俯身将自己被包裹得紧紧的昂扬之势蹭在龙茎头上,隔着绸布感受着手中之物的湿热气息。 他的手指不久便被舔得湿淋淋,抽出来时,指缝间也带出来不少津唾,在宣帝唇外拉出长长的银丝。谢仁满含笑意地抬起头来,舔净了宣帝水润的双唇,将食指探到了宣帝后廷之外,借着唾液润滑钻了进去。 宣帝猛地睁开了眼,张了张嘴,又自暴自弃地蒙上眼道:“快一些,别叫人看出端倪。” 谢仁缓缓抽动手指,看着宣帝的神情,不停试探着按向肠壁,口中还淡定地解释着:“陛下不必太过担心,就是给将士们几个脑袋,也没人敢妄测天家事。其实军中规矩虽严,也还是允许将士带姬妾随军的,何况陛下天子之尊,岂能为了小小的百越强抑需求?” 就在他强词夺理时,宣帝忽然蹙了蹙眉,身子微微弹动一下,谢仁便知找对了地方,在那里细细按揉。宣帝紧抓着身下床褥,低声叫道:“阿仁、阿仁……别再碰那儿……” 谢仁应了一声,便将手指抽出几分,将中指也送了进去,更努力地开拓着入口处,又在方才那处按揉着,抬起头来问宣帝:“我是不是比原来做得好多了?陛下若是不舒服,不必勉强自己,只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这就改。” 回应他的却是宣帝短促的尖叫,和高高抛起,直溅到他脸上的浓稠白色浆液。谢仁抬手擦去面上的白浆,尽数舔净,咽下之后才道:“看来我这回做得不错了。陛下再忍忍,我这就进来了。” 他抽出手指,将宣帝身上的衣物都拨开,用力分开那双本就已岔开的腿,握着自己勃发之势,顶到了正在一张一缩的艳红入口处,一点点送了进去。 就在最艰难处才过时,帐门处忽然传来一阵人声,细听却是有人要见驾。宣帝身体猛然绷紧,挣扎着想要起身,低声叫道:“阿仁,不要再做了,有人……” 谢仁却紧抓着他的大腿,仍旧不疾不徐地寸寸深入,直至全数没入宣帝体内才罢休。他伏身紧压在宣帝胸前,微微摆动身体,蹭着柔软紧致的肠壁,低声在宣帝耳边劝道:“那些人不敢闯进来的,内侍必会告知他们陛下正在休息。几十万大军驻在外围,又有殷元帅主事,就是有天大的事也能撑上几天,他们不过是因我来寻陛下,来查探情况罢了。” 宣帝也知道出不了大事,可是这帐中比不得宫里,床上连个帐幔都没有,若有人进来了,他这一国之君的脸面就要丢到外国了!他紧抓着谢仁的手,恳求似地望着他:“不行,外面那些人要是进来……” 那双眼中似乎有水光颤动,比起平日清明凌利,更有种惹人怜爱的感觉。谢仁在宣帝唇上轻吻了一下,听着帐外动静,缓缓向外抽身。宣帝才要透出一口气,那几乎尽数抽出之物又重新顶了进来,直撞到他体内最深处,顶得他惊叫一声,后廷却不由得缩紧几分,紧紧咬住了谢仁。 宣帝深吸了两口几,惊怒地问道:“你怎么……” 谢仁轻轻掩住他的口唇,低声说道:“陛下声音轻一点,不可叫人听见了。” 他的动作并不算很快,却是时时调整方向,不是擦着最要命的那一点而过,就是正顶在上头,每一回出入都激得宣帝轻哼出声,却又因怕旁人听到,不得已苦苦咬着嘴唇忍耐。 谢仁将他的腿盘到自己腰上,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握住宣帝重新精神起来的龙茎,随着身子出入的频律耐心捋动。宣帝眼角已湿了一片,就是再怎么咬紧嘴唇,也掩不住身上潮水般涌动的情丨欲,更拦不住喉间逸出的声声低吟。 两人相连处已湿得一塌糊涂,滋滋的水声和着腿部拍打的声音,响得十分惊人。帐外那些将士也不知是哪来的,还一直和内侍说着话,不肯离开,而床这边也能听到阵阵走动声和士兵的笑语声…… 宣帝心惊得紧紧捂着唇,极力想掩饰屋内动静。谢仁却毫不在意,动作一回比一回更狂猛,几乎把他的腿都撞折了,还不停在他身上爱抚,逼着宣帝叫出声来。不管宣帝怎么狠狠地盯着他,他也只劝道:“陛下叫出来也无妨,他们都以为是我被陛下临幸,就是听到什么,也不会损及陛下颜面。” 谁临幸谁也是他这个皇帝在军中公然……公然临幸将 分卷阅读15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军,就是没人知道他是下面那个,一个荒唐好色的名声也是跑不了的!宣帝断断续续地把这道理讲给谢仁,说不上几句,就觉着他加快了动作,狠命递送几回,泄在了他体内。 直到此时,谢仁才缓缓从他身上起来,抽出已软颓下去的物事,凑到宣帝面上不停亲吻,含混答道:“陛下能北定西戎,南平百越,此乃不世之功绩。且陛下又立了贤明太孙,国家安定,天下有谁敢说陛下的不是?陛下若有力气想这些无用之事,不如咱们再来几回。” 80、第 80 章 谢仁许久不曾承恩,乍一入侍,不免有些轻狂。好在门外的侍卫都是宫里带来的,也算贴心得用,他在宣帝帐中这么久,也没人不带眼色的来打扰,反而都替他遮掩下来。那些将士们私下想些什么实在是管不得了,但明面上却没人能找出宣帝白日宣淫的把柄。 宣帝沐浴时,已是晚上了。 军中用水不便,虽然百越遍地都是河流,可那水要烧热了再送到宣帝帐中,却不知要经过多少人的眼。白天无缘无故地沐浴实在太招眼,谢仁要去叫内侍时,宣帝硬是拦了下来,只用帕子随意擦了擦,坐在床头与谢仁商议用兵之事。 清远城虽然筑得高,但百越的士兵也就那些人,一城中连上百姓也不过两三万。谢仁带兵攻时能守住几天,但大军到了,又带了攻城器械,不过十日之内,必然能破了这座城。再往下游便是四会,那座城却比清远更难攻,谢仁水军再行,却是要带些攻城器械。 谢仁叹道:“我在军中也有些时候了,这些事都该自己张罗,岂能劳动陛下惦念?我算计过了,虽然投石机带着不便,床弩却是能拆了带上船的,攻城时再卸下,却比空着手方便多了。这趟水路打通了,以后傅大人送粮从水上走,便比陆上方便快捷多了。” 他这么一提,宣帝倒也想起来了:“傅湘这回押粮怎么这么慢?虽是军中不缺粮,也该叫人去催一下。好在百越也是富足之地,待破了清远之后,先从城中取出粮食充作军粮的好。” 两人正商议着,有内侍送水进来,头也不敢抬,放下水桶便退了出去。宣帝便挥手道:“朕要沐浴,你先出去吧。” 谢仁闻声便起了身,手却伸过来,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宣帝本就是为了面子才强撑着起了身,双腿还有些颤抖,叫他这么一捏,虽然没叫出声来,却因要避开他的手,一下子向床边倒了下去。谢仁跨过一步接住宣帝,拦腰抱着他走到屏风后,放在桶边胡床上,慢条斯理地替他脱下衣裳。 宣帝也实在是腰酸腿软,连坐也坐不实,更无力挣扎,只好任谢仁替自己更衣。他倒是也想开了,这半天两人什么没做过,眼下不过是再叫他看看,还有什么可推托的。他坐定了,谢仁那里也就安心拿起浴巾澡豆一类,先替宣帝解散头发,舀着水洗了一回;又挽了袖子,伸到水中替他擦身清理,更是要将自己射到他腹中的精华勾出来。 洗着洗着,他的手指在宣帝体内便越探越深,不止袖子,半扇膀子都被水浸湿了。他也不在意身上湿透,只恨不能自己也进到浴桶中,更深入地清洗一回。 好在百越气候偏暖,就在冬日也和北方春天差不多少,这一场澡才没给两人洗出毛病来。待谢仁出帐时,已是换了一身宣帝的常服,趁着夜色遮掩,快步回了自己帐中。 转天众人看他的神情都有些异样,唯独他自己淡定如常,丝毫不把旁人的眼光当回事。他手下司马庾宾比别人担心得更多,私底下拉着他问道:“将军是真铁了心要入宫了?陛下已在朝上明发旨意,再不纳妃了,万一你……这岂不是白白……且那宫中的朱皇后极为受宠,他入宫之后,陛下却是连朱氏谋反之罪都不计较了,你且看徐文昭那样的出身,现在都还得着重用呢。” 谢仁却是油盐不进,丝毫不把宫中那几人放在心上,只含笑安慰道:“陛下是千古明君,不会薄待我的。就是他想薄待,我谢仁也不是只会窝在乡野忍耐的。” 他心下早有打算,这一场仗自是尽力表现。 元旦那一日白天,宣帝便亲自坐镇中军,指挥攻城。谢仁领了两千兵马,拖着投石机与床弩绕到离营地最远的清远城北门。他事前便准备下数缸火油,缸口用黄泥封死,放于投石机中,远远砸到城头处,又派人闯过乱箭,将火箭射上城头。趁着城上守军因大火和投过去的巨石乱作一团时,一队骑兵已拖着擂木到了城下,协力撞开城门。 谢仁身先士卒,当先带队闯入清远城中,先清理了北门守军,随即便向城中官衙杀去,一番接战后,生擒了当地守官,控制住了城中几处粮库。将当地反抗之人都或擒或杀后,他便留了两名参将在府衙看守,自己与副将分兵两路,支援西北两座城门。 他自己恨不能做第一个迎宣帝进城的人,便领着一支人马直奔北城而去。到那儿才发现北城却是敌军兵力排布最多的地方,城楼下等着支援的守军也有他的两倍。且城中地方狭小,骑马反倒不便,他与守军接战上的时候,后头才上来了几百人。 分卷阅读15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亲兵立刻护在两翼,劝他回去与城中留守的军士汇合。谢仁却是越战越勇,手中长枪寒光闪闪,白蜡杆枪身上已溅得一片血红,衣服也如同血水中泡出来一般。他一骑当先,枪尖一抖,便划过数人咽喉,踏着尸山血海杀至门前,带着手下亲兵打开城门,迎进了攻打北门的那支将士。 这一仗才叫人真正见识了谢仁的武功。攻打北门的正是殷正手下副将,进得大门之后看到地上那一片尸体,以及谢仁杀人时那种漫不在乎的态度和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心中都生出一片寒意。 待战场打扫干净之后,宣帝便暂进了城中休整,先为三军将士庆功,顺便叫探子捎了封信回连州,询问傅湘押粮途中是否有什么问题,为何许久都不见回来。 宴上众将都听说了谢仁的功绩,再看他时眼神顿时都不一样。大家都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自然也不少杀人,甚至也有不少杀人时会兴奋的,但谢仁这样武功精绝、冷静淡然,杀人如拈花摘叶一般的也是不多。 宣帝心中极为骄傲,宴上频频赐酒,恨不能叫在座众人都知道谢仁是他一手调丨教出来的学生。只可惜这份为爱徒成就生出的骄傲在旁人——包括谢仁本人——看来都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怎么看倒怎么像他宠爱谢仁,要把他收入宫中的证据。 虽说臣子不能议论天家事,但有宣帝这样明晃晃的表示,谢仁再度从宣帝帐中回来时,就连一直担心着他将来的庾宾都不再说什么了。反正据说那两个文臣进身的妃子也都还在朝中当着官,大不了他这个司马就跟着谢仁入京,不也是接着当他的司马。 至于旁人的议论……文臣那边入宫了两个,朱家虽是武将,进宫的却是不曾为官的旁枝子弟,二比一,武将这边还能五十步笑百步。 待清远城稳定下来之后,谢仁仍是先行乘州而下,向着四会城奔去。这回他船上带了更多的攻城器械和马匹,步兵却少带了许多。宣帝虽有心也和他一样亲临战场,但有殷正和众将苦苦劝说,还是留在中军。殷正又派了两营骑兵顺着河沿前行,一是为扫清敌障,再就是配合谢仁,早日拿下四会,省得像这次一样因攻城不利,只能坐等着大军支援。 宣帝又带着大军在宁远城中休整了数日,一面看着京中传来的奏章,一面听殷正汇报城中安排。就在城中残余百越军士刚刚清整完毕,大军正要拔营出发时,殷正忽然带了个满身灰尘血迹,衣裳破烂、气息奄奄的士兵来觐见。 就连殷正一向充满活力的脸上都有了几分阴霾,皱着眉头奏道:“长沙郡出事了,他是才从那边逃回来的,只是傅将军……怕是暂时回不来了。” 宣帝心头一惊,立刻敏锐地想到:敢拖他这个皇帝的后腿,这是有人要谋反!但当着臣子之面,他的神态还是相当平和,冲着那个血身是血污灰尘的探子安抚地笑道:“后方出了什么事,你只管直说,不必害怕。” 他本人生得如琼林瑶树,一举一动风度卓然,就是板起脸来也不怎么吓人,这么一笑更觉可亲可敬。那士兵一路吃了不少惊下,到此时才放下心来,哑声奏道:“长沙郡已被人占了,我们傅将军被扣住,粮草也叫人截住了。阳山关也叫反贼占了,咱们现在想退回中原怕也退不回了!” 殷正一脸忧急之色,双眼直直盯着宣帝,想看他的意思。宣帝心底虽也惊怒,但这辈子倒霉事多了,也历练出来,并不像那两人一样紧张。此时不过是国内有人作乱,他手中还有数十万大军,京中又有朱煊坐镇,纵有人胆大到在他背后作怪,朝廷却是乱不起来的。 他自己定了定神,连忙问道:“是哪一路的人占了长沙?可是吐蕃与当地官员勾结,侵入中原了?” 那个探子哭道:“不知是不是吐蕃。据小人所见,扣着我们的都是汉人,看着也似官员,却不是长沙那些跟我们将军打过交道的官儿。小人无能,未能查清那些人的来路。” 殷正眉头紧皱,却还尽力劝解宣帝:“也许只是长沙一郡乱了,别的地方未必附逆。陛下万金之体,不能留在这样危险的地方。我派人护送陛下,咱们可以取道闽中,或是从黔中……” 宣帝淡然答道:“朕在军中,有何可怕。如今大军深入百越,要进还可杀出路来,擒下百越王,此处就是我们剿贼的基地。若要逃,不仅这一仗白打了,几十万军士怎么办,丢在这儿叫人咬着背后一口口吃下去么?京师他们还没本事占,京中有皇后太孙,逆贼翻不了天的。” 殷正心中虽不以那几位后妃为意,但叫宣帝这么心平气和地劝了一顿,也平静了几分。他定下心来后,脑子也转得快了些:“臣这就去封锁消息,免得士兵忧心。此人我先带下去休息,再叫上众将来和陛下商议下一步怎么走。” 宣帝点头应道:“不必担心,他们就是要顺着山阳杀下来,还有一路上的守军呢。朝中也必要调兵围剿的,周围几郡也不会坐视那些人造反作乱。叫军士收拾东西,加快速度南下。这座清远城是守不住的,唯有尽快打到番禺,给百越换个国王,咱们才能回头。” 分卷阅读15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81、第 81 章 宣帝大军陷在百越时,朝中却也并非风平浪静——元旦过后,西北竟传来了吐蕃东进、岷州失守的噩耗。除了此事之外,还有一条事涉谋反的秘奏被人快马递进了京城。西北吐蕃出兵之事是先递到了中书省,满朝皆知;而那条谋逆的消息则直接递入内宫,然后被真正视朝理政的朱煊扣了下来。 得到这消息的头一刻,朱煊并未召集大臣,而是先把素来相处得不怎么融洽的淳于嘉与凤玄召到了坤宁宫,将那封密奏扔到了二人面前。淳于嘉捡起密奏先扫了一眼,脸色便“唰”地一下变了,喃喃道:“宛陵王……谋反了?” 凤玄的脸也跟着沉下来,凑上去一起看。那道密奏上只有廖廖几句,具述宛陵王私通长沙太守,扣下南征军粮,令长沙守君堵住阳山关,欲与百越合谋杀害宣帝之事。他将密奏“啪”地拍在桌上,挺直身子,身上散出一股锐利杀机,慢慢说道:“京城多劳皇后与淳于大人看顾,我去京防领一营将士南下平叛。” 淳于嘉按住凤玄的手,满面沉重之色:“凤郎且慢。宛陵王图谋此举多年,必有防备,你只带一营军士去,如何能救得了驾?且吐蕃又正趁此机会东进,京师若出了什么意外,我等三人将来如何面对陛下?” 回过头又对朱煊正式地拱手行了一礼:“皇太孙毕竟是宛陵王亲孙,此事早晚要牵连到他。叛乱消息不知会不会传到明面上,依我愚见,不如先断绝太孙与外臣来往,约束宫人,勿使太孙知道此事。若将来情势真恶化至无可收拾了……还要请皇后决断。” 朱煊微微侧身,避开他这一拜,同样深沉地皱眉答道:“皇太孙既已入嗣,就不再是宛陵王之孙,咱们圈了他倒无所谓,但再过份的事,还要问陛下肯不肯。平乱之事自然要交给小凤郎君,但我也不能留在宫中——我欲去西北调兵一阻土蕃,京城却是要托赖淳于大人了!” 淳于嘉一愣:“大将军……皇后要调兵,可怎么说……” 朱煊道:“我自有我的说法,你放心就是。反正我是皇后,谁还敢问到我面前来。” 淳于嘉轻叹一声:“陛下南征不过月余,宛陵王就在此时谋反,吐蕃也忽然发难,逼近京城。这两件事来得如此巧合,简直就像是背后串通好了一般。若皇后离了京城,再有哪里忽然有变,还有谁可阻拦他们?还请朱皇后坐镇京师。朱老将军与虎威将军正赋闲在家,也可为国一战……” 朱煊决然地摇了摇头:“家父和阿恒虽然能统兵,但一个年老,一个少年任性,值此艰难之际,还是我去西北找杨清借兵最为保险。我亲自回家说一趟,让我父亲与几个堂兄弟为你护好京城。我尽量早些赶回来,其中若真有变,你护着太孙暂离京师也可。” 淳于嘉正色道:“皇后放心,京城我定能守到你回来那日,皇太孙我也能平平安安交到陛下手里。但小凤学士独自带兵平乱却是要辛苦些——宛陵王此事不知布置了多久,说不定背后已勾结了百越王,到时内外交加,小凤学士如何对付得了。” 凤玄神色不动,淡然答道:“宛陵王若真有谋反之能,也不用等到今日。他不过是仗着孙子做了皇太孙,才有这些想头。我也不必与他正面相抗,只扮作天使,假意传旨,见面时寻机会杀了他本人就够了。” 此计实在太险,朱煊与淳于嘉都劝他三思。但凤玄坚执如此,只问他们:“国中哪里还能调出大军平乱?再说他又未竖叛旗,若大张旗鼓平叛,他还要砌词狡辩,说我们逼反他。倒不如一刀杀了——我是当朝贤妃,宛陵王一死,料来没人敢当面杀我。” 三人计议已定,凤玄就先索了几道加盖宝印的空白圣旨,收拾好行装,拿着朱煊手书用印的圣旨直奔京畿大营调兵。淳于嘉当即停了皇太孙的功课,将他带到自己殿中抚育。朱煊将朝务交接给淳于嘉后,便召了近臣到垂拱殿议事,隔着屏风说起了宛陵王欲暗害宣帝,凤玄要南下平乱;自己要到西北调兵抵抗吐蕃;将手中一应权力都交付淳于嘉之事。 何丞想急得一把揪下了几根美髯:“这消息可确实?皇太孙安在?凤……贤妃乃是文臣,岂能平得了叛!至于吐蕃之事,朝中自有老将,怎能让皇后……” 朱煊猛然站起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身上已换了利落的戎装,只是未加铠甲,往外一站便是威风凛凛。满朝臣子哪有不认得他的,往常听着声音相似已是有些奇怪,今日见着了人更都说不出话来,只眼睁睁看着他。 朱煊气定神闲地走到厅中,向众人微微一笑:“本宫今日便去西北调兵,朝中事务,还望众位辅佐淑妃,勿使京中生乱。” 直到他大步流星地走出殿外,众人脑海中那波冲击才过去,纷纷问淳于嘉那是怎么回事。淳于嘉手捧大印,凛然答道:“朝中之事,是陛下托付皇后,皇后又托付我,请众位大臣尽为辅助我,为陛下守好京城。至于后宫之事,不是臣子所宜探问。” 淳于嘉雷厉风行地隔绝内外,安排京师戒严,又派人到长沙、宛陵一带打探消息,只是为了皇太孙的声誉 分卷阅读15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与凤玄行刺方便,不曾正式发下邸报,宣告天下宛陵王叛乱之事。 淳于嘉在京中筹谋之际,宣帝在百越也不少费心思。自从知道后方不稳,大军的行进速度比原先又快了许多。但百越天气炎热,越往南走越觉着湿热难当,天气有时竟热得像初夏一样,连春衫都有些穿不住,甲胄上身时更是捂得满身是汗,如水珠一般不停自额上流下。 好在谢仁所领前军已会同那两营骑兵攻下了四会城,大军总算有地方休息,不必在野外受地气蒸烤。进得城后,殷正就命士兵原地休整,四处采购祛湿热的药物熬制汤药。下头士兵们都以为百越国都近在眼前,又能在城中休整几天,自然都是欢欣雀跃。却不知自宣帝以下,凡能够得上议事级别的将领们却都为了后方之事愁绪满怀,就连休息都不能安下心来。 谢仁为拿下四会城已然苦战了十余日,还未能好生休息,就听说了傅湘失陷在长沙郡之事。 当初他在宫中时,就是傅湘的人软禁了他,隔绝他与宣帝,因此他对傅湘并没什么好印象,对他失陷敌手一事也不似旁人一般心痛,而是直问道:“眼下夏朝外无强敌,内无乱政,不过是征一小小的百越,国中怎么敢有人作乱?会不会是当初朱煊谋反的余孽……” 殷正一众将军哪听得了这种话,只碍着在君前不能替朱煊说话,便都对他怒目而视。谢仁视若无睹,毫不在意地继续分析着反贼的身份。帐中气氛波澜诡诘,宣帝实在看不下去,微微摇头,拦住了谢仁的话头:“阿……朱煊的事就不必再提了,眼下后方既没传来别的消息,就说明那些反贼还没追至百越境内,咱们这支队伍虽是孤军,暂时倒也不怕叫人抄了后路。朝中自有老臣,三位后妃也都是有能之人,反贼不会有什么下场,众将只需考虑眼前这一仗怎么打就好。” 有宣帝居中调停,双方态度都才缓和起来。谢仁闭口不提朱煊,只说:“眼下军中粮食只够用月余的,攻城已是不易,何况一国之都防备如何紧密,一个月内未必就能攻下,还要想法子筹粮才好。” 殷正默默咽下心底那点不平委屈,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我为主将,筹粮之事我自当想办法。如今百越都城已近在咫尺,谢将军且先带人渡江,为大军做前哨吧。” 谢仁拱手应道:“这是我的本份,绝不会令陛下与殷将军失望。” 前军经过十数日攻城战,正是要休整的时候,宣帝虽急于攻城,却也不能用疲兵,便留出数日令兵士休息。谢仁去巡视过受伤的士兵之后,就直接回了宣帝的行宫。房中比外头还要闷热些,宣帝正用拧了巾帕擦着头上汗珠,不曾戴冠,衣服也穿得不太整齐,见谢仁进来便连忙往屏风后避去。 谢仁过去拉住宣帝,洒然一笑:“我又不是那些老头子,陛下不用这么严阵以待,只以最自在的装束见我就是了。许久未见,陛下精神似乎不太好,可是这些日子奔波得累了?” 宣帝随着他往外走了几步,到桌边坐下,看着他叹道:“长沙郡有反贼作乱,已断了大军后路,朕岂能不忧心?” 谢仁坐到他面前,伸出姆指抹平他眉间竖纹,含笑劝道:“朝中自有贤臣,一地之乱又能乱多久。陛下既会安慰臣属,也该开解开解自己——徐将军与嵇将军两路大军算日子也快抄到番禺了,我再休整数日便带人渡江。过江之后便尽是平原,大军碾压过去,管教百越王自缚双手,出城请降。” 宣帝左眼皮不停跳动,一手揉着,低低叹道:“但愿如此吧,只是朕今日眼皮不停跳动,却不知主何吉凶。” 谢仁倾身过去细看,宣帝眼皮果然隐隐抽动。他并不大信神鬼之说,略想了想便道:“我倒听过一种治眼皮跳的法子,陛下若不嫌弃,我可试着治一治。”说着便将嘴唇凑了上去,用舌尖舔着正在跳动的那点皮肉。 宣帝殊无防备,让他吓得身子向后倾了一倾。谢仁便抬手按在他背后,将双唇压了上去,舌尖绕着他眼皮转了一圈,又渐渐向下移去,落在鼻尖轻咬了一口。宣帝声音微微发颤,一手抵着谢仁的胸口,低声叫道:“阿仁,你先去休息,不久还要出兵……” 谢仁握住他的手,牙齿终于放开他高挺的鼻子:“过几日才出兵,还有休息的时候。” 宣帝偏过脸摇了摇头道:“如今情势不好……”谢仁的双唇忽然堵了上来,将他带些惆怅的话语全都堵了回去。那双唇在他唇间碾磨良久,却不再进一步,吊得宣帝颇有些不上不下。他正要推开谢仁,却忽然觉着腰后那只手向下移了几分,正落在他一边臀峰上,五指如揉面一般用力抓揉起来。 宣帝受这一惊,几乎叫了起来。才一开口,便觉一条滑腻火热的灵舌探入口中,顺着他的齿面擦过,直抵舌根深处。宣帝反射性地用舌尖去推他,这动作却似与谢仁应和一般,令两人纠缠得更加紧密,间或发出恼人的啧啧声。舌下华池玉液也被带得落出唇外,直到两人分开时,还在空中划成银丝,直到谢仁远离后才恋恋不舍地垂落下去。 宣帝急促地喘息着,半睁着眼看向谢仁,眼中似有怒意, 分卷阅读15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却被面上薄红衬得毫无威慑力。谢仁舔了舔犹带水光的红润双唇,含笑问道:“陛下可还觉着眼皮跳?若是方才治得不够彻底,我还可再来一次。” 宣帝左手抬到半空,正不知是捂住眼皮还是捂住双唇,咬紧牙关装作无事一般答道:“多承谢卿好意,朕已不觉着眼皮跳了。”谢仁的手却还按在他臀峰处徐徐揉捻,宣帝右手按着那只腕子,深吸了口气,尽力平静无波地说道:“谢卿的手可以拿开了。” 82、第 82 章 “陛下这是头一次叫我谢卿。以前在宫中时,陛下都是叫我阿仁,如今却对这般生疏,可是因为宫中爱妃众多,已看不上我了?” 谢仁双目微眯,眼中却隐隐有一股精光流转。宣帝只觉着他的手越发用力,摸的地方也越来越不像话,皱着眉头答道:“关宫里……什么事。朕是气你不懂规矩,这青天白日的,你就这般无礼,简直不成体统!朕才进城你便来做这等事,难不成朕与你之间就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弄得君不君、臣不臣的?” 他的话虽说得硬气,但呼吸已然粗重起来,眼中不悦也叫身下兴起的情丨欲冲淡许多,握着谢仁的手也减了几分力道。宣帝一手撑在桌沿处支着身子,头已垂了下去,露出一片白皙颈项,随着谢仁放肆的动作微微颤动。 谢仁捏着宣帝的下巴向上抬起,在他眼皮上轻吻了一下,自嘲般笑了笑:“陛下宫中有三千佳丽,其中敢如我这般冒犯圣躯者又有几个?我也一直在军中操练,不精于床第之术,如今陛下久疏此事,才能勉强允我亲近,待回了宫自然要宠幸别人,如何还会想起我?我若不趁此机会亲近陛下,这辈子就只剩后悔了。” 宣帝叫他说得脸色时红时白,有心告诉他宫中那三个都敢如他一般冒犯,又实在张不开口,长叹一声,却是松开了手。 谢仁敏锐地感受到宣帝的默许,得寸进尺地将手探入他臀缝之中,隔着轻薄的细绸抚弄当中微微隆起的皱褶。他握着宣帝下巴的手也松了开来,五指顺着线条分明的脸颊向后滑去,扣着宣帝的后脑,低头深深吻了起来。 宣帝本来还想说有内侍在,后来想起方才该干的也干了不少,便展眼看向周围,想趁着自己还没被谢仁压倒时斥退众人。他在房中扫了两遍,才发现屋内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二人亲吻时发出的暧昧水声,和两人衣物摩擦的声音不停响起,才让他误以为房中还有人在。 那些内侍也忒有眼色了些,怎么谢仁一进来他们就知道避出?难不成……罢了,上回做得那么肆无忌惮,怕是营中将士都听到了,何况一直贴身服侍的内监们。 宣帝越想越觉脸上发热,深深垂下头,目光落至身上,才发现那层本就轻薄透光的素白罗衣已褪到了肩下,露出大片光裸肌肤,只被腰间衣带松松系在身上。他身上还有些淡淡红痕未消,与新添上的痕迹交错洒落在胸前,宣帝只看了一眼便闭上了眼,下意识去拢衣襟。 谢仁从他身上抬起头来,舌尖自那只手背上掠过,双唇轻启,含住了宣帝的指头。他按住宣帝的手臂,一点点将那只手指含进口中,用舌头裹着来回品尝,满是汗水的额头抵在宣帝胸腹间,温热的呼吸点点喷在他身上,令两人之间更显亲昵。 而宣帝身下被细绸单裤束缚住之处也高高昂起头来,洇湿了上小片。谢仁目光落在那处,看着透出白色绸布外的鲜润颜色,心中悸动不已,放开口中指头,低头吻上了那颤动的蕈头。 “啊……”宣帝惊叫一声,身体猛然挣动,扶着扶手直起身来,急促地喘息了几声,低声恳求道:“阿仁,别碰那儿……朕这么坐着不舒服,咱们还是到……” 谢仁舌尖逗弄着那片湿润之处,将其舔得更透明了几分,而舌下那颤动之物也更显涨大。他仰起脸来含笑望向宣帝,神色绮艳难当,满含诱惑之意:“陛下若是真不高兴这样,就该叫我‘谢卿’了,如今既然是叫阿仁,就定然是喜欢我这样弄。我平生少识风情,不比宫中贵人,难得有一回合陛下心意的,怎么能不接着弄呢?” 宣帝眉间已皱出几条竖纹,抬起腿护住要害,满心都是无奈:“你听朕的话。这是在军中,朕允你已是不合规矩,岂能和平时一样乱来。” 他想到的“平时”却和谢仁想的不大一样。听了他的话,谢仁双眸一亮,精神一下子便提了起来,紧抱住宣帝问道:“陛下说的是真的?等这一仗打完,便召我入宫,容我想怎样便怎样么?若真如此,我这一年多来可真不是白等了。” 宣帝被他说得愣住了,一时忘了反驳。谢仁只当他应下了,忽然起身抄住他的腿围在自己腰间,双手托着他的臀部,如抱婴儿一般将宣帝抱了起来。 宣帝紧拉住他的衣襟,骇然叫道:“你发什么疯,放下朕!”谢仁步伐顿住,为难地看了看周围,忽然松开一只手,拉住桌布用力向下一扯,将桌上茶具扯得满地都是,叮咣响了好一阵。宣帝顿时担心起有人会闯进来,提起精神看向门口,高声喝道:“朕不小心打翻茶盏,不必进来!”b 分卷阅读15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r   喊完才发觉,门外竟一丝声音也不曾传来,根本也没人想要进来。他心里略有些失落,连被人压到桌上都没什么反应,直到长裤被人撕开,后廷处叫一根微湿的手指探入,也自暴自弃地忍了下来。 反正他从宫里带来的人都听话懂事,就是在房中做什么,外人也无法知道的。何况谢仁怎么也比宫里那三个单纯得多,所做都在他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谢仁忽然在他龙茎上轻咬一口,那种刺激感令他全身一颤,竟就这么泄了出来。回过神来时,谢仁已舔着唇上浓浆叹道:“陛下正当少壮,竟不能持久,待回宫之后可要找御医进补,免得亏损了元气。” 他脸上还溅了斑斑点点浊液,却连擦也不擦,将宣帝身子翻了过去,自己从背后欺上,将那只威武昂然的尘柄贴在湿滑的股间细细摩擦着,伏在宣帝耳后说道:“陛下龙门已然洞开,我可要进去了。” 他的身体已嵌到宣帝微张的后廷处,微微用力压着,那种撑开的感觉一丝丝鲜明起来。这种时候,他那句话比什么淫词秽语都更令宣帝脸红心跳,身体却不自觉地翕张起来。宣帝几乎能感到自己那里每动一下,就要将他再往里纳入一分,就如自己张口将他吃进腹中一般。 谢仁身上的淡淡甜香从后头袭了上来,而贴在他背后的双唇更像烙铁一样,直将烙热的印记烙入宣帝骨肉中。宣帝只觉着双腿都有些打颤,十指紧紧攀着桌子边缘,身下那处却柔软湿润,毫无阻滞地容纳着抵在他身后的那物什。 谢仁紧握着宣帝的腰身徐徐递送,闭目享受着那种紧致包裹的感觉,轻叹一声,满含期待地说道:“这一回若能平定百越,国内便再无战事,陛下也没有借口能把我发到外省了。皇后虽是朱氏族人,我也绝不会将与朱煊的恩怨加于他身上,陛下只管放心带我入宫即可。” 他将宣帝拉了起来,揽过他的颈子,侧身亲吻上去。濡沫相接许久才放开手,着迷地看着宣帝满面情丨欲的模样,继续幻想着两人的将来:“就算入宫之后陛下喜欢旁人多过我也没什么,到时候陛下不召我,我就去寻陛下就是。反正每次也是我求你,你总不肯要我……” “朕怎么不要你……”宣帝一手撑在桌上,直起身急急分辩一句,说出话来却又觉丢脸,便把下半句咽了回去。他正扭着身子与谢仁相对,这下子尴尬得不敢睁眼,猫儿一样轻哼了两声,低低吩咐道:“把朕放下,这样不舒服……” 谢仁轻笑了一声,满心欢喜地说道:“我早知道陛下嘴硬心软。”他又在宣帝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顺手抱着他坐到椅子里,将他双腿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托着已濡湿一片的臀瓣,从下方徐徐动作起来。 百越地气和暖,也不怕行房后会着风受凉。在椅上弄过一回后,谢仁便扶着宣帝到屏风后清洗,自己也踏入桶中,就着还温热着的水效法了一回戏水鸳鸯。 宣帝长途跋涉至此,本已十分困倦,再这么不知节制地弄了几回,便挂在他臂间睡了过去。若在平日,到了晚上谢仁也就主动离开了。但方才宣帝才亲口承认他的身份,他也就不再避嫌,躺到宣帝身旁,紧紧抱着那副温热的身躯,忍着百越的高温睡了一宿。 转天宣帝简直悔恨无地,但木已成舟,谢仁在他寝室中过了一夜,有什么没什么也瞒不得众人了。他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仍旧装作无事一般出入,连对谢仁的示好和众将充满怀疑的目光也都视若无睹,遮住耳目过起日子来。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过不了多久。转过两三天来,徐文昭领的那支队伍也有了消息,探子将徐文昭的亲笔信交与宣帝,秉报道:“徐将军再过五六日就能到番禺城下,若陛下能引得百越军出城,他便可从东江沿水路而下,直破敌城。” 宣帝拿着那封信反复看了几回,又示意谢仁,问他的意见。谢仁沉吟了一阵便道:“北江江面最宽处不过五里,细窄处不还不到两里,只是架桥难些。若是不架浮桥,而是以船身首尾相连,中间架设板子,再以铁锚固定,就方便快捷的多。不知陛下与各位将军以为如何?” 殷正答道:“我等在西北多年,不习水战,士兵也多是从中原来,没有几个会水的。我只怕船浮在水上不稳,若有风起来,船身一晃,便不知要有多少士兵沉下去了。” 宣帝也不懂水战,只得去看谢仁。谢仁眉头微皱,却也痛快地应了下来:“我早有架桥之的打算,铁锁与木板都是早备下的。既然徐将军那边有信催促,就请陛下下旨,我与部将这就渡河造桥,好让大军早日东进。” 他领了旨,便去城中调集军士,将木板运上船,又在岸边钉下桥桩,以船拖着铁锁,横跨过江,将一道道铁链拴成桥型。对岸早有百越军马屯驻,因大船不能靠岸,小船又禁不住箭雨,水军在河上漂流了一日,只靠着弩箭射杀敌军,还要防备百越小船偷袭,一天也未能登上江东土地。 如此反复五六日,百越守军终于无以为继。谢仁在大船上指挥战斗,打翻了数条百越小船,又叫士兵乘小舟向河岸驶去,终于登上对岸。那些士兵与敌人短兵相接,扑杀了 分卷阅读15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不少百越守军,令得夏军有了登陆安全地界。 大船上的士兵慢慢都乘小舟渡到对岸,连铁锁、木板之类也被分批运送上去。谢仁也弃了大船乘上小舟,准备到对面监督众人建浮桥。 宣帝在岸这边登高而望,也为江上这一场胜利高兴。然而未及他高兴多久,水中不知兴起了什么问题,那些小船似乎都摇摇晃晃,向下沉去。船上众人皆惊惶失措,有跳水逃生的,紧抱着小舟的,江水中渐渐有血水漫了上来。 宣帝正担心得几乎要跳下水去,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阵震动大地的马蹄声,一丛兵马不知从何处跃出,为首的一个约三十余岁,神色张扬,身披黄袍,耀武扬威地对着宣帝喊道:“夏朝人听者,孤是百越王赵延。夏朝皇帝,你中了我的计了!你夏国如今怕已换了皇帝了,你今日定然逃不出我百越大军的包围。你若知趣,干脆也别再想回国的事,就留在我百越当个违命侯。我朝是礼仪之邦,朕定会好生看待你的!” 宣帝连看也不看赵延,只盯着河中的谢仁,身子极力往前抢,高声叫道:“阿仁,快回来!” 殷正和副将紧抓着宣帝,急切地劝他到后方避险。宣帝却什么都听不见,眼中只能看到谢仁所在的小船越晃越厉害,谢仁原本紧粘在船上的双足也有些不稳,身形踉跄,猛然被甩进了水中。 而他落下之后,水面翻腾起一片浪花,渐渐归于平静,只在水面上留下了一片鲜红血色。 83、第 83 章 宣帝怔怔地看着那片泛红的水面,满心只想着:早知有今日,还不如不再见他,不叫他随军! 他喉中堵得厉害,气都透不出来了,掉了魂儿一样一步步朝着江边走去。殷正急得额上青筋暴露,横拖倒拽,亲手将宣帝拖离岸边,高声在他耳边吼道:“陛下将百万兵而入孤绝之地,如今要为一人之死不顾安危,将这些将士与万里河山都抛于脑后么?” 宣帝木然立在那里,似听到他劝,又似没听到他劝,目光越过士兵仍旧落在江中。直到那片血迹被过往船只翻起的浪花淹没,宣帝才终于回过头来,神色已平静如常,只是眼中密布着细细的红色血丝。 他张了张口,哑声道:“派人支援战舰,多带些弩箭,不要中了贼人计策,离岸太近,令大船搁浅。此外,派人去寻阿仁……”他看着河上激烈战况,咬着嘴唇沉默了一阵,摇头道:“罢了,这还到哪儿去找……我心已乱了,战事由你安排就是,不必叫人去白白送死。” 殷正听他连“朕”都不用了,果然是心绪大乱的模样。他身为臣下,也不好多劝什么,看着江边轻叹了一声,叫人带了宣帝回辇中休息,自己安排军士到江中接应。 百越王大军在江右不时骚扰,却也不渡过江来,似乎是故意在吸引他们注意一般。这一仗起起落落,直到夜晚两军各自收兵,殷正才回去见宣帝。 从谢仁出事到现在不过半天,宣帝双目已深深抠了进去,毫无神彩,面色也憔悴灰败,似乎全身精神都随着河水流走了。他盘坐在竹席上,抬起眼看着殷正,目中却是一片荒凉,照不出任何东西:“阿仁待朕这样痴心,朕却连他的尸身都不能叫人捞回来。” 殷正对谢仁印象一向不怎么好,但人死怨消,再搭着宣帝这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不得不耐心劝道:“陛下节哀。如今情势,也不容得大伙儿为谢将军举哀,还是等拿下百越,将那贼王千刀万剐,为谢将军报仇吧。” 宣帝深深垂着头,低低应了一声:“嗯。” 殷正在屋里呆得浑身发毛,连忙行礼告辞。待他走到门外,即将转身离去,宣帝沙哑的声音却忽地从屋中传了出来:“派些探子去大军后方打探。兵法有云:半渡而击。夏军不习水战,百越王却不等我军渡江便急忙堵截,必是另有安排。我怕他们还有伏兵,你多防备些,莫叫人趁夜偷袭。” 殷正又回身应命,大踏步离了大帐,下去安排人值守。探子倒是一早就安排出去了,并没什么消息传回来,殷正思量一阵,还是以打破百越王拦江之军为第一要务。他忙到半夜才将兵力安排妥当,令后军护住大营,重新编整谢仁水军部属,配上弓弩枪械,准备明日江上再战。 百越王赵延倒像是真要和宣帝隔江一决雌雄,这几日来一直亲自领兵在江对岸劝降。百越军熟习水战,多驾小舟在水中穿插,不仅以箭弩射击,不知何时便有百越人攀上大船,悍不畏死地冲到甲板上砍杀夏军。 水军在近战上有些吃亏,却胜在有精良武器。除了派人守住船身,防止敌人偷袭;还放下小船围在大船四舟,防着有人暗地凿船;各船上都架起床弩,隔着百丈之远射向岸上的百越将官,和身先士卒的百越王赵延。 赵延藏身在盾手之后,隔江犹向宣帝喊话:“夏朝皇帝,不必再负隅顽抗了,你的兵马已叫孤圈了起来。若你肯现在投降,朕还能饶你一命,若你再这么不知好歹,眼下这条大江就是你葬身之地!” 可惜宣帝此时正坐镇后帐,与徐文昭军中来的探子谈话, 分卷阅读15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赵延满腔善意空付流水,只听得对岸传来的一片喊杀声,和江上射来的弩箭咻咻声。 两军接战正酣,宣帝忽然觉着大地隐隐有些震动,就连正报着东南战情的探子也有同感,扶着他出帐望去。虽只看到一片郁郁山森,但宣帝就觉着脚下震动之意越来越明显。 那探子眼尖,指着一片树冠道:“圣人且看,那树可是有些摇晃?莫不是要地震了?” 护着宣帝的偏将也道:“树枝的确是摇晃的厉害,那边好像还有什么声音……” 宣帝上辈子亲征过百越,比他们见识得多,看远处似有树木倒下,耳中又听得隐哟高吭啸声,立刻变了脸色,着人去找了殷正来:“是百越的象军,难怪百越王阻朕大军于此,还不惜以身相诱,原来是已安排象军从后方包抄。” 殷正从未见过象,只听说过生得极大,又力大无穷,也颇有些稀罕,既有心要看,又怕中了埋伏,便拱手请命:“趁着那象阵还远,臣先派兵去探探大象数量,然后叫骑兵列阵冲击,以弓弩射其骑士就是。” 宣帝眯着眼望向远方,冷笑道:“那些人也不知准备了多久,你之前派出的探子不曾回来,怕不就是已被百越人擒下了。马匹畏象,骑兵冲不得象阵……” 宣帝忽然沉寂下来,脑中又想起当初在阳山为谢仁讲解百越象兵时的情形。如今象军出现了,阿仁却已不能按着他所讲的法子退敌了。 殷正不敢催促,只侍立在一旁等他自己清醒过来。宣帝看着远方不停倒下的树木,抬起紧抓着衣带的手,看着掌中无力低垂的衣带,嘴角向上抬了一分,哑声道:“眼下正好无风,倒不怕火烧过来。选几匹马,用黑布罩目,绑上几桶火油,赶到林中。待马进去后,叫几个善射的兵勇将火箭射向油桶……” 殷正立刻下去安排人马,变幻阵型,宣帝也紧了紧衣带,回房拿起盔甲,吩咐那探子:“替朕披甲,朕要亲眼看看去。” 宣帝结束停当,手中倒提宝剑,直冲向那片茂林方向。他策马到后军时,正看到殷正指挥士兵排列阵法。殷正命令下得快,士兵动作也十分利落,不一时便已备好马匹,驱赶向树林中。他虽未见过大象,却也临危不惧,安排得井井有条,将骑兵马匹都缚上眼罩,分列左右冀,准备冲阵。 一阵箭雨过后,密林中已着起一片雄雄烈焰,林中咆啸声此起彼伏,哭喊声也尖锐响起,大片林木眼看着就打着旋儿一样倒成一片,却没有大象从火幕这边冲过来。 殷正见火攻见效,便调了三万人围在林边,专司放火,还将自己军营这边与林地间烧出一片白地,烈焰腾腾,眼看着一片青郁山林竟化成了火场。 这场大火百越王自然也看到了,他那篇劝降的话语顿时再也说不出来,连脸色都有些发青了。 正在此时,大军左侧忽有探子来报王都消息。那人满面尘灰,一身狼狈,连面目也辨不清,见着百越军便自称京中出事,要亲见赵延。百越士兵查过他的腰牌,便将此人引至阵前,到了赵延马前奏报。 他说话有些慢,咬字有些不大清楚,说话时还一直低着头,说赵延出城诱敌这几日,不知哪来的一支夏朝人马竟化妆成当地土人混入都城,内外合击,如今已占了都城,将偌大一座番禺城烧成了白地。 赵延本就被那把火烧失魂落魄,此时再听到这消息,惊怒交加,一把将那人揪了起来。正欲细问,忽觉那人面上泥污之下,竟是一副难以遮掩的妖艳相貌。目光虽不算太亮,但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形状也极美好,不由得便松了松手,有些怀疑地问道:“你是哪一处的……”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就觉着小腹处忽然一凉,转眼又觉着疼痛难当,低下头去看时,自己衣摆处竟已沾满血色,还有一段闪着寒光的匕首落在腹中。 那探子还朝他笑了一下,手腕一翻,抽出匕道尽力扎向他马腹中,身形利落如青猿般倒翻了出去,几步便穿过人墙,没入江中。直到此时,赵延才痛呼出声,随着跨下白马一起瘫倒在地。 百越军中顿时乱成一片,左右将军连忙下马扶起赵延,却也只能空看着他腹中流血不止,呼出的气渐渐短了。 对岸夏军已齐声高呼起来:“百越逆王已伏诛,汝等还不早降天子!” 岸上江中的百越士兵都士气大跌,不知该战还是该降,竟也无人留意江中有个水淋淋的人爬上小舟,独自撑着篙向百越岸边驶去。江中有夏朝士兵挽弓欲射,瞄准时却看到他被江水洗净的面孔,连忙放下弓箭,高声喝道:“住手,都住手!那是咱们谢将军,谢将军还活着,是他杀了百越王!” 一条大船上放下软梯,欲叫谢仁上船。谢仁哪里顾得,自己驾着小舟冲到岸边,抓过人便问宣帝何在。他相貌特出,倒是无人不识他,那些人便指了路径,还借了匹马与他。 谢仁飞身上马,一抖缰绳,飞一般往至中军大帐见宣帝。到了帐中,他才听说宣帝到了后方,连忙又奔了过去,一路心无旁骛,只想着早些见到宣帝。 直到那片雄雄山火之前,他才见着身形寥落、容 分卷阅读15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色黯淡的宣帝。他激动得难以自抑,当即跃下马,扑到宣帝马前,长跪着仰面叫道:“陛下,谢仁回来了!” 宣帝听到他的呼喊,几乎疑心自己是在做梦,脸一寸寸向着那喊声传来处拧过去,满目火光中便闯入一个亲切动人得叫他永生难忘的身影。 他伸出手,颤抖着抚上谢仁头上的百越发冠,不确定地问了句:“阿仁?” 谢仁站起身来,攥紧拳头,深吸了口气,朗声答道:“谢仁不负使命,已斩杀百越逆王。眼下百越军队已开始溃散,请陛下再下诏与我,让我带兵追击上岸,将逆军一网打尽!” 宣帝伏下丨身,猛然抓着谢仁的肩头:“阿仁,你终于回来了!朕真怕你丧身江中……” 他惊喜太过,一时真情流泄,说不出话来。谢仁抬手握住加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含笑答道:“陛下摸摸,我身上都是热的,怎么会死了?我那日是落江后受了点伤,顺流漂到了那边岸上,因此暂时未能回来。昨夜我本已弄到了船,却在江边撞上了个百越探子,正好杀了他,顶着他的身份潜入百越军中,刺杀了百越王。” 宣帝恍恍惚惚地下了马,摸着谢仁的胸膛,又去摸他的手。谢仁身上一片冰凉,可心脏一下下跳得有力,脉也能清晰地摸出来,宣帝在他脉门处按了许久,这才相信他真地活着回来了。 宣帝紧紧握着那双湿凉的手,无语凝噎,半晌才想到此处是军前,他做这些事全军将士都看在眼里了。可就是多少人看着,他也只觉着高兴,毫无避嫌之意。他抬起头环顾四周,高声说道:“谢将军斩杀百越王有功,朕心甚慰,待百越平定后,便加谢卿为卫将军。众将士同有功,回国之后各升一级,金帛按功发放!” 趁着赵延死去,百越军溃乱之际,殷正便令大军暂以船渡江,过江追击其残部。少了对岸敌军干扰,一日之间前军便建起浮桥,终于渡过北江,追至百越城下。 84、第 84 章 入百越两月有余,终于到了兵临城下这一日。 此时却已算不上兵临城下。大军行至百越都城时,城头的旗帜已换成了大夏皇旗。城下哀鸿遍野,尸横满地,横的却是百越人的尸体。离开都城去江边引诱宣帝入伏的百越王赵延已被谢仁杀死,而扶他灵柩回都城的残军却被堵在了自家城下,还被城上射下的乱箭杀伤。 剩下的一些将士有心撤离京城,背后已围上了夏朝南征的大军。 宣帝策马立在军前,眼也不眨地看着前方近乎屠杀的场景,面上光华流转,这些日子日夜行军带来的疲惫早已一扫而空,只有胜利的喜悦充溢在心中。 入城之后,早前已攻入都城的徐文昭便将百越王族与后宫都解到宣帝面前,请他处置。宣帝随意看过这些人便吩咐道:“皆依西戎前例,王族成年男子一应处死,女眷与十岁以下男童解入京城。徐将军暂驻此地,为百越郡守。再派兵西下,配合嵇令夺下桂林郡、象郡,也归入百越郡下,由徐将军一体统管。” 徐文昭应命,替宣帝收拾行宫,又安排大军饮食休息。休整一日后,宣帝便叫来殷正,要他早日提兵回中原,平定长沙郡作乱之辈。 殷正问道:“陛下与谢将军可是要在百越多留几日,还是与臣一道回去?” 宣帝道:“百越已定,朕在此多留无益。留些人与徐将军收复桂林、象郡之用,剩下的兵勇都带回国去。” 殷正心下有些犹豫,便劝道:“陛下之前日夜行军,已十分疲累,又因谢将军受伤之事损耗了精神,不如多歇几天。至于长沙之乱,不过是一郡之地,有臣带兵回去平乱已足够了,请陛下三思。” 宣帝的确疲累未复,但他看着殷正深深凹下的两腮,便觉着自己也不算太累,感慨地笑道:“出征数月,有谁不累?那些贼人断朕后路,肯定图的不是一地之利。他们敢这样做乱,就是因为朕不在国中,待朕回去了,他们自然也就闹不起来了。” 他心意已决,处决了百越王族之后便随大军回銮。 少了百越军阻扰,回程这一趟路便快得多了。不出十日,大军便回到了阳山关,却没如预想一般遭人阻拦。 阳山关干干净净,守关将士满怀敬畏地迎接大军进了关,守关将领徐清在见着宣帝之后便双膝跪倒,涕泗横流地边哭说:“陛下圣体果然无恙,都是宛陵王老贼编造谎话,兴兵谋逆,遇置陛下与大军于死地,亏得贤妃娘娘看破老贼阴谋,生擒逆王,我才有迎接圣驾之日……” 谢仁在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听到“贤妃”二字时却忽然满含疑问地看了宣帝一眼。宣帝却是满心讶异震惊,并没注意到谢仁的眼神,皱眉问道:“怎会是宛陵王谋反?他不过是旁支宗亲,这些年也一直安安静静地留在封地……” 他脑中灵光一闪,猛然想通了这其中关窍,冷哼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是朕的孙儿……罢了,你且说说凤卿是怎么生擒的宛陵王?” 徐清应命,擦干脸上泪光,慢慢讲起了凤玄早先在长沙郡 分卷阅读16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所为。 凤玄当日出了京便直奔长沙,他带的人少,马匹又多,日夜兼程,反倒比宣帝留滞在百越城中的时候更短,有大半个月便赶到了长沙郡。 当时宛陵王已率军入驻长沙郡,扣了傅湘的人和军粮,城中戒备森严。 凤玄将从宫里带来的半副銮驾停在城外,叫人拿圣旨叩开了城门,自己带了十几内卫进城,却叫随行的数百名将士在城外集结等候。此外,进到长沙府之前,他便安排人拿着自己手书圣旨去见武陵郡守,叫他召集兵马,准备来日里应外合,一举拔下长沙。 凤玄在朝中是以中书舍人进的御前侍讲学士。纵然后来宣帝命他统领御林军,但因入宫封妃之故,天下人多只当他这个御林军统领只是宣帝宠幸他才赐的官。宛陵王只知他是柔弱文臣,曲身侍上,并不将他放在眼里,果然放了他进城。 入城之后,宛陵王便令士兵将他软禁起来,并不见他。凤玄手中有的是加过印的空白圣旨,一面想尽法子打探宣帝那边的消息,一面在房中拟写诏书,安排刺杀宛陵王后该如何收拢叛军。 然而还没等他做好准备,就听说了宣帝驾崩的消息。 那消息是软禁他的一个士兵传来的。初听到那消息时凤玄并不相信,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对那士兵说道:“陛下登极以来,风调雨顺,天下太平,百姓生计也比前朝强了许多。你不思报皇恩,却随着逆王谋反,还要在我面前诅咒陛下,不怕将来上天降罚么?” 那士兵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我是看你可怜才告诉你真话——宛陵王是皇太孙的亲祖父,大行皇帝一去,皇太孙便要继位,皇太孙年纪又小,到时候天下还不是听王爷的?我告诉你吧,现在世子已经进京了,只要皇太孙一即位……” 凤玄脑中“嗡”地一声,深悔自己出来时带的兵力太多,没有多留些给淳于嘉守卫京师。他并不相信宣帝会出事,但想到宛陵王世子不知会带多少人马入京,就担心起京城守卫,待别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淳于嘉与小皇孙来。 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两人都是宣帝极为看重之人,若在京里出了事,却都是他不曾留下守城的缘故,他将来该如何面对宣帝!宛陵王世子是皇孙之父,万一有人信了宣帝已驾崩,为了讨好未来皇帝之父,私开城门,放他的大军入城…… 凤玄再也坐不住,从随身行李中翻出一卷空白圣旨,一个字也顾不上往上写,手托圣旨便往门外闯。他还记着要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被门口侍卫拦住时并不还手,只对众人正色道:“奉皇后懿旨,叫宛陵王过来接旨。如今还是皇后临朝听政,他想让皇太孙登基,也少不得皇后的支持!” 这一闹之后,宛陵王果然叫人将他请到了正厅,装出一点悲戚之色,拿手绢按着眼皮道:“陛下南征不幸失利,如今丧身异国,老夫也至为悲痛,正准备领兵南下夺回陛下遗体,一时事忙,顾不得迎接贤妃……娘……大人,请大人恕罪。” 凤玄面沉如水,冷眼看着他装傻,手持圣旨立在厅中。宛陵王见他不为所动,便也将手帕撂下,向人使了个眼色,叫手下将凤玄手中圣旨接过来。凤玄道:“慢来,这道懿旨是皇后交与我,要我亲手念给王爷的,不劳旁人动手。宛陵王听旨!” 宛陵王虽不情愿,但还未挑了旗造反,在凤玄这个皇妃面前怎么也低了一筹,终于勉强跪了下去。凤玄踱到他面前,慢慢展开圣旨,直展到最后,露出了一柄极细巧的精钢匕首。 他手指一翻,便将那匕首握住,向着宛陵王头顶扎了下去。屋内虽都是宛陵王的心腹侍卫,但单论武功却比不上凤玄,待到身旁侍卫拔出剑来,凤玄已将匕首深深插进宛陵王大椎穴中。他动作不停,眨眼之间便已将离他最近的那名侍卫的长剑收入掌中,行云流水般杀了五六个人。 待屋中再无活人,他便割下宛陵王头颅,提着人头走到门外,一扬圣旨,高声喝道:“宛陵王夏洧谋反,本宫奉中宫懿旨杀之。贼首已死,愿降者概不论罪!” 杀了宛陵王后,凤玄也不敢在长沙多加停留,先找到被扣已久的傅湘,又派人大开城门,引了御林军来控制局势。待到武陵郡守引着新招的丁勇进了长沙,他便将救驾之事交与傅湘,自己带着御林军匆匆赶往京城。 后方既定,傅湘便带人沿着原先大军下行的路线扫荡宛陵王旧部,宣帝他们却因取了直线回来,并没遇着傅湘。 宣帝听得频频叹息,对徐清道:“朕都已知情了,卿且派人去追傅卿,朕还要早些赶回京城,以免有失。” 谢仁悄然伸出手,在桌下捏了宣帝一把,待徐清下去后才若有所思地说道:“当初凤郎与我一同入京,现在已封了贤妃,果然有过人之处。只是皇太孙是宛陵王亲孙,将来陛下该如何待他?” 宣帝反手紧紧握住他,心中也是一片黯然:“朕悉心教养皇太孙这么久,如今出了这等事,朕只怕祖孙情份难免受损了。不过他已过继至朕名下,又一直在宫中,和这些反贼却是绝无关系的。” 谢仁双目微眯,盯着宣帝欲言又止。 分卷阅读16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他倒不大想问皇太孙的事,而是更想知道那位凤贤妃与宣帝情份如何。不过宣帝只提皇孙,大约就是和凤玄的感情也不过尔尔——不过就算宣帝真宠爱凤玄,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那些只靠宠爱活着的深宫女子,就是宣帝不来找他,他还是能…… 倒是用不着用强,反正宣帝不会当面拒绝他,只要他略微强硬一点就行了。 谢仁一路上都在琢磨这“强硬一点”的分寸,不过因赶路要紧,他们是先带了骑兵回来的,白日都要骑马,晚上也不好做此事,因此这分寸还没能测试出来。 然而这世上偏是巧合最多,他们疾行至汉中时,正撞上了往京城赶的凤玄。凤玄虽然比他们走得早,但因宣帝回京时多带了马匹,可轮换骑乘,路上耗的时间倒比凤玄少得多,才过汉中便与他撞上了。 凤玄那副充门面的銮驾早扔在了长沙,现在只一身普通白衣,面色略显青灰,下巴也长出了几根胡茬,正在客栈外备马。宣帝对他的身材熟得不能再熟,未能看到面容时,便凭着身形认出他来,隔着远远的距离高声呼喊:“凤卿——” 凤玄耳音极好,听得十分真切,却不敢相信那声音真是宣帝的,抱着一丝沉甸甸的希望,缓缓转过头去——只看了一眼,他就能确定,远方马上那个一身雪白长袍,面容尚且看不大清楚的人就是宣帝。他激动得紧扣住马鞍,拉着马转了个圈子,纵马扬鞭在闹市狂奔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初次见面时,宣帝纵马狂奔,甚至不管会不会撞到路人的那种心情。实在是等了太久,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脑中只有见到他这一个念头。 85、第 85 章 数里长的街巷,平日都不值得纵马,可此时凤玄拼命拍马,却还嫌马走得太慢。宣帝下意识地一夹马腹,向着他跑来的方向迎了上去,跑不上几步,凤玄便已到了他面前。 两人同时勒马。凤玄将马镫一踢,一手抓着宣帝的衣袖轻身纵跃,在空中旋了个身,正正落到宣帝马后,紧拥住宣帝,贴在他颈后喃喃说道:“圣上无恙,圣上果真无恙,真是上天垂怜!” 宣帝回身拍着他的肩背,眼角余光扫过自己带来的那些将士,不免觉着这样有失天子威严。正欲劝他莫再这么失态,但看到凤玄面上令人心酸的激动与欣喜,出口的话便换成了:“凤卿辛苦了。百越已破,朕与众将士都平安归来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凤玄紧紧搂着宣帝,几乎要把他揉进自己骨肉之中,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用从未有过的颤抖声音说道:“坊间四处谣传陛下已不幸殉难,我一直不肯相信,果然等到了今日。吾皇上秉天命,岂是那些小人的诡计可以伤害的!” 凤玄这样真情流露,宣帝也不忍心再斥责他行动逾礼,就任由他抱着自己看了半天,面上一直带着安抚的笑容。直到凤玄平静些许,他才温柔地安慰道:“眼下朕正在大军之中,卿与阿仁都在朕身边,朕绝不会出事的。此处人多,待到了下处,咱们再叙别后之事。” 凤玄略略平静下来,将宣帝放松了些,却仍从背后拥着他,接过马缰道:“我带的人都在前方,是要继续赶往京师还是暂时休息,请陛下安排。” 宣帝所带的人马尚未用餐,正是要休息的时候,便随口答道:“将你的人马与朕带回的大军并在一处吧。朕还不曾用膳,暂且在城里休息一夜,明日带足干粮饮水再启程。” 凤玄连连点头,过了一阵才想起自己正在宣帝背后,再点头他也看不见,便开口答道:“悉听吾皇吩咐。” 他一抖缰绳,正要把宣帝带到自己刚才用餐的客栈,那缰绳却忽然被人扣住,一个微带寒意的声音在他身旁不远处低低响起:“凤学……贤妃精通礼仪,当知后宫没有与天子共骑的道理。贤妃的马就在那边,请换马。” 凤玄转过目光,便看到谢仁那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庞。他蓦然想起,方才宣帝说过一句“卿与阿仁都在朕身边”,只是他初见宣帝,欢喜太过,一时没想到这个阿仁代表什么。 然而现在容不得他不想了。早在他还只是中书舍人,对宣帝并无情愫的时候,谢仁就是宣帝心心念念要娶入宫中的皇后。那时为了让谢仁入宫,宣帝强硬地抵住了满朝大臣的反对,还曾经微服出京,飞马到城外见他。 可后来宣帝还是亲自下诏送了谢仁离京。 凤玄淡然看着谢仁,纹丝不动地贴在宣帝身后——宣帝的确曾经无限爱慕谢仁,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谢仁还未入宫,而他已经能光明正大地坐在宣帝身后,何必只想着从前的事,在情敌面前不战而退呢?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对,仿佛凝成实质的刀剑,无声地往来交战。宣帝忽觉身上有些发冷,箍在腰间的手臂也紧了几分,连忙清咳一声:“咱们先找下处休息,凤卿是怎样知道宛陵王谋反的?快与朕细细说来。” 一行人终于进了客栈。殷将军已培养出眼色来,先行将客栈清场,替宣帝他们安排包厢 分卷阅读16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将那三人恭送进去后,就眼不见心不乱地带着手下用起餐来。 包厢中的情况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混乱。 因为现今国中有大事发生,他们之间这点小心思在正事面前都不值一提。进得包厢后,宣帝与谢仁坐在上下首进餐,凤玄打横做陪,将出京前听说的吐蕃东进、宛陵王谋反,和在长沙得知的宛陵王世子带兵入京之事都一一道来。 如今宣帝北伐回来,宛陵王已死,总算是少了两桩最要命的事。但宛陵王世子的行踪还未捕捉到;西北边境兵力又少,不足以抗拒吐蕃;京城与西线的情况都十分堪忧。 唯一令宣帝安心的就是朱煊亲自去拒敌。只要他在,军心就在,就算一时兵力不足,但将士一心,总不会出现不战而逃,将大片土地让与敌军的情况。至于朱煊的身份会被将士知道——现在怕是满朝文武都知道了,再来担心也没用了。 宣帝极为光棍儿地满饮一碗清酒,将酒盏扔在桌上,站起身来问道:“凤卿、阿仁,朕欲令殷正回去带大军直取岷州,支援朱煊,只留这五千骑兵救京城之围,你们能不能为朕胜这一仗?” 凤玄向谢仁瞟了一眼,见他双眼只看着宣帝,毫不迟疑地应了下来,便也垂头拱手,朗声答道:“为君取胜自是凤玄的本份。” 宣帝与凤玄坐得较近,本欲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可才抬起手来便看到谢仁一双星眸闪动,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那手臂顿时就似有千钧重。待要撂下,又见凤玄眉间一带黯然之色,自己心里又过意不去。 他当真是进退两难,横下一条心,拿出自己上辈子哄女人的功夫,含笑在两人面上扫了一圈,从桌上举起杯来:“两位爱妃……爱卿皆是朕的臂膀心腹,朕先敬你们一杯。待来日拿下宛陵王世子,平定京城之乱,朕自有重赏。” 至于平定京城之乱后要怎么赏,三人心中便有三个主意,只是眼下情势危急不便争论,凤玄与谢仁便都先谢了恩,不再多问。 用罢晚膳,宣帝先叫了殷正来,安排了西迎吐蕃之事:“吐蕃之事朕早想交给将军,只是当初朕想先解了京师之围再西顾……” 宣帝便将朱煊带兵迎击吐蕃军一事如数告诉了殷正,特别提醒了他一点:如今领兵拒敌的十有八九是他的皇后,希望殷正招子放亮一点,到了那儿不要乱说话。 殷正对朱煊虽然崇拜无已,对朱家出的那位皇后却是满心不屑,当着宣帝面前尽力收敛,眉梢嘴角那些细细纹路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宣帝不必细看也看得出他那点不屑之意,但不好公开告诉殷正那位皇后就是他一心追随的朱煊,只反复盯瞩他在皇后面前要肃穆恭敬,不可有失臣子之仪。 该嘱咐的他已经嘱咐了,到了军前就任凭朱煊做主吧。 转过一天,宣帝便与凤玄合兵一处。殷正只带了五十亲卫,轻装简从地回头去迎步兵,剩下的人随宣帝指挥赶往京城。汉中离长安已然不远,日夜奔袭了几日,前哨便已潜入到了宛陵王世子驻军的范围,并活捉了一名宛陵王世子所带的探子。 那探子见了宣帝便软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世子并不是想造反,只是误信之言,以为陛下已在百越遭难,故而要进京吊唁……都、都是奸妃淳于嘉把持朝政,囚禁太孙,欲谋不轨!我、我主只是想清君侧……” 凤玄冷笑道:“宛陵王谋反,意图拦阻陛下大军北归,宛陵王世子势迫京城,居然还敢诬陷淳于大人?陛下,京中兵马叫我带出来不少,淳于大人与朱老将军怕是支持的艰难,我们纵不能一举拿下叛军,至少也要将陛下凯旋的消息传回京城,免叫人受了叛贼蛊惑。” 宣帝心中倒有些感慨。 淳于嘉前世结党营私,私下被人呼作奸臣;今生倒是有了几分纯臣的样子,却又这么糊里糊涂地让人当了奸妃。宛陵王世子欲行不轨,还要拿他作筏,说什么清君侧—— 宣帝暗自冷笑:他还不是唐明皇,淳于嘉更不是杨贵妃。他身边的人,就是有错也轮不到这等逆臣来清! 他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将此人放回去,叫他将朕凯旋的消息传与宛陵王世子,朕看在他是皇太孙生父的份上,给他一个请罪的机会。凤卿,你带两千人马绕到景龙门,想法进京安定人心,朕与阿仁须从朱雀门入城。” 凤玄入城的时候,几乎就是长安最艰难的时刻。 宣帝已在南征中驾崩的消息传得漫天都是,许多朝臣都信之不疑。特别是朱煊与凤玄走后,淳于嘉将皇孙留在宫中,不使其接触大臣,越来越多的人在朝上向他施加压力,想让他放小皇孙出来听政。 因宛陵王并未公然举旗造反,淳于嘉说出他欲谋害宣帝一事时,还有许多人嗤之以鼻,以为皇孙即宛陵王太孙,他没有谋反的必要。而宛陵王世子到城外要求吊唁,被淳于嘉拒之门外后,更有人疑心他想要控制幼主,有不臣之心。若非朱煊临行时将京中兵权交与了朱淮与朱恒,淳于嘉在宫中怕是早已坐不稳了。 后来宛陵王世子陈兵朱雀门外,举起讨伐奸妃的旗帜,朝中众 分卷阅读16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臣才终于认清了宛陵王的真面目——自古以来打着清君侧旗号的,无有不是借此逼皇帝下台,自己登基为帝的。但宣帝生死不明,宛陵王世子又是未来新君的生父,仍是有不少人倾向迎他入城。 眼看着守城将士死伤得一日比一日惨重,朝中人心又涣散,淳于嘉终于打定主意,将皇孙叫到自己身旁,将他父祖谋反、欲图加害宣帝一事从头到底告诉了夏铖。 他双膝跪倒,向着皇太孙叩首奏道:“殿下是圣上亲选入宫,欲以继承大统之人。臣虽为后妃,在殿下面前亦是臣子之属。是开门迎接世子还是守城到最后,此事重大,臣不能代殿下决断,唯请殿下熟思之,臣愿唯殿下之命是从。” 皇太孙已经懵了,怯生生地问他:“我父……宛陵王父子要谋反,那皇祖父还会回来吗?” 淳于嘉长跪起身平视着他,平静地说道:“若宛陵王世子先入京城,拥立殿下登基,或是自行登基,陛下就回不来了。如今京城已阻不住世子大军了,他势必要入宫来取这个皇位。殿下若要守城,臣就陪殿下守到最后;殿下若要放世子入京,臣虽不敢违命,却也不会等到开城那一刻……臣自当为圣上殉节。” “淳于叔祖这几天不让我上朝,是因为宛陵王谋反了吗?” “臣怕殿下知道此事,心中不安。” “我父亲要是不谋反呢?我去劝劝他,叫他……把皇祖父还回来。” 淳于嘉对于宛陵王世子不抱希望,但他对皇孙抱希望。只要小皇孙说一声宛陵王谋反,让将士阻他进城,士气便能高得多。若皇孙想不开……反正他离皇孙最近,到时候替皇孙说话就是。 他亲手牵着皇太孙踏上城头,抱着他望向下方硝烟战火。皇太孙听着下方传来的“除奸妃”“救皇孙”的呼喊,带着点怯意看向城下那个一身金黄盔甲,坐在大军后方的男子——淳于嘉将宛陵王世子的所在指给了他,并告诉他那些军士呼喊的那些话的意思。 那身影在他眼中已经十分陌生了。小皇孙看了几眼,便皱着眉头看向淳于嘉:“淳于叔祖待我很好。我也不想皇祖父不能再回来……”他紧紧抓着淳于嘉的衣袖,将脸埋到他怀中:“我想皇祖父了,我不想让他们打仗……” 淳于嘉将他从怀里拉了出来,站在城墙边高声问道:“殿下是想要皇祖父,想要像现在一样过下去,还是想要宛陵王世子入宫,以后再也见不到皇祖父和我们这些叔祖?” 小皇孙眨了眨眼,一串泪水便落了下来:“我要皇祖父,我不想让父亲谋反,我想让皇祖父回宫……” 他的声音极大,城头守军都听得清清楚楚。淳于嘉从怀中掏出手帕,温柔地替他擦干眼泪,含笑提醒赶过来保护他和皇孙的朱淮:“老将军,让众将士将皇太孙之言传下去吧?” 86、第 86 章 有皇太孙一言,宛陵王世子谋反一事便定了案。城头上守军士气大涨,不再那么担心伤了未来皇帝生父;而下头的宛陵王军士却因此迟疑起来。名不正则言不顺,皇太孙亲口说他们是逆臣,让这些等着铲除奸妃、拥戴新君的将士心底都有些不安。 更为生气的则是宛陵王世子——太孙入宫前也是宛陵王世孙,一直都是他与宛陵王寄予重望的子嗣。这才叫人抱去养了一年,竟敢直呼他为反贼,简直是大逆不道!他呼喝士兵加紧攻击,抬头望向城上的皇太孙时,神色也是相当不善,配着他的容貌,竟狠狠吓着了皇孙。 淳于嘉抱着皇太孙站在垛子后观察敌情,不时躲避城下飞来的乱箭。朱淮拿着盾牌护在他们身旁,苦劝淳于嘉带着皇孙躲回宫里去。淳于嘉将夏铖往上举了举,忍着手臂酸疼,坚定地答道:“不可。老将军的好意我知道,可我为皇妃,殿下为太孙,逆贼谋反是为了篡位登基,乱军入城后,必定要杀害我们祖孙,才好以宗室身份登基。与其受辱于敌手,我与皇孙宁可与京城共存亡!” 本来皇太孙就是储君,宛陵王世子谋反,却是叫他的储君之位坐不稳了。想来那对父子权欲熏心,对这个孩子也没什么好意。与其让他们拿皇孙的身份作筏,得了正统的名份登基,不如自己带着这孩子留在城头鼓舞士气。若真有城破之时,他抱着皇子自尽,宛陵王要做皇帝也没那么名正言顺了。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这才是读书人的气节。 朱淮劝他不转,只好留在他身旁护持。城楼上满地鲜血,墙头剑痕宛然,不远处还有宛陵王府带的兵士爬上城头,与守城将士相互厮杀。小皇孙的头紧紧埋在他肩头,却也不敢叫他抱自己回宫,哭得声音极小,朱淮在旁看着,心疼得恨不能自己把皇孙送下去。 可惜那孩子不能算自己的孙……曾孙子,抱着他的还是他名正言顺的祖父之一。朱老将军心中怜悯之情大盛,尽力叫人挡住皇孙的视线,不叫他看到这些血腥杀戮的场景。淳于嘉却是没有为人祖父之心,对待皇太孙也只如一个严苛的臣子对待不成熟的君主一样,逼着他面对最残酷的斗争。 宣帝回不来 分卷阅读16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皇太孙就得行监国之责,不管他现在几岁,更不管他是生父是谁。 淳于嘉的精神十分亢奋,甚至忘记了疲惫饥渴,带着皇太孙在城头上坚守了五六日。皇孙也从一开始的无知害怕,到后来竟能学着他的模样安慰士兵,要他们固守城门,誓与京城共存亡。 在存亡之刻到来之前,淳于嘉就在城头看见了希望——他一开始还觉着是自己的幻觉,但在一旁跟着守护皇孙的内侍也高呼:“天子旌旗!陛下、陛下回銮了!” 这一语惊动城上众人,就连攻城的士兵都忍不住在云梯上回身下望,看着远处滚滚而来的兵马和打头的三面朱红色绣金龙旌旗。 淳于嘉惊喜地把皇孙从内侍怀中接了过来,吩咐人去朝中通知这件大事,一手抱着皇孙,一手指向下方旌旗:“铖儿,你皇祖父回来了,京城安矣!” 小皇孙也是真心实意地跟着高兴,这些日子他被攻城吓得够呛,虽然后来渐渐习惯了,却也盼着宣帝早日回朝,让他能过上平常那样安定的日子。眼看着一骑人马已杀入围城军中,祖孙二人更不愿离开城墙,都眼巴巴地盯着下方王师的移动。特别是那面显眼的旌旗,和旌旗下方一身猩红披风,掩映金黄甲胄的宣帝。 淳于嘉之喜,所对应的自然是宛陵王世子之忧。 宣帝旗帜一出现时,不少他手下的将士自然便生了退意,更不敢与纵马杀入战圈的谢仁交手。尤其谢仁下手狠辣,所过处无不留下一地尸身,那些宛陵将士畏惧之意更是大增,见他冲到便主动让开。 宣帝端坐马上看着他的英姿,身旁一带武士都整整齐齐地喝道:“圣上已至,逆臣还不束手就擒!” 淳于嘉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形势,一手按在城墙上,激动得几乎不能呼吸。两军又厮杀了一阵,更振奋人心的消息却从城下传来——凤玄已自景龙门进了京,现在正往朱雀门赶来,要从城中冲出,与宣帝里外夹击宛陵王叛军。 淳于嘉闻言,辛辛苦苦地抱着幼小瘦弱的皇太孙跑到城墙另一面,冲着下方正疾奔向城门的凤玄高喊道:“凤学士辛苦,劳凤学士出去告诉陛下,皇太孙与我就在这城上为陛下摇旗呐喊,等着王师回城!” 待得凤玄也冲出门去,这场仗已是再无悬念。宛陵王世子带来的将士纷纷乞降,他被自己手下所缚,绑到了宣帝面前。宣帝冷眼看着满面惋惜,却无一丝悔意的宛陵王世子,感叹了一句:“朕当初险些自宗室之中选了你为嗣子,亏得上天庇佑,令朕不曾错选承嗣之人。” 凤玄派人将世子带开,清扫入城之路,请宣帝先行。走到城门时,他就见到淳于嘉牵着皇孙,率众将士立在朱雀门外相迎。宣帝的目光一一扫过这群守城功臣,表彰了他们守城的功绩,然后策马走到淳于嘉面前,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淳于嘉激动不已,双眸明亮得如有火苗颤动,紧抓着宣帝的手,另一只手按住马鞍,翻身上马,坐到了宣帝身后。 宣帝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 他本来是想让淳于嘉把皇孙递给他,带着小皇孙进城,以显示自己与皇孙之前毫无芥蒂,不会因为宛陵王之事冷落这个已过继到自己名下的孙子的。可淳于嘉并没理解他的意思,反倒自己上了马。 他既然上来了,宣帝就不能再让他下去——三军之前,这个面子他是必须要给的。于是宣帝一拉缰绳,将动作调整得自然了些,回头吩咐凤玄:“凤卿抱皇孙上马,阿仁也随朕一道回宫吧。” 话音才落,宣帝便觉腹前轻轻搭上了一双手,颈后也有温热的气息吹拂过,更有一道极低的声音随风传入他耳中:“天佑我大夏,陛下终于还京了。臣不负陛下重托,总算为陛下守住京师,不曾放反贼入城。皇太孙也能鼓励将士为陛下而战,与其父、与逆贼宛陵王父子全然不类,当是因为陛下与大将军教导得好。” 早先逆军围城时,淳于嘉倒是一直想着拉皇太孙一起殉国。但如今等到了宣帝回来,他也就想到了皇孙的好处,打算替他开脱几句——皇太孙早已过继宣帝,又在宫中养了两年,按律例和礼法,都不该被父祖牵连。 宣帝悄悄把手移到腹间,隔着衣袖按住淳于嘉的手,紧握了上去:“幼道不必担心,朕已归来,你可以安心休息几日了。皇孙这几日也受了惊,还要偏劳你安慰,剩下的事都有朕处置,你只管放心就是。” 这两人当着满街将士就敢私下调情。亏得因宛陵军围城之故,城门下并无百姓,不然宣帝与淳于嘉怎逃得过一个昏君与奸妃之名? 守城将士见识还少,不少人直勾勾盯着马上的这一对君臣,后头跟着一起进城的那些官军却都已色空大道学得出神入化,将眼前之色化为脑中之空。跟在宣帝马旁的凤玄与谢仁感觉又比别人不同,只是皇宫就在眼前,周围又有无数将士,他们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做出有失形象之举。 回到宫中后,宣帝立刻下诏安抚四方,加封有功将士和朝中官员,并将撤了宛陵王的王爵,将世子发落到宗正寺圈了起来。宛陵王妻妾子女一体贬为庶民,仍许居于本府,由宛陵郡守派人看 分卷阅读16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管。 安排过朝中事务,回宫后他便顶着三位爱妃满含深意的目光,将皇太孙抱到身旁,询问他这些日子过得如何。小皇孙看见了宣帝才算找着亲人,抱着他哭了一个下午,呜呜咽咽地把这些日子随着淳于嘉在城头上看人打仗的事说了一回。 说着说着,他还问道:“宛陵王谋反,是不是全家要死了?他们以后还能进宫看我吗?” 宣帝心疼得要死,可又不得不硬起心肠告诉他:“铖儿是皇太孙,将来要做皇帝,注定是孤家寡人,你只有朕和三……四位叔祖,再无旁的亲人。宛陵王族人罪虽重大,但我朝无杀宗室的先例,朕可以让在他们外面继续生活,却不能让他们再来看你。”看着皇太孙可怜兮兮的小脸,他也有些说不下去,擦了擦皇孙脸上的泪珠问道:“这些日子皇祖父不在宫中,你读了什么书?给祖父背来!” 夏铖在城头血里火里的锻炼了数日,私下里也不知听了多少传言,叫心事逼着,一下子就成了大人,比宣帝回来之前沉稳懂事多了。见宣帝问他学问,便收起泪水讲了讲自己学的几章书,和淳于嘉在城头上教他的诗:“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是文天祥的绝命诗,宣帝一听便知当时淳于嘉面临的情形何等危急。可就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他竟还能守住京师,等着大军回师救援,这本事的确是少有人能及之。 宣帝心底翻涌上一片柔情爱意,又觉着淳于嘉当时情况实在可怜,该去奖励安慰一回才是。他揉了揉小皇孙的脑袋,将他放到了床上,吩咐内侍好生看顾,自己换了衣裳,打算去淳于嘉所在的移清殿看他。 才走到门外,王义便低声提醒道:“陛下,淳于大人、凤学士和谢将军都在偏殿等候,不知陛下欲召哪位……” 最后两个字他虽没说出来,神情却已是明明白白地了。宣帝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心中霎时转过千百个念头,定了定神道:“皇太孙这些日子受惊甚重,朕打算先陪他睡几日。你带太孙到外头更衣,顺便替朕召淳于嘉进来,朕有道诏书要他拟。” 王义低头退出内殿,两个小内侍把皇太孙也领了出去,宣帝坐到案旁慢慢研着墨静心,略等了一阵,便有人引着淳于嘉进到殿内。他进来还欲行礼,宣帝便先一步抬手道:“幼道不必多礼,朕召你来些,一是为嘉奖你固守京城之功,二是为要你替朕拟一道旨意。” 淳于嘉直起身来,踌躇满志地走到宣帝身旁站定,从架上抽了支狼毫笔,饱蘸浓墨,两道目光如勾子一般落到宣帝面上,笑问:“拟旨自是臣的本份,但臣想提前听陛下说一声……陛下要怎样嘉奖我?” 他笑容虽明亮,却掩不住消瘦的两颊和面上的风尘之色。宣帝下意识抬起手,抚摸着他向内凹下的两腮,怜惜地说道:“幼道瘦了许多,这些日子京中全赖你才能保住,朕怎样赏你都嫌不足。你先替朕拟旨,召谢仁入宫为妃,待颁下旨后,就在殿中随朕一起用晚膳吧。朕叫御膳房做些药膳来为你滋补身体。” 淳于嘉眼角猛然抽动了几下,面上却还浮着一层淡淡笑意:“多谢陛下赐膳。谢将军果然又要入宫了,陛下心愿得偿,臣在此先行道贺了。只是陛下这些日子久历风雨,也该多多进补,我一会儿去嘱咐王公公一声,叫御膳房多做些补中益气的佳肴。” 加封他和凤玄的诏书都是他亲手拟的,写这封自然也是驾轻就熟。他文不加点地拟罢诏书交与宣帝,自己起身出了殿门,和王义悄声说了宣帝要今日要留他下来,叫御膳房备些特制佳肴以供宣帝食用。 王义心领神会,叫人去御膳房安排,自己又拿了宣帝盖过章的圣旨去偏殿宣旨,定下了谢仁为三夫人之一德妃,入主成平殿一事。待谢仁领旨谢恩之后,他便搓着手笑道:“谢大人今日入宫,要搬的东西还不少,凤大人这一路也辛苦了,陛下今日要陪皇孙共寝,就不留两位了。” 谢仁拿着圣旨先去搬家,凤玄却比他走得慢了一步,意态悠远地对王义说道:“请王公公为我致意淳于大人,陛下这一路夙兴夜寐,日夜兼程驰援京城,如今定已疲累得紧了,请他谨守臣子的分寸。” 87、第 87 章 淳于嘉固守京师之功,远过于上回在垂拱殿宴上救驾;这些日子他所受的惊吓辛苦,更比受伤也不轻松。宣帝坐在椅上看淳于嘉草拟圣旨嘉奖功臣,不经意看见他鬓边有一丝白发,喟叹一声:“幼道这么年轻竟有了白发,果然是这几日朕不在京中,叫你受累了。” 淳于嘉抬手摸了一把,放松地笑了笑:“待会儿拟罢诏书,我便把它们都拔了,不会叫陛下看出我老了。” “幼道怎会老,朕是怜你辛苦了。”他起身走到淳于嘉身旁,亲自动手将他头上发冠拆掉、巾帻解开,拔下了那根白发。 淳于嘉静坐在椅上,由着宣帝为他做这一切,满眼都是温柔之色。等到宣帝将那根白发扔到地上,他才抬起头来,按着宣帝的手道:“我自己梳起来就好,不敢劳陛下… 分卷阅读166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 他若不说,宣帝本就要让内侍替他束发了,但既然听出淳于嘉有这样的心思,便也不吝满足他,握起那一头比之前干枯了不少的长发,款款笑道:“你不要动,坐在这儿等着朕为你束发就是。” 淳于嘉满含期待,提笔继续写着诏书。宣帝叫人送上了镜奁梳篦等物,站在淳于嘉身后替他细细篦了头发,再用梳子都梳到头顶,拢成发髻。有小太监在旁捧着镜子,宣帝在后头端详了许久,又伏身从镜中看那发髻束得是否端正,重挽了几回,直至看着端正得无可挑剔了,才从王义手中接过头巾裹上。 淳于嘉自己也满心欢喜,在镜中端详了半晌,伸手要王义将冠递给他。宣帝却又在背后按住他的胳膊,从王义手中接过那顶梁冠,亲自戴到了他头上。 宣帝头一次替人梳发,梳得居然十分齐整,自己也颇为得意,站在淳于嘉面前观赏起来。内侍们将镜梳等物撤下,低眉顺眼地各归各位。淳于嘉摸着头上发冠,站起身执着宣帝的手,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张京兆说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正是此事啊。” 宣帝只觉耳边一阵酥麻,觉着气氛有些过于暧昧,连忙清咳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此时恰好王义的声音传来,问他是否要传膳。宣帝如蒙大赦,连忙应道:“原来已到了这时候了么?快传膳吧。今日只上些甜酒即可,免得冲了药性,也免得朕醉得深沉,不能照顾皇孙。” 淳于嘉一语不发,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宣帝,随他走到外头花厅用膳。 席间他也并不特意向宣帝敬酒,而是将桌上药膳一一尝过,挑了几样盛到宣帝碗中,殷殷劝道:“陛下大破百越,又与凤学士和谢将军千里驰援京师,这些日子在外奔波辛苦,远过于嘉。这些菜我都尝过,确实是滋补佳品,陛下多吃一些。” 他夹来的菜,宣帝自然无不笑纳。只他们两人在,也不必讲究什么规矩礼仪,一面用膳,一面便议起奖励军士和支援西线用兵的事。淳于嘉谦冲地说:“此事不能只我与陛下两人议定,还需叫何丞相、岳太尉这等老臣共相参详。何况我只是中书侍郎,为陛下拟旨是我的本份,却不能倚仗身份,胡乱左右陛下的判断。” 宣帝笑道:“谁说你只是中书侍郎。战时不比平时,你既能担下守住京城的大任,自然也就当得中书令一职。中书令一位朕心许幼道久矣,如今正好以此奖赏你的功绩。” 淳于嘉也喜出望外,连忙起身拜谢,起身后亲手倒了杯酒给宣帝:“陛下圣恩,嘉无以为报。方才我思来想去,身上一应所有无不是陛下所赐,唯一可报圣上恩情的,唯有此一身了。” 宣帝这些日子在马上颠簸得够呛,早盼着回宫之后能好生歇几日,却不怎么想宠幸后宫。淳于嘉这样表白,他也不敢回应,低下头喝着那杯递到唇边的甜酒,只装作没听懂他说什么。 淳于嘉也不揭破,只重新替他盛了一碗药膳。两人都有几天不曾好生吃过饭,这回用餐时速度都比平日快了许多。待到宣帝动作慢了下来,淳于嘉便向一旁侍立的宫人使了个眼色,自己接过了布菜之职,亲手服侍宣帝。 只是他服侍得有些过于殷勤。饭菜犹只是用筷子送到宣帝唇边,汤水便都是自己噙了,再口对口地哺进去。宣帝初时还劝他不要这样喂,免教内侍们看了笑话;但两人唇舌相接时,不知为何有股燥意从宣帝胸中透出,只觉着淳于嘉身上十分清凉,口中所含的汤汁更如甘霖一般,几乎按捺不住想亲近他的冲动。 淳于嘉俯身深深吻住宣帝,一手紧箍着他的背,一手按着他后脑,用力吸吮他的唇舌,丝毫不肯放松。宣帝原本还有些推拒之意,但随着体内火焰灼烧,原本按在淳于嘉胸前的双手已改为搂抱,紧攥着他身上光滑的丝绸长袍。 殿内灯烛也不知是何人点的,竟十分昏昧,远些的东西都看不清楚,就连对面的人也似蒙了一层轻沙,面容模糊。 宣帝忽然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抬手摸上淳于嘉的脸,顺着他的眉眼一点点下向抚摸。淳于嘉放开宣帝的背,握着那只手在自己面上游走,不一时又放开手,也去碰触宣帝的脸,并顺着他的衣领慢慢向下探去。 待这一吻结束,宣帝已觉着身体发生了些不该发生的变化。他向后微微仰身,倚在桌边喘息了一阵,硬是压下体内那股火苗,放开了淳于嘉的衣裳。 “幼道,朕现下实在累了,待会儿还要陪皇太孙,此事不如改天……” 淳于嘉轻轻点头,将手从宣帝怀中抽出,正容道:“我亦看出陛下疲累了。正好这几日我在城头督战,成日家抱着皇孙,膂力已练出来不少,由我抱着陛下去龙床上即可。” 他言出即行,弯下腰抱起宣帝,转身便向内室走去。路上宣帝几回挣扎想要下地,都被他紧紧困住不得动弹。直到一条腿迈上龙床,淳于嘉才放下宣帝,颇有些自得地问道:“嘉这些日子有时也随将士杀贼,又要抱着皇孙,体力比从前大有进益了吧?” 他这些不无炫耀的之意的话语,落入宣帝耳中,却只觉着心疼。本来淳于嘉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分卷阅读167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的文臣,却在城上栉风沐雨、抵御虎狼般的反贼,一个不小心,说不得今生就不能再相见了。宣帝与他肌肤相贴,闻着他身上熏的衣香,之前强压下去的那股燥意又腾腾升起,烧得身下某处悄然立起。 淳于嘉也微有感觉,伸手到那处轻轻揉弄,含笑凑到宣帝耳边问道:“陛下之言颇不由衷。此处可是不见有疲惫之意,陛下怎会想赶我出去?子曰:饮食男女,人之欲存焉。如今已进过饮食,正该行夫妇敦伦之道。” 他对宣帝的身体熟悉已极,手上动作之余,更贴着宣帝耳廓寸寸舔舐,挑起宣帝本就已在体内肆虐的欲丨火。宣帝忍不住抬起身子配合他的动作,脑中却还清楚地看出了自己这么配合的结果,伸出手去攥住了他的腕子,用力止住了他的动作:“幼道,朕是真的累了,明日、不,过个两三天,朕一定应你……” 淳于嘉抬起头来,深深看着宣帝,低声应道:“好。” 他作势起身,待宣帝放开他的手后,却将手轻轻在自己爱抚许久之处弹了一下。宣帝惊喘一声,用力夹紧双腿,衣摆上却已湿了一小片。淳于嘉顺势伏下去轻轻咬住那处,双手按住宣帝的腿,隔着衣料含吮起来。 方才那顿药膳效果果然显著。他尚未觉着下颌酸楚,就有一股腥膻浓浆洇透下面重重衣物,弥散到了他口中。淳于嘉抬起头来,解开宣帝衣带,一手探进去摸着软垂的龙根,亲昵地问宣帝:“陛下还要嘴硬么?这些日子在军中哪有人服侍陛下,想必此时已积得多了,一次远远不够呢。” 宣帝的脸连着大半身子都红透了,幸好烛火本就点得不足,又在床里,更形昏暗,料来淳于嘉也看不清他是什么模样。他还想强硬地让淳于嘉下去,可叫人握在手中之处竟又不争气地抬了头,那股不知何时兴起的火焰也毫无熄灭的势头。 淳于嘉咬着他身上的衣带层层解开,从他小腹下方寸寸亲吻了上来。他身上还有许多未褪去的吻痕,淳于嘉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故意在那些印痕上加意吮吻,直至将那颜色弄得鲜亮水润,全然看不出底下的痕迹为止。 这样漫长细致的前戏令宣帝的身体几乎无法承受,前方虽然发泄了两次,体内身处那种空虚渴求却越发明显,再怎么忍耐也无法忍住。他紧紧蜷着脚趾,将半侧脸颊埋进枕中,张着口急促地喘息着,无奈地恳求道:“幼道,你……” 淳于嘉支起身子,早已昂扬挺立的分丨身若有似无地蹭过宣帝腿间,故意问道:“陛下有何事吩咐我?” 他这一离开,宣帝只觉身上空索索更加难受,身体不由得跟着他向上贴去,并伸手去抓他。淳于嘉摁住宣帝双手,轻轻亲吻着他的面颊,磨得宣帝不住挣扎,眼中也泛出水色,才重又问了一遍:“陛下有何事吩咐我?” 宣帝眼前已是一片水雾,强忍着羞耻之意说道:“幼道,你来……进到、进到朕这里来……” 淳于嘉这才放开宣帝,也不去寻什么药膏,只沾了宣帝身上未干的龙精,便向他后廷处探去。岂知那里已是一片湿滑,指头才进去便被那处的软肉紧紧吸住,一点点向里头吞去。 淳于嘉自己也忍得十分辛苦,再不拖延,拉开宣帝双腿,便纵身没了进去。他等这一刻已久,如今终于剑及履及,也实再无法控制深浅,只压着宣帝,一下接一下地将自己送入最深处,体尝那种睽违已久的美妙滋味。 宣帝进补过多,身体比平日更炽热,也更急切地缠着他。柔软的肠壁如有自己的意志一般,紧缠着淳于嘉不放,连他射落其中的汁液也都被紧紧含住。两人相交之处只随着递送偶尔溢出一些粘滑的白液,点点滴落在床单上。 宣帝的身体被打开得太过彻底,腰腿都疼痛酸软,尾骨处渐渐被冲撞得麻木。然而那种麻木却只是骨肉的麻木,紧箍着淳于嘉的那处狭窄的入口却因不停被出入而有些疼痛,更深一点的地方又是完全不同的欢娱滋味。 种种感受交织在一起,宣帝只觉着自己几乎要死去,每一下被人进入都像被碾碎全身骨骼,而淳于嘉每次离开,又似将他的魂儿一并带了出去。他紧紧抓着淳于嘉的背,泪水已顺着眼眶落到枕畔,洇得床单都湿了一小片。 淳于嘉怜爱地捧着他的脸,吻干了那些泪珠,在他脸侧低声问道:“陛下可是哪儿不舒服?” 问这话的时候,楔在宣帝体内的那物事依旧不停顶向他体内最要命的那一处。宣帝眸光涣散,已聚不到一处,张开口欲说什么,却也已经无法准确地表达意思——他甚至已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快活还是难受,只能更用力地攀住淳于嘉,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声声轻吟。 直到淳于嘉从他体内撤出,宣帝的身体还在不停颤抖,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然而他还是挣扎着睁开眼望向窗外,沙哑无力地说道:“去将……铖儿抱过来,朕还要、还要陪他……” 淳于嘉起身去要了水,回来劝宣帝:“已近三更了,陛下沐浴过后,便要准备上朝,还是不要惊动太孙的好。何况……”他又握着宣帝的手摸着他身上几处吻痕,暧昧地说道:“何况圣体伤损至此,陛下不在意 分卷阅读168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臣也舍不得叫人看到。” 宣帝顿时弃了去看皇孙的打算,洗浴过后,便忍着困倦去上朝。朝上倒是又有个好消息等着他——他的皇后在岷县歼灭了五千吐蕃军,昨夜传来战报,兵部怕打扰宣帝,熬到早朝才报了上来。 宣帝喜得连身上的不适都忘了,拍着扶手站起来:“朕就知阿、咳、皇后之能,必是能大破吐蕃的。也不知殷正到了岷县没有……何丞相,韩爱卿,再替朕筹措粮草牛羊劳军,并将朕带回京师的几千精军也送到皇后军中去!” 韩翼脸上也是一片喜气洋洋,仿佛这一仗是他打的一般,向着宣帝躬身行礼,朗声应道:“臣遵旨!” 88、第 88 章 夏军腊月出征,回到北方时已进了二月。可这北方的仲春远不及百越的冬天温暖,殷正已为将士发下夹衣,却仍觉着风寒透衣而入。越往西北走,风沙刮得也越厉害,岷州更是黄沙漫天,令人几乎睁不开眼。 然而这样的环境气候,才是殷正与身后大军更为熟悉的。多年在边关抗击西戎,使得他们的身体早已习惯了寒冷干燥,这半年来在南方的生活反而令他们觉着潮热难当。 殷正深深吸了一口微带寒意的空气,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对身后将士高喊了一句:“咱们终于回家了!这一仗可要打好,让圣上看看,咱们西北军才是大夏最精良的人马。南边那些人是会水,可咱们在陆上比他们强!” 一众将士随着他高呼,士气激扬,个个脸上都被风吹出两片红晕,看着倒是精神振奋,气势不凡。殷正满意地捻了捻下巴上的短须,再度吼道:“这回到了军中,就由本将指挥战斗,江副将带五百人护送皇后回京,不能再让个女……咳咳,皇后——冒着风险督战,明白吗?” 后头众军士猛然笑了起来,他的副将江彬不满地答道:“好容易回了战场,大人怎么能叫我再下去?当初皇后不是带人往岷州来了嘛?他们都辛苦了,叫他们送皇后回去就得了,我还是得跟着大人干哪!” 两人像在菜场讨价还价般争执,底下将士也都心领神会地笑着。正在说笑间,前头忽然有两骑夏朝打扮的士兵飞奔而来,远远便高喊道:“来者可是殷将军?” 殷正连忙换了副严肃面孔,向着身旁亲兵一摆手,那亲兵便答道:“正是镇南将军的队伍,你们是皇后手下,还是杨老将军手下?” 那两名士兵脸上忽然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拱手答道:“我们自是皇后手下。” 殷正也不大看得起身为男子还入宫为妃之人,心底暗暗嘲笑,面上却还是露出一抹尊敬之色:“原来两位是皇后身边的人,失敬。皇后已知道我带人来了么?这些将士该在哪儿扎营为好?” 那两名士兵中有一个先开口答道:“皇后与杨大人听闻大人带了南征的大军过来支援,已派人扎下了营寨,请大军随我这位兄弟过去。皇后还有事要与殷将军相商,请殷将军跟我到中军帐中见驾。” 殷正心下有些抵触,假笑着问那两人:“我是外臣,怎好单独见皇后。不知杨老将军在否,我倒是有些事要与他相商。” 那士兵笑了笑,打马回身,说了声“将军请。”便一骑当先,向着前方一带烟雾升起处走去。殷正无奈随着他前行,又走了十几里地,便看到了营盘所在。营中还有几个熟人出入,见到他便招呼道:“殷兄怎么来得这么晚?京里的骑兵都到了数日了,我们日夜盼着你,你行动倒悠闲。” 殷正也不耐烦和他们解释,笑骂道:“几十万大军从百越赶到西北,哪能有这么快了?我现在把人带来已是本事了,若换了你们,怕还不得拖上半个月。眼下我是急着见皇后去,待回来再和你们分辩。” 那几名将领脸色颇有些复杂,不过看向他的目光却都含着几分幸灾乐祸之意,纷纷与他告辞。殷正被他们弄得不明所以,不过看着大营中央竖着的“大夏皇后朱”字样的旗帜,也觉着脸上发烫,暗暗叹了口气,跟着那名传令兵进了大帐。 帐中只有两人在,一个正伏案写着什么东西,另一个站在案旁低声与那人说话。殷正一眼便认出那个背向他站着的白发老人正是自己的老师杨清,连忙叫道:“老师也在帐中么?弟子受命来见皇后,不过大夏规矩,内外不通问,有什么事不如就请老师转达……” 杨清回过身来,对着他狠狠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说的什么胡话!还不快过来见过……朱皇后。” 殷正垂头听训,听罢了才抬起头来,悄然看了一眼桌后之人。那人已扔下笔,直起身来,正和他打了个照面。殷正心里猛地一突,噔噔噔地跳了起来——那人长得,和早该死去的朱煊一模一样! 殷正当即张口结舌,几乎要大叫出声,桌后之人却先他一步喝道:“本宫是当朝皇后,名叫朱宣,嗯……宣是宣府的宣。殷将军首次见我,有些失态,我就不与你计较了,行过礼就到这边来,我还有事要问你。” 殷正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像做梦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 分卷阅读169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他脑中把朱煊的脸和“朱宣”这个名字对了好几遍,颤巍巍地叫道:“大将……” 朱煊清咳一声:“皇后。” 他师父杨清从背后踹了他一脚,中气十足地喊道:“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给皇后见礼!” 殷正却没行礼,而是抬手握着朱煊双臂,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悲愤地叫道:“大……你受委屈了!定是那昏君见色心喜,看上你的人材,故意诬陷你谋逆,好将你纳入宫中……” 没等杨清再踹他,朱煊已照着他的头顶狠狠打了一掌:“胡说什么!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是?圣上怎会委屈我,他对我一片痴情是真的,但也无逼迫之事,我与陛下是……两情相许,你在外头不许乱说话!” 殷正委屈地摸着头,听他说到“两情相许”,终于再忍不住:“皇帝若不好色,怎么会娶了一后宫的妃子,又怎么会当着几十万大军的面跟谢将军搂搂……” 杨清从背后一把捂住他的嘴,恨恨骂道:“混小子,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朱煊神色不动,拆解开杨清与殷正,劝解道:“老将军不必动怒,阿正也是好意告诉我这些。不过圣上纳妃之事并非外臣管得,你们出去之后别再提此事就是了。如今是岷州之事更要紧,大军已至,咱们还是先商讨退敌之策吧。” 待得军务议罢,殷正与杨清都离开帐中,朱煊才慢慢捏紧拳头,看着自己的手悠然自语:“谢仁果然有能为,居然叫陛下在旁人面前与他亲近。看来他也是铁了心了。” 他神态平静自若,嘴角微微勾起,笑容中却夹了一丝肃杀之意。 大军到后,朱煊便有了底气,不再一味防守,而是欲布下口袋阵,诱吐蕃大军入阵后围而歼之。只是此计欲成,最要紧的便是诱敌——诱敌的队伍需要精准地把握时机,进退都与大阵配合,更要有足够的份量,才能引得吐蕃王师倾力追逐。 所以最适合作诱饵的人,自然就是他自己。 顶了这个皇后的名头,就是夏朝将士在见着他之前都不敢相信他就是当年打得西戎金帐王庭溃散的大将军朱煊,更不要提远在高原之上的吐蕃人。只要他的大旗出现,必定能吸引敌军,剩下如何诱敌,怎样退走,都可凭他的经验在交战当中随机应变。 若他真就是个皇后,这样大胆的计策谁也不敢同意。可朱煊自少年入军,一直征战到如今,论起武功兵法都还胜过岷州这些将领,那些吐蕃人若真当他是可欺之人,带兵追击下来……不少人心中暗自想到:就是后方没有大军接应,仅凭着朱煊一人,领着那些将士也足够杀得他们胆寒了。 大阵无声无息地布置好后,朱煊便带了一彪人马,扛着那支“大夏皇后朱”的大旗,浩浩荡荡出得营盘,与吐蕃军正面相接。他也是头一次现身阵前,为了怕人认出,还特地坐在车中,车前半垂着竹帘,遮住他的面貌体态。 吐蕃王果然兴起了活捉他之心,在对面马上高声笑道:“尔那大夏皇帝果然可笑,竟让皇后带兵打仗,更可笑的是,你这皇后也是个男的。你们夏朝自称礼仪之邦,皇帝却这么荒淫无道,看来是上天要亡夏,本王若不顺天应命,拿下你这皇后,直入长安,简直是辜负了天意!” 朱煊在车中指挥军士作战,一点点显出败势,又安排队伍散而不乱地作出溃逃之势,引诱吐蕃大军咬在他们身后,向着已布好阵势的平原而去。一路上皇后凤旗倒是高擎不倒,朱煊也始终坐在那辆看起来显得十分累赘的车里,后撤速度不紧不慢,总叫吐蕃有种伸手就能抓到他的感觉。 直到坞麻沟下,朱煊所领的骑兵忽然驻足,后军变为前军,重新向着吐蕃军杀去。吐蕃王爱猷识礼答腊一惊,心知定是要有变故,但看着军中那面凤旗和华丽凤车,却怎么也舍不得试上一试。 他一挥手,便有一排手执弯刀的吐蕃勇士跃马上前,直奔大旗所在。 短短几次交手的工夫,四周一直埋伏着的夏军便已一冲而上,将吐蕃军围得密不透风。吐蕃王欲再后退时,大军已被截成两段,他和几千人马叫人包了饺子,而前方朱煊所带的勇士则已挥刀扑杀上来。 朱煊这时才慢悠悠地从车中出来,乘上了手下牵过的战马,拍马挥刀走到阵前,微抬下巴,满含轻蔑地看向在人群中突杀的吐蕃将士,和被人紧紧捧在当心的吐蕃王。 他审视了一阵对方阵型,找到薄弱之点,便招呼身旁将士,身先士卒,如一把利匕般插入了吐蕃军中。他们的马匹都是西戎来的好马,高大肥壮、速度又极快,数百人的队伍冲入对方军中,登即就杀开了一条血路。 吐蕃士兵被冲击得前后不能相顾,自己队中也有些乱了,骑士变动不灵活,有些人空举着刀,还不知该往哪落便已被人杀死。尸体堆积越多,吐蕃军就越难有转身腾挪的空隙,朱煊又率兵出入几回,便将吐蕃军杀得七零八落,吐蕃王爱猷识理答腊也被与大军隔断,身旁只围着几个勇士。 朱煊再杀回来时,便不顾旁人,抡刀砍翻他身旁随扈,直扑爱猷识理答腊,咬得他四处躲藏。却因四周都被夏军 分卷阅读170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包围,那些吐蕃亲卫都被磨死,吐蕃王也终于力竭被擒。 他虽然落在朱煊手中,胆气倒还粗,恨恨骂道:“你们夏朝人惯会骗人!我今日之败并战之罪,是因不如汉人狡诈尔!” 朱煊冷笑道:“兵者,诡道也。连诱敌之计都看不出的跳梁小丑,也敢出兵谋我大夏疆土,与你交战,简直是辱没我的本事。” 吐蕃王骂道:“若非你冒充皇后,我岂能如此轻易中计!你分明是夏朝大将军,原来你与夏朝皇帝早就在演戏,只为了诱本王出兵……” 他还在滔滔叫骂,朱煊却已笑不可遏,指着他道:“你倒真拿自己当个人物。我本来就是皇后,何须冒充?我就算要演戏,也不能为了你这样的小国蛮君,今日这些话我也不同你计较,你要骂,就到囚车中骂个够吧。” 他挥了挥手,吩咐人将吐蕃王与被擒的大将绑了,准备入京献俘。至于后头如何反攻入吐蕃,便都交与杨清、殷正师徒,和他从北方草原借来的李世贞父子。 虽说朱煊早已归心似箭,但军中还有许多事要交待清楚,因此他带着吐蕃王和一众吐蕃将领回到长安时已是三月的事了。 这一个月的工夫,宣帝已正式册封谢仁为德妃,官职也升为卫将军,以酬他平定百越的功绩。淳于嘉直提为尚书令,位同三公,虽比不上前世的太傅之职,却胜在离天子更近。 唯有凤玄与前世大不相同,并未转为武职。因他平定宛陵王谋反之功,宣帝特地加他为太孙太傅,让他与太孙多加亲近。宣帝总担心将来有一天自己驾崩得早于这几个妃嫔,这么安排下来,凭着前朝贤妃和太孙太傅的身份,新君就不能为难凤玄。 安顿好三位爱妃,宣帝就全力恢复民生,支援西线用兵,等待着朱煊回朝献俘。 直到三月初三那日,朱煊终于带着京畿大营的军士,解了吐蕃王与众将入京。宣帝在午门看过献俘,刑部尚书魏渊便在下方请旨斩杀俘虏。宣帝喝道:“杀!”左右大臣重复呼喊,声音层层增回,最后满城文武共喝,杀声震天。 就在这漫天喊杀声和地上吐蕃君臣的号泣声中,朱煊仰首看向宣帝,一步步登上城楼,迎着楼顶威仪赫赫的君王走去。 89、大结局 西戎被灭时,王族是朱煊就地斩杀的;百越王被谢仁刺死后,也在高温之下化作了一具枯骨;唯有吐蕃王被生擒入京,处斩之时,午门外人潮涌动,争相看刽子手行刑。 宣帝也站在城头观看,目光却极少落在门外行刑之处,更多却是落在刚刚回京的朱煊脸上、身上。虽然他明知道朱煊这趟出征十分顺利,也不曾受伤,还是忍不住背着人将他从头打量到底,看他是否瘦了、或是被风沙吹得沧桑了。 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西北有没有人非议朱煊的身份,私下为难他。 这点小动作周围众臣和城下百姓自是看不到,却瞒不过就站在他身旁的朱煊。朱煊面色不变,手却如长了眼睛一般,灵活而隐蔽地握上了宣帝的手,在他掌心微微用力,按了一按。宣帝面上笑容更深了几分,也用力与他回握。两人因是并立之势,又有袖子遮掩,动作并不明显。 然而再不明显的动作,落在有心人眼中,都是如白染皂一般,明明白白。除了朱煊暂无职务,是以皇后身份与宣帝并立,那三位夫人都是按官位立在文武百官列中,离得稍远一些,虽然看得清楚,却无法动手阻止,只得苦苦抑制心中妒恨之情。 待吐蕃王问斩之后,宫中依例要设宴庆贺。宣帝带着后妃先入了集英殿,便见龙案肩左设了朱煊的桌案,下头依次排了淳于嘉、凤玄与谢仁的座位。这些日子朱煊不在,淳于嘉的“协理六宫”之权基本就是“掌理六宫”之权,这宴会安排自然出于他的手笔。 他这一切排布却都是出于公心,不仅把朱煊安排在了宣帝身边,三夫人的座次也纯是按资历地位排的,并无特意突出自己之处,众人自是无可指摘,各各依位次坐下。皇太孙依例是坐在宣帝怀里的,并不另设桌,等到后头文武百官都入了殿,宣帝便命教坊献上歌舞,正式开了筵。 教坊中训出的美女他已送出去不少,这一年又没没入多少新人,因此歌舞有些不足观看。更令人扫兴的是鸿胪寺卿又提起了还关在他寺中的那位绿翘姑娘。宣帝如今既不敢也不愿将她纳入宫中,连忙下旨将她送出鸿胪寺,与百越后妃关到一起供养。 没能替宣帝做成一回媒,陆琦十分可惜。他一面喝酒一面看着上座的一后三妃,怎么看怎么觉着没一个是后妃该有的样子。若他有机会给宣帝献美人,绝不能挑着这样……就是其中最为貌美的谢仁,也空有皮骨,没有美人的姿态,能服侍得宣帝满意么? 他多看了几眼,宣帝便亲自关心道:“陆卿可有事要上奏?”莫不是他也有断袖之癖,想撬朕的墙角? 陆琦心头一阵激动,觉着宣帝大约是看出了他的好意,给他一个机会,连忙起身答道:“陛下如今威加海内,四夷宾服,虽唐宗宋祖亦不能及。唯有一事可 分卷阅读171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虑……”他深吸了口气,挺起胸脯,豪情万丈地拱手看向宣帝:“陛下登极至今已有三年,宫中却一直不曾添过宫女内侍,如今后妃众多,服侍之人却不够用。臣斗胆,请陛下在民间挑选淑女,以充实宫掖!” 众臣自恃家中没有未曾出嫁的女儿,对他的话倒没什么大反应,上头坐着的一后三妃神色却都有些难看。 陆琦自然也看得出那四人神色不善,但他一来家中夫人威慑远过于此,日日对着夫人,再看这点点威胁早不放在眼里;二来却是因为上头的宣帝越听神色越放松,便确信自己这一番话说到了宣帝心底。 他心中一喜,正要将自己憋了多年,一直无处宣讲的女子要贤德温柔论调改头换面讲上一番,忽然听到宣帝有些怜悯地看着他,温和地答道:“皇家之事,陆卿就不必管得太多了。朕后宫皆是男妃,召那些女子入宫多有不便,尽使太监也足够了。若是陆卿有空,不妨替朕向西域来使问些有用的东西——如今西戎、吐蕃皆亡,朕正想效仿前朝,派人打开丝绸之路……” 淳于嘉当即接过了他的话头:“陆大人精通西域诸国语言,当是使节的不二人选。此事臣早有腹案,待拟奏疏后呈与陛下。” 陆琦脸色微变,正要求情,见着淳于嘉诡异的神色,和朱煊等人淡漠的目光,心中忽然一阵阵发冷,不由自主便悔恨起自己方才撺掇宣帝选美来。亏得他做媒路上的前辈何大人拔刀相助,起身劝道:“陆大人虽通西域诸国之务,但他身为九卿之一,怎能弃本职而出使各国?当从鸿胪寺中另选贤材。” 宣帝闻言立刻应道:“人选当由陆卿来定,朕十日之内要见着你的奏折。” 既然陆琦不是要勾引后妃,又好意想叫宣帝充实后宫,宣帝也就不再计较之前他偷看朱煊等人之事,反过来帮他化解了出京之厄。有陆琦这个出头鸟试探,百官心里终于有了底——这样允文允武的后妃,自然比一般世家女子更能吃醋,动起手来皇上都未必管得了,他们这帮臣子还是不要送上门找死的好。 酒宴过半,皇太孙便已困倦欲眠。宣帝让人送了他回宫,自己又陪众臣同乐一阵,也就起身离席。那四位后妃更不停留,一并跟出了集英殿,赶在宣帝身后,欲与他同行。宣帝虽然宴上饮了些酒,心里却还很明白。见这四人来势汹汹,就连最文雅的淳于嘉笑容中都带了几分不知针对何人的算计之意,就觉着心头跳得快了几分,有种不妙的预感。 朱煊拦在众人之前,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三人,目光更在谢仁脸上多转了两圈:“我久未回京,之前三位大人想来也亲近圣上够了,今日还是由我随陛下同行吧。” 谢仁冷冷地瞪了回去,伸手便去拉宣帝。宣帝对此情形也略有些习惯了,无奈地叹了口气,便要先安抚谢仁。他的手才伸出去,中途便有两只手拦了上来,凤玄盯着朱煊笑道:“皇后才回京,不如先去梳洗一番,这样满身风尘,怎好见驾?” 朱煊正欲答话,一旁车辇上忽然传来淳于嘉的声音:“臣今日不曾备轿辇,不得不与陛下共乘,请陛下勿弃我。” 这样的争宠若搁在平时,宣帝自然要放下身段一一哄过来。可他去看淳于嘉时,赫然发现廊下立着一个身影,只是天色太暗,认不出到底是谁。 无过无论那人是谁,当着大臣的面,宣帝都要先保住自己的威严,不能再纵容后宫吃醋争宠,因此一甩袖子,厉色道:“都不必多说,朕还要去文德殿看奏章。阿煊才回宫,当早些回去休息;凤卿与阿仁也是,你们与幼道共乘龙辇回去,天色已晚,无事不要在前朝耽搁!” 四人从未受过这待遇,都被他骂得懵了,心里也不免反省自己是否争宠争得过头了。宣帝假意生气,转身坐上一架轿辇,要内侍将他带到文德殿去。他头一回这么疾言厉色地待这四人,众人都有些发懵,暗地反省自己到底是何处惹得宣帝不快。 直到宣帝身影远远消失在夜色之中,四人还是没想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立在寒风之中面面相觑。对视半晌,淳于嘉才终于想出一点理由:“陛下莫不是因为陆琦才生气的?” 凤玄立刻答道:“若是因陆琦,也只该气大将军,与我等何干?” 朱煊道:“宴前七郎与我尚且执手相亲,定是酒宴上出了问题。”他细细回想一番,仍觉着宴上除了陆琦没人出来挑事,便试探着说道:“莫不是为了不能选美人入宫服侍之故?” 三人尚在讨论究竟是何人惹恼宣帝,谢仁已悄然转身离去,循着宣帝离开的方向快步追向文德殿。他行动极快,之前虽因怕宣帝恼怒,耽搁了一会儿工夫,此时尽力赶起路来,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文德殿。 宣帝却不在文德殿。谢仁进殿时无人阻拦,但找了一圈也找不到宣帝的人,只得出来问小太监。值守的内侍却也是全不知情:“陛下今日不曾来过文德殿,不会是已回后宫了吧?德妃娘娘不如去问问外头侍卫,总该有人看见陛下。” 谢仁点了点头,掉头就走。正要回集英殿问询值守侍卫,门外却闯进来朱煊等三人,那三人见了他也都愕 分卷阅读172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然:“陛下当真震怒至此,连你也赶出来了?” 谢仁急于知道宣帝下落,也无心和朱煊冷战,便把宣帝不在殿中之事说了。这下子情况更为严重,众人脸上都笼了一片忧色,连朱煊都忍不住说:“七郎从未有过这样不悦的时候,之前几回不得纳妃选美,也不过就这样罢了。这可究竟是……” 话虽这样说,他也没有让宣帝往宫里弄人的打算。这三个实在没办法了,那些女子……宣帝敢弄进宫,他就敢叫宣帝没精力去碰! 四人各怀心思,一道走回了集英殿。问了那处的侍卫才得知宣帝已经出了宫,临行时还留下旨意,说是因天下平定、朝中无事,他要辍朝三日,带着皇孙去延福宫暂住。 那侍卫敏锐地感到空中一片杀意,拢了拢衣襟,乍着胆子把下半截旨意也说了出来:“陛下还有旨,叫皇后与三位皇妃不必出宫寻他,待三日后,陛下自然还要回宫视朝。” 朱煊眯着眼点了点头,拉长声音答道:“原来如此,不过宫中旨意一向是由内侍传达,未有侍卫传旨之礼。我怕有人伪传圣旨,必是要向七郎求证的。” 谢仁道:“大将军何必诸多借口,陛下不在宫中,我自然要去找他。也要弄个清楚,到底是谁触怒圣上,令他忍无可忍,离宫出走的!” 他们争执之余,便要内侍备马,好去延福宫面圣。宣帝的旨意却已由太监传了下去,内侍们不敢备车,只管苦苦劝他们不要离宫。然而这四人却不是能劝得住的,在门外耽搁了一阵,待得众臣都自殿中离去,便混入臣子当中,出门后各抢了熟人的车马,奔着延福宫奔去。 此时宣帝却早已带着皇孙到了延福宫,先将小皇孙安顿在芳宁殿侧殿,自己便着人做了精致酒菜,在芳宁殿外露天温泉里泡了起来。他身上处处皆是爱痕,也不大见得人,因此沐浴时还穿着白缣寝衣,靠在光滑温暖的石壁上,一盅接一盅地自斟自饮。 如今四方蛮夷都已平定,比前世还早了几年;国内朱煊等将领又不曾谋反,真可称得上人材济济;此后天下再无战事;后宫没那么多妃嫔要耗财帛,朝中也少了许多贪官污吏,他也有底气减赋,百姓的日子必然要更好。 待战争损耗都恢复了,再开陆海通商,大夏必定繁荣昌盛,他这个皇帝将来定能名标青史,比起前朝的汉武帝、唐太宗也不遑多让了。宣帝这个谥号总是不够好,这辈子他再活长些,没准死后还能得个“文”字呢? 仔细想想,这一世他过得远比前世更成功,只除了……宣帝将酒杯放在漂于水面的木案上,拧着眉头捶了捶腰。这几个后宫简直毫无妇德。万恶淫为首,百行德为先,怎么就没一个人恪守妇德,劝着他节欲,反倒个个都似不榨干他不罢休呢? 亏得他跑得快,今日若再叫朱煊那么不知节制地做下去,他就是再辍朝三日,也歇不过来了。宣帝轻叹一声,又去拿酒壶倒酒,然而他醉中动作不稳,一抬手未能够着托盘,反推着它漂得远了些。宣帝无奈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腿却软得支不住身子,几乎要往水中倒去。 他正费力地挣扎滑水,身后忽闻一声“噗通”声,有人从背后紧紧搂住他,低哑的声音自水雾间漫起:“七郎竟丢下我一人在这里快活,实在该罚。” 宣帝心中一惊,扭过头去看着身后之人。是处月光朦胧,只能勉强看清轮廓,宣帝试探着问道:“阿煊?” 回答他的却是一个令人窒息的长吻。 不远处又有人踏下水的声音响起,仿佛有人在他耳边笑道:“原来陛下已安排好如此风雅之处以待我等,嘉定然不能辜负陛下心意。” 一片片湿衣沾到宣帝身上,还有一双双灼热的手在他肌肤上游走,转眼便将他身周挤得密不透风。谢仁的声音在他耳旁泠泠响起,说的话却是从未听过的淫丨靡:“我当初吃亏就吃在不曾看住陛下,又因为脸皮薄了些,才叫人挤了出去。与其叫陛下弄陆鸿胪进宫,或是再选什么美人儿,不如我自己把陛下这张口儿堵上,叫你再也没空碰别人。” 宣帝脸色涨得通红,身下叫人握着的那处却因这话更精神了几分,只苦于无法说话,只好“嗯嗯”地轻哼着,以示愤懑之情。凤玄轻轻笑了起来,手下动作又加快了几分:“陛下可是爱听谢太守这话?臣也会说——反正陛下要辍朝三日,臣就让龙茎这么高兴上三天三夜如何?” ——正文完—— 90、从今天开始算番外吧 孟子问梁惠王:“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 王曰:“不若与人。” 孟子问:“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孰乐?” 王曰:“不若与众。” 宣帝辍朝这三日,四位后妃便留宿在延福宫,细致深入、不厌其烦地给宣帝讲这个道理。宣帝被他们这一片精诚感动,纳谏时兼收并蓄、不择细流,畅彼我之怀,结后妃之欢,五人终于达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分卷阅读173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为怕影响小皇孙读书,朱皇后便作主给皇孙也放了假,叫人带着他远离宣帝面前。宣帝本还想含饴弄孙,但因自己正临幸着太孙太傅,怕皇孙学不出尊师重道,倒受了不好的影响,只得忍痛答应将孙儿送回宫去。 这几日他在延福宫镇日荒唐,连床也几乎没下过,饮食都由那几位不修妇德的后妃送至口中。虽然那四人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连话也不须说,一个眼神就能理解他的意思。但理解与做到之间还差着极远的距离——比如说:宣帝希望众人和平相处,不要在他床上动手,更不要用他的身子做赌注等事,就没人肯如他的意。 家门不幸,有此悍……妃! 临上朝那一夜,宣帝总算是得了些空闲休息,却因这些日子荒淫过度,一时清静下来反而睡不着,就倚在床头慢慢想着该如何处置这四个不分上下尊卑,对他这个皇帝也毫无敬畏之情的后妃。 明日上朝之后,就下旨申斥四人,然后命他们禁闭在各自宫中!还要褫夺他们的封号……不对,还没加过封号,那就夺了朱煊与淳于嘉管理宫务的权力!废后牵扯太大,朱煊就只能闭在宫中,一应供给都按更衣的份例,三个妃子直接贬为更衣,让他们好生在宫里反省反省! 宣帝越想越觉着痛快,心底反复勾勒着那几个后宫被关得老实听话,小媳妇一般讨好他的模样。直到天亮时他又忽然想到一件大事——这三日他都是带着后妃在离宫度过,再上朝便忽然下旨申斥那四人,又这么一副遭人采补过度的模样,朝臣们不会看出他才是叫人压在身下的那个吧? 万一叫人看了出来,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威严,还有什么脸面对朝廷官员和天下百姓?罢了,里子已经没了,起码得落住面子…… 他将前世驾驭后宫之术想了又想,却发现前世的后宫不用他费心平衡,那些女子都是天生的大度贤淑。就在宣帝几乎绝望时,他忽然想起一事——那些女子入宫后,是有人教导宫规宫礼的,而朱煊和淳于嘉、凤玄因是男子,他完全忘了这点了。 莫不就是因为有女官教导,前世那些爱妃才个个规行矩步,温柔贤淑的?若是教宫人引导朱煊他们学礼仪……宣帝脑中忽然冒出那四人砸了尚宫局,怒冲冲地跑来质问他为何要自己学女人规矩……他头上冒出一片冷汗,不敢再细想下去。 这四个皇后爱妃的确是有本事,可本事过头了,受苦的却是他这个皇帝。 外头已敲过了四更,宣帝却仍觉着困乏疲累,身上处处酸疼,恨不能歇几日再上朝。但以他这几日亲身经历,若真再歇了,就又要变成歇不了了。他狠了狠心,从床上支起来,一面慢慢穿着衣服,一面打定了主意:就是叫人知道了这样丢人的事也罢,还是向有经验的大臣讨个主意,料他也不敢将内宫私密宣扬出去。 转天下了朝,宣帝便召何丞相进了文德殿。老丞相不仅德高望重,在朝中地位尊崇,更要紧的还是他娶了代国大长公主,也算是宣帝的姑祖父。这种事涉皇家私密的事,找一般臣子自然多有不便,但找自家长辈,应当能得到些更好的主意吧? 将何丞相召进殿内,宣帝便阴沉着一张脸考虑该如何开口。何丞相在下头坐了半天,越看宣帝的脸色越难看,不由得暗暗回想最近哪一省有了灾害还是朝中出了贪官——反正他自己清正廉明、处事唯公,宣帝是不可能对他有什么不满的。 待到他手中那杯茶都凉了,宣帝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何丞相终于等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拱手问道:“圣上召老臣来究竟所为何事?不论多么严重,也不妨说出来让老臣替圣上参详参详。” 宣帝叫他一语惊醒,盯着何丞相看了半天,终于狠狠心咬咬牙问道:“老丞相不必多心,朕今日来,是想与你叙叙家事。不知代国大长公主身体可好,与丞相相处得可还好?” 何丞相听得莫名其妙,却还是认真答道:“公主身体极好,与老臣亦是相敬如宾,多谢陛下关怀。” 宣帝斟酌着措词,先夸了何丞相几句御妻有术,终于小心翼翼地将话头扯到了正文上:“若公主与丞相有分歧之时,将安处之?” 何丞相提到此事,忽然一脸沧桑,唏嘘答道:“少年时凡有冲突,家父家母都会狠狠罚我一顿,再逼我向公主道歉。当时老臣常想着,将来有一天无人管束我了,定要拨乱反正,一振夫纲。几十年后父母当真都不在了,我却再也没和公主吵过……年纪大了,也没那么气盛,感情也比从前深了……” 他抬起袖子揩了揩眼角泪痕,向宣帝请罪:“请陛下恕臣御前失仪,人老了,倒越是容易流泪了。” 宣帝从他话中听出了一桩最有用的经验,此时奖赏 分卷阅读174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都还来不及,哪还会怪罪他失仪?非但劝他不要太过谨小慎微,更陪着他感慨了一阵:“太上忘情,最下又不及于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两个人唏嘘之处虽不一样,但畏妻如虎的劲头也分不出高下来。何老丞相辞去之后,宣帝便迫不及待地亲手写下圣旨,宣召这四人的父母入宫。 他措辞措得十分谨慎,只写了宫规隔绝内外,使骨肉不能相聚,有乖人伦,他体念皇后与爱妃皆是男子,又为朝中重臣,不可与女子一概而论,故欲召四人父母入宫探视儿子。 宣帝甚至不敢把旨意发到中书,直接召了内侍进来,各赐腰牌,叫他们飞马出宫送信。这四位后妃当中,朱煊与淳于嘉的父母倒都在京中,接旨之后当即便换了大礼服入宫;凤玄与谢仁家人都还未取回京中,内侍们便备下了一路要用的行装,出京去他们老家寻人。 朱老将军教训儿子教训得顺了手,入宫后不论三七二十一便开骂,他母亲将他挡在身后护着,然后气运丹田,开始骂他父亲无用,要儿子入宫做皇后。这一家三口正打得热闹,宣帝已送了女  史过来,当着朱煊父母自我介绍道:“奴是尚宫局女史,皇后入宫后还不曾正式学过宫规宫礼,陛下派奴来做教引。传陛下口谕,为防皇后不习惯,国丈与夫人可留在坤宁宫中暂居,待皇后习惯宫规再回去。” 朱淮当即变了脸色,抓起拐杖劈头盖脸地去打朱煊,然后被夫人抢过拐杖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老将军虽然不敢还手,但还敢教训儿子,在夫人杖下边躲边骂:“不肖子!进了宫还敢闯祸!肯定是你不懂事,皇上才让人来教训你……” 女史缩在角落里小声劝道:“夫人,国丈,皇、皇后……” 比起朱家的武功传家,淳于老父与夫人则平和知礼得多。淳于家不过是新贵,老两口都不习惯宫中奢华,动作拘谨得很,当着女官打儿子更是不敢,只是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做了大官,为父也管不得你,只有一件事须要嘱咐你——咱们一家所有皆是圣上所赐,你要知恩图报,不可欺心。” 淳于嘉问心无愧,立刻答道:“我自是殚精竭力,唯恐侍君不周。”至于什么是周,那就要见仁见智了。淳于嘉打探到朱煊、凤玄与谢仁宫中也去了人教引,也就安心将父母送去偏殿居住,自己向那女史讨教宫中流传下来的媚君之术。 谢仁的母亲来得也不晚,谢仁入宫后便遣人回会稽取了她入京,只是路途遥远,宣帝叫内侍寻人时还不曾到京城。过几日她入了京,便叫宣帝派人弄进了宫中与儿子团聚。谢夫人见了儿子便先教诫:“入宫之事是你自己求来,以后便是有了委屈也要自己咽下,不许向我抱怨!” 谢家以军规治家,谢仁在母亲面前十分老实,站必叉手、坐必正襟危坐,礼仪严整,比宫中也不遑多让。兼之谢仁博闻善记,那女史所言他都过耳不忘,教了不过一半日,女史也就教无可教,回去向宣帝复命。宣帝憋闷得长叹一声,垂头想了一阵,便吩咐道:“你且回去,请谢夫人在宫中多住些日子,以慰阿仁孤苦。” 最后入宫的却是凤玄的家人。凤玄之父深以儿子入宫为耻,母亲虽然怜爱儿子,却拗不过丈夫,一直不曾入京。就连内侍都劝不动这执拗的老人,只好去当地官府请了人,半请半押地将凤玄的父母弄进宫。 凤老先生人在宫中,气节却不折,连见也不肯见儿子一面。凤夫人在宫中抱着儿子哭了一场,便劝凤玄去求他父亲原谅。凤玄脾气也硬直,一语不发地跪在偏殿外,将女史宫人急得半死,却任谁也扶不动他。 此事报上去后,宣帝终于坐不下去了。他早前就对凤氏一族无好印象,只是后来发配了凤景离京,凤家又没敢闹出逐凤玄出族的事,他只忙着征伐邻国,一时忘了教训凤家的人。此时听说他的凤卿受了这样重的委屈,宣帝也顾不得再叫他反省几过,连忙移驾至宣和殿去探望。 他到的时候,凤玄正跪在殿中青石板上,面色凝重、身子挺得笔直,双膝硌在石面上,看得宣帝都觉膝盖发疼,冲过去便将人扶了起来。凤玄满面惊喜之色,惊喜之后又黯然道:“陛下以仁孝治天下,我却不能令父亲满意,还让陛下为我担忧……” 凤玄的母亲在一旁见过驾,宣帝宽和地劝她起身,又夸她为国家教养出一位栋梁之材。殿内的凤老先生听得宣帝来了,虽然心中不满他把自家儿子当作男妃,却也不能在御前失礼,连忙出门相迎。 宣帝免了他的礼,面上带了几分威严的笑意,淡然问道:“凤公饱读诗书,朕有一事想问你。不知君与父孰亲,忠与孝孰重?” 凤玄之父微觉愕然,却还是立刻答道:“君臣父子,自是君先于父,忠重于孝。” 宣帝便笑 分卷阅读175 陛下,认命吧 作者:五色龙章 道:“凤卿事君尽忠,任事以诚,不正是遵了老先生的教导?有子如此,老先生还有何不满之处,为何反倒不肯见他?” 凤父便要跪下,宣帝忙示意凤玄拦住他。老先生未能跪倒,便低着头答道:“凤氏一族传至今有百余年,从未出过以色侍人……” 宣帝斥道:“凤公慎言!朕宫中之人,皆侍君以德才,无有以色者!” 凤玄也随之说道:“陛下是圣明天子,岂容得下以色邀宠之人?臣子侍君本就如妻侍夫,天下臣民无有不爱君者,我能入宫是邀天之幸,父亲当以我为荣,为何反以此为耻?” 宣帝听得十分满意,面上那层冰霜也随风化去,含笑对凤玄说:“凤卿忠义之心,朕一直明白,你与父母之间的心结朕也盼着能早日解开。待此事化解,卿便可不必分心于家事,专心为朕教导太孙了。” 这两人越说越正经,凤玄之父听着都觉着自己是冤枉儿子了。宣帝走后宫人又围上去劝解,将凤玄立下的功绩夸了又夸,凤公心中暗暗为儿子骄傲,态度倒是慢慢软化了下去。 宣帝听着内侍汇报此事,心下得意非凡,暗自把何丞相夸了又夸,顺手就赐了几端绮和百两黄金下去。有了这几位泰山泰水坐镇,他终于可以好生休息几天,不必担心有人闯入他的寝宫或文德殿、御花园等处,光天化日之下便献媚邀宠了。 他松下心来批着折子,殿内忽然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一碗汤水被放在他案边。宣帝头也不抬,只道:“下去吧,朕一会儿再吃。” 那勺子却忽然贴到了他唇间,一点甜甜的汁水已顺着齿关流入他口中。宣帝抬起头来正要骂那内侍不懂事,见到那人脸时却一下子愣住——那喂他汤水的竟是淳于嘉! 趁他愣神时,一勺甜汤已倒进了他口中。宣帝咽了汤汁,满含讶异地问道:“你不是还在学规矩……” 淳于嘉笑得十分温柔,两眼弯弯,目光却紧紧粘在他湿润的双唇上:“陛下说得是,嘉正跟女史学习侍君之道。她教我要时刻关心陛下身体,所以我便叫厨房做了滋补汤品送与陛下。” 他欺身上来,含着一勺汤哺入宣帝口中,抬起头来诱惑地说道:“嘉已学了许多侍君的法子。这几日陛下都不曾歇宿在后宫,于圣体大是不利,我不能眼看龙体因禁欲受损伤,说不得只好腼颜自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