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1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网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衣默 楔子 天空,很蓝,镶着眩目的阳光,铺满一地灿烂。 远处,绿色的草坪,悠扬的音乐,沐浴着金芒的白色玫瑰,为他和她的婚礼,筑起了梦幻的天堂。 婚礼呵…… 我在心底苦笑。 他和她……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策划了那么多,放弃了那么多,最终,我还是输了。 输给了他们的爱情。 “后悔了吗?”耳畔,拂过一阵风,是那个自称“勾魂”的少年。 不,不能叫他少年,记得他说过,他不是人。 “即使你用生命阻止,也依然无法拆散他们之间的缘分。”黑发银眸,勾魂还是穿着初见时的那身黑袍,赤着脚,飘上半空,停在我身边:“这就是天意。” “天意?”我笑,笑中带着嘲弄:“我从不相信天意。”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天意,天意只是失败的人为自己寻找的借口!我,不屑。 “看来……你还是没有办法放下那份执念啊……”勾魂幽幽地叹息。 我不语,抬头看他,静等下文。 “在你眼里,没有所谓的宿命,你不信天,不信地,你只相信你自己,即使明知得不到也要一味地强求,如此偏执、如此极端,你的残念……很深啊……”火红的眉,纠结,他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这样的你……该怎么随我回冥界接受轮回?” “轮回?”我不懂:“那是什么?不接受又会怎么样?” “轮回就是轮回转世,这是每一个灵魂不断在经历的过程……”他迎上我的目光,银色的眸底有一种严肃的味道:“如果你不接受轮回,那么现在已经脱离肉身的你就只能在尘世游荡,就是人们口中的孤魂野鬼,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听起来应该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是…… “我无所谓。” “无所谓?”勾魂看起来好像对我的话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我没有再理他,目光放到远处那对正在互换戒指的新人身上。 为什么……他们可以笑得那么开心? 为什么……他们可以笑得那样无愧? 看着他们沉浸在幸福中的模样,我突然觉得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甚至是付出的生命都变得没有任何价值。 只因,他们……根本不在意…… “你只是个笑话而已。”勾魂的声音在此刻听来格外刺耳。 狠狠地转过身瞪他,我的心,因他一针见血的戳破而泛起愤懑。 “看来……你还没有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喃喃地,勾魂银色的目光,飘远,深邃,含着让我不解的东西。 “你……”我想开口问什么,但,他突然伸出的手,蒙住了我的眼。 意识,渐渐朦胧。 “什么也不要问,现在,趁着你的执念出现裂缝,我要送你去另一个空间,希望,在那里,你能找到你在这边一直欠缺的东西……” 恍恍惚惚,他的声音,好似一圈一圈的涟漪,一点,一点,向远处扩散,直至……消失无踪…… 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转动。 而我,无力拒绝。 第一章 新生 夜,有着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呜呜……” 谁?是谁在哭泣? 头,好痛,身子,乏力,耳畔,隐隐约约,似乎有男女的争吵。 “说来说去!都怪你!我辛辛苦苦在外头赚钱,你呢?!连个女儿也教不好,就知道扯我后腿!” “呜呜……”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 “呜呜……” “可恶!真是够了!说来说去都是你生的这个畜生惹出来的祸!起来!你马上给我起来!就算要死也给我向迹部少爷他们道过歉再死!起来!你给我起来!不准装死!听见了没有!你给我起来!” “呜呜……别这样,小离……小离她还只是个孩子……”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两股力道,一强一弱,在不断拉扯着我的身体。 “砰” 脑袋磕上地面,嘶……好痛! “呜呜……小离……” 发生什么事了? 我有些云里雾里,想撑开眼皮看个究竟,可是,强烈的黑暗袭来,又将我拉入那圈漩涡里。 ☆☆☆☆☆ ☆☆☆☆☆ ☆☆☆☆☆ ☆☆☆☆☆ 晕晕沉沉地,不知道在黑雾中浮沉了多久,当我再次有知觉的时候,睁开眼,迎入一片白色世界。 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以及床头那束飘着香味的白色百合。 这里是…… 医院? 我下意识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什么也不要问,现在,趁着你的执念出现裂缝,我要送你去另一个空间,希望,在那里,你能找到你在这边一直欠缺的东西……” 恍惚间,我记起了不久前那个自称“勾魂”的家伙说的话。 另一个空间?是指这里吗? 反射性地,我抬起另一只没有打着点滴的手臂。 纤细,莹白,没有一丝薄茧。 很漂亮的手,可惜,不是我原来的手。 原来的我,有一对身为著名音乐家的父母,从小,我就接触着各种各样不同的乐器,我原来的手指,在时间的积累中,有着好几个薄薄的茧,绝不是像此刻的这只那样干净、细嫩无一丝瑕疵。 “吱呀” 凝思间,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和服的娇小妇人走了进来。 等等!和服?日本?! 那家伙居然把我送到日本来了?!真是…… “小离?”不意外地,妇人出口的语言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此时此刻,我不得不庆幸,前世的我,有认真学习过日语这门语言。 前世…… 我苦笑。 原来……那已经变成前世了…… 感叹中,美妇已然向我走近,而这时,我才真正注意到她的长相——盘得一丝不苟的品红色头发,巴掌大的小脸,湖水蓝的眼睛——如果撇去那双眼睛的红肿,她,还真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大美人。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惊喜地,她俯身靠近我,摸摸我的额头,动手替我整理着身上有些泛皱的病服。 “我……”我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不太习惯和陌生人靠的太近。 “怎么了?”她注意到我的不自然。 “你……”心,苦笑,偏头思忖片刻,我只能无奈地冒出一句比较狗血的台词:“你是谁?”没办法,我是另一缕寄住进来的灵魂,没有这具身体任何的记忆,只能本能地选择扮演所有穿越中早已被写烂的剧本。 “你……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妈妈啊?医生……医生……”妇人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接着,略显慌乱地跑出去扯开嗓门尖叫。 适才的优雅,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几秒后,几个穿着白衣的医生和护士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拿着仪器,对着我一阵乱摆,最后,在一个医生问了我几个问题,得到我茫然不知的回应后,作出一个我意料中的判定——失忆。 “天啊!怎么会这样?”那个自称是我母亲的美丽女子,宛如泄了气的皮球,呆呆地滑坐在地,掩面而泣:“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呜呜呜呜……” “羽鸟太太,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只要羽鸟小姐身体无碍,记忆还是可以慢慢恢复的……”临走前,医生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咔嚓” 门开门又关,医生和护士离开了,一时间,整间病房就只剩下我和那个妇人两个人了。 “呜呜……怎么办?呜呜……”妇人还是像个孩子一样赖在地上哭,那神情,那感觉,好像世界快要到末日了一样。 我彻底无语了。 谁来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没有人听到我心底的疑问,倒是那个抽泣的妇人终于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眼神复杂地,她看了看我,接着,转身走了出去。 透过没有关紧的门扉,我知道,她是去打电话了。 趁着这个空挡,我利落地拔掉手上的点滴,下床,穿上鞋子,跑去病房配备的盥洗室。 找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眼前被水汽模糊的镜子,一张陌生的面孔,逐渐露出清晰的轮廓。 那是一个长得……呃……有点俗气的女孩子。 深紫色的及腰长发,像一堆没有打理过的海藻,又多、又密、又卷,好像一顶劣质的假发,戴在头上,以至于让人忽略了她的瓜子脸和尖下巴——可见她全身的俗气,完全是由这头头发引起的。 女孩的皮肤很细致,没有任何的瑕疵,虽然很白,可是那种白却只能让人觉得病态,没有任何血色,看来,她偏离阳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她的五官很端正,小巧的鼻,丰满的唇,如果拨开那几乎要遮住大半张脸的刘海,还会露出一双雾蒙蒙的湖蓝色眸子——那是整张脸上唯一能吸引人的地方。 总体来说,撇开那头俗气的发型,这张脸,还能挤进清秀有余而美丽不足的档次,好听一点,就是耐看,直白点,叫平凡!和我以前那张没有化妆时的脸,也没多大差距。 看清了自己现在的长相后,我伸手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了一把水,清醒思绪。 随手找了条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我重新回到病房。 刚刚坐回床沿,适才出去的那名妇人便走了进来。 手里握着刚挂断的手机,她神情不安地向我靠近,美丽的脸上好像还挂着一波新的泪痕。 “小离……”她无声地在我的身旁落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疑惑地看着她,不懂她眼底的忧虑从何而来。 “待会儿你爸爸要过来……他现在很生气……如果他口不择言地骂了你,你不要和他顶嘴,知道吗?”她拨着我又长又厚的刘海,优美的唇,一张一合着我完全摸不着边的叮咛:“因为你的缘故,迹部家可能会解雇你爸爸,如果爸爸被他们解雇了,那我们家就……呜呜……”说着说着,她又开始哭了。 “那个……”我被她哭得有点心烦,毕竟,从醒过来到现在,我除了知道她是我妈妈,我有个名字叫小离外便一片空白……她要哭的话,至少也该先让我知道一下自己是谁吧? “啊!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失忆了……”恍如梦初醒,她总算想起了医生给出的结论,然后,脸上的小雨变成了大雨,世界末日,再度来临。 仰面盯着天花板,我不知道现在除了无语问苍天外我还能干什么。 毕竟,我不太习惯去安慰一个对我来说只能算陌生的人。 尤其对方还是个“水”做的柔弱妇人! 所以,等她哭够了,想起要告诉我我是谁的时候,墙上的时钟已经悄悄走过半个圈了。 第二章 麻烦的身份 “我”的名字叫做羽鸟离,上个月刚过14岁,就读于冰帝学园3年级,父亲羽鸟国宏是迹部家的专属司机,负责那家少爷的日常接送,“我”的母亲,就是刚刚那个泪腺发达的美妇人,名叫羽鸟馨子,是一个以夫为尊的传统日本女性,简单点说,就是负责顾家、煮饭、带孩子的家庭主妇,“我”还有一个比我小一年的妹妹,羽鸟梦,和“我”一样,都是冰帝的学生。 冰帝……迹部…… 刚听到这些名字的时候,说不吃惊是骗人的,虽然以前的我忙于追随父母的脚步而没有什么空闲看动画,但是,在刚离开家搬入宿舍的那几年,宿舍里有一个室友是个疯狂的漫迷,在她的耳濡目染下,我对《网球王子》这部动漫还不至于那么一无所知。 至少,对于青学、冰帝里面的某些重要人物,我还是能一一记住名字的。 迹部景吾……那个高高在上、自恋嚣张的冰帝帝王……没想到,“我”居然会是他专属司机的女儿?这,还真是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实。 而更让人哭笑不得的还在后面! 听“我”母亲说,“我”在学校里参加了迹部的后援团,上个月,因为在街头网球场撞见了迹部拉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手,要跟人家约会的那一幕,让“我”对那个女孩子怀恨在心,于是,“我”暗地里跟踪了那个女孩子,趁四下无人,她刚巧要下街头网球场那边的楼梯的时候从背后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而这一幕,很不巧的是,让碰巧路过的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看见了,女孩急着要报警,男孩忙着拦住想要逃跑的“我”,于是,情急之下,“我”掏出放在包包里的美工刀,二话不说地朝那个拦路的男孩刺了过去,那个打电话的女孩见状想要过来帮忙,却不料被已经慌乱到失去理智的“我”推下了楼梯,摔成重伤…… 事后,“我”被那个侥幸只被“我”划伤了胳膊的男孩押去了警局,因为未成年,所以拘留了几天后就被急着赶来的父母保了出去。 出去后“我”才知道,那两个被“我”推下去的女孩子,一个叫橘杏,是不动峰初等部网球部部长的妹妹,另一个叫百合野奈凝,和“我”一样是冰帝学园三年级的学生,而不巧的是,百合野奈凝日前正和忍足侑士处在热恋期。 至于那个将“我”送去警局的少年,则是圣鲁道夫初等部网球部的正选,传说中青学的天才不二周助最爱护的弟弟,不二裕太。 不幸中的万幸,不二裕太的伤势不重,只是手腕破了道口子,流了点血,而橘杏前阵子也已经出院了,不过,她摔下去的时候似乎伤到了头部,对那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印象;至于百合野奈凝,就有些棘手了,听说她摔下去的时候摔断了右手,医生建议她出国治疗,否则以后就无法再拉小提琴了…… 对不二裕太和橘杏所造成的伤害,“我”爸爸已经带着“我”亲自上门去赔礼道歉过了,破点财,被他们家人狠狠骂了一顿,倒也不了了之;比较麻烦的是,那位到现在为止右手还不能行动自如的百合野奈凝,无论“我”和父亲上门多少次,都得不到她的原谅,而且,她的家人还一再向“我”父亲要一笔昂贵的精神损失费,不给,他们就威胁着说要找人好好“教训”一下“我”和“我”的妹妹羽鸟梦。 “我”的爸爸只是人家的司机,虽然比起其他司机,任职在迹部家的他待遇是要比同行好很多,但,他还是没有能力拿出百合野家索要的那笔钱。 看着父母为钱头痛的样子,自知做错的“我”竟兴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我”锁定了班上一个叫北森雪美的女孩子,因为北森是个张扬的富家小姐,整天都佩戴着昂贵的饰品并且还每天换一次,所以,天真的“我”就以为她不会太过在意丢失一件小物品的……借着生病不上体育课的机会,“我”留在教室里,顺利地取走了北森书包里的一条项链,接下来几天,“我”一直在暗处观察北森,确定她没有过多在意失物后,“我”才偷偷地将她的链子放到网上去拍卖……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愿意出高价的买主,“我”喜滋滋地捧着项链跑去约定的地点,才骇然发现那个所谓的买主就是“我”以为已经放弃寻找失物的北森! 而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北森和迹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那条“我”以为对北森不重要的项链,竟是迹部特意为北森量身定做的,全世界只有那一条!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北森生气了,迹部愤怒了,而那个因为女友住院而暂时无暇管“我”的忍足也开始蠢蠢欲动…… “我”的日子难过了,最后因为承受不住他们的报复而想到了以死来逃避。 “我”妹妹发现我想要服食安眠药的意图后,奋力跑上来阻止,而就在“我”们争夺药瓶的时候,“我”一时不慎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然后,就到我现在这种情况了。 听完羽鸟馨子,也就是我“现在”母亲的讲述,我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那个“勾魂”!他到底把我扔到了怎样麻烦的境地? 虽然我《网王》看的不多,但是我还是明白橘桔平的妹妹碰不得、忍足的女友惹不得、不二的弟弟伤不得、迹部的礼物偷不得这些真理的! 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把该惹的不该惹的全给我惹上了!你要我怎么收场? 要知道,在那个世界活了20年,我可没有任何的经验来面对眼下这种情况啊! 就在我为自己此刻的处境头痛不已的时候,“吱呀”一声,病房的门又开了。 反射性地抬头望去,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中年男子。 男人理着利落的平头,有着刚毅的脸型,端正的五官,虽然称不上英俊,但是比以前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挺着啤酒肚的中年大叔好太多了。 沉着脸,男人走了过来,身形移动间,我才发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在他高大身影的后面,还跟着一位长相绝美的妙龄少女。 那个女孩有一头烫得很漂亮的波浪长发,那泛着荧荧光芒的品红发丝随着她的移动而摇曳着一波又一波的风情。 她的皮肤很白,很细腻,吹弹可破,不同于“我”的病态,她白得很晶莹,很剔透,就像那刚剥开蛋壳的白煮蛋一般;她的脸蛋小小的,好像一只手就可以全部包起;她的五官非常漂亮,尤其是那双银紫色的眼睛,慵懒、迷蒙,融合着少女的温柔和女人的性感。 如果再过个几年,她绝对是个颠倒众生的大美人! “啪!” 未等我从惊艳中回神,那个先行走过来的中年男子二话不说地抬手给了我一记热辣辣的耳光。 “你……”捂着马上就高肿起来的半边脸,我不敢置信地迎向他充满怒意的目光,有些反应不过来。 活了20个年头,这还是我第一次挨打! 虽然之前因为我的任性,那对天才音乐家的父母也没少骂过我,但,从小到大,他们也不曾动过我一根指头! 这个男人……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居然…… “终于不再装死了?!”他冷冷地瞪着我,接着,伸手揪起我的头发,以一种想要扯下我头皮的力道将我整个人从床上拽起:“既然醒了就跟我一块儿去向迹部少爷和忍足少爷道歉!走!”话落,不给我反应的时间,便掐住我的胳膊,径自将我往门外拖。 “爸……”看见这一幕,那个穿着冰帝校服的美少女吓傻了,脚步顿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而那个身为“我”妈妈的女人,则大气也不敢出地默默流着泪,亦步亦趋地紧跟在我们身后。 第三章 初见迹部 手臂被捏得生疼,可是,我硬是咬紧牙关没有呼痛,沉默着,勉强自己跟上前方的脚步。 “小离……小离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你……你能不能晚几天……等她调整好心情了再……”踏进电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垂泪的羽鸟馨子,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抬起头,面带恳求地看着那个刚刚按完楼层数的男子。 “失忆?”男子厌恶地看着我,“还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啊!失忆!” “你以为你失忆了就可以逃开你做过的一切吗?!畜生!”他狠狠地将我压上一旁冰冷的墙面:“当初既然有胆子做出那些肮脏事,现在怎么没胆承认啊?!妈的!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会摊上你这么个东西!为什么你不能有你妹妹一半的乖巧?!就算你做不到像小梦一样优秀,也不要老是扔一大堆烂摊子来扯我后腿!你……你这个……”话说着,他抡起拳头,直想往我身上招呼。 “不要!不要……”羽鸟馨子哭着扑了过来抱住男人上扬的胳膊:“小离的身体才刚好……她……” “你让开!都是你调教出来的好东西!好事不干!偏偏干些损人不利己的窝囊事!”羽鸟国宏一把甩开羽鸟馨子,用力过猛地将她推倒在地。 “呜呜……呜呜……”柔弱的羽鸟馨子委屈地趴在地上又开始掉眼泪。 “你不要太过分了!”忍无可忍,我奋力抽回自己的手,直觉上前扶起羽鸟馨子。 “你敢跟我顶嘴?!”羽鸟国宏火大了,睁着被愤怒染红的双眼,他又抬手给了我一巴掌。 两边对称,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的脸肯定肿得和猪头有一拼! “你……”我死死地瞪着他,他有种! “小离……呜呜……”羽鸟馨子在一旁抽泣不止。 就在我和羽鸟国宏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的时候,“叮”的一声,电梯到达目的地。 “走!”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羽鸟国宏上前扯过我的手臂,然后转向还在掉眼泪的羽鸟馨子,沉声道:“你给我回病房待着,不准跟过来丢人!” “知、知道了……”羽鸟馨子怯怯地点头,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羽鸟国宏不再说话,微微使力,他强迫着把我拖出了电梯。 电梯的门缓缓合上,羽鸟馨子那张带泪担忧的脸也渐渐掩去。 我的心,突然一紧。 “放手!你给我放手!”我拼命挣扎,直觉不想和这个男人一起。 “你……”羽鸟国宏似乎没料到我会反抗,银紫色的眼睛危险地烧起一簇火焰。 周围路过的男男女女纷纷侧目,或好奇,或探究,惹得他不得不将我推到无人的角落。 “你个畜生!故意想要拆我的台是吧?!”他一把揪起我的头发,把我压在墙面:“自己做错事就要自己承受所有的后果!你最好给我放聪明点!否则回家后别怪我打断你的腿!听到没有!” 我不满,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突来的一道男音给打断。 “真是不华丽的场面啊,对吧,桦地?” “是!” 很经典的对白,可惜,现在的我无力欣赏。 “迹部少爷……”急忙松开制住我的手,羽鸟国宏在转身面向来人时换上一张极度谦卑讨好的面孔。 狗腿! 我不屑地翻了翻白眼,揉揉被抓得生疼的手臂。 “你们又来这里干什么?本大爷记得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说话的那道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宛如红酒般醉人,极具诱惑。 我好奇地抬头望去。 微翘的紫灰色发丝,白皙的面孔,妩媚的泪痣,以及那双好似揉碎了世间所有魅惑的幽邃双眸…… 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相当吸引人的少年,即使穿着简单的灰白运动服,也依然无法掩盖他浑然天成的贵族气质,高傲、华贵,不可一世。 看来,他还是有自恋的本钱的。 “迹部少爷,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小离她……她已经知道错了……”羽鸟国宏的语调变得格外诚恳,说话的同时,他还暗暗地扯了扯我的衣角,拼命对我使眼色。 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在冰帝,我亏欠的人只有百合野奈凝和北森雪美。”无畏地,我迎向迹部夹杂着明显鄙夷的目光。 也许是叛逆因子作祟,此刻,我就是和羽鸟国宏杠上了! “你说什么?!”羽鸟国宏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眼神,恨不得撕下我一块肉。 而迹部,则懒懒地站在那儿,修长的指尖,带着一丝若有所思,抚上自己眼角下的那点黑色。他的身后,面无表情的桦地依旧立在那儿,无动于衷。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 半晌,迹部的唇微微地,向上扬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这就是你所说的‘知道错了’?嗯?”淡淡地,他瞟了我一眼,深灰色的眸光带着凌厉的刀刃扫向一旁似在冒冷汗的羽鸟国宏。 “这…… ”羽鸟国宏急了,接着,再也顾不得什么地伸出手压低我的头,强迫着我对迹部所在的方向折下腰:“你给我快点向迹部少爷道歉!快点!” “……” 心,泛起强烈的委屈,我试着想要反抗,但,得到的只是羽鸟国宏更加大力的压制。 为什么…… 我难堪地闭上眼。 我要承受这一切? 那种自尊和骄傲被践踏在地的感觉……真的……很不是滋味…… 这一切……明明不是我的错啊? 为何要我承担不属于我的罪责?为什么?! “看来……你还是什么也不明白……” 幽幽地,耳畔似乎有一声叹息悄然拂过。 是谁?“勾魂”吗? 我努力睁大眼,可是,什么也看不清。 恍惚中,“吱呀”一声,我听到迹部身后的那扇门开了。 “忍足少爷……”讷讷地,我感觉压着我的那只手,撤离。 缓缓地,我直起弯曲的腰背,抬头迎向来人。 及肩的发,幽蓝如浩瀚的星夜;古铜色的肌肤,立体深刻的五官,危险而神秘,尤其是那对隐藏在镜片后的双眼,状似清澄实则汹涌,暗藏着狼一般的锋芒——深藏不露。 忍足侑士……冰帝的军师,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少年。 怎么了? 我看见迹部看向忍足的眼中写着这三个字。 “奈凝要他们进去。”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忍足淡淡地说,看也没看我和羽鸟国宏一眼。 第四章 道歉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设计别致的高档家具,占地宽敞的厨房,可以洗桑拿的浴室……冰箱、电脑、空调、家庭影院一应俱全。 没有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只有阵阵清香萦绕其中;没有死气沉沉的白色,只有阳光满室的温暖…… 这……究竟是病房还是总统套房?简直比我以前住过的酒店还要豪华! “走了!”惊叹中,身旁的羽鸟国宏轻轻捅了我一记,适时拉回我飘远的思绪。 尾随着前方三个少年走进一扇拉开的不透明玻璃门,梦幻的蕾丝空间迎面而来。 粉紫色的蕾丝窗幔,淡蓝色的蕾丝床帐,以及绣着浅色蕾丝滚边的床罩…… 不得不说,布置这间房间的人好像对蕾丝有一种非常热切的偏爱。 “奈凝,她害得你那么惨,你为什么还要见她啊?”浓浓的鼻音带着刚刚睡醒后的慵懒,如一阵暖暖的风,拂过我的耳畔。 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出声的是一个有着浅棕色发丝的少年,他的头发软软的、卷卷的,给人的感觉很柔软,就像绵羊身上的毛一样。 此刻,他正挂在一个银发少年的背上,打着哈欠,揉着睡眼,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慈郎前辈……”那名宛如邻家大男孩的少年,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不自在地看了看我这边。 而之前带我们进来的迹部则一派优雅地在一张柔软的单人沙发上入座,他忠实的跟班,桦地,依旧维持着神色无波的表情,乖乖地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至于那个连正眼也没瞧过我的忍足,还是那副将我当成隐形人的样子,目不斜视地走向床边。 有些后知后觉地,我注意到冰帝的那些正选似乎都聚集在这里了。 众人或坐、或站、或靠、或蹲地分散在床边,神情戒备地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那感觉,就好像我是什么会伤人的妖怪一样。真是…… “倏!”未等我调适完郁闷的心情,只觉眼前一闪,耀眼的红发在空中划过180度,一抹娇俏如女孩子的身影便稳稳地停在我面前。 我讷讷地移过眼。 红色的妹妹头……要是没记错,他应该叫向日岳人吧?冰帝中,以跳跃见长的……男生。 一个长得比女孩子还可爱的男生。 “要道歉的话就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奈凝待会儿还要和我们去吃晚饭呢!”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向日蹙着眉,一脸凶巴巴的样子。 “岳人……”这次开口的是一缕音质非常好听的女声。 好奇地转开视线,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躺在床上,有一头墨绿色长直发的女孩子——肤白赛雪,滑若凝脂,螓首蛾眉,齿如白玉……原以为我的妹妹羽鸟梦已经够颠倒众生了,却不想这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位出尘绝色…… 她……应该就是百合野奈凝了吧? 伤害了如此佳人,难怪骄傲如迹部他们也会那样讨厌“我”了。 “不要这样子……”百合野奈凝不赞同地冲向日摇了摇头。 “可是……”向日想说什么,但是在看到百合野楚楚可怜的恳求眼神后,便悻悻然地停了口,不甘不愿地退到一边去了。 待向日离开后,我的目光就毫无阻碍地对上了百合野清澈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棕眸。 “那个……你们有事就快说吧?”百合野先行别过了头,调开视线。 “百合野小姐……”身旁那个从刚进门起就没再说过话的羽鸟国宏突然深深地,对着百合野的方向弯下了腰:“请你原谅小离……” “你……”百合野似乎很吃惊的样子,可冰帝的那些少年们却是一派的无动于衷,更有甚者,还一脸嫌恶地偏过头去。 “小离她……失忆了……对于过去的事情,已经没有印象了……”眼,微闭,羽鸟国宏状似沉痛地说着。 此话一出,在场的气氛有些诡异。 而百合野…… 是我多心了吗?为什么我感觉她的目光里有隐约的惊喜划过? “失忆?”沉默两秒,向日首先发难,语气里是全然的不相信:“少开玩笑了!她会失忆?要逃避责任,也犯不着用这么烂的借口吧?” “切,真是太假了!”鄙夷扭过头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的长发少年。 “是真的!医生已经确诊了!”羽鸟国宏急急地从身上拿出一本白色的小册子:“这是小离的病历,是我刚刚从竹本医生那里要过来的……”话落,他上前两步递给侧身倚靠在床边的忍足。 镜片掠过不知名的光芒,忍足淡淡地翻开那本病历。 慈郎、向日、银发男孩以及刚刚那个长发少年皆不约而同地凑了过去一探究竟。 “她真的失忆了……”向日的表情呆呆地,喃喃自语。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忍足推推眼镜,走近坐在沙发上的迹部,将手中的册子递了过去。 一手翻着病历,一手摸着泪痣,迹部无波的脸上看不清情绪。 良久,他合上了手中的册子,抬起头,嘴角弯出嘲弄的痕迹:“真是越看越不华丽……呐,桦地?” “是!” 一根、两根……我感觉自己的额头有黑线垂落。 这家伙…… “就算她真的失忆了,也无法掩盖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不华丽的事……” “我知道,她不能用忘记了来逃避曾经做过的一切……可是……看在她已经为她做过的错事付出了代价的份上……求求您……原谅她吧!”迹部的语句刚落,羽鸟国宏便急急接口,语气诚恳,声泪俱下,简直就是一心想为女儿承担所有罪责的好父亲形象,和不久前那个狰狞着面孔骂我、打我的凶恶模样判若两人。 看着他的样子,我的心,却没有任何波动。 人,有时候和刚刚出生的小鸭是一样的,只不过小鸭子是凭着第一眼找妈妈,而我,却是借着第一眼,张启心中的藩篱。 “对不起……”虽然我对羽鸟国宏做给迹部看的一切不以为然,但是,对于百合野,“我”是真的欠她一句抱歉。 郑重地,在没有任何强迫下,我向着百合野的方向折下腰,为那个已经消失的羽鸟离,道歉。 四周一下子陷入沉默,直到……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你对奈凝做过的一切吗?”玻璃门再度被拉开,另一道清脆张扬的女声突兀地打破静谧。 我本能地直起身子,朝门口看去。 那是一个穿着冰帝校服的女孩子。 削薄的黑色短发,别着星形的钻石发夹;麦色的肌肤,偏圆的脸颊,并不精致却别有一番特色的五官,组合成一张俏皮不失魅力的面容。 她是…… “北森小姐。”羽鸟国宏木木地唤了一声。 原来她就是北森雪美,“我”要祈求原谅的第二个人。 “你这个小偷!居然还有脸来这里!怎么?你以为说句对不起,弯一弯腰,就能得到原谅了吗?告诉你!没门!我们是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的!”大跨步地走到我面前,北森雪美酒红色的眸子闪烁着不容错认的鄙夷和嫌恶。 “北森小姐……”羽鸟国宏慌了,接着,拼命对我使眼色:“你快点和北森小姐道歉!快点!” 虽然我不是很想,但是,那毕竟是“羽鸟离”欠下的债,纵使有多不情愿,我还是依言低了低头,说了句:对不起,请原谅。 “雪美……”一旁的百合野奈凝似乎有些心软了:“算了吧?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爱迹部了而已…… 最后这句,百合野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场的人(除了某个穿过来的)都听得懂她未完的话。 “我”当然不是故意的,要不是你家向“我”家勒索,“我”至于去偷东西么“我”! 搞不清现状的我偷偷地在心底翻了翻白眼,有点冷眼旁观地想着。 “就算如此,奈凝,你未免也太善良了吧!”北森愤愤不平,“她可是害你不能拉小提琴的罪魁祸首哎!” “就是,奈凝,你不能这么容易就原谅她的!” “对对对!不能这么便宜他们!” 向日和慈郎也在一旁帮腔。 迹部和其他几个人虽然没说话,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中我也看得出他们是同意北森的说法的。 “那你们想怎么样?”头,有点痛,我一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第五章 重生的代价 “那你们想怎么样?”头,有点痛,我一向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小离!”羽鸟国宏着急地喝了我一句,银紫色的眼瞳中蕴藏狂风暴雨。 “你这是什么态度?”北森雪美不满了,冰帝的少年们也愤怒了。 一道道谴责的目光从四方朝我劈来。 而我……不痛不痒。 唇,勾起若有似无的嘲弄,我提步,向前走去。 “你要干什么?”在离百合野几步之遥的地方,我被不动声色的忍足挡住。 向日岳人他们也是一脸戒备的蠢蠢欲动。 “放心,有你们几个骑士在这儿,我还不至于蠢到再去伤害她。”我淡淡地笑,绕过忍足,不在意那些少年铁青的脸色,悠悠地停在百合野的床边。 “你想干什么?”北森雪美像只急于护主的猫咪,张开利爪隔开我和百合野之间过近的距离。 “医生说,因为那次意外,你的右手受了伤,不太能拉小提琴了?”我平静地越过北森,看向坐在床上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的百合野。 “我……” “你什么意思?故意想要往奈凝的伤口上撒盐是不是?”不等百合野回答,北森便抢先说道,长长的指尖还不忘狠狠地戳戳我的肩膀:“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太过分!不然,我……” “我是用这只手偷了你的项链吧?”不耐地打断北森的威胁,我冲她晃了晃我因拔出点滴而冒着几滴血珠的右手。 “……”北森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时没有跟上我的思维。 忍足推眼镜的手顿了顿,迹部灰色的瞳孔意味不明。 而向日他们则一头雾水,看不懂状况。 “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对你们也没有任何愧疚的感觉,但是,不记得不代表没发生,而我,一向不喜欢‘负债’……”幽幽地,我走近摆放在床边的书桌,伸手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2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伸手,轻轻触碰着那一尘不染的棕色桌面:“欠你们的,我一定会还给你们,但是,在我把‘债务’还清后,希望你们可以不要再提起……现在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以前那个羽鸟离已经死了,不在了,现在出现在你们面前的,是一个没有过去的羽鸟离,一个重生后的羽鸟离……”而为了这个重生,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语毕,不等他们的反应,我把右手放上桌面,左手吃力地举起一旁装着一束红玫瑰的玻璃花瓶,眼一闭,牙一咬,那厚重的花瓶直直地向我的右手砸去…… ☆☆☆☆☆ ☆☆☆☆☆ ☆☆☆☆☆ ☆☆☆☆☆ “砰”“啪” 花瓶应声碎裂,鲜艳的玫瑰,四散地,落在女孩的脚边。 书桌上,女孩的右手,被玻璃的碎片刺穿得面目全非。 一滴、两滴……花瓶中原本清澈的水染上女孩的血液,融合成妖艳的鲜红,顺着边缘,坠落在地,叹息着,和红玫瑰的花瓣,交织成一体。 怵目,惊心。 在场的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骇住了。 沙发上的迹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忍足无波的眼底掠过不知名的波动。 百合野揪紧了胸前的衣物。 向日傻了,慈郎呆了。 而北森和羽鸟国宏皆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甚至就连宍户都掩饰不住惊讶的神情。 至于一向善良的凤,则别过脸,不忍再看。 空气中,弥漫着的压抑,令人窒息。 ☆☆☆☆☆ ☆☆☆☆☆ ☆☆☆☆☆ ☆☆☆☆☆ 冷汗,一串一串地从额际滑落。 死死地咬住下唇,我忍着锥心的痛楚,缓缓地转过身。 “如果觉得不够,你可以再补。”颤抖的左手拿起桌上的一大块碎片,我僵硬地扯扯嘴角,对离我最近的北森雪美道。 “你……”北森雪美呆呆地看着我,不知如何反应。 “你们呢?”我的目光扫向那些沉默不语的冰帝少年:“如果觉得我‘还’得不够,你们也可以上来帮忙百合野她们讨债……” 一步一步,我拖着痛到麻木的右手,走到向日面前,伸出左手,我把碎片交给他:“你刚刚不是一直嚷着不要放过我么?我给你机会!” “你……你不要以为用这种苦肉计就可以让我们同情你!”向日的脸色惨白,像扔烫手山芋似地,把我给他的玻璃碎片扔到地上。 “那你还要我做什么?”我冷笑:“我欠百合野的是右手,偷走北森项链的,也是我的右手,我已经用我能做到的方式把‘右手’还给了她们,如果你觉得还得不够彻底,你也可以用你觉得足够的方式来对付我,但是,请记得,我欠她们的只有‘右手’,不是生命!所以,卸下右手给她们是我的极限!”我不打算欠债,更不打算让别人欠我! “你……”向日被我的话骇到,说不出话来。 “你们呢?”我不再看他,直接转向迹部和忍足:“如果觉得不够,我欢迎你们过来‘帮忙’!” ☆☆☆☆☆ ☆☆☆☆☆ ☆☆☆☆☆ ☆☆☆☆☆ 这个女人…… 迹部眯起眼,习惯性地摸上自己的泪痣。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记得以前,她都是胆小懦弱没担当的……好吧!顶多再加一点,就是花痴!根本不可能有种绝决、坚强的气势…… 难道……失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越来越有趣了……是不是,桦地? 仿佛是心电感应一般,在场唯一能够将面无表情贯彻到底的桦地同学,低低地应了一句:“是。” 忍足默默观察着迹部的表情,然后,低下头,推了推眼镜,嘴角边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 ☆☆☆☆☆ ☆☆☆☆☆ ☆☆☆☆☆ 见迹部和忍足似乎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知道,我要的目的达到了。 “既然你们都没有上来要我‘补’债的意思,那么,我是否就可以认定,‘我’已经把该还的都还清了呢?” 四周还是一片沉默。 我咬着牙,撑着有些发软的身体,最后一次,对他们弯下腰,鞠了一躬。 “希望你们遵守约定!”话落,我直起身子,拖着快要到极限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出这间病房。 跨出门槛的那一刻,我不再是那个“我”。 羽鸟离…… 忍着痛,忍着晕眩,我默默地来到窗边,迎着风,望向天空。 我会帮你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做完,只是……当一切都结束后,我就要做回我自己,用我自己的方式走接下去的路……再与你无关…… 第六章 哭笑不得的过去 我不知道后来迹部和羽鸟国宏说了什么,只知道第二天一早,羽鸟国宏便臭着一张脸,帮我办了出院手续,而因为我的手还需要住院治疗,羽鸟国宏拗不过羽鸟馨子的哭哭啼啼,所以就开车将我千里迢迢地载到了神奈川一家医院——他没有解释为什么,但我猜得出,应该是迹部对他施了什么压…… “呜呜……小离……呜呜……”捧着我已经接受过处理的右手,这几天来羽鸟馨子的眼泪就像不值钱的珠子般,哗啦哗啦直掉:“怎么会这样呢?呜呜……怎么会这样呢……呜呜呜呜……” 我无奈地暗暗翻了个白眼。至于么……我只不过转了个院,从东京被赶到神奈川……又没有被赶出日本…… “你的手……呜呜……你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迹部少爷他们要这么对你呢……呜呜……” 我的手?我狐疑地看了看她。医生只是说我的右手以后不能再提重物、做剧烈运动而已,又不是完全残疾,没必要哭得那么惨吧? “呜呜……呜呜……医生说你以后写字吃饭会受到影响的……呜呜……这可怎么办啊?呜呜……” 好吧!没有告诉你前世的我是个左撇子,是我的错。 “呜呜……你再也不能打网球了……呜呜……” 拜托,我又不喜欢打网球!我连打羽毛球都嫌累了,别说网球了……有借口可以不打,正合我意! “呜呜……呜呜……你就少了可以接近迹部少爷的理由了……呜呜……呜呜……” 迹部? 我满头黑线。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离他们远远的!最好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呜呜……” “妈,你别哭了,你这样,姐姐心里也不好过的。”一旁,难得从东京赶来的我的美女妹妹羽鸟梦,看不下去了,搂着羽鸟馨子的肩膀,如是说。 闻言,羽鸟馨子宛如被点醒般,总算止住了泪。 低头,擦去泪痕,再抬起脸时,她换上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 “小离,你肚子饿不饿?医院里有专门的厨房,你想吃什么,妈妈马上帮你去做。”她心疼地抚摸着我还未消肿的脸,柔声道。 心,一暖。她此刻的模样让我想起了我那个音乐家母亲。 记得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摸着我的脸,问我要吃些什么的。只不过,她是直接让佣人去做而不是亲自下厨为我做。 因为她的手,是弹钢琴的手,不适合做那些事情。 “小离……”见我陷入恍惚,羽鸟馨子不自觉地开始担忧:“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让片山医生再来看看?”片山医生是我转进这家医院后的主治医生。 “不用了,我没事的。”回过神,我冲她露出安慰的一笑。 见状,她松了一口气,替我折了折盖在身上的薄被。 “那个我记得姐姐以前最喜欢吃妈妈做的海鲜粥了……”羽鸟梦像是想到什么,微笑着说:“姐姐虽然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是,如果吃到以前常常吃的东西,说不定还能记起些什么呢!” “是这样吗?”羽鸟馨子一脸欣喜,接着,询问着看向我:“小离想要吃海鲜粥吗?” “嗯。”反正我肚子饿了,只要能入口,吃什么也没差的。 “那我就去帮你做海鲜粥了。”羽鸟馨子像是得到奖励的孩子,高兴地站了起来:“小梦,你就留在这里陪陪小离,妈妈马上就回来,嗯?” “嗯。”羽鸟梦温驯地点点头。 待羽鸟馨子离开,羽鸟梦便拉开了我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姐姐……”短暂的沉默后,羽鸟梦轻轻地开口了,双眼还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表情:“你……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吗?” “是啊。” 咦?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觉得听了我的回答后,羽鸟梦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呃……因为姐姐以前做了好多错事受了好多苦,我想,如果姐姐真的失忆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似乎察觉到我的注视,羽鸟梦有些尴尬地解释着。 “是吗?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啊……”我故作难过地感叹着,暗暗留心起她眼底的波动。 “啊!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提起的!”似乎觉得自己戳到了我的痛处,羽鸟梦慌了一张俏脸,内疚地低下头去。 “没关系,毕竟那些都是事实,你不提,别人也会提的。”我安慰性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示意她不用介意。 “姐姐……”她红了眼眶,随即就扑到了我的怀里:“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 似曾相识的片段,恍惚地从我脑海中掠过,我想要抓住,可惜,力不从心。 那是…… 属于羽鸟离的记忆吗? “姐姐?”察觉到我的不对劲,羽鸟梦稍稍离开了我的怀抱:“怎么了?” “没事,只是突然有点头痛罢了。”这倒是事实。 “那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妈妈回来了,我会叫你的。”她贴心地扶着我在床上躺下。 “不用了,我不想睡,你陪我说说话吧?”我还有一大堆疑惑没有弄清楚呢。 “嗯!好啊!你想说什么?”她乖巧地握着我放在外面那只没有受伤的左手,甜甜地应着。 “我……我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斟酌了半天,我想到了这个比较保险的问题。 “嗯……”羽鸟梦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像在犹豫着什么。 “你实话实说吧?我不会生气的。”我当然看得出她的顾虑,只是…… 那个羽鸟离的人品……真的很差吗? “姐姐对我很好的!”羽鸟梦挑了个很聪明的开头:“总是帮着我,依着我,有好吃的和我一起吃,有好看的衣服也最先让给我……姐姐真的对我很好很好的……真的!” “嗯……然后呢?”真不知道该说她深沉还是单纯。 “呃……姐姐虽然对我很好,可是却不太爱说话,在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的……除了……”她的话到这里停住了,咬着唇,下意识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直觉她未完的话中有我不太能接受的东西。 “姐姐对什么事都不太在意,除了……除了迹部少爷的事情外……”羽鸟梦的声音越来越轻,如果不仔细听,还真的听不清楚:“姐姐……很喜欢迹部少爷……为了迹部少爷……你还不顾自尊地去求藤谷学姐允许你加入迹部少爷的后援会……” 我的嘴角抽了抽。 我的直觉还真准! 想到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的迹部那华丽丽的啦啦队……那个羽鸟离……还真是…… “可是迹部少爷一点也不喜欢姐姐,应该说,从来没有拿正眼瞧过姐姐……”说到这里,羽鸟梦再也说不下去了。 也是,有哪个妹妹会当着自家姐姐的面揭她的情殇呢? 幽幽地,叹口气,我知道这个话题不适合再继续。 “那网球呢?‘我’以前很喜欢打网球吗?” “嗯!是啊!不过……姐姐也是因为迹部少爷才开始接触网球的……” 好吧!这也不是什么好话题。 “那‘我’除了喜欢网球外还喜欢什么?” “……没有了。姐姐只在乎迹部少爷在乎的东西,姐姐只喜欢迹部少爷喜欢的东西。” 这……我囧了。彻底无语。 “姐姐?”似乎是感觉到我的异样,羽鸟梦有些担心地拉了拉我的手。 “啊,没事。”我对她笑笑,表示自己很好。 “咔嚓”病房的门再度被打开,与此同时,还有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扑鼻而来。 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带来海鲜粥的羽鸟馨子。 第七章 前世 吃过海鲜粥,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由于还要坐车赶回东京的缘故,羽鸟馨子她们只留了一会儿后就回家了。 至于羽鸟国宏,自把我转入这家医院后,他便再也没在我面前出现过。 他不出现正好,毕竟,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万一他一个不爽又要动手,我可没自信能全身而退。 想想,我还真是倒霉,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往后,真不知道还会碰到什么…… 不过,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还怕什么? 死…… 我的眼神暗了暗。想起那个自己,想起那对无动于衷的新人……我的心,隐隐冒着不甘的火苗。 毕竟,在那个时空,“他”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没有得到的“东西”。 ☆☆☆☆☆ ☆☆☆☆☆ ☆☆☆☆☆ ☆☆☆☆☆ 前世的我,叫欧阳璇,我的父母是国际上一对有名的音乐家夫妻——欧阳寺和莫晓。 从小,我就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接触着各式各样的音乐和乐器,父母对我的要求很松,从不逼我学我不想学的东西,他们不要求我走上和他们一样的路,只要求我每天都能快乐、做自己。 因为工作的关系,他们在家陪我的机会很少,也许是觉得对不起我,所以对于我提出的每一个要求他们都尽量满足,可以说,从小到大,只有我不要而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18岁那年,我考上了一所知名的音乐学院,也是在那里,我碰到了“他”。 他叫杨凌,是系里比我大一届的学长,他很喜欢音乐,钢琴也弹得很好,可是由于家境贫寒以及性格的骄傲,他一直没找到可以展示自己才艺的舞台。 第一眼认识他的时候,他正在音乐室弹钢琴,他的琴声很美,带着淡淡的忧郁和浅浅的寂寞……而就是那份缭绕的寂寞,深深触动了也一直孤独着的我。 我开始搜集他的任何消息,也在朋友的帮助下制造和他一次次的见面。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答应了和我的交往。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很满足,那种感觉,后来想想,应该只是寂寞的小孩碰到同龄玩伴时的兴奋,无关爱情。 日子一天天过,顺理成章地,我带他拜访了我的父母,父母知道他会弹钢琴时,便邀请着让他弹上了一曲。也就是那一曲,改变了他的命运,也重写了我人生的剧本。 父亲将杨凌引荐给他的朋友,国际上一个知名乐团的团长。那个团长很欣赏杨凌的才气,见过几次面后,团长就带着杨凌进了乐团。从此,杨凌也开始像我的父母一样,为了演出而四处奔波。 我和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渐渐地,连电话都没有了,我只能从报刊杂志上知道他越来越出名的信息。 和他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我们失去联络后的一年后了。 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也可以抹杀很多。 我和他不成熟的爱情就是其中一样。 他说,小璇,我们分手吧! 他说他对我的感情不是爱情,他爱上了另一个和他在同一个乐团的女子,季昀。 乍听到他的话时,我懵了,那种感觉就像心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时的那般郁闷和不甘。 虽然一年的时间可以淡化很多事,包括我曾经对他的迷恋。但是,那却不代表从没被抛弃过的我能够学会大度地放手成全。 从小,我就是家中倍受宠爱的公主,我也一直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要的,没有我得不到的。我不相信命中注定,更不相信爱情需要缘分,我只相信我自己,我只相信只要我努力,就没有我要不到的东西。 杨凌,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首先提出分手,告诉我,他变心了。 我不接受那样的失败,更不接受被抛弃、被背叛的下场。 所以,即使已经对他没感觉了,我也不放手,纠缠着,哭泣着,所有言情剧里坏女人会用的手段我差不多都用上了。 我用绝食逼着父亲找到杨凌的团长,让团长把那个叫季昀的女子赶出乐团,并且,我还放话威胁,如果杨凌敢再跟她在一起,我连他的前途也一并摧毁。 可是,杨凌不接受我的威胁,骄傲如他,毅然抛弃了现有的地位,要和季昀双宿双栖。 他说,即使流落街头,只要还有一口气,他还是会和她在一起。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我找上了季昀,威逼利诱全部用上,我要她离开他。 我告诉她,如果她愿意放弃杨凌,我就会让杨凌重新回到乐团,让他恢复他所有的地位。 也许是我的话奏效了,季昀果然离开了他。 杨凌愤怒地找上了我,问我究竟用了什么方式让季昀离开了他。 我没有回答他,只诱惑着,如果他和我结婚,他可以得到多大的利益。 看来,你一点也不明白爱情!他同情地看着我,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没有再来找过我,而听我派在他身边监视的人告诉我,他找到了季昀,还迅速地定下了结婚的日期。 这个消息让我抓狂了!策划了那么多,布局了那么多,我终究还是没能拆散他们!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父亲劝我,强扭的瓜不甜,缘分强求不来。 母亲劝我,爱情是上天注定的,不会因为你的不甘更改。 他们对我说,放手吧,小璇!爱一个人就要学着祝福、学着放手! 我不要!我才不要放手!我才不要成全他们! 什么缘分、什么天意?我统统不信!我只相信,只要我愿意付出,只要我愿意牺牲,我就一定能达到我所想的任何目的。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上帝,更没有什么救世主!我只有我自己,只有我自己才能帮助我自己、得到我想要的任何东西。 于是,抱着这份执念,在他们婚礼的当天,我跑了过去,当着他们的面,用匕首狠狠地刺进自己的心脏。 我选择了用生命阻止他们。 而我一度也以为自己成功了。 灵魂飘出肉体的那一刻,我看见他们的婚礼取消了。 就在我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时,“勾魂”出现了。 他告诉我,我的执念太深,他无法带我走。 他问我还有什么心愿。 我说,我要看着他们痛苦。 勾魂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叹息着消失无踪。 一天一天,我看着他们因为我的死而愧疚,我扭曲的心,稍稍得到释然。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是我父母来看他们时,对我做出的评语。 他们说,是他们的疏忽,造成了我的悲剧。 他们劝他们不要因为我的死而放弃寻找幸福的权利。 他们听进了我父母的话。 于是,他们又有了婚礼。 我的死,渐渐地,在时间的洪流中,变成了一则毫无意义的笑话。 一次由任性和偏执造成的可笑悲剧。 ☆☆☆☆☆ ☆☆☆☆☆ ☆☆☆☆☆ ☆☆☆☆☆ 回忆中断,我的神志回到现实。 抹去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我闭上眼睛,在心底,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没有以前的羽鸟离,也不再有任性的欧阳璇,我不再是“我”,也不再是“我”。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对于眼前偶然获得的新生,我决计不会再让过去的悲剧重演,更不会走上曾经的毁灭。 在这个新生的世界,我,要为自己而活,绝不会再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丢弃我自己! 绝不会! 第八章 美人幸村 在医院住了几天,我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而右手,虽然还不能正常活动,但,也渐渐地在愈合,至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最初那几天的难熬痛楚了。 羽鸟馨子每天都会过来陪我,虽然她掉眼泪的次数还是有点频繁,但总算她学会了克制,不会动不动就哭,更不会像第一天那样一哭就哭上半个小时;妹妹羽鸟梦因为要忙着学校的事情,所以来医院探望我的次数很少,不过,每天晚上,羽鸟离的手机,都会收到发件人为“小梦”的慰问短信。至于羽鸟国宏,他还是没有出现过,而从和羽鸟梦几次的通话中,我知道他似乎还在忙着想办法哀求迹部不要开除他的样子……不过,那与我无关,毕竟,“羽鸟离”欠下的债,我自认已经还给他们了,那之后的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总之一句话,各人自扫门前雪,我可没心情理会羽鸟国宏的瓦上霜——好吧!我承认,我是个喜欢记仇的人…… ☆☆☆☆☆ ☆☆☆☆☆ ☆☆☆☆☆ ☆☆☆☆☆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普照,走在医院安静的长廊上,我回忆着不久前羽鸟馨子在电话里带着抱歉的哭声,无奈地摇头苦笑。 早上,天还蒙蒙亮,我就被羽鸟馨子的一通电话给吵醒了,哭哭啼啼地,她在电话里告诉我她今天有急事走不开,不能过来陪我做复查了,要委屈我自己一个人去找片山医生了云云——那时候,我简直是彻底无语了。 活了20个年头,我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么会哭的女人,偏偏,不凑巧的是,这个女人,还是即将要跟着我走很长一段路的母亲大人!这……还真是一项不怎么令人愉悦的事实……虽然我不讨厌羽鸟馨子,可是,我真的怕死了她的眼泪,毕竟,我从来没有认真研习过话术这门圆滑的学问,安慰人,尤其是安慰一个总是在你面前哭得天地变色的柔弱女人,真的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砰” 神游间,我被从后面过来的一个撞击吓了一跳。 “对不起……”带着歉意的好听男声,轻轻地,拂过我的耳畔。 下意识地转过身,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浅灰色病服的纤细少年。 而且,还是一个令人惊艳的美丽少年。 钻蓝的发,带着温柔的微卷,随风摇曳,飘逸如同深海中一次温柔的涟漪,一圈一圈,回荡着海妖的旋律,优雅、迷人;他的眼睛,很美,淡淡的紫,粼粼的波,好似浸透清水的紫水晶,清透中又带着诱惑人心的神秘;他的皮肤很白,仿佛是经过了牛奶的洗礼,白皙得找不到半点杂色;他的唇,若樱花,他的眉,胜细柳,一颦一笑,眼波流转,倾国倾城。 原来,在日本,男生也可以是如此的风华绝代啊! “那个……”见我呆呆地盯着他一动不动,眼前的少年微微地,蹙起好看的眉宇:“你没事吧?” “呃……我没事……”收回过于专注的凝视,我不禁红了红脸,暗恼自己的花痴。 少年没有再说什么,温柔却透着疏离的目光淡淡地掠过我,他伸手扶住墙面,步履不稳地慢慢往前方走去。 当他擦着我的肩幽然而过的时候,一缕浅浅的薰衣草香扑鼻而来。 这个味道…… 愣愣地,我站在原地,看着少年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 心,波动。 记得以前的欧阳璇,最喜欢的就是薰衣草,因为薰衣草,不仅仅寄托着她等待的爱情,更蕴含着她思念的亲情…… 薰衣草啊…… “等等……”情不自禁地,我随着那抹香味追了过去,而当我有意识的时候,我才骇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我没有受伤的左手,居然在大脑还未下令前,架住了那个少年没有扶墙的另一只胳膊?!这……真是…… “呃……那个……我觉得这条路有点不稳……呵呵……”我想咬掉自己的舌头!那是什么烂理由啊? “谢谢……”片刻的惊愕后,少年恢复了适才的平静,温和如水,处之泰然,不得不说,他的修养还不是一般的好。 要是碰上别人,被我唐突地这么一架,估计就要开骂了吧?就算不开骂,也不会像他这样,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地,就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台阶,任由我去了。 他……是在顾虑我的面子吧? 思绪翻搅,他已然在一扇门前驻足。 我识相地松开了扶着他的手。 抬头望了眼门牌,我不觉有些讶异了。 这个少年……也是来找片山医生的吗? “谢谢你。”少年礼貌地对我笑了笑,接着,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面向眼前的门扉。 而就在他想要敲门的时候,从那扇没有关严的门里,传出片山医生略带惋惜的声音。 “幸村吗?以他那样的情况来看,今后可能无法再打网球了吧?” 少年的动作定在半空,漂亮的脸上,是惊痛、是骇然以及全然的不敢置信。 然后,颓然地,他像被人抽光了所有力气般,背靠着墙,缓缓地滑坐在地。 那双神秘的浅紫色眼瞳,黯然无光。 我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幸村…… 原来他就是幸村…… 记忆,有些模糊,可是,隐隐约约,我记得曾在电视上看到过的某个片段。 背向夕阳,少年微合着眸子,幽幽地说:网球就是我自己。 那时,忙着别的事的我,没有特别注意少年的长相,只是选择性地,记下了那个少年的名字……幸村。 那个把网球当成另一个自己的幸村。 “如果没有网球,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想起那个夕阳西下的画面,少年闭着眼,带着忧伤的语句,不期然地,撞进我许久没有波动过的心,带起一丝,莫名的涟漪。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开启。 是听到动静的片山医生。 “羽鸟小姐……幸村君?”片山医生难掩惊讶,尤其是当他看到坐在地上的幸村时,脸色更是一变。 默默地,坐在地上的少年,收起脆弱的表情,缓缓地,站了起来。 清澈的紫瞳,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他迎向片山医生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问:“我以后……真的不能再打网球了吗?” “这……”片山医生的眉蹙紧,有些为难了。 “请您告诉我实话,我以后……真的不能再打网球了吗?”身侧的手,颤抖着,握成拳,幸村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愿绝望的执拗。 “如果转到大医院,接受手术,或许,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有些不忍地,片山医生偏过头,低低地说道。 那样的语气,聪明人都听得出,只是一个安慰。 幸村当然也明白。 脸,瞬间苍白,他宛如一个被抽去灵魂的木偶,木木地,转过身,一步一步,踉跄着,迈开脚步。 阳光,透过一旁的玻璃窗洒照进来,可是,那本应温暖的金色,却在他的身上,凝结成冰。 那般孤寂又那般绝望。 刺痛,我的眼。 第九章 说不出口的安慰 “片山医生,幸村君他……真的不能再打网球了吗?” “是啊!按照他的情况,他能再握起网球拍的几率,很低很低。” “很低,那是多低?” “不会超过百分之20……” 想着刚刚和片山医生的对话,我不自觉地揪紧胸前的衣服,加快脚下的步伐。 穿过走廊,踏出大楼,我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搜寻属于幸村的影子。 风吹,云涌,蒙住炽烈的阳光,垂落一层阴影。 终于,经过一番奔波,我在医院的花坛边,找到了默默坐在一棵大树下的幸村。 此刻,他静静地坐在那儿,一腿曲起,一腿放平。 一手,随意地搭着曲起的膝盖,他仰头望着不知名的天空,愣愣出神。 脚下,猛地停止,我突然不知道接下去该做些什么。 刚刚看到他落寞离开的背影,直觉地,我就想追上去。 可是,追上去后又能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我没想过。 只知道,我想看到他,却不懂,看到他后,我又能如何? 同情?安慰? 他不需要,而我,也不擅长。 何况,对于幸村来说,我只是一个奇怪的陌生人,不是吗? 神思游走,我的注意力被不远处的一小片竹林吸引了目光。 脑海灵光一闪,我突然知道现在自己能做什么了。 ☆☆☆☆☆ ☆☆☆☆☆ ☆☆☆☆☆ ☆☆☆☆☆ 白云随着风,移动,纵然不知道方向,却依然明白自己魂归何处。 因为无论怎样飘,云,依旧离不开天,即使走的再远,它都和天,紧密相连…… 那么……他呢? 那个以后不能再打网球的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网球就是他自己。 只有打网球的自己,才是完整的自己。 在不知不觉中,网球,已经融入了他的血液,化入了他的骨髓,成了他生命中,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在球场上挥洒汗水,努力奔跑,每一次握拍,每一次回击,都是那么的惊心动魄,那么的热血沸腾,只有在打网球的时候,他的心,是颤动的,他的细胞,是兴奋的,他是立海大的神之子,他的骄傲、他的自尊,都赌在那一颗小小的网球上。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在他想要和自己最亲密的伙伴们一起再创立海大辉煌之际……命运要硬生生地阻下他的步伐、硬生生地扯断他想要翱翔的翅膀? 不能再打网球…… 这是个多么残忍的宣判! 他的梦想,他的骄傲,在一夕间崩塌。 如果没有网球……他,幸村精市……还剩下什么呢? 只怕什么也不剩了吧? 他苦笑着想着,绝望之际,一缕空灵的竹音,宛如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将他从黑色的悬崖下,拉起。 那竹音,出尘、悦耳,娓娓地,描述着一幕幕回忆的歌谣。 眼,轻轻闭起,随着音乐,他的脑海,情不自禁地掠过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庞。 “你只要好好养病就好,在你回来之前,我们会保持不败等着你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参加全国大赛,实现我们立海大的三连霸!”刚毅的眼神,是不容许有一丝松懈的真田。 “我们不会输掉任何一场比赛,而你,也要遵守承诺,和我们一起参加全国大赛!”闭着眼,总是沉稳如松的柳。 “部长,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院?”吹着泡泡糖,眨着一双希冀眼眸的丸井。 “队上少了你,还真有点不习惯。”平常吊儿郎当,关键时却是连恶魔都可以骗过的仁王。 “真希望你可以早一点回来!”推着眼镜,总是维持绅士风度的柳生。 “部长,你好好养病,球队的事情,不用操心!”一直默默做着自己的本分,任劳任怨的胡狼。 “部长,你放心,即使没有你,我们立海大的三连霸也是毫无死角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快点回来!和我再比赛一次!”正选中,唯一的一个学弟,也是让他最无法省心的二年级王牌,切原。 一张张带着期盼的脸,一句句熟悉的话,随着那天籁般的竹音,慢慢地,被吹起,就像一阵风,吹开了曾经被合起的记忆纸页。 真田他们……还在等他呵…… 他们在等着他回去!等着他一起去完成王者立海大全国三连霸的梦想! 王者……是啊!他们是王者!而他身为他们的部长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失望!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丧气!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向未知的命运低头! 他,绝不认输,也绝不放弃! 因为,他的骄傲不允许,因为,他的自尊不允许,因为,他身负王者立海大的责任更加不允许! 立海大,没有逃兵! 而他,从不屑逃兵!所以,他,不会逃避! 他要振作,他要坚强,即使只有百分之0001的几率,他,也要重新回到球场!和真田他们一起,完成立海大蝉联全国冠军的梦想! 手,紧紧地握成拳,再睁眼,幸村的眼神染上属于王者的霸气。 下意识地,他转头寻找着刚刚吹奏出那阵竹音的人。 凌乱而有些蓬松的深紫色长发……是她? 刚刚那个陪在他身边的奇怪女孩…… 他慢慢地站起身子,想走过去向那个女孩说些什么,然,快他一步地,一个拿着记录板的护士小姐走到了那个女孩身边。 不知道护士小姐说了什么,只见那个女孩一脸抱歉地弯下腰,拼命说着对不起之类的话语,然后,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她尾随着护士小姐而去。 临走前,他看见从她的手中,缓缓地,落下一片竹叶。 悄无,声息。 “谢谢你……”他对着女孩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 ☆☆☆☆☆ ☆☆☆☆☆ ☆☆☆☆☆ “真是的!你要乱跑也要和我说一声吧?找不到你,你要我怎么和片山医生交代?”前方,护士小姐不满的碎碎念还在继续。 我无奈地朝天翻了翻白眼,已经没有力气去和她道歉了。 好吧!我承认,一声不吭地在即将做复查的时候跑掉是我不对,但是,你也用不着一直紧抓着这点不放吧? “你的手还没有好,就忙着出去现!就算你觉得会吹竹叶很了不起,也不用在伤势还没有好的情况下出来表演吧?万一你因为用力过度而导致伤口再度裂开怎么办?你……” 双手捂住耳朵,我本能地加快脚步,在护士小姐新一波的台词开始前,快速走进医院大楼。 而由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所以我不会注意到身后那双浅紫色的眼眸…… 第十章 外婆 日子平静地又过了几天,我的右手,也渐渐复原,拆去一层层白色的纱布,我的手掌总算能重见天日——虽然现在我的右手还不能行动自如,但做一些简单的弯指运动已不再是什么困难的事了。 然而,比较可惜的一点是,我的右手手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难看疤痕,医生说,那是由玻璃碎片造成的痕迹,片山医生建议我,去动一下去疤手术,把那些难看的疤痕去掉,不过,那已经被我拒绝了。 并不是因为那为数不小的手术费或是那不愿向羽鸟国宏伸手的自尊,而是因为,这些痕迹,是属于“羽鸟离”还过债的证据!也是我,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代价! 看着这些伤,会提醒我自己重生后立过的誓言。 “小离……呜呜……”看着我伤痕累累的右手,羽鸟馨子的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我知道,她是真心心疼着“我”的。 叹口气,我伸手轻轻拥住她,放软语调:“我没事的,不要担心。” “小离……”似乎没料到我会抱她,羽鸟馨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毕竟,自我清醒后,我就不曾和她这么亲近过。 她不习惯,我也别扭,但是,那却是我现在唯一能做而且想做的事情。 因为,她是我现在的妈妈。 “叩叩” 迟疑的叩门声响起,适时地,打断了我和羽鸟馨子之间的气氛。 松开环住羽鸟馨子的手,我下意识地看向门边。 那是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3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个衣着朴素的老人,半白的头发,微微弓起的背,肤色偏黑的脸上刻着慈祥亲切的五官。 “妈,你来了?”快速地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羽鸟馨子起身迎向来人。 “趁着没事,我想过来看看小离。”老人捧着一篮水果,在羽鸟馨子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到我床边:“小离,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外婆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你有没有生外婆的气啊?” “呃……” “妈!小离……小离她……失去记忆了……所以她可能……不记得你了……”接过老人手里的篮子放到一边,羽鸟馨子说着说着,那才干涸的泪又涌了出来。 “失忆?”被称为我外婆的人,身子忍不住晃了晃,接着,有些心疼地,她捧起我的脸,也带上哽咽了:“可怜的孩子……” 我的嘴角抽了抽,实在对眼前的场景没辙。 半晌,羽鸟馨子和外婆才总算从悲伤中恢复过来。 “没关系,失忆就失忆,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人活着就好。”抹去眼角的湿意,外婆摸摸我的头,如是说。 我礼貌地冲她露出一抹微笑。 “那个,妈……”像是挣扎了许久,羽鸟馨子突然咬着唇,小小声地开口,她的眼神……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她好像不敢看我的样子…… “怎么了?”外婆不解地望过去,神情有些迷惑。 “那个……那个……小离……出院后,能不能……跟你一起过?”手指,不安地搅动着和服的下摆,羽鸟馨子吞吞吐吐地,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和我一起过?”外婆先是一愣,随即像想到什么,了然地扬起一抹笑:“好啊!就让小离和我在神奈川住一阵子吧?等她调适好心情,你们再接她回去上课……” “不是的,妈,不是的!”羽鸟馨子急急地摇了摇头,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垂下头,嗫嚅着说:“是……是迹部少爷……他……他说……他不想在东京再看到小离……所以……前阵子国宏才会……才会把小离……直接转到神奈川的医院……而小离出院后……就想……让她以后一直和你一起住……” “你说什么?”外婆吃了一惊。 “小离……小离……已经被冰帝学园开除了……因为北森小姐……把小离做过的事情……包括被警察拘留过的事情……登上了校报……而东京的几所学校和冰帝一直有着往来……所以……青学、山吹等一些东京的学校都知道了小离的事……小离被冰帝开除后……东京的那些学校……是不会收她的……所以……所以……我们才想……如果把她送到神奈川……说不定……还可以……”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楚,也不想听清楚。 呆呆地,我看着自己刻满伤口的右手,心,莫名的痛。 那是我的痛,还是羽鸟离……你的呢? ☆☆☆☆☆ ☆☆☆☆☆ ☆☆☆☆☆ ☆☆☆☆☆ “可怜的孩子……”恍惚中,我感觉自己被一双苍老的手,温柔地纳进一个充满着温暖气息的怀抱。 “外婆……”讷讷地,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称呼已然从我的喉咙里冒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前世没有祖辈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她的怀抱太过诱人,又也许,是此刻的我太过脆弱,总之,在面对羽鸟馨子时都没有撤下的藩篱,在这一刻,悄然松动。 直觉地,对这个老人,我愿意交出全心信任。 “小离……”听到我的称呼,外婆红了眼眶,而一旁的羽鸟馨子,泪又涌,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她匆匆跑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知道,我伤了她的心。 毕竟,从清醒到现在,都是她一直在我身边,就连这些日子,她也不辞辛苦地从东京赶来陪我……可是…… 我却没有开口唤过她一次。 突然间,我觉得病房的空气变得有些窒闷了。 直到…… “小离……你愿意出院后,离开爸爸妈妈,和外婆一起住吗?”一下一下地,外婆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柔柔地出声,打破羽鸟馨子离开后的那份沉默。 “我……”我的声音哽在喉咙间,后知后觉地,我感觉到我的眼角,有冰凉的液体滑过脸颊。 原来在不知不知觉中,我竟流下了眼泪。 为什么…… 我愣愣地摸上脸上的泪滴。 我会流眼泪? 这些眼泪……到底是我的哭泣……还是属于羽鸟离的痛苦? “小离……”外婆不舍地用拇指拭去我的泪,疼惜地说:“如果不想离开爸爸妈妈的话,你就告诉外婆!外婆会帮你的!外婆会帮你劝他们,劝他们不要放弃你……毕竟,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外婆知道,我的小离不是故意要做那些错事的,小离一定有她自己的苦衷……因为在外婆的心里,小离永远永远都是最好的孩子……” “外婆……”我扑进了她的怀里,不知道为何,此刻,我的心,翻涌着许许多多,不知名的痛苦……委屈、难过、心碎……各种各样的感觉接踵而至,压得我喘不过气,只有偎进这个老人的怀里,我才能得到暂时的解脱。 也许 在过去的某个时候,眼前的老人,是羽鸟离,最安心的避风港…… 第十一章 丸井(上) 在外婆的怀里痛快地哭过一次后,我总算又找回了属于自己原有的步调。 静下心来想想,其实,之前在刚转进这家医院的时候,我便有预感迹部他们会有这一招了。 毕竟,依照冰帝那种贵族学校的教学风格,他们是不会允许像羽鸟离这样的人存在的,纵使,勉勉强强,羽鸟离能继续留在冰帝,她的日子,估计也不会比被迫离开的下场好到哪里去。 至于随着外婆定居神奈川,说实话,我也没有太大感觉,反正我没来过日本,全然陌生的环境,到哪里都是没差的。而且,比起要面对那个动不动就甩人耳光的羽鸟国宏和遇到一点小事就拼命掉眼泪的羽鸟馨子,我觉得,我还是和和蔼可亲的外婆住会比较幸福一点。 打定主意,我便把我的选择和外婆她们说了。其实,也不用选择,不管我愿不愿意,我能选的路就那么一条。 听完我的决定,羽鸟馨子又嘤嘤哭了起来,而外婆则心疼地揉着我的脑袋,不知该安慰什么好。我猜,在她的心里,一定认为“我”现在的心情很难过很忧伤,也是,只要是个正常人,应该说是正常的14岁女生,在听到父母要赶她,学校不要她这双重打击后,心里会好受才怪! 但是,不要忘了,我可不是正常的14岁女生,我已经活了20个年头了,承受能力和抗打击能力,不至于那么脆弱。再说,那些事情,本就不关我的事,而我更没有所谓的身临其境的感受;“代人受过”我承认那是我倒霉,碰上一个“勾魂”给了我这么麻烦的身份,不过,那可不代表,我还能入戏地把“她”的心情也一并“代”上——我没那么好的兴致,更没那么走火入魔的演技。 而神奈川……或许是我重生后的另一个契机也说不定…… ☆☆☆☆☆ ☆☆☆☆☆ ☆☆☆☆☆ ☆☆☆☆☆ 天,蓝得很透明,不得不说,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在医院休养了那么多天,我,总算迎来了出院的日子。 和片山医生他们道过再见,我跟着来接我的外婆和羽鸟馨子一同踏上去外婆家的路——顺带提一句,听片山医生说,幸村好像决定要转去东京一所大医院接受手术了,手术的成功几率是多少,片山医生没说,我也没问,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选择的路,旁人是帮不上忙的,过多的关心,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而我,从来不喜欢做那些自讨苦吃的事情。 今天虽然是星期天,可是羽鸟梦还有社团活动,所以没能来接我,至于羽鸟国宏……看不到他,意料之中。反正,在他眼里,我就是一扯他后腿的“东西”,要是可能的话,我估计他很想把我踢到外太空彻底来个眼不见为净! 坐了十几分钟的车,我们来到外婆位于神奈川的家。 外婆住的地方是神奈川的一处只有两层楼高的民房。 比起周围被重新粉刷装修过的几栋房屋,外婆的房子就显得十分陈旧了。 走进去,屋内的占地不是很大,装修也十分简朴,家用电器也只有一些年代久远的电视、冰箱、收音机等,没有空调,只有客厅中一台立体式电扇,但是,厨房却占了很大面积,装修也比客厅来的别致,微波炉、烤箱等现代化的烹饪设备,也是一应俱全——可见,外婆对料理食物很是用心呢。 外婆把我的房间打理得很干净,粉色的被单、浅色的窗幔都是最新换上的,而那个咖啡色的书桌和奶白色的衣柜,看上去也是才买不久的样子。 由于前阵子,羽鸟馨子已经帮我把我的衣物、日用品等该送的能送的都送过来了,并且,还整理得干干净净妥妥当当,也因此,今天刚搬进来的我就落得一身轻松,只要熟悉熟悉环境就好。 羽鸟馨子吃过午饭没多久就走了,也是,她的“家”在东京,她是必须早点赶回家做饭的…… 说不上心里酸酸的感觉是什么,或者,在潜意识里,我已经把她当成了母亲来看待的吧?因为把她当成母亲,所以才会对她毫不犹豫的离去而心伤么? 头脑,乱乱的,一片一片,好像有很多东西闪过,可是,我却抓不住那些画面。 将身体扔上床铺,我有些疲倦地闭上眼。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见楼下有门铃声。 是谁来了呢?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爬爬已经经过修剪的长发。 今天出院的时候,羽鸟馨子和外婆顺路带我去理发店理了一次发,现在,我及腰的那头紫发虽然还是有点微卷,但是因为削薄的缘故,没有之前在镜子中看到的那么恐怖了,而那头厚厚的刘海,也被飘逸的三分所取代。 刚剪完发的时候,我还真认不出镜中那个面容白净,长相清秀,隐约还带着一丝古典气质的女孩就是不久前那个让我只想到一个“俗”字的羽鸟离! 可见,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胡思乱想中,我已然来到了楼下。 踏进客厅,首先闯入眼帘的是那个坐在地板上,被两个小男孩围在中间的红头发少年。 那个少年穿着一身土黄|色的运动衣,面孔长得相当可爱——嫩嫩的脸颊,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紫色眼睛,而那嫩如花瓣的唇间,还时不时地冒出一波绿颜色的泡泡。 两个围着他的小男孩也相当漂亮,年纪稍长的那个,红头发,蓝眼睛,粉嘟嘟的脸上即使不笑也有两个很可爱的酒窝,而年幼的那个,是灰头发,紫眼睛,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水水的,给人一种好想上前捏一把的冲动。 “咦?小离,你下来啦?正好,我刚刚做了一些松饼,你要不要和文太他们一起尝尝?”诱人的香味由远及近,是穿着围裙,端着一叠刚出炉的松饼的外婆。 “文太?”我茫然地看了看那三个男孩子,不明白外婆指的是哪一个。 “哦,差点忘了介绍了,哪,那个年纪最大的孩子,叫丸井文太,其他两个是他弟弟,八岁的是明太,五岁的是诚太,他们都是住在我们前面那栋房子的邻居,文太他们怕我一个人寂寞,所以经常过来陪我。”将那盘松饼搁上餐桌,外婆微笑着替我介绍着,然后,她转向丸井文太他们那边,说:“文太、明太、诚太,这是我的外孙女,羽鸟离,她和文太一样大!诚太和明太可以叫她小离姐姐喔?” “小离姐姐!” “小离姐姐!” 诚太和明太跪坐在地上,很是乖巧地齐声面向我。 “呃……你们好……”我礼貌性地回以微笑。 “那小离以后就和松井奶奶住在一起了吗?”丸井很是自来熟,大大的紫色眼睛,好奇地在我身上打转。 “是啊!小离从今天开始就搬来和我一起住了!”外婆很是宠溺地看着我和丸井:“文太以后可要帮我多照顾下小离喔?因为小离马上就要和文太上同一所学校了呢!” 同一所学校? 我不解地看向外婆。 “小离要来念立海大吗?”丸井似乎很兴奋的样子。如果羽鸟离和他一个学校的话,那他就可以天天吃到松井奶奶做的便当了! “立海大?”我一愣,猛地重新看向丸井身上的运动服,这才反应过来,那原来是立海大正选的队服。 那个王者立海大啊…… 第十二章 丸井(下) 听外婆说,丸井他们家是三年前才搬到这里来的,而他们刚搬来的时候,和外婆的邻里关系并不是很热络。 直到有一次,外婆上街去买东西,碰到了抢劫,而由于抢匪穿着直排轮,所以周围围观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出来见义勇为的,就在外婆快要绝望的时候,刚刚从学校回来的丸井出现了,他二话不说地扔下书包,追着那个抢匪而去;当外婆气喘吁吁地跟着警察赶到现场时,那个抢匪已经被丸井击出的网球给k昏了过去,外婆被抢走的包,则安然无恙地躺在那个站在一旁,悠闲地吹着泡泡的丸井手里。(众怒:这场景怎么这么熟?!默缩:改版海棠最倒霉的那天……) 为了答谢丸井,外婆做了一个很大的草莓蛋糕送给他,而就是因为那个草莓蛋糕,拉近了丸井和外婆之间的距离。 丸井来窜门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从一开始的生疏、不好意思,到现在的熟稔、理所当然,从最初的一个人,到后来的三个人,而外婆本就是一个亲切慈祥的老人,对于丸井他们更是打从心里疼爱,所以,每次丸井他们来时,她都会亲自下厨做一些点心招待他们,久而久之,丸井他们已然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周末没事的时候,他们还会过来呆上一整天,有时候拉着外婆一起打扑克,有时候缠着外婆聊天,有时候还会帮着外婆一起整理屋子——尽管他们只会帮倒忙啦! 看着外婆脸上因提到丸井时流露出的宠溺,我知道,她已经把丸井他们当成自己另一个亲人来看待了。 不过,我比较纳闷的一点是,既然外公死后就留下外婆一个人了,那外婆为什么不去东京和羽鸟馨子他们一起住呢? 对于我的疑问,外婆只是笑笑,并不作答,而从她带着怀念的眼神四下环顾这栋屋子的模样来看,我想,外婆是舍不得这个房子吧? “啊!文太哥哥,你耍诈!”软软的抱怨声突兀地响起,适时地,打断我有些飘忽的思绪。 下意识地转移注意,出声的是一脸不甘心的明太。 “你明明说好要出拳的!”眼睛水汪汪的,诚太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又来了…… 我不自觉地想笑。 来外婆家住了几天,我对丸井他们三个之间每天都要上演的这场“最后的甜食之争”已经屡见不鲜了。 “我有出拳啊?”一口吃掉盘子里最后的一个小蛋糕,丸井含糊不清地说着:“只不过后来我的手不听指挥地变成了剪刀而已。” “你每次都是这样说的!”气呼呼地嘟起嘴,可爱的诚太鼓成了包子脸。 “就是!你每次都骗我们!”明太附和,和弟弟联手,一起“声讨”面前吃完蛋糕又开始嚼口香糖的大男孩。 说丸井是大男孩一点也不过分,明明年纪比明太和诚太他们都大,可是,每当有点心吃的时候,他总是不肯发扬身为哥哥的风范,不是“明抢”就是“暗斗”,让我在一旁看得汗颜。 然,不得不说的是,明太和诚太还真是单纯的小家伙,丸井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因此,到目前为止,至少我看到现在,他们还没在猜拳这种小游戏上赢过丸井一次! “啵”绿色泡泡重出江湖,某人对弟弟们的指责不痛不痒。 “咦?小离,你什么时候下来的啊?”目光游走,丸井注意到了站在楼梯口发呆的我。 “嗯,有一会儿了。”在你们开始玩猜拳的时候,我就下来了,只不过因为你们玩得太投入,才没发现我而已。“对了,我外婆呢?”四下环顾,我没有找到外婆的身影。 “哦,刚刚一个长得很漂亮的阿姨过来敲门,把松井奶奶叫出去了!”回答我的,是声音糯糯的诚太。 很漂亮的阿姨? 我有些奇怪,会是羽鸟馨子吗? 而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出门去看一看的时候,外婆推开门,走了进来。 “外婆……” “松井奶奶!”诚太和明太比我快一步地迎了上去。明太还很贴心地帮外婆把室内拖鞋拿了出来。 “谢谢明太!”外婆微笑着摸了摸明太的头。 “嗯?小离已经起来了啊?”外婆知道我有午睡的习惯,“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晚饭还没有好,你不用那么着急起来的。”自从我搬来这里,外婆就把我当公主一样伺候着,成天不是让我吃就是让我睡,我想进厨房帮她做点事,还会被她赶出来。她说我刚出院,身体还没有好,催着要我好好休息。 “外婆,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哭笑不得地,我重复着这个事实。 外婆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叹了口气,走了过来,摸摸我的头。 我不解地看着她,觉得此刻的她有些反常。 她……是不是有心事啊? “对了,松井奶奶,你前几天说小离要和我念同一所学校,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她还没有来立海大报过道……”吹破一个不会粘住脸的小泡泡,丸井反身坐在凳子上,双手抓着椅背,询问地看向外婆:“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和我一起去学校上课啊?” “这……”外婆在我头发上的手僵了僵,随即,别过头,她避开了我疑惑的视线,说:“大概还有一阵子吧?小离的转学手续还没有办好……” “还没有办好啊?”丸井似乎很失望的样子。 ☆☆☆☆☆ ☆☆☆☆☆ ☆☆☆☆☆ ☆☆☆☆☆ 因为要回家吃晚饭的缘故,所以没过多久,丸井就带着明太和诚太离开了。 礼貌性地,我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哪,小离,如果转学手续办好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喔?”丸井好像还是对我不能马上就和他一起去上课的事耿耿于怀。 “嗯,我知道了。”我对他微笑。 “小离姐姐,明天我带连珠棋过来找你玩,好不好?”拉着我衣角,诚太仰着小脸,一脸希冀地望着我。 连珠棋?我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那应该是五子棋在日本的叫法。 “笨蛋!小离每天都要睡午觉的,你不要马蚤扰她!”误会我的沉默是为难,身旁的丸井一拳顶上诚太的脑袋,如是说。 “没关系的,反正天天睡,我也睡腻了,诚太能来找我玩,我很高兴的。”见诚太瘪起嘴,一副快哭的表情,我有些不忍了。 “真的吗?”诚太忙换上兴奋的星星眼。 “嗯,当然是真的!”我拉起诚太的小指,打勾。 “我也要我也要!明天下课后我也要来和小离姐姐下连珠棋!”一旁的明太也着急地伸出了小指。 “喂喂!你们别太得寸进尺了……”丸井不是很有威慑力地警告着。 “有什么关系!小离姐姐都答应了!”明太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哈哈!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文太哥哥明天要参加网球部的训练,赶不回来和我们一起玩,所以……哇!好痛!呜呜……小离姐姐,文太哥哥欺负我……”揉着被丸井弹过的额头,诚太噙着两泡眼泪,怕怕地缩到我身后。 “呵呵,时间不早了,你们要是再不回去,我想丸井太太待会儿又要提着锅铲,跑过来抓人了!”看看天色,我不得不提醒他们。 怎么说呢?丸井妈妈……呃,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她不会管丸井他们三不五时地往外婆这里跑,也不会管他们会在这里玩多久,但是,如果吃饭的时候,丸井他们还没有回家,她就会冲过来抓人,记得前几天,丸井他们忘记了回家吃晚饭,丸井妈妈就提着一个锅铲风风火火地追了过来,对我们说了几声抱歉后便一把揪住丸井的耳朵,拖着他们三兄弟回家了——外婆说,丸井妈妈是个很讲究团圆的人。 丸井妈妈还是个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因为知道外婆经常会做点心给丸井他们,所以丸井妈妈每天买菜的时候都会主动来找外婆,问外婆有什么菜要带的,而且,如果她自己也做了些小点心的话,她也会让丸井他们带来给外婆——我吃过那么一次,吃完后,我立刻就明白了丸井他们为什么会一口也不碰他们母亲的手艺转而执着于我外婆做的甜点了。 “呃……那我们先回家了!明天见!”像是记起了什么惨不忍睹的回忆,丸井脸色一变,接着,左手拉明太右手提诚太,转身,拔腿就跑。 望着在他手里快要像风筝一样飘起来的明太和诚太,我不禁摇头失笑。 旋身回到屋内,外婆正忙着在厨房里做寿司。 “外婆……”我轻轻地唤她。 “呵呵,马上就好了,你先去外面坐着,我还有几个就做完了。”外婆偏过头,对我微微一笑。 看着她笑中的牵强,我叹了口气。 偏头,垂眸,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幽幽地飘进空气。 “外婆……是不是立海大的校长不肯收我?” 第十三章 日记 “外婆……是不是立海大的校长不肯收我?” “小离……” “刚刚你告诉丸井说我的转学手续还没有办好的时候,我就猜到,我也许进不了立海大了……”也是,像立海大那样的名校,怎么会收留“我”这种人呢? “不是的,小离,不是的!”外婆似乎有些着急,擦了擦手,她走到我面前,欲言又止地说:“立海大的校长……其实已经答应了……只要你通过他们的入学考试就让你进立海大……只不过……” 只不过? 我静静地看着外婆,等着她未完的话。 深深地,外婆吸了口气,像是挣扎了许久,才继续道:“因为你的档案资料还在冰帝,原本,馨子是让小梦去帮你取的,可是……一个叫藤谷的女生中途冲了出来拦住了小梦,硬是把你的档案资料抢了过去……如果没有那份档案,立海大是没办法收你的……刚刚馨子来找我,她说,她有让小梦去找过那个藤谷,可藤谷说想要档案,就要你明天自己去冰帝找她……因为藤谷是校长的女儿,所以馨子和小梦也没办法……可是,让你明天自己去冰帝……我担心……”外婆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 我当然知道她的不安来自何处。毕竟,羽鸟离这个名字,在冰帝这种极其注重荣誉的学校,怕是早已列入人人喊打的黑名单了吧?既然列入了黑名单,那么,那个抢走我档案的藤谷,她的意欲何为,昭然若揭。 “没关系的,外婆,不会有事的。”叹口气,我轻轻地伸手抱住了外婆,是安慰她也是安心自己:“我相信冰帝不是那种会放任学生蓄意伤害他人的学校……”希望如此吧?“所以,如果藤谷要对我做什么,学校是不会不管的……”顶多她身为校长的老爸动用权利把事情压下来,“而且,上次在医院我已经向迹部他们道过歉了……那个藤谷应该也不会太为难我的……” “可是……”外婆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松开眉头:“可是他们……要不明天让我陪你……”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我明白外婆的想法,所以我更加不能让她因为“我”的缘故而受到任何的伤害——虽然我没见过藤谷,但是,对于去冰帝,隐隐地,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是恐惧还是害怕,我说不上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无法逃避。 “小离……”外婆心疼地搂紧我,挣扎许久,才无奈地妥协道:“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在家做好好吃的,等你回来……” “嗯!” ☆☆☆☆☆ ☆☆☆☆☆ ☆☆☆☆☆ ☆☆☆☆☆ 夜,很深,可是躺在床上的我,了无睡意。 起身,我来到书桌前,拧开台灯,坐了下来。 想了想,我打开抽屉,从一堆书册中,找出了一本厚厚的硬面抄。 这是我前几天在收拾东西时找到的,翻开看了几页,可以确定,那是属于“羽鸟离”的日记本。 从日记中,我知道,羽鸟离是真的很喜欢迹部的,而且,她对他的喜欢,还是从刚进初中时的第一天开始的,她在日记中写道:“我看见他踩着自信的脚步走上讲台,拿起麦克风,骄傲地宣布自己是冰帝学园的帝王,那一刻,我发誓,我的心跳有一瞬间停止,恍惚中,我似乎听到丘比特的箭,刺中了我的胸口……” “他打破了冰帝网球部历年的传统,创造了属于他自己的帝国,他是那样的耀眼,那样的自信,君临天下,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心,越来越沦陷,我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可是,他不知道我的存在,至今为止,他连一眼也没有看过我……该怎么做,才可以让他的眼神……为我停留?只要停留一秒就好……” “网球吗?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但是,那却是我现在唯一能靠近他的方式……” “今天,又是伤痕累累的一天,对于从没有接触过网球的我,那些训练真的很像地狱……然而,只要一想到和他站在同一个蓝天下,为着相同的小球儿努力,再多的痛苦,也是值得的吧?” 看到这里,我不禁摇头失笑。这个女孩,真的很傻!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年,一年,365个日子,明明很漫长,可我却觉得弹指一瞬……是因为有他的关系吗?妈妈说,明天,妹妹就要入学了,这意味着,小梦也要进入冰帝了……她会遇到他吗?她也会像我一样迷恋上他吗?不!不要!” “她”?指的是羽鸟梦? “今天,小梦上台当了百合野的钢琴伴奏,小梦的钢琴弹得很好,配合上百合野的小提琴,她们的表演让人惊艳,一曲结束,她们获得了此次文化祭中最热烈的掌声……远远地,我看到他,他虽然没有鼓掌,但是从他的动作中,我看得出,他是欣赏她们的……我的心,很痛很痛,强烈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会喜欢上小梦的!一定会的!” “爸爸、妈妈……为什么你们不让我去学小提琴?为什么你们愿意花钱栽培小梦,却不肯栽培我呢?因为我没有小梦长得漂亮吗?因为我没有小梦那么聪明吗?为什么……谁来告诉我,这样的命运究竟是为什么啊?!” “她真的喜欢上他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应该退让吗?不!我不想退让啊!从小到大,我已经让过太多东西给她了,这次,我不会再让了!绝对不会!可是,如果不让……我又能做什么呢?我比不上她……无论从哪一方面……我都不是她的对手……我该怎么办?谁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所有的字迹在这一段后戛然而止——那已是这本日记的最后一页了。 看看那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半年多前的事情。 可见……羽鸟离,应该还有另一本日记吧? 但是,我已经把羽鸟馨子送来的东西全部整理过了,并没有发现有第二本日记存在的迹象。 难道……是羽鸟馨子遗漏了么? 我默默地合上日记本,将其锁进抽屉。 闭上眼,重新躺回床上,我试着整理自己得到的信息。 从这本日记上来看,羽鸟离对迹部的喜欢已经不是单纯的迷恋那么简单了,而羽鸟离和羽鸟梦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并不像羽鸟梦当初暗示的那样亲密……至少,我从那字里行间,读出了羽鸟离对羽鸟梦的嫉妒……羽鸟离应该是嫉妒着羽鸟梦的吧?虽然,她貌似让过很多东西给羽鸟梦,可是,那似乎都不是她心甘情愿的,而且,她好像还很怕羽鸟梦会和她抢迹部的样子……只是……那个羽鸟梦真的也喜欢着迹部吗? 不过,为什么日记里没有提到藤谷这号人物呢?记得羽鸟梦提过,说羽鸟离曾经去拜托过藤谷,求她让她加入迹部后援会的事……难道羽鸟离是去年才刚决定要加入后援会的吗? 啧!真是越想越复杂! 算了,一切都留到明天去了冰帝再说。 冰帝……唉!还真是有点棘手的学校! 第十四章 慈郎 五月,东京的樱花落尽,漫步在冰帝的林荫大道,我找不到半抹随风起舞的残红。 幽幽地,叹口气,拂开莫名浮起的忧伤,我走上草坪,挑了一片树阴,席地而坐。 由于“失忆”的关系,今早,我在来冰帝前给羽鸟梦发了一条信息,原本我只想让她带我进校门找到教学大楼就好,但她非要坚持陪我一起去找藤谷,她说是她把我的档案搞丢的,她有责任帮我拿回来,拗不过她,我只好顺她意,不过,因为她上午要上课的缘故,所以,几番商榷下,她让我先去校园逛一逛,等到午休时间再去找藤谷……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看了羽鸟离的日记,知道羽鸟离对羽鸟梦心存嫉妒的关系,早上,在冰帝门口再见到羽鸟梦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她的笑容很刺眼,总觉得在她天使面孔的背后,藏着许多心思似地……这,算不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人啊!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我当然也不例外。现在,我占用了羽鸟离的身体,潜意识里,或多或少,都是和她站在同一战线的,也许,就是那样,也顺势接收了她对羽鸟梦的嫉妒吧?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又容不得否认,我和她,在某种程度上说,是一体的。 我是她,可我又不全然是她。 因为,我没有她的记忆,也没有她的感情……我只有属于她的身体以及一缕来自欧阳璇的灵魂。 我是欧阳璇,然而我又不想再做回欧阳璇。 以前的欧阳璇,为了杨凌迷失了她自己,人生的剧本,她用了悲剧收场。 人生短短数十载,苦乐参半,我不想再重蹈覆辙,无论是过去的羽鸟离,还是恍如前世的欧阳璇,我都不愿再走上她们的后路,现在的我,只是我,一个抛却过去,想要重新起航的人…… 是啊……我只是一个想要告别过去,重新做回自己的新生命…… 想到这里,我之前紊乱的心情奇迹似地稍稍平静了下来。 抬头望向天,我忽然心血来潮,有种想吹叶子的兴致。 低眸,伸手,我从周围的落叶中挑出一片,轻轻拭去叶上的灰尘,我闭上眼,循着过去的记忆,将叶子放至唇间…… 这首曲子,是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古装剧中的插曲,由于时间太久,我记不清那部片子的名字,只隐隐记得,那好像是一部神话剧,讲述着人龙相恋的故事,男主角经常用叶子吹奏这首插曲,而就是因为这首曲子,引起了我对吹叶子的兴趣——因为在学会吹叶之前,我曾试着用萧和竹笛来演绎,可是演奏出来的效果,往往不如人意。 忘我地,我沉浸在自己制造的乐声中,随着散进空气的音符,思绪,回到从前…… “那,小璇,想学会吹叶,首先呢,你就必须学会挑叶……” “挑叶?” “是啊!因为并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叶子都能吹出动听的声音的,来,爸爸挑给你看……首先,叶片的结构要匀称,正、背两面都应该是平整光滑的,最好呢就是柔韧适度、不老不嫩,因为啊,太嫩的叶子比较软,不容易吹出声音;而太老的叶子呢,比较硬,即使吹出声音,音色也不会好听到哪里去……” “嗯……这么麻烦啊?” “呵呵,要学会一样自己从没接触过的东西,麻烦,是肯定的,不过,如果你因为麻烦而放弃,那你就永远也学不会了……万事的开头都是最难的,假设你不下定决心迈开第一步,那你就永远也接触不到这以后的路……小璇,你做好要跨出这第一步的心理准备了吗?” “唔……嗯!” “呵呵,我就知道,我欧阳寺的孩子,是最不怕挑战的!好了,现在,爸爸来教你吹……你自己看好哦……” …… “砰”—— 突兀的一声巨响惊扰了我的思绪。 乐声,戛然而止。 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叶片,我睁开眼,循着声源看去。 乱乱的浅棕色发丝,迷蒙的睡眼……如果没记错,他应该就是上次在医院看到的,冰帝那个叫慈郎的家伙吧? 只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好像还是刚刚从树上摔下来的样子…… “唔……好痛……”揉着好像被摔痛的脖子,慈郎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爱困的眸子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嗯……这里是哪里啊?”接着,他看到了我。 四目相对,半秒后—— “啊!你这个坏女人怎么会在这里?”慈郎原本无焦距的眼倏地找到定点,然后睁大,那表情不觉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灵异景象:“迹部不是说你已经被开除了吗!你怎么还会出现在冰帝?” 呵呵!这句话问的真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我是来拿回我的档案资料的。”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来冰帝。 “档案?”慈郎一脸莫名其妙:“迹部不是已经把你的档案交给你妹妹了么?” “他是有把档案给我妹妹,只不过,中途发生了点意外,我的档案被别人抢走了。”我耐着性子,尽量轻描淡写。 “被人抢走?”慈郎狐疑地看着我,那模样仿佛在说:谁会那么无聊去抢你的档案啊? 这次,我懒得再回答他什么,起身,弹弹衣服上沾上的灰尘,我考虑着要不要换一个地方逛逛。 而就在我想要付诸行动的时候,不经意间,我看见慈郎的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确切的说,是盯着我手里握着的那片叶子。 “那个……”慈郎的声音有些迟疑和不确定:“刚刚我睡觉的时候听到的那阵很好听的音乐,是你用那个树叶弄出来的吗?” “……嗯!”是我看错了吗?为什么我觉得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有小星星在一闪一闪的? “你会吹叶子?”宾果!他眼睛里果然冒出了星星——难不成他对这个有兴趣? “嗯……会一点。” 虽然不是很确定他的想法,但我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应该是出于私心吧?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希望自己一直是不被欢迎的存在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哇哦?你好厉害!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用叶子吹出那么好听的音乐!”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慈郎一改先前的淡漠,双手握拳,换上满脸的亢奋兼崇拜。 我看得有些咂舌。要知道,几分钟前,他对我的态度还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说!(默汗:有那么恐怖吗?) “你真的很厉害耶!”他跑到我身边,围着我打转:“连侑士和迹部他们都做不到的事,你居然能做到!你真的好厉害!” 呵呵……我僵硬地笑笑。没那么夸张吧? “那个……你是怎么用叶子吹出那么好听的曲子的?”兴奋过后,他搔着脑袋,有些腼腆地问着我,然后,弯身从地上捡起一片叶子,擦也没擦地就放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4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噗——”可想而知,他什么也吹不出来,而那片可怜的叶子,则被他过猛的气流,吹出了几个小洞洞。 “啊……失败了……呵呵……”他孩子气地揉揉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着他一派无辜兼无害的样子,我没辙地摇了摇头。 第十五章 凤的冰释 “嗯……你的手指不要捏得太用力,对,放轻松,对……嗯!就是这样!还有你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再稍稍岔开一点点,对,嗯,就这样轻轻贴住叶片的背面,然后用拇指反向托住叶片下缘……对对对!这样就可以了!不用太高!还有,你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按住这里,稍微抬高一点,高出下唇就可以了……对,你现在可以吹了……就像吹口琴那样,轻轻地,对,就那样轻轻地试一次……” “啾——” “耶!太棒了!太棒了!我成功了!我能把叶子吹出声音了!” 兴奋过度的慈郎,一时忘形地给了我一个热情的熊抱:“哇!小离,你真是太厉害了!真的真的太厉害了!” “呃……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啦!”我轻轻推开他,实在无福消受他的热情:“只要掌握住诀窍,也没什么难的。” “诀窍啊?哈!我知道!这就跟打网球时是一样的!只要抓准对方的弱点加以攻击,就一定可以得分的!哈哈,这个迹部有跟我说过!”慈郎自顾自地扭曲着我的意思。 好吧!我承认,我跟他是在鸡同鸭讲! “滋滋”“滋滋” 口袋里,传来手机振动,瞟一眼,果然是羽鸟梦。她说她刚下课,要我去教学大楼门口等她。 “咕……” 这是什么声音? 我疑惑地抬起头,捕捉到慈郎尴尬的脸。 “呵呵……我肚子饿了……”他有些脸红地摸着头,冲我笑笑。 我莞尔,刚想说什么,却被突然插进来的一道男声给打断。 “慈郎学长,原来你在这里啊?”银发棕眸,来人貌似也是冰帝的一个正选:“迹部让我找你一起去吃午饭……呃……”他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片刻的惊讶后,他的脸上浮上一抹不自然,好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我打招呼的样子。 “呵呵……迹部算得可真准!知道我肚子饿了,让你来找我……”慈郎抓着头发,很是羞赧地笑着,接着,像想到什么似地转向我:“说到吃饭,小离教了我一上午,应该也饿了吧?那!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啊?告诉你喔?迹部有带专门的厨师来学校,那个厨师做的料理可好吃了,尤其是那个……” “慈郎前辈!”银发少年急急地出声打断慈郎的滔滔不绝,随即神情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即使慈郎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讨厌我了,但是冰帝的那些正选可还是把我当成仇人来看的!何况,迹部还放话说不想在东京再看见“我”了……除非我是脑袋秀逗了,才会主动送上门去遭人家白眼! “那个……慈郎,我刚刚收到我妹妹发来的短信,她说她有多带一份便当给我,所以,我看你还是自己跟着这位同学去迹部那儿吃午饭吧!” “啊……”慈郎有些失望的样子,不过没两秒又重新振作了起来,一脸希冀地瞅着我:“那待会儿吃完饭,小离再来这儿教我好不好?我想学小离刚刚吹的那首曲子!” “嗯……如果待会儿‘办完事’时间还早的话,我就来这里等你。”对着那双堪比小鹿斑比的眸子,我不忍拒绝。看来,我得回去再磨练磨练我心脏的坚硬度。 “真的吗?那说好咯!”慈郎有点像刚得到糖果的孩子。 而一旁的银发少年,则对眼前的状况傻了眼。 我猜,他是没能接受慈郎对我180度大转变的态度吧? ☆☆☆☆☆ ☆☆☆☆☆ ☆☆☆☆☆ ☆☆☆☆☆ “那个……慈郎前辈……”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凤欲言又止地看着身旁走着走着似乎又想要打瞌睡的慈郎。 “什么事?”慈郎一手抱着后脑,一手打着哈欠,眼泪都出来了。唔……好困…… “慈郎前辈,难道不讨厌羽鸟离了吗?”凤停下了脚步,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啊?你说小离啊?”慈郎也停了下来,精神状况不是很好:“我为什么要讨厌她啊?” “她把奈凝学姐推下了楼梯,害得学姐没办法赶上这一届的音乐比赛……她还偷了迹部送给雪美学姐的项链……像她这种一直在为冰帝抹黑的人,慈郎学长适才为什么还要和她那么亲近呢?”凤的声音忍不住比平时提高了几度,在他心里,还是无法介怀羽鸟离曾对他敬爱的学长学姐们造成过的伤害。 “可是上次在医院小离已经为她做过的事情道过歉了啊?而且她还拿花瓶砸伤了自己的右手,听侑士说,因为那个伤,她以后都不能再打网球了……就算她之前真的错了,她也已经得到惩罚了啊?”慈郎眨巴着惺忪的眼睛,如是说。 闻言,凤沉默了。因为他也想起了前阵子在医院里发生过的事情……面容绝决的女孩,破碎的花瓶,血淋淋的右手……是啊!就算她以前做了什么,她也已经为她做过的一切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了……既然她已经得到了她该受的惩罚,那他这种身为局外人的人,也没有资格再不平些什么了…… “说的也是呢!慈郎前辈!”凤露出释怀的笑,随即,像记起什么,他好奇地看向慈郎:“对了,慈郎前辈,你刚刚说要她吃完饭再教你……你要她教你什么啊?” “教我怎么用叶子吹出好听的曲子啊?”提到这个,慈郎又来了精神:“哇哇!你都不知道!小离她真的好厉害的呢!她会把叶子吹出声音,而且,还能吹出一首很好听的曲子呢!” “用叶子吹曲子?”凤一愣,这种事,他也只是在网上听到过,现实中,他还没怎么碰上会吹叶子的人…… “是啊是啊!小离吹得可好听了!比侑士拉的小提琴还好听!” “是吗?”凤额头垂落黑线。他怎么记得每次去听忍足前辈拉小提琴的时候,慈郎学长都在呼呼大睡啊?他……貌似没有认真,不,是睁开眼睛完整地听过一次忍足学长拉的琴吧? “当然是真的!”慈郎很用力很用力地点头,就怕凤不相信似地。 “呵呵……”凤不予置评,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还是赶快去食堂吧?”要是让迹部等的不耐烦了,那他们下午的训练就有的受了。 “啊!对喔!我要快点去食堂填饱肚子!下午还要接着和小离一起学习吹叶子呢!”闻言,慈郎如梦初醒,接着,迈开脚步,用着连训练时都没用过的速度,拔腿就跑。 凤摸摸鼻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紧跟上去。 当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逐渐消失后,一抹穿着灰白运动服的挺拔影子,从他们刚刚谈话的树后幽幽走了出来。 “羽鸟离,是吗?”少年习惯性地推推鼻梁上的镜架,椭圆形的镜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清冷的光芒。 还真是阴魂不散的女人呢…… 第十六章 藤谷 粉色的地毯,豪华的装修,几乎每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圆桌上都摆放着一束怒放着的艳红玫瑰——虽然对冰帝的奢侈早有耳闻,但亲眼目睹眼前这类似于高级法式餐厅的食堂,我还是忍不住小小震撼了一下……这,还真是有够铺张的! “哪,姐姐,坐在那边的那个金头发女孩就是抢走你档案的藤谷学姐。”衣角被轻轻扯了扯,身旁的羽鸟梦小小声地附在我耳边出声道。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入眼的是一个长得非常可爱的少女。 女孩有一头及肩的金色卷发,发上点缀着两枚中心对称的红蝴蝶头饰;她的眼睛是翠绿色的,勾着深深的眼线,显得大而妩媚,她的皮肤很白,鼻梁也很高,加上那张红红的樱桃小口,宛如商店橱窗中摆放着的洋娃娃! 此刻,她正坐在桌前,一手托腮,一手翻着杂志,神情似乎有些不耐,引得围坐在她身边的几个冰帝的女孩子一派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 “要过去吗?”羽鸟梦的语调中有一丝显而易见的紧张以及……浅浅的心虚? 心虚?她在心虚什么?心虚我的档案在她手上被藤谷夺了过去? “姐姐?”见我半天没反应,羽鸟梦不解地扭头看我。 “呃……抱歉,我有点走神。”压下怪异的感觉,我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们要过去吗?”头,低垂,羽鸟梦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她的眸底……似乎有什么匆匆闪过,快得让我看不真切…… “……嗯。”虽然心底有些疑问,但此刻却不是我可以静下心来细想的好时机。毕竟,我现在该面对的是那个叫藤谷的女生……思及此,我偏眸看了看不远处的藤谷,暗暗在心底盘算了一会儿后有了决定。 “你先出去等我吧!”我转向羽鸟梦,对她扬了扬嘴角:“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就可以了……”毕竟,那是“我”的档案,“我”的事,没必要拉她进来。 闻言,羽鸟梦飞快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去,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她……是在犹豫要不要陪我么? 我暗暗地忖,接着,刚想再度开口的时候,一缕参杂着淡淡讽刺的拔尖女声突兀地划破空际。 “啧!羽鸟离,你的胆子还真大!都已经被赶出冰帝了,居然还有脸回来啊?”说话的,是不远处,缓缓站起身,被众星拱月着朝我走过来的藤谷。 思绪,稍凝。我将注意从羽鸟梦身上移开。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怎么想‘回来’。”嘴角扬起讥诮,我忍气吞声的能力一向不是很好。 “你什么意思?!”藤谷脸色一变,似乎有些始料未及。 也是,记得羽鸟梦曾经说过,过去的羽鸟离内向孤僻,应该是那种即使受了委屈也会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主儿。 啧!这种性格还真是要不得! “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好吧!我承认,我和“她”的性格,有点差距。 “你……” 藤谷高举的手在半空中被我拦下。 “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动手不动口,虽然孔子曾经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但是,这应该不代表藤谷小姐愿意当那个和‘小人’同日而语的‘女子’吧?”唇,冷笑。我庆幸自己曾经是中国人,有好好接触过一点中国文化的皮毛。 “什么孔子?什么小人?不要以为你胡诌些有的没的出来就可以为你自己增加内涵!简直就是笑话!”藤谷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原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 看来,这位小姐对中国的文学没有什么研究啊!暗暗反省一下,是我太高估她了么? “那个……纱未子,她没有胡诌,孔子是中国的一个思想家,上次春野老师在上课的时候有额外提到过,而她刚刚说的什么小人、女子,也是来自中国的一句古语……”面带尴尬地,站在藤谷身边一个戴眼镜的女生上前一步压低嗓音,在藤谷的耳畔提醒道。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此刻没有人说话的食堂里,却格外清晰。 藤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狠狠瞪了那个多事的女生后,她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面向我:“就算你无意间从某个地方学来一句中国的古话又怎么样?!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自以为是!明明就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偷!还在这里装什么装!我们又不是不清楚你做的那些肮脏事!” “小偷?什么小偷?”周围响起马蚤动。 由于现在是午餐时间,所以冰帝的餐厅里几乎坐满了来吃饭的学生,而自藤谷走到我面前后,那些人便或好奇、或看戏、或不屑地注意着我们这边的动静。因此,当藤谷适才的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食堂便炸开了锅。 “你不知道啊?那个女生就是前阵子被退学的羽鸟离!” “她就是羽鸟离?校报上说的那个?” “是啊!就是她害得百合野小姐不能陪忍足大人参加这届校际音乐赛的!” “啊,这么过分!” “就是!” “而且她的手脚还很不干净,偷了迹部大人送给北森小姐的项链呢!” “北森小姐?就是新闻社的那个社长?北森家的继承人?迹部大人的绯闻未婚妻?” “是啊!” “哇……她还真有胆耶!” “我们冰帝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你不是说她已经被退学了吗?怎么今天还会出现在这里?” “她该不会是想来求迹部大人原谅吧?” “呕……好不要脸哦!” “我们女生的脸都被她丢光了啦!” 四起的议论中,我感觉到一道道或谴责或厌恶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朝我劈来。 无奈地,我苦笑,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我看你还是趁早离开冰帝吧!我们冰帝可不是你这种肮脏的人可以来的地方!”周围的声音助长了藤谷的气焰,让她的语气带上了七分嚣张三分得意。 “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要从我妹妹手中抢走我的档案呢?”淡淡地,扬起讥诮,我漠然地抬起头,迎向她的眼:“你抢走我的档案,又放话要我亲自来冰帝取,到底想玩什么游戏?”如果是为了羞辱我,那么,恭喜,她已经做到了! “喂!你不要血口喷人好不好!”没等藤谷说话,围在藤谷身边的几个女生便不屑地抢先一步道:“纱未子才没空去干那些事呢!” “就是!你以为你是谁啊?” “要冤枉人也不能胡说八道乱扣罪名啊!” 七嘴八舌地,是四周新起的一波议论。 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刚刚没能开口的藤谷,嘲弄地勾了勾唇:“羽鸟离!拜托你,如果你要撒谎的话,请先找个高明点的借口,ok?说我抢你档案还放话引你来冰帝?你是不是在做梦啊你!” “你怎么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冰帝可没有人想要你来,好不好?”藤谷身边的女生也跟着嗤笑。 而那些冷眼旁观的人则更显嘲弄加鄙视地对着我指指点点,仿佛我就是一个笑柄,一个让人厌恶的爬虫而已! 心口,有些闷,更多的却是不愿承认的疑惑——她们的模样,并不像在做戏。 而且听藤谷的口气,如果她真要借着档案在她手上来引我出来、教训我的话,她是绝对不会把地点选在冰帝的! 那我的档案…… “喂,羽鸟梦,既然你姐姐说是纱未子从你手中抢走了她的档案的,那么你应该是最清楚真相的人吧?你摸着良心,老实说,纱未子真的有从你手中抢走羽鸟离的档案吗?”未等我开口,藤谷身边刚刚那个戴眼镜的女生便将矛头指向了站在我身旁,一直未发一语的羽鸟梦。 一瞬间,我和在场所有人一样,将询问的目光放到了羽鸟梦的身上。毕竟,一开始,就是她在我耳边说,藤谷抢了我档案的事的。 似乎是感觉到大家的注视,羽鸟梦身侧的手紧了紧,然后,她缓缓地抬起头,对上我的眼。 这时,我才发现她的眸子,不知何时,染上了盈盈的泪光,似复杂,又似……失望——对我的失望。 “姐姐……求求你不要再继续了好吗?” 第十七章 百口莫辩 “喂,羽鸟梦,既然你姐姐说是纱未子从你手中抢走了她的档案的,那么你应该是最清楚真相的人吧?你摸着良心,老实说,纱未子真的有从你手中抢走羽鸟离的档案吗?”未等我开口,藤谷身边刚刚那个戴眼镜的女生便将矛头指向了站在我身旁,一直未发一语的羽鸟梦。 一瞬间,我和在场所有人一样,将询问的目光放到了羽鸟梦的身上。毕竟,一开始,就是她在我耳边说,藤谷抢了我档案的事的。 似乎是感觉到大家的注视,羽鸟梦身侧的手紧了紧,然后,她缓缓地抬起头,在众人的注目中,对上了我的眼。 这时,我才发现她的眸子,不知何时,染上了盈盈的泪光,似复杂,又似……失望——对我的失望。 “姐姐……求求你不要再继续了好吗?”楚楚可怜地,她看着我,银紫色的眼,带着恳求:“我知道,失忆后的你一直对自己被冰帝退学的事耿耿于怀……你想要重新回到冰帝去找回忆……可是……即使如此,你也不能要我去诬陷藤谷学姐啊……我……我真的做不到……” “……” 她的话是一枚炸弹,投入湖底,激起千层浪。 “失忆?她说羽鸟离失忆了?” “真的假的啊?” “不知道呀!” “……” 周围,四起的,是窃窃私语,我听不清,也不想听,此时此刻,我的目光,似乎只看到的那个低着头,默默流泪的女孩。 “你说你姐姐失忆了?怎么可能?!”片刻的呆愣后,藤谷合起张得惊讶的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询问着羽鸟梦。 “是真的……姐姐从楼梯上摔下来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手背,擦着泪,羽鸟梦抬起头,布满泪痕的漂亮面孔柔弱地就像受尽了许多折磨的小公主,引人怜惜:“姐姐……姐姐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了……求求你们,不要再为难她了,好不好?”她面向藤谷她们,卑微地祈求。 如果没领悟到真相,兴许,此刻我还会被她努力为我求情的样子所感动呢! “你说她从楼梯上摔下来?骗人的吧?”藤谷身边的几个女生一时还是无法接受的样子。 “是真的!这件事,迹部大人和忍足大人他们可以作证!”羽鸟梦搬出了最有力的证人。此话一出,全场沉默,片刻后,议论再起。 “她说忍足大人和迹部大人也知道了……” “那应该是真的吧?” “难怪前几天我去医院探望奈凝学姐的时候有看到过羽鸟离……那时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啧!她那叫活该!谁让她先害奈凝学姐摔下楼梯的?” “好吧!我就暂时先相信你是真的失忆了!”抬手,对四周的嘈杂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藤谷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皇,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过去的帐,我们可以先放在一边,等你想起来了再算!但,你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污蔑我的事,该怎么办?” “藤谷学姐,求求你!我姐姐……姐姐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她只是……只是想要重新回到冰帝而已……”羽鸟梦状似心急的解释只是越描越黑,她的话,无疑是在告诉大家:羽鸟离是故意栽赃藤谷的!她想借着污蔑藤谷抢了她档案的事情,要挟藤谷,好让身为校长之女的藤谷帮助她重新回到学校! 啧!如果没有估计错,羽鸟梦设下这一切的目的……就是想让藤谷和冰帝的那些人更加讨厌羽鸟离吧?只是……她会不会太多此一举了一点?看冰帝那些人的样子,他们原就已经很讨厌羽鸟离了! “哼!”藤谷不屑地从鼻孔里哼出气,摆明不打算善了。 “藤谷学姐……”羽鸟梦的眼眶布满泪水,然后,她转向我,一把拉过我的手臂,把我拉到藤谷面前:“姐姐,你快点跟藤谷学姐道歉吧!只要你诚心诚意,藤谷学姐一定会原谅你的……姐姐!” 担心姐姐处境的好妹妹角色,她演得很逼真,也很入戏,可是,她忘了一点,我不是她戏里的演员,没义务配合她的剧本! “你演够了没有!”我冷冷地甩开她的手,而她,就那样顺势跌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如果我没有下意识地控制自己的力道,或许,我会觉得自己真是太大力了也说不定。 “姐姐……”她愕然地望着我,眼底的委屈和难过入木三分。 羽鸟梦……你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羽鸟离!你真是太过分了!”藤谷身边的女生看不过去地把羽鸟梦扶了起来,一时间,我不意外地成了众矢之的。 “不!这是我的错!要是我有听姐姐的话……姐姐现在就不会……如果我有用一点……配合姐姐……也许……”羽鸟梦自责地低下头,又在那边啜泣。 “羽鸟梦!你没有错!不要难过!如果你真的串通你姐姐一起来陷害纱未子才是真的做错了!你只是太善良了!”扶起她的女生紧紧搂住她,柔声安慰着,而她的话一致得到众人的认同。 “说得对!羽鸟同学,你做得对!没什么好难过的!” “羽鸟离这种人根本不配做你的姐姐!” 羽鸟梦哭得更伤心了,只是,她的眼泪中,带着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戏看到这里,我恍然明白了羽鸟梦的意欲何为。 如果没猜错,她是想借着这一出戏来撇清和羽鸟离的关系,建立自己无辜善良的形象吧? “羽鸟离,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安抚好羽鸟梦,藤谷转过头狠狠地瞪我,目光中的蔑视,不言而喻:“事实摆在眼前,连你妹妹都不帮你!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无话可说。”有这样的一个“妹妹”,我除了甘败下风,还能怎么着?反正,无论我说什么,解释什么,这里,也不会有人信我,既然没人相信,我干嘛还蠢得去浪费唇舌? “那好!今天我就要帮奈凝和雪美,好好地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我们冰帝可不是你这种肮脏的人可以随便找茬的地方!”话落,她向周围使了个眼色,然后,一左一右,我便被两个胖女生架着往门口去。 胸口,咯噔一跳,我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而就在我思忖着该怎样脱身的时候,不经意间,我看到二楼的护栏边,靠着几个身着灰白运动服、冷眼旁观的少年。 心,莫名地浮起浓浓的哀伤,尤其是捕捉到那个有着紫灰发丝的少年,眼底的讥诮和蔑视后,更充满了一股深深的绝望…… 这是你的心在痛吗?羽鸟离…… ☆☆☆☆☆ ☆☆☆☆☆ ☆☆☆☆☆ ☆☆☆☆☆ “你不去阻止一下吗?”懒懒地反身靠上栏杆,忍足似笑非笑地偏过头,望着身旁眯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某人。 “本大爷才没空去管这些不华丽的事!”嘴角勾起嘲弄,迹部漠然地俯视着底下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 “这种女人本来就是该交给那些后援会好好地教训一下了!”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向日落井下石地撇撇嘴。 “以下克上!”那是最近新加入的二年级正选,日吉若。 “呵呵,”忍足低低地笑开了,顺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听说那些后援会可是很可怕的,不知道羽鸟离落在她们手里会被整成什么样子……我真是有点好奇呢……” “你看起来似乎很闲啊,侑士?”迹部用眼角扫了他一眼,然后,直起身,环顾一下四周:“凤和慈郎呢?” “啊!刚刚慈郎说要出去买点东西,可是去了半天也没回来……”回话的是心情貌似很愉悦的向日:“我看啊他八成又是在哪里睡着了!所以我就让长太郎去找他了。” “嗯……”迹部习惯性地摸上泪痣,偏头沉吟片刻后:“桦地!” “是!” “你去把凤和慈郎找出来,让他们直接去网球场集合!现在午休时间结束!其他人回去继续早上没完成的训练!”后面几句,他是对着还倚在栏杆旁看戏的众正选说的。 话落,披在肩上的灰白运动衣一甩,他不给那些人抱怨的时间,径自往楼下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半秒,摸着鼻子跟上。 毕竟,这礼拜的败部复活赛结束后,下月初就是关东大赛了,这次他们的目标是全国,可不能在第一战就败下阵来! 至于那些不相干的人事物……他们才没空去理会! 第十八章 凤 雨点般密集的,是砸在我身上的拳头;尖锐刺耳的,是袭上我脸颊的巴掌;身体,很痛,可是,再痛也比不过心口那莫名涌上的苦涩。 一波波,一阵阵,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咬,痛得让我叫不出口。 “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我姐姐了……求求你们……”耳畔,羽鸟梦的哭声再接再厉,我不自觉地想笑。把我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虚伪! “小梦,你姐姐这样对你!你就不要再帮她求情了!” “就是!这些都是她欠奈凝学姐和雪美学姐的!” “她是自作自受!” “我知道你不忍心,来来来,我们带你去那边,这边交给纱未子学姐就好!” “可是……” 羽鸟梦迟疑的声音终至远去,我知道,她一定是被那些女生半推半就地给拉走的。 想想,还真是悲哀!肉眼看到的表象就是真相,而真正的真相,却因其蒙尘的面目而被钉上了谎言的标签。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谁会去真的在意? 胡思乱想中,身上的力道渐渐撤去,头发被人扯住,硬生生地,趴在地上的我被强迫着抬起热辣辣的脸,迎视立在我面前的藤谷。 “羽鸟离,看在你失忆的份上,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双手抱胸,藤谷俯视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恶心的蟑螂:“不过,请你记清楚!你已经被冰帝退学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是绝不可能再回冰帝的!如果下次再让我在学校里看见你!别怪我真的对你不客气!” 语毕,她对四周使了个眼色。 那些原本压着我、不让我动的女生们接受到指示,像甩开什么垃圾一样,狠狠地推开了我。 “你自己好自为之!”留下这句话,藤谷带着那些女生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瞬间,这方空地,只剩下我一个人。 挣扎着,我缓缓地撑起身,忍着全身快要散架的痛楚,擦了擦嘴角,不意外地,触上几抹鲜红。 唇,勾起冷笑,今天在冰帝发生的一切,我,记在心里。 一步一步,我迈开沉重的脚步,一手扶着肩膀,我循着方向往冰帝的校门走去。 也许是到了上课时间,校园里游走的人并不多,所以一路上我也没收到多少异样目光。 “羽、羽鸟前辈?”身后,传来一道迟疑的呼唤,那声音,有点耳熟。 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我慢慢地回过头去。 是他?上午来找慈郎的那个银发少年。 “羽鸟前辈?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少年卷着好像要去上课的书,疾步向我走来,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里,有着让人心暖的担忧……他……不讨厌我了吗? “不要叫我前辈,我已经不是你的前辈了。”扯开沙哑的嗓子,一时还不怎么习惯这转变的我随意挑了个话题。 不过,那个话题也不是什么好话题。 “呃……” 果然,少年的脸上浮上尴尬。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 头,一阵晕眩,让我的脚步有些不稳。 “小心!”千钧一发,眼前的少年出手扶住我,让我免遭大地母亲的怀抱。 “谢谢……”我勉强扯扯嘴角,对他笑笑,轻轻挣开他。 少年不自然地红了红脸,然后有些急切地看着我,语气充满关心:“我送你去医务室吧?你的伤……需要尽快处理一下,不然……总之,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谢谢,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医院找医生帮忙。”冰帝的医务室我高攀不起。这句话我嘲弄地补在心里。 “可是……” “对了,你是冰帝网球部的正选吧?你叫什么名字?”我适时地转开话题。 “啊……我差点忘了学姐已经失忆了……抱歉……” 我已经没有心情再纠正他的称呼了。 “那个……我叫凤长太郎,冰帝二年级。” “冰帝二年级?”那就是和羽鸟梦一个年级了? 而就在我考虑着要不要问一问凤认不认识羽鸟梦的时候,一道突兀的男音插了进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碎碎的浅栗色短发,英俊中透着丝丝冷酷的脸庞……他似乎也是冰帝网球部的人…… “那个……羽鸟学姐受伤了,我想送她去医务室……”凤迎向来人的目光,如是解释。 少年没有说话,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后,看向凤。 “马上就要上课了,我记得你们班下节是铃木老师的课。”少年的声音还是无波无痕,平静到几乎没有高低起伏。 “呃……”凤的神色一变,那表情就和昨天丸井记起了自己被母亲揪住耳朵的悲惨经历如出一辙。 看来,凤对那个铃木老师有很大的忌惮啊! “没关系的凤,你去上你的课吧?我自己会上医院做检查的。”萍水相逢,对于这个曾经也很讨厌我的凤来说,他能主动和我说话,关心我的伤势,已是很难得了,我可不想因为自己而害了他什么。 “但……”凤还有些犹豫。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忍痛勾出最自然的弧度,我向凤感激地笑,然后,想起上午和慈郎的约定,我不禁叹了口气,恳求地看着凤:“那个……对了,如果你待会儿碰到慈郎的话记得帮我说句抱歉,今天我可能无法继续教他吹叶子了……”那个少年……是冰帝里认识的第一个对我友善的人……虽然他只是因为我会吹叶而想要接近我的说……但,已经足够了! “嗯!我会转告慈郎学长的!”凤郑重地点点头,随即,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但是学姐也要真的去医院检查一下才好啊!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很容易留下后遗症的!” “我会的,谢谢你。” ☆☆☆☆☆ ☆☆☆☆☆ ☆☆☆☆☆ ☆☆☆☆☆ 告别了凤和后来出现的那个始终面无表情的少年,我拖着满身的青紫,离开了冰帝。 跨出冰帝的校门,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望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冰帝学园”四个字,我在心底告诉自己,过去了,从这一刻起,一切都真正地过去了…… 明天,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第十九章 不二 头,晕晕地,有点痛,睁开眼,印入眼帘的,又是一片白色。 白色……单调的白色,隐隐约约,还有与之如影随形的消毒水味…… 这里……是医院? 我怎么会在医院?记得离开冰帝后,我就踏上回神奈川的路了啊?难道,我昏倒在路上了? 一大堆的疑问让我本就混沌的脑袋更加混沌,模模糊糊地,理不出半点清晰。 “啊?你醒了?”温柔好听的女性嗓音淡淡地滑过耳畔,如一丝沁凉的清风,飘过我紊乱的心田。 讷讷地抬头望去,那是一个长相成熟的漂亮女子,咖啡色的时髦卷发,化着淡妆的精致脸庞,举手投足间,充满着知性的魅力。 “那个……这里是医院吗?”我问了一句废话。没办法,我实在欠缺和陌生人交谈的经验。 “是啊!真是不好意思,我车开得太快了,不小心撞到了你……你……没事吧?”端了一杯水给我,她一脸抱歉地拉开我床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谢谢……”我接过她递来的水杯。 经她这么一提,隐约中,我好像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在红灯转绿灯的时候…… “我那时以为自己赶得上那个绿灯的,所以就下意识地加快了速度,却没想,你突然冒了出来……当时看到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真是吓死我了!”女子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吁出一口气,扯开一丝愧疚的笑容:“真是对不起啊……” “没关系……”刚刚坐起身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除了在冰帝受的那些皮外伤外根本就没什么事:“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那时我正想着别的事情,所以在灯刚刚跳转的时候想也没想就直接走了……你不用太介意的……” “可是……”女子还是无法释然。 “而且,你看我现在也没怎么样,不是吗?”我只能这么安慰她。 “你……”女子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莞尔:“你这个孩子还真是……你这样真是让我越来越不好意思了……” “呵呵……”我傻笑,不知该如何接话。 “对了,看我糊涂的……那个,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不二由美子……” “喝——” “咳咳……咳咳……”入耳的姓氏让我被刚喝下的一口水呛到,不自觉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咳!不二?不会是那个不二吧?咳咳!应该没有那么巧吧? “你怎么了?你看你,真是……”见状,不二由美子起身坐到了床边,靠近我,温柔的手,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背,帮我调整我的呼吸。 慢慢地,我总算恢复了过来。 “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唇角,带起一波温柔,不二由美子一脸关心地注视着我。 “嗯……”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刚刚真是太失礼了,希望她不要介意。 “呵呵,没事了就好!”不二由美子莞尔,随即,继续着适才的话题:“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是初中生吧?” “呃……”我有些迟疑,但,看着她的眼睛,我还是诚实以告:“我叫羽鸟离……”她应该不会和不二裕太扯上什么关系吧?不二这个姓氏,在日本,还算常见的吧?不会……那么巧的……是不是? “羽鸟离?”不二由美子微微一怔,随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你该不会是我弟弟裕太说的那个冰帝的羽鸟离吧?” 她的话无疑摧毁了我最后的一丝侥幸。 不二由美子……不二裕太……呵呵……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呵呵…… 原以为接下来不二由美子的态度会180度大转变,但是,出乎意料地是,她非但没有沉下脸,也没有像冰帝的那些人一样对我露出嫌恶的表情,而是更加温柔地看着我,深蓝色的眼睛里,漾着一丝心疼的波。 “你这个孩子……”她轻轻地抚摸着我有些红肿的脸,不舍地道:“还真不是一般的傻!什么也不计较,什么也不争取,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你……”我被她的态度弄得云里雾里,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要知道,“我”可是那个曾经用美工刀划伤过她弟弟的人耶!甚至,还是她弟弟亲自把“我”送去警察局的……好吧!假设她觉得她弟弟受的伤不重,假设她和她弟弟的感情不好……可是她说的话未免也……太不寻常了点…… 什么“不是一般的傻”?什么“什么也不计较”?难不成当初其实是她弟弟用刀刺伤了羽鸟离? 而就在我沉浸在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中时,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 我条件反射地偏过头。 蓝白相间的运动服,飘逸的深栗色发丝,如天使般的面孔,胜朝阳般的气息,细细若柳絮的眉,弯弯似新月的眼,回眸一笑,百媚生…… 不二周助……你是故意在我脸被扁成猪头的时候跳出来让我自卑的么? “姐姐……”暗暗叹息中,不二周助信步走了过来,好听的声音犹如小提琴中演绎的那抹最纯美的音符。 “周助?”不二由美子看到来人似乎有点诧异:“你怎么来了?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你网球部的队友不是说你还在做强化训练么?” “我今天的训练量已经完成了,和手冢打过招呼,他同意我先走。”不二周助在不二由美子身旁停下,微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5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停下,微笑着的眼,让人看不清情绪:“虽然姐姐在电话里说没事,但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过来看一下。”然后,他面向我,顿了顿,眸中蓝光一闪。 虽然那只是一瞬,但我发誓他是真的睁开过眼的! 看来……他也是认识“我”的。 意料之中。 此时,一阵好听的和弦铃音响了,是不二由美子的手机。 “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不二由美子不好意思地对我和不二周助笑笑,起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整间病房就只剩下我和不二两个人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诡异起来。 第二十章 疑窦丛生 “你没事吧?”就着适才被不二由美子拉开的椅子坐了下来,不二周助温柔地开口打破沉默。 “嗯,我没事,谢谢关心。”我只好硬着头皮如是回答。虽然我没怎么看全过《网球王子》这部动漫,对里面人物的性格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对于不二周助这个人,我还是有认真听我的室友介绍过的。 温柔却腹黑,不怎么会生气,但很爱护家人,尤其是当家人和朋友受到伤害时,他会真的愤怒,纵使拼劲全力,也会帮他们要一个公道。 鉴于“我”曾经用美工刀伤害过他弟弟的“前科”,我猜,他此刻的笑容绝不会是那种一笑泯恩仇的笑。 也许我对不二由美子刚刚的态度和话语心存疑惑,可那不代表我会真的天真到以为自己是无辜的存在……至少,在没有找到更清晰的线索之前,我可没那份自信。 “羽鸟似乎有很多心事啊?” 淡淡的,似一杯清酒,不二的声音牵回我翻转的思绪。 “呃……抱歉。”我尴尬地红了红脸。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呢?”不二依旧笑得眼咪咪:“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不是吗?” “……”我不解地抬头看他,直觉他话中有话。 迎上我的目光,他但笑不语,微笑着的眼睛让我看不透他心底所想。 此时,刚刚出去接电话的不二由美子回来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离……”不二由美子快步走到我身边,接着,像想起什么,有些迟疑地看向我:“那个……我可以叫你小离吗?” “呃,当然可以。”我有些受宠若惊,而紧随其后的却是之前埋下的疑惑种子——毕竟,不二由美子……看起来不太像是会去亲近那种“作恶多端”甚至还曾经伤害过她弟弟的人啊?好吧!就算我是因为她而出了车祸,但她应该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的……除非……“我”之前划伤不二裕太的事……并不像羽鸟馨子曾说过的那样…… “那小离也可以叫我由美子姐姐喔?”闻言,不二由美子露出愉悦的笑容。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应该是完全的不知所措了。 “对了,刚刚医生说小离身上的那些伤擦过药之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休息几天就可以痊愈……”似乎回忆起什么,由美子如是说,但,说到一半,她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眼神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斟酌着道:“那个……小离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身上会……”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被那些女生围殴的伤。 眼,低垂,我下意识地回避她的视线,没注意到一旁不二忽然睁开的眼。 见状,由美子体贴地没有再追问,只是换了个话题:“那个,小离要不要打个电话和家里说一声?因为你的手机没电了,所以我不知道该怎样通知你的家人……” “嗯……不用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待会儿回家再和他们说一声就可以了。”外婆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操心:“嗯……那个由美子姐姐,请问你有粉底吗?”脸上的伤太显眼了,不修饰一下,一定瞒不住外婆…… “粉底?”由美子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我要做什么,伸手从包里翻了翻,她找出一个椭圆形的小盒子递给我。 “谢谢。”我感激地对她笑笑,迅速地起身走向盥洗室。 ☆☆☆☆☆ ☆☆☆☆☆ ☆☆☆☆☆ ☆☆☆☆☆ “小离……真的是个很体贴的女孩子,对吗,周助?”望着那抹消失在门边的身影,由美子幽幽地一叹,漂亮的面容带上一抹不舍。 “嗯!”不二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重新闭上的眼,恢复一对弯月的形状。 “刚刚公司来电话要我赶过去加班,所以待会儿就要麻烦你送小离回家了……”片刻的沉默后,由美子收起脸上的表情,笑眯眯地转向身旁的不二:“你可要好好帮我照顾小离喔,周助!” “我会的,姐姐。” ☆☆☆☆☆ ☆☆☆☆☆ ☆☆☆☆☆ ☆☆☆☆☆ 因为有粉底修饰的关系,我脸上的伤已被掩去大半了,虽然感觉上面孔还有点浮肿,但是如果不仔细看,也不会注意到。 和由美子姐姐道过谢,我便急着想要出院回神奈川,本来我是打算一个人走的,但是拗不过由美子姐姐的坚持,只好同意让不二送我。 走在去车站的路上,我和不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眼看离车站越来越近,想了想,我还是忍不住满心疑惑,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不二也停了下来,转过身,维持着脸上的微笑,面向我。 “你们为什么不讨厌我?”我看着他不让人窥视的眼睛,挣扎着问出心底的困惑:“你们其实很清楚我过去做过的一切,对吧?”“羽鸟离”的“事迹”既然已经被登上了冰帝的校报,那就不可能瞒得住青学那个数据狂人,何况,不二的弟弟还曾经被我划伤过,甚至还是他亲自送我去的警察局……而羽鸟馨子说“我”曾经跟着羽鸟国宏去过不二家赔礼道歉,所以不二和由美子应该是很清楚我的底细的! “呵呵,为什么我们要讨厌你?”不二把问题抛了回来,“羽鸟很希望被人讨厌么?” “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问题,而是事实。”我无奈地苦笑:“就算我不想让人讨厌,也无法抹去过去的那个‘我’做出的让别人讨厌的事实……” “因为‘别人’讨厌你,所以你觉得我和姐姐也应该讨厌你的,对不对?”不二睁开了眼睛,冰蓝色的眸光,荡漾着我猜不透的情绪。 “难道不是吗?”我牢牢地锁住他的视线,想要从那波神秘的蓝色中,找寻他真实的想法。 可惜,我失败了。 他再度闭上了眼睛,微笑。 “羽鸟……失忆了,不是么?”他一下子跳了个话题。 我有片刻的反应不及。 “刚听到阿乾说的时候,我还有点不相信,但是刚刚看到羽鸟,我知道,那是真的了。”不二将头移向远方,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浅滩上,有几个小孩子在堆城堡。 “既然羽鸟已经不记得自己的事情了,那么为什么还要相信别人口中‘你’的过去呢?” “……” “耳朵听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因为那只是别人带了主观情绪的传言罢了,事实是什么?只有亲自经历过的自己才知道。”不二又将目光移向了我,蓝色光芒又现。 那一刻,我看见了他的眼底,有温和、有狡黠,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期待。 “所以,与其在这里询问一些被渲染过的‘过去’,羽鸟为何不自己去寻找那份纯粹的‘事实’呢?毕竟,那是属于羽鸟自己的回忆啊!不管真相如何,那,都是最真实的羽鸟,不是么?” 第二十一章 混乱 夜已深,然而我却没有半点睡意。 脑海里,乱糟糟的,就像被人施了魔咒,一遍一遍,回荡着下午在车站前不二说的话。 “既然羽鸟已经不记得自己的事情了,那么为什么还要相信别人口中‘你’的过去呢?” …… “耳朵听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因为那只是别人带了主观情绪的传言罢了,事实是什么?只有亲自经历过的自己才知道。” …… “所以,与其在这里询问一些被渲染过的‘过去’,羽鸟为何不自己去寻找那份纯粹的‘事实’呢?毕竟,那是属于羽鸟自己的回忆啊!不管真相如何,那,都是最真实的羽鸟,不是么?” …… 不二的语气,听得出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隐情的……只是,那会是什么呢?是关于羽鸟离的还是…… “你这个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傻!什么也不计较,什么也不争取,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恍惚中,由美子姐姐的话晃过我的脑海。 为什么……她会说“我”傻?为什么她给我的感觉就像在暗示着“我”似乎在忍受着莫大的委屈的样子?还有她知道我是羽鸟离后的那些反应……真是太让人无所适从了……要知道,按照羽鸟馨子当初的说法,“我”可是曾经伤害过不二裕太的……等等!不二裕太?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要是没记错,“我”应该先是和不二裕太扯上关系的吧?羽鸟馨子说是不二裕太目睹了我推百合野她们下楼的经过,也是他送我去警局的……这么大的事情,不二裕太不可能瞒得住他哥哥姐姐的……而且,“我”还和羽鸟国宏一起“拜访”过不二家呢!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今天不二和由美子姐姐的反应怎么解释?他们似乎不认为“我”是坏人啊?而由美子姐姐似乎还把我当成了无辜的“受害者”……“受害者”……难道……还真是我今天乱猜的那样?真相其实是那个不二裕太对“我”做了什么?该不会……当初推百合野她们下楼的其实是不二裕太?而“羽鸟离”是帮不二裕太顶罪来着?不对!不可能!这不现实!更不符合逻辑……除非“羽鸟离”真是善良到智商有问题才揽上那一堆事上身的!再说,不二裕太也没那动机啊…… 叹口气,好吧!我承认,我不适合推理,尤其是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推理!要是早知道不二周助到头来什么也不肯说的话,我就该趁着在病房的时候直接问由美子姐姐的……啧!真是失策了! 不过,虽然现在感觉疑窦丛生,但至少有一点是清晰的,那就是造成我这一切困惑的源头全来自于不二一家……而那个不二裕太……可能就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看来,如果我想从这一团乱中解脱,那我就必须先找机会和不二裕太见上一面、好好“聊一聊”。 “叩叩” “小离,你睡了吗?” 混乱的思维中,门外,传来外婆的声音。 摇摇头,甩去脑海中的雾水,我起身去开了门。 “外婆,你怎么还没睡呀?”记得丸井提过,我的外婆可是个非常注重养生的人,而住进来这阵子,我也观察到,每当这个时候,外婆她早就入睡了。 “呵呵,大概是今天陪诚太他们玩得太兴奋了吧?到现在还没有睡意……”微笑着,外婆端着托盘,蹒跚着走进我房内:“而且刚刚入睡前感觉肚子有点饿了,所以就下厨做了点吃的,可是量没把握好,一下子做的多了,我一个人吃不下……反正你今天晚饭也没吃,你就当是宵夜,帮外婆解决掉吧?”将托盘搁上我的书桌,外婆转向我,慈祥的脸上,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请求。 心,有些感动,暖暖的,让我有点鼻酸。 相处了这些日子,我,怎么会听不懂她善意的谎言呢?早睡早起,过了7点便不再碰任何食物……这种用几十年的时间所养成的习惯又怎会因为陪诚太他们玩了一会儿就能轻易更改?何况,今晚回来时我在路上碰上出门买东西的丸井,当时他还幸灾乐祸地告诉我诚太他们犯了错今天被丸井妈妈罚禁足,由此可见,诚太他们今天……根本就没来……外婆的借口……未免太不具说服力…… 她会那样说……是不想让我觉得有负担吧? “谢谢你,外婆……”我轻轻地扑进她的怀里。这一刻,不管我是羽鸟离还是欧阳璇,你,都是我的外婆……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傻孩子,跟外婆还客气什么呀!”外婆失笑地摸摸我的头发。 一时间,四周流转的空气里,有属于家的温馨气息。 ☆☆☆☆☆ ☆☆☆☆☆ ☆☆☆☆☆ ☆☆☆☆☆ “外婆,你烤得蛋糕真的很好吃!”吞下最后一口蛋糕,我意犹未尽地舔舔唇。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吃完外婆做的东西,无论什么样的烦恼和不安都会烟消云散,只余下甜甜的滋味萦绕心间,真是好奇妙的感觉。是不是外婆在蛋糕里加了什么特殊材料啦? “是吗?小离喜欢就好。”外婆的目光泛柔,带上淡淡的满足和宠溺,接着,像忽然想起什么,忧心地看着我,询问道:“那个,小离,你今天去冰帝没遇上什么事吧?” “呃……没什么事。”除了被羞辱了一顿、被围殴了一顿,真的没什么事。“只是……我没有拿到我的档案……”不知道我的档案还是不是完整无缺地在羽鸟梦手上……羽鸟梦…… 我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是那个藤谷不肯还给你么?”没注意到我的异样,外婆不在意地笑:“不过你不用着急,刚刚吃晚饭的时候你妈妈有打电话过来,她说今天放学的时候小梦已经帮你把你的档案资料要回来了……” “小梦?”我一愣,继而在心底冷笑。她还真会演! “怎么了?”细心地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外婆有点忧心忡忡:“是不是今天去冰帝的时候和小梦闹矛盾了?” “……没有。”我下意识地收敛情绪。虽然羽鸟离的身体才14岁,但是我却已经20岁了,早过了向大人告状诉委屈的年龄了。自己的事,我会自己解决,没必要让外婆跟着一起操心。何况,羽鸟梦也是她的外孙女,我不想看到她夹在我们中间左右为难的样子。 “没有?”外婆似乎松了一口气,喃喃着:“没有就好。毕竟,你们两个是姐妹,不能老是那样吵吵闹闹的……” “我以前和羽鸟……是小梦,以前经常吵架吗?”我没有错过外婆眼底的那抹无奈。 “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外婆摇了摇头,似乎不想多提。 见状,我也不好再追问什么。只是,心中的紊乱,似乎又多了一条。 看来,今晚,注定又是一个无眠夜了…… 第二十二章 思绪 由于昨晚回家有冰敷的关系,所以今天早上起来时,我的脸已经差不多消肿了,至于嘴角边留下的那几块浅浅的青紫,也让我用昨天顺路买回来的廉价粉底完美地修饰了过去。 照过镜子,确认一切无误后,我离开了卧室。 “哪,诚太,妈妈去上班了,你要乖乖地听松井奶奶的话,知道吗?” “嗯!” “真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要麻烦您……” “呵呵,没有的事……我很喜欢和诚太相处呢!” …… 来到楼下,隐约的谈话声从半开的门外传了过来。 想了想,我提步走了过去,正巧捕捉到穿着正装的丸井妈妈转身离去的背影。而我的外婆,则一脸微笑地牵着手里抱着一只泰迪熊的诚太站在那儿,目送她离去。 “小离姐姐!”诚太首先发现了我。 “好乖!”我莞尔,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接着,不确定地看向外婆:“刚刚离开的那个是丸井妈妈吗?” “是啊!”外婆还是一脸慈祥的笑:“今天是星期六,丸井妈妈要陪丸井爸爸去参加一个饭局,明太要上小提琴班,至于文太,听说今天是他们网球部地区预选赛最后的决赛,他一早就出门了,因为诚太在家没有人照顾,所以丸井妈妈才过来拜托我……” 原来是这样啊……我理解地点点头,随即,偏眸,对诚太装可爱地眨眨眼:“那今天就要请诚太多多指教咯?” “呵呵……”诚太笑得很腼腆,胖嘟嘟的小手握上了我的掌。 ☆☆☆☆☆ ☆☆☆☆☆ ☆☆☆☆☆ ☆☆☆☆☆ 吃过早饭,我陪着诚太坐在客厅里,履行应是昨天的约定——和他下五子棋。 “诚太,你又输了喔?”落下最后一个白子串起五星,我笑眯眯地望着坐在对面小嘴撅得高高的诚太。对于下五子棋,我只停留在初学者阶段,不过,用来对付小小的诚太,却是绰绰有余了。 “唔……”诚太的小嘴又向上翘了几度,嫩嫩的脸上挂满了不甘心。 呵呵,还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怎么样,诚太还要继续玩吗?”这已经是我们下的第40局了……虽然连胜的感觉很好,但是,如果对手只是一个才5岁大的孩子,那么就算再赢100局,我想,我也不会有任何成就感的。 “要!当然要了!”诚太看起来很不服输的样子。 望着他写满认真的漂亮小脸,我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明白要是再不让他赢一次,我恐怕摆脱不了今天一天都要陪他下五子棋的宿命了。 “对了,诚太,今天好像是你文太哥哥去参加决赛的日子,你,难道就不想去现场帮你哥哥加油吗?”随意地重新落下一子开局,我试着转换一下话题。毕竟,下了快三个钟头的五子棋,我真的有点无聊了。 “不用,文太哥哥一定会赢的!”目不斜视地盯着棋盘,诚太的语气中透着满满的自豪和信任。看得出,他非常相信自己哥哥的实力。 “呵呵,就算丸、文太会赢,但那并不阻碍诚太去帮文太加油的心啊?难道诚太不想去看文太的比赛?不想亲眼看着文太获得冠军的英姿?”说到这儿,我已分不清我的目的是想转移一下下五子棋的注意还是真的想拉着诚太一起出门去看球赛了。毕竟,来到《网王》这么久,我还一次都没有看过那些王子打球的样子——不知道他们的球技是否真像动画片上放的那样华丽…… “嗯……”诚太似乎有点心动了。 “我想如果文太看到诚太去帮他加油一定会很高兴的,说不定,他一高兴,以后就会把外婆做的蛋糕让一些给你了……”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 “真的吗?”诚太这次抬起了亮晶晶的大眼睛:“文太哥哥真的会把松井奶奶做的蛋糕让给我?” “呵呵,当然了!因为比起蛋糕,文太更希望得到的就是小诚太真心的加油和祝福啊?” 好吧,我承认,我只是在骗小孩子…… “嗯……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现场帮文太哥哥加油!”诚太二话不说地从座位上跳了下来,丢下了那只下了几个子的棋局。 “怎么?小离要和诚太去看文太的比赛么?”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饼干,外婆从厨房内走了出来,刚巧听到诚太的话。 “是啊!外婆刚刚不是说今天是文太的决赛么?我想带着诚太一起去帮文太加加油!”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想了想,怕外婆不同意,又找了些比较合理的理由:“而且,外婆不是还说只要这两天妈妈把档案送过来,我下周就可以去立海大报道了么?那我想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先熟悉熟悉未来的新同学。” “嗯……这也好。”外婆犹豫了一会儿,轻轻颔首,接着像想起什么扬了扬手中的餐盘:“那这些我刚烤好的饼干你们就带着路上吃吧!对了,我刚刚还做了一些草莓派,你们也一并带过去吧!” “嗯,谢谢外婆。” “谢谢松井奶奶!” “呵呵……” ☆☆☆☆☆ ☆☆☆☆☆ ☆☆☆☆☆ ☆☆☆☆☆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牵着诚太在外婆“一路小心”的叮咛中,出了门。 “诚太知道文太在哪里比赛吗?”走出一段距离,我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停下了脚步。 “知道啊!上星期文太哥哥有带我和明太一起去过。我有认路喔!”背着小包,抱着小熊,诚太乐呵呵地看着我,糯糯的声音,可爱极了。 “是吗?”我宽了心,提步继续我们的路。 在诚太的指引下,我们上了一辆公车,也许是适才下棋浪费了太多脑力,上车没一会儿,诚太就枕着我的腿,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红红的嘴巴还时不时地砸吧砸吧着,十分逗趣。 我哑然失笑,手,轻轻地抚摸上他柔软的灰发,一下一下,慢慢地,我感觉心底有一处地方变得柔软起来。 车子平稳地行进着,有点无聊地,我打了个呵欠,偏头望向窗外,注视着外面不断往后退的景物,愣愣出神。 时间,真的是个很沉默的东西,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又向前跨了一大步。 来到这个世界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似乎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记得那个勾魂说过,在我曾经的“那个世界”我一直失去了一样东西——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勾魂也没有暗示,只知道,一觉醒来,世界颠覆……真的是颠覆啊!曾经的高高在上,曾经的呼风唤雨,都变成了曾经,因为,我没有了可以庇荫的大树,也没有了能够有求必应的神灯,蓦然回首,我才恍然明白,当初的欧阳璇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如果没有了父母,她,什么也不是。 很可悲,当一切都逝去后才幡然醒悟,就像当人失去空气,鱼儿离开水,才明白那些对自己的重要。 或许,就是之前太过顺遂,我才会忽略许多,到头来,让冲动蒙蔽了理智,让任性主宰了人生吧? 胡思乱想间,车站报出了诚太上车时告诉过我的站名。 匆匆回过神,我下意识地叫醒了诚太,按了铃,牵起他迅速地下了车。 第二十三章 王者立海大(上) “你知道么?今天立海大的队长缺席耶?” “立海大的队长?你是说那个神之子幸村精市?” “是啊!就是他!” “哇塞!他很强的!听说至今为止他还没在正式比赛上丢过一局!” “啊?好厉害!” “你知道他为什么缺席么?” “不清楚,好像是因为生病住院了吧?” “住院?那他能参加关东大赛么?” “不知道唉……” …… “立海大已经连续两次夺得全国冠军了,今天地区预选赛决赛的结果,显而易见啊!” “是啊!不用说,这次的冠军肯定又是他们!” “他们今年应该会迈向三连霸吧?” 踏进男子网球部神奈川县大会的比赛现场,无意外地,我和诚太便看见许多穿着各色运动衣的少年来来往往,有些还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不知在讨论什么。 “诚太知道文太在哪个比赛场地吗?”匆匆环顾一下四周,我询问着看向诚太。 这里不愧是县大赛的比赛会场,占地大的吓人,如果没有明确的目标,肯定会找上半天也找不到立海大的比赛场地的。 “唔……”诚太蹙起了好看的眉头,一脸为难的样子。 我了然地笑,蹲下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示意他不要在意。毕竟,诚太才5岁,能记得坐什么公车来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 “诚太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饼干?”我试着转移话题。 “嗯……嗯!”诚太的大眼睛又亮了起来。 “那我们就坐在那边吃点饼干,等填饱肚子后,我们再去找个大哥哥大姐姐问问路,好不好?”我爱怜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肉嘟嘟的,让人好想咬上一口。 “好!”诚太应得很大声,唇角边也有了笑容。 看着他的样子,我莞尔,直起身子牵过他的手,我带着他走向不远处空着的一张长椅。 在长椅上入座,我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外婆做好的小饼干递给诚太。 喜滋滋地将手中的小熊抱到一边,诚太接过饼干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嫩嫩的嘴角边甚至还沾上了饼干的碎屑。 我不禁哑然失笑。 “咦?小离姐姐怎么不吃啊?”诚太注意到半天没有动作的我,奇怪地皱了皱鼻子。 “呵呵!诚太忘记了吗?我出门前才吃过早饭呀!”我轻轻地扬了扬唇角。 闻言,诚太紫红色的眼睛兴奋地闪了闪,带着小小的腼腆,偷偷瞄着我手里的饼干。 我淡淡地笑,将手里的饼干递给了他。 “小离姐姐……”诚太有点兴奋,又有点不好意思。 我莞尔,伸手替他擦了擦他嘴角边沾上的饼干屑。 “诚太?”有点突兀地,从我的身后传来一道不确定的男性嗓音。 下意识地,我扭过头,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土黄|色运动衣的少年。 乱乱卷卷的漆黑短发,绿如清潭的狭长眼睛,挺直的鼻梁,微微翘起的嘴角,有一点点坏又有一点点孩子气,带着天使的单纯和恶魔的邪魅,矛盾……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协调。 他是…… “赤也哥哥!”诚太跳下了长椅,撒着欢地朝那人跑去。 “哈?你怎么会在这里?”名唤赤也的少年显然是很惊讶的样子。 “我是和小离姐姐一起来的,我们来帮你们加油!”诚太很是乖巧地回答,说完还笑眯眯地看着我这边。 顺着诚太的目光,那个赤也也注意到我的存在。 “她是谁?”赤也看了看我,接着一头雾水地转向诚太:“你妈妈吗?可是她好像生不出文太学长那么大的儿子吧?” 一根、两根、三根……我的额头布满黑线。 他……够狠! “才不是!小离姐姐是姐姐!和文太哥哥一样大!”不等我发难,诚太首先鼓成了包子脸:“赤也哥哥太没礼貌了!” 呵呵,诚太,姐姐没有白疼你。 “啊?是吗?呵呵呵呵……”赤也尴尬地摸了摸脑袋,那头已经够乱的海带头又往外翘了几根。 我没有理他,径自动手清理长椅上的饼干屑。 “小离姐姐……”刚刚将垃圾倒进垃圾桶,我便感觉到衣角被轻轻扯了扯,偏眼,是一脸担心的诚太。 “怎么了?”我弯下身,放软语调。 “你不要生赤也哥哥的气好不好?文太哥哥说赤也哥哥没有女朋友,也不大受女孩子喜欢……他很可怜很可怜的……” “喂!丸井诚太!”这是赤也有些面红耳赤的声音。 诚太没有理他,依旧自顾自地扯着我的衣角,继续道:“赤也哥哥真的很可怜很可怜的……”诚太似乎词穷了,除了一个劲地念着“可怜”外,挤不出第二个形容词。 我无语了。 “好啦!我没有生他的气。”顶多记在心里以后补回来罢了。 “真的?”诚太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真的!”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赤也哥哥,你听到了吗?小离姐姐没有生你的气!”诚太的脸上多云转晴,偏头转向一旁的赤也。 “……” 下意识地,我直起身子,走向赤也那边。 “那个……你是立海大网球部的吧?”好吧!我承认,我有点明知故问。毕竟,人家还穿着那么显眼的土黄|色。 “嗯!是啊!我就是传说中立海大网球部的二年级王牌,切原赤也!”他很是自大地竖起拇指比了比自己。 “……”我不知道该回答他什么。 “对了,你又是谁?怎么会和诚太在一起?”他又变成了单纯的好奇宝宝,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眸子,疑惑地打量着我:“难不成……你是文太学长的女朋友?” 从妈妈升级到女朋友……我似乎“年轻”了不少啊! “不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叹口气,我决定不和这个“深度近视”计较:“我的名字是羽鸟离,和丸井只是邻居而已。” “邻居?那你也是立海大的咯?” “嗯……算是吧?”我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对了,既然你是立海大的王牌,那这个时候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他不用上场比赛吗?还是……立海大已经比完了? “哦,因为马上就要轮到我上场了,所以我刚刚去做了下热身……”他举了举手中的球拍,将它搁到了肩上。 “这样啊……”我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礼貌地说了句:“那加油,希望你能获胜……” “希望?呵!”切原哼了哼,似乎不是很满意我的用词:“不是希望,而是一定!我才不会输给那些杂兵!”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脸上随即蒙上一层阴影,邪邪地,他舔了舔唇,带着恶魔嗜血般的气息,呢喃:“看我不打垮他们!” “……”这小子该不会是双子座的吧?怎么这么多变? “哈哈,你和诚太是来帮文太学长加油的吧?”一扫面上阴霾,切原摸摸头,挂上一张无害的微笑。 换脸速度还真快! 我暗暗有些咂舌,却还是点了点头,给了回应。 “不过……我们不知道立海大的比赛场地在哪里……所以要麻烦你带路了!”虽然对这小子没什么好感,但不得不说的是,他出现的还真及时,省下我硬着头皮去问陌生人的麻烦。 “带路?”切原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呃……那我们三个就一起去找找好了……” “?!” “呵呵,是这样的……那个……这里每个地方都长得差不多……呵呵……我刚刚好像也迷路了……” “……” 第二十四章 王者立海大(中) 牵着诚太,带着切原,我们在一路的走走停停、寻寻觅觅后总算找到了立海大的比赛场地。 “常胜,立海大……” “let’s go……let’s go……立海大……” “一马当先得第一……” 还没走近,远远地,就听到足以媲美专业啦啦队的加油声弥漫空际。 一群穿着超短裙的女生们,手握彩球,将半个网球场的围网密密地圈了起来。 这……还真是有够张扬的…… 我摇了摇头,暗叹。 因为不是参赛选手便不能进入球场的缘故,所以我和诚太就留在了外面,没有再和切原一起行动。 绕过兴奋尖叫的拉拉队,我和诚太找了一个人烟稀少的角落。 虽然这边的地理位置不是很好,但透过铁丝网,我们还是能大致看清楚比赛赛况的。 现在貌似还在进行双打比赛,立海大派出的选手是丸井和另一个皮肤偏黑的光头少年,他们的动作很灵活,配合也相当默契,几乎对手打过来的每一个球他们都能轻松回击。 “15——0!” “30——0!” “40——0!” “ga!立海大!3——0!交换场地!” 才几分钟的功夫,丸井他们似乎又拿下一局。 而相较于对方的气喘吁吁,垂头丧气,他们显得格外悠闲,自信满满,仿佛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哇塞!文太哥哥好厉害!加油!加油!文太哥哥加油!”抱着小熊,抓着铁丝网,我身边的诚太难掩兴奋地叫了起来。 许是听到了什么,交换完场地的丸井吹着泡泡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 “文太哥哥!加油!加油!”诚太喊得更加起劲了。 “一局终比赛,立海大丸井发球!” …… “15——0!” …… “30——0!” …… “ga!立海大!4——0!” …… “ga!立海大!5——0” …… 比赛继续一面倒地进行着,即使不熟悉网球,我也知道,这场比赛的实力悬殊。 最后,随着一声哨响,这场似乎没有半分悬念的比赛,总算到了尾声。 “ga!立海大!比赛结束,6——0!” 裁判响亮的声音划破空际,闻言,“啪”地一声,那两个和丸井他们比赛的少年们体力不支地跪坐在地,虽然身为失败者,可是他们脸上却没有任何不甘的表情,反倒像是得到了巨大解脱一样,长长地输出一口气。 “哇!真是太厉害了!” “整场比赛又是不到20分钟就解决了!” “不愧是去年的冠军!目前为止,居然一分也没让对手拿下!” “而且,他们每个人手上的重量护腕都没取掉呢!” 场上沸腾了,欢呼声,惊叹声,此起彼伏。 就连诚太也拉着我的手,雀跃地上蹿下跳。 “小离姐姐!小离姐姐!文太哥哥赢了!文太哥哥赢了耶!” “是啊!是啊!因为有诚太帮他加油,所以文太才赢得那么轻松啊!”我发现我越来越会哄小孩子了。 “真的吗?”诚太的大眼睛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好比夜空中最亮的小星星:“那我以后都来帮文太哥哥加油!” “呵呵……”我揉了揉诚太的发。真是个单纯的小家伙! “诚太!小离!”出声的,是隔着铁丝网,走到我们面前的丸井。 “恭喜你啊!赢了比赛!”我礼貌地对他微笑。 “这只是地区预选赛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丸井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吹起一个泡泡,看不出半点胜利后的喜悦,那感觉,就仿佛那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方。 这……算是王者的自信么? 甩甩头,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下去,我换了个话题: “对了,外婆知道你今天有比赛,特意做了几个草莓派要我带过来……” “草莓派?”丸井紫红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等等!我马上出来!”语毕,不给我反应的时间,他转身便跑。 望着他的背影,我忍俊不禁,差点忘了,丸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是和诚太一样,都是个小孩子。 思绪飘忽间,丸井已然出了球场,跑到了我们身边。 速度还真是快!难怪刚刚在比赛的时候,能那么迅速地追上那颗小小的球了。 “哪……”我从包里拿出草莓派递给他。 “谢谢你,小离!”丸井似乎很感动的样子。 “文太哥哥,我也要吃草莓派……”这是抱着小熊的诚太,可怜兮兮的声音。 “好啊!那我们去那边吃!小离要不要一起来?”丸井询问地看着我。 “不用了,我肚子不饿,你和诚太去吃吧?我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唔……那我们过去了哦?” “嗯!” 目送丸井他们离开后,我将视线移向场上。 由于刚刚结束一场双打,所以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 下意识地看向立海大的休息区,有点挫败地是,除了那个切原赤也,我一个人的名字也叫不出。 虽然以前我有断断续续地看过《网球王子》的动画片,但是,那仅仅停留在青学、冰帝那些在前几集出现过的队伍……至于立海大这所学校,我除了瞄到过几个片段,知道他们有个将网球当成另一个自己的部长叫幸村外,一无所知。 “如果没猜错,你就是羽鸟离吧?”叹息间,突兀的一道男声飘过我的耳畔。 后知后觉地,我偏过头,意外地发现,不知何时,我的身边竟然站了一个穿着立海大队服的少年。 那个少年闭着眼,有一头深棕色的齐眉短发,五官清俊,独有一股神秘的魅力,宁静、安详,又似讳莫如深。 他是…… “立海大三年级,柳莲二。”少年淡淡地面向我,闭着的眼,令人猜不透情绪:“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呃……请多指教。”我有些无所适从。既然是初次见面,那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是……他听过“羽鸟离”的事? “刚刚赤也有同文太提过你和诚太……”似乎察觉到我的困惑,少年了然勾起唇角,开口解释。 闻言,我暗暗松了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6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气。 而少年则转开脸,不再说话,平静无波的神色,讳莫如深。 我,猜不透。 这时,广播里传来一阵甜美的女声,是单打三的比赛要开始了。 神,稍定,我将注意力放到球场,没心情再自寻烦恼地去揣测着什么。 因为,那,太累了。 第二十五章 王者立海大(下) 单打三的比赛,不意外地,我看到了那个叫切原的小子上了场。 自信、张扬、霸气,隐隐约约,还透露着恶魔的嗜血。 是的!就是嗜血! 球场上的切原,就像一个在追捕猎物的魔鬼,他打出的每一个球,都带着骇人的残酷和凌厉,甚至还有好几次,他击出的球,都硬生生地擦着对手的身体而过,以至于一场比赛下来,和他对战的那个少年,像是经历了什么斗殴事件似地,伤痕累累。 “小离姐姐……”衣角被扯了扯,偏头,是不知何时躲到我身后的诚太。 顺带提一句,比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站在我身旁没怎么再说过话的柳莲二和后来吃完草莓派带着诚太过来的丸井便被另一个戴着眼镜,同样是立海大正选的紫发少年叫回场内了。 “怎么了?”我转过身,蹲下,不解地看着诚太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那个哥哥……为什么浑身都是血?好可怕……”诚太的语气里有浓浓的鼻音,肥肥的食指还怯怯地指了指我背后的方向。 我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 “呵呵,那个不是血,是番茄汁,因为那个哥哥和你的赤也哥哥在玩游戏,那个哥哥输了,所以要接受惩罚。”诚太还小,如果告诉他那是打网球造成的伤,估计在他的心里就会对网球这项运动产生一些负面的印象了…… “番茄汁?”诚太瞪大了眼,先前的恐惧渐渐地让好奇所取代:“可是为什么前面输了的两个哥哥没有像他一样啊……” “因为前面两个哥哥的对手是你的文太哥哥呀?你的文太哥哥比较善良,不会为难别人,但你的赤也哥哥就比较坏了,总是出坏主意为难输球的人……所以以后诚太长大了不要和赤也哥哥打网球知道么?”我说的是事实,绝对没有趁机误导的意思。 “嗯,诚太知道了。”诚太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我爱怜地摸摸他的头,直起身,再度看向球场。 此刻,两队的队员们已经握完手,陆陆续续地返回自己的休息区整理东西了。 想了想,在询问过诚太的意见后,我便牵着诚太挑了一个离球场出口最近的树荫下等着丸井。 “哇!仁王学长好帅啊!” “丸井也是!” “柳生君打球的样子太优雅了!” “县大赛结束后应该就是关东大赛了吧?” “真让人期待!” …… 叽叽喳喳地,是守在球场外的拉拉队女生,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最先出来的戴着鸭舌帽的男生面容太过冷峻严肃的缘故,那些立海大的女孩子们居然一个也没有迎上前去围住那几个立海大的正选。 “小离,诚太!”眼尖地注意到我和诚太,丸井脱离了队伍,快步向我们走来。 “文太哥哥!”诚太愉悦地迎了上去。 伸手揉乱了诚太的发,丸井走到我面前。 “小离和诚太待会儿有什么打算?”丸井询问地对上我的目光。 “打算?”我一顿,随后才道:“嗯……我们可能会直接回家吧?丸井君呢?” “我要和副部长他们去医院探望部长……”丸井如是回答,接着,像想起什么,略带不悦地蹙起了眉,有点孩子气地道:“小离叫我文太就好了!为什么要那么见外呢?难道小离还没把我当朋友么?”话落,他还很委屈地看着我,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控诉。 “呃……刚刚只是口误!我一直把文太当朋友的!”看来我也挺会见风使舵的……不过,感觉不错。 闻言,文太脸上放晴,这时,由远及近地,又走来两抹土黄|色的身影。 那是两个气质迥异的少年。 左边那个,斯文儒雅,一头柔软的紫色短发,整齐服帖,一丝不苟,俊秀的五官搭上一副扁圆形的眼镜,更添一份翩翩君子的书卷味;而右边那个,邪气不羁,银白的发,极具个性的小辫子,衬着微微上挑的眼,独有股玩世不恭的轻佻气息。 这两个人是…… “雅治哥哥,比吕氏哥哥!”这是诚太甜甜的叫唤。 “乖!”白头发的少年摸了摸诚太的头,然后,伸手搭上了文太的肩膀:“哪!你女朋友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是,却很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啪” 文太刚吹起的泡泡破掉,接着,一脸不自然地看了看我,急急澄清:“我和小离只是朋友!你不要乱想!” “噗哩!”白发少年发出两个很奇怪的音节,唇角边扬起一抹兴味的弧度。 见状,一旁的紫发少年无奈地推了推眼镜,顿了顿,面向我,略带歉意地道:“不好意思,雅治他有点失礼了,希望你别介意。” “嗯,没关系。”我并没有多大感觉。 少年淡淡笑了笑,随即,便是一番有礼的自我介绍后,我知道了他的名字是柳生比吕氏,那个白发少年叫仁王雅治,他们和丸井一样,都是立海大三年级。 “这么说,羽鸟下星期就可以转进立海大了?”将注意力从文太那边移开,那个叫仁王的少年插进了我和柳生的对话。 “嗯,如果没意外的。”我回答得模棱两可。 “意外?”仁王敏感地抓住我话底的关键,挑高了半边眉毛。 我无意解释什么,换了个话题:“你们待会儿要去医院探望你们的部长吗?” “嗯,是啊!”仁王倒也配合,“羽鸟认识幸村?”这句虽是疑问,可是他却带上了三分肯定和七分试探。 我有片刻的措手不及。 “刚刚有一瞬,你的眼底掠过波动。那种波动,不像是对陌生人的波动。”见我茫然,仁王很好心地给了我提示。 这家伙…… 我失笑,不得不佩服他的洞察力。 “小离认识幸村?”文太好奇地凑了过来,一旁的柳生虽然没什么特别表情,但他托眼镜的动作有半秒的凝滞。 “我和他曾经待过同一家医院,有见过一面。”我诚实以告,并不觉得那有多大的保密意义:“不过,我想他应该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和幸村,顶多只能算是陌生人。 “既然见过面,那小离待会儿就和我们一起去探望幸村吧?兴许幸村还记得你也说不定……”文太提议:“何况刚刚诚太说他也想去,小离就和我们一起吧?这样我们三个还能一起回家……” “可是……”我和幸村不熟,冒冒然地跟去……恐怕有点失礼……再说,要是没猜错,这应该是他们立海大正选的聚会吧?我一个外人……怎么看也不合适…… “小离姐姐……”抱着小熊,诚太拉拉我的手,扬起带着央求的小脸:“我想去看精哥哥……小离姐姐陪诚太,好不好?” “我……” “羽鸟就一起去吧!”不是文太,也不是仁王和柳生,开口的,是另一道腾空出现的男声。 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说话的是不知何时来到我们这边的柳莲二,他的身边还跟着那个戴帽子的严肃少年,至于海带头切原以及适才比赛时和文太搭档的光头少年则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或好奇,或不解地打量着我们这边。 “我想幸村应该也很想再见到羽鸟的。”说话的,还是柳莲二,他的声音,淡淡的,别有深意,可是,却像投入湖里的石子,掀起一波涟漪。 “为什么幸村会想见到小离啊?”文太茫然。 “难道她是部长的女朋友?” 我狠狠地瞪过去。切原,如果可以请不要随时暴露你的无知。 “噗哩!”不知道在表达什么的仁王。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这时,广播里传来一阵女音,通知颁奖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云云。 “走吧!”压了压帽檐,那个自始自终都没怎么说过话的严肃少年漠然地瞟了我一眼,如是对众正选道,话落,率先迈开步伐。 然而,除了切原和那个光头少年,其他人都没有立刻尾随着他离开。 “羽鸟会一起来的吧?”面向我的方向,柳依旧是无波无痕的表情。 “可是……”我真的和幸村不熟…… “既然太阳头都开口了,羽鸟就不要拒绝了嘛?生病的人通常都是很寂寞的,多一个人去探望也热闹点!我相信幸村不会介意什么的!是不是,比吕氏?”懒洋洋地,仁王抬起胳膊,搁上柳生的肩膀,一派吊儿郎当的样子。 “嗯。”柳生托了托眼镜,看不清情绪。 而文太和诚太则是一脸希冀地望着我,等着我的决定。 叹口气,我知道,如果我再拒绝的话,连我自己都会觉得矫情。 第二十六章 探望幸村(上) 因为刚刚打完球浑身汗臭的关系,文太他们在领完奖后便商议决定要回立海大网球部洗澡、换一身衣服再去医院。 而由于立海大所处的位置和幸村所在的医院不在一个方向,所以几番斟酌之下,柳建议我和诚太先行一步,在医院门口和他们会合。 于是乎,我便带着诚太上了路。 幸村住的医院还是上次我住过的那家,虽然我不怎么熟悉神奈川,但上次出院和外婆她们回家的时候,我有记下直达那家医院门口的公车名称,因此,一个多小时后,我和诚太便十分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 看看时间,和文太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早,想了想,我在询问过诚太的意见后,带着他逛了一圈,走了十几分钟的路,我们找到一家甜品屋。 胃咕咕叫得难受,无奈中,我牵着诚太走进店内,挑了几块蛋糕,我们在店里入座,藉以解决我们的午餐问题。 午餐享用到一半,手机传来振动,瞟一眼,是文太,他说他们已经到了。 估摸着桌上的食物和要赶回医院的时间,考虑了一会儿,我回了一条信息过去:“我和诚太碰上一点事,可能会晚点到,你们先上去看幸村吧!” 发送成功后没多久,文太又发来了一条。 “你们碰上麻烦了吗?你们在哪儿?” “我们没有碰上麻烦……只是因为肚子饿了,在吃午饭而已。”考虑了一会儿,我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吃过了吗?” “胡狼有帮我准备便当,可是我还没有吃饱……小离带诚太在吃什么啊?” “我们现在在一家甜品店吃蛋糕。” “蛋糕?tt呜呜……我也好想吃……” 看到这条,我几乎能想象到文太在那端亮着羡慕的眼,不禁失笑。 “那文太想吃什么蛋糕?”我记得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说是我朋友的人…… “哎?真的可以吗?” “当然。” “哇!小离你真是太好了!其实我什么蛋糕都喜欢吃喔?小离随便帮我挑一个就可以了!我不挑的,真的!” “呵呵,那我就随便买咯!” “嗯!谢谢小离!那,我先和副部长他们上去了,小离到了的话记得发消息通知我喔?我下来接你!” “好。” 按完发送键,我将手机收起,抬头看向诚太,“噗嗤”一声,我没忍住笑意。 沾了满嘴奶油的诚太,看上去好像长了圣诞老公公的胡子似的。 “小离姐姐在笑什么?”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手上和身上也都满是雪白的诚太,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呵呵,没什么。”我摇摇头,莞尔,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动手替诚太清理狼狈。 见状,诚太抱起放在一旁的小熊,傻乎乎地笑。 帮诚太把奶油弄干净后,我带着他来到蛋糕橱窗前,挑选要带给文太的蛋糕。 “对了,诚太知道文太平时最喜欢吃什么蛋糕吗?”望着那么多琳琅满目的蛋糕,我还真拿不定主意。 “文太哥哥?”诚太先是一愣,随后有点茫然地回答道:“只要是蛋糕文太哥哥都喜欢吃的啊?” “呃……他难道没有特别喜欢哪一种味道的蛋糕吗?”不会真要我随便选一个吧? “唔……”诚太歪着头,很努力地想着:“文太哥哥好像对每种蛋糕都一样喜欢耶……” “……” “啊!我想起来了!文太哥哥每次去比赛前都会自己动手做草莓蛋糕的……我和明太看到过几次,他都在做草莓蛋糕!” “他自己做?”我诧异了。 想不到那个孩子气的文太居然会自己做蛋糕啊…… “是啊!文太哥哥做的草莓蛋糕可好吃了!我和明太都吃过的!”诚太似乎回忆起什么,一脸意犹未尽的馋样。 我哑然失笑,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 ☆☆☆☆☆ ☆☆☆☆☆ ☆☆☆☆☆ 买完蛋糕,付了钱,我牵着诚太的手,离开了甜品店。 走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们绕进了一家花店。 幸村……想起那个如花般的漂亮少年,我直觉地就向店员要了束薰衣草。 ☆☆☆☆☆ ☆☆☆☆☆ ☆☆☆☆☆ ☆☆☆☆☆ 来到医院,经过一番询问,我和诚太找到了幸村的病房。 不过,意外地是,此刻的病房内,空无一人。 他们……都跑到哪去了? “精哥哥他们可能又去天台了吧?”拉拉我的手,诚太糯糯地开口:“上次文太哥哥带我和明太来的时候,精哥哥的房间也是空空的,我们是在天台上找到他的!文太哥哥说,精哥哥喜欢在天台上看风景。” “这样啊……”我了解地点点头,随后望了眼手中的薰衣草,有了决定:“那我们先去找个护士姐姐要一个花瓶把这束薰衣草插起来,然后再去天台找诚太的精哥哥好不好?” “好!” ☆☆☆☆☆ ☆☆☆☆☆ ☆☆☆☆☆ ☆☆☆☆☆ “抱歉啊,你们要去参加关东大赛了,可身为部长的我却不能和你们并肩作战……” “别介意,幸村,你只要好好养病就好,反正只是关东大赛,我相信你一定赶得上全国大赛的。” “就是!请放心吧!不过,就算幸村部长您不在,我们立海大获得三连霸也是绝对毫无死角的!” “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更消沉了……有点不想参加全国大赛了……” “啊……” “喂!切原!我说你在说什么啊!” “呃……呀!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嘿嘿……呃……啊!” “你给我向部长道歉!现在、立刻、马上道歉!” “呜呜……” “噗嗤……呵呵……” “嗯?” “诶?” “呵呵,骗你的!我怎么可能不想参加全国大赛呢?” “哈?请不要这么吓我啊,部长……” “就是!就是!被你吓死了!” “呵呵……” …… “小离姐姐,我们为什么停在这里不进去啊?”手,被轻轻拉了拉,身旁的诚太眨着一双雾蒙蒙的眸子,好奇又不解地瞅着我。 “呃……因为你精哥哥他们正在说话呀?如果我们这样走进去一定会打扰他们的。”我只是不想妨碍他们聚会罢了,并不是有意在这儿偷听的……真的…… “咦,文太,为什么羽鸟和诚太还没到啊?”隐隐约约,我好像听到仁王提起了我的名字:“你刚不是说他们就在附近么?我们都上来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到他们?” “嗯……不知道啊!小离说如果她到医院门口会发消息给我的,可是我手机到现在都没动静……” “他们会不会迷路啦?” “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 “呃,抱歉,我们来晚了!”无法再保持沉默,我只好牵起诚太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第二十七章 探望幸村(下) “呃,抱歉,我们来晚了!”无法再保持沉默,我只好牵起诚太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不约而同地,包括幸村在内的8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到了我们身上。 “精哥哥!”抱着小熊,诚太挣开了我的手,兴奋地迎上前方坐在一张长椅上的幸村。 “好久不见了呢!诚太!”幸村扬开了一抹愉悦的笑意,顿了顿,他看向了我,漂亮的脸上染上一抹不确定:“那个……你是……” “她就是羽鸟离。”抢在我前面出声的,是似乎意有所指的柳。 “羽鸟离?”幸村先是一愣,随即歉然地勾了勾唇角:“抱歉啊,因为你的发型变了,我一时没认出你……” “你知道我?”我意外。要是没记错,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他我的名字吧? “嗯,我有特意向片山医生问过你……”话到这儿,幸村停了停,神秘的浅紫色眼睛,迎上我不解的目光,带起一波温和的色泽:“也许是我有些唐突了,不过,我是真的很想当面和你说句谢谢……” 谢谢?我愣住了。 “嗯,因为羽鸟用竹叶吹的那首曲子,真的很好听啊!”幸村的唇边,弯出浅浅的弧度。 我恍如梦初醒。 原来那次……他有注意到我…… “我想幸村应该也很想再见到羽鸟的。” 难怪柳之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了……原来……是幸村想要和我道谢……只是……那是否代表……幸村知道那首曲子……是特意为他而吹的? “用竹叶吹曲子?”思索中,文太凑了过来,用一脸参观珍稀动物的表情盯着我。 “呃……嗯。”我有些不自在。 会吹叶子……很奇怪么?记得上次慈郎也是这样…… 小小纳闷一下。 “哇!真的假的?”切原也靠了过来,似乎感到不可思议:“你居然会吹叶子?怎么吹的啊?是像吹萨克斯一样的吹法么?” “噗哩!”仁王悠哉地搭着柳生的肩膀,兴味浓浓。 我暗暗地叹口气,有些无奈。 “小离姐姐……”诚太跑回了我的身边,扬起亮晶晶的大眼,祈求地望着我:“诚太想听!小离姐姐吹给诚太听好不好?” “呃……好啊!等回家后,小离姐姐再吹给你听……”我习惯性地摸了摸诚太的小脑袋。 “那我呢?”文太在一旁可怜兮兮的,“小离不会只想吹给诚太一个人听吧?” “呵呵,怎么会呢!文太想听的话,也可以听啊!”反正我们回家的方向都是同一个。 “哎?那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肩膀被轻轻点了点,回眸,是一双单纯无辜的绿色眼睛——切原赤也。 这家伙…… “说实话,其实我也很好奇……”仁王居然也过来插了一脚,“用叶子吹曲子……现实中我还真没怎么碰上会吹叶子的人……不知道羽鸟会用叶子吹出什么样的音乐来……比吕氏,你也很好奇吧?” “嗯。”柳生淡淡地推了推眼镜。 我的嘴角僵硬地抽了抽。 “既然大家都那么想听羽鸟吹曲子……那么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请羽鸟辛苦一下么?”长椅上的幸村,温和地对上我的眼睛,询问地开口道。 “呃……可以是可以……只是这里没有叶子……”他们该不会让我跑到楼下选好叶子后再上来吧? “没关系,反正我们在天台待得够久了,是时候下去走走了……”幸村将目光扫了一圈周围:“大家认为呢?”明明是那样纤细的一个人,明明是那样温和的平淡语调,可是,却意外地让人慑服,暗示着没有置喙的余地。 幸村精市……似乎并不像外表那般柔弱啊? “我们当然没问题啦,只是部长你的身体……”切原有些犹豫。 而其他人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但他们脸上也有着和切原一样的关心。 “不碍事,医生说,适当的走动也是必要的。”幸村绽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顿了顿,他转向了我,温和地道:“麻烦你了,羽鸟。” “呃……没什么。” ☆☆☆☆☆ ☆☆☆☆☆ ☆☆☆☆☆ ☆☆☆☆☆ 你又想起某个夏天 热闹海岸线 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骄傲的宣言 伸出双手就能拥抱全世界 相信所有的梦想一定会实现 一切看起来都不会太遥远 转眼之间过了几年 轻浮的语言都已经慢慢沉淀 即使难免会变得更加洗练 我们不曾妥协 那是我们都回不去的从前 幸好还可以坚持当时的信念 世界尝试改变 当初的那个少年 那是我们都回不去的从前 当你站在那个夏天的海岸线 我们还是心里面 那个偏执的少年 ☆☆☆☆☆ ☆☆☆☆☆ ☆☆☆☆☆ ☆☆☆☆☆ 闭着眼,我循着记忆,吹着这首曾经练了好几个月的旋律。 少年,是啊,即使不熟悉,我也可以感觉得到,他们就是那群少年。 骄傲、执着,将网球当成了自己的梦想。 无论时间如何变迁,无论世界怎样改变…… 在他们的生命中……网球就是他们坚持的信念。 希望……你们能一路走到最后…… 立海大的少年们…… ☆☆☆☆☆ ☆☆☆☆☆ ☆☆☆☆☆ ☆☆☆☆☆ 风,撩起女孩紫色的长发,一下一下,轻轻摇曳。 医院的草坪上,席地而坐的少年们,静静地,聆听着,恍惚中,他们似乎能感受到她用音乐描述给他们的回忆。 女孩的音乐,出尘、悦耳,一点一滴,侵入他们心扉,注入一股又一股的暖流,揭起他们曾经的记忆。 第一次拿起网球拍的自己,第一次感受到悸动的瞬间,挥拍、击球,夹着汗水的微笑……一幕幕,一段段,筑起了他们此刻的骄傲,不妥协,不放弃,他们的细胞,叫嚣着对胜利的渴望…… 很多年以后,当他们再回忆起这一刻,曾经颤动过的心,依旧会澎湃。 ☆☆☆☆☆ ☆☆☆☆☆ ☆☆☆☆☆ ☆☆☆☆☆ 夜,已深,幸村安静地坐在病床上,借着床头的灯光,一遍一遍看着手中的卡片。 “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到奇迹。” 卡片上,是一行清秀的字迹,就像今天下午,那个在树荫下,吹着竹叶的少女…… “奇迹……是吗?”喃喃地,他将视线转向窗台边那束薰衣草,唇,不自觉地扬起。 羽鸟离…… 你究竟还要带给我多少意外呢? 第二十八章 破碎的回忆 灰色的天空,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就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昨晚,羽鸟馨子打来电话,告诉我说今天是羽鸟梦的生日,她要帮她在他们东京的家里庆祝生日,问我要不要来,起先我是想要拒绝的,可是,我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羽鸟馨子就在电话那头哽咽了起来,而从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我大致了解到,她错将我不想去帮羽鸟梦庆生的原因归结为我对她和羽鸟国宏的埋怨,她以为我是在记恨着他们把我留在神奈川和外婆一起住的事……我当时真的是无语了,如果羽鸟馨子不是“我”的母亲,我想我一定会直接把电话挂了……可惜……现实往往就是那样不如人愿,我无法摆脱她是我母亲的事实。 于是乎,无奈之下,我揉着太阳|岤,硬着头皮答应了邀约,这才止住了羽鸟馨子泛滥的泪水。 本来,外婆是想和我一起去的,可是,考虑到她的年纪和精力,几番思量后,只有作罢,而为了弥补一些遗憾,外婆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为羽鸟梦做了一个倾注了她所有感情的蛋糕要我带过去。 我不知道外婆和羽鸟梦的感情怎么样,只隐隐从外婆的一些言辞感觉到羽鸟梦和对外婆的感情似乎并没有像以前的羽鸟离对外婆的那般来的亲近…… 思绪恍惚中,我乘坐的公车到达了目的地。 小心翼翼地捧着外婆花了差不多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做好的蛋糕下了车,我循着外婆抄给我的地址,摸索着踏上去羽鸟家的路。 在一番的走走停停后,我总算找到了一栋写着“羽鸟”二字的民宅。 那是一栋三层楼式的房屋,占地并不是很大,只有一个四周种植着不知名花草的小小庭院。 神,稍敛,我伸手按下了门铃,没多久,主屋的门便从里面开启,一抹穿着和服的娇小身影走了出来。 是羽鸟馨子。 “小离?”看见我,羽鸟馨子似乎很激动的样子,迈着小碎步,快速地迎向我,帮我打开了雕花的铁门。 “呃……”妈妈两个字在喉咙间盘旋,可是,不知为何我最后还是无法顺利地将它们吐出口。 好在羽鸟馨子并不是很在意,只是噙着水波莹莹的美眸,冲我温柔一笑,然后,她牵过我的手,带着我往屋里去。 绕过小小的院子,进了屋,我换上室内拖鞋,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庆幸,并没有看见羽鸟梦和羽鸟国宏的身影。 许是察觉到我的想法,羽鸟馨子温和地出声道:“小梦下午有两节课,要过会儿才能回来,至于你爸爸……他要接迹部少爷回家……”说到这儿,羽鸟馨子顿住了,神色有些尴尬,不自然地偷觑着我的反应。 她……是担心触到我的伤疤吧?毕竟,前阵子就是因为羽鸟国宏想要重新回到迹部身边工作才把我扔去神奈川的…… 唇,不自觉地苦笑,我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提步将外婆做好的蛋糕送去厨房。 见状,羽鸟馨子下意识地尾随于后。 四周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僵硬。 “那个……”似乎是挣扎了许久,羽鸟馨子隐约带着一丝讨好意味的声音弱弱地响起,解开了束缚着气流的沉默咒语:“小离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妈妈帮你做点海鲜粥?” “嗯……不用麻烦了,我不是很饿。”我试着扯扯嘴角,挤出一个微笑。 可惜,还是无法掩去我想要隐藏的那份对待陌生人时才有的生疏。 羽鸟馨子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去,有些失落有些难过,让我的心,某名泛酸。 是不忍还是愧疚?我不知道,只知道,一直以来,我似乎都对她做了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妈妈……自从重生到这个世界,我从没有唤过她一次,也许,是因为私心里还是认定着母亲这个位置还是属于前世那个温柔似水,手把手,教着我拉小提琴的女子吧?又或者,是因为内心深处那缕无法真正跨过欧阳璇这个身份的灵魂在纠缠?以至于,到现在为止,我的潜意识,都是用着一个属于旁观者的心态,来对待着“羽鸟离”经历过的这一切——因为把自己定义在旁观者,所以我始终无法唤羽鸟馨子妈妈;因为把自己定义在旁观者,所以面对羽鸟离欠下的债我可以毫不犹豫地用最快刀斩乱麻的方式解决掉所有让我厌烦的事情……兜兜转转,浑浑噩噩,最终,连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又想成为谁…… 羽鸟离……不管怎么做,不管怎么掩饰,我都不是她,想要做她,却始终不是她,我是谁?重生的灵魂么?自欺欺人!那样的重生,那样建立在别人消失上的重生,真的是重生么?真正的重生又是什么?而我究竟又想做什么?生活、命运……一切的一切,我掌控不了,揭开一幕幕被忽略的事实,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定位。 心,苦笑,茫茫然地找不到焦点,恍惚中,看见羽鸟馨子担忧的脸,竟发现在不知不觉中,我的泪,已满面。 泪,为何会流泪? 我不解地触上冰冰凉凉的脸颊,忽然间,从胸口处蔓延出一波波莫名的哀伤,与此同时,甚至还有一丝丝模糊的片段冲出了某道闸门,如潮水般突兀地接踵而至,令我,有片刻的措手不及。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让我去学小提琴好不好?” …… “妈妈,求求你,你帮我去求爸爸,让他答应让我去学小提琴好不好?” …… “小离……你知道……我们家并不富裕……没办法供应两个人去学小提琴……” …… “小提琴?你当你爸爸我是富翁么?你知不知要供你和小梦上冰帝得花多少钱?!再说!你连学校教的笛子都吹不好了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去学小提琴?!” …… “小离……呜呜……” ……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愿意花钱栽培小梦而不愿意栽培我呢?为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小梦要的东西都是那样有求必应!为什么我唯一的一次要求都得不到任何回应?!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 “小离,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羽鸟馨子手足无措地从一旁的桌上抽出纸巾帮我拭泪。 可是,她的动作却无法抚慰那纠缠在我心底的陌生痛楚…… “外婆,我真的是他们的女儿吗?” …… “如果我真的是他们的女儿,那么为什么从小到大我都得不到任何一样我想要的东西?” …… “从漂亮的新衣服,到可爱的新玩具……小梦已经从我这里抢走太多太多了……妈妈说因为我是姐姐,所以要我让给妹妹……可是……我真的不想让啊……小梦拥有的已经比我多很多了……几乎她要的每样东西,无论多贵多难,爸爸都会帮她买……可是我……” …… “外婆,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也有梦想啊!为什么他们从不肯正视我……” …… “是因为我没有小梦漂亮么?是因为小梦比我聪明么?可是……如果他们愿意像栽培小梦一样栽培我,会发现,其实我并不比小梦差的……” …… “为什么他们不愿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为什么……” …… 脑海中的声音渐渐远去,黑暗袭来,让我顿时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唯一的意识,只剩下少女充满绝望的那句“为什么”在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回荡…… 第二十九章 似梦非梦 脑海,乱糟糟的,掠过一片又一片的画面,凌乱而又无序。 “小离,生日快乐!” “哇,好可爱的小熊,谢谢外婆!” “只要小离喜欢就好……” …… “小梦,那只小熊是外婆亲手做给我的生日礼物,求求你还给我……” “可是我也好喜欢这只小熊啊……姐姐……你让给我好不好?” “……但那是外婆特意为我做的……” “那我用爸爸买给我的洋娃娃和你换,怎么样?姐姐……人家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这只小熊啦!” “……” “姐姐……” “你……真的很喜欢它吗?” “嗯!” “……” “姐姐……” “……那你要答应我,要好好对它哦?” “恩恩!我一定会的!谢谢姐姐!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就是姐姐了!” …… “小梦……为什么小熊变成这个样子了?” “啊?那个啊,哦,不小心剪坏了而已……姐姐,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好倒霉的,那个教我拉小提琴的老师居然当着全班的面批评我耶……我只不过是拉错几个音而已……” “你是说因为老师批评了你,所以,你就拿小熊出气?” “嗯?嗯,是啊!没办法,姐姐你也知道的,当人在生气的时候很容易失控的啦!姐姐你不要生气嘛!大不了待会儿我叫妈妈把它缝回原样……” …… “姐姐,妈妈说小熊没办法缝回原样了,你看它现在这个样子,好丑哦!我不要了!还给你,你把上次那个洋娃娃给我……” …… “爸爸,你看,妈妈买给姐姐穿的这件新衣服好漂亮哦……” “呵呵……” “姐姐……我好想穿你这件衣服……” “……” “小离,反正你衣服那么多,既然小梦喜欢这件,你就让给她吧!改天爸爸带你再去买一件!” …… “爸爸,爸爸,今天教小提琴的老师表扬我了,她还鼓励我去参加比赛呢!” “是吗?小梦好厉害!” “那个……爸爸,小离……小离也想学……” “你们学校里不是有教吹笛子么?你把笛子练练好就不错了!” …… “网球网球!你一个女孩子家学什么打网球?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 “你和小梦是亲姐妹,可是为什么你们两个的差距会这么大?” …… 当一幕幕的画面逐渐隐去,我慢慢感受到了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幽幽地,我睁开眼,眨去眸中的混沌,缓缓地坐起身。 抬手拭去眼角边的湿润,片刻的迷茫后,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印入眼帘的,是一间布置简单的房间——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以及一张床……经历过刚刚那场梦境,我可以确定这是属于羽鸟离的卧室。 羽鸟离……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心底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怅然。 “吱呀”一声,卧室的门被推开,反射性地抬头望去,进来的,是端着一块蛋糕的羽鸟馨子。 “小离?”看见坐起身的我,羽鸟馨子的眼神掠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喜,顺势将手中的餐盘搁上书桌,她快步来到我的床边,漂亮的美眸里,在顷刻间便蓄满了泪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手,慌乱地触上我的额头,她眼底的担心和惊惶,不言而喻。 “嗯,我没事,让你担心了……”我冲她淡淡一笑。虽然此刻的我,还是无法从心底认同她已经是我母亲的事实,但是,我知道,她却是真心关心着“羽鸟离”的。 也许,我还没有羽鸟离完整的记忆,可是,从适才凌乱的梦境中,我感受的到,羽鸟馨子对羽鸟离的爱,并不比她对羽鸟梦的少。在羽鸟离哭泣的时候,她会抱着她,陪着她一起哭;在羽鸟国宏偏心地只给羽鸟梦买新衣和玩具的时候,她会偷偷地用自己的私房钱,填上羽鸟离的空白……如果撇开羽鸟馨子的软弱和爱哭,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母亲。 听了我的话,羽鸟馨子的眼眶又有些泛红了。 “那个……刚才我昏倒的时候……是你把我送进卧室的么?”深怕她的眼泪溃堤,我赶紧找了一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可惜,不擅长言辞的我,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找到好话题的能力。 只见羽鸟馨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苍白,表情明显变得有点僵硬。 半晌,就在我以为她不打算回答的时候,空气里传来她弱弱的声音: “不是……是你爸爸……在你昏倒的时候……你爸爸正巧赶了回来……本来我是想要送你去医院的……但……”话说到这里羽鸟馨子有些说不下去了,不过,我的心里却自有一番了悟。 对于羽鸟国宏来说,比起我“无关紧要”的昏迷,羽鸟梦这个优秀女儿的生日更值得他关注!他……是不想让我这个“麻烦”影响到他“宝贝”的生日吧? “那个……小离,你肚子饿不饿?我正好帮你拿了一块蛋糕上来……”许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羽鸟馨子适时地转换了一下那略带一丝敏感的氛围。 “嗯……”经她一提,我下意识地摸了摸空空的胃,还真的有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7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有点饿了。 见状,羽鸟馨子了然一笑,起身将书桌上的那块蛋糕递给我。 不客气地接过,我克制着自己想要囫囵吞枣的冲动,一口接一口,慢慢解决掉盘子里的蛋糕。 “还要吗?要不要我去楼下再帮你端一些上来?”温柔地用纸巾替我擦去嘴角边沾上的奶油,羽鸟馨子柔声问道。 “嗯……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可以和你一起下去……”虽然我并不想看到羽鸟梦和羽鸟国宏,但是,既然今天已经决定来到了这里,我就不能示弱地选择逃避,再怎么说,那两个人,一个是“我”妹妹,另一个是“我”父亲,我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他们,老死不相往来——至少,在我的羽翼还未丰满前,我无法撇除掉这层枷锁,再者…… 我身侧地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我还想好好“观察”一下羽鸟梦…… “呃……可是……”羽鸟馨子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奇怪,抹过唇彩的唇,动了动,一副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起的样子。 留意到她眼底的复杂,我静静地没有说话,默默地瞅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深深地,她吸了一口气,逃避似地避开我的目光,怯怯地,启唇道:“那个……小梦邀请了她学校里的朋友过来……因为其中有北森小姐和百合野小姐……所以,迹部少爷和忍足少爷他们也来了……” “……” “对不起小离,本来我只是想要在家里,就我和你爸爸……我们一家人帮小梦庆祝生日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小梦会请朋友到家里来,更没有想到迹部少爷他们也会纡尊降贵地到我们家里来做客……你爸爸告诉我的时候……我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 “小离……” 第三十章 锋芒乍现(上) “那个……小梦邀请了她学校里的朋友过来……因为其中有北森小姐和百合野小姐……所以,迹部少爷和忍足少爷他们也来了……” “……” “对不起小离,本来我只是想要在家里,就我和你爸爸……我们一家人帮小梦庆祝生日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小梦会请朋友到家里来,更没有想到迹部少爷他们也会纡尊降贵地到我们家里来做客……你爸爸告诉我的时候……我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 “小离……” “不用再说了!”眉,微蹙,我不自觉地出声打断羽鸟馨子的话语,胸口处莫名地泛起一波难言的烦躁。 闻言,羽鸟馨子果然噤了声,只是那对莹莹的眸中,写满了对我的担忧。 这时,卧室的门又开了,抬眼看去,是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羽鸟国宏——依旧利落的平头,依旧刚毅的脸型,然而,比起印象中那张满是戾气的脸,此刻唇角带笑的他,显得平和了许多。 不过,当他看到坐起身的我后,唇边挂着的弧度,转瞬即逝。 还真是差别待遇啊! 我不在意地在心底冷笑。对于羽鸟国宏这个父亲,提不上半分好感。 “小梦的小提琴被你放到哪里去了?”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他将注意力放到我身旁的羽鸟馨子身上。 “呃……好像在、在书房里……”羽鸟馨子怯怯的声音,细如蚊呢。 “书房里?”羽鸟国宏皱了皱眉:“我刚刚去过书房,没发现那里有小提琴。” “不、不可能……我明明记得把它放在书房里的……”羽鸟馨子白了一张脸,“我去找找……”语毕,便直接往门外走。 见状,羽鸟国宏自然是尾随于后,但,才走了几步,他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身,面向我的方向。 无畏地迎视他略带一丝复杂的银紫色眼睛,有点意外的,我的心出奇镇定。 四目相对半秒,羽鸟国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别过眼,漠然道: “今天是小梦生日,迹部少爷他们也来了,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好好待在房间里不要下去了,肚子饿了,我会让你妈送点东西上来的。”话落,不再有任何迟疑,他关上了房门,一时间,整间卧室只剩下我一个人。 “滴答”“滴答” 床头的闹钟数着它宿命的步伐,书桌上亮着的一盏台灯笼罩着一室的清冷。 心,空空的,有点孤单有点寂寞,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那般惆怅。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愿意花钱栽培小梦而不愿意栽培我呢?为什么!为什么从小到大小梦要的东西都是那样有求必应!为什么我唯一的一次要求都得不到任何回应?!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 “如果我真的是他们的女儿,那么为什么从小到大我都得不到任何一样我想要的东西?” …… 脑海中,女孩绝望的声音,宛如挥之不去的魔咒,再一次,在我的耳畔回荡。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把我的心,突然扯得很疼很疼。 为什么……我会有那样的感觉?为什么我会明白那样的感觉?明明……那不是我的经历,为何在触碰到那凌乱而又陌生的记忆时会让我产生身临其境的痛? “是因为我没有小梦漂亮么?是因为小梦比我聪明么?可是……如果他们愿意像栽培小梦一样栽培我,会发现,其实我并不比小梦差的……” …… “为什么他们不愿给我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为什么……” …… 恍恍惚惚,女孩的哭泣渐渐隐去,可是,那份徘徊在胸口的哀伤却没有消散,闷闷的、痛痛的,是不甘也是不平。 抬眼,望了一圈满室的寂寥,想起羽鸟国宏离去前的话语,回忆起曾在冰帝发生过的种种,我身侧的手,情不自禁地捏成拳。 下意识地,我站起身子,提步往门外走。 凭什么要我一个人躲在这里品尝寂寞?凭什么要我独自被那不属于我的记忆苦苦纠缠?既然楼下的那群人是间接造成我心绪烦乱的元凶,那么,我为什么还要顾虑他们的心情而郁卒地躲在这间小小的卧室里隐忍那不该属于我的折磨? 我不是个喜欢自讨没趣的人,但是,我更不是一个有了怒火还会甘心压抑的人。对于羽鸟梦的生日,说实话,我是没兴趣参加的,要是可以选择,那时我一定不会去管羽鸟馨子的泪! 现在,因为迹部的原因,羽鸟国宏他们把我扔在了这间卧室,我知道他们是不想因我的出现而破坏迹部他们的心情,但,他们忽略了一点是,我没义务配合他们的剧本,更没义务用自己的不爽去迎合他们的快乐。 既然他们可以不顾我的感受不顾我的意愿地要我留在卧室里,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去在乎他们的心情? 如果我的出现可以破坏那些人原本的愉悦,那么,我非常乐意“厚颜”这么一次——毕竟,用一个人的不自在换取多数人的坏心情,怎么算,我都不会太吃亏,反正我现在的心情已经够不好了,多几个人陪我,也没差——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人。 胡思乱想间,我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往楼下走,还没接近客厅,便听到一阵轻快的小提琴旋律。 伫足,我仔细聆听了片刻,确定那正在演奏的旋律出自克莱斯勒的作品《爱之喜悦》。 《爱之喜悦》是克莱斯勒最具代表性的名曲,全曲分为三段式,而此刻那个正在演奏的人,演奏的正是其中的中段,只不过…… 还是太嫩了啊! 我惋惜地摇了摇头,继续脚下的步伐。 来到一楼,只见之前摆放着的家具似乎都已经被撤走,腾出了一片足有近100坪的空间,两旁放着长长的桌子,铺着白布,每隔一段距离都摆放着一瓶娇艳的红玫瑰,一盘盘令人食指大动的西式菜肴陈列其上。 而离餐桌的不远处,则聚集了一群穿着冰帝校服的男男女女,羽鸟梦被他们围在中间,闭着眼,唇角含笑地拉着小提琴。 至于冰帝的那个嚣张帝王,迹部,则一派悠闲地坐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沙发上,他的身边还围着几个冰帝的正选。 不过,比较可惜的是,我没有看到慈郎和凤的身影。 神思恍惚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想,身后传来一道阻碍,接着,“砰”的一声哀鸣——一杯盛满果汁的玻璃杯,碎了一地。 我有片刻的措手不及。 “对不起……”我本能地转过身去,然而,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令人意外的脸庞。 飘逸的深蓝色发丝,椭圆形的眼镜,暗藏着锋芒的眸光…… 忍足侑士。 第三十一章 锋芒乍现(下) “不好意思……”注意到他衣服上沾上的果汁,我的头皮有些发麻。 “没关系。”他淡淡地勾了勾嘴角。 此时,羽鸟梦的音乐因为刚才的那阵声响,截然而止。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我们这边。 “羽鸟离?” “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小梦不是说她去了神奈川了么?” 片刻的沉寂后,是一片四起的窃窃私语。 “小离?”排开众人,羽鸟馨子慌忙迎了上来,拉住我的手,确定我没有受伤后,她转向了忍足,歉然地弯下腰,道:“对不起,忍足少爷,小离……小离她……她不是故意的……” “那不关她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忍足浅浅地笑,只是那份笑,未达眼底。 讳莫如深地,他看了我一眼,接着提步往迹部他们那边走去。 “小离……”羽鸟馨子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忍足的背影,眸底的忧虑更甚。 这时,羽鸟国宏大跨步地来到了我们身边,脸上的阴霾不言而喻。 “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把碎片清理干净?!”冷冷地瞪了我一眼,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怒火。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漠然地站在原地,和他大眼瞪小眼。 羽鸟国宏银紫色的眼睛里烧起一簇熊熊的火焰,而就在他欲再度开口的时候,一旁的羽鸟馨子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般,怯怯地开口打圆场。 “国宏……你、你不要生气……小离……小离可能是饿了……这里……这里……交给我去清理就好了……今天是小梦的生日……大家都在看着呢……你……”她的声音在接收到羽鸟国宏不满的目光后,越来越轻,最后根本就听不见了。 “我去拿拖把。”羽鸟馨子弱弱地说,话落,不安地看了我一眼,忍着泪,快步离开。 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在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种淡淡的悲哀油然而生。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马上给我回卧室去!”这是羽鸟国宏带着刻意压抑的声音。 心,泛起强烈的不满,潜藏的叛逆因子被全数挑起。 “我为什么要回卧室?”唇角勾起嘲弄,我抬头迎视他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一字一句,冷冷道:“如果没记错,今天是‘我’妹妹的生日,我身为‘姐姐’,为什么要躲回卧室?为什么不可以留下来帮妹妹庆祝生日?” “你……”似乎没料到我会说出这种话,羽鸟国宏的脸色霎时变得非常难看。 不只是他,听了我的话后,在场的那些人,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其中,最精彩的,莫过于捧着小提琴,笑容僵在唇边的羽鸟梦了。 呵呵,还真是让人满意的效果。 “小梦!”不去理会羽鸟国宏铁青般的脸,我淡淡地绕过他,往人群中的羽鸟梦走去。 “姐姐……”用最快的速度收起一闪而过的阴霾,羽鸟梦挂上了一张甜美的笑脸,“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因为神奈川离这里太远,所以今天就不过来了吗?” “妹妹你记错了吧?我是说即使神奈川离东京有一段距离,但是为了妹妹,我也一定会赶过来的,毕竟,谁让你是我的妹妹呢?”我堆起虚假的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谎言。 “呵呵……”羽鸟梦笑得有些僵硬,目光掠过四周的穿着冰帝校服的人群,她又换上一副无奈、委屈的表情,那模样仿佛在告诉他们,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定不会选择做我的妹妹。 “羽鸟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存心是过来找麻烦的么?”也许是受不了我和羽鸟梦之间古怪的气氛,一直站在羽鸟梦旁边的北森,皱着好看的眉宇,不悦地开口了。 “麻烦?北森小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做过的那些错事?”泪,浮上眼眶,唇角,低落地挂起苦笑,无辜和委屈,并不是羽鸟梦的专利:“可是……我真的记不得自己之前是怎样的人了……虽然我也想回冰帝寻找回忆,但……经历过上次,我知道自己有多么惹人厌了,所以我不会再想方设法地回到冰帝了……我知道……过去的那个我……也许真的做了很多让人觉得无法容忍的事情……但……请你们相信……现在的我……是真的真的很想要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有意无意地,我抬起自己布满大大小小粉色疤痕的右手,擦去面上泛滥成灾的泪:“我知道……不管怎么做……你们还是无法轻易原谅我……但……那已经无所谓了……我不会再去冰帝,你们也不会再在冰帝看到我……今天的我……只是纯粹地想要来为自己的妹妹过生日而已……只是一个姐姐……想要单纯地为妹妹过生日而已……”过一个……让她不会开心的生日…… “你……”许是没预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北森呆呆地站在那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羽鸟梦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漂亮的眼眸中,酝酿着讶异的波动。 百合野复杂的目光紧紧锁住我,看不清她心底所想。 至于迹部和那些正选的神情,我没心情也没兴趣去理会。 四周又恢复了一片沉默。 那些围着羽鸟梦的少男少女,看我的眼底虽然还是有着半信半疑,但是,之前的戒备和厌恶,已经软化很多了。 呵呵,毕竟只是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啊!心计和城府还没有那么深沉,讨厌一个人,顶多是因为环境和流言而随波逐流罢了,一点点示弱、一点点泪水,就能在顷刻间,撩拨着他们的同情心。啧!小孩子……真是可爱又单纯的生物! “那么,你想怎么样帮你妹妹庆祝生日呢?”突兀地,一缕低沉带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划破宁谧。 听声音,我可以确定,说话的,是忍足。 唇,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扬起淡淡的笑,我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羽鸟梦:“可以借一下你的小提琴吗?” “嗯?”羽鸟梦有片刻的错愕,而她身边的其他人,也是不敢相信的样子。 “羽鸟离会拉小提琴么?” “不知道,我从没听她拉过。” “我记得她好像不会拉小提琴的吧?” “那她借小提琴干什么?” 小小的议论再度四起,不同于之前的厌恶,这次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是好奇,也是疑惑。 “姐姐……要小提琴干什么?”勉强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羽鸟梦的脸色滑过些许不自然,而她身旁的百合野则紧紧地盯着我,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以先借给我吗?”我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疑问,只是温和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羽鸟梦最终还是在众人期待、探索的眼神中,将小提琴借给了我。 轻轻地,我抚摸着琴身,循着过去的记忆,习惯性地将其搁上肩头。 腮颊触上冰冷的琴身,陌生的怪异感突兀地提醒了我一个适才被遗落的事实——我手里的这把小提琴,并不是我以前习惯的那把由专人定做,适合左手持弓的特质小提琴……也就是说,我无法使用我擅长的左手,来演奏眼前的这把小提琴。 “你看,她把小提琴搁在右边耶?” “噗嗤……真是没有常识!她看上去好像连腮托的位置在哪都不知道……” “她到底有没有见过小提琴啊?” “没办法,外行人就是外行人嘛!” 注意到我蹙起的眉宇,四周响起一阵窃笑,而羽鸟梦和百合野她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不经意的一瞥中,我看见她们眼底显而易见的嘲弄。 心底,滑过冷笑,本来只是一时兴起的念头因她们的轻蔑而带上了一种想要狠狠报复的冲动。 默然地,我在一片明显夹杂着鄙夷的目光里,缓缓地,将小提琴放下,重新搁上另一边的肩头。 虽然我并不怎么喜欢用右手拉琴,可是,那并不代表我不会……因为在我的印象里,我用右手拉琴所表现出来的效果,明显比用左手时差了一个档次……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用右手拉小提琴。 不过……现在的这种情况,却由不得我想不想——我承认,我是对自己右手拉小提琴的技术缺乏一定自信,但……那点小小的彷徨在想到适才羽鸟梦所演绎的音乐后,很快便消失无踪了。 呵……那样生涩的音乐…… “你看,她好像听到我们在说她了,把小提琴放到左边了。” “呵呵,真是自不量力!” 质疑、轻蔑、不屑,各种各样的议论在我耳畔流连,悄无声息地,撩拨着我沉寂已久的好胜心。 真想看看……你们吃惊的表情呢…… 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试着将那些声音彻底地摒除心防,脑海,回忆着过去母亲温暖的笑脸,握着琴弓的右手,似有自主意识般地,缓缓地,记起了那刻在身体上的记忆——因为那是曾经镌刻在灵魂深处的印迹,因为那是曾经用心认真品味过的经历,所以,即使有一段时间的空白,我也能在片刻的生疏后,逐渐找回印象中的熟稔,一步一步,走入那充满瑰丽色彩的音乐殿堂…… “爱之喜悦,小璇,告诉妈妈,从这个名字中,你感觉到了什么?” …… “音乐,是灵魂的交流,每一首曲子,每一段旋律,都是一个故事,一次梦境,它需要你用心去体验,小璇,你要记得,一个好的演奏家,并不是为了演奏而演奏的,乐器,只是开启你音乐的钥匙,在演奏前,你要问自己,你究竟为什么而演奏,在演奏的过程中,你要想象,你究竟想从那段音乐中看到什么……” …… “爱之喜悦,因为有爱,所以才有喜悦,你的喜悦,产生在何处?想象一下你想要的画面,音乐不是写在纸上的曲谱,她也有生命,而她的生命,是你给她的,你的音乐,是你的内心,不要局限于乐谱,用你的心去创造……” …… 母亲的微笑,还是那样清晰,爱之喜悦……那样处处为我着想的母亲,那样处处牵就我的父亲,一次生死,才恍然发现,你们的爱,是我喜悦的源泉,我想要的,我一直在追逐的,只是你们多一点的爱,因为你们的爱……才是我的喜悦…… 如果……在那时,你们愿意停下脚步,也许我的心便不会那样寂寞,寂寞到将自己的期待融入进杨凌的音乐,错让一次同病相怜的心情酝酿成年少错误的爱情; 如果……在那刻,你们愿意多一点回眸,也许我的情就不会那样孤独,孤独到再也承受不了任何的背叛和遗弃,错将一次纯粹的不甘化为一场失控的任性; 经历过灵魂脱离肉体的刹那,附身于另一个人的肉体,背负起不属于主动的责任,在这个全然陌生的世界里,浮浮沉沉半晌,我早已不是初时的我,曾经那份因杨凌而起的不甘和怒火,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蒸发殆尽,余下的,唯有恍然和惆怅…… 原来啊原来……我根本就没有真正爱过杨凌这个人…… 原来啊原来……在过去的那个世界……我最后真正放不下的……竟是那对宛如天人的音乐家父母…… 爱之喜悦,因为有爱才有喜悦,只有懂得爱,才明白喜悦。 妈妈……爸爸…… 为什么我到失去后才恍然明白这首曲子另一番不同的意境? 明白……只有你们的爱……才是我的喜悦……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请你们……原谅我…… ☆☆☆☆☆ ☆☆☆☆☆ ☆☆☆☆☆ ☆☆☆☆☆ 小提琴的音乐,静静地流淌在空气里,明明是一首充满快乐曲子,可是,聆听的人们,心中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凄凉,拉着小提琴的少女,嘴边,挂着喜悦的笑,然,她的眼角,却坠落着颗颗的晶莹,她的音乐,很美,就算是完全不懂音乐的外行,也感受得出,那女孩用音乐所演绎的生命……只不过,那样的生命力,却让人有一种想陪着她流泪的冲动……一次一次,撩拨着在场每一个人,内心深处那一缕刻入骨髓的哀恸…… 羽鸟梦的脸上,渐渐地,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一直以来,她引以为傲的小提琴,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地落败。 无论是拉琴的技巧,还是音乐的感染力,她……都不是羽鸟离的对手,确切的说,她连做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她记得她的姐姐根本就不会拉小提琴的啊?! ☆☆☆☆☆ ☆☆☆☆☆ ☆☆☆☆☆ ☆☆☆☆☆ 这个女人…… 迹部的眼睛微微地眯起,修长的指尖,习惯性地轻抚眼角下的泪痣。 那样纯熟的技巧,那样富有生命的音乐……还算符合本大爷的美学…… 只是…… 他的瞳孔倏地一紧。 那却不应该出自一个失忆之人的手里! 羽鸟离…… 迹部放在腿上的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紧了紧。 而一旁的忍足,椭圆形的镜片,反射出一道不知名的光芒。 第三十二章 街头的触动 “小璇,爸爸不期望你能成为出色的演奏家,也不期望你走上我和你妈妈的道路,如果你真的喜欢音乐,那么就请用纯粹的心去喜欢,如果你真的喜欢乐器,那么就抱着简单的新奇心态去探索……音乐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你的义务,她只是你的娱乐,你孤单时心灵上的寄托……” 那个从来不发脾气,处处牵就着我的父亲…… “小璇,你要记得,你的音乐,来自你的灵魂,每个人的音乐都有每个人不同的风格,无论周围的环境怎样改变,无论你的心境怎样变迁,都要记得,用自己的心去演奏,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你,即使所有的人都遗弃了你,你……都不需要害怕,因为,你有你的音乐……她会陪着你……不让你感到孤独……” 那个总是优雅微笑,静静在一旁看我演奏的母亲…… 随着旋律渐渐进入□,我的心,却意外地纠结着染上和节奏全然不符的痛。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地,眼角那在不自觉中坠落的泪,汇聚成河。 缓缓地,我睁开被雾气浸透的眼,木木地,放下肩上的小提琴。 下意识地,我垂下头,抹去满脸的脆弱和狼狈,再抬眼,换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环顾四周——入眼的,是一片无语的寂静,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被定格的表情,呆呆的,愣愣的,仿佛还没有从梦魇中清醒,原先那一双双带着鄙色的眸底,此刻盛满的,是浓浓的惊叹和震骇……意料,之中。 唇,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挂上冷笑。 一秒、两秒…… 我在心底细数着他们回神的时间。 “啪啪” 未到三秒,突兀地,一道清脆的掌声划破停顿的空气,一下,两下,在顷刻间,猛地震醒了还在迷茫中的人们。 反射性地,我循声望去,越过层层阻碍,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光,印入眼帘。 是迹部! “呵,还算是一场精彩的演奏,对吧,桦地?” “是!” 我有片刻的无语。 懒洋洋地,那抹嚣张的身影,悠悠站起了身。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原本挡在他面前似在半梦半醒间的众人,默契十足地向两边各退一步,让出一条羊肠小径,连接起我和那位少爷之间的距离。 “无论是演奏的技巧,还是音乐的感染力,勉勉强强,还算符合本大爷的美学……”一步一步,他向我走近,薄如花瓣的唇角,若有似无地,滑过傲慢的弧度:“只是……本大爷却很好奇,为何‘失忆’的你,会有这样娴熟的表现?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个星期里,达到这样的水准……”脚下,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停驻,深灰色的眼睛,带着隐约的了悟和嘲弄,紧紧地,锁在我的身上:“可以向本大爷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么?嗯?”他就那样看着我,定定地,一瞬不瞬。 心,咯噔一跳,可是,我不断告诉自己,不用慌乱——因为,我自信,眼前这个如帝王般高高在上的少年,从没真正留意过“羽鸟离”这个人。 “他是傲视一切的王者,在他的眼里,只有他的世界,他看不到我,看不到如此渺小的我,即使……我一直坐在他的身后,他的目光,也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过一秒……” 回忆起“羽鸟离”曾经的日记,我失速的心跳,趋于平静。 嘴角,轻扬,我抬起头,无畏地迎上迹部的眼,带着一丝挑衅,漠然道:“‘失忆’失去的只是不想回首的过去,并不能磨灭曾经烙印在身体上的记忆。”我承认,我只是在为那个消失的女孩抱不平,如此卑微地单恋着一个遥不可及的人,真的,好傻。 “……”闻言,迹部有片刻的愕然,似乎没有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回答,不过,那份愕然,只维持了一秒而已。 “烙印在身体上的记忆?”若有所思地,他抚上自己的泪痣,状似漫不经心的眸底,掠过一丝凌厉的光影。 他看我,我也看他。 四目相对,我从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隐约的兴味。 “呵!还算有点意思!”迹部的唇边,扬开一抹似笑非笑,讳莫如深地,他淡淡瞟了我一眼,道:“桦地,我们走!”语毕,率先扬长而去。 而随着他离开的,还有涎着讨好笑脸的羽鸟国宏——毕竟,他是迹部家的司机,无论什么时候,有什么理由,如果他还想要他的工作的话,就必须一切以迹部为尊。 但……是我太敏感了吗?在离去前,我觉得羽鸟国宏看我的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好似一个人在发现一颗可利用的棋子时所露出的兴奋和算计…… 至于冰帝的那些正选,则在半秒的呆愣后,匆匆回神,面带歉意地看了羽鸟梦她们一眼,尾随着追着迹部他们的背影而去。 “哼!”行经我身边时,向日用眼神狠狠剜了我一刀,而在他身边的忍足则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在向日还未开口对我发难前,拉起他走到百合野她们那边。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柔声地,忍足询问着面色似乎有些苍白的百合野。 “嗯……”百合野咬了咬唇,望向身旁的北森和羽鸟梦,貌似在征询她们的意见。 “反正蛋糕也吃了,礼物也送了,再继续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就和景吾他们一起走吧!正好可以搭一下顺风车!”眨眨眼,眨去投射在我身上的混沌,北森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如是提议,而站在她身边的羽鸟梦则僵硬着一张脸,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北森的话。 “小离……”耳畔,传来羽鸟馨子讷讷的叫唤。 我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顺势将手中的小提琴交还了出去。 “那个……你……”被动地接下小提琴,羽鸟馨子蒙着雾气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困惑和欲言又止。 我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而四周那一道道充满复杂的目光,也在传达着同样的讯息。 “很晚了,明天我还要去立海大上课,先走一步。请代我向小梦说一声生日快乐。”没心情编织一串谎言来搪塞,信手招来一个还过得去的理由,我在羽鸟馨子还未开口前,匆忙撤退。 是逃避也好,是懦弱也罢,此时此刻,我真的不想面对那一张张充满探究的脸,用谎言来构筑,自己是另一个人的事实。 那……真的很累。 ☆☆☆☆☆ ☆☆☆☆☆ ☆☆☆☆☆ ☆☆☆☆☆ 深邃的蓝色,是夜晚独有的神秘,点点跳跃的星子,在没有月亮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暗淡无光。 默默地,我走在去车站的路上,紊乱的思绪,并没有因迎面袭来的阵阵凉风而驱散。 重生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被动中摸索着自己的价值,找不到任何真实的感觉,也不明白自己未来的方向,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被动中,承受过去的羽鸟离所留下的痕迹——如果说,人生是一出剧本,那么穿越到羽鸟离身上的我,就是戏中被临时换上场的替身,而替身,则是悲哀的代词,因为她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只是代替着另一个人走一段不属于她,也不是她想要的人生的木偶。 而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的一个木偶。 因为我是“羽鸟离”,所以我无法摆脱她的过去,即使理智清醒地明白我并不是真正的她,但是,现实却残忍地告诉我,我必须承担起她所做过的一切,必须背负起属于她的责任,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无论是错误还是委屈,只要那是“羽鸟离”的经历,都注定化成一根根无形的线,束缚住我还未张开的翅膀。 这些日子以来,我不止一次地在心底问过自己,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止一次地思考过,自己,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未来,怎样一个重生,可惜的是,在一次次含糊的认定后,我的心,还是找不到任何的安定。 没有目标的人生是可悲的,没有方向的未来是混沌的,前世的我,虽然任性,可是,我却有着自己的梦想,自己的目标,我想要追上父母的脚步,证明给所有人看,欧阳璇这个名字,并不仅仅等于欧阳寺和莫晓的女儿! 可是…… 现在的我,现在的这个世界,没有欧阳寺,也没有莫晓,一直以来照耀在我前方的指路灯,失去了光亮,让我在顷刻间找不到努力的方向……原以为我已经接受了现实,原以为,我已经懂得了麻木,可是,适才,当我触摸上羽鸟梦的小提琴,循着回忆奏起曾经拉过的曲子,那颗来自欧阳璇的心,依旧会鼓噪,依旧会刺痛,叫嚣着提醒我,从前的一切,让我在音乐中,恍惚地明白那被忽略的事实: 原来啊原来……没有什么东西是理所应当的,也没有什么人是永远存在的,有时候,一次小小的任性,一次执拗的松手,有些人、有些事,就再也回不到过去,再也找不到踪迹……纵使怅然,却无力更改…… 惆怅间,耳畔捕捉到一曲陌生的小提琴曲。 琴声悠扬、缠绵,如少女轻盈的舞姿,又似早春温暖的阳光……只是,明明是那样温和淡定的旋律,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一丝隐隐的凄凉? 步伐,停顿,情不自禁地调转,在大脑还未下达指令前,我已然顺着琴声追寻而去。 那是一个离车站不远处的小公园一隅。 树丛掩映,圈起一方空地中央的喷水池,淡淡的路灯,营造着和自然融合成一体的舞台,衬托着那抹站在喷水池前的窈窕身影,格外朦胧。 那是一个气质高雅的女子,长长的发,靓丽的脸,不到三十的年纪,却自然而然散发着一股岁月遗留的风情。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闭着眼,沉浸在自己制造的音乐中,三三两两的路人,围在她身边,或驻足观望,或凝神聆听。 虽然我并不是专业的鉴赏家,可是,不得不说的是,眼前这个女子的演奏技巧,真的是非常的完美,完美得让我找不到任何的瑕疵——这样的感觉,目前为止,我只在母亲的音乐会上和那一张张标明着世界某某顶级大师的原版cd里切实地感受到过……虽然,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的音乐,并不像母亲的那般云淡风轻,那般的让人如沐春风,也不想那些大师的那般给人震撼和惊艳,她的演奏,淡淡的、浅浅的,带着隐藏的凄凉,灰色的哭泣,宛如秋叶凋零时的决绝,黯然、伤魂。 此刻,空气中流淌着的曲子,进入尾声,应该是温柔、婉转的音调,却在我的脑海,拼凑出一幕充满无尽惆怅的画面,从她的音乐里,我似乎看到了那个任性的自己,那个染血的婚礼……以及父母悲痛的泪…… “小璇,小璇,你不要吓妈妈,小璇,你醒醒!”抱着失去温度的我,母亲在血泊中,抛却了平日的优雅和高贵。 “救护车!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叫救护车!”抓着我的手,那个从不发脾气的父亲,如同受伤的公狮一般,狂怒地对着吓得愣在原地的众人吼。 “小璇,不要怕,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小璇……” …… “小璇,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啊!妈妈再也不出去表演了,妈妈会陪着你,你睁开眼睛啊……” “杨凌……小璇你不是喜欢杨凌的吗?你不是吵着要他娶你吗?爸爸已经逼他答应了,只要你醒过来,他就答应娶你了,小璇……” …… “你在哭?”带着一丝惊讶的女音,突兀地滑过耳际,猛地,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我。 讷讷地,回过神,迷蒙的目光在一片模糊中,找到焦距。 当意识重新回归,那个演奏的女子,已然收起了她的小提琴,站到了离我近在咫尺的地方,而适才围在她身边的人群,似乎早已散去多时。 后知后觉地,我感觉到脸上的冰凉。 抬手擦一下,触到一片湿润。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哭了…… “你是第一个听了我这首曲子,而掉眼泪的人。”女子温和地笑,淡淡的语气,只是纯粹陈述事实的口吻。 “是吗?”我试着扯扯嘴角,可惜,挤不出半点笑意。 “你会拉小提琴?”疑问的语句,带着七分的笃定。 “嗯。”我机械地点点头。 女子没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希望当你确定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可以来找我。”意味深长地,她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我的视线。 望着她渐渐消失于夜色下的身影,我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名片。 白底黑字,用日文,写着佐藤秋三个极具个性的字体。 …… 夜,深了,命运的齿轮,在看不见的地方,似乎又一次转动。 明天,会是怎样? 这个答案,没有人知道。 第三十三章 初进立海大(上) 经过一夜的无眠,新的一天,悄然莅临。 今天,是我正式进入立海大上课的第一天。 云,白得没有一丝杂色,骄阳当空,抖落满地金子。 干净的短袖,未及膝盖的短裙,望着镜中换上立海大初等部校服的女孩,我不自觉地露出苦笑,虽然我不相信上天注定,但是,这一刻,我却不得不感叹命运弄人,原以为时间是个只懂得前进的机器,却不想,有朝一日,它会逆转,让好不容易摆脱高考噩梦的我,在异地重温一遍初三旧梦,这……是否可以算是变相的“返老还童”? 摇摇头,甩去脑中的杂念,我动手将及腰的长发束起,扎成一条利落的马尾,垂在脑后。 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一切无误后,我拎起书包,来到楼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8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楼下。 满足地享用完外婆特意准备的早餐,我在她老人家“一路小心”的叮咛中,出了家门。 远远地,在离家不远处的一个转弯口,我看见一抹穿着白衬衫,系着蓝领带的红发身影。 是文太。 “小离!”目光对上我的视线,文太向我招了招手,脸上露出一抹愉悦的笑意。 我快步向他走过去。 寒暄地打过招呼,我和他并肩而行。 “小离,听柳说,你入学考试考的几门课里,除了国文外,其他全是满分?”单手拎着书包甩在肩后,文太眨巴着一双好奇的眼,如是开口道。 “嗯……算是吧?”想起前些天,在羽鸟馨子的陪同下,接受的那次立海大的入学考试,我不自觉地露出浅浅的笑意。 原以为“前科累累”的我,想要进入立海大这样的名校,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而那个校长,在第一次见到我时,那种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也让我非常不舒服,但,弱肉强食的世界,却自有一套可爱的游戏规则,立海大尊重强者,立海大的校长欣赏每一个可以为学校带来升学率的人,所以,当看到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的几份满分试卷时,那个本来还带着评估之色的人,当下就毫不犹豫地告诉我,我被录取了——过程,比我预计中的还要顺利。 “哇,小离,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单纯的文太露出毫不掩饰的崇拜。 我淡淡地笑。并不觉得那有多大的意义,毕竟,入学考试,只考了日本国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而已,而且,除开国文外的其他学科的难度系数,在中国的初中里只能算是最简单的常识性问题,如果经历过高考的我,还无法在这种程度上达到满分,那么,我可真对不起我初中、高中时勤奋敬业的老师们了。 “对了,小离,你被分到几班啊?” “嗯……好像是三年a班。” “三年a班?”文太瞪大了眼睛:“那你岂不是和副部长他们一个班?” “副部长?”我想起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是啊,不止副部长,柳生、胡狼他们都在a班。” “呵呵。”我不知该说什么。和立海大风头正健的网球部正选中的其中三个同班……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副部长是个很严肃的人,他还是风纪委员长,对人对事都非常严格,所以小离,你要注意一点,千万不要犯错误哦!副部长可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煞有其事地,文太压低声音,一脸认真地提醒道。 “嗯,你放心,我会注意的。”心,暖暖的,我知道他是好意。 不知不觉间,立海大的校门到了。 告别文太,我循着上次的记忆,找到了教师办公室。 礼貌地询问过一位老师,我提步走向坐在窗台边一处办公桌前的身影。 那是一个打扮严谨的中年女子,盘得一丝不苟的灰发,架着黑框眼镜的侧脸,感觉上,她应该是一个对人对己都十分严格的人。 “请问,您是三年a班的班导,竹内老师吗?” “嗯?你是?”竹内老师抬头看向了我。 “我是今天要转进三年a班的转学生,我的名字是羽鸟离。”不卑不亢地,我有礼地微笑。 “哦,我知道,前几天校长已经和我提过你的事了。”竹内老师的脸上有了些许温度:“我负责的科目是国文,正好是你入学考试中唯一一门低于70分的学科。以后学习上如果遇到问题,可以随时来办公室找我。” “嗯……谢谢老师。”看来,她并不像外表表现的那样难以亲近…… 此时,上课铃打响了。 稍稍整理一下桌面,竹内老师夹着一大堆资料站起身。 “走吧,我带你去你的新班级。”她朝我露出一丝职业化的微笑。 “嗯。” ☆☆☆☆☆ ☆☆☆☆☆ ☆☆☆☆☆ ☆☆☆☆☆ 走进三年a班的教室大门,在竹内老师的示意下,做了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我被安排在倒数第三排靠窗的座位上入座。 而值得一提的是,我的邻座,正巧就是文太口中那位严肃的副部长,真田弦一郎。 “你好。”想了想,我还是礼貌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嗯。”他轻轻应了一句,并没有多大表示,淡淡看了我一眼,他埋首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桌上摊开的一堆学习资料上。 我不以为意地摸摸鼻子,在座位上入座,习惯性地环顾四周,不经意的目光,对上正注意着我们这边的柳生。 见我看他,柳生温和地露出一抹友善的微笑,冲我微微点了点头,而坐在他身后的那个之前比赛时和文太搭档的光头少年,则腼腆地摸了摸光光的脑袋,朝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一一和他们颔首致意后,讲台上的竹内老师已然进入了第一节课的主题,从书包里拿出需要用的书本,我收敛心神,认真开始听课,毕竟,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获得尊重,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实力和底气,而学习成绩的优异,则是我目前为止唯一可以抓住的筹码。 所以,拿出高考备考时的那份干劲,我认认真真地听着上午的每一堂课——即使除了国文外的其他课程我早已烂熟于心,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有将那些简单的东西做了笔记,毕竟,我不是天才,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对于抛开很久的一些初中知识,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来记全所有的细节。 叮铃铃—— 随着下课铃的打响,上午的课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放下手中的笔,揉揉了有些僵硬的脖子,我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桌面,取出早上外婆为我做好的便当,随波逐流地离开了教室。 因为一心想要找个地方,祭奠一下空空的五脏庙,所以,我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几道探索的目光。 ☆☆☆☆☆ ☆☆☆☆☆ ☆☆☆☆☆ ☆☆☆☆☆ “看来,她并不像柳资料上显示的那般不堪啊?”望着那抹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身影,不知何时来到真田身侧的柳生,若有所思地呢喃道。 “我也觉得她不像是会做那些事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吧?”胡狼也适时地附和,在他心里,一直无法将那个会用叶子吹出那样好听曲子的女孩同蓄意伤害他人的花痴和手脚不干净的小偷等名词划上等号。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并不是重点。”停下手中的动作,真田将注意力从书本上移开,警告性地,他看了看面前的两位队友,唇角边的线条,还是一如既往的刚毅:“关东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首先要做的,是蝉联立海大三联霸的梦想,其他人其他事,并不需要你们投入太多的关心。”他答应过幸村,会将关东大赛的优胜捧到他面前,所以,他绝不允许部员们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松懈! 至于羽鸟离……他并没有任何兴趣知道她过去的种种……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她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来前,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和普通同学没两样的转学生而已。 闻言,柳生的眉微微上挑,胡狼则尴尬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因为他们知道,真田说的并没有错。 这次的关东大赛,不仅仅是他们迈向全国三联霸的第一步,更包含着他们对幸村的承诺——他们答应过幸村,会用关东大赛的冠军,来迎接他的回归! 第三十四章 初进立海大(中) 捧着饭盒,我挑了一处无人的树荫下,席地而坐。 天,蓝的很美,阳光钻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光影。 轻轻打开四方形的饭盒,扑鼻而来的,是食物诱人的香味。 一个个做工精致的饭团,落入视线。 唇,不自觉地扬起笑意,我拿起筷子,带着愉悦的心情,安静地开始品尝眼前的美味。 “咕……”奇怪的声响突兀地滑过宁谧的空气。 下意识地放下吃到一半的饭盒,我循着声音扭过头去。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碎碎短短的海蓝色发丝,波光莹莹的淡紫双眸,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精致中带着一丝英气的面部轮廓……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但,却记不起那样的熟悉来自何处。 此刻,女孩就那样站在离我三步之遥的地方,淡淡的紫色眼睛,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直直盯着我……手中的饭盒。 “嗨,你好!”见我看她,女孩大方地冲我露出一笑,大跨步地向我走近。 大大咧咧地,她在我身边落座。 “这些是你自己做的吗?”她指着我饭盒中的饭团,颇感兴趣地问。 “呃……不是,是我外婆做的。”我从片刻的愕然中回过神。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目光移到我的饭盒上,露出几丝隐藏不住的垂涎。 看着她宛如一只饿了三天的小狗,眼巴巴地瞅着我饭盒中的饭团,不时吞着口水的样子,我有些忍俊不禁,想了想,我将饭盒往她那边推了推,笑:“要不要尝尝看?” “可以吗?”小鹿般的眼睛,兴奋地闪啊闪的。 “嗯。”我忍着笑,颔首。 “那我就不客气咯!”直接就用手抓了一个饭团放进嘴里,好像怕我会反悔似地,她一口就吞下了那个饭团。 鼓着腮帮子,她吃力地蠕动着脸部肌肉,紫色的眸子陡地一亮,迸射出比适才还要灿烂的光芒。 “哇!真好吃!”好不容易,她咽下嘴里的饭团,赞叹着开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激动:“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团!你外婆可真厉害!” “谢谢。”我莞尔,见她意犹未尽地舔着唇,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把剩下的几个饭团都给了她——算是顺水推舟送一个人情吧?毕竟,今天是我进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如果可以多一个朋友,也算是不错的收获。 不意外地,我收到女孩感动的笑容。 望着她一口接一口,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我不觉哑然失笑。 说来也奇怪,对于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大大方方觊觎着我午餐,一点也不知道伪装一下自己企图的少女,我并没有任何的反感——但,也绝对称不上“一见如故”。 往嘴里塞下最后一个饭团,女孩含糊不清地道了声谢,把空空的饭盒还给了我。 “对了,你也是立海大的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啊?”好不容易将嘴里的东西咽进肚,她随意地用手背擦了擦嘴,面向我,好奇地道。 “我是今天刚刚转学过来的。”我冲她微微一笑。 “难怪……”她了解地点点头,别开了视线,然而,几秒后,她又突然扭过头来重新看向我,一脸的如梦初醒:“你该不会就是那个转进‘大叔脸’班上的新生吧?” “‘大叔脸’?”我一愣,她说的该不会是…… “哦,‘大叔脸’就是那个自以为很了不起整天摆着一副臭屁面孔脸黑得和煤炭似地有事没事就喜欢戴着一顶土到掉渣的鸭舌帽到处招摇的‘骨灰级大叔脸’真田弦一郎!”一口气,女孩说这句话的时候,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 我不觉有些傻眼。 “呐呐,不是我危言耸听哦?那个‘大叔脸’真的真的是很讨人厌,仗着自己是什么狗屁委员长就横行霸道,拿着鸡毛当令箭!不准这个,不准那个,他以为他是谁啊?不就是会用个破拍子打打小黄球,拎把破剑对着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稻草人刺来刺去?有什么好拽的!”说到后面,女孩近乎是咬牙切齿了:“就算是网球部的副部长又怎么样?有本事他转正呀!混了一年多了,除了欺负欺负新人,他还有什么作为?还‘皇帝’咧!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切!”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可能只有无语加无奈了。 好在她发泄完那些话,并没有继续在那上面多做纠缠,深深吐出一口气,她不好意思地对我吐了吐舌头,笑了笑,话锋调转,回到我们最初的话题上。 “你叫什么名字啊?” “羽鸟离。”我扬了扬嘴角,“你呢?” “我?我叫嗯……静雅,你唤我静雅就好了。” 我没有错过她在报出自己名字时的短暂犹豫。 心,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我却没有想要一问究竟的好奇心,毕竟,她的全名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点点头,算是回应。 抬腕看一眼时间,午休时间快要结束了。 思忖着要去附近篮球场后方的水池边清洗一下饭盒,我偏眸看向静雅,想和她道别,却意外地触及她紧盯着我的茫然双眸。 “怎么了?”我不解地迎上她的眼。 “为什么你不问我呢?”她看着我,若有所思。 “问你什么?”我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 “问我的名字啊!”她很是认真。 “你叫静雅不是吗?”我笑,这才明白她到底在纠结什么:“名字只是一个人称呼另一个人的代号,既然你已经告诉我你叫静雅了,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问你的全名?”这个女孩还真是有趣! “你……”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原本平静的淡紫色眼睛,倏地一亮,“你还是第一个对我说出这种话的人嗳?” “是吗?”我不予置评。 “既然你说名字只是代号,那我可以叫你小离吗?” “当然!” 我们相视而笑。 风吹,云动,驱走了那片挡住太阳的阴影,释放出淡淡绚丽的光芒。 这一天的午后,天气,似乎变得格外晴朗起来。 我知道,我在立海大的生活,已然开始。 第三十五章 初进立海大(下)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真的是很奇妙,前一刻,可能还是陌生人的两人,后一秒,也许就会肩并肩地走在一起,说说笑笑——我和静雅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 肩并肩,我捧着已经清洗干净的饭盒,在午休结束前的最后一点时间里,和静雅一起漫步在立海大环境清幽的校园里。 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我知道了静雅比我小一岁,目前在立海大就读二年级,不过,性格大而化之的她,并没有打算用学姐这类略显生疏的敬语来称呼我。 “静雅!”刚刚踏进教学大楼,三个穿着立海大校服的女生迎了上来……感觉上,她们似乎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静雅嘴角边的笑容瞬间消逝。 她……好像并不想看到这些人…… “静雅,你怎么一下课,不说一声就走了?害得我们在学校里找了好久!”暗暗思忖间,那几个女生已然将静雅围了起来,然而,不知有意无意,她们插进了我和静雅中间,硬生生地把我从静雅的身旁挤了出去。 “你们找我做什么?”静雅宛如换了一个人似地,冷冷的表情,冷冷的声音,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呵呵,当然是找你一起去吃午餐啦!”讪讪地,其中一个矮矮胖胖的长发女生堆着满脸做作的笑,如是开口。 “是啊是啊!你好久都没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就是!”另外两个女生也适时地出声附和。 静雅没有说话,由于她被那几个女生圈在了中心,所以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唉呀!静雅!你就不要闹别扭了嘛!你想想,当时那种情况,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啊……何况,你之前不就抱怨着说什么那个网球部经理的职位很累很苦,不是人干的么?既然你……” “你给我闭嘴!”这是静雅忍无可忍的咆哮:“你少在那边假惺惺地乱放屁!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你们上星期在女厕所和柳生络樱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你……”我听到那些女生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气,不用特意去看,我也能够想象得到她们此刻是怎样的一种脸色。 气氛在刹那间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如果是以前,对于这样的情况,于情于理,我知道自己是应该回避的,但……看着被那些女生围在中间的静雅,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那时在冰帝孤立无援的自己……虽然,我并不清楚静雅和她们发生过什么,但,从她们断断续续的对话中,我不难猜到,她们一定在某些地方……背弃过静雅…… “静雅……”那个带头的矮胖女生不死心地想要去拉静雅的手,不料,却被静雅狠狠地推开了。 不知道是因为静雅太大力还是因为自身体型的臃肿,那个女孩步履不稳地往后退了几步,如果不是她身侧的女生眼疾手快,可能今天她就要直接跌倒在地上了。 “幸村静雅!你不要太过分!”在同伴们的搀扶下站稳身子,那个胖女生恶狠狠地瞪向静雅,一改之前虚伪的友善,换了一张面孔,冷嘲热讽地道:“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每天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学习成绩还差得一塌糊涂,如果不是碍于幸村学长的面子,班上同学早就联名要求铃木老师把你踢出去了!你少在那里自我感觉良好!我知道,你表面上说不想当网球部经理,其实心里啊,你比谁都想当!可惜啊可惜,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真田学长他们更是对你惹是生非的本事心知肚明,所以那天在你吵着要大家匿名投票的时候,才会出现你一票未得的尴尬!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完美的幸村学长会有你这么个云泥之别的妹妹……” “你自己丢人也就算了,但是也要稍稍考虑一下幸村学长的立场啊!” “就算不能为学长争光,也不要拖他后腿!” “有你这种妹妹,幸村学长真的好可怜……” “你们……”静雅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了起来,握拳的双手也在不住地颤抖,看得出,胖女生她们的那一席话,正中了她心底最脆弱的部分。 我不由得蹙起了眉,眼前上演的这一幕,越发触动了我心底深处的那根弦。 见静雅似乎反驳不出什么话,矮胖女生和她两个跟班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不屑地,她们斜了眼还在努力平复情绪的静雅一眼,讥笑着留下一句“你自己好自为之”后,转身,便要往楼梯口走。 然而,许是太过沉浸在自我膨胀的胜利中了,走在最前面的矮胖女生并没有留意到我“不小心”伸出去的脚…… “砰” 重物敲击地面,大地母亲发出一声哀鸣。 四仰八叉地,我看见那肥猪一般圆滚滚的躯体,以一种超级难看的姿势,匍匐在地。 “枯夏!”胖女生身边的两个女孩脸色均是一变,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这位同学,你为什么走路不看路啊?我的脚……被你踩得好痛……”可怜兮兮地挤出两滴泪,我一骨碌地坐倒在地上,装模作样地揉着刚刚“不小心”伸出去的脚,在她们冲我发难前,抢先开口——恶人先告状。 “你……”缓缓站起身的矮胖女生摸着被磕到的下巴,激动得脸红脖子粗,一时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在心底偷偷发笑, 表面上继续我柔弱无助的可怜面孔:“呜呜……”啧啧!她此刻的模样看上去还真够狼狈的……活脱脱一从猪圈里逃出来的猪…… “小离!”听到我的哭泣,静雅这才反应过来,慌忙来到我身边,一脸担心:“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了?” 凭直觉,我敢肯定刚刚还在努力控制情绪的她,一定没有特别注意到我这边的真实情况。 泪眼朦胧地,我望着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担忧和着急,心一暖,正想找机会朝她眨眨眼,告诉她我没事的时候,不经意的目光,瞟到了胖女生她们身后,那几道缓步而来的身影。 当机立断地,我“痛不欲生”地抱住自己根本没有任何事情的腿,死死地咬着唇,发出一丝丝更为激烈的痛苦呻吟。 “小离,小离!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见状,静雅乱了手脚,刚才被胖女生攻击时强忍住的泪,在这一刻竟溃堤了:“小离……呜呜……”她害怕地啜泣着,然,没几秒,她像想起什么,怒气冲冲地抹了把泪,扭过头,死死地瞪向那个早已被我的演技唬得一愣一愣的胖女生,吼:“大岛枯夏,你到底对我朋友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做……”大岛枯夏有点哑巴吃黄连的口吃,“明明……明明是她……” “是……是我不好……如果我再往后站一点……给她让路……她就不会……那么凑巧地……狠狠地踩到我了……”痛苦地扭曲着脸部肌肉,我‘虚弱’地出声,力求将解释往“越描越黑”的方向发展。 “大岛枯夏!你……”静雅显然是听懂了我的意有所指,语气中的暴风雨更甚。 “不……不是我……我没有……”大岛枯夏开始慌了,而我则恰到好处地发出一声闷哼,咬住嘴唇,虚汗涔涔。 “小离!小离!” “小离!” 静雅手足无措,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意料中的男声插了进来。 是文太。 第三十六章 被看穿的危险 “小离!”带着一点惊诧,文太快步走到我身旁,蹲下身,难掩关心地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受伤了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咬着唇,忍着“痛”,轻轻摇了摇头,不想多提。 文太询问地看向静雅。 “小离,你怎么样了?要不要送你去医务室?”静雅哽着声,难过地扶着我,并没有理会文太的目光。 “嗯……我没事……”我“虚弱”地对她微微一笑,借着她的手,缓缓站起身。 “本来就没什么事!装什么装!”刚刚站稳身子,耳畔拂过一句带着嘲弄的小声嘀咕。 是大岛枯夏身侧的一个高个儿女生——纤瘦的身材,看不出任何曲线,和竹竿有的一拼。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在场的众位听得真切。 “柳子!”大岛枯夏出声喝了她一句,不过,并没有任何的力度在里面。 “我说的是事实啊!枯夏!要知道,那个受害者可是你耶!如果不是她别有居心地把脚放在那里,你又怎么会走得好好的就突然摔倒?我看啊,她百分之百是故意的!”高个女孩一脸的愤愤不平。 “就是!”另一个女孩也开口附和。 “喂,我警告你们不要太过分了!”静雅气得红了眼睛,大有一种想冲上去狠狠给她们每人一记锅贴的趋势。 我不动声色地抓紧她的手,生怕她一个忍不住就真的付诸行动。 文太愣愣地看着我们,对眼前的情况有些莫名其妙。 而不远处的真田他们则漠然地停在那儿,一派静观其变的样子。 四周的空气有一种剑拔弩张的味道。 “算了,我们走吧!”良久,大岛枯夏幽幽地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模样,开口结束沉默。 “可是……”犹不死心地,高个儿女孩还想说什么,然而,在接受到大岛枯夏的眼神后,她悻悻然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话。 略带怨毒地,大岛枯夏看了我一眼,随即偏头换上一张温柔的笑脸,和文太他们礼貌地一一打过招呼,道了再见后,转身,带着身边的两个女生渐行渐远。 望着她们的背影,我在心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果真的再争执下去,我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真的把“黑”漂染成“白”——尤其,还是在不确定静雅和真田他们几个真正的关系前。 “小离,你怎么样了?伤在哪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握紧我的手,静雅红着眼眶,忧心忡忡。 “呵呵,不用那么麻烦,我只是被她踩了一脚,根本就没受伤,刚刚痛过一会儿后,现在就没什么感觉了,不信,你看!”我轻轻推开她,在原地转了一圈,又小幅度地踢了踢“受伤”的腿。 “你……”静雅被我的动作弄得有些反应不及。 “呵呵,如果我告诉你,刚刚大岛枯夏她们说的是真的,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倾身凑近她耳畔,我用着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低声开口。 “什么?!你……”静雅吃惊地睁大了眼,一颗晶莹的泪珠还沾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欲坠不坠。 我拉开和她的距离,抬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湿润。 她愣愣地站在那儿,好半天没有动静。 我对她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会儿,才幼稚地吐了吐舌头,冲她扮了个鬼脸。 见状,“噗嗤”一声,她总算破涕而笑。 从她的表情中,我明白,她并没有怪我刚才演戏连她一起骗进去的事情。 “小离……”这时,文太讷讷地摸着脑袋,走到我身边,看看大岛枯夏离开的地方,又看看“小雨转晴”的我和静雅,云里雾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误会而已。”和静雅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我对着文太微微一笑,轻描淡写。 “可是你刚刚不是……”文太的眼神闪了闪,欲言又止。 我知道,他是指我刚才流泪的事情。 唇,扬起淡淡的笑意,我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 有时候,过多的编织谎言只会让事情往复杂的地方发展,而那,并不是我乐于见到的。说实话,对于刚才的事,我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想要借着文太他们的出现来逼走大岛枯夏她们而已,并非真的想让文太他们误会什么。再说,我相信凭他们的判断力,应该很快就会推测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与其杜撰一些有的没的误导他们让他们以后知道真相后来讨厌我,那还不如模棱两可地任他们自己去判断,毕竟,让他们在自然中清醒总比让他们在谎言中恍然好的多——我可不想再陷入被人反感的局面。 眼角的余光中,我注意到真田他们走了过来。 礼貌地,我和他们一一点头打过招呼,接着,真田他们的目光便落到了我身旁的静雅身上。 “这几天为什么没有来网球部?”漠然地,真田望着身高只及他胸膛的静雅,如是开口道,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我为什么要去网球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静雅收起了笑意,冷冷地迎向真田的眼睛,不畏不惧。 “你是球队的经理……” “我不是!”静雅略显激动地打断他:“上次投票的结果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难道你忘了?” “那样的投票并不能改变什么。”真田浓黑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那只是你和柳生络樱私下的赌约,并不是网球社的决定。” “呵!社团里的大部分人都参加了表决,你以为你一句不算就可以真的不算么?” “是的。” “哈!少笑死人了!真田弦一郎,你是在施舍我吗?!” “……” “小离……”衣袖被轻轻扯了扯,偏眸,是文太。 “那个……马上就要上课了,我们先回教室吧?” “嗯。”颔首,我明白,他是希望能留给真田和静雅单独相处的空间。 果然不出所料,在我和文太悄然往楼梯口走的时候,仁王他们也随之跟了上来。 “对了,小离,你……真的没事吗?”一格一格地爬着楼梯,文太似乎还没有放弃适才的疑惑。 “嗯,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嗯……”文太还是不放心。 “噗哩!”熟悉的音节从身后响起,不用回头我也知道出声的人是仁王:“文太,你忘记刚刚羽鸟身边还有静雅那个丫头在么?有那个丫头在,羽鸟又怎么可能会吃亏?何况……”他有半秒的停顿,语气带上一丝漫不经心的味道:“羽鸟看上去并不像那种会任人宰割的柔弱女生呐……” 心,咯噔一跳,我下意识地偏过头,正巧对上仁王似笑非笑的双眸。 望着那双似能窥探人心的深邃眼睛,我忽然有一种被人完全看穿、无所遁形的错觉…… 直觉告诉我,这个叫仁王雅治的少年……很危险。 第三十七章 亦晴 下午的课在我的恍惚中拉开序幕。 懒洋洋地单手托起腮,我一边听着课上老师枯燥的言辞,一边漫不经心地做着简单的笔记。 写了一会儿,感觉再也没有什么重点可以捕捉了以后,我停下了手中的笔,捂嘴打了一个呵欠。 目光游走,不经意的一瞥,我注意到身旁正听得全神贯注的某道人影。 紧抿的嘴角,认真的眼神,无论何时,这个叫真田弦一郎的少年,总是那样的沉稳、严肃,一点都不像一个只有14岁的孩子。 其实……又何止他一个人不像14岁呢? 迹部、忍足、幸村、不二、柳、仁王、柳生……来到这个世界,我有过短暂接触的那些少年们,绝大多数都带着一丝与他们实际年龄不太相符的成熟与干练……14岁,明明应该是属于叛逆和任性的年纪,可是,在他们身上,我却找不到任何的孩子气,很多时候,我甚至还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的心理并不比他们成熟多少——即使我和他们的实际年龄,差了6岁。 是日本人比较早熟,还是我的阅历不够? 摇摇头,甩去脑海的杂念,我暗笑自己的无聊。 偏眸望向窗外,午后,暖洋洋的阳光宛如一层薄薄的轻纱,温柔地笼罩着立海大的校园。 偶尔,风吹过,掬起垂头丧气的叶,诱惑欲语还羞的花,一下一下,将我的思绪牵向不知名的远方。 一节课,就这样在我的走神中度过,好在,我并没有收到老师“特别”的关注。 “羽鸟同学!”笑眯眯地,一个架着一副金边眼镜,身材矮小的清秀男生走到了我身边——要是没记错,他好像姓楠原,是这个班的班长。 “这张是社团申请表,这份是立海大现有社团的介绍……”他将两页印着密密麻麻文字的a4纸和一张只有a4纸一半大小的申请表放到我桌上,道:“学校规定,每个学生一学期至少要参加一个社团,你填完,放学后就直接拿着申请表去你想去的那个社团找社长报道,不用交给我了……嗯……最好是越快越好啦,毕竟,每个社团都有要求一定的出勤率的,我觉得你还是早点去报道会比较好。” “嗯,谢谢。”我礼貌地对他微笑。 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憨憨地说了句不客气。 待他离开后,我下意识地拿起那份社团简介,认真开始研究起来。 不得不说,这份资料整理得很全面,每个社团都有详细的介绍,连活动地点、正副社长的名字、社团要求、在校获得过的荣誉都有一一列举,感觉上,这些应该是有心人特意整理过的。 看来……这位楠原……是个对班上同学很认真负责的班长啊…… 嗯……去哪一个社团好呢? 篮球、排球、羽毛球……算了,敬谢不敏,我可不想每天回家都沾上一身汗臭。 茶道、花道、舞蹈……没什么兴趣。 音乐社……为什么备注里要标明自带乐器呢?依照我目前的家境,估计只能自带羽鸟离小学时学校统一发的那支竖笛了……可是,我对吹奏竖笛既没兴趣也不擅长…… 叹口气,我将注意力往下移。 烹饪社……嗯……不知道他们招不招我这种从没下过厨房的人……不过,既然他们备注上没有写,那应该是招的吧?嗯……就去烹饪社学学厨艺好了,至少还能帮外婆分担一点家事……毕竟,每天看着外婆起早摸黑地帮我准备早餐和便当……我真的有点过意不去…… 打定主意,我拿起笔,开始填写那张空白的表格。 ☆☆☆☆☆ ☆☆☆☆☆ ☆☆☆☆☆ ☆☆☆☆☆ 放学铃声响起,我收拾好书包,拿起那张填好的表格,经过一番询问后,来到了社团资料上所写的活动地点。 轻轻推开半掩的门扉,印入眼帘的是一间空荡荡的家政教室。 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片刻的傻眼。重新翻出那叠资料比对一下门牌号,不会错的,应该就是这间教室了…… 只是……为什么没有人呢? 难道是我来的太早了? “那个,请问你是……”正在我疑惑间,身后传来一道怯怯的甜美女声。 下意识地转过身,那是一个长相有点稚气的女孩子。 扎着两根小辫子的粉色长发,大大的红色眼睛,白皙的皮肤,点缀着点点雀斑的可爱鼻梁,怎么看,都有种天真烂漫的邻家小妹气息。 “嗯……我是来递交社团申请表的……”我向她扬了扬手中的纸,犹豫了一会儿,又道:“请问这里是烹饪社的活动地点吗?”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闻言,女孩腼腆地点了点头。 我稍稍定了下心,总算没有找错地方。 “那个……请问你知道烹饪社的社长现在在哪吗?”这个女孩应该也是烹饪社的社员吧? “嗯……知道……”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朝我露出柔柔的微笑,轻轻地说:“其实……我就是社长若尾亦晴……” 什么? 我有片刻的愕然。 这……算是人不可貌相么? 甩甩头,我失笑,伸手将自己的申请表交了出去。 “啊……你就是羽鸟离?”看到我的名字,若尾难掩惊讶地发出一阵惊呼。 我不由得一愣。她认识我? “呵呵,我和静雅是好朋友,刚刚我们在教学大楼门口遇到,她有和我提过你的名字。她说你是她新交的朋友。”察觉到我的心绪波动,若尾适时地作了解释:“本来我还想找个机会让静雅带我认识认识你的,谁想,你就出现了,这算不算一种缘分呢?呵呵……”说到这里,她憨态可掬地笑了起来,愈发透着孩子气的天真。 她的笑,很甜,很美,虽然不至于颠倒众生,但却带着很强的感染力,让人忍不住想要和她一起弯起嘴角。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认识静雅的缘故,我和若尾便有了共同的话题可以聊,而从和她的聊天中,我对静雅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静雅的学习成绩虽然不是很好,但是贵在她四肢发达,在体育运动方面也算是女生堆里十项全能的个中翘楚,她的性格外向、好动,有时候又十分倔强、执拗,多数时是一根经,好打抱不平,和哥哥幸村精市的关系很好,所以,在幸村因病住院后,她几乎是天天往医院跑,无论早晚,都要过去报一个道,以至于最近一段时间经常迟到早退,害得他们班在上个月评风纪的时候,落到了倒数第一的位置。 “对了,亦晴,今天烹饪社有活动吗?”通过静雅这座“桥梁”和将近一个小时的闲聊,我和亦晴顺理成章地也成了可以互唤名字的朋友了。 “嗯,有啊,怎么了?”亦晴不解地看向我,似乎不怎么明白我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 “那……为什么我们两个在这里呆了半天了,一个人也没有来?”楠原给我的社团资料上有注明每个社团成立后应有的人数的,如果今天烹饪社有活动,那么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除了我和亦晴外一个人都没有? “啊,你说这个呀,呵呵,她们应该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吧?”亦晴笑得有一丝勉强,或者说,是麻木:“她们说她们除了这里外还有其他的社团要参加,如果两边不能兼顾的话,她们就不来了……我想她们今天也没有空过来了吧?”亦晴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隐藏不住的挫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9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 秋读阁 “小离,如果你平时有事,或者想要提前回家的话,可以不必勉强自己过来的,至于你的出勤率和学校定时要检查的成品展示,我会负责搞定的……”重新打起精神,换上一张甜美的笑脸,亦晴故作不在乎的话底,有种深深的悲哀和无奈,让我的心,微微发酸。 “呐,亦晴,你会做料理吗?”唇,勾起笑意,我扫开一室的压抑,用略带兴奋的眼神,直直地瞅着亦晴。 “呃……会啊。”亦晴有一瞬间的怔忡。 “那你教我吧?我从没下过厨房,有好多东西需要求你教我呢!”这倒是实话。毕竟,我当时在选择加入烹饪社的时候,就打着要好好磨练一下厨艺的小算盘了。 “小离……”亦晴的眼眶红了。 “嗯,我外婆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我想亲手做一个蛋糕送给她,亦晴,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双手合十,我一脸虔诚地望着她,满是期盼的样子。 亦晴的泪滑落脸颊,狼狈地背过身,擦了擦脸,再回身时,她换上一张比太阳还要灿烂的笑脸。 于是,我人生中的第一节料理课,在这个夕阳西下的立海大一隅,正式奏响…… 未来,越来越值得期待了,不是吗? 第三十八章 风波又起(上) 日子在平静中慢慢推移,原本淡薄的生活,因为有了静雅和亦晴的加入而变得充实和温暖——虽然外向的静雅和羞怯的亦晴性格迥异,但,不得不说的是,她们却有着同样透明的心灵,和她们在一起,我感觉很轻松——她们就像两张白纸,根本不需要我多费心思去揣测她们是否会表里不一。 从这些日子的相处中,我和静雅她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因此,对于静雅和立海大男子网球部的事情也有了一定了解。 静雅的网球打得很好,不过,由于她个性好强又太过冲动,所以,在认清立海大女子网球部只注重辈分而不注重实力的处世态度后,静雅便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退部,而在她离开女子网球部没多久,她的哥哥,那个被称为“神之子”的幸村精市,以男子网球部部长的名义,对她提出了邀约,请她出任男子网球部空缺已久的经理一职。 “本来,我是不想答应哥哥的,可是……哥哥说,‘既然你喜欢网球,那么为什么还要错过可以接触它的机会?真正有实力的人,是不会惧怕任何流言蜚语的。’就是因为他的这句话,让我鼓起了接受挑战的勇气……但……”说到这里,静雅无奈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就像失去水分的花朵一般,蔫了下去。 我安慰性地伸手拍拍她的脑袋,示意她振作。 嘴角有些僵硬地向上弯了几度,静雅闭上了眼,顺势靠上我的肩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继续道:“柳生络樱是我班上的一个女生,她长的很漂亮,成绩也很优秀,她和我一样,曾经都参加过女子网球社,虽然她网球打得也不错,可是,有一次和我比赛的时候,她被我很不给面子地剃了个光头,而也是从那时起,她便开始针对我,无论是学习还是体育,她都要和我一较高下,本来我是不想理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都会成功地找到我的底线来挑起我的怒意,逼得我不得不全力以赴……所以,在她知道我出任男子网球部经理后,便想方设法地想要把我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取而代之……” “因为柳生络樱的哥哥也是网球部里的一个正选,所以,她很自然地就有了接近网球场的正当理由,她每次来网球场,都会带一堆东西过来,名义上说是感谢大家照顾他哥哥,实际上就是在收买人心!虽然我不喜欢那个一板一眼的‘大叔脸’和老是闭着眼睛装阴沉的‘蘑菇头’,但是,比起看到蛋糕、甜品就双眼发亮的丸井、切原他们,‘大叔脸’和‘蘑菇头’就显得有原则、有思想、有操守得多了!至少,他们懂得拒绝!不像那几个白痴,有美女上门连训练都忘了!”我听出静雅忿忿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呵,真的还是个孩子啊…… “不过,‘美人计’对一向古板的‘大叔脸’是没有用的,看到柳生络樱影响到部里队员们的练习,‘大叔脸’就毫不客气地冷下一张本来就很凶巴巴的脸,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柳生络樱下了逐客令,哈!那次是我认识他到现在,感觉他最帅的一次了!啧啧!”提到兴奋处,我留意到静雅的眼睛里闪现出淡淡的光芒。 我不禁哑然失笑。 “可是……”短暂的灿烂后,乌云再度遮住了太阳的光辉,静雅的声音又重新黯淡了下去:“柳生络樱不是那种受到一点挫折就会主动放弃的人,自从‘大叔脸’不给面子地警告了她一次后,她虽然没有再出现在网球场,但是,她却让她身边的好朋友到处散播谣言,说我这个网球部经理当得名不符实,还说如果不是我哥哥假公济私,我根本就没资格当那个经理……流言越传越难听,以至于后来我到部里报道的时候,大家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我,而那时哥哥又……”静雅说到这里有点说不下去了,不过,我知道,那一定和幸村的病有关。 “哥哥住院后,我感觉自己的世界一下子乱了,根本就没什么心情再当什么球队经理,可是,哥哥不同意,他要我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帮他好好照顾球队,他还开玩笑,说什么我和他长得有点像,必要的时候,我还可以冒充他鼓舞斗志……我知道,那只是他不想我中途放弃的借口而已……可是,柳生络樱她们在学校传的话越来越过分,而我本来就没什么耐性,所以,我就去找她摊牌……于是,就有了那个赌约……她和我打赌,赌网球社经理的职位,我们让网球社的人和那天在场外加油的人都参加了匿名投票……说是网球社所有的人,实际上真正参与的只有那么几十个,不过,因为那天正好是新人赛,所以‘大叔脸’他们几个正选都不在……想想也是,如果‘大叔脸’在的话,我们又怎么可能完成那个赌注呢?” “让我真正感到失败的是……在场参与投票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选我……就连我一直视同为好朋友的大岛枯夏她们也没有选我……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失败,我承认,我的脾气是不好,可是,对于球队经理这个职位所要承担的责任,我自认从来没有偷懒过……即使那阵子我因为要去医院陪哥哥而有多次的早退,但我也有和‘大叔脸’打过招呼找了亦晴来顶替的……” “我以为大岛枯夏她们之所以没有选我,是有她们的苦衷的,我还曾傻傻地为她们想了借口,想她们是被柳生络樱威胁的……然而……”静雅身侧的手,颤抖着握成了拳。 我下意识地伸手搂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难过。 “我听到她们在厕所里对柳生络樱说,她们根本就不想当我的朋友,说她们会和我走在一起完全是因为我用我哥威胁她们,她们和柳生络樱说,我威胁她们,说如果她们不和我当朋友,我就要在我哥哥的面前诋毁她们,她们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哥,她们连正眼都不想看我一下……妈的!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为什么她们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把事实扭曲成那个样子?为什么居然还真的会有人相信她们的谎言?!大家难道都没有脑子吗?!”静雅激动地坐直了身子,一脸的愤慨。 我轻轻拉了拉她的手,适时地转移了她陷入回忆的思绪。 眼神,渐渐平静,静雅混沌的眸光缓缓找到了焦距。 她看着我,歉然一笑:“抱歉,小离,我……”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你刚刚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吗?”我莞尔,故作不解地冲她眨眨眼。 “……” “其实,有时候,那些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放在心上,人的心,只有这么一点大……”我捧起她握拳的手,轻轻晃了晃:“这么一点点的空间里,我们要放进我们的快乐、不想忘记的记忆、也许只是一次又也许会有很多次却难以忘怀的爱情、还有来自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的亲情……这些东西一放,我们的心,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点的空间了……”食指按上静雅拳头上的某一个点,我抬起头,望进静雅呆呆的目光,细语道:“这么一点点的地方,只能放进这么一点点的友情,而这么一点点的友情,并不适合参入过多的杂质的……所以,静雅,为了那些不值得关心的人生气……真的很笨哦?” “……” “喜怒哀乐……都是我们心情的一部分,你会因为那些人生气,说明你已经把那些人放进了心底……而我们适合存放友谊的地方已经不多了,难道你要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而忽略你身边最值得你在乎的好朋友吗?”我松开了她的手,淡淡地,绽开笑靥。 ☆☆☆☆☆ ☆☆☆☆☆ ☆☆☆☆☆ ☆☆☆☆☆ 风,幽然地拂过,勾起女孩额前的刘海,带起一波温柔的涟漪。 静雅愣愣地望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少女,心底的怒火和不甘,在这一刻,消失无踪,仿佛有一种新的领悟,在体内悄悄苏醒。 ☆☆☆☆☆ ☆☆☆☆☆ ☆☆☆☆☆ ☆☆☆☆☆ 从迷茫到恍然,静雅淡紫色的眼睛,慢慢地,恢复了太阳般的光芒。 我知道,她听懂了我的意思。 抬腕,看一眼时间,我适时地转开了话题: “对了,都过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亦晴到现在还没过来?” 这段日子来,我们三个已经有了午休时间一起吃午餐的默契。 也许由于我们三个的年级和班级不尽相同,所以,我们有事先商议好吃饭的地点,今天我和静雅已经在这儿呆了快半个小时了,可是还不见亦晴的身影,这是这阵子以来从来没有过的。难道……是亦晴临时有事? “不知道呀……我发个消息给她。”说着,静雅便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而正在静雅打算发短信的时候,我看见气喘吁吁的亦晴由远及近地向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亦晴!”静雅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向她挥了挥手。 “不好了!不好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亦晴捂着胸口,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 下意识地,我和静雅都站起了身,目露不解地等着她的下文。 “刚刚……刚刚我路过公告栏的时候……看见……看见那边围了好多人……我一时好奇……就凑过去看了……”努力平复着呼吸,亦晴咽了好几口口水,才慢慢找回正常的声音,只是,话到嘴边又突然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你看到什么了?”静雅催促,似乎被勾起了好奇心。 亦晴没有马上接话,略带担忧的眼,不安地往我身上看了过来。 我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用眼神鼓励着亦晴继续。 接受到我的暗示,亦晴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所有勇气般接着道: “我……我看到……那上面贴着一张校报……那是一张冰帝的校报……上面印着小离的照片……还写了……写了很多攻击小离的话……” 第三十九章 风波又起(中) “看不出学校新收的那个转校生居然会是这种人!” “真是!为什么校长会答应收下她呢?” “切!还不是因为升学率?听说她入学考试的成绩除了国文外其他都满分!” “哇!这么厉害?” “厉害又怎么样?成绩再好,品行不端,又有什么用!” “就是!就算她每门学科都得满分,也抹灭不了她手脚不干净的事实!” “嘘!你们小声点,你看,那上面还写着那个羽鸟离曾经因为故意伤人而被送进过警局呢!” “啊……真是太可怕了!” “冰帝之耻……啧啧!” “现在应该换成立海大之耻才对!” “和这样一个人在同一所学校念书,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对啊,说不定哪一天她看我们谁不爽了,就从背后阴我们一刀呢!” “说到这儿,昨天我还和柳子她们聊天来着,听柳子说,枯夏前几天就吃过那个羽鸟离的亏呢!” “哎?真的吗?” …… 还未靠近学校大门,远远地,我就看见公告栏前,黑压压地挤满了穿着立海大校服的男男女女,或三五成群,或交头接耳,围在那儿不停地指着公告栏上贴着的一张东西,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亦晴,那上面到底写了点什么东西?”眼前的状况,让陪着我一同过来的静雅微微蹙起了眉。 “嗯……都是些攻击小离的话……” 顾虑着我的感受,亦晴一直都没有把那校报上的内容复述出来。 其实,她不说我也能大致了解到那张冰帝校报上写了点什么——要是没猜错,那应该就是北森雪美当初“特意”为“羽鸟离”排版的那一期了。 幽幽地,我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有些事,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真的避开的。 “呀!她来了!” “长得倒是挺无害的……” “想不到居然是这种人……” 沉吟间,围在外圈的一些人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鄙夷、轻视、厌恶、看戏,各种各样的目光从四方向我射来,与此同时,原本将公告栏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在这一刻,极具默契地往两旁散去,而我,就在那一双双带着不屑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向那个公告栏走近。 长长的公告栏上,靠近最左边的地方,突兀地,贴了一张大小约有三张a4纸拼凑而成的校报,校报居中的最上方,还很张扬地印着冰帝校徽的图案。 匆匆地,我扫了眼报上的内容,不意外地,在几篇大幅度刊载的文章下,看到了“责任编辑:冰帝学园三年级北森雪美”这几个字样。 “太过分了!这真是太过分了!”站在我身旁,似乎也已看完大致内容的静雅,气得脸红脖子粗,接着,还不等我反应,她便上前一把扯下了那张报纸,“嘶嘶”几声,就将其撕得粉碎。 “看什么看!这种一看就知道是骗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单手握着已经变成碎片的校报,静雅语气很冲地对着围观的众人吼:“你们难道没有脑子吗?这种事情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栽赃陷害的!你们肥皂剧都白看了吗?!这种下三滥的伎俩,根本没有任何的真实性可言!” “真的没有任何真实性吗?”淡淡地,一道如黄莺出谷般的女音,划过空际。 下意识地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子,沿着适才人群让开的那条小径,由远及近地向着我们的方向款步而行。 那个女孩长得相当漂亮,中分的刘海,长长的紫色发丝,虽然她的皮肤不是很白,但是,却胜在光滑红润,没有一丝瑕疵,她的五官很细致,一双翠绿色的凤眸,大而灵动,顾盼间,带着毫不掩饰的张扬和霸气,感觉上,她应该是个不愿服输的人。 “你什么意思?!”如果眼神可以放火的话,此刻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应该就要被静雅的目光烧成焦炭了。 “呵,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些实事求是的话而已。”几步之遥的地方,女孩停下了脚步,漂亮的脸上,缓缓扬开一抹比花还灿烂的笑靥,对着静雅道:“我想,大家应该都已经看过那张校报了吧?虽然冰帝在东京,但是,只要有心,我们要获得几张冰帝的校报并不是什么难事。我相信,在场应该有很多人的朋友在冰帝念书的吧?那我是否可以请教一下,刚刚你们看的那张校报究竟是不是出自冰帝的?” 此话一出,在场围观的男生女生们面面相觑,片刻后,有几个女生站了出来,给了回应。 “我表姐就在冰帝念书,她有时来神奈川玩的时候,会带几张他们学校的校报过来,刚刚公告栏上的那张,的确是冰帝的校报没错!” “嗯!我也可以证明!那张校报是真的!上次我跟着新闻社的亚欣社长一起去冰帝作交流的时候,我有见到过刚刚这一期的内容。不信,你们可以直接去问亚欣社长!” 闻言,紫发女孩满意地点点头,眼带一丝轻蔑地,她看着静雅,做作地叹了一口气,说:“你听见了?大家都可以证明那张校报是冰帝的。” “那又怎么样?她们只是说那张校报是冰帝的,又没说那上面的内容是真的!只要有心,做一张全是谎言的校报又有什么难的?这种事情,你柳生络樱又不是没有做过!”不畏不惧地瞪着眼前的少女,静雅一脸的挑衅。 原来……她就是柳生络樱啊…… 我在心底恍然,不动声色地重新打量起那个女孩。 “你……”柳生络樱似乎没料到静雅会说这种话,面色陡地变得非常难看。 “幸村静雅,你别为了想要转移注意力而污蔑络樱!” “就是!” 柳生络樱身旁的几个女生愤愤不平地开始发难,而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那几个女生其实就是之前遇到过的大岛枯夏她们一行。 “污蔑?哼!这种事情不正是你们的擅长吗?!”忿忿地上前两步,静雅将手中的碎片向大岛枯夏她们几个人的脸上掷去,一时间,漫天白色飞舞,包括柳生络樱在内的几个女生,肩上、发上都不同程度地沾上了点点碎屑。 空气一下子变得沉默。 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气。 柳生络樱的脸上阴云密布。 亦晴不安地揪紧胸前的衣物,担忧地看着静雅。 我默默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切,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呵!你以为凭你一句话就能真的否定这报上的真实性吗?”唇角,弯出冷笑,平复完情绪的柳生络樱,慢条斯理地掸着身上沾上的校报碎屑,一字一句,慢吞吞地道:“我想,大家刚刚应该已经都注意到了,写这篇报道的人,是冰帝的北森雪美。众所周知,北森家族是东京排名前十的大家族,北森雪美作为北森家唯一的继承人,她没有理由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去‘特意’编一份全是谎言的校报出来,如果她真的想要陷害羽鸟离什么,可以用更好的方式,不是吗?” 话落,环顾四周,短暂的沉默后,议论又起。 “是啊!北森小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无聊到用这种方式陷害羽鸟离呢?” “既然是那个北森小姐写的,就不会错了吧?” 熟悉的厌恶目光再度回归到我的身上,不同的是,这次那些目光中,不再有半信半疑。 心,无奈,羽鸟离啊羽鸟离……看来不管走到哪里……我都无法摆脱你的阴影…… “喂!你们不要听到风就是雨好不好?不要柳生络樱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一点立场也没有!你们是墙头草啊!”见大家对柳生络樱的话纷纷产生共鸣,静雅气得狠狠跺了跺脚,如果不是亦晴适时地拉住她,恐怕她就要冲上去一个个找人单挑了。 “哼!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你这么维护这个小偷,想必一定是收了她不少好处吧?”柳生络樱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刺激静雅的机会。 “妈的!你胡说什么!你说谁是小偷啊?!”静雅怒红了眼睛,一把甩开了亦晴,就要朝柳生络樱冲去。 “静雅!”我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 “放开我,小离!”静雅拼命想要甩开我的手:“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口没遮拦的贱女人不可!放手!” “冷静点,静雅!难道你看不出她是故意的吗?!不要中了她的计了!别忘了,你上次答应过真田什么!”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的话成功让静雅找回理智,看着她渐渐冷静了下来,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明白她一定是想起她之前告诉过我的那件事情了。 静雅说,上次真田找她,是告诉她,上次她和柳生络樱间的赌约不成立,她还是网球社的经理……不过,却是和柳生络樱一起,出任球队经理——现在在网球部里,柳生络樱的支持声浪很高,但是,静雅也不是被完全踢出局的,至少,以真田他们为首的一干正选,是绝对支持静雅的,不过,为了安定网球社内部,让社员们不再为谁是经理的事情出现分歧,所以真田他们便和幸村私下商议决定,让静雅和柳生络樱同时担任经理一职,虽然表面上说是同时,实际上,我清楚那是幸村他们给静雅的一次机会,一次证明她比柳生络樱强的机会。毕竟,很多人,很多事,分开看,觉得伯仲之间,但凑在一起,时间一长,就会优胜劣汰。 而静雅现在就处在这个非常时期,我不能让她因为“我”的事而正中柳生络樱的下怀。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将这张校报贴于公告栏上的始作俑者,十有八九,就是柳生络樱她们! “你们聚在这里吵什么?!”冷冷的一道声音,突兀地,平地而起,那漠然如冰的语气,骤然间,为本来还“热气腾腾”的空气,降了温。 条件反射地,我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 白色没有尘埃的衬衫,烫的没有一丝皱褶的蓝白领带,严肃的面容,刚毅的唇线,那个名叫真田弦一郎的少年,就那样向我们的方向走近。 他的身后,还跟着同样穿着的柳生比吕氏。 四周,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第四十章 风波又起(下) “你们聚在这里吵什么?!”冷冷的一道声音,突兀地,平地而起,那漠然如冰的语气,骤然间,为本来还“热气腾腾”的空气,降了温。 条件反射地,我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 白色没有尘埃的衬衫,烫的没有一丝皱褶的蓝白领带,严肃的面容,刚毅的唇线,那个名叫真田弦一郎的少年,就那样向我们的方向走近。 他的身后,还跟着同样穿着的柳生比吕士。 四周,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马上就要上课了,你们还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凌厉的目光环顾四周,真田本就阴沉的脸,更添阴霾:“真是太松懈了!” 闻言,一干人宛如做错事的小孩子般,垂下头去。 不过……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例外。 “这不是我们太松懈,而是学校太松懈!”不畏不惧地,柳生络樱迎上真田犀利的棕眸,一字一句,清晰道:“羽鸟离‘前科累累’,不但因为故意伤人而被送进过警察局,甚至,她还是个会偷班上同学贵重物品的小偷!试问一下,真田学长,这样一个人,我们怎么可以容忍她在立海大立足?” 此话一出,原本畏缩于真田严肃面容的一帮男女生,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出声应和。 “是啊是啊!和这样一个人呆在同一所学校,其他学校会怎么看我们立海大?” “就是!东京以冰帝为首的那些学校一定会觉得我们立海大门槛很低,什么样的人都收!” “或许他们还会觉得我们立海大招的全是像羽鸟离这样的学生呢!” “我们立海大是名校,怎么可以出现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 “如果校长不同意开除羽鸟离,我情愿转学!” “我也是!” “我也是!” 不知是谁起的头,说到后面,群情激愤,每个人看向我的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批判。 真田的眉微微蹙了起来。 “喂!你们有完没完啊?你们以为自己是谁?救世主吗?你们口口声声指责小离,不就是因为那张破报纸吗?就凭一张还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冰帝校报,你们就这样抨击小离,还要把她赶出立海大,你们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静雅听不下去了,涨红了一张脸,试着想要摆脱我拉着她的手,对着那些嚷着要赶我出立海大的人大声道:“好啊!你们要转学就去转呀!有本事你们就真的离开立海大!立海大有你们这样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立刻左右乱摆的墙头草,才是真正的耻辱!” “你说什么?!”人群中有人愤怒了。 “不要以为你是幸村学长的妹妹就可以在这边大小声!” “说我们是耻辱,那么请问你呢?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你每次考试还不都是拖后腿的?你除了体育好一点还有什么优点?” “至少我比你们有大脑、有思想、有判断!不会因为柳生络樱那个狐狸精的几句话而找不到自己的原则和立场!”静雅似乎真的被气到不行了,渐渐口不择言起来,我想要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幸村静雅,你要袒护这个小偷,你就去袒护好了,为什么要攻击络樱?!” “哈!还大脑、思想、判断咧?说出来也不害臊!谁不知道你幸村静雅最缺的就是这几样东西?” “就是,哈哈哈哈!”人群中爆出一阵刺耳的讥笑。 “你们……”静雅的身体在颤抖,淡淡的紫色眼睛几乎要喷出火。 我和亦晴一左一右死死地拽着她,生怕她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后悔莫及的事情。 至于柳生络樱,则似笑非笑地双手抱胸放在身前,仿佛是局外人般站在那儿,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够了!”浓眉,纠结,一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真田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出一声低吼,此举成功平息了愈发要失控的场面。 “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以为立海大是什么地方?!一堆人在学校门口吵吵闹闹像话么?!” 利眸一扫,被他扫到的人,都自知理亏地耸拉下脑袋,噤若寒蝉。 看得出……真田在这个学校……很有震慑力…… 静雅的情绪渐渐趋于平静,抬眼,瞪着柳生络樱的方向。 柳生络樱并没有看静雅,她的注意力,在真田的身上。 “既然真田学长说不能在这里吵,那么我们换一个地方总可以吧?”平静无波地,柳生络樱和真田对望,丝毫不在意真田愈加趋向于“黑面神”的面孔:“我相信,校长大人那儿是很‘乐意’聆听我们的‘意见’的。”语毕,挑衅地看了静雅一眼,浅浅的紫发在空中划过优雅的弧度,柳生络樱转身便走——我注意到,自始自终,柳生络樱的视线都没有和她哥哥的,交汇过一次。 望着柳生络樱的背影,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 “走!我们跟着柳生同学一起去找校长!” “对!去请校长答应开除羽鸟离!” “同意!” 一个人附和、两个人附和……最后,除了真田和静雅他们外,所有人都追着柳生络樱她们的步伐而去。 立海大……还真是团结得令人无语…… 我摇了摇头,幽幽地在心底叹息。 “喂!你们给我回来!”明白那些人意欲何为后,静雅急得就要追上前,但,快一步的,真田伸手拦住了她。 “你拉着我做什么?!放手!”静雅气急地对着真田咆哮,奋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你以为你追上去就能改变什么么?”真田的语气很淡很平静,但,字字切中要害:“天真!” “即使不能改变我也要去阻止!我不能眼睁睁地任由他们把小离赶走!”一根一根,静雅倔强地扳着真田的手指,大力挣扎着。 看着她的样子,我的心,一暖。 “静雅……”我上前几步,靠近她,轻轻地道:“可以了,静雅。” “小离……”静雅不解。 “真田同学说的对,就算你现在追上去,也改变不了什么,有些事情,既然注定了,就一定会发生。”虽然我并不相信上天安排,但是我却知道很多事,并不是不想、不要就真的不会存在的:“这件事,请你不要插手,可以吗?我想我可以自己……”我不想她因为“我”的事而掉进柳生络樱的陷阱。 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情绪略显激动的静雅打断了: “为什么不要我插手?!”静雅红了眼眶,很受伤的样子:“难道在你心里我幸村静雅就是那样不值得你信任么?!朋友……你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了么?难道你不知道朋友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静雅……”她的反应让我有片刻的措手不及。 “朋友不是用来当摆设的!更不是在危急关头,用来一拍两散的!我知道,你不要我插手是因为担心连累到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想的?!我承认,我喜欢网球,更不想在网球部经理这个职位争夺上输给柳生络樱!但是!这些并不能构成什么!我……” “真的不能构成什么么?!”剑眉,紧蹙,圈住静雅手腕的真田突兀地开口截下静雅的话,冷冷道:“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你答应过幸村什么?!你以为你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地跳进这池混水里就是义气?!可笑!” “你说什么?!”静雅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瞪着真田,一副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的模样。 “羽鸟离的事情,远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并不是单靠你的冲动就能解决的!在一切还没有理清楚之前,你冒然地插手,除了跟着她被别人一起讨厌外,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作为!”真田稍稍松了手上的力道,严酷的眼神,紧紧锁在静雅的身上,一字一句,冷静地分析。 “就算不能解决!我也要和小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静雅挺直胸膛,奋力挣开了真田的手。 “……”真田沉下了脸,低气压的表情,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空气一下子变得僵硬。 “你要和羽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话,是不是应该先征询一下羽鸟的意思?” 良久,从适才起就一直未发一语的柳生,轻轻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叹口气,转向我,温和地出声解开了束缚着这一方气流的咒语:“我相信,羽鸟是不希望在这件事上,和你‘有难同当’的吧?” “你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不等我回应,静雅便怒气冲冲地冲到了柳生面前,张牙舞爪:“我们的事不用你来假惺惺!说穿了!今天要不是你那‘宝贝妹妹’起得头,小离哪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猫哭耗子假慈悲!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妈的!指的就是你这种人!” “幸村静雅!” “静雅!” 我和真田同时蹙起了眉头。 “静雅,你……你不能……不能这样说柳生君的!柳生君……也是好意啊?”粉嫩的脸蛋涨得红红的,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亦晴突然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一般,小声抗议着,大大的红色眼睛里,隐隐约约荡漾着一点点的不满:“柳生君……是为了你着想,你……你这样说他……很伤人……也很没礼貌……” “我说的是事实!”静雅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不对的地方,“柳生络樱是他妹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谁知道他们兄妹两个不是同一战线的?” “你……”亦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尴尬地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好在,柳生适时地插了进来,化解了她的窘迫。 “没关系,若尾,静雅说的没错,络樱和我是兄妹,的确是不争的事实。”语调温和地,柳生看向亦晴,淡淡地勾起唇角,莞尔轻语。 亦晴的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情不自禁地绞着裙子的下摆,垂下头去。 “不过,就算我和络樱是兄妹又怎么样呢?眼下,你们该注意的并不是我和络樱之间的关系,而是羽鸟在立海大的去留,要是没猜错,络樱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把校长室围得水泄不通了,如果你们再不快点赶过去,或许,校长迫于压力,会真的开除羽鸟也说不定。”镜片的光芒在阳光下一闪,一双深邃如海洋般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来,从那神秘莫测的眸底,我推测不出,柳生此刻的心境。 不过,有一点,我很明白,他说的话,字字都是事实。 静雅似乎也清楚这一点,咬着下唇,没有再反驳什么。 目光不安地,她和亦晴的眼神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心,无力,我知道,该来的,想逃也逃不掉。 “走吧!我们一起去校长室。”望着那两张写着同样担心的小脸,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孤独的存在。 闻言,静雅和亦晴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愉悦的弧度,上前几步,一左一右地架着我,生怕我会反悔。 面面相对,我和她们相视而笑。 这一刻的阳光,灿烂得让人不敢逼视。 ☆☆☆☆☆ ☆☆☆☆☆ ☆☆☆☆☆ ☆☆☆☆☆ 望着那三抹相携离去的身影,柳生推了推眼镜,嘴角边弯出淡淡的无奈:“我们是不是该跟上去?”他转向身旁若有所思的真田,出声询问。 “嗯!”真田点了点头,率先迈开脚步,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一贯的平静无波。 柳生摇摇头,失笑,快步跟上去,和他并肩而行。 “这次的事情,你,站在哪一边?”沉默许久,真田看着远处的某一点,沉吟着,动了动刚毅的唇。 手,习惯性地再次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柳生唇边的笑,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我的答案,还是那一个,不会变。” 闻言,真田的脚下有片刻的停顿,但,他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因为他记得,柳生曾说的那个答案: “络樱她……只有在失败中才会成熟,所以,我不会剥夺她成长的机会。” 第四十一章 挑战 “立海大在神奈川是首屈一指的名校!我们无法容忍像羽鸟离这样一个满身污点的人存在!” “为什么校长当初会答应让羽鸟离进立海大?!” “如果让冰帝知道,那个曾经声名狼藉的羽鸟离进了我们立海大,他们会怎么看我们?东京的那几所学校会怎么看我们?!” “我们不希望立海大的名声就那样毁在羽鸟离这一颗老鼠屎上!” “就是!” “不能让羽鸟离影响到我们立海大的整体荣誉!” “反对羽鸟离留在立海大!” “希望校长能够正视我们的要求,整顿校风,开除羽鸟离!” “对!” “同意!” “安静!同学们,先不要吵了……” 里一圈,外一圈,当我们赶到校长室门口的时候,那扇小小的门扉外,已经被适才那群穿着立海大校服的男男女女,密密实实地围堵了起来,两三个老师和几个穿着立海大校服、胳膊上戴着印有“风纪”二字的红袖章的男生们在那边满头大汗地扯着嗓门,拼命稳定着几乎快要失控的场面。 “可恶!我看不下去了!他们简直太过分了!”眼前出现的这一幕,让走在我身旁的静雅,再度怒火中烧:“这帮人脑子都是空的么!一个个都是废柴!他们除了跟在柳生络樱的屁股后面瞎起哄外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 “静雅,你冷静点!”这是亦晴略带担忧的提醒。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他们以为他们是谁?他们以为他们很伟大很正义吗?!小离又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他们凭什么在这里摆出这种大义凛然的姿态?!立海大的名声……就凭他们这种不问青红皂白就随随便便攻击别人的处世态度,还想维护立海大的名声!我呸!少笑死人了!”狠狠瞪着眼前一帮对着校长室大门叫嚣的人群,静雅几乎处于暴走状态,不过,好在她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10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得之前在来的路上她曾答应过我的事,说这话时她的声音虽有强烈的不满,但却被刻意地压低了一些,没有引起前方过多的关注。 我蹙眉望着眼前有些棘手的局面,没有说话。 此时,身后传来真田铿锵有力的低沉嗓音。 “你们一个个聚在这里吵什么?!不知道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了吗?!”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真田蹙着眉,脸上堆满了寒霜:“为了一点小事就闹上校长室!真是太松懈了!” 他的话,成功将前方那些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而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真田和柳生的胳膊上也戴着红袖章。 “委员长……” “柳生前辈……” 那几个维持秩序的男生们,显然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而那些满头大汗的老师们,紧绷的面色也稍稍缓和了下来。 看得出……真田这个风纪委员长在立海大的地位……可见一斑。 “这不是小事!”感慨间,人群里响起一道特意拔高的女声。 不用怀疑,是柳生络樱。 几乎是反射性的动作,只见,原本挡着校长室大门的那些人皆不约而同地向两边退了几步,在让出了一条小道的同时,也露出了此刻正侯在校长室紧闭大门前,那张属于柳生络樱的骄傲面孔。 “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羽鸟离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危险分子’,撇开她是小偷的事实,她曾经还因故意伤人而进过警察局,如果让这样一颗‘定时炸弹’留在立海大,试问,谁能够担保有一天她不会故技重施?不会让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在我们立海大历史重演?” “你简直就是在危言耸听!柳生络樱,我警告你做人最好留点口德,不要太过分!”柳生络樱针针见血的语句,成功地让静雅暴跳如雷,不顾一切地挣开我和亦晴想要劝阻的手,静雅踩着愤怒的步子,大步朝柳生络樱靠近:“你说小离是小偷,又说小离进过警察局,你有证据么?你有亲眼看见么?!单单就凭一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烂报纸,你就随口胡诌出这么多事情!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如果不是真田伸手拉住她,此时此刻,我估计静雅就会冲到柳生络樱面前,对她拳脚相向了。 “你给我冷静一点!”眉,拧紧,真田低低地斥了静雅一句。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如果今天是你的兄弟被人逼着赶出学校,你还能冷静得下来么?!”静雅此刻就像一只撒泼的小猫,在真田的压制下,奋力反抗。 我和亦晴赶紧跑上前。 “静雅!”我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你说过,你不会冲动的!现在呢?!你还嫌我现在的处境不够乱吗?!” “可是……”静雅想要抗议,但,接收到我狠狠的瞪视后,悻悻然地住了嘴,不再挣扎。 见状,真田默默松开了手。 “啪啪……”刺耳的掌声在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中,听来格外清晰。 唇角,勾着嘲弄的笑意,一直静观着我们这边的柳生络樱,别有深意地拍了两下手,满是讥诮地道:“幸村静雅,看不出你对这个羽鸟离倒是很重情重义嘛!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由呢?”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下来的场面,再度议论四起,不同的是,这次他们话题中的主角,带上了静雅。 “是啊!真是好奇怪……” “为什么幸村静雅这么维护这个羽鸟离?如果没猜错,羽鸟离应该是不久前刚刚转来的吧?” “看他们感情很好的样子,是不是早就认识?” “不知道哎?” “刚刚幸村静雅还为了袒护羽鸟离而和大岛枯夏她们起冲突……” “我猜她们应该之前就认识了!” “说不定,羽鸟离做的那些事,幸村静雅也有份!” “啊……不会吧?” “怎么不会?如果羽鸟离的事情和她无关,那她干嘛还要没事找事地搅进来?我看啊,八成是做贼心虚!” “就是……” …… “喂!你们还越扯越离谱,没完没了了啊!”入耳的窃窃私语让静雅气得浑身发抖。 当然,我此刻的感受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活了二十年,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一帮毫无原则、立场的初中生……这些十几岁的孩子,意志力为什么会这么薄弱?!为什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误导,就会让他们胡思乱想出这么多有的没的?他们……难道不会用自己的大脑去思考?用自己的眼睛去证实吗?!为什么柳生络樱说一句,他们就跟一句? 柳生络樱…… 我忍不住看向那个骄傲如孔雀一般的女孩,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因为一张冰帝的校报,所以你们认为我就是那样一个不堪的人,因为柳生络樱短短的一句话,你们就可以否定幸村静雅的人格……立海大……还真是‘名校’啊!”唇,勾起讥诮,我漠然的眼掠过那一张张只会随波逐流的面孔,一字一顿,如是道。 “小离……”静雅和亦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放心。”我用眼神告诉她们这两个字,继而面向那群犹在窃窃私语的人,目光转寒。 我可以不在乎他们说我是小偷,也可以不计较他们想要赶我出立海大的决定,毕竟,现在的我,就是“羽鸟离”,无论想不想,都必须承担“羽鸟离”这个名字所要背负的一切责骂,但是,如果他们想要将矛头指向静雅,那么很抱歉,就算要颠倒是非黑白,我也要挺而走险一次! “你说什么?!” “哼!自己做了那么多肮脏的事,还有脸在那边狡辩!” “肮脏事?”我冷冷地扫向那个说话的女生——大岛枯夏,一步一步,朝她们逼近:“请问那是你亲眼所见么?” “你……”似乎没料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大岛枯夏脸色微微一白,随即,逞能道:“就算不是我亲眼所见,冰帝校报……” “一张报纸能证明什么?现在这个社会八卦杂志满天飞,里面真实的内容又有几篇?你说我曾经因为故意伤人而进过警察局,那么,是你送我进去的么?或者,你有用手机拍到我进出警局的照片么?”一步之遥的地方,我停下脚步,看着她,一瞬不瞬:“你指责我是小偷,那么你有当场捉到我偷东西时的样子吗?!你有证据证明那真的是我偷的吗?!不要和我提冰帝的报纸!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报纸,最泛滥的还是报纸!只要有钱,就算上电视,也能公布一条假新闻!” “你……”许是没想过我会在瞬息间出现这样的转变,大岛枯夏僵着一张脸,杵在那儿,手足无措。 而她身旁的柳生络樱,秀眉,不由得蹙了起来。 “羽鸟离,你不要以为在这里混淆视听,就能抹灭你曾经做过的事情!你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我们只要去冰帝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能知道真假!” “呵呵,是吗?”我无动于衷:“看来,你很早就做好准备了嘛!” “什么意思?”柳生络樱的瞳孔倏地一紧。 “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千方百计要把我赶出立海大的目的是什么吗?”嘴角,轻轻弯出懒洋洋的弧度,我看着柳生络樱,用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娓娓道:“不就是那次在酒吧门口撞见穿着暴露的你,和一个中年大叔,亲密地走出来的那一幕么?为了这件事,你找大岛枯夏她们围堵我还不够,现在又要联合单‘蠢’的大家来赶我出立海大?”以前在“那个世界”听说,日本初中生里也有一些女生因为家庭因素而从事那种特殊行业——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是否也有盛行?不过……有没有已经无所谓了……反正,那也只是“故事”而已…… 此话一出,满场震惊。 柳生络樱和大岛枯夏她们有一瞬间反应不及。 真田的眉蹙了起来,柳生推眼镜的手停在半空。 亦晴和静雅嘴张得可以吞下一颗鸭蛋。 还真是不错的效果…… 我满意地在心底感叹。 “你……你胡说什么?!”几秒的呆愣后,柳生络樱回神,那张骄傲如公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狼狈和慌乱。 慌乱…… 我心下一紧,不会真让我误打误撞猜中了吧? 不过,如果真是那样…… 唇,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划过嗜血的痕迹。 那么,柳生络樱,你这辈子,就完了…… “羽鸟离说柳生络樱在做那种事情……” “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 “难怪今天柳生络樱那么坚持要赶羽鸟离离开立海大了……” “看不出来嘛……” “柳生学长难道不管吗?” 周围,又四起一波议论,不过,他们攻击的主角换成了他们之前一直追随的“女王”——柳生络樱了。 呵呵,还真是群可爱的孩子——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够了!”又起的吵闹,让真田的忍耐力抵达极限,刚毅的面部轮廓,更添阴霾:“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眼里还有身为学生应守的秩序没有!聚众闹事!公然在校长室门口大声喧哗!你们把学校的规章制度置于何地?!” 话落,一片静默,每个人的脸上,表情不一。 “呵……我们也是为了学校的秩序着想!”柳生络樱的笑,显得有些僵硬,目光有些怨毒地瞪向我:“像羽鸟离这种只会为立海大抹黑,还随意散播谣言,当众污蔑我的人……” “真的是污蔑吗?”我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放在身前。 “你……”柳生络樱的脸,已经定格在惨白了。 这时,“吱呀”一声,柳生络樱身后那扇紧闭的门扉,缓缓开启。 柳生络樱下意识地往旁边退开几步。 一身灰色西装的立海大校长,信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依旧是那副垂落着金链的方形眼镜,依旧是那张精明世故的平凡脸庞。 “校长……”柳生络樱重新振作起精神,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让校长的一个手势堵了回去。 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短暂的沉默后,我听见那位校长幽然的叹息。 “我知道你们来这里想要做什么,虽然刚刚我没有开门,不过,你们在外面的话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那么校长愿意正视我们的意见么?”这是柳生络樱的声音。 我淡淡的笑了,看来这位柳生小姐……真的很希望把我赶出立海大…… “我不同意开除羽鸟离!”未等我说话,猛然出声的,是之前负责维护秩序的一个老师,后知后觉地,我看清,她竟是我的班导,竹内老师。 “羽鸟离自从入学以来,在班上的表现一直都很好,从没有犯过一点错误,很多任课老师都向我反应,她是个勤奋好学的孩子,现在,就为了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冰帝校报,同学们就要联名开除她,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提提鼻梁上滑落的镜架,竹内老师一字一句,缓慢道,隐藏在镜片后的锐利目光,不悦地扫视着以柳生络樱为首的一干人:“上课的时候竟跑到校长室门口来胡闹,你们究竟有没有把这里当成学校?!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身为立海大学生该有的自觉性?!” 闻言,那些人面上一阵尴尬,一个个都垂下头去,噤若寒蝉,适才的嚣张气焰,消失无踪——恩,知道敬畏老师……还算有的救! 一扫先前阴霾,我有些释然地松了口气,感激地望了竹内老师一眼,我的目光下意识地向柳生络樱看去。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柳生络樱就那样站在那儿,一脸愤懑地咬着唇,不甘,却没有再反驳什么。 “呵呵,他们都是孩子嘛!正处在叛逆期,偶尔有点小闹腾也是正常的,竹内老师也不要和他们计较太多了。”校长适时地出面唱白脸:“我知道,大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无疑是因为那张冰帝校报上刊登了很多有关羽鸟离‘负面’的消息,虽然我没有看过那张报纸,也不知道事实究竟是怎样的,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我们就必须去正视,去解决……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以一个星期为限,让羽鸟离自己去寻找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然后,在下个星期五的晨会上,我们给她一次当众释疑的机会,如果到时,她的表现还不能让大家接受的话,那么我们再来考虑让她离开立海大的事情也不迟……你们觉得呢?”语毕,环顾四周,等着众人的反应。 我知道,对于清楚我底细的校长来说,他的这番话,无疑是对我最大的偏袒——看来……学业上的成就……真的很重要…… 同学们面面相觑,最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到柳生络樱身上。 虽然刚才因为我的“误导”让他们对柳生络樱产生些许质疑,但,这似乎并没有从根本上影响到柳生络樱在他们心里的“女王”地位。 摇摇头,我在心底冷笑,对眼前的一幕嗤之以鼻。 “好!我们就给她一个星期!”柳生络樱的声音,高傲依然,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带上一波挑衅和怨毒:“不过,如果到时她不能证明那张报纸上的内容是假的,那么我们希望校长能够严肃立海大风纪,开除羽鸟离!” “你……”静雅火大,刚想反驳什么,被我先一步用眼神制止了。 愤愤地站回原位,静雅瞪着冒火的紫色眼睛,和柳生络樱的目光于空中较劲。 “这……”校长有些犹豫,接着,询问地看向我,问:“羽鸟同学,你怎么说?” 此言一出,我再度成为焦点。 静雅和亦晴的担忧,真田和柳生的意味不明,柳生络樱的复杂,以及那些带着明显看戏成分的视线…… 心,无奈,唇,轻扬,半秒的沉默后,我听见自己淡然如风的声音,就那样散进空气。 “我没意见。不过……”我顿了顿,视线和柳生络樱的目光碰撞,嘴角,温柔一扬:“如果到时我证明了那张报纸是‘有心人’特意‘为我’布下的局……那么,是否可以请今天带头要赶我离开立海大的柳生同学,代表此刻在场所有‘亲切问候’过我的‘热情’同学们,向我当面道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柳生络樱,既然你想利用我对付我的朋友,那么,希望你能够做好充足的准备,陪我“好好”玩一场…… “你不要太过分!”大岛枯夏白着一张脸,愤愤不平。 “我的要求很过分吗?柳生小姐?”我依旧注意着柳生络樱面上的每一分变化,笑眯眯的。 校长他们也静静等在一旁。 每个人,都在等着柳生络樱的答案。 死死地,柳生络樱咬着自己的下唇,最终,迫于四周的压力,缓缓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满是不愿的样子,我幽幽地在心里叹息。 还是太嫩了啊…… 知道么,柳生络樱,如果我是你,此时此刻,我该做的事,是极力向大家证明……刚刚那件随口胡诌的谎言……是假的…… 第四十二章 方向 校长室的风波,随着柳生络樱那轻轻的一个颔首,而短暂地画上了一个小小的句号。 “好了好了,既然现在已经决定给羽鸟同学一个星期的时间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大家就不要聚在这里了,赶紧回去上课吧!虽然我能体会大家想要维护学校风纪的心情,但是,你们毕竟还只是学生,不能因为这种小事而耽搁学业啊!来来来,都回教室上课去,都回去……”适时地,刚刚负责维持秩序的一个老师上前几步,大声道。 而在他的动员下,那群簇拥在校长室门口的人潮,渐渐地,开始退散。 “今天的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行经我身边时,我听到柳生络樱带着危险气息的宣告。 “我试目以待。”唇,轻扬,我挑眉迎视她满是恶毒的视线,意味深长。 我也希望……你不要这么算了……你要是真的“算了”,那我岂不是会失去很多乐趣? “哼!”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她故意撞着我的肩膀,和我擦肩而过。 她的身后,紧随着眼神复杂的大岛枯夏她们一行。 “小离!”待人流散得差不多了,不远处的静雅和亦晴快步走到了我身边。 “太好了,小离,这样一来,你就不用离开立海大了!”嘴边扬起腼腆的笑,亦晴可爱的小脸上满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好什么好啊?如果一个星期里小离不能证明那张报纸上的内容是假的,柳生络樱他们还是会赶她出立海大的好不好?”抬手扣了一下亦晴的额头,静雅并没有亦晴那般乐观、轻松。 “可是,至少小离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呀?!”揉着被敲痛的额角,亦晴显得很委屈,然后,她转向我,如小兔子般无辜的眼神里,是满满的信任:“我相信,小离一定可以办到的!” 我哑然失笑。 静雅的嘴角有些抽搐,但是,却没有开口反驳什么。 不经意地,我看到适才帮着老师们一起驱散人流的真田和柳生,不知何时悄然折返,正朝着我们这边的方向,信步而至。 如果没猜错,他们此刻的目标,是我。 “小离……”静雅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神情略带一丝不安,偷偷地,她拉了拉我的衣角,凑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小小声地问:“刚刚你说……柳生络樱在做那种事情……是真的吗?” “呵呵,不知道啊……”我无辜地耸了耸肩。我说的可是实话——毕竟,一开始,我就只是为了将那些“墙头草”的注意力转嫁到柳生络樱的身上才会随口胡诌出那些有的没的的……不过,柳生络樱的反应……让我很意外就是了。 “不知道?”静雅愕然了:“可是你刚刚明明说你曾经看到过她和一个中年大叔从酒吧里出来……” “也许那个人是她爸爸、叔叔、伯伯……亲戚之类的呢?”我浅笑着看着静雅,随即,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感慨:“我只是说看见她和一个人那样从酒吧里出来,又没说她就在做那种事情……静雅,你的思想是不是有点……” “……”闻言,静雅难得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地,吐不出半个字来。 亦晴在旁不解地看着我们,单纯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疑惑。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刚想再逗逗静雅的时候,听见校长唤我的声音。 “来我办公室一下,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双手背在身后,校长淡淡地对我留下这句话后,率先走进校长室。 “小离……”亦晴不安地看着我,很是担心的样子。 静雅的脸虽然还是有点红,不过,也难掩忧虑。 “没事,你们先回去上课吧?”我投给她们安心一笑。 “没关系,反正第一节课已经上到一半了,这时候回去也听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静雅搭上亦晴的肩膀,故意用开玩笑的语调,说:“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帮你打气,要是那老头为难你,你记得大叫一声,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冲过来的!” “嗯!”亦晴居然也一本正经地在一旁附和。 “你们两个真是……”我有些啼笑皆非,可是,心里却洋溢着淡淡的温暖。 眼角余光中,我注意到真田和柳生已然走近。 出于礼貌,我微微向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紧接着,在他们尚未开口说些什么之前,转身,大跨步地往校长室里走。 ☆☆☆☆☆ ☆☆☆☆☆ ☆☆☆☆☆ ☆☆☆☆☆ 踏进校长室的大门,意外地,我发现竹内老师也在里面。 想起刚刚在门口她对我的诸多维护,我感激地走向她,弯腰,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对我的举动,竹内老师先是讶异了一下,但,随即释然,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对我露出一丝亲切和蔼的笑意。 “咳咳……”一旁,被无视了的校长,适时地出声提醒我们,他的存在。 我下意识地朝他看去。 “羽鸟离,虽然在收下你之前,我就已经很清楚你以前在冰帝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了,而自从我决定让你进立海大后,我就一直在担心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只是……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话说到这儿,校长顿了顿,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复又继续: “从刚刚同学们的反应,我想你应该已经能够了解到,我们立海大的孩子们是非常注重学校荣誉的,我们立海大在神奈川之所以会有如今这样的地位,和同学们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大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为学校争光,而在这样一种团结的集体意识下,这些倔强单纯的孩子们是无法容忍每一个可能会累及学校名声的人存在的……你的事,在东京几所学校里,闹得实在太大,其影响也相当恶劣,如果不是觉得你是在真心悔改,这阵子的表现也让竹内老师他们对你赞赏有加的话,适才在门口,我也不会硬着头皮建议大家给你那样一个机会了……” “……” “一个星期,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说实话,对于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我也只是从人云亦云中大致了解到的,那些事究竟是怎样的,我并不清楚,当然也不想清楚,只是,眼下,如果你还想留在立海大,还想好好地继续你的学业的话,那么你就必须让我们这些‘道听途说’的人,了解到于你‘有利’的‘事实真相’……一个星期,我只能给你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希望能够在晨会上,听到你的解释,让大家都满意的解释,或者说,是你……继续留在立海大的理由!羽鸟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深沉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我。 望着那对幽邃的眸子,我的心,不由得一紧,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却没想过,他会有这样隐晦中却又带着直白的偏袒≈not;…… 让“道听途说”的人了解到于我“有利”的“事实”——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是想让我自己去寻找“伪证”?在察觉事实对我不利后?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噙着满意的笑,校长点了点头,随即,又像想起什么,道:“经过刚刚那件事,我相信不久之后,全校都会知道你的事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不让适才大家围堵校长室,吵着要赶你离开的事情重演,在你还没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这一个星期里,我想,你暂时还是不要在学校里露脸比较好……” 我猛地抬起头,身侧的手,本能地握成拳。 “可是,这样一来,羽鸟离的课就会落下很多……”眉,微蹙,一直沉默在旁的竹内老师略带一丝不赞同地出声道。 “这个不急……”校长扬起淡淡的笑,转向竹内老师:“我看过羽鸟离的各科成绩,按照她目前的基础,稍微落下几天的课程,也不会有多大影响的,只要她在这段时间里有好好复习和预习,她回来后,成绩应该不会下滑很多的,这点,我有自信。不过……那却不包括她的国文……之所以刚才我有特意请竹内老师留下来,就是为了和你讨论一下羽鸟离的国文成绩,毕竟,你是她的班导,又是负责教授她国文的任课老师……” 接下去,校长和竹内老师说了什么,我没有仔细听,心不在焉地,我想着自己的心事,思考着未来这一个星期里,自己即将要面临的挑战…… ☆☆☆☆☆ ☆☆☆☆☆ ☆☆☆☆☆ ☆☆☆☆☆ 离开校长办公室,意外地,只有亦晴一个人在那边等我。 好奇地问了一下原因,才知道,和静雅同班的立海大男子网球部二年级正选,那个叫切原赤也的自大小子,好像在校外惹上了什么事情,引来外校的一帮人找上门来寻晦气了,静雅和真田他们身为网球部的成员,自然是要在第一时间赶过去了解情况的。 “小离,那个……校长和你说了什么?”和我并肩走出教师办公大楼,亦晴挣扎了许久才难掩关心地开口问道。 闻言,我莞尔,想了想,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校长希望我这一个星期里在家“休假”的事情。 听完我的话,亦晴的鼻子可爱地皱了起来,忧心忡忡。 “放心,我只是一个星期不来学校而已,并不是永远都不来!”忍不住,我伸手揉揉她的发,安慰:“相信我,亦晴,我一定会找到证明自己的方式,重新回到立海大的!到时,不要忘了,你还要教我做料理哦?” “嗯!”亦晴的眼睛再度亮了起来。 四目相对,我们不由得相视而笑。 是的!我一定会重新回到立海大!无论用什么手段,付出什么代价,这一次,我都要彻底摆脱“羽鸟离”的阴影,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自己想要的未来! 不惜一切…… 第四十三章 文太 有人说,人的一生,是一次没有退路的旅程,一旦选择出发,便无法再回头。 无法回头,就只有前进。 无奈,却必须。 叹口气,我顺手将肩上的书包甩到一边。 懒懒地,将身体扔进熟悉的床铺,我仰面望着天花板,回忆着今天发生过的一切,若有所思。 从种种迹象来推测,那张公告栏上的冰帝校报,绝对和柳生络樱脱不了关系。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她用来对付静雅的手段——利用“我”曾经做过的“不堪”,动摇静雅在立海大的形象——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古以来的定律,可以轻易迷惑人类单纯的肉眼……尤其还是立海大这群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 不过…… 想着柳生络樱之前那些“有趣”的反应,我不觉嘲弄地扬唇轻笑。 她……到底只有14岁而已…… 要对付她,不急。 眼下比较棘手的,还是“羽鸟离”的那些事情。 羽鸟离…… 笑,收敛;瞳,缩紧。 无意识地,我抬起自己的右手。 那只刻满道道粉色印迹的右手。 原以为,我差不多已经还清所有,原以为,离开东京逃到神奈川,只要假装不去触碰,便能摆脱那段不属于我的“曾经”——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不去了解“羽鸟离”的一切,故意想要用“未曾了解”来忽略她留给我的阴影……只因,我害怕那个不属于我的过去里……藏有太多不属于我,却又不得不要我去偿还的责任…… 可是……现在…… “一个星期,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说实话,对于你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我也只是从人云亦云中大致了解到的,那些事究竟是怎样的,我并不清楚,当然也不想清楚,只是,眼下,如果你还想留在立海大,还想好好地继续你的学业的话,那么你就必须让我们这些‘道听途说’的人,了解到于你‘有利’的‘事实真相’……” 想起校长说的话,我的手,不自觉地捏成拳。 什么叫“于‘我’有利的真相”? 什么样的真相是于我“有利”的? 羽鸟离做过的那些事,按照羽鸟馨子当初的说法,根本就没有一件是于我有利的!除非…… 恍惚中,一张微笑的脸,闪入脑海。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呢?” …… “该说抱歉的应该是我,不是吗?” …… “呵呵,为什么我们要讨厌你?” …… “羽鸟……失忆了,不是么?” …… “既然羽鸟已经不记得自己的事情了,那么为什么还要相信别人口中‘你’的过去呢?” …… “耳朵听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因为那只是别人带了主观情绪的传言罢了,事实是什么?只有亲自经历过的自己才知道。” …… “所以,与其在这里询问一些被渲染过的‘过去’,羽鸟为何不自己去寻找那份纯粹的‘事实’呢?毕竟,那是属于羽鸟自己的回忆啊!不管真相如何,那,都是最真实的羽鸟,不是么?” …… 不二周助……我怎么会把他给忘了? 忆及那次在医院的偶遇,不二由美子和不二周助在知道我就是羽鸟离后的态度……一时间,晦暗的思绪里亮起一盏微弱的星芒——或许……在不二他们那里……会有于“我”有利的真相也说不定…… 看来,是时候去找不二裕太“好好”聊一聊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首先该做的……是去青学一次…… 毕竟—— 默然地,我从床上坐起身,嘴角,滑过一缕苦笑。 我没有“羽鸟离”的记忆,也不清楚不二裕太的长相——除了先去找不二周助来当“中间人”外,我根本无从选择——即使,我和不二周助也称不上熟悉…… “叩叩” 突兀的一阵敲门声,惊扰了我的思绪。 “小离,你在吗?”是外婆。 “嗯,在!”稍稍收拾好情绪,我起身开了门。 “文太来了。”外婆的笑还是一贯的慈祥和温暖:“他好像有事情要找你的样子……” “找我?”我愣了愣,随即联想起今天发生的马蚤乱,眉,微蹙。 不知道文太对“我”的事……知道多少……抑或……相信了多少…… “怎么了?小离?”察觉到我的波动,外婆的语气泄露了藏不住的关心。 “嗯?没事。”今天发生在立海大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外婆……包括那为期一个星期的“假期”。 外婆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幽幽叹息。 我不解地抬头看她,但是,她却没有看我,转身,蹒跚着往楼下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我有片刻的怔忡。 外婆……是不是察觉了什么? ☆☆☆☆☆ ☆☆☆☆☆ ☆☆☆☆☆ ☆☆☆☆☆ 怀着满腹疑惑,我下了楼。 走进客厅,一眼,我就看见那抹穿着白衬衫的身影。 此刻,文太正蹙着眉,一派忧心忡忡地坐在沙发上,不见平时孩子气的随性。 看着他的样子,我脚下的步伐,一顿,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犹豫间,文太的目光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小离!”紫红色的眼睛,一亮,他起身迎向我,模样显得有些急切:“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张冰帝校报……” “文太!”我急急地喝住他,目光慌张地寻找外婆的身影。 “我刚刚看见松井奶奶进了厨房。”似乎看出我在找什么,文太适时地出声道,低低的声音,有刻意控制的痕迹。 闻言,我松了一口气——厨房离客厅有一段距离,以外婆的耳力,应该听不到我们这边的谈话,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在片刻的犹豫后,还是伸手拉过文太,把他拖去了我的房间。 “小离……”讷讷地在我的安置下,坐上书桌前的一张椅子,文太的脸,有一抹尴尬的红晕——他……不会是在害羞进女孩子房间吧? 我好笑地摇了摇头,想了想,从口袋里取出下午放学后,亦晴塞给我的几颗糖果,递了过去。 文太的眼倏地一亮。 我知道,甜食一向是他的最爱。 “对了,小离,今天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满足地吃下几颗糖,文太这才想起他之前询问的主题是什么:“为什么只是一个中午的时间,大家都在谈论你的事情?他们说你曾经进过警察局,还偷过东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才会被整得这么惨?还有柳生络樱,他们都在传,说她在做……做那种事情,还说那是你亲眼看见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还有……” “停!”我投降地对他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他连珠炮似的问题,我真的有些招架不住:“可不可以一个一个问题慢慢来?” “呃……”文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微微垂下了脑袋:“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 “虽然柳有告诉我事情大致发生的经过,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想听小离你自己说……” “……” “其实,他们说的那张冰帝的报纸,在你还没有转进立海大的时候,柳就拿来给我们看过了……可是……我觉得那不是真的……小离……我不相信小离会做那些事……”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一般,文太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这段日子,和小离的相处,我很开心,诚太和明太他们也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松井奶奶的孙女,更重要的是,你给我们的感觉,很舒服很温暖……而且,那次在医院,你用叶子吹给我们听的那首曲子,真的很好听……也许我不是很懂音律,但是,从小离的音乐里,我却感受到有一种很阳光的味道……柳生说,音乐是一个人心灵的流露,胡狼说,能吹出那样音乐的人,不可能会做那些恶毒的事情……所以,对于那张报纸上写的东西,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文太……” “我相信小离!所以……所以,小离,你不可以被那张报纸打倒……更不能让那些想要赶你离开立海大的人称心如意!柳说校长给了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去证明自己的清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的!小离,一个星期后,你一定会回到立海大的对不对?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上学,好不好?”有些激动地,文太站了起来,靠近我,双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明明,是那样一个孩子气的少年,可是……此时此刻,他的眼神,却让我看到了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坚定…… 心,很暖。 被人信任的感觉……很甜…… “谢谢你……文太……”唇角,带起弧线,我抬头迎视文太的眼,真挚地道。 文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收回手,偏过头,没有说话。 这时,楼下传来外婆的叫唤。 下意识地,我和文太同时移动脚步,却不想,两人的脚绊到了一起,地心引力的作用,只听“砰“地一声,文太当了我的垫背。 ☆☆☆☆☆ ☆☆☆☆☆ ☆☆☆☆☆ ☆☆☆☆☆ 怦怦!怦怦! 这是他的心跳。 加速,急遽。 怦怦!怦怦! 这是她的心跳。 愕然,平静。 片刻的呆愣后,她快速地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当她的气息在他的鼻尖消失,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突兀地袭上他的心房。 短暂的茫然后,他起身。 她尴尬,所以她没有说话。 他心乱,所以也没有开口。 小小的卧室内,气氛显得沉默而压抑。 直到松井奶奶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先下去了,立海大的事情,我没有和外婆提起,所以,文太,你待会儿要记得帮我保密。”像突然想起什么,她靠近他的耳畔,认真地交代。 当她的气息再度临近,他的心,又失速。 “文太?”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她的口气有些急了。 “嗯。”他反射性地点头。 得到他的保证,她松了一口气,接着,留下一句“我先出去了。”后转身便走。 望着她的背影,鬼使神差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卧室内荡漾。 “你会回来吗?” “嗯?”她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 转身,她看着他,笑。 她说:“是的,我一定会回来。” 她的承诺,是一道符咒,在转瞬间,奇迹似地消灭了他从中午后便一直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11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后便一直存在的烦躁和不安。 秋读阁 她不会知道,当他知道她会被赶出立海大时,心,有多乱,多慌。 而此刻青涩懵懂的他,也不会费心去了解,自己,为何会被她的事情这样牵引…… 第四十四章 再见幸村(上) 天,很蓝,白云朵朵,点缀其上,看得出,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虽然我已经得到“允许”,从今天开始可以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用去上课,但是,为了不让外婆起疑,早早地,我还是穿上校服,带上书包和便当,出了门。 研究着昨晚文太特意上网帮我查来的路线图,我依照指示,来到车站,搭上了直通青学的公车。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车子稳稳地在青学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望着眼前沐浴在阳光下的“青春学园”几个大字,我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忽然有些踯躅不前——差点忘记了,现在这个时间段,不二他们应该还在上课,而依照昨晚文太从柳莲二那边要来的信息显示,青学网球部的社团活动一般都在下午才开始……如果我想找不二好好“谈一谈”,那么,就只有等到他的部活结束以后…… 想到这儿,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考虑着此刻的自己该何去何从——毕竟,现在的时间点距离不二他们训练结束,还有将近7个小时……这7个小时,对于对东京还处在人生地不熟的阶段的我来说,着实是个很困扰的问题……因为,我身上的钱,不多;我认路的本领……不强…… 烦乱之际,昨晚临睡前,和静雅的那通电话,闪入脑海。 “我去问过‘蘑菇头’了,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从他的表情我知道,那张冰帝校报……是柳生络樱找人挖出来贴上公告栏的……” …… “对不起,小离,柳生络樱想要对付的其实是我,为了把我踢出网球部,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我的机会的……如果不是我主动接近你,她也不会着手调查你,害得你现在……对不起,小离,真的很对不起……” …… “不过,安啦!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容易被她打败的!嗯……我承认,前段时间因为她在网球部笼络住的人气而让我兴起过想要退社的念头……但是,现在我不会了,我不会让她称心如意的!我决定正式和她杠上了!妈的,老虎不发威她把我当成病猫踩!她今天的所作所为真的是把我惹毛了!我发誓!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她!既然她不让我好过,那么她也别想在一边偷笑!” …… “但是,她身边有大岛枯夏她们帮忙……如果要我一个人,真的很难绊倒她……” …… “所以,小离,答应我,一个星期后,你一定一定会回来!回来帮我一起对付柳生络樱……” …… “校长说,他只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去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看得出,那老头子其实是站在你这边的……” …… “那个,小离,你之前……真的有做过那些事么?” …… “呵呵,当我没问!反正我认识的又不是那时候的你!其实……做过又怎么样,没做过又怎么样,总统都有犯错的时候,何况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呢?总之,不管怎么说,你,羽鸟离,已经是我幸村静雅认定的朋友了!所以,无论你曾经在冰帝发生过什么,我相信的,自始自终都是这阵子和我相处在一起的你……还有,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哈哈,忘了告诉你了,我曾经学过几年跆拳道哦!嗯……要是你找证据的时候需要用到打架的话,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哦!正好,最近我还想找人练练身手……” …… “啊!对了,小离,你会去冰帝吗?” …… “如果你要去冰帝,顺路的话,去看看我哥哥吧!他前几天刚刚办完转院手续,转去东京一家大医院了……” …… “我哥哥幸村精市,你应该认识的吧?我上次和他提起你的时候,他还说他见过你呢!而且,听他的口气,他似乎很想和你做朋友……” …… “哥哥表面上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其实是很怕寂寞的,尤其还是一个人住在离家那么远的医院里……因为爸爸妈妈总是忙于工作的关系,自从他住院以来,除了我和‘大叔脸’他们外,根本就没多少人去探望他的……何况,现在的他还去了东京……” …… “我哥哥他……真的很可怜……虽然他已经同意接受手术了……可是,我知道,在做出这个决定时,他的心里其实是彷徨的……毕竟之前,医生有明确表示过那个手术的成功几率……不高……倘若手术失败,哥哥他……就不能再打网球了……” …… “我真的很担心他,也许,我的要求有点过分,但是,小离,拜托你,如果可以的话,这阵子帮我多陪陪我哥哥吧?” …… 你帮我多陪陪我哥哥吧? 静雅略带一丝黯然的恳求回响耳畔。 片刻的犹豫后,我调转方向,迈开了脚步。 ☆☆☆☆☆ ☆☆☆☆☆ ☆☆☆☆☆ ☆☆☆☆☆ 所幸,幸村所在的医院距离青学并不是很远,不算花在问路上的时间,步行过去也不过30分钟左右。 捧着顺路买到的一束薰衣草,我在询问过前台的护士小姐后,找到了幸村的病房。 不过,却是一间空荡荡的病房。 安静,无声。 片刻的怔忡后,我下意识地调转脚步,循着天台的方向走。 ☆☆☆☆☆ ☆☆☆☆☆ ☆☆☆☆☆ ☆☆☆☆☆ 天空,是纯净的蓝色;阳光,是温暖的金色。 很美的背景里,衬托着一抹略显孤寂的影子。 那是一个穿着医院病服的少年。 钻蓝的发,微微地,随着偶尔掠过的风,起舞。 淡淡的紫色眼瞳,静静地,隔着面前的铁丝网,注视着下方的车水马龙。 紫色,很像薰衣草的紫色。 浅浅的,是忧郁;莹莹的,是希望。 不愿放弃的希望。 “片山医生,幸村君他……真的不能再打网球了吗?” “是啊!按照他的情况,他能再握起网球拍的几率,很低很低。” “很低,那是多低?” “不会超过百分之20……” 恍惚中,曾经和片山医生的对话闯入脑海。 心,咯噔一跳,莫名地,泛起一丝无解的阴霾。 隐隐地,还有点疼。 “羽鸟?”纷乱间,一道略带惊讶的声音拂过耳畔。 不远处的幸村,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好久不见。”掩去胸口难言的波动,我下意识地对他弯了弯嘴角,提步向他走近。 “呵呵,好像是过了很久的样子。”幸村的唇,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流转间,他看到了我手上的薰衣草。 平静,了然。 反倒是我,有点局促。 “谢谢你。”幸村小心翼翼地从我手中接过了花束,嘴角边的笑,还是一贯的温和有礼……带着一波引人沦陷的诱惑。 “不客气。”我下意识地别过眼,没有看他。 气氛,一瞬间,静止。 第四十五章 再见幸村(下) “羽鸟喜欢薰衣草么?”短暂的凝结后,淡淡地,幸村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喜欢。”我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抬起头,迎向他的眼睛,迟疑着,询问:“幸村君呢?” “我喜欢她的花语。”他的回答,很含糊。 “花语?”等待爱情? “‘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见奇迹。’很有意蕴的一句话呢!”如花的唇,勾起愉悦的弧线,幸村埋首嗅了嗅手中的薰衣草,莞尔一笑。 我有半秒的失神。 若有所感地,幸村对上了我愣愣凝注他的视线。 我赶紧别过脸,暗恼自己的花痴。 片刻的寂静后,略带一丝迟疑的,幸村的声音,在我耳畔拂过。 “羽鸟今天没有课吗?” 闻言,我的心,没来由地咯噔一跳,似心虚又似慌乱。 直觉地,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过去的一切——没有理由。 见状,幸村的眼底掠过一抹幽思,不过,他却没有继续纠缠什么,只是体贴地换了一个话题: “这些日子,静雅一定为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 “自从我转进这家医院后,每天晚上,静雅都会和我通一次电话,告诉我她这一天发生的种种……而这阵子,她提到最多的,就是你的名字。”话说到这儿,幸村顿了顿。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他,正巧捕捉到他看我的视线。 轻柔,如一片羽毛;温暖,似一泓泉水。 四目相对,无形地,撞出一圈暗暗的涟漪。 “我感觉得到,静雅很喜欢你,也很信赖你……”幸村似乎陷入了回忆,浅浅的紫色眼睛里,有一层陷入回忆的迷离色彩:“也许静雅给人的感觉很热情,可是,事实上,她的心,并不容易接近,除非是被她认定的人,否则,很难走近她,进而被她当成朋友。大岛枯夏她们,就是很好的例子……”眸光,找回焦距,幸村的眼,落到我身上,淡淡地,绽开一丝轻柔:“所以,我相信静雅的眼光,也相信那个会吹叶子的女孩,并不是那些人所谣传的那般不堪……” 他的话,是一块石,投入湖底,泛起一波浪潮。 震愕,诧异,还有一缕,难以言语的喜悦和悸动——陌生的,让我想逃。 匆匆地,我别过眼,避开他的目光,努力平复心底的异样。 这时,天台的门被推开,一个护士小姐走了进来,大致是提醒幸村,午饭时间到了。 “如果羽鸟不急着离开的话,不介意留下来陪我一起吃午餐吧?”礼貌性地,幸村对我提出了邀约。 正中,我下怀——毕竟,我的初衷,就是到他这儿来打发时间的而已。 不过……也许连我自己也没有发觉,那样的“初衷”,其实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变质…… ☆☆☆☆☆ ☆☆☆☆☆ ☆☆☆☆☆ ☆☆☆☆☆ 午餐的时间,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悄然度过。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幸村竟然也是一个会挑食的人。 不碰胡萝卜,不喜欢芹菜,医院提供的盒饭,他糟蹋了四分之一。 在盥洗室,洗着我自己带来的便当盒,想起适才幸村把喜欢的菜和不喜欢的菜偷偷摸摸地做了个分类的孩子气举动,情不自禁地,我哑然失笑,伸手,关掉水龙头,我拿出一直备在身边的干抹布,将饭盒擦干净,重新放回随身的书包里。 一切准备妥当,我信步回到幸村的病房。 “精市哥哥,这是你的照片吗?” “哇……是全国冠军耶……” “精市哥哥的网球,一定打得很棒吧?” 透过敞开的门扉,有点意外的,我看见原本安静的病房里,多出了几张小小的陌生面孔。 那是几个和诚太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此刻,他们或坐或躺或趴地环绕在坐在床边的幸村身边,叽叽喳喳地,不停在讨论着什么。 “笨蛋!精市哥哥可是全国no。1,网球肯定打得很好啦!” “好厉害……” “冠军耶……” 孩子们的眼,闪亮、崇拜。 面对那几双热切的眼神,坐在床上的幸村只是宠溺地笑,不骄傲、不浮夸,仿佛,那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处之,泰然。 目光游走,他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羽鸟。”他和我打招呼,与此同时,也将那些孩子们的视线转移到了我身上。 “咦?今天有个姐姐耶?” “是来探望精市哥哥的吗?” “不会是精市哥哥的女朋友吧?” “啊!讨厌!她长得没有精市哥哥好看耶……” “我还是喜欢上次那个姐姐……” 天真烂漫的外表下,却是一句句让人额头挂黑线的话语。 日本的孩子……都是这么早熟吗? 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女朋友这个词的意思了? 摇摇头,我在心底叹息,不经意的目光,落到幸村的身上。 “不好意思,他们就是这样,希望你不要介意。”略带抱歉地,他冲我笑笑,脸上的表情,在看着那些孩子们时,带上四分的纵容和六分的无奈。 看得出,他很喜欢这些孩子。 “没关系。”我笑。童言无忌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姐姐,你和精市哥哥是什么关系呀?” 衣角,被轻轻扯了扯,垂眸,是一个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的小男孩。 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眨巴眨巴着,让我想起了诚太。 习惯性地,我蹲下身,和那个孩子平视,莞尔:“是同学关系呀!” “你不是精市哥哥的女朋友?” “呵呵,不是。”这些孩子……真是…… “瞧!我就说嘛!她才不是精市哥哥的女朋友!精市哥哥的女朋友是上次那个姐姐啦!”这次说话的,是趴在床上,离幸村最近的一个孩子。 “可是……那个姐姐身边还有一个哥哥呀……” “啊?” “上次我送那个姐姐离开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看到那个姐姐和另一个哥哥一起走呢!” “嗯?怎么会这样?” “精市哥哥好可怜哦……” 说着说着,他们看向幸村的眼睛,带上了同情。 幸村哭笑不得。 “大家还想听故事吗?”他清了清喉咙,换了个话题。 眼睛,陡地一亮,幸村口中的“故事”远比他的“女朋友”归属问题更具吸引力。 “要要要!当然要啦!” “精市哥哥要继续上次的故事吗?” “还是和彼得潘有关的吗?” 一时间,几个孩子又聚到了幸村身边,睁着期待的大眼,闪闪烁烁地盯着他。 我好笑地摇了摇头,直起身子,犹豫着是要留下来还是悄然离开。 思忖间,幸村的“故事”已然开讲。 他的声音,低低的,温温的,仿佛带着魔力,好听得不可思议。 大脑还未下达指令,脚下已然开始运作,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一个角落,双手托腮,和那些孩子们一起,沉浸在幸村制造的氛围中。 ☆☆☆☆☆ ☆☆☆☆☆ ☆☆☆☆☆ ☆☆☆☆☆ 午后的阳光,很暖,淡淡的金色,洒进这方天地,勾勒着被围在中间的少年,更接近于天使的平和。 温柔,淡定,不经意间,还有隐藏的执着和霸气。 角落里,女孩的眼,渐渐让眼前这一幕所迷蒙。 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很多次,她在面对他的时候,她都变得不像平时的自己。 从容、冷静,总是一次次在无所察觉中离她远去。 呆愣、木讷,却是她在他面前,出现最多的心情。 明明,她的情绪,不容易起伏;明明,她的心潮,不容易澎湃,可是,却一次次在和他的邂逅中,脱离掌控。 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季节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浑然未觉的空隙里…… 悄然,发芽。 第四十六章 青学之行 也许是彼得潘的故事太吸引人,又也许是那淡淡的嗓音太过引人入胜,以至于,当回过神的时候,才猛然惊觉,那难熬的7个小时,竟在不知不觉中,偷偷走过四分之三。 心,犹豫,斟酌了片刻,我起身,决定早点去青学“守株待兔”。(默:偶觉得“守门待熊”比较贴切……) 在幸村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和他道了再见,我举步离开了医院。 呼吸着医院外的空气,莫名马蚤乱的心,沉淀。 双脚,移动,循着青学的方向,缓步而行。 再度来到青学的大门前,有点意外地是,我撞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白色的衬衫,蓝白相间的领带……一头乱糟糟的海带头。 切原赤也。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们二年级今天没有课吗? 纳闷间,切原已然背起了他的“行李”,走进了青学的大门。 看他的样子,貌似并没有注意到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我。 想了想,我不动声色地尾随上去。 左看看,右瞧瞧,睁着一双新奇大眼的切原,没有注意到和他仅仅只维持了2米距离的小尾巴——如果不是他天生少一根经,那么唯一的解释是……我的存在感……近乎于哈利波特的那件隐身衣! “嘿,这里就是青学网球部了……”胡思乱想中,切原在一处铁丝网前停了下来,望着里面的某一点,喃喃自语着什么,偶尔还抬手,四下张望:“呵,还挺不错的嘛……这么说的话,手冢也在……嗯?是你?”回眸的一瞬间,他发现了我的存在,吃惊不小的样子。 迟钝的家伙…… 我无语地在心底叹息。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你也是来侦察敌情的?” 他的想象力还真丰富。 “打得漂亮啊,不二君!哇!好漂亮,好帅哦!”未等我开口说什么,一道伴着兴奋的女声突兀地划破空际。 后知后觉地,我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子,看模样,很像一个记者。 此刻,她正捧着相机,对着铁丝网内的某一点,拼命按着快门,嘴角边,挂着满足又兴奋的笑意。 切原显然也注意到了她。 “啊?居然还有其他学校的间谍?” “……” “但是,她怎么看都像一个大婶……” 一根、两根,我感觉自己的额角有黑线垂落,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我和他不熟。 “嗯?你刚才叫我大婶是吗?嗯?”那个拍照片的女子,似乎有听到切原的话,鼓着一张包子脸,面色不善地走到切原面前……这也难怪,大多数女性都对大婶这类称呼非常感冒……何况,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几岁。 “呃……”切原好像没有料到她会出现这样的反应,一时傻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你给我听着!不要以为自己是个初中生就可以随便把二十几岁的女性叫做大婶,我告诉你……” 话说到一半,一阵手机铃音响起。 气呼呼地接起手机,说了没几句话后,脸色大变。 合上手机,她扳着脸,重新看向切原,道:“因为有紧急情况,今天就先算了!下次可绝对饶不了你!”接着,捧起挂在胸前的相机,对着切原按了一张快门,一手指着他的鼻子,大声道:“你的这张脸我已经拍下来了!哼!咱们走着瞧!”话落,火烧屁股似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一溜烟地跑得没影了。 这算……什么状况? 我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半天无语。 倒是切原,在片刻的呆愣后,死性不改地爆出一句: “奇怪的大婶……” 这小子……还真是欠抽! “算了,管他呢!”半秒的沉默后,他面向了我,抓着那头乱糟糟的海带头,迷茫地问:“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啊?” “我是来找人的。”我回答得轻描淡写。 “找人?谁啊?” “……”这次,我没有再接他的话。 没趣地耸耸肩,切原倒也没有继续纠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应该和我无关就是了!”话落,不再看我,嘴里念叨着手冢的名字,信步往球场内走。 我松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后面。 “嗯……手冢……哪一个是手冢呢?”一踏进网球场,他就探头探脑地小声嘀咕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引起了别人的侧目。 “那个……你好像不是青学的学生吧?请问有什么事吗?”出声的是不远处一个穿着蓝白外套的少年——那特殊的鸡蛋头发型……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青学网球部的副部长,大石秀一郎吧? 而站在他旁边,穿着白t恤,抱着记录板的眼镜男孩,则是那个数据狂人……乾贞治了。 “糟了!被发现了!”这是切原略显慌张的声音……拖他的福,又招来了几双探索的目光。 我本能地拉开和那小子的距离——可以的话,请不要把我和他扯上关系。 “既然暴露了,那也就没办法了……”刘海微垂,嘴角轻扬,再抬眼时,换上一张不可一世的脸,“立海大附属中学男子网球部二年级正选,传说中的超级新人,切原赤也,就是我!”很是自大的,他竖起拇指朝自己比了比。 我又往后退了几步,恨不得直接在脸上写张字条,和他撇清关系。 这家伙……真是够了! “立海大附中,在神奈川县大赛地区预选赛中总共只用了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比赛,是关东排名no1的队伍……”能用那么低沉的声音,说出这样详细的资料,不用怀疑,就是那个叫乾贞治的少年。 他说的那场比赛……应该就是上次我诱哄着诚太一起去看的那场吧? “哦,原来是真田的那个学校啊!”大石的口气带上欣赏,但,绝不是钦佩或羡慕:“那么可以请问神奈川的两位代表到此来有何贵干吗?”话说着,他的的目光放到了我身上,透着一丝不解——我知道,我身上的立海大校服已经明明白白“误导”了他们……我和切原……是一路的。 欲哭无泪。 早知道,早上出门就不该穿校服的。 “啊,呵呵,是这样的,我们只是来侦查一下的!” 我狠狠地瞪过去。 切原赤也,可以的话,请把“我们”的“们”去掉!你要侦查是你的事情,别把我拖下水!我和你还没那么熟! “侦查?” “侦查?” “他们想干什么?!” “来挑衅的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在场上训练的少年们,个个表情突变,一双双夹着防备的眼,从四方向我和切原劈来。 不经意地,我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擦汗的不二,冰蓝的光芒,一闪即逝。 “你们在那儿干什么?”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提步往不二那边走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嗓音,拂过耳畔。 抬眸,望向声源。 那是一个长相帅气的少年。 茶色的发,随着掠过的风,幽幽摆动,他的皮肤,很白,白得像雪,他的面部轮廓,很立体,立体得就像雕塑,尤其,在加上那对隐藏在镜片后的凤眸和那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瓣后,更像是用大理石刻出来的石像,冰冷、肃穆。 这个少年无形中透露出的压力和酷冷……并不逊色于真田半分。 “啊,找到了找到了!你就是手冢吧?!”食指兴奋地指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切原显得兴奋而激动:“我们上一届的学长们也对你另眼相看呢!”他摸着头,举步上前,单纯无害的笑脸下,却让我嗅出一丝危险的味道,那感觉,就像一个恶魔找到了寻觅已久的猎物一般:“去年关东大赛的团体战,只有你一个人打败我的学长……” “喂……” “好想和你较量一下……哪!和我比赛一场吧?” …… “想不到羽鸟居然会和切原一起来青学呢?”耳畔,拂过一缕温和的嗓音,偏眸,是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的不二。 眉弯弯,眼弯弯,不二还是那般无害的笑眯眯。 “我们只是恰巧碰上的。”我抚额,解释地很无奈,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和那小子划清界限。 “呵呵,我猜也是。”不二笑得很温和,看向切原那边,缓缓地睁开了眼,当蓝色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我看见他眼底的一抹了然:“如果没猜错,羽鸟想找的,其实是裕太吧?” 一语中的。 意料,之中。 “不过,裕太已经搬到学校去住了,今天可能不会回家……”不二嘴边的笑让我捕捉到一丝稍纵即逝的无奈和失落。 想来,他和他弟弟的关系,还停留在最初的阶段,没有改善。 不过……那与我无关。 “那么,可以请你先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吗?”对于不二裕太知道的“真相”,我不相信不二周助会一无所知——何况……当初就是他丢下一连串疑问给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呵呵,羽鸟想知道什么事呢?”冰蓝色的瞳,对上我的目光,笑,不减。 “我……” “不二!”还未等我说话,冷冷的一道嗓音插了进来。 是手冢。 而后知后觉地,我发现原本井然有序的网球场宛如爆发过第二次大战一样,一片狼藉。 黄|色的小球散了一地,面带狼狈的队员们,就像赶赴刑场一样,一个个离开网球场,沿着操场外围开始跑圈。 至于切原…… 不见踪影。 “全体罚跑操场30圈。”面无表情地,手冢看着不二,一字一句,清晰道。 “呵呵,看来,羽鸟你的问题,要等我部活结束后才能回答了呢!”看着手冢,不二的笑,还是一贯的没心没肺……咳咳……是云淡风轻。 心,烦闷,但,无奈。 点点头,我在手冢下达逐客令前,随着要去跑圈的不二一起走出了网球场。 叹口气,告诉自己,既然都已经等过7个小时了,再多等一会儿也没差的。 只是…… 不知道不二那里……会不会真的有……于“我”有利的“真相”? 第四十七章 荒诞的真相 夕阳染上天际,浅浅的金,浓浓的红,将原本澄澈的蓝,涂上凄美的艳,仿佛生命最后的绝唱,惊心,动魄。 肩并肩,一路沉默地,我跟着不二来到街头网球场。 “这里,就是当初橘杏被推下楼的地方。”指着眼前那二十几格的楼梯,不二的声音,幽幽地,掠过我的耳畔:“羽鸟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闻言,下意识地,我环顾四周。 入眼的,是一片陌生的景物,激不起任何可以回忆的画面。 失落,无奈。 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不二没有说话,从他缓缓睁开的那双蓝色里,我捕捉到一丝迟疑。 心,一紧,该不会……真的是不二裕太对“我”做了什么吧? “不二,可不可以直接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不想再拐弯抹角地玩猜谜游戏,我索性直接切入主题。 “那么,羽鸟指的,是哪一件呢?”淡淡的声音,粼粼的蓝色,让人猜不透,看不明。 “我想知道……当初……真的是不二裕太把我送进警察局的么?”鼓足气,我抬眸,迎上他的眼睛,紧紧地,锁住他眸底的波动,不想放过他任何一丝变化。 不二没有避开我的目光,片刻的犹豫后,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意料之中。 “那么……‘我’真的有做过那些事情么?”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橘杏和百合野真的是我推下楼的吗?为了可以顺利逃跑,我真的有用美工刀,划伤过不二裕太么?”紧紧圈住他幽邃的眸,我一字一句,如是问——那是我所有的疑惑……也是我……所有的希望…… “羽鸟……想听的答案……是‘是’还是‘不是’?”认真地看着我的目光,不二的回答,很奇怪。 “我要的……是事实。”是我的表达太难懂,还是不二的理解有偏差? “‘事实’的答案是‘是’,可是,‘真相’的答案却是‘不是’。” “……” “因为当初裕太并没有抓住那个肇事的女孩……他会把羽鸟送进警局……完全是由于……那是羽鸟你……自己要求的……” “?!” ☆☆☆☆☆ ☆☆☆☆☆ ☆☆☆☆☆ ☆☆☆☆☆ 夜晚,在不知不觉中莅临,告别不二,坐上回神奈川的公车,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我的心,还在纷乱和震惊中,浮浮沉沉。 “起先,我也不知道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和别人一样,我和姐姐都认定那些事情,真的是羽鸟所为……直到那次……” …… “记得那一天,是星期五,因为之前有从警局了解过大致情况的关系,让我和我的家人对羽鸟的印象非常不好,所以,那天,当你和你爸爸上门来赔礼道歉的时候,我们……对你们说了很过分的话……” …… “裕太知道这件事以后,非常生气,莫名其妙地就和我们发了一通脾气,夺门而去……我和姐姐因为担心他,所以就悄悄地跟在了他的后面……” …… “我们跟着他,来到了你在东京的家……所以……你们那天在门口的谈话……我和姐姐……都听见了……” …… “从裕太和你的对话中,我们知道了真相——原来,推橘杏下楼的,另有其人!只是,这个人是谁,你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 “而划伤裕太手腕的那个人……也不是你……” …… “划伤裕太的,是那个叫百合野的女孩……也许就是因为在划伤裕太后受到了惊吓,所以后来,那个女孩才会在慌不择路下,失足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 “你求裕太替你保守这个秘密,执着着要他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你的身上……为了让裕太答应你,你甚至还下了跪……” …… “你的举动,让我和姐姐很震惊,毕竟,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愿意去背负那些根本就不属于你的罪责……” …… “裕太有问过你为什么,我记得,你当时的回答,是这样子的……” …… “你说你早就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存在,而她们却不一样,她们的身上,寄托着很多人美好的幻想,而为了保护那些人的幻想,你愿意……承担所有的黑暗……” …… “那天,在医院,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失忆,让我很惊讶……” …… “看着你的忐忑不安,看着你因我和姐姐对你的友善而出现的困惑,呵呵,真的是很有趣!” …… “感觉上,失忆后的羽鸟和失忆前的羽鸟……是两个人呢……” …… “虽然我和失忆前的你,只见过几次面而已,可是,每次见到你,你都是愁眉不展,仿佛有很多心事的样子……人的眼睛,是最诚实的镜子,从你的眼底,我看到的,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消极、凄凉……” …… “然而,失忆后的你,就不同了,两次见面,你给我的感觉就像经历过一次人生的蜕变一样,眼底的阴霾不再,充满着向往和阳光,似乎,对于这个世界,你有着很强烈的憧憬……” …… “看到你这样的转变,说真的,我很震惊,震惊过后,却在想,如果是现在的你,知道你过去发生过的一切后,还会做出和之前同样的选择吗?” …… “可是,那样的事实真相,在一时之间,我真的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即使我想说,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启齿,所以只好稍稍给你一些暗示,让自己去寻找真相……” …… “我以为,只要经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慢慢记起所有……但……” …… “今天早上,从阿乾那儿,我听到了有关你在立海大发生的事……知道你和立海大的校长约定要在一个星期里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那时我就猜到,你可能会来青学……” …… “虽然我们知道你是无辜的,可是,当初你在警局求裕太编造的口供,以及后来面对冰帝众人的指责时你的‘坦白’,却是明明白白展现给别人看的‘真相’……” …… “这个世界,大家相信的,是肉眼看见的表象……” …… “而羽鸟当初自己为自己营造的‘表象’已经成功地将你自己圈禁在那道牢笼里,难以脱困……就算现在想要摆脱……也会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 “不过,我相信,羽鸟应该找得到解决的方法的吧?毕竟,那道枷锁……是你自己设定的……而解开那道枷锁的钥匙……就在你自己的身上……” …… 不二的话,一遍一遍回荡耳畔。 心,波动,更多的却是难以言语的烦躁——不二口中的真相,对我来说,是一枚足以炸掉地球表面的炸弹——思考过无数种可能,兴起过无数种猜测,可是,今天获悉的这种,却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也颠覆了我所有的认定! 原来啊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存在着羽鸟离这样的女孩…… 原来啊原来……我竟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替那个傻瓜背了一路不属于她更加不属于我的黑锅! 讽刺!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什么叫为了保护那些人的幻想?!什么叫愿意承担所有的黑暗?! 羽鸟离……我很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正常人?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明明,自己本该是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可是,她却无聊地选择去惹上那样的一身腥! 她以为自己是谁?她以为她的做法很伟大很无私吗? 可笑!可悲!可叹! 最可笑的,还是我这个莫名其妙顶上她名字的冤大头! 那个勾魂!是不是存心想要整我来着? 什么叫“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找到你在这边一直欠缺的东西”? 我欠缺了什么?羽鸟离的傻劲? 可以的话,我情愿一直欠缺下去! 重重地,我喘着气,努力平复自己过快的呼吸,试着从一片怒焰中寻找一丝清明的理智。 叹气,垮肩。 认清现实! 无论想不想,无论怨不怨,此时此刻,我都无法摆脱自己是羽鸟离这个大傻瓜的现实! 因为摆脱不了,所以我必须面对! 面对由于她愚蠢的“善良”而残留的那堆“后遗症”! 情感退席,理智归位,在现实面前,我不得不冷静。 既然从不二那儿已经了解到大致的真相,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便是揭露! 如果不二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毋庸置疑的,那个推橘杏下楼,甚至还让“羽鸟离”甘心背上黑锅的始作俑者……十有八九就是羽鸟梦没错了…… 羽鸟梦……百合野…… 想起那两张无辜漂亮的脸,我的眸,一暗。 漠然地,我抬起自己伤痕累累的右手,目光,逐渐转冷。 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即使……那只是“羽鸟离”的心甘情愿——我不是她,没有她那么“伟大”的奉献精神! 别人欠我的……我一定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一定! 第四十八章 利用(上) 怀着烦闷的心情回到家里,有点意外地,撞见一个不速之客。 依旧利落的平头,依旧刚毅的脸型,身着一身黑色制服的羽鸟国宏就那样蹙着眉,冷着脸,沉默不语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的身旁,站着一脸忧心、时不时往大门口张望着什么的外婆。 “小离!”看到走进玄关处的我,外婆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迅速迎了上来,接过我的书包,压低声音,关心地问:“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你爸爸都已经在这儿等了半天了……” “嗯,因为今天有社团活动,所以稍微晚了一点。”脸不红气不喘地扯谎,似乎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不过,我很好奇,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不然为什么羽鸟国宏会“千里迢迢”地从东京过来神奈川“等”我?要知道,自从我出院后,他可是连一句“慰问”都没有给我过……难不成,天要下红雨?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12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是吗?你真的是在忙社团活动么?”语气冷冷地,自我进门后,眉便更加纠结的羽鸟国宏,沉着声,如是开口了。 望着他溢满不悦的紫色眼睛,我的唇,轻扬。 “如果不是忙‘社团活动’,那么我还能忙什么呢?‘父、亲、大、人’?”一字一句,句末的四个字,是明显的讽刺。 羽鸟国宏倏地拉下了脸,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紧紧握成拳。 但,难得的是,在重重吐出一口气后,他并没有发任何的脾气。 “我今天去过你们学校了,听你的班导说,你在冰帝的那些事,已经被学校知道了?”眼,微抬,羽鸟国宏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胸口,咯噔一跳,我下意识地看向外婆,正巧捕捉到她疼惜、不舍的目光。 心,一沉,我知道,她已经清楚我在立海大发生的一切了。 “你的班导告诉我,校长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去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有所思地,羽鸟国宏站起身,走近我,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我沉默,偏过脸,直觉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是怨还是怒?我不清楚,只知道,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和眼前这个男人扯上任何一点关系——他的暴力,我,记忆犹新。 气氛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良久,幽幽地,羽鸟国宏的叹息,拂过耳畔。 “你在怪爸爸吗?” 爸爸?我皱起眉。一个连女儿手受伤住院都没来关心过一次的男人,配的上“爸爸”这个称呼么? “你要知道,爸爸……也是逼不得已的啊……”他痛苦的语气……虚伪得可以:“爸爸没有任何的长处,除了会开开车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来负担家计……你妈妈的性格,你也知道,懦弱胆小又爱哭,根本就不适合外出工作,你和小梦还小,还要念书,家里所有的开销都要靠我一个人挣,假设失去在迹部家的工作,爸爸和你们就只能去外面喝西北风了……” 呵,开始哭穷了?只是……他会不会搞错对象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耐地抬眼看他,搞不懂他究竟意欲何为。 鉴于之前他对我做过的种种,我还没天真到认为他是因为良心发现,才会想起来“关心”一下我这个总是“拖他后腿”的东西! 既然不是良心发现,那么唯一的解释是……我的身上还有值得他“回收利用”的某些东西! “你……”歉疚的面孔出现一丝龟裂,我漠然带刺的态度,似乎惹毛了他。 挑眉,我无畏地迎视他眼底汹涌的怒气,等着他摊牌。 吸气,吐气,他恶狠狠地瞪着我,极力在克制着什么。 外婆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们,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插口。 “你的态度就不能放好一点吗?!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的父亲!”脸,阴沉,羽鸟国宏看我的眼神,清清楚楚写着:我警告你最好不要不知好歹! “是吗?那么请问,当我失去记忆,还处在彷徨无助的时候,您,我亲爱的父亲大人,又对我做了什么?”唇,冷笑,我挑衅地对上他的眼,“而在我‘听话’地赔上自己的右手,向您‘伟大’的迹部少爷他们道歉后入院接受治疗的时候,您,又在哪里?女儿受伤,没有一句温情,没有一次关心,除了打骂和忽视外,您的表现根本没有一点像是‘我’的父亲!”“父亲”是子女的港湾,是遮风挡雨的存在,而羽鸟国宏,显然不及格——甚至,我怀疑,“羽鸟离”根本就不是羽鸟国宏的女儿…… “你说什么?!”羽鸟国宏显然是火了,“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 “国宏!”慌忙拦下他举到半空的手,外婆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赞同:“你冷静一点!你这样,会吓坏小离的!”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看看这个畜生!都说的是些什么话?!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挣钱,供她吃供她住,她居然、居然敢和我说这种话!真他妈的没良心!这些年,白养她了!”羽鸟国宏气得横眉竖眼,瞪着我的眼光,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 “国宏!”外婆急急出声,呵斥,第一次,我看见外婆总是祥和的脸上出现了不满的痕迹:“你不要忘了,小离她已经失忆了!对于过去,她根本就不记得!她记得的,是她清醒后你的所作所为!你自己不想想,小离醒来后你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在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你就拉着她去迹部少爷那儿赔礼道歉!而在她右手受伤住院后,你甚至连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直接把她扔到神奈川,扔给我,不闻不问!你的那些行为,活该让她找不到‘爸爸’的感觉!” 外婆的话,宛如当头棒喝,喝住了羽鸟国宏的怒气。 沉默着,羽鸟国没有说话,原本理直气壮的气愤,渐渐趋于平静。 啧!看不出,他还挺尊重长辈,还知道自我反省。要知道,我本来还以为他会厚着脸皮再为自己辩白几句呢!呵!这……算不算是孺子可教?朽木可雕? 没心没肺地,我冷眼看着这一切,一派局外人的模样。 第四十九章 利用(下) “虽然在某些地方你爸爸对你,的确是过分了些,但是,小离,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你的长辈……你怎么能用刚才那种对待仇人的语气对待他?你们父女两,还真想为那么一点小摩擦而较真吗?你们是一家人,不是陌生人,应该心平气和、以和为贵才是啊!”说完羽鸟国宏后,外婆迟疑了一会儿,转向我,规劝,感觉上,她对我的表现,也有些许微词。 不过,我知道,她是真心为我好。 点点头,我收敛面上讥讽换上一张堆砌而成的认错面孔——外婆的面子,我给。 见状,外婆满意地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我,再看了看羽鸟国宏,犹豫了一会儿后方又道:“你们父女难得见一次面,有什么事,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一谈就好了,不要弄得像是快要吵架的样子……要记得,你们是亲人,不是仇人……”语毕,叹了口气,留下一句“算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好好聊聊,我先去准备晚餐。”,之后,蹒跚着往厨房内走。 一时间,整个客厅就只剩下我和羽鸟国宏两个人了。 虽然很想直接上楼回卧室,但,考虑到外婆的心情,我勉强耐着性子,杵在原地,和羽鸟国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对两无语,直到…… “听你外婆说你今天一早就出门了?”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羽鸟国宏僵着一张不自然的笑脸,试探性地开口打破沉默。 明知故问! 我不屑地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敷衍地点了点头。 对羽鸟国宏,我实在提不起半分好感!要不是碍于外婆,我才懒得在这里应付他! “可是我去学校找你的时候,你的班导告诉我你今天根本就没有去学校……”说这句话的时候,羽鸟国宏的语气没有半点起伏,让人猜不到他心底所想。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计算着他究竟还要瞎扯多久才会进入他的主题——打死我都不信,他来找我是出于纯粹的“父爱”! “可以告诉爸爸……你今天去了哪里吗?”好声好气的,是羽鸟国宏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询问。 眼,微抬,我讶异那个印象中的喷火暴龙摇身一变成了食草动物。 “……”还是不搭话,不回应,我蹙眉正视他的双眼,想从中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惜,我失望了,姜还是老的辣,我实在猜不透他的意欲何为。 “如果没猜错,你一定是去为自己想办法了吧?”见我没开口,羽鸟国宏倒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叹息,随即看向我的眼,充满无奈:“过去的事,你不记得,会存有疑惑,也是对的,可是……你也不该在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冒冒然地答应校长开出的条件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以前究竟做了些什么?要知道,北森小姐写的可都是事实……” “事实?”我冷笑,他的话,成功激起我之前极力压下的愤懑:“看来您很清楚‘事实’是什么啊?不过,您听到的那些‘事实’真的是事实吗?北森写的那些‘内容’真的就是所有的真相吗?没有亲眼看见,只凭几个人,几句话,就断定了那些事情是事实,你们,还真是公平、公正、公开啊!” “你什么意思?”眉,皱起,和善的“慈父”出现裂痕,隐隐约约,火星四窜,一不小心,又会燎原: “你在暗示有人污蔑你?呵,真是天大的笑话!要知道,当初那些事可是你自己亲口承认的!公平?你问我要公平?你有什么资格要公平?我体谅你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是,这却无法构成否定你之前做得那些荒唐事的理由!” “是吗?”呵,真是好笑!可是,笑过之后我的心,跌落谷底,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羽鸟国宏说的……是事实! 毕竟,眼前的局面,无论从哪里看,都明明白白昭示着“我”就是始作俑者——谁让当初那个傻瓜自己“俯首认罪”了呢?在法律上,当“罪犯”承认了所有行径后,再想后悔翻案,洗脱罪名,等同于痴人说梦!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也不要想太多,你们校长那里……爸爸会帮你想办法……”见我愁眉深锁,羽鸟国宏的声音稍稍放软了一些,又戴上适才“好好父亲”的假面具了。 “如果你真想帮我想办法的话,那么,就帮我把北森雪美单独约出来吧!”他口中的“办法”无疑是多塞点钱给学校,破财消灾,一点建设性也没有,与其如此,倒还不如给我个机会,让我和北森“好好”相处相处——立海大的校长给我的一个星期是让我证明北森写的那张校报是假的,与其花时间在其他地方,倒不如让我直接和北森面对面,想办法“请”她出面“认错”比较省事! “你想见北森小姐?”羽鸟国宏显得很错愕,浓浓的眉,不自觉地纠结。 “是的,有些事,我想当面问问她。”如果没猜错,这个北森也是个被“羽鸟离”亲手制造的表象所迷惑的人之一——从她身上下手,会比从别的地方“找证据”容易得多! 闻言,羽鸟国宏面露难色,可是,挣扎了片刻,在我以为他会开口拒绝的时候,他居然点了点头,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我狐疑地审视着他,不觉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羽鸟国宏本尊——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好说话? “你放心,这几天爸爸就会想办法帮你把北森小姐约出来的……可是,你人在神奈川……要不这样吧!反正你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能去立海大,待会儿吃完晚饭,你就跟爸爸一起回东京好了!毕竟,北森小姐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专程从东京跑来神奈川见你的……何况,这阵子你妈妈常常在家里念叨你,你回家住一阵,也好陪陪她,我们一家人……好久没在一起了……”后面的话语,羽鸟国宏说得字字动情……动情到趋向虚伪! 只因,我没有错过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算计。 不过,现在的我,可没兴趣去猜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也没心情去琢磨促使他会有今天这般种种“反常”的原因,我唯一清楚的是,只要他的建议于我有利,那么,我便不会傻到用所谓的“骨气”去推拒。 骨气固然重要,但,现实更加残酷,两相比较,我情愿选择近在咫尺的东西。 所以,点点头,我欣然接受他的建议——即使心底,我对他的反感,依旧强烈。 第五十章 初次交锋 再度踏进羽鸟离在东京的家,我的心情,和上次的截然不同。 疏离地,和总是睁着一双带泪蓝眸的羽鸟馨子寒暄了几句,我在羽鸟国宏开口前,绕过笑容虚伪复杂的羽鸟梦,循着记忆径自来到属于“我”的卧室。 关门,落锁,翻箱倒柜。 我直觉想要找到“羽鸟离”的另一本日记。 虽然,不二没有骗我的理由,虽然,我的理智和感情都相信了今天触及的真相,但是,静下心来咀嚼后,对于这件事,我还存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 为什么羽鸟离会甘心为百合野和羽鸟梦顶罪?从那本日记来看,她应该是嫉妒着羽鸟梦的,嫉妒,是很可怕的东西,照理说,如果那些事情真的是羽鸟梦所为,那么羽鸟离会做的,应该是第一个站出来揭发才对……然而,她非但没有那么做,甚至还匪夷所思地将那些麻烦全往自己身上揽……她……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处境吗?她说,她要保护那些人美好的幻想,“那些人”又是指哪些人?还有,不二口中的真相,只是证明了她不是推橘杏和百合野的凶手……那么,偷窃北森的项链又是怎么一回事? 眉,紧蹙,满心的疑问迫使我想要尽快找到那本日记,但,失望的是,当我把这间屋子不死心地彻底翻过第三遍后,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 颇感挫败地,我仰面躺上略带一丝陌生的床铺,想着今天发生的种种,盘算着下一步的方向。 “叩叩” 思忖间,门外传来试探性的敲门声。 想了想,我起身开了门。 是羽鸟梦。 意料,之外。 此刻,她穿着一身维尼熊的卡通睡衣,站在门外,一脸忐忑。 “姐姐……”迟疑着,她开口唤我,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我的脸色。 “怎么了?”我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怯怯的,弱弱的,羽鸟梦挤出一张难过委屈的脸:“其实……那天在冰帝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的……你的档案……真的在藤谷学姐手上,她……她威胁我说……如果我不配合她演那一场戏,她……她就要撕掉档案……我一时慌了,才会……才会……我会那样做,只是不想姐姐的档案被她毁掉……我并不是故意要那样伤害姐姐的……我只是想要……想要帮姐姐拿回档案而已……真的……”说着说着,羽鸟梦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拼命往下掉,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还真是惹人怜爱。 可惜,她的招数,用错了对象…… “原来是这样啊……”我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心底,却在冷笑,她不去当编导,真是可惜了——如果这些话,她能早一点和我说,或许,还有一点可信的价值。 “姐姐……你可以原谅我吗?”手,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衣袖,羽鸟梦眨着一雾蒙蒙的紫色明眸,可怜兮兮地瞅着我,恳求。 心,滑过一丝厌恶,但,我没有表现在脸上,明枪和暗箭,我一向喜欢后者。 虚伪地,挂起和善亲切的笑,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傻瓜!你是‘我’妹妹,姐妹之间还谈什么原不原谅的?其实……就算那天的事,是真的……姐姐……也不会放在心上的。毕竟,你也有你的苦衷啊?”我不会怪你,真的,因为……我会把你欠我的,双倍地要回来……在你措手不及的时候…… “我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闻言,羽鸟梦雀跃地扑进了我的怀里。 温柔地用手抚摸着她的发,我的眼,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浮上一层阴霾。 “姐姐,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好不好?我们好久都没在一起了,我有好多话想要告诉你!”依依不舍地离开我的怀抱,羽鸟梦拉着我的手,撒娇地说道。 忍下胸口的反感,我换上一张喜悦的笑,颔首,应允了她的提议。 “太好了!那,我去房间拿枕头哦!”留下这句话,她兴奋地转身便往自己的房间跑。 我静静地目送着她的背影,唇角,划过讥讽的痕迹。 ☆☆☆☆☆ ☆☆☆☆☆ ☆☆☆☆☆ ☆☆☆☆☆ 夜,深了。 小小的一张床上,容纳着我和羽鸟梦两个人的重量。 脑袋,枕在我的肩膀,躺在我身侧的羽鸟梦,唇边,有一抹甜甜的笑——假如没有冰帝的那些事……假如我的脑海没有羽鸟离的记忆碎片……假如我没有从不二那里知道真相,也许,此时此刻,我会认为羽鸟梦……真的是一个单纯的好妹妹也说不定…… “真好呢!又可以和姐姐一起睡了!自从迹部先生分给我们这栋房子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姐姐一起睡了呢!” “……”我心不在焉地笑笑,并未接话。 “小时候,我最喜欢和姐姐一起睡了。”隔着两条薄被,她紧紧地挨近我,满足地叹息:“夏天的时候,姐姐会用扇子替我祛暑,冬天的时候,也总是细心关心着爱踢被子的我……姐姐对我……真的很好很好……”银紫色的水眸,浮上波光,羽鸟梦的声音,有一丝淡淡的愧疚,一闪而过。 我不觉微微挑高眉毛。 现在才发现你姐姐好,会不会太迟了一点? 摇摇头,我不予置评。 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了下来。 床头,闹钟滴答滴答的吟唱,格外清晰。 “姐姐……对以前的事……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短暂的沉默后,有些迟疑地,羽鸟梦看向我,如履薄冰的样子。 心,不耐,表面上,却是平静无波。 “是啊,每次只要一回想,记忆就会出现断层似地,什么也记不起来。”“失忆”的人,应该是这种症状吧? “这样啊……可是……为什么姐姐会拉小提琴呢?上次……姐姐拉的……好棒……奈凝学姐他们说……那样的水平……绝对不是几个星期就可以达到的……何况……以前姐姐……根本就没有正式学过小提琴……”犹犹豫豫地,羽鸟梦一字一句,如是道,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几不可闻。 总算进入正题了么? 我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想了想,随口敷衍:“或许,是因为之前我有在什么地方偷偷地苦练过吧?有时候,很多记忆,是烙印在身体上的,不是吗?” “烙印在身体上?”羽鸟梦显然是一愣。 “是啊?例如……很多事,就算忘记了,但是,却在触碰到某些人某些事的时候,会有特别强烈的感觉,好比……那些不该自己承受的委屈……”我注意到羽鸟梦在听到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猛然苍白的脸色——啧,真是没有挑战性……如果连这点委婉的含沙射影都承受不住……那么……接下来……你又该如何面对我想要准备给你的“礼物”? “你想暗示什么?”嘴角的笑,僵住,羽鸟梦原本单纯甜美的脸上,滑过一丝龟裂,声音也在不自觉中拔高了许多,那模样……活像一只被夹到尾巴的……老鼠? 掩住嘲讽,我故作不解地迎上她的眼,满是困惑:“什么暗示?” “呃……没、没什么!”惊觉自己的失态,羽鸟梦有些心虚地别过脸。 良久,再抬起头时,又是“无辜”妹妹的笑容。 “嗯……对了……姐姐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像是想起什么,她斟酌着换了个话题:“听说立海大的校长给姐姐一个星期的时间推翻北森小姐写的那张冰帝校报……可是……那些事情都是事实啊……那个校长这么做……是不是故意想要逼退姐姐啊?” “呵呵,谁知道呢?”我做作地打了个呵欠,装作很累的模样。 呵,看来……你想打听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那……姐姐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可能会去见不二裕太一次吧!”懒洋洋地,我合上眼睛,一副快要沾枕就睡的打算。 “不二裕太?!”羽鸟梦尖叫,不用看,我也能想象她现在的表情会有多精彩了。 “校报是北森小姐写的,关不二裕太什么事?当初……当初就是他送姐姐去警察局的!他……他很讨厌姐姐的!姐姐……姐姐去见他……一定……一定没有好结果的!”感觉身边的人儿激动地翻身坐起,话说得又急又快。 呵呵……看来……她真的很不想我和不二裕太面对面啊…… 不过……我暂时可没打算告诉她……今天我已经和不二周助见过面,“聊”过一次的“真相”——当猫捉到老鼠的时候,通常第一步都在做什么呢?答案是:如果猫不饿的话,它就会慢慢地逗弄,一步一步,欣赏着老鼠……那不安、恐惧的表情…… “姐姐……姐姐……你有听到我说话吗?姐姐?” 她伸手推了推我,可是,我不耐地转了一个身,将脸埋进薄被里。 羽鸟梦不再有动静,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她又重新躺回床上,不过,她却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靠着我。 躲在被子里的嘴角,弯出淡淡的弧线。 未来的这一个星期……还真是让人期待…… 羽鸟梦……希望,你别那么快让我失望才好…… 第五十一章 谈判 羽鸟梦还真没让我失望,一连两天的周末,她就像一条小尾巴似地,跟在我身后转来转去,推掉学校的活动,拒绝朋友的约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啰啰嗦嗦地在我耳边,细数着我去见不二裕太的种种不妥——如此过于“热切”的“关心”,还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最让我受宠若惊的,还是羽鸟国宏的态度。 日常中,和善的微笑;餐桌上,殷勤的布菜;下班后,关心的询问……每一项,都与记忆里,那个总是对着羽鸟离扳着脸,挑三拣四的凶恶嘴脸,天差地别。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一直把我和“拖后腿的东西”画上等号的羽鸟国宏,改变了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好在,我的疑惑在今天的晚餐上,得到了解答。 “小离,你还想不想学习小提琴?”餐桌上,已经吃完饭的羽鸟国宏,突兀地对着我冒了这么一句话。 “叮——” 竹筷坠落在地,偏眼望去,是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僵硬的羽鸟梦。 唇,淡淡地扬起,我将目光转回羽鸟国宏的身上,装作不解地问:“父亲大人为什么突然之间会问这个问题?” “呵呵,是这样的,你妹妹不是除了在学习小提琴外还有报名钢琴班么?可是,最近因为新换了老师的缘故,让她的这两门课程,在时间上发生了一些冲突……” “爸爸!”不等羽鸟国宏把话说完,坐在我对面的羽鸟梦便着急地出声打断他:“我之前已经和佐藤老师商量过了,她同意把我调到她星期天晚上的那个班,所以,钢琴和小提琴的学习,我可以兼顾的!” “你给我闭嘴!”眉,不悦地皱起,难得地,羽鸟国宏发火的对象换成了羽鸟梦:“你懂什么?!学习乐器,最重要的不在于多而在于精!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自从你学了小提琴以后,你的钢琴技术退步了多少?何况,你已经在佐藤老师那儿学小提琴学了快半年了,可是,你看看你都学到了些什么东西?啊?上次那首《爱之喜悦》,明明就还没有达到火候,你竟然还敢当着迹部少爷他们的面拿出来现!妈的,现在想起来我就窝火!面子都快被你丢光了!” “……”闻言,羽鸟梦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一阵红一阵白,要多精彩有多精彩,颓然地,她垮下肩,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不再接话,而坐在她身边的羽鸟馨子则不安地来回看着她和羽鸟国宏,想说什么却又畏畏缩缩地不敢说出口,那双总是雾蒙蒙的眼睛,又添水影。 冷眼旁观地,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嘴角,似笑非笑。 呵,这算什么?十年风水轮流转? 骂骂咧咧地,又爆出几句粗话,羽鸟国宏重重吐出一口气,情绪稍稍平静了下来,再度转向我,他换上一张虚伪的温和笑脸,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小离,你怎么说?” “说?说什么?”我一脸茫然。啧,真要我说的话……我会建议羽鸟梦连钢琴也不要继续学会比较好——记得羽鸟离的日记上曾经提过,羽鸟梦的钢琴弹得很好,要摧毁一个人,最快速的方法是什么?当然是从她最得意的地方下手——可惜,前世的我,手指不够长,对钢琴,我的程度,止步于初学者……唉!还真是伤脑筋! “你要不要学小提琴?想的话,爸爸就去和佐藤老师说一声,让你代替小梦去她那儿上课。”羽鸟国宏来了精神,叽叽呱呱地在那儿说得眉飞色舞,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里,全是不知名的兴奋光芒:“佐藤老师可不得了哦!她拉小提琴的水平可是国际级的,才20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国际某知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了!虽然去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突然隐退回国,但是,她的经历和声望还是在那儿的,你去她那里学习,如果学得好,让她看上的话,被她推荐去参加几场演出,然后进入某某乐团走上音乐家的道路也是有可能的!爸爸相信,依你的天赋和能力,只要你好好努力,再加上佐藤老师的稍加提点,假以时日想要出人头地,根本不是难事!” 出人头地?呵,原来他在打这个主意啊…… 虽然没猜到,但是,不意外。 啧!看来那次在羽鸟梦的生日宴上小试牛刀……得到了还算不错的效果…… “小离,小离?”见我半天没有回应,羽鸟国宏不禁有些心急,“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装糊涂,明知故问。 “就是代替你妹妹去佐藤老师那儿学小提琴的事情啊?” “可是……如果我去了……小梦怎么办?她……好像很想继续学的……”我迟疑着看了看满面哀怨的羽鸟梦,做作地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 “你不用管她!她的天赋没有你高!在佐藤老师那儿学了半年了,一点成就也没有!她只要好好弹她的钢琴就好!”羽鸟国宏冷冷地瞥了羽鸟梦一眼,颇有一种警告的味道。 羽鸟梦的脸,霎时褪去了血色,难堪地垂下头去,嘴唇都快被咬破了。 “可是,佐藤老师在东京,而我过几天要返回神奈川,就算我想学,恐怕……”偷笑在心底,吊人胃口的游戏,我有点玩上瘾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佐藤老师的课,一般都在星期五晚上左右,反正星期五下午你没什么课,而迹部少爷有社团活动要忙,爸爸可以偷闲去神奈川接你,如果上完课你觉得累的话,可以直接回来这里过一夜,如果周末迹部少爷没有什么吩咐的话,爸爸还可以开车送你回神奈川。”羽鸟国宏似乎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他都这么说了,那么,如果我再“不知好歹”,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虽然,对于羽鸟国宏,我没有好感,也不想事事都让他称心如意,不过,我却不会拿我的前途开玩笑,假如他口中的“佐藤老师”真像他说的那样的话,那么,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一次命运的转折点! 毕竟,与其处处受制、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我更执着于追求轰轰烈烈的精彩!也许,在这个世界,没有欧阳寺和莫晓,但是,这里却有着我熟悉的音乐和乐器——既然,偶然给了我另一段人生,那么,我就要继续我前世那段没有完成的梦想,创造一片,只属于我的天空! 权衡利弊后,我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见状,羽鸟国宏满意地松了一口气,羽鸟馨子则欣慰地擦着眼泪,默默地看着我,而羽鸟梦……眼底的复杂和幽怨,不言而喻。 ☆☆☆☆☆ ☆☆☆☆☆ ☆☆☆☆☆ ☆☆☆☆☆ 星期一,阳光普照,经过一夜,羽鸟梦脸上的敌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还是之前那张“贴心妹妹”的面具。 因为要上课的关系,临出门前,千叮万嘱,她要我别去找不二裕太,心,冷笑,唇,微扬,为了让她安心,我点头应允她的要求。 至于羽鸟国宏,则在踏出家门的前一刻,告诉我,他今天会想办法把北森雪美约出来,他嘱咐我不要乱走,待在家里,等他电话。 于是,无所事事的一天开始,帮着羽鸟馨子做家事,陪着她闲话家常、聊聊在神奈川的近况,适时地,递上纸巾,擦去她总是流不完的泪水,成了我打发时间的主要活动。 当墙上挂着的时钟偷偷走过今天第二个四点时,我随身携带的手机,总算不再保持沉默。 “小离,北森小姐答应和你谈谈了,她约你在我们家附近的那家咖啡店见面,估计二十分钟后就会到……”电话那头,传来羽鸟国宏略带一丝迟疑的声音,没去注意他话底的欲言又止,我匆匆应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我背上包包,打算早点出门去探探路。 “小离,你要出去啊?”坐在玄关处,换着鞋,身后,传来羽鸟馨子关心的询问。 唇角,划过浅笑,一计浮上心头。 “嗯,是啊!刚刚接到班里同学的电话,她说她帮我约到了不二裕太。”起身,整整衣服,我脸不红气不喘地扯着谎,一点也不在乎谎言会不会被拆穿——这些天,我观察到羽鸟国宏每天都回来得很晚,同羽鸟馨子和羽鸟梦的互动,寥寥可数,直觉地,我自信,他没有把我要他约北森的事情,告诉过羽鸟梦……如果他说了,那么这两天来一直都和我形影不离的羽鸟梦,不会耐住性子,只字不提。 “不二裕太?”入耳的名字,显然让羽鸟馨子愣了一下:“你约他做什么?当初……就是他送你去警察局的……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说着说着,羽鸟馨子的泪腺又开始分泌。 无语地忍住想要抚额叹息的冲动,我耐着性子,解释:“就是因为他是送我去警察局的人,所以我才更要见他一次……对于过去的事情,我还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兴许,见过他以后,我能想起什么也不一定……” “可是……”羽鸟馨子还是不放心,一派忧心忡忡。 我没有再理她,匆匆道过再见,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 ☆☆☆☆☆ ☆☆☆☆☆ ☆☆☆☆☆ 羽鸟国宏说的咖啡店,离羽鸟家并不远。 问过几个人,绕过几条街,步行5分钟后,我抵达目的地。 推门,进入,挑了个显眼的位子入座。 挑眉看过侍者递上的菜单,估摸着我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零用钱,想了想,我面不改色地直接要了一杯免费的白开水。 带着鄙夷的目光,侍者转身离开,与此同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振动。 瞥一眼,是文太发来的短消息——大致的内容,还是在关心我在东京的状况。 这几天,文太、静雅、亦晴,像约好了一般,每天都会轮流和我发消息、打电话,询问我在这边的进展,以及需不需要他们帮忙之类的云云。 回忆着他们当时充满关切的语气,我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暖的弧度,手指,下意识地在手机按键上熟练地操作了起来。 还没编辑几个字,我对面的椅子便被人拉了开来。 条件反射地,我抬眸,有些意外地,捕捉到除了北森外的另一抹人影。 迹部景吾。 还是那张俊美高傲的脸庞,还是那身霸道尊贵的气质,此时此刻,他就那样噙着一抹似笑非笑,在羽鸟国宏狗腿的殷勤下,在我斜对面的那张座椅上入座。 而北森雪美,则自己动手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蹙眉,和我面面相对。 眼,微眯,我移眸看向垂手立在一旁的羽鸟国宏,无声地用眼神询问他,是不是忘了我特意和他强调过的“单独”二字。 不过,羽鸟国宏并没有看我,心虚地闪躲着我的目光,他在迹部的示意下,二话不说地转身离开了咖啡店。 瞪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无语地叹了口气。 收起手机,我认命地接受“多”了一个人当背景的现实。 “你想和我谈什么?”点过两杯咖啡,北森雪美一脸不耐地直接进入主题。 看着她阴郁的表情,我不禁挑高半边眉毛。 为什么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被人硬逼着过来的模样? 直觉地,我将目光转向北森身边的迹部,正巧捕捉到他懒洋洋的探究目光。 没来由地,心,波动,淡淡的哀伤,从胸口处弥漫了开来。 我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 好在,北森雪美的声音,适时响起,转移了那波陌生的异样。 “如果你是为了你和立海大校长的那一个星期的约定而来找我的话,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找错对象了!” “找错对象?”压下心底那一点也不该属于我的情绪,我抬眼对上北森雪美隐含鄙夷的目光,似笑非笑:“要是没记错,那个‘一星期之约’可是源自北森小姐,您,亲手主编的那期冰帝校报……” “那又怎么样?我报道的,可都是你亲口承认的事实!既然你当初有胆子做出那些事情,那么就要有被大家唾弃的心理准备!”北森雪美高傲地扬起下巴,不屑地睨着我:“上次在医院,看到你真心地向奈凝道歉,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悔过了,没想到才一段时间而已,你又露出狐狸尾巴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约我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听说立海大的校长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来推翻我的报道,证明你的‘清白’……‘清白’?真是好笑!你还有那种东西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慢条斯理地,我端起侍者刚刚送上的白开水,闲闲地抿两口,不愠不怒。 由于我的注意都在北森身上,所以我不会留意到一旁的迹部突然收缩的瞳孔。 “那是你亲口承认的……” “那如果我亲口否认呢?”放下玻璃杯,我好整以暇地双手交叠搁上桌面,淡淡地拦下北森雪美的话。 “什么意思?”北森不悦,瞪我的眼,有两簇火苗在烧。 “北森小姐认定的事实,是因为那是‘我’亲口承认的,并不是你亲眼看见的,更加不是经过你亲自证实的,在没有任何查证的情况下,单单只凭‘我’的几句话,你就认定了那些事情是‘出自我之手’,呵呵,北森小姐对事实真相的判定,还真是‘与众不同’。”唇,划过嘲弄的痕迹,我没有掩饰自己话底的讥讽。 闻言,北森倏地瞪大了眼睛,是不敢置信,也是恼羞成怒:“你在暗示我道听途说?!不要忘了,那些事可是你自己亲口……” “我知道那是‘我’亲口承认的,虽然我失忆,但不代表我健忘,你刚才已经提醒过我很多遍了,不用浪费口水再来几次。”我不耐地朝她挥挥手,再度将她的话语,截在半路。 “你……”脸色发青,北森的不满更加强烈。 我自顾自地继续说:“因为那是‘我’亲口承认的,所以北森小姐连自己动手证实的程序都省了,直接将‘我’的劣行登上校报,在北森小姐的心里,‘我’的话,代表的,就是事实,那么,如果现在我说,之前‘我’说的那些话,承认的那些‘事实’都不是‘事实’,而我现在的否认才是真相,那么,是不是代表北森小姐也愿意什么也不查证地直接选择相信?” “你做梦!” “呵呵,这么说,北森小姐不愿意相信我咯?” “废话!”不雅地,北森朝天翻了个白眼。 “那北森小姐还真是公平得很啊!愿意相信‘我’的承认,却不愿意相信‘我’的否认,北森小姐判定事实的标准……果然不同凡响!”唇,轻笑,我温和的语气里,尽是挖苦。 北森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13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非常难看,张张嘴,却说不出半句话。 我知道,她一定是听懂了我的意有所指。 好整以暇地,我又拿起面前的玻璃杯,喝几口水,润润有些干涩的嗓子。 气氛一下子沉淀了下来。 “不用再拐弯抹角了,告诉本大爷,你的目的是什么?”两秒的静默后,一旁,一直未发一语的迹部,突兀地动了动尊口,懒洋洋的音调配上懒洋洋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很简单,我想和你们打一个赌!”慢条斯理地将手里的杯子搁回原位,我移眸对上迹部幽邃的眼,嘴角,弯出浅浅的笑。 “说来听听……”迹部习惯性地抚摸上自己眼角下的那一点妩媚,眸底,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诡异光芒:“你想赌什么?嗯?” 压下心底接触他目光时浮上的异样感觉,我讳莫如深地加深笑意,一字一句,清晰道: “三天,如果三天内,我可以证明你们之前的认定是错误的,那么,这个星期五,劳烦北森小姐‘移驾’随我回立海大,用她能够接受的方式,替我澄清所有因她的‘报道’而四起的谣言……” …… 第五十二章 迟来的真相(上) 离开咖啡店,夕阳已经浸染天际。 虚与委蛇地和守在高级私家车前的羽鸟国宏打过招呼,我提步直接往羽鸟家的方向走。 “姐姐!”甫踏进大门,迎接我的,是羽鸟梦略带一丝急切的声音。 看着她满脸忐忑不安的模样,我了然,明白羽鸟馨子已经“不负我所望”地把我出门前说的话,转述给了她…… 压抑下心底的冷笑,我换上一张复杂受伤的脸,漠然地飘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动手,换鞋,我注意到羽鸟馨子的室内拖鞋出现在鞋柜上。 想来……这个时候,羽鸟馨子应该是出门去采购食材了。 呵,正合我意。 漫不经心地,我留意到羽鸟梦脸上褪去了最后一丝血色,惊讶、惶恐,在她这两天因睡眠不足而略显憔悴的如玉容颜上交替出现。 “姐姐……”她不安地扯扯我的衣袖。 我冷冷地推开她,绕过她,信步朝楼上走。 “姐姐,你等等我!事情!事情不是不二裕太说的那样的!真的!姐姐!不二裕太……不二裕太……啊!之前不二裕太有和我表白过,可是被我拒绝了,所以……所以他怀恨在心……对!就是怀恨在心!姐姐,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他说的话,都是假的!姐姐!”追在我的身后爬上楼梯,羽鸟梦慌乱得近乎语无伦次,连那样漏洞百出的拙劣谎言也编了出来。 不二裕太和她表白?遭她拒绝? 啧,难为她想得出来! “姐姐……”她扯住我的衣袖,迫使我不得不在楼梯上停了下来。 不耐地偏眸,无意外地,瞥到她啪嗒啪嗒直掉的眼泪。 “你装够了没有?!”我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心痛、失望……并不是什么高难度演技:“到现在你还想撒谎!不二裕太根本就不认识你,也不知道在冰帝有你羽鸟梦这号人物,你说他喜欢你,和你告白,是不是扯得太过分了一点?”这家伙,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不过,我很好奇,如果不二周助知道羽鸟梦这样诋毁他弟弟的话……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他在撒谎……”羽鸟梦的底气明显不足。 “撒谎?撒谎的人……是你吧,小梦?”我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看着她:“不二裕太根本就没有提到你的名字,但是,从和他的对话中,我却隐约猜出了事情的大概,确定了,那个推橘杏下楼的人……是你!” “……”羽鸟梦瞪大了眼,瞬间面色惨白,是震骇,也是不敢置信。 叹口气,我垂眸,掩去眼底的讽刺,闷闷地继续:“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明明……那些根本就不是我的错……可是……知道吗,小梦?当我听到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帮你揽下所有罪责后,我的心,除了震惊外,还有强烈的绝望和痛心……我痛心,为什么到现在为止,你居然还要扯谎骗我……难道……开诚布公地把真相告诉姐姐……有那么难吗?” “姐姐……”羽鸟梦的声音有些发颤,是心虚,也是仓惶,紧紧揪紧胸前的衣服,她努力让自己稳住情绪,故作平静:“这些事……都是不二裕太告诉你的?” “是的。”才怪!我暗暗在心底嘀咕,表面上却是严肃地盯着她,没有错过她眼底缓缓浮起的惊慌和无措——看来……她似乎并不知道不二裕太其实没有看到她长相的事实…… 这算不算天助我也? “姐姐……也相信了?”她屏住了呼吸。 “我没有不相信的理由。何况……”我顿了顿,抬眼看着她,让她看到了我眼底的澄澈:“在回来的路上,我的记忆也断断续续地恢复了一些……” “?!”闻言,羽鸟梦简直就像是见到了什么灵异现象,既惊又骇,仿佛被五雷轰顶过一样。 呵呵,承受能力真是让我意外的差啊…… “那么……那么……姐姐的意思是打算怎么做?公开吗?为了你和立海大校长的约定,你要出卖我吗?!”羽鸟梦失控地伸手紧紧掐住我的胳膊,银紫色的眼底,有着错乱的痕迹,看得出,她的情绪现在很不稳定:“姐姐难道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会帮我的!怎么!姐姐现在失忆了,就打算反悔了?!不!不可以这样的!不!姐姐……你不是最疼我的吗?求求你,不要和不二裕太联手公开真相好不好?求求你……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接近了迹部少爷,求求你不要、不要阻碍我好吗?既然……既然你已经……已经被误会了这么久了,就让大家一直误会下去不好吗?不要推翻!不要找真相!立海大那边……那边……对!我去让爸爸想办法,爸爸最疼我了,他一定会答应我出钱帮你的!再不然……再不然我帮你去求迹部少爷……如果立海大不要你,你……你还是可以回冰帝的……啊,对了,还有藤谷学姐!最近藤谷学姐对我也很好!我去求她,她一定会答应的!她是校长的女儿,一定可以帮你的!真的!”说到后来,羽鸟梦的话底,已是极度的不安和失措,我怀疑,她根本就已经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眉,蹙起,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推开她的时候,长期以来,有特别训练过的耳力,明显地捕捉到楼下开门、关门的声音。 “小梦!你干什么!啊——”扯着喉咙发出一声尖叫,我眼一闭,牙一咬,扯开羽鸟梦的手,往后一仰,摔下楼梯。 脑袋重重磕上墙面,在陷入昏迷前的那一刻,我不由得在心底暗叫不妙: 糟糕……假戏好像真做了…… ☆☆☆☆☆ ☆☆☆☆☆ ☆☆☆☆☆ ☆☆☆☆☆ 她叫羽鸟离。 曾经,她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爱笑的爸爸,温柔的妈妈,可爱的妹妹,慈祥的外婆。 曾经,她也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过着一家人很幸福很幸福的日子——在她爸爸还是职业网球选手的那段岁月…… 是的,她的爸爸很会打网球,甚至,还入选国家队了呢! 不过……在他即将要代表国家参加奥运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颠覆了她整个人生的夏天。 那天,爸爸还是像往常一样,出门去固定的网球俱乐部练习,妈妈在家里整理家务,而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她,则领着妹妹躲在房间里吹着空调,画着涂鸦。 一切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晚上,从警察局来的一通电话。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妈妈挂掉电话后,哭着又打了另一通电话——她知道,第二通电话,妈妈是打给远在神奈川的外婆的,因为她听到妈妈对着话筒,哭着喊了好几声:妈、妈、妈…… 接下来,外婆来了,妈妈出门了,连着好几天,妈妈和爸爸都没有回过家。 她和妹妹很奇怪,缠着外婆,问她,爸爸妈妈去了哪里?外婆没有回答,但是细心的她,看见了外婆焦虑的眸底。 日子一天一天过,她和妹妹盼过十几天,总算盼到了爸爸妈妈的再度出现。 只是,回来后的爸爸妈妈……却像变成了另外两个人似的,让她和妹妹觉得好陌生好陌生——爱笑的爸爸没有了,换了一个暴躁、爱发脾气的坏爹地;温柔的妈妈不见了,变成一个动不动就哭、遇到一点点小事就流眼泪的懦弱妈咪……所幸,慈祥的外婆,没有变。 后来,他们搬家了,从本来的大屋子,换成了外表很破旧的小屋子。 爸爸不再出去练球,成天除了喝酒就是对着妈妈和她们发火。 年纪稍长一小点,她探听到了事情的原委——爸爸遭到嫉妒他的坏人的陷害,污蔑他违法帮某某俱乐部打假赛,被警察伯伯们误会,抓进了监狱,而他和妈妈消失的那十几天正是爸爸被拘留在监狱、妈妈东奔西走寻找好心人保释爸爸出狱的十几天——后来,爸爸虽被保释出来了,可是,爸爸却因为这件事,遭到了球队的开除……被迫离开球队后,爸爸找不到任何愿意容纳他、让他继续自己梦想的地方……至此,她爸爸职业网球手的生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无法再做自己喜欢做也只会做的事情,爸爸开始自暴自弃,他酗酒,喝醉后,就开始骂人、打人,妈妈、她、妹妹,都遭过殃——那段时间,是她们母女三人,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好在,她还有外婆。 外婆跑来劝爸爸。 外婆好厉害的!虽然她不知道外婆和爸爸说了什么,只知道,经过外婆的劝导后,她爸爸的脾气,明显收敛了很多。 爸爸又开始忙碌了,早出晚归……不过,他不是去网球俱乐部,而是去学开车。 学啊学,学了一年多,爱笑的爸爸又回来了……然而爸爸的笑,不再纯粹,而是带上很多很多……让她很不舒服的东西。 爸爸开始教导她和小梦,要她们好好努力,要她们出人头地。 爸爸说,如果她们不想被别人看不起,如果她们还想当公主,那么,她们就必须好好努力,找一个王子来依靠,否则,她们一辈子都只能当没有玻璃鞋的灰姑娘。 那时候,她和妹妹还很小,所以,爸爸的话,她似懂非懂。 她似懂非懂,不代表妹妹也似懂非懂。 妹妹很聪明,明白爸爸的意思,所以,妹妹很用功、很卖力,妹妹的嘴巴很甜,缠着她们的音乐老师,让她教会了她弹了第一首钢琴曲。 爸爸知道后,很开心,省吃俭用,硬是凑了一笔钱,送妹妹去学钢琴。 爸爸对小梦笑的次数越来越多,却对她,愈发拉长脸。 爸爸骂她笨,说他养她等于养了一个赔钱货。 赔钱货?小小的她,并不是很明白,可是,她知道,爸爸是在讨厌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爸爸总会找到机会狠狠骂她一顿,于是,每一天,她都过得战战兢兢,因为战战兢兢,所以她的成绩一直不好,成绩不好,爸爸生气,日复一日,恶性循环,她渐渐地变得孤僻、内向,变得害怕与人相处——她担心自己说错话,更担心那些人会像爸爸那样,对她发火。 而小梦就不同了。 有了爸爸的赞扬和关心,她变得愈发开朗、娇纵,因为本身如瓷娃娃般的漂亮,小梦在学校的人缘很好,人缘好,所以她就有了公主的骄傲,骄傲到……不屑再与她这个没用的姐姐亲近。 于是,她记忆里那个甜甜唤她姐姐的可爱妹妹也不见了。 仗着爸爸的纵容,妹妹开始明目张胆地抢夺她的一切——只要她一有新衣服、新玩具,妹妹都会一样一样地掠夺过去……即使那些东西,妹妹根本就不需要…… 她有些嫉妒妹妹了,可是,她知道,那是不好的行为。 所以,她找外婆去倾诉。 每当她在妹妹那儿受了委屈,她都会求着妈妈送她去神奈川找外婆,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外婆,于是,外婆就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和她说,灰姑娘的故事。 外婆告诉她,灰姑娘最后之所以会有仙女帮助,是因为她善良、不嫉妒,灰姑娘的姐姐抢走她的一切,可是,灰姑娘却没有计较,因为灰姑娘相信,在未来,她会拥有更好的……就是因为那份谦让,那份宽容,灰姑娘感动了仙女,于是,有了南瓜马车和那双帮她找到王子的水晶鞋…… 外婆的故事,让她的心,再度充满了希望。 于是,她告诉自己,她不能嫉妒妹妹,不能和妹妹计较,妹妹要什么,她都会给,这样,会魔法的仙女才会看到她的善良,然后,现身送她一双水晶鞋,带她去找她的王子…… 小学快毕业的那一年,他们又搬了家。 那个新家比他们原来很大的家还要大,妈妈说,那是雇佣爸爸当专属司机的好心先生,体谅他们的处境而慷慨提供的额外福利。 小学升初中,原以为,爸爸会因为经济拮据而把她送去一所比较便宜的公立学校,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让她去了冰帝! 冰帝……她听过,在四年级的时候,她就听很多小朋友偷偷谈论过了。 大家都说,冰帝很大,很漂亮,能在里面读书的,都是有钱人。 她家里没有钱,但,爸爸还是坚持要送她去。 在开学前一天,难得的,已经很久没正眼看过她的爸爸,和颜悦色地对她说了几句贴心话。 爸爸说,小离,你不要辜负爸爸的期望。 爸爸要她多在学校里结交一些朋友,最重要的是,爸爸还特意耳提面命地要她想办法去和一个叫迹部景吾的男孩子搭上线——她满头雾水,可是,却不敢开口询问为什么……毕竟,爸爸好不容易才愿意对她露出好脸色,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无知,而再度破坏爸爸好不容易才对她绽开的好心情。 开学当天,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和许多新生一样,坐在漂亮的大礼堂上,参加新生入学仪式。 而也就是在那一天,她第一次看见他,第一次……尝到了所谓初恋的心情。 他长得很帅,很漂亮,小小年纪,就有了王者的骄傲和霸气。 她看着他踩着自信的脚步走上了讲台,拿过麦克风,骄傲、自信地高声宣布:他,就是冰帝学园的帝王! 帝王啊…… 多么自大狂妄的词! 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却觉得,那是最没有争议的事实。 她知道,在那一天,那一眼,她的心,就那样傻傻地陷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希望,他就是那个骑着白马,捧着水晶鞋来找她的……王子…… 只属于她的……王子。 第五十三章 迟来的真相(下) 可是,现实是残忍的。 迹部景吾。 她知道了他的名字,同时也从人云亦云中,知道了迹部这个姓氏,所代表的财富和权势。 原来,他真的是王子……只是,她知道,他却是她遥不可及的王子。 他耀眼、自信,举手投足间,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她黯淡、自卑,没入人群中,不会有人多看她一眼。 天与地的距离,云和泥的差别,注定了她懵懂的恋情,是一次没有结果的情殇——即使,美丽的巧合让她和他处在同一个班级;即使,可爱的运气安排她坐到了他的身后,但,好多个日子过去,他和她的交集,也不过是匆匆的几次擦身而过。 咫尺,却天涯。 他看不到她,看不到坐在他身后,一直追逐着他背影的她。 他不会知道,她有多么地迷恋他,而她,也不想告诉他,她究竟有多么喜欢他。 她只会默默地守在角落,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痴望着他的背影,傻傻地笑。 为了更加接近他,从小就不喜欢体育运动的她,报名参加了冰帝以严格出名的女子网球社。 挥拍、奔跑,每一天,她累得几近虚脱。 好多次,她曾想过放弃,但,转念一想,想到网球是他的执着,想到他也可能和她一起,在同一片蓝天下,为着同一颗黄|色的小球而努力的时候,她的心,又充满了满满的勇气。 在不知不觉中……她喜欢他……胜过了喜欢自己。 时光荏苒,转眼,一年过去,妹妹小梦也到了升入初中的年纪。 没有意外地,爸爸也让小梦进了冰帝。 她不安,她害怕,她害怕小梦见到他,更怕他的目光会停留在漂亮的小梦身上。 然而,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运转,就算有再多的不愿和不想,人力也无法阻止宿命的牵扯。 小梦和百合野、北森,成了很好的朋友。 她知道百合野,也知道北森。 百合野奈凝和北森雪美,是全校关注的对象——百合野的小提琴,北森的新闻稿,在校际比赛上的屡次获奖,无疑地,让她们成了冰帝骄傲的存在。 因此,借着她们两人的光环,小梦在冰帝的人气如日中天。 渐渐地,她的不安和恐惧,变成了现实。 那一次的校园文化祭,小梦和百合野的双人合奏,惊艳四座。 远远地,她注意到她单恋的他,对着台上的小梦,露出了欣赏的眼神。 她的世界一下子跌进低谷。 她疯狂地嫉妒着小梦,疯狂地嫉妒着百合野。 嫉妒过后,心情沉淀,她终于看清,会魔法的仙女只是她虚构的幻想。 于是,她决定不再天真等待,她要自己去寻找她的水晶鞋。 而她的水晶鞋,就是小提琴。 她想要学会小提琴,她想像百合野一样,拉出可以让他的目光停留的音乐。 然而,爸爸不愿意帮她,爸爸说,他不会浪费钱在她的身上,因为,她是一个没有天赋的人——只因,她小学时的音乐成绩,惨不忍睹。 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办法。 心,一天天在煎熬,尤其是餐桌上,听到小梦不止一次炫耀,她和迹部少爷发生的种种——他对着小梦笑过,他还和小梦说过话……她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事情,他都对着小梦做过。 她又开始嫉妒,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他,偷偷地看他,已无法再满足她,她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于是,她去乞求他的后援会会长,不顾自尊、不要面子地苦苦哀求藤谷,允许她加入冰帝的拉拉队,允许她可以在他比赛的时候,为他加油。 然后,她真的成了迹部后援会的一员。 在他上场比赛的时候,随着他的一个眼神、一个指示,尖叫、助威……看着在球场上的他,那般眩目、那般魅惑,让她的心,彻底陷进爱情的泥沼……无法自拔…… 她喜欢他的笑,无论自信还是高傲,只要那是他真心的笑,她都愿意为之付出所有——所以,在那一天,那一夜,傻傻的她,才会傻傻地把自己推进绝望的深渊。 那天,是星期五。 课间休息的一次偶然里,她听见了小梦和百合野的对话。 小梦说,她要去街头网球场,教训一个叫橘杏的女孩。 小梦说,橘杏不要脸,勾引迹部少爷,逼着迹部少爷和她约会。 小梦还说,迹部少爷喜欢的人,其实是她,所以,她不能让外校的女孩有机会抢走迹部少爷。 听到这里,躲在厕所隔间的她,心,刺痛。 原来啊原来……她的王子……真的对小梦动了心…… 后来小梦她们说了什么,她没有仔细听,只是在放学后,头脑一热的她,偷偷地当起了小梦和百合野的尾巴。 她跟着她们一起来到了街头网球场。 她看见了她们说的那个叫橘杏的女孩。 那是一个很阳光,很可爱的女孩子。 和总是躲在暗处的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类型。 她不知道小梦和百合野用了什么方式把橘杏带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当她默默地尾随上去的时候,正好撞见小梦和橘杏发生冲突的那一幕。 然后,她看到,小梦气急地推了橘杏一把。 这一推,就把橘杏推下了楼梯,脑袋撞上地面,妖媚的殷红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玫瑰,令人心惊。 一个男孩不敢置信的声音突兀地划破空际。 震呆了小梦和百合野,也震醒了躲在暗处被这一切弄得措手不及的她。 她急急地冲了出去,正巧和心慌地想要逃跑的小梦撞了个正着。 “姐姐?”小梦显然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她,可是,身后男孩的“站住!”让她没有多余的心思质问她的跟踪,推开她,小梦就那样越跑越远。 她没有心思去管小梦,着急地跑下楼梯,一边查看橘杏的伤势,一边打电话呼叫救护车。 而那个想要追逐小梦的男孩,则在楼梯上被猛然回神的百合野急急拦住。 百合野想要保护小梦,所以苦苦哀求男孩,不要再追。 男孩不同意,那双充满正气的眼睛里,宣示着他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蓄意伤害他人的人。 于是,两人便在楼梯上纠缠了起来,许是太想保护小梦了,情急之下的百合野竟然从随身的包包里抽出一把美工刀,二话不说地划伤了男孩。 看着男孩手腕上的血,百合野慌了,失神间,竟那样失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右手磕上路边的一块石头,痛得昏了过去。 男孩傻了,不顾胳膊上的伤,急忙跑下来查看百合野的伤势。 而早就惊骇的她,更加无措。 好在,适时地,救护车到了。 她跟着那个男孩一起将百合野和橘杏送进了医院。 他们这边的事情,惊动了警察。 当警察询问起事发经过的时候,头脑一昏的她,竟抢在不二裕太说话之前,承担下了所有的责任。 那时的她,脑海只闪过一个画面:那个校园文化祭的夜,她的王子,对着台上的小梦,若有似无的微笑。 就是回忆起那样一个笑,让她兴起了想要帮小梦承担所有罪恶的念头——她珍惜他每一次的笑容,她想保护每一个可以让他笑的人……即使,那些笑容里,没有她的影子……也无所谓…… 于是,她拉过那个男孩子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苦苦地哀求他,求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她的头上。 男孩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一脸看怪物的表情。 可是,她的坚持、她的执拗,最后还是说服了男孩。 带着复杂为难的表情,男孩在她的要求下,亲自送她去了警局。 在目送她踏进警局的前一刻,男孩还是忍不住骂她傻。 但,她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在阴森的监狱里住了两天,说不害怕,是骗人的。 可是,只要她想起他,想起他的笑,假装让他微笑的对象是她,她又有了面对明天的信念。 几天后,她总算被爸爸妈妈保释了出去。 回到暌违已久的家里,等待着她的,是爸爸冲天的怒火,和妈妈默默的哭泣。 妹妹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那一天,她的身上,伤痕累累。 奄奄一息地趴在自己的床上,她任由怎么也停不下眼泪的妈妈,替她上药。 轻轻触摸着她身上的青紫,妈妈不止一次地询问她为什么要做这些没有头脑的事情…… 而她,只是虚弱地笑笑,没有为自己解释只字片语。 叹息着,拭着泪,妈妈起身离开她的房间。 妈妈走后,带着一脸歉疚的妹妹偷偷溜进了她的卧室。 妹妹看到她,眼泪啪嗒啪嗒直落。 姐妹一番长谈后,妹妹的不安因她的承诺而消失。 于是,那一晚,她们两姐妹又像小时候那样,同床共枕。 只是,两人的心境,却回不到最初的纯粹。 之后的几天,伤口还没有复原的她,在爸爸的强迫下,不得不出门去赔礼道歉。 他们去医院探望了橘杏,意外得知她失去部分记忆的事实——这个消息,让本来还在苦苦思索“故事情节”的她,松了好大一口气。赔了医药费,真心诚意地道了歉,不了了之。 接着,他们又去了不二家,虽然被不二裕太的家人骂的很惨,但,好在,他们发泄过后,并没有过多纠缠。 反倒是百合野家,比较棘手——那次意外,百合野似乎很难再拉小提琴了。 百合野家向爸爸索要一大笔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可是,爸爸没有钱,他们威胁说要找人好好教训一下她和她妹妹。 爸爸慌了,回到家,又教训了她一顿,教训完后,烦躁地开始想办法筹钱——她知道,爸爸不会拿小梦的安全冒险……优秀的小梦是他所有的希望…… 看着爸爸这样,她心里好委屈也好愧疚,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明明……那一切,都不是她的错……百合野的事……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啊? 这样想着,可是,她却没有真的说出口,因为她知道,不会再有人相信她的辩解——所有人认定的,是她辛辛苦苦营造出的假象——很好笑,是不是?她亲手把自己逼进了牢笼…… 叹息着,无计可施下,她想到了小梦,她希望小梦可以去劝劝百合野,让百合野说服她的家人不要这么过分——甚至,为了怕小梦不同意,从未威胁过人的她第一次撂下狠话,称:如果百合野家坚持要他们羽鸟家赔钱的话,她会不惜联合不二裕太,将她们当初在街头网球场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个威胁,正中小梦的罩门,于是,小梦开始想办法。 几天后,小梦拿来一条做工别致的链子,说,那是百合野要她交给她的。 小梦说,百合野没有办法说服她的家人,所以,才给了她这条链子,让她到网上去卖个好价钱,权充一下百合野家索要的医药费用。 她相信了小梦的话,将链子放到了网上拍卖。 等啊等,等了好几天,终于,让她等到了一个愿意出高价的买主。 她欣喜若狂,敲定交易的时间和地点后,喜滋滋地捧着链子去见买主。 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约定的地点,她看到了怒气冲冲的北森,眉头紧蹙的迹部,面带鄙夷的忍足以及几个平时和她相交不深的男子网球部正选。 现实揭开残忍的面纱。 原来啊原来……她手中的链子并不是小梦从百合野那儿拿来的,而是小梦从北森小姐那里偷来的!而且……这条链子……还是她一直暗恋的王子……亲自为他的公主量身设计的…… 震撼、吃惊,晴天霹雳! 原来,迹部和北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原来,他的王子早就有了和他匹配的公主…… 这个意外获知的现实,让她长久以来的梦,彻底幻灭。 天塌了,一块块,一片片,将她的心,分解地支离破碎。 没有力气为自己辩白,也不想为自己辩白。 人赃俱获!没有人会相信早就声名狼藉的她。 于是,不再解释,绝望的她承认了所有。 于是,没有查证,愤怒的北森写了那张校报。 接着,她的爸爸接到自己即将被开除的通知。 然后—— 在冰帝,她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在家里,她成了爸爸发泄狂怒的对象。 痛苦、无奈、绝望,她掉进了万劫不复的炼狱。 小小的日记本是她分散感情的唯一依靠。 可是,害怕被她出卖的小梦却抢了她的那本日记,直接将其烧成了灰烬——只因,那本日记上记录了太多太多的事实…… 最后一块抚慰伤口的净土被毁,她的愤怒,不言而喻。 连日来所承受的委屈,逼得她不得不爆发。 她和小梦在楼梯上大吵了一架。 争执中,不知是有意无意,小梦失手推了她一把。 一格一格滚下台阶,头,受创,昏迷袭来的那一瞬间,她听见自己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幽幽地叹息: 如果可以就这样永远都不要醒……该有多好…… 第五十四章 拨云见日 脑海,昏昏沉沉。 一幕幕的片段,不断交织。 心,很痛,画面中,女孩的无助悲伤,竟让我感同身受。 泪,一颗接一颗,冰冰凉凉的感觉滑过眼角。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分散的意识,逐渐回笼。 “你这个畜生!再怎么说小离都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呜呜呜……没有!我没有!姐姐是自己摔下楼梯的!不关我的事!真的不是我!呜呜呜……” “啪” “你给我闭嘴!你当我是瞎子吗?我可是亲眼看到你把你姐姐推下楼的!你……就算你真的不希望让你姐姐代替你去学小提琴,你也不能做出这种违法的事啊!妈的!你知道你的行为叫什么?法律上,那叫‘谋杀未遂’!难道你也想像你姐姐之前那样被送进监狱关几天吗?!” “呜呜呜……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呜呜呜……” “小梦……” “好了好了,你们要吵到外面去吵!病人现在需要静养!没事的话,你们都可以离开了!” …… 耳畔,嗡嗡嗡,似乎有什么人在争吵。 不过,还未等我听清楚什么,世界在顷刻间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寂静,仿佛没有生命的寂静。 滴答滴答,只残留着时间流过的痕迹。 睫毛,微颤,如蝴蝶的羽翼,在片刻的扑闪后,幽幽地向上开启。 白色,一片白色。 眨眨眼,眨去眸中的茫然,我挣扎着坐起身。 思绪,很乱,胸口传来的窒闷,久久不散。 记忆里,那段不属于我的经历,就像被串起的珠子一般,东一颗西一颗,拼凑出一段完整而又让人忍不住唏嘘的过往…… 连日来的疑惑,总算解开,可是,我却没有任何的兴奋和喜悦,心,沉甸甸,塞满了难言的酸楚和心痛——为那个傻到让人悲哀的女孩。 原来啊原来……她竟是为了一场虚无缥缈的单恋,毅然顶下这一切…… 原来啊原来……她对迹部的感情,早就超出了青春期的懵懂…… 傻!真的好傻! 我不禁苦笑着叹息,为她,也为我自己——只因,我和她,已是一体。 感慨间,病房的门被推开。 下意识地,我闭上眼,重新躺回床上,直觉不想在此时此刻面对任何人。 门开门又关。 有人走了进来。 一步一步,自信、张扬,来人在我的床边停了下来。 沉默,无言。 ☆☆☆☆☆ ☆☆☆☆☆ ☆☆☆☆☆ ☆☆☆☆☆ 病床上,女孩闭着眼,面色苍白如雪。 愣愣地,望着那张曾经让自己不屑一顾的脸,迹部的心,复杂难言。 啧!真是太不华丽了…… 为什么他会有那种感觉? 明明眼前的人,是他最不屑的存在,可是,刚才,在目睹她摔下楼梯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居然会不听指挥地骤然缩紧? 羽鸟离……记忆里,那个看到他就脸红,动不动就对着他犯花痴的女人…… 失忆……难道失忆真的可以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么? 那次在医院,失忆的她,那般决绝的表情,让他记忆犹新;学校里,面对千夫所指时的她,超乎寻常的冷静,冷静到,让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插手的理由——他认定她可以轻松应对,却忽略了她没有缚鸡之力的事实…… 原以为,经过在冰帝的那次屈辱,他不会再看到她了,可是,那个本以为无趣的生日宴,她再度出现,一曲惊鸿,震撼全场。 她又以另一种姿态重新闯进他的视线。 那样娴熟的技巧,那般自信的演奏,一度曾让他错觉她的失忆只是假装……直到…… “‘失忆’失去的只是不想回首的过去,并不能磨灭曾经烙印在身体上的记忆。” 淡淡的语气,毫不畏惧的对视,冷然说出这句话的她,并没有他印象中的羞涩和痴恋。 那一刻,她看他的眼神,清澈纯粹又隐含一丝讥诮——让他窥不破任何修饰过的痕迹…… 不得不承认,失忆……真的给了她一次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个发现,意外地波动了他久未涟漪的心。 对她,他忽然兴起了一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于是,情不自禁地,他暗暗留意起她的一切,她在立海大发生的事,她毅然和他们校长定下的约定,在不知不觉中,让他对她的兴趣,渐浓。 所以,今天回来的时候,当羽鸟国宏支支吾吾地向北森提起了她想见北森一面的那刻,一旁的他,没有多做细想,便直接帮北森做了决定,甚至,还故意忽略羽鸟国宏说的“单独”二字,难得厚着脸皮、不华丽地当起了“电灯泡”。 只因,他莫名地想要再见她一次,看看那个失忆的她,到底还能蜕变出多少种令他惊讶的面貌。 而她,果真没有让他失望。 一字一句,自信、沉稳,她将北森,冷嘲热讽得毫无招架之力,一步一步,引他们走进她早就设计好的棋局。 “三天,如果三天内,我可以证明你们之前的认定是错误的,那么,这个星期五,请北森小姐‘移驾’随我回立海大,用她能够接受的方式,替我澄清所有因她的‘报道’而四起的谣言……” …… “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如果你们没有耐心等三天,那么就半个小时吧?” …… “半个小时后,请你们‘务必’到羽鸟家来,只要十分钟,我就可以让你们了解……何为真正的真相……” 虽然对于她之前做的那些事,他有了解过大概,但,却不清楚细节——那时的他,忙着关东大赛前的地区预选赛,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空闲去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当她自己承认了一切后,他便二话不说地直接踹她离开冰帝,没有任何的怀疑和查证——对于不在乎的人事物,他向来缺少主动。 不过…… 想起适才在咖啡厅,神采奕奕的她,一脸世界尽在掌握的倨傲,迹部的唇,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承认,他对她过去的事不感兴趣,不过,他却对她想要解释 “真相”的过程……非常期待…… 思绪翻搅间,唇边的笑忽地静止。 敏锐地,他捕捉到床上女孩隐在眼皮下,微微颤动的眼球。 灰色的眼,倏地一凝。 这个不华丽的女人…… ☆☆☆☆☆ ☆☆☆☆☆ ☆☆☆☆☆ ☆☆☆☆☆ “不用再装了,本大爷知道,你已经醒了。” 许久的沉默后,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张眼偷瞄一下来人之际,一缕隐含危险的男性嗓音突兀地划破空际。 本大爷? 迹部! 这个认知,让我意外,不过,却并不诧异。 叹口气,该解决的迟早都要解决。 无奈,我睁开眼。 起身,抬眸,我对上一双讳莫如深的复杂眼瞳。 心,波动,浅浅的哀伤弥漫——我知道,那是来自羽鸟离灵魂深处的殇。 对于迹部,那个女孩拥有太多的眷恋和痴傻。 摇摇头,不想再被奇怪的情绪影响,我漠然地别开了眼,没注意到迹部因莫名的不悦而忽然收缩的双眸。 “你说半个小时后,你会让本大爷看到‘真相’……你的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14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真相’难道就是‘设计’你妹妹推你下楼的那一幕么?嗯?”半秒的停顿后,耳畔,拂过迹部懒洋洋的低沉嗓音。 “‘设计’?”我挑眉迎向他令人难懂的眸:“迹部少爷是从哪里看出来,这一切,是我‘设计’的呢?” “你故意激本大爷半小时后去羽鸟家,而当本大爷如约踏进你家大门的时候,又碰巧听见你的尖叫……”单手抚面,修长的指尖轻抵光洁的额,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缝间,露出一双狭长微挑的凤眼,幽邃中,透露着鹰一般的光影,邪气而又魅惑:“那样的巧合……未免太过巧合……你,瞒不过本大爷的眼睛……” “呵,是么?”真是很好的洞察力,不过…… 耸肩,轻笑,我不以为意。 迹部的眼底掠过不知名的光芒。 我没有再理他,低头检查了下身上的衣物,庆幸,还是原来的那套。 伸手拉开裤上带着拉链的口袋,我小心翼翼地取出自己的手机。 熟练地翻了翻,松口气,我之前特意录下的音,还在。 似笑非笑地,我移眸看向正盯着我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迹部,唇,微挑。 抱着一丝看好戏的心态,我动手打开我在不久前仓促新建的录音文件。 一阵杂音后,羽鸟梦略带一丝惊惶的声音,划破沉默。 “姐姐,你等等我!事情!事情不是不二裕太说的那样的!真的!姐姐!不二裕太……不二裕太……啊!之前不二裕太有和我表白过,可是被我拒绝了,所以……所以他怀恨在心……对!就是怀恨在心!姐姐,你不要相信他的话……他说的话,都是假的!姐姐!” …… “那么……那么……姐姐的意思是打算怎么做?公开吗?为了你和立海大校长的约定,你要出卖我吗?!” …… “姐姐难道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会帮我的!怎么!姐姐现在失忆了,就打算反悔了?!不!不可以这样的!不!姐姐……你不是最疼我的吗?求求你,不要和不二裕太联手公开真相好不好?求求你……好不容易……我好不容易才接近了迹部少爷,求求你不要、不要阻碍我好吗?” …… 随着适才我和羽鸟梦在楼梯口的对话一字一句融进空气,迹部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尤其,是在他听见羽鸟梦的那句“我好不容易才接近了迹部少爷”后,他的表情,难看到极点。 呵呵!真是不华丽呢,“我”伟大的迹部少爷…… 我嘲弄地冷笑在心底。 估摸着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我慢条斯理地按下暂停键。 瞬间,小小的病房内,又恢复了宁谧。 其实……我原本的计划是,当羽鸟国宏他们进门的时候,营造羽鸟梦推我下楼的假象,然后,趁着她因看到羽鸟国宏他们而陷入极度恐慌的时候,循循善诱她自己说出曾经的真相——毕竟,要诱哄一个人把她做过的错事和盘托出,最好的时机,便是她精神面临崩溃的时候……可惜,假戏真做的我,错过了那个时机……不过,比较幸运的是,我“因祸得福”地得到了羽鸟离所有的记忆…… 至于将对话录音,虽然是我早就盘算好的一部分,但是,却不是主要的一环——那只是为了以防意外的存在——巧合的是,还真有了“用武之地”。 胡思乱想中,我已然收起手机,挑眉,好整以暇地看向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的迹部。 “告诉本大爷,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嗯?”吸气、吐气,半晌才平复完情绪的迹部,危险地眯起双眸挑眉看向我,眼底的复杂和询问,不言而喻。 “呵呵,迹部少爷是想听‘道听途说’版的,还是真人‘现场版’的?”唇,轻扬,我想我此刻的笑,在迹部眼里,应该可以和“欠扁”画上等号。 “……”果然,迹部的面色愈发阴沉,漂亮的灰色眼瞳里,无声地宣告着他的不耐。 嘴角,了然地勾起,也许,是时候撒下最后的渔网了…… ☆☆☆☆☆ ☆☆☆☆☆ ☆☆☆☆☆ ☆☆☆☆☆ 头,很沉,后颈,很痛,在黑暗中迷失了许久,羽鸟梦幽幽地从昏睡中转醒。 下意识地,想要起身,意外地,竟接收到四肢被缚的事实。 情不自禁地倒抽一口气,羽鸟梦的俏脸瞬间苍白。 本能地环顾四周,入眼的是一间陌生的废旧仓库。 心,骇然,强烈的恐惧让她的心跳超出正常规律。 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思绪回顾,记忆在她放学离开冰帝后,踏上回家的路途中出现断层。 她记得,在一个小巷口,她被从背后袭来的力道,击昏了过去…… 胸口,一跳,不详的预感弥漫四肢百骸,恍惚中,耳畔,传来一声细微呻吟。 条件反射地循声看去,借着从几扇紧闭的破旧玻璃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她看到了离她不远处的熟悉人影。 “奈凝学姐?”不敢置信地,她愕然地唤出那人的名字。 闻言,神智还有些茫然的百合野奈凝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找到了骇然和惊讶。 不过,未等她们互相询问什么,仓库的门自外面开启。 一个让她们都意外的少女,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信步走了进来。 “姐姐?!”羽鸟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不久前她还接到她妈妈打来的电话,说她姐姐还在昏迷,希望她早点回家去医院探望云云。 “呵呵,很意外吗?”女孩的唇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仿佛已经看透了她的想法,意有所指地解释:“假装昏迷未醒可是比故意摔下楼梯简单得多了……” “你……”听懂了她藏在话底的暗示,羽鸟梦倒吸一口冷气,是震惊,也是骇然——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她的姐姐吗? “呵呵,被人冤枉的感觉很不好受吧?啧!真是可怜啊……看看你的脸,虽然有粉底修饰,可还是无法掩盖那五道鲜红的痕迹……”缓步走近,女孩弯下腰,伸手挑起羽鸟梦的下巴,冰冰凉凉的指尖轻轻流连着她颊畔那点点的红肿,假惺惺地叹息:“父亲大人不愧是曾经入选国家队的网球选手,手劲还真大!” “你……”羽鸟梦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她……恢复记忆了? “很惊讶吗?”收手,退离,女孩嘴角的弧度,很冷:“经过昨天‘意外’的一摔,把我失去的那些记忆全部还回来了……”话说着,她别有深意地将目光放在一旁面如死灰的百合野身上,不知是有意无意,她抬了抬自己布满伤痕的右手,眸底,结冰:“真是想不到……在我帮你们顶下那么多‘恶劣’后,你们……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地继续压榨我身上早已仅存不多的东西……小梦……你们还真狠啊?” “姐姐……”她的话,成功击中羽鸟梦这些日子来莫名被掀开的罪恶感。 至于百合野,则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不知该说什么。 气氛,有片刻的沉默。 直到…… “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是百合野略带一丝无奈的叹息。 她承认,对于羽鸟离,她是过分了。所以,她不怪她把她绑到这里来——因为,这是她欠她的。 “很简单,对着它,把那天在街头网球场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唇,轻扬,女孩变魔术似地从口袋里取一支录音笔放在她们面前,顿了顿,她看向羽鸟梦,笑得单纯而又无害:“还有小梦你……偷窃北森项链的经过,也顺便‘真心诚意’地对着它交代一遍……” “……”百合野没有说话,蹙眉,一脸为难——虽然她对羽鸟离存有愧疚,但是,那却不代表她会因为愧疚而将自己推进深渊——她清楚羽鸟离会不遗余力地把她和羽鸟梦绑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更加清楚,如果她真的如她所愿地将真相对着录音笔吐露,那么,她自己,就会万劫不复…… “我不要!为什么要我交代?姐姐难道忘了,当初是你自己要替我们顶下那一切的?不是我们逼你的!既然当初你都愿意承认了所有,那么为什么现在又要千方百计地寻找真相?就为了和立海大校长的约定?”羽鸟梦嫌恶地瞪着那支录音笔,银紫色的眼睛,溢满不满和抗议:“姐姐既然已经恢复记忆了,那么你应该记得那次,是你自己多管闲事地冒出来替我和奈凝学姐挡住那些事情的,不是我们求你,更不是我们设计陷害你的!至于北森小姐的项链,如果不是你后来无耻地反悔来威胁我说要联合不二裕太公开真相,而奈凝学姐又实在没办法说服她的家人撤销索要的医药费,我根本就不会去干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无耻’?‘多管闲事’?原来,在你眼里,我的评价这么低啊?‘多管闲事’?呵,是啊!我还真是管了不该管的闲事啊?”羽鸟梦的话,让女孩不怒反笑。 惊觉自己似乎在激动之下说了本不该说的话,羽鸟梦的脸,褪去最后一丝血色。 略带慌乱地,她看向那支录音笔,在瞥到它并未开启后,又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幸好,她还没开始录音…… 看着她一脸庆幸的表情,女孩的眼底,掠过一丝嘲弄。 慢条斯理地,女孩收起录音笔,起身,勾着胜利者的笑,回眸,她对着仓库外的某个方向,挑高眉毛,高声道:“你们都听到了?” 话音刚落,羽鸟梦和百合野面面相觑,心脏,收缩,隐隐约约,她们有了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们……适才乍见羽鸟离时产生的慌乱,似乎让她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环节——为什么羽鸟离会有办法把她们两个同时抓来这间仓库?难不成…… 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气,羽鸟梦和百合野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猜测。 而她们的不安很快得到了应证! 在空间进入凝滞的几分钟后,仓库微掩的厚重门板再度被推开。 几道人影鱼贯而入。 面无表情的桦地,眼神冷厉的迹部,目光复杂的忍足,错愕震惊的向日,茫然不解的慈郎,面色僵硬的凤,眉头紧蹙的宍户以及……燃烧着两簇愤怒火苗的北森。 世界,一下子静止。 羽鸟梦和百合野的天,塌了…… ☆☆☆☆☆ ☆☆☆☆☆ ☆☆☆☆☆ ☆☆☆☆☆ 没有兴趣留下来参观冰帝众人的反应,我直觉地选择默然退场。 “希望明天,你不会让我失望。”行经北森身边,心底的小小恶意,让我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冒了这么一句话。 闻言,北森的身子倏地一僵,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 “你放心……我不会逃……”擦身而过的瞬间,她的喃喃低语,掠过耳畔。 赌局,结束。 而我,功成,身退。 不去理会迹部讳莫如深的凝视,不去在意冰帝众人略带复杂的目光,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我潇洒地留下一抹高傲的背影,扬长而去。 离开仓库的大门,夕阳早已西下,深深地,我做了一次深呼吸。 原来……重生的这个世界,也有如此美妙的空气…… 明天……还真是让人越来越期待…… 第五十五章 无眠夜(番外) 夜幕莅临,深邃铺满天际,点点繁星下,游走着两抹无言的影子。 沉默地,忍足和百合野一前一后地走在东京的街道,两旁,灯火闪烁,却化不开盘旋在他们之间的凝滞。 百合野的脚步,越来越慢,望着男孩冷漠的背影,心,被撕扯得很痛很痛。 她知道,他在生气,生气她的隐瞒和欺骗。 虽然刚才在仓库,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但,她感觉得到,他的愤怒和失望——对她的失望。 忍足侑士……一直都知道,他是骄傲的,而他的骄傲里……容不下缺陷和不完美…… 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因为喜欢,所以,她害怕当他知道真相后,会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她的世界——她已经失去了陪伴她多年的小提琴,所以,她不能再失去他…… 那一次,在街头网球场,看见羽鸟梦推橘杏下楼的那一刻,她是真的被吓到了,而惊吓过后,却是慌乱,她害怕羽鸟梦的事情传到冰帝,传到他的耳朵里,更害怕一直和羽鸟梦走近的自己,那个陪着羽鸟梦一起来到街头网球场的自己,也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连累,所以,慌乱无措的她,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动作,才会顺手拔出了包里的美工刀刺伤了不二裕太——甚至,还将她自己……推进悲惨境地…… 在医院里醒来,当得知自己很难再拉小提琴的时候,她的心,陷入绝望,绝望过后,却是深深的恐惧……她担心她刺伤不二裕太的事情被揭露,更担心,当众人,尤其是他……知道她的伤是自作自受后会流露的异样眼神——她害怕,她不安,所以,当羽鸟离出面为她顶下一切后,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站出来澄清——切,人都是自私的,当有人愿意为你挡下所有不堪后,谁,还会傻傻地往前一步坚持最初的事实?她,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啊…… 不是没想过真相会被揭露,不是没考虑过失忆后已然彻底改变的羽鸟离会自己找回真相,掀开当初的一切——只是,从没想过那样的一天,会来得那么快……那么让她……毫无准备…… 泪,滑落,忆及适才在仓库发生的一切,百合野不自觉地抓紧胸前的衣服,停下脚步,无声哭泣。 羽鸟离离开后,早已六神无主的小梦,在迹部的逼视下,流着泪,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于是,她看到了,那些少年眼中的诧异、不敢置信……也看见了他看向她时的失望和复杂…… 虽然后来,沉默的他,在看见她因众人不谅解的眼神而无助地落下的眼泪后,二话不说地径自上前拉着她离开仓库,可是,他却在踏出仓库,留下一句“我送你回家。”后,冷漠地放开了她的手……然后,便是一路的沉默——他没再开口和她交谈过一个字……甚至……连一个眼神也吝于给予——他是真的生气了…… 想到这儿,下意识地,她抬眼,望着那抹越走越远,没有丝毫缓步的背影,心痛难当。 她……就要失去他了吗? 不!她不想失去他啊…… 强烈的不安袭上心间,再也顾不得自尊,再也顾不得矜持,她直觉地上前两步,伸手,从背后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脸,埋进他总是让她眷恋的背影,哽声道:“侑士,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那些事……我并不是故意想要隐瞒你的……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我承认,没有阻止小梦去教训橘杏是我不对……我承认……那次你对我说,不动峰队长的妹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时,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以为你被她吸引,所以……所以才会冷眼旁观地看着小梦去找她麻烦……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她会被小梦失手推下楼梯……至于羽鸟离……就像小梦刚才和你们解释的那样,当初,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地站出来承认了所有,不是我逼她,更不是我求她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欺骗你的……相信我……侑士……”她只是太爱他,太不想失去他——也许只有天知道,那个失去小提琴的她……有多么的自卑…… 她……没有自信,可以留住眼前这个总是让人琢磨不透的少年…… 忍足的身子僵了僵。 半秒的沉默后,叹气,转身,他面向满是泪痕的女孩,薄薄的唇,弯出一抹无奈。 “在你的心里,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 “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 “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当初我会和你交往,是真的喜欢上你这个人……我在乎的,不是那个会拉小提琴的你,我在乎的,仅仅只是那个也和我拥有同样心情的你……可是……为什么你始终不肯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始终要让外在的一切瓜分我们之间的感觉?” “……” “今天,羽鸟离揭示的一切,说实话,不吃惊、不生气、不失望是骗人的,可是,我吃惊的,并不是羽鸟离替你们顶下的罪,更不是那个真正导致你无法拉小提琴的意外……我吃惊的、生气的、失望的是,这么久以来,你对我的隐瞒和修饰!” “……” “我要的,不是一个处处用最完美的面孔面对我的女朋友,更不是一个总是小心翼翼、随时担心我会和她提出分手的女朋友!我要的,是一个可以依赖我,无论完美和残缺,她都会愿意对我展示真实的人……” “侑士……”百合野不知该说什么。 气氛一下子停顿。 片刻的凝滞后,忍足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烦躁地爬爬头发,抬眸,注意到面前熟悉的景物,犹豫片刻,他将肩上的包,交还给百合野,别过脸,淡淡地转开话题:“很晚了,你早点休息。”语毕,不再看她,转身便走。 木木地,百合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想着他适才说的话,默默啜泣。 ☆☆☆☆☆ ☆☆☆☆☆ ☆☆☆☆☆ ☆☆☆☆☆ 两旁的路灯,黯淡地垂首叹息,淡淡的光晕下,拖曳着几个少年长长的倒影。 “真是想不到……当初我们认定的一切……竟有这样让人意外的隐情……”一路的无声后,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神的凤,忍不住出声打破沉默。 “是啊,小离好可怜……”双手交叉抱在脑后,难得没有被瞌睡虫袭击的慈郎,也不由得感慨。 “可怜?她哪里可怜了?我看,那只是她的手段罢了!你们别傻傻地被她骗了!真正可怜的,是中了她圈套的奈凝!”受不了同伴们在一夕间全站到了羽鸟离的立场说话,向日皱眉满是不悦地插口:“我真是想不通那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既然当初她都已经帮奈凝她们揽下一切了,为什么现在又要设计这一局?故意承认下所有让我们误会,然后又在我们差不多实施完报复行动后又以一个受害人的身份出现澄清所有的事实!我看啊,她根本就是故意的!这一切,一定是她有意布下的圈套!她的目的……八成又是另一种想要吸引迹部注意的手段!顺便再在我们面前诋毁奈凝和小梦的形象……” “岳人前辈会不会想得太极端了?虽然当初是羽鸟学姐自己出面为奈凝学姐她们顶罪,但是,后来,她失忆了啊,失忆的人对一切都是陌生的,她会想要知道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而在得知自己是无辜的后,想要找回自己的清白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当一个人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时,她就像开始一段新人生一样……何况,那次在医院,什么都不知道的她,还傻傻地赔上了自己的右手……” 凤的话,让四周的气流又停止了下来。 “可是……可是……就算如此……那……那奈凝也是无辜的……那一切,都是羽鸟梦做的!和奈凝无关!”其实说来说去,向日只是想要为自己心中的女神,要一个公道罢了:“奈凝因为那次意外不能拉小提琴了,她心里有多痛苦,你们又不是没有看到!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会隐瞒意外的真相,也是情有可原!再说!羽鸟梦也说了,当初是羽鸟离自己出面揽下一切,她们没有逼过她!” “但,我们曾经那样误会了她,让她在学校里抬不起头,也是事实啊。”凤的声音,有一丝淡淡的愧疚,他记得当初,他们对羽鸟离……真的做过很过分的事情…… “那又不是我们故意的……谁让她自己神经兮兮地承认了一切……”向日撅嘴低低地咕哝,可是,底气明显不足。 “不管怎么说,我们欠她一句抱歉是事实。”久未说过话的宍户,淡淡地如是道。 闻言,少年们再度沉默。 一时间,这方空间,万籁,俱寂。 ☆☆☆☆☆ ☆☆☆☆☆ ☆☆☆☆☆ ☆☆☆☆☆ 入夜,北森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天空,愣愣出神。 “是你帮她的吧?” “啊嗯,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是你把我和侑士他们叫去仓库的!” “本大爷只是想要让你们知道真相,仅此而已。” “真相……呵呵,你什么时候开始对真相这么执着了?” “你想说什么?” “告诉我,你是不是对羽鸟离动心了?” “本大爷不会有这种不华丽的感觉!” “不会?呵,如果不会,你为什么要帮她揭开真相?如果没有你在暗中帮她,单凭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把奈凝和小梦抓到仓库?” “不要告诉本大爷,你希望一辈子被那两个不华丽的女人蒙在鼓里!” “……” “明天,你什么时候去立海大?” “……” “本大爷可以让人开车送你去……” 忆及适才在车上,她和他的对话,北森的心,被紧紧揪紧。 为什么……他会对“真相”这么在乎? 为什么……一向不喜欢多事的他,会对“真相”这么执着? 甚至……还不理会她在得知自己被最好的朋友欺骗后的心情,一心,只想着要她去立海大履行赌约? 羽鸟离…… 景吾他……真的喜欢上了那个羽鸟离了吗? 不!不可以!他是她的!从小,在大人们状似认真的一句玩笑里,她就决定要当他的新娘了!为了他,她不惜离开父母,千里迢迢地随着他从美国来到日本,进了冰帝……他,怎么可以为了别的女生动心?他怎么能对别的女生动心?! 不!她不接受! 羽鸟离…… 身侧的手,死死地握紧,指甲戳进掌心,隐隐的痛感让北森的眼神,染上一丝参杂着疯狂的坚定。 我不会把景吾让给你的!绝不! ☆☆☆☆☆ ☆☆☆☆☆ ☆☆☆☆☆ ☆☆☆☆☆ 腿上,摊开一本厚重的原文书,密密麻麻的希腊语,跃然纸上。 然而,此时此刻,迹部却没有任何的心情,继续自己平时的习惯。 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点着眼角下的泪痣,他幽邃的眼,有一层迷茫的光影。 羽鸟离…… 为什么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这么大?为什么仅仅只是失忆,就可以将那样一个懦弱的她,蜕变成和之前截然不同的模样? 坚忍、狡黠、冷静、敏锐——这些日子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她,真的会是羽鸟梦口中那个自愿出面承担下所有罪责的傻瓜么? 不!不是! 她绝不是那样的人! 她……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么……她……究竟是谁? 羽鸟离失忆后重新衍生出来的另一个人格么? 如果……真是那样…… 迹部的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 此时此刻,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对她的关注…… 已然超过了好奇的范畴。 毕竟,当暗处的丘比特选择行动,没有人,可以侥幸逃脱。 未来,会怎样?依旧,无解。 第五十六章 疑问 虽然我不喜欢北森,但,不得不说,我欣赏她的做事风格。 愿赌服输,说到做到。 立海大的晨会上,她准时出现,在众人诧异、疑惑的目光中,昂首挺胸,一步一步,不减高傲地走上讲台。 面无表情地接过麦克风,她的开场白,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的含蓄修饰,短短的一句抱歉,简简单单的“这一切全是我的误会”,她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所有曲折难言的真相——没有提百合野和羽鸟梦,也没有纠结“我”之前的“俯首认罪”,她大大方方地把那一切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她说,那篇报道是她错信谣言下的产物,她说,她不该在一切还未明了时报道出这样一篇没有任何可信度的报道,语毕,她在几秒的挣扎犹豫后,当着立海大所有学生的面,冲着我的方向,深深地弯了弯腰,不卑不亢地对我说了对不起——她的举动,让我意外,更多的,却是“受宠若惊”。 全场,静默,片刻的鸦雀无声后,议论四起。 或对北森的嘲弄,或为我的不平,更多的,还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不去理会那些异样的眼神,不去在意那些围绕着她转的窃窃私语,道完歉的北森,重新挂上骄傲的面具,抬头,吸气,她面上无波地走下讲台,漠然、退场。 戏,圆满落幕。 在校长接下来的一篇“谣言止于智者”的语重心长后,我,沉冤得雪。 站在角落里,我下意识地将目光从台上移至台下,扫过操场上站着的一排一排人墙,不意外地,捕捉到柳生络樱在校长大人一字一句的含沙射影下,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虽然通篇里,校长并没有提到她的名字,但是,那“有些同学在不经查证下,因为一张不实的校报,而捕风捉影地煽动其他同学做出种种不理智的行为”却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暗示。 唇,勾起冷笑,望着柳生络樱恨恨咬唇的憋屈模样,我知道,下一场游戏,是时候酝酿。 “小离!”神思游走,难掩惊喜的声音拂过耳畔。 偏眸,抬眼,是避过其他人耳目,悄悄向着我这边疾步而来的文太和亦晴。 心,一暖,他们脸上藏不住的关心,升高了我胸口的温度。 “真是太好了呢,小离!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再吵着要赶你离开立海大了!”眼里泪光闪烁,走近我的亦晴,还是那般感性。 “是啊!以后我们又可以一起上学了!”随后的文太也是一脸的欣慰。 看着他们的模样,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柔化,但,不知为何,却总感觉还是少了些什么。 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原来,竟是少了那抹男孩子气的身影。 “对了,亦晴,静雅呢?”是习惯了吗?亦晴和静雅的陪伴? “静雅?唔……我刚才好像有看到她去追那个北森小姐了。”蹙眉思索片刻,亦晴的回答有几分不确定。 “追北森?”我一愣,随即是哭笑不得——按照静雅的个性,第一反应告诉我,她一定是帮我去向北森“要公道”了。 想到这个可能,我失笑着摇了摇头,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后,提步便走。 亦晴和文太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在半秒的停顿后,也匆匆跟上我的步伐。 ☆☆☆☆☆ ☆☆☆☆☆ ☆☆☆☆☆ ☆☆☆☆☆ 来到立海大的校门口,远远地,我就看到了相对而立的静雅和北森。 信步向她们靠近,意外的是,预想中的剑拔弩张并未出现——相反的,她们两人给我的感觉,竟像久未见面的知己好友,和乐融融,谈笑风生。 我和亦晴他们的脚步不由得一顿,面面相觑,我从他们两个人的脸上看到和我同样的不解和茫然。 纳闷间,静雅首先注意到了我们的存在。 “小离?”她先是一愣,随即像想起什么,表情忽然浮起一层做了什么亏心事而被当场抓包的尴尬。 而一旁的北森,则在看到我的那刻,收起了之前面对静雅时微笑的脸,淡淡地,她用只有她和静雅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低语了些什么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有和我,也没有和亦晴他们打招呼,甚至,连一个眼神也吝于给予。 目送着她的背影坐上那辆停靠在校门口的黑色私家车,不经意的目光中,我似乎看见车内有一抹高傲的影子一闪而过——是迹部?! “你怎么会和那个讨人厌的女人相处得那么开心?”还未等我细想,耳畔,掠过文太略带一丝不悦的质问。 神,稍敛,我收回自己的视线,将注意力投向面前正僵着一张脸,神情略显不安的静雅身上。 “是啊,静雅,你什么时候认识北森小姐的?上次提到她的时候,你还是一副把她当成陌生人的口气……怎么刚才你却……”亦晴虽然也有不解,但她的口气明显比文太的委婉多了。 闻言,静雅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下意识地,她看向我,表情,是惶恐也是忧虑——我知道,她是在顾虑我的感受。 也许刚才北森已经当着立海大所有师生的面向我公开道歉了,但是,之前,因为她写的那张报纸,却让我付出了许多本不该由我来承担的罪责——伤害早已铸成,无论怎样弥补,都不可能抹去那曾经的痕迹……可以说,即使我和北森都愿意各退一步,但,我们之间的芥蒂……永远都不可能真的消失…… 所以,我能够想象得到静雅此刻心底的挣扎和为难。 “没关系,静雅,如果不想说的话,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如果她不想说,我不会勉强。毕竟,静雅是静雅,北森是北森,我还没有无聊到去干涉静雅的交友权利。 “不是的,小离!不是我不想说,而是……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着急地,静雅伸手拉住我的衣袖,带着一丝男孩子气的脸上,滑过淡淡的懊恼和烦躁。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而文太和亦晴也是一脸静候她“坦白从宽”的表情。 咬唇,静雅垂下头,模样有着明显挣扎的痕迹,沉默良久,深深地,她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再度抬首迎向我们,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 ☆☆☆☆☆ ☆☆☆☆☆ ☆☆☆☆☆ 原来北森的父亲北森海和静雅的父亲幸村岩一曾经是同窗多年的好友,两人各自毕业后,北森海去了美国留学,至于幸村岩一则留在国内发展,两人虽然相隔甚远,但是,却没有因时间、空间的不同而失去联络。 几年后,北森海学成归国,接手了自家企业,大刀阔斧,进军广告界,无意中,并购了幸村岩一所任职的广告公司。 于是,两个好友再度在熟悉的地方聚首,不过,不同的是,两人的身份背景,已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北森海成了掌控幸村岩一生计的上司。 起先,极重义气的北森海在得知好友竟成了自己底下的一名员工后,曾想过利用职位之便,提拔幸村岩一在公司内的地位,但,幸村岩一有他的信念和骄傲,坚持不肯接受北森海提供的“捷径”——也许是因为害怕众人在背后议论他和北森海私下的交情,所以,即使后来他的努力得到很多高层的认同,他也没有接受北森海给他的升职调动——静雅说,为了这一点,她妈妈和她爸爸已经闹过很多矛盾,冷战过无数次了…… 也许就是因为有了上一辈的交情,所以,在静雅他们很小很小的时候,北森雪美便和静雅他们有了互动——虽然北森海自从在日本坐稳了北森家当家的位置后便将事业重心逐步迁往美国,可是,为了不让在美国出生的女儿忘本,所以,在北森雪美刚开始牙牙学语的时候,北森海便有意识地利用回国出差之便,将女儿带回日本,寄住在幸村家——静雅和幸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北森,不过,因为当时年纪太小,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北森的全名,只知道,她有个名字叫“雪儿”。 北森雪美小学三年级的暑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幸村岩一辞掉了在北森海手下的工作,转而接受了另一家规模较小的广告公司的挖角——为这儿,北森海和幸村岩一的友情出现了裂缝,那年暑假,便是北森雪美出现在幸村家的最后一个暑假——也是她第一次在日本提前结束的暑假。 由于北森海的强硬,北森雪美在没有和静雅他们做最后告别的情况下,就那样突然地离开了幸村家,坐上了返回美国的班机……她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自此消失在静雅和幸村的世界里……再无音讯——一直到……适才的晨会…… ☆☆☆☆☆ ☆☆☆☆☆ ☆☆☆☆☆ ☆☆☆☆☆ “原来是这样……真想不到,你和部长居然和那个北森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听完静雅的回忆叙述,文太恍然,不过,停顿了半秒,他又像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好奇地道:“可是,你到底是怎么肯定那个北森就是你说的‘雪姐姐’的?要是没记错,你们应该有将近五年没有见面了吧?” 文太的问题恰巧也是我的疑问。 毕竟,五年的时间,足够模糊一个人的记忆——何况,静雅他们那时只不过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罢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或印象……我不认为她能如此轻易地就认出北森…… “嗯……其实,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我只是觉得眼熟,并不是很确定她就是‘雪儿姐姐’……直到刚刚她走下讲台,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看到了她脖子上戴着的一条项链。”说到这儿,静雅顿了顿,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那条项链,是五年前,哥哥想送给雪儿姐姐的生日礼物,虽然当时只有图稿,但是,却是哥哥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绞尽脑汁,特意为雪儿姐姐一笔一划,亲手画出来的……哥哥那时候很别扭,图纸完成后,犹犹豫豫、扭扭捏捏地就是不肯送出手,我在一旁看的心急,所以,趁着他不注意,我偷了他的画纸,悄悄藏在了雪儿姐姐的行李中,想着,当她收拾行李的时候,一定会看到……” “……” “我不知道雪儿姐姐后来究竟有没有看到,不过,我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外,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设计出那样一条链子……毕竟,那是哥哥费了好多心思才绘制出来的心血……有着特别的寓意的……” “……” “所以,当那条项链变成实物后,只需要一眼,我就能认出来……” “等一下。”说不上来心里忽然浮起的一阵酸味是什么,我情不自禁地出声打断静雅的话,不确定地开口:“你说的项链,指的是刚才北森上台时戴着的那条?”那条造型奇特却格外符合北森气质的铂金项链? “嗯,是啊,就是那条。”静雅很肯定地点点头。 “可是,之前他们误会‘我’是小偷的时候,北森曾亲口告诉过‘我’,那条项链是迹部为她设计并请专人特别打造出来的……” “不可能!那条链子明明是哥哥设计的!哥哥画草图的时候,我有看到!何况,那时,还是我亲自把哥哥最终完成的图纸塞进雪儿姐姐带来的那只行李箱里的!迹部……不可能设计出那样的项链的!绝不可能!”静雅的神情有些激动,就像被人踩到尾巴的小猫一样:“那明明就是哥哥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完成的!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画出一模一样的来!绝不可能!不行,我要去找雪儿姐姐问清楚!”话落,她冲动地直想往校门外去。 眼疾手快地,文太适时地一把拉住她,蹙眉道:“北森早就坐上私家车走远了,你追不到的!再说,只是一条项链而已,你有必要那么较真吗?都过去五年了……” “就算过去十年我也不管!再怎么说,那都是我哥哥的心血!我决不允许有人冒名顶替!” “……” 接下去,静雅和文太他们说了什么,我没有仔细听。 神思恍惚地,我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向适才北森离开的方向。 心,莫名涟漪。 第五十七章 人情 人,可以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也可以是世界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15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以是世界上最单纯的动物。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谣言止于智者的背后,却是以讹传讹在真相面前的不堪一击——北森的出现和道歉,便是最好的例证。 重新回到三年a班的教室,迎接我的那些目光,不再有嘲弄和敌意——或愧疚的眼神,或不好意思的微笑,甚至,当我在座位上落座后,还有几抹热心的身影找上门来,主动贡献这些日子来我所欠缺的笔记。 礼貌地,我一一谢过他们的好意,感激微笑的表面下,却是一颗冷然嘲弄的心——天性使然么?我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即使那些人,只是被假象蒙蔽的无知孩童——不计较,不代表宽容,现实,仅仅是一次无奈而又必须的表里不一,而我,炉火纯青…… 不过,有一个人,却例外。 柳生络樱…… 想起之前和她在校长室门前立下的赌约,我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啪”神思游走,一本厚厚的黑色硬面抄搁上我面前的书桌。 敛笑,抬眼,是面无表情的真田。 “这是这些日子来竹内老师要我帮你准备的国文笔记,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沉沉的声音,淡淡的眼神,几日不见,这位真田同学的严肃,似乎没有半点改变。 “谢谢。”客套地,我笑笑。 真田没有再说什么,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埋首,继续他的课前预习。 没趣地耸耸肩,我下意识地翻开笔记。 苍劲、有力,魄力十足,不得不说,真田的字,就像他给人的感觉那样,严谨而又大气……感觉上,他的责任感很强,是个很有担当的人。 思忖中,上课铃打响,我知道,忙碌的一天,又将开始。 ☆☆☆☆☆ ☆☆☆☆☆ ☆☆☆☆☆ ☆☆☆☆☆ “……也许是动容于小女孩眼底的期待,沉默片刻,店主从柜台上取出了那条项链……”讲台上,竹内老师的声音,平静流淌。 她朗读的是课本上的一篇小故事—— 《最贵的项链》。 项链…… 愣愣地,入眼的那篇用日语拼写的标题,不自觉地,将我不久前刻意压下的回忆,挑起。 “那条项链,是五年前,哥哥想送给雪儿姐姐的生日礼物……” 想起静雅的话,我握笔的手,无意识地一紧。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外,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设计出那样一条链子……毕竟,那是哥哥费了好多心思才绘制出来的心血……有着特别的寓意的……” 是吗?那条项链……真的是……幸村设计的? 是幸村……不是迹部…… 幸村…… “羽鸟?”恍惚中,竹内老师略带一丝不悦的声音滑过耳畔。 心,咯噔一跳,几乎是反射性动作,我倏地从座位上站起。 “请你接着我刚才读到的地方继续读下去。”眉,微蹙,竹内老师的眼底透露着责备。我知道,上课走神,是她的逆鳞。 “课本第58页,第二段,第三行。”好在,尴尬之际,身旁,传来真田刻意压低的平静嗓音。 来不及回以感激的笑容,我照着他的提示,读了下去。 竹内老师的面色,稍稍缓了缓。 一段小小的插曲,总算有惊无险。 ☆☆☆☆☆ ☆☆☆☆☆ ☆☆☆☆☆ ☆☆☆☆☆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收拾着桌上的课本,我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真田,感激地笑。 真田握笔的手顿了顿,没有看我,声音刻板地道:“下次不要再松懈了。”语毕,继续自己手边的动作。 看着他少年老成的模样,我摇摇头,忍不住失笑。 ☆☆☆☆☆ ☆☆☆☆☆ ☆☆☆☆☆ ☆☆☆☆☆ 一天的时间,就那样恍惚地从指缝间溜过,转眼,就到了放学的时间。 由于亦晴家里临时有事,所以今天的我,没有社团活动。 本来,静雅是要拉我去网球部帮忙的,不过,被我婉言拒绝了——只因,现在还不是我和柳生络樱面对面的好时机——我从不玩还没有准备好的游戏。 信步来到立海大的校门口,有点意外地,我看到等候在一辆黑色私家车前的熟悉身影——羽鸟国宏。 黑衣白衫,他还是那身私家司机的“标志性套装”。 此时此刻,他就那样站在那儿,时不时地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表,表情似乎有些不耐……但,当他看到我时,一扫面上阴霾,迅速地,换上一张很有耐性的好父亲面孔。 “小离!”他向我招了招手。 心,虽然滑过一丝厌恶,可是,我还是不动声色地迎了上去。 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来接我回东京去那个佐藤老师那儿学习小提琴的。 “父亲大人。”我乖巧地唤他,一副做作的柔顺模样。 虚伪么?也许,在他对我还有利用价值之前,我不会傻傻地让所谓的“随心”和“骄傲”来主宰一切——随心、骄傲,是奢侈品,在没有足够的资本前,我不认为我用得起。 闻言,羽鸟国宏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拉开后座的车门,示意我快点上车。 然而,当车门打开后,我的脚步却惊讶地顿在原地。 简单的灰白运动服,妖媚的泪痣…… 迹部景吾?! 他怎么在这儿? “是这样的,迹部少爷今天正好要来立海大送邀请函,于是,我就随口和他提起了你的事情……”见我发愣,羽鸟国宏适时地出声解释,话底,却有一丝掩藏不住的喜色:“因为迹部少爷今天正好也要去佐藤老师那儿,所以他说可以顺路送你一程……” 原来如此。 我理解地点点头,弯腰,钻进车内。 “砰” 车门重重关上,一时间,这方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迹部两个人。 沉默,尴尬。 如果可以选择,我实在不想和他共处一室——即使昨天的“仓库事件”,他,帮了我很多。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其实很微妙,细细分来,会发现,有些人,适合做朋友、当恋人,而有些人,只适合形同陌路……很明显,我和迹部,属于后者——“羽鸟离”的执念,曾经在冰帝的屈辱……或许,谁都没有错,或许,谁都做了错。 羽鸟离的爱,没有错,可是她的傻,却是大大的错; 冰帝那些人的双眼,没有错,可是他们的先入为主,却是大大的错。 蓦然回首,细细究来,孰是孰非,早已模糊不清,伤痕已在,心房高筑,化干戈为玉帛,仅仅只是表面的神话,并非心与心,真正的贴近。 所以,对冰帝,对迹部,相见不如不见,熟悉不如陌生,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你似乎并不想看到本大爷?嗯?”胡思乱想中,耳畔,掠过迹部懒洋洋的嘲弄嗓音。 神,稍敛,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虚伪地笑:“你想太多了。” 话落,转开目光,不再看他的反应。 四周一下子又变得沉寂下来。 沉寂得,有点诡异。 直到从我的口袋里,传来手机的震动。 是静雅发来的短信,大致的意思是问我明天去不去东京看他们比赛云云。 比赛?应该是关东大赛吧? 关东大赛……我记得冰帝和青学的那场比赛…… 最后的结果……冰帝败北! 想到这儿,下意识地,我转头看向迹部,正巧捕捉到他投注在我身上的视线。 探究、玩味,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算计? “羽鸟离,记不记得昨天,你欠了本大爷一个人情?”唇角,微勾,迹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突兀地,冒了这么句话。 “人情?”我茫然,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如果没猜错,他口中的人情,应该就是昨天我托他去“绑”羽鸟梦和百合野到仓库,然后再通知忍足、北森那帮人到外面来“看戏”的事情吧? 人情…… 我暗暗叹了口气,无奈地抬眸看他,直切主题: “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修长的指尖,随意地轻触泪痣,迹部唇边的笑,染上一层令人琢磨不透的光影: “陪本大爷玩一场游戏……” “……” “做本大爷的女朋友……” …… 第五十八章 佐藤秋 做本大爷的女朋友…… 呵?多么让人受宠若“惊”的一句话啊! 如果他脸上的表情不要那般嚣张,如果他话底的语气不要那般不可一世,或许,此时此刻,我会试着考虑一下用“热泪盈眶”来稍稍掩饰一下那颗在片刻的愕然后而逐渐趋于嘲弄的心。 麻雀变凤凰的戏码,不适合现实! “你的目的是什么?”虽然我没有体验过何为自卑,但是,那不代表我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这位眼高于顶的少爷会在一夕间“纡尊降贵”地对“我”这样的女生“春心荡漾”——灰姑娘的故事早已被时代淘汰,而我,也不是无知的单纯小女生……再者,通过这几次的接触,我并不认为这位高傲的迹部少爷会在关东大赛开始前夕,有这般“悠哉”的心情来找我这样一个小人物去玩一场幼稚的爱情游戏——至少,我前世记忆里的那个迹部,不是那样无聊的人。 “目的?”浓眉,微挑,迹部佯装的不解,虚伪得可以。 “为什么你会找我做你的女朋友?”我没有心情陪他打太极:“按照迹部少爷您的‘魅力’,我不认为您会‘不华丽’到用一个人情来换一个‘不华丽’的‘女朋友’!”就当妄自菲薄吧?我不认为自己符合他那“华丽”的美学! “啊恩,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迹部唇边的笑意,加深。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 我要谢谢您的恭维吗? 我暗暗在心底腹诽,神思游走,不经意间,脑海,突兀地闪过一道亮线。 “是因为北森雪美么?”大脑还未下达指令,声音已自动溢出双唇。 迹部的笑,有一瞬间,僵硬在唇边。 我知道,我无意中碰对了主线! “你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并不是因为想要和我玩一场爱情游戏,你的目的在于……北森雪美?”不在意迹部愈发阴沉的脸色,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道:“你想要解除你和她之间的婚约,对不对?”迹部和北森的婚约在冰帝已经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秘密了,既然迹部的头上早已被冠上北森未婚夫的头衔,那么,他想要另找女朋友的动机,不外乎两个——一是趁着年轻,未婚,多多享受一下游戏花丛的乐趣;二是……为了摆脱北森!故意找个女朋友来刺激她,逼她主动出面解除婚约——两相比较,我直觉认定后一种可能最大——毕竟,如果他真想好好玩几场爱情游戏的话,羽鸟梦和他的后援会会长藤谷,才是最佳选择! “自作聪明的女人!”冷冷地哼了哼,迹部满是不屑的眼底,让我捕捉到了一丝狼狈。 看来……我是猜对了! 只是……为什么?莫非…… “你不喜欢北森?”不知不觉中,心底的猜测就那样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 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而本来阴云密布的迹部少爷,则一扫之前阴霾,缓缓地,绽开一抹连玫瑰都要失色的妩媚笑容,无比自恋地看着我,道:“啊恩,你很在意?” “……”一根、两根,我的额头,有黑线垂落。 “呵,看来你就算是失忆了,也逃不掉再度沉醉于本大爷美貌中的宿命!”身体,微倾,一瞬间,我和他的距离,近在咫尺——近到,我能感受到他略带一丝玫瑰香味的呼吸,吹拂在脸上:“‘失忆失去的只是不想回首的过去,并不能磨灭曾经烙印在身体上的记忆’……嗯,现在本大爷终于明白那时你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了……看来,本大爷的一举一动早已深深烙印在你的心里了……” 迹部=自恋,同理可证,他的话=废话! 所以,我直觉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和他的距离,选择无视他的话。 和一个自恋狂较真=自讨没趣——没有必要。 “既然你这么喜欢本大爷,那么,本大爷可以试着给你一次机会和本大爷相处!”不以为意地坐回原位,迹部似乎看不懂我脸上的表情叫扭曲,自顾自地在那边自我感觉良好,末了,还似笑非笑给了我一个“不用太感激本大爷”的眼神。 无语问苍天! 他的自作多情,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围。 “迹部,你是不是误会……” “迹部少爷,佐藤老师的家到了!”就在我的忍耐到达极限,直觉开口予以“澄清”的时候,前座,传来羽鸟国宏恭敬到近乎谄媚的声音。 “嗯。”淡淡地,迹部应了一声,适才那自恋到近乎于不正经的笑,消失无踪——一时间,让我满腹的抗议梗在喉咙中。 也许…… 我若有所思地看向渐渐趋向于面无表情的迹部。 他刚才的话,只是一时兴起……并不能当真——即使羽鸟离的事情已经拨云见日,可是,直觉告诉我,迹部他们不会将真相公布于众…… 暗忖中,车门缓缓开启。 羽鸟国宏谦卑讨好的脸,印入眼帘。 神,稍敛,我下意识地尾随着迹部一起下了车。 行经羽鸟国宏身边,我注意到他嘴边藏都藏不住的弧度——我知道,适才在车上,我和迹部的对话,他,差不多都听见了。 不过……无所谓。 抬眼,将注意力移向面前的建筑——一栋复合式的别墅,附带着一个漂亮的花园,主屋前,还有一个托着美人鱼雕像的喷水池。 看来……这位佐藤老师,还挺会享受的……只是,我很好奇,羽鸟国宏究竟是怎样才和她搭上线的?如果她真像羽鸟国宏说的那般有名的话……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四下环顾中,迹部略带戏谑的声音拂过耳畔。 此刻,他就那样张扬地站在铁门边,双手抱胸,斜眼看着我,那眼神,似乎在暗讽我对眼前别墅的少见多怪。(默:小离啊,你太多心了,女王绝对米有讽刺你的意思……真的……) 懒得理会他的表情,我淡淡地移动脚步。 还未迈出几步,身后,传来羽鸟国宏的叫唤。 伫足,回眸,只见羽鸟国宏捧着一只小提琴匣子疾步向我走来。 小心翼翼地,我伸手接过,单单一眼,我留意到匣子下方的某个角落,有标记着“羽鸟梦”这三个字样。 “呵呵。”羽鸟国宏显然也注意到了,历经岁月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的痕迹。 我不以为意地耸肩,本来就没指望他会给我一把新的小提琴。 熟练地将琴匣背到肩后,我在迹部失去耐心前,举步迎了上去,懒得再看羽鸟国宏一眼。 ☆☆☆☆☆ ☆☆☆☆☆ ☆☆☆☆☆ ☆☆☆☆☆ 沉默无声地,我跟着迹部走进别墅。 “迹部少爷,您来了?”还未走近主屋,远远地,就有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妪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她看到我时,眼神稍稍顿了顿,不过,却没有多问什么,领着我们进了屋内。 屋内的装修和屋外给人的感觉一样,简单而不失别致。 “小姐和忍足少爷他们现在都在二楼的琴房,因为小姐吩咐过,所以我不能上去打扰,迹部少爷,你们请自便吧。”带着我们来到楼梯口,老妪还是维持着无波的笑容,不卑不亢地退到一边,如是道,话落,得到迹部的颔首,默默地转身离开。 望着老妪离去的背影,我不禁对那位佐藤老师更加好奇。 “佐藤秋的脾气有点怪,挑选学生的标准也很严苛,本大爷劝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待会儿被她不华丽地赶出来。”似乎察觉我心底的疑惑,一旁的迹部适时地出声道,话里,有一丝我猜不透的讳莫如深。 “呵,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得的。”眉,上挑,我似笑非笑地迎向迹部灰色的眼,忘了掩饰眸底的那抹讥讽。是自信么?假设没有听过羽鸟梦的演奏,或许,迹部的话,对我还有点作用。 迹部没有再说话,若有所思地,他淡淡看了我一眼,举步,率先踏上楼梯。 一格一格,爬上二楼,绕过几个弯,我们在一扇咖啡色的门前停住。 二话不说地,迹部伸手推开门——直接省略了敲门的步骤。 偌大的空间内,在中央的地方,放置了一台名贵的钢琴。 不远处的一隅,三个穿着冰帝校服、人手一把小提琴的男男女女正围着一位打扮优雅的女子在窃窃私语着什么,而当迹部把门开启后,极有默契地,他们将目光投注到了我们身上。 北森、忍足、凤……望着那三张看到我时的惊讶面孔,我想,我的表情除了愕然外,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究竟算是什么情况?巧合还是玩笑? 抑或……冤家路窄? “羽鸟学姐……”暗暗叹息间,凤略显一丝迟疑的声音融入空气。 礼貌地,我向他回以一个友善的笑容,并没有留意到一旁迹部突然沉下的眼。 “呵,真是想不到,羽鸟居然会和迹部一起来这里……”修长的指尖轻轻推了推眼镜,忍足暧昧的关西腔也随后打破沉默,唇,微扬,他带着一丝难解的笑,举步迎了上来,目光有意无意地,望着迹部的方向:“看来,羽鸟和迹部,似乎很早就‘冰释前嫌’了……” 他的话音刚落,我便敏感地注意到北森的身子,突地一僵,接着,她那只没有握琴拿弓的手,则无意识地摸上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项链…… 我的瞳孔不自觉地一缩。 “是你?”思绪飘忽中,耳畔,传来一道略显惊讶的女音。 收神,偏眸,我循声望去。 长长的发往后束起一条马尾,略施粉妆的脸,有着偏心的岁月单独赐予的风情——那样精致的五官,那样高雅的气质……似曾相识! “看来,你是不记得我了。”唇边,划过一缕苦笑,女子摇摇头,轻叹。 “怎么?老师认识羽鸟?”忍足藏在镜片后的眼,似乎闪过什么,快得让我看不清。 “是啊,那天在街上一时兴起,我当了一回街头艺人,她,是第一个听了我的‘忆’而落下眼泪的人。”脸上,泛起一波柔和的色泽,那位女子温和地看着我,眼底,有一丝隐藏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她的话,宛若一阵风,幽幽地,掀开了我曾经的记忆。 “你在哭?” …… “你是第一个听了我这首曲子,而掉眼泪的人。” …… “你会拉小提琴?” …… “希望当你确定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可以来找我。” …… 那个碰触小提琴的夜,那个迷茫的自己,那抹在街头引发我触动的人影…… “佐藤秋?”不确定地,我努力回忆着那张不知被我放到哪儿去的名片,犹豫着,唤出眼前这个人的名字。 闻言,佐藤秋的脸上,缓缓绽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很高兴,你总算记起了我。” …… 第五十九章 嫁祸 夜,很宁谧,没有闪烁的星星,也没有羞涩的月亮。 静静地,我站在窗前,抬头仰望无边的天空,愣愣出神。 生活,有时真的很像一场电影,每一个状似微不足道的细节,每一幕状似已经过去的镜头,往往,都会在观众的反应不及下,突兀地转换成一次为下一幕情节的推进而率先埋下的伏笔。 佐藤秋…… 想起那张笑容可掬的温柔脸庞,我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真是想不到,原以为只是茫茫人海中一次擦肩而过的身影,竟会在一夕间,变成我想要牢牢把握的一次命运转折! 或许是该感激之前在街头的那次邂逅,总之,成为佐藤秋学生的过程,比我预想中的要顺利得多——虽然,比较无奈的是,我再度和冰帝的那些人,有了一丝的牵扯。 北森、忍足、凤,他们都是佐藤秋的学生——我不知道佐藤秋是以怎样的标准来挑选她的学生的,只知道,当忍足他们各自拉了一首他们最近新练的曲子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他们三人的程度,不尽相同。 如果要按个比喻的话,凤是小学生,北森是初中生,而忍足……是高三生。 忍足的小提琴,无论是技巧还是表现力,不得不说,和我右手的水平,不相伯仲,一个初中生,能有那样的水准,说实话,我很讶异——可见,“冰帝的天才”也许并不是单指他在网球上的荣誉。 “叩叩”思忖中,门外传来一阵试探性的敲门声。 神,稍敛,我起身开了门。 门外,是表情显得有些哀怨的羽鸟梦。 眼底,滑过一丝嘲弄,我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无声地问了句:“有事?” “你很得意是不是?”银紫色的眼,布满阴霾,一字一句,她的话语,透露着压抑和怨怼。 我知道,她一定是看见了今晚迹部送我回家的那一幕——可以的话,我并不想要那份“荣幸”。 没有心情去理会羽鸟梦眼底的质问,我转身径自回到卧室。 羽鸟梦随后跟了进来,不知有意无意,她顺手,反锁了门扉。 冷眼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我漫不经心地在床上入座。 “故意装好人地告诉我,你会帮我顶下所有的恶劣,然后,又假装失忆,一步一步,精心布局,在无形中,让我和奈凝学姐当了一次你接近迹部少爷的踏板!呵,高招!真是高啊!羽鸟离,你还真是会‘扮猪吃老虎’啊!”目光,死死地瞪住我,羽鸟梦尖锐带刺的话底,尽是毫不掩饰的愤懑和恨意。 啧!看来经过几天的沉淀,这位小妹妹编故事的能力,似乎一点也没有退步。 故意顶罪?假装失忆?精心布局? 呵呵,她还真是看得起她那位善良到近乎愚蠢的好姐姐啊! 摇摇头,我不自觉地失笑。 “你笑什么?你很得意是不是?抢了我的小提琴,又不择手段地勾引迹部少爷……不要以为迹部少爷是真心要你做他女朋友的!他喜欢的人是北森姐姐!他以后结婚的对象也是北森姐姐!就算他要你做他女朋友也不过是看在你那本可怜到让人同情的‘单恋日记’……” “什么‘单恋日记’?”笑,收敛,入耳的名词,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宇。 “哼!就是你那本密密麻麻写着你有多么多么爱着迹部少爷的日记啊!”羽鸟梦的怒气渐渐地化为一丝不屑和讥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不是藤谷学姐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居然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连日记这种东西都可以拿出来当作你攀龙附凤的筹码!” “‘攀龙附凤’?你是在暗喻你自己的心声么?”心,虽然诧异,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反唇相讥的能力——假如没有猜错,那本日记,八成就是羽鸟国宏偷偷干的好事!不过……无所谓,反正那又不是我的心情,公不公开,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既然现在羽鸟梦想要和我撕破脸,那么,我也没必要再给她面子、忍气吞声——毕竟,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如果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取灭亡,那么,我会大度地放手成全。 “你说什么?”似乎没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羽鸟梦一下子变了脸。 看来……几日不见,她的火候……依然不够啊…… “明明不喜欢钢琴,却偏偏逼自己去学;明明没有拉小提琴的天赋,却偏偏缠着父亲要去拉……明明,嫉妒着百合野和北森,却偏偏装成想要和她们亲近的笑脸……明明,讨厌着藤谷的娇纵,却偏偏逼着自己去迎合她的一举一动……平心而论,细细究来,小梦,你为‘攀龙附凤’所做的努力……可比我,多得多了……”要感激羽鸟离的记忆么?对羽鸟梦曾经做过的一切,那般了若指掌……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真心喜欢着弹钢琴的,也是真心想学小提琴的!奈凝学姐和雪美学姐……她们对我很好!她们是我的朋友!至于藤谷学姐,虽然之前我和她有过争执,但是,后来我们就和好了!什么嫉妒?什么讨厌?你不要把你自己对她们的想法,莫须有地强加到我的身上!”声音,拔高,可是,在那义正言辞的外表下,却有着点点的心虚和慌乱,悄然溢出。 呵,还是太嫩了…… “莫须有?真的是莫须有吗?那么,我手机里存着的那些照片和录像,又是怎么一回事?”唇,冷笑,挖一个坑,引她跳的戏码,我信手拈来:“那个趁着无人的时候,搬起椅子砸钢琴的女孩是谁?那个拉小提琴拉到一半,突然重重地将琴弓折成两半的人又是谁?还有在厕所里,对着一帮女生,偷偷‘造谣’着百合野的整容和北森暗地里和街头混混扯上关系的人又是谁?啊,当然,最精彩的还在后面,那封匿名寄到校长室,‘揭露’校长大人的千金,藤谷纱未子在xx酒吧隐藏真实年龄做那种肮脏事情的‘正义人士’……” 随着我的话,一字一句,飘进空气,羽鸟梦的脸,一点一点,变了颜色,惊惶、害怕、不敢置信,纵横交错,我想,京剧的变脸,也没有她的表情来得精彩! “你一直都在监视我?!”羽鸟梦几乎是在尖叫了,接着,猛地想起什么,她疾步向我冲过来,伸手就要抢我手上正在把玩着的手机。 先一步的,我将手中的枕头扔到她脸上,趁着她晃神之际,伸手制住她的双手,利落地一个翻转,我将她死死地压向床铺,在她反应不及中,迅速地从她的身上,翻出一支正在录音的录音笔。 呵,果然! 我冷笑着松开她,起身,拉开和她的距离。 “你……”羽鸟梦的表情就像见到鬼一样。 “知不知道,‘班门弄斧’这个成语的意思?”指尖,轻轻地,按下录音笔的暂停键,我信步来到书桌前,伸手打开那只标记着“羽鸟梦”三个字样的琴匣,取出琴身,然后,一步一步,走回羽鸟梦的面前。 “‘班门弄斧’……通俗一点说,就是生手碰到行家,无知遇上精通……不过,我实在很好奇,我们两个人,到底谁才是‘班门弄斧’的人呢?”唇,淡淡地勾起,我捧着小提琴,讳莫如深地和坐在床上,似乎还处在震惊和怔忡中的羽鸟梦,四目相对:“或者……我们可以来做一个试验……”握琴的手,高举,话落的瞬间,手中的小提琴,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砰”地一声,琴身,断成两截。 巨大的声响,震回了羽鸟梦眼底涣散的神志。 “你在做什么?”她倒抽一口气,骇然地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我。 “你认为,我会甘心捡一把别人用剩下的琴来将就么?”嘲弄的眼,恶劣的笑,坏女人的表情,似乎挺适合我此刻的心境——属于我的琴,便只能是我的琴,我决不允许有任何人用过的痕迹存在——如果存在,那么,即使不择手段,我也会彻底毁了它——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是? “你……”羽鸟梦的脸苍白如雪,她看我的眼神,缓缓地,升起一抹惊惧。 我没有理她,估摸着时间,来到门边。 “你不是我姐姐!”手指,刚刚触碰上门把,身后,飘来羽鸟梦近似歇斯底里的尖叫。 我稍稍愣了愣,心底,泛起嘲弄。 “是啊,我不是你姐姐……”耳畔注意着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头,微偏,我冲着羽鸟梦的方向,露出一丝恶魔般嗜血的笑容:“我是你姐姐‘派’来报复你的……另一抹灵魂……” 闻言,羽鸟梦的脸,终于褪去最后一丝血色。 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她恍如被雷劈中般傻傻地站在那儿,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我没有再理会她的一切,吸气,开门,我在羽鸟国宏担心的脸出现在门外的那一刻,迅速换上了一张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女儿面孔。 栽赃嫁祸……颠倒是非…… 我,玩上了瘾。 第六十章 偏心 游戏就这样按照我临时杜撰的剧本,一点一点,向前推进,带泪的眼,委屈的诉,我将乍见到屋内一地狼藉的羽鸟国宏一步一步引进看“景”说话的误区——善妒的妹妹嫉恨着比她有天赋的姐姐,一言不合,娇纵的妹妹,偏激地动手砸坏了那把被迫要转让给她姐姐的小提琴…… “不!不是那样的!她在说谎!她在说谎!我没有砸小提琴!是她……是她自己砸的!”俏脸,煞白,好不容易才缓过神的羽鸟梦,急急地出声为自己辩解,然而,比较可惜的是,她那还残留着适才震骇余韵的惊慌表情,竟恰到好处地营造了一丝心虚的假象。 于是,不等我再添一把柴,羽鸟国宏的怒火……不点,自燃。 “啪” 响亮的掌掴划破空际,羽鸟梦的脸上,多了五道鲜红的手指印。 惊恐地捂住自己在两秒后高高肿起的脸颊,羽鸟梦银紫色的眼,泪水涟涟。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啪” 看来,羽鸟国宏这位“伟大”的父亲,很喜欢两边对称的戏码,又一个大掌一挥,过大的力道,直接将瘦弱的羽鸟梦挥倒在地。 泪,滑下,趴在地上的羽鸟梦,满腹的委屈。 “你这个畜生!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啊?!上次是推你姐姐下楼,这次居然又故意砸坏她的小提琴?!妈的!就算你嫉妒你姐姐比你有天赋,也不能干出这么损的事啊!你当你爸我是富翁吗?!你知不知道一把小提琴有多贵?就算把你卖到酒吧去卖笑,你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妈的!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摊上你这么个东西?!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啊!生气起来,看谁不满,就砸砸小提琴出气?!你……你真是……”说着,羽鸟国宏又开始动手施暴。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呜呜……”狼狈地,羽鸟梦闪躲着羽鸟国宏怒气冲冲的掌掴,扯着嗓子拼命尖叫。 冷眼旁观地,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嘴角,浮起一丝嘲弄的笑。 记忆中似曾相识的一幕再度上演,不同的是,画面中那抹咬牙忍痛的主角,从羽鸟离换成了那个总是高高在上、自认自己是公主的羽鸟梦了…… 呵,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现世报? “不要!不要打她……”暗讽中,眼前,有人影一闪而过,是刚刚赶过来的羽鸟馨子。 “小梦……小梦她还小……她……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自己不能再学小提琴了才会……她不是故意的……你别打她……呜呜……”紧紧地,羽鸟馨子不顾一切地拦住羽鸟国宏高举的手,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她就能故意推她姐姐下楼?动手砸小提琴出气?!那么如果她一直不能接受,是不是就要拿把刀宰了不让她继续学琴的我了?嗯?!妈的!你给我让开!都是平时被你惯出来的好东西!专门来拖我的后腿!我真怀疑我当初是不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女人回来!”火大地,羽鸟国宏不耐地将羽鸟馨子一把推倒在地,口不择言。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羽鸟梦还在那边凄厉挣扎。 而被羽鸟国宏的话伤到的羽鸟馨子则委屈地跪坐在地上嘤嘤啜泣起来。 望着她哀伤的模样,我心底的某处被轻轻牵动,有些不忍地,我直觉上前挡在她面前,冷冷地,面向羽鸟国宏狂怒的眼。 “父亲大人,请你适可而止!” “你……”似乎没有想过最近“乖顺”的我会突然冲上来对他说这么一句话,羽鸟国宏的脸上倏地闪过一丝阴霾。 “做错事情的人,是羽鸟梦,砸坏小提琴的人也是羽鸟梦!就算是‘养不教,父之过’,父亲大人也不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母亲大人的身上!小梦,是你们共同的女儿,宠坏她、惯坏她,并不是母亲大人一个人的责任!扪心自问,‘以前’的父亲大人难道就没有过度纵容过她么?”不畏不惧地,我迎视他燃烧着两簇火苗的眼,一字一句,清晰地道。 闻言,羽鸟国宏的眉,不悦地蹙起,身侧的手,咯咯作响,然而,他却没有真的对我发作什么。 倒是一边的羽鸟梦,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扯着嗓子叫嚷着想要为自己辩解:“没有!我没有做错!错的人是你!你不是我姐姐!不是!不是!你是疯子!你是冒牌货!你不是我姐姐!不是!” “你给我闭嘴!”不等我有所反应,先我一步的,羽鸟国宏抬脚,便是狠狠地往羽鸟梦的身上踹了过去。 狼狈地,被踢倒在一边,羽鸟梦红肿的脸上,流过一丝难以接受的骇然。 “小梦!”坐在地上的羽鸟馨子心疼地爬到她的身边,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新一波的泪,又涌。 “……”羽鸟梦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望着羽鸟国宏,眼底聚集着浓浓的不敢置信,然后,空洞的目光无意识地游走,她注意到了一旁面无表情的我。 瞳孔,猛地收缩,恐惧、害怕、惊骇,缓缓地,在她银紫色的眼底凝聚。 “不……不是!不是!她不是我姐姐!不是!不是!不——”突兀地,羽鸟梦的神情染上激动和错乱,死死地,她揪住羽鸟馨子的衣袖,宛如看待魑魅魍魉般地,颤抖着,瞪着我的方向,张嘴,发出近乎歇斯底里的尖叫,随后,没有任何预兆地,她铁青了一张脸,就那样直直地栽进了羽鸟馨子的怀里。 “小梦?!小梦?!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小梦!”羽鸟馨子被眼前的这一幕彻底吓到了,而原本怒意冲天的羽鸟国宏也在瞬间乱了手脚。 一阵手忙脚乱后,羽鸟国宏打横抱起了昏迷中的羽鸟梦,匆匆忙忙地就要将她往医院送,至于早就六神无主的羽鸟馨子,则默默噙着泪,亦步亦趋地尾随在羽鸟国宏的身后。 平静地,望着那两抹消失在卧室门口的焦躁背影,我的唇角,冷冷地勾起一抹冷血的弧度。 羽鸟梦……看来我真是太高估你的承受能力了…… 不过,我很好奇……如果连这点“前奏”都受不了……那么,接下来……你又该如何陪我玩那些更“精彩”的游戏? ☆☆☆☆☆ ☆☆☆☆☆ ☆☆☆☆☆ ☆☆☆☆☆ 羽鸟梦住院了。 医生诊断推测道,她近期内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导致了精神面临极度崩溃的边缘。 而断断续续地,从电话里羽鸟馨子哭哭啼啼的话语中,我知道羽鸟梦虽然在今天一早已然清醒,但是,她的情绪却非常不稳定,一直处在歇斯底里的尖叫中,需要强行注射镇定剂才能平静云云。 乍听到这个消息,说实话,我很诧异——意外于羽鸟梦的心理防线竟会这么脆弱,然而,惊讶过后,我却没有任何的罪恶感……是冷酷么?对于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我从不浪费多余的心软和同情! 我承认,我不是好人,善良的天使,一直都不是我想要努力靠近的方向。 所以,即使知道羽鸟梦最不想见也最害怕见的人是我,但是,为了不让羽鸟国宏他们起疑,我还是耐着性子,挂上一张虚伪的好姐姐面孔,来到医院,走进了羽鸟梦的病房。 也许是刚刚打过镇定剂的缘故,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16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羽鸟梦此刻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而羽鸟馨子则静静地守在她的床边,默默流泪——至于羽鸟国宏……不见踪影。 听到推门的动静,羽鸟馨子下意识地回过头来。 “小离……”她轻声地唤我,哭肿的眼,暗示着一夜未眠的痕迹。 “小梦怎么样了?”忧心忡忡的表情,佯装急切的语气,如果以后我无法在音乐家的道路上取得成功,或许,我会考虑报名去当演员,角逐奥斯卡金像奖。 羽鸟馨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过脸,指尖爱怜地拂过羽鸟梦憔悴带伤的脸颊。 顺着她的视线,我也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羽鸟梦。 苍白没有血色的肌肤,红肿中又印着几丝指痕的消瘦颊畔,深深的眼袋,黑黑的眼圈——该唏嘘吗?记忆里那张娇艳如花的脸蛋,此时此刻,竟狼狈如厮,宛如进入秋季的花儿,一片一片,凄凉凋零…… 同情么?有点,那么,要就此罢手么? 无意识地,我抬起自己伤痕累累的右手,望着那一道道刺目的疤痕,眼神,不自觉地一凝。 “那把小提琴……是你砸的,对不对?”神思间,耳畔,滑过羽鸟馨子闷闷的询问——四分的疑惑,六分的肯定。 心,咯噔一跳,我不动声色地移眸看她。 可是,她没有看我,只是用充满不舍的目光定定地望着闭眼沉睡的羽鸟梦,自顾自地喃喃轻语着:“小梦虽然任性,可是,她很珍惜那把小提琴,就算心里有妒忌,她也不会一时冲动到去动手摔坏那把小提琴……” “她不会,那么刚刚才被佐藤老师收为学生的我,就会咯?”胸口,浮起莫名的愤懑,有怨怼也有委屈——即使心里清楚羽鸟馨子的推测是事实,但是,她对羽鸟梦的信任,对我的怀疑,深深地挑起了我心底最强烈的不满——记得当初,在羽鸟离承认下一切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怀疑和猜测! “……”我的话,让羽鸟馨子恍如梦初醒,有些不知所措地,她偏眸看向我,似乎没想到我的反应会这么激烈,急急地开口亡羊补牢:“不,小离……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你只是太相信小梦了,是不是?”我冷冷地出声打断她为时已晚的掩饰。是为羽鸟离的悲哀吗?心底翻搅的那波涟漪?“当初,对于‘我’在冰帝发生的一切,你除了问过:‘这些事真的都是你做的吗?’这么充满不确定的一句话外,你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怀疑和揣测!你和那些人一样,相信‘我’的沉默是默认,你也和那些从没真正和你女儿相处过的人一样认定你的女儿‘我’,就是那样一个会为了一份没有结果的单恋而故意做出那些伤害他人事情的恶劣分子!你没有相信过‘我’,没有用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来相信过‘我’!只因,在你的心里,‘优秀’的小梦才是你的最爱!才是你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儿!无论她做了什么,无论她曾经做过的事情有多么卑鄙,多么无耻,你都愿意用一个身为母亲的心,来看待她,体谅她、信任她!因为你相信她,所以,即使她说的话全是谎言,你也会信、也会二话不说地站在她的一边!她说,砸坏小提琴的人是我,你就相信,真的是我,不管真相如何,不管我如何解释,只要她在你面前楚楚可怜地流几滴眼泪,你心里的天平就会选择偏向她而倒戈我!” “不是……不是这样的……小离,你误会了……我没有……”羽鸟馨子惨白了一张脸,焦急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就想来拉我。 我不耐地躲开她的手。 是失望吗?原以为,她真的是一个公平的母亲,却不想,她也有自己的偏心和立场!当初,对于羽鸟离做过的一切,她没有任何的揣测和多想,而现在,对于羽鸟梦,她的洞察力,竟敏锐得这般可怕! 这……就是人类的私心?母亲的偏心? 羽鸟离!你到底出生在怎样一个家庭?!你到底又是怎样一个悲剧的存在?! “小离……”期期艾艾地,羽鸟馨子眼眶的泪,又开始泛滥。 是自责?是愧疚?是不好意思?我懒得去探究。 心,烦躁,突如其来地那份对羽鸟馨子的重新认知,让我在顷刻间失去了继续停留在这里的兴趣。 于是,蹙眉,转身,带着一丝逃避和紊乱,我二话不说地离开了病房,没再理会身后羽鸟馨子任何的挽留。 “砰” 脚下,很乱,失神移动中,我在走廊上和另一抹纤细的人影撞了个满怀。 鼻尖,拂过淡淡的薰衣草香,似曾相识的感觉,浮上心头。 胸口,咯噔一跳。 我讷讷地抬眸望向来人。 钻蓝的发,淡紫的眼,一颦一笑,恍若天人…… “好久不见了,羽鸟。” 薄薄的唇,轻扬,眼前的少年,依旧,是那抹,淡雅如菊的倾城笑靥。 幸村精市…… 我恍惚地看着他,一时间,感觉整个世界,静止。 沉默,无声。 第六十一章 萌动 “小离……”怔忡中,羽鸟馨子隐含一丝忧心的声音,由远及近。 思绪,稍敛,努力平复胸口的窒闷,我重重吐出一口气,漠然地偏眸望向那抹踩着木屐,正吃力地向着我的方向追赶上来的娇柔身影。 “小离……”小步紧走地,羽鸟馨子呼吸不稳地靠近我,只是,在离我一米开外的地方,她又渐渐放慢了速度,迟疑着停了下来,犹犹豫豫地瞟着站在我身旁的幸村,止步不前,一脸想说什么却又顾忌着不敢说的模样。 见状,幸村的眸掠过一丝了然,顿了顿,出于礼节,他向羽鸟馨子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温和地看了我一眼,体贴地让出这一方空间,默然退场。 愣愣地,我目送着他的背影,隐隐约约,心底竟有一丝失望的黯淡一闪而过。 但,不等我细究那份陌生的感觉是什么,下一秒,眼前,那道纤细的身影,忽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接着,苍白的手,颤抖着扶住离他最近的墙面,整个身体犹如秋日枯叶般痛苦地往下蜷起。 “幸村!”我惊骇地瞪大眼,大脑还未下达指令,脚步已然不自觉地冲了上去——心,在这一刻,莫名的,乱了。 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幸村漂亮的脸,疼痛难当。 “我……我去叫医生!”突然发生的这一幕,让不远处的羽鸟馨子乱了手脚,随即,几乎是本能反应,她伸手抓住胸前的衣襟,转身,慌慌张张地便要找医生去了。 看着她一步一停顿,足以媲美蜗牛的速度,我直觉地起身便想跟过去,但,下一秒,手腕被人轻轻抓住,力道虽然不大,可是,却足以拦下我的动作。 略带诧异地,我偏过眸,意外地,捕捉到一张柔和带笑的平静脸庞。 “你……”讷讷地,我望着眼前这个前一秒还一脸痛苦得快要昏过去,后一秒竟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俊美少年,久久难以成句。 幸村他……他居然…… “抱歉,吓到你了么?”待羽鸟馨子的背影在转角处完全消失后,云淡风轻地,幸村缓缓直起曲起的身子,嘴角边,还是那弯温和的弧度。 我傻傻地看着他,心,怦怦直跳,有片刻,脱离掌控。 良久,平静勉强回归,我一眨不眨地望进那双如薰衣草一般的紫色眼睛,无声地,询问着他的解释。 可是,他没有解释,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笑得人畜无害。 他看我,我也看他。 四目相对,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苏醒。 然,未等我细细探索那是什么,耳畔,幽幽地,掠过幸村那淡雅如风的声音。 “如果羽鸟不急着离开的话,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 ☆☆☆☆☆ ☆☆☆☆☆ ☆☆☆☆☆ ☆☆☆☆☆ 天空,是干净的蓝色,白云,是纯洁的白色,在这个晴朗的日子里,一群热血少年们期待已久的网球比赛,正式吹响了号角。 “终于等到关东大赛了啊……” “是啊!真是让人兴奋……” …… “你是第一次参加吧?” “呵呵,你不也是第一次吗?” …… “给我听好了!只许胜不许败!” “是!” …… 【テニスの森公園】里,此刻,来来往往着许多背着网球袋,穿着不同颜色运动服的年轻男孩们,不过,在这些人群中,其中经过的一队身着灰白运动服的几个少年,格外引人侧目。 “喂!你们看,是冰帝的人!” “真的哎?” “他们就是去年的准优胜啊……” “看上去好像很强的样子……” …… “侑士,这可是我们今天最重要的比赛啊。”没有理会四周传来的窃窃私语,红发的向日,勾着一丝深意的笑,意有所指地对着走在他前方的搭档道。 “青学么?”忍足不以为意,低沉的嗓音,隐约有失望一闪而逝:“难道就没有更强一点的对手么?”话落,像想起什么,若有所思地,他将目光转向走在最前面的迹部。 顺着他的目光,向日也看到了自早上集合起,就臭着一张脸,没有怎么说过话的自家部长。 “对了,侑士,你说迹部和北森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回忆起今天一早看见迹部和北森之间相敬如“冰”、相见如同陌路的场景,向日压低声音,情不自禁地发问道:“记得以前有比赛的时候,北森都会和我们一起坐巴士过来,可是今天她非但拒绝了和我们一起,甚至,好像还不怎么想来看我们比赛的样子……她是不是和迹部吵架了?”虽然北森和迹部是学校里公认的“未婚夫妻”,但,他们几个正选却很清楚,迹部和北森只停留在单纯的朋友关系里——即使,北森已经在迹部的家里寄住了两年。 “呵,谁知道呢?”挑眉,耸肩,忍足漫不经心的眼底,滑过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光芒。 ☆☆☆☆☆ ☆☆☆☆☆ ☆☆☆☆☆ ☆☆☆☆☆ 幸村要我陪他去的地方,是医院一处僻静的花坛。 树丛掩映,圈起这方小小的空地。 椭圆形的花坛里,栽种着各种各样我叫不出名字的花朵,虽然组合凌乱,但贵在乱中有序,感觉上,应该是有人细心打理过的。 不过,让我比较诧异的是,在那些花草中,我居然看到了几株淡淡的紫色! 那是……薰衣草?! 不敢置信地,我凑上前,倾身,嗅着记忆里最喜爱的味道,心情,又一波澎湃。 “为什么这里会有薰衣草?”要是没记错,现在这个季节并不是薰衣草的花期,而且,这个地方,这种条件,若没有有心人细心照料,我不认为会存在眼前这般“健康”的薰衣草。 “羽鸟忘了吗?那是羽鸟自己带来的啊?”嘴角,微微上扬,幸村的回答,轻描淡写。 “我自己带来的?”我有片刻的怔忡,随即才反应过来,他话底的真实意思。 “你把我送给你的两束薰衣草都种在了这里?”我想我的表情应该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幸村没有说话,但是我从他的眸底,看见了答案。 怦怦!怦怦!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慌乱地,我垂下头,努力平复着胸口那阵莫名涌起的悸动。 一时间,四周流转的气流,凝结。 ☆☆☆☆☆ ☆☆☆☆☆ ☆☆☆☆☆ ☆☆☆☆☆ “冰帝!冰帝!冰帝!冰帝!冰帝!” “上啊!青学!” “现在开始,进行青学对冰帝,双打二号的比赛……” “迹部,如果这次我和侑士赢了,你是不是真的愿意放过奈凝?不公开那个‘真相’?”临上场前,像是突然记起什么,向日带着一脸复杂的表情,慢慢地走到站在休息区的迹部面前,不放心地做着最后的确认。 “啊恩,本大爷从不会做‘食言而肥’这种不华丽的事。”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迹部灰色的眸底,有精光闪过。 闻言,向日高悬多日的心,总算落地,下意识地,他移眸望向不远处的观众席,在一堆尖叫的女生中,单单一眼,他便找到了那抹绝美的倩影。 奈凝…… 他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球拍,眼中,烧起两簇坚定的火焰。 而一直在不远处默默观察着他一举一动的忍足,则漠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眸心,有一丝无奈,悄然而逝。 ☆☆☆☆☆ ☆☆☆☆☆ ☆☆☆☆☆ ☆☆☆☆☆ “可以告诉我,羽鸟为什么会喜欢薰衣草么?”良久的沉寂后,淡淡地,幸村开口打破了沉默。 深深地,我吸了一口气,稳下心底那陌生的涟漪,平静道:“因为我喜欢她的花语。”是故意的么?我剽窃了幸村的话。 果然,下一秒,幸村的眼底,有一抹愕然,转瞬即逝。 不过,他只是笑笑,没有多做纠缠。 “‘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见奇迹’……”低语着,幸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摘下花坛中的一株薰衣草,接着,他再度转向我,顿了顿,将手中的薰衣草递到了我的眼前,薄如花瓣的唇边,飘渺地,洋开一丝温暖胜似朝阳的笑容:“可不可以请羽鸟……为我示范一次?” ☆☆☆☆☆ ☆☆☆☆☆ ☆☆☆☆☆ ☆☆☆☆☆ “冰帝!冰帝!冰帝!” “ga!冰帝!3——0!” 青学vs冰帝的比赛在一片压倒性的欢呼声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尤其,是当忍足侑士以一击“棕熊落网”回击了桃城的扣杀后,场上的形势更是向着于冰帝有利的这一方发展。 静静地,迹部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满意的弧度。 “啊恩,你那是什么表情?” “‘受宠若惊’的表情。” “啧!真是太不华丽了……” “您认为当您不顾我意愿地直接当着北森他们的面宣布完我是你女朋友后,我还能有多‘华丽’的表情?” “你在不满?” “我有那资格么?” “……” “摊牌吧,迹部,如果你真想找一个人帮你解除和北森的婚约的话,说实话,我,并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要告诉本大爷你在自卑。” “这不是自卑,而是事实。即使今天北森已经来立海大当众澄清了我的清白,而你们网球部的那些正选也了解了所有的‘真相’,但是,这些还是无法构成我能胜任你‘女朋友’的条件……” “……” “也许我和北森交往不深,可是,我感觉得到,她是个自尊和骄傲都非常强烈的人,这样的人,不会甘心输给一个在某些方面完全不如自己的人,如果,你要她心甘情愿地主动出面解除婚约,那么,或许你可以考虑找一个优秀的男生去追她,从让北森‘移情别恋’这里下手,会比让她‘心灰意冷’来得事半功倍!” “呵,看来在你心里,已经完全认定了本大爷要你当女朋友的动机出于北森了?嗯?” “这不是认定,而是逻辑推理。除了北森外,我实在想不出自己有哪一点可以当您的女朋友。” “自作聪明!” “是不是自作聪明,迹部少爷,您应该比我清楚。” “……” “或者,我们再来打个赌,如何?” “赌?” “如果没记错,明天冰帝就要对阵青学了吧?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配合你的剧本,做你的女朋友,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摆脱你和北森的婚约,但是,如果你输了,那么就请你尽快澄清我是你女朋友的谣言,不要让北森和冰帝那些人再来找我的麻烦……过去在冰帝的日子,‘我’已经够‘精彩’了,可以的话,我想要在立海大开始我平静的新生,所以,我真的不希望再和你们扯上任何的关系……” …… 不希望再和他扯上任何的关系? 忆及昨晚送羽鸟离回家时,支开羽鸟国宏后,和她在车上的对话,迹部灰色的眼,倏地一沉。 那个不华丽的女人…… ☆☆☆☆☆ ☆☆☆☆☆ ☆☆☆☆☆ ☆☆☆☆☆ “示范?”被动地,接下幸村递上的薰衣草,我的眼里,满是问号。 “是啊,我想知道羽鸟用力呼吸后,会看到怎样的奇迹。”柔柔的弧度,加深,恍惚中,我似乎看见他的身后,花儿朵朵开。 我有片刻的失神。 “羽鸟?”这是幸村略带疑惑的声音。 神,收敛;面,一热,几乎是本能反应,我狼狈地偏过头,心跳的频率,又一次紊乱。 下意识地,我闭上眼,在心底,默默地调整着呼吸。 “羽鸟看到奇迹了吗?”好不容易,思绪,平静,睁开眸的瞬间,我听到幸村淡淡的询问,拂过耳畔。 奇迹? 我稍稍愣了愣。 这个世界上,没有奇迹!奇迹不过是寂寞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以及……苦苦挣扎下的自我安慰罢了——可以的话,我很想这么回答他。 “其实,羽鸟在闭眼睁眼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奇迹了,不是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直觉地再度看向那双温和的紫色,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闭上双眼,眼前,是一片黑夜,而睁开双眼,会看到一片光明,闭眼和睁眼……很像黑夜和白昼的交替……”眼角,含笑,幸村看着我,一字一句,温暖如春:“闭眼,将所有的不快乐藏进黑暗,睁眼,用全新的心来感受白昼,羽鸟的失忆,何尝不是一次最彻底的黑白交换?既然,羽鸟再度拥有了新的白昼,那么,为什么还要苦苦纠缠于那早就应该埋入逝去黑暗中的委屈呢?毕竟,信任这个词,只适合懂得珍惜你的人,静雅说,羽鸟曾经告诉过她,人的心,只有那么一点点大……”他冲我举了举他紧握的拳头:“既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大,那么,羽鸟为何不抛弃那些不想要的昨天,而挪出多一点的空间来填满未知的明天呢?” “你……”他……为什么…… “如果我承认,在羽鸟刚刚走进医院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你……愿不愿意原谅我不小心的‘窃听’?”许是明白我此刻眼底的愕然来自何处,幸村很好心地给了解释。 恍然,悸动——原来他是听到了我和羽鸟馨子在病房里的谈话…… 所以……刚刚的他才会装病故意支开羽鸟馨子…… 所以……适才的他才会带我来这里看我最喜欢的薰衣草…… 只是……为什么? 这样的安慰…… 是朋友?是静雅?还是……同情泛滥?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此时此刻,我唯一感觉得到的是—— 心……萌动的声音…… 第六十二章 又见藤谷 是萌动还是感动? 不清楚,不明白,不想懂。 害怕、紊乱、仓惶。 眼前的幸村,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初见杨凌时的那刻——同样的悸动,同样的怦然…… 心,一紧,曾经埋葬过的殇开始拉响戒备的警报。 不想再闯进会蛊惑自己的迷雾森林,不愿再自导自演“懵懂、认定、追逐、强求”的青涩游戏,眼,低垂,头,微偏,几乎是本能反应,我选择了逃避。 匆匆找了个理由和幸村道了再见,我步履杂乱地快步离开了这方土地。 ☆☆☆☆☆ ☆☆☆☆☆ ☆☆☆☆☆ ☆☆☆☆☆ 静静地目送着女孩狼狈的背影,幸村温和的眸底,隐隐约约,有一丝迷茫一闪而逝。 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下意识地偏眸望向花坛中的薰衣草,愣愣出神。 ☆☆☆ ☆☆☆ ☆☆☆ ☆☆☆ 踏出医院的大门,深深地,我做了几次深呼吸,仰面望着透明的天空,我在心底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可以……再重蹈覆辙…… 心动、动心,喜欢、讨厌,往往,只在一次转瞬间,悄然发生。 幸村的温柔,是致命的诱惑。 如果无法及时摆脱,下一秒,便只有沉沦…… 我不想沉沦。 爱情,是披着圣洁外衣的不公平游戏,没有对错,也没有输赢,只有愿打和愿挨,忍心和不舍——最初动心的那个,总是凄凉的代名词——只因……动心,意味着认输,而认输的代价,便是放弃自己选择最后结局的资格——我已经输过一次,再也没有底牌,可以输第二次…… 是懦弱吗?也许! 但是,无所谓,一次的死亡,让我学会了不再亏待自己。 喜欢一个人,太累;追逐一个人,太悲,尝试过一次,够了。 所以,该庆幸吗? 我和幸村,交往还不深——抽身离去,轻而易举。 滋滋……滋滋…… 胡思乱想中,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取出,看一眼,是静雅和文太差不多同时发来的短信。 大致的意思都是询问我现在在哪里云云。 这时我才恍然记起自己昨天答应过他们,今天会去现场看他们比赛的事情…… 神,稍敛,涟漪,平静,犹豫片刻,我毅然迈开脚步。 ☆☆☆ ☆☆☆ ☆☆☆ ☆☆☆ 关东大赛的比赛会场距离幸村所在的医院并不远,问过路人,坐上一辆直达公车,不到十分钟的车程,我已然抵达目的地。 “听说了吗?青学和冰帝的双打一胜一负,马上就要进行单打三的比赛了!” “哇塞!今年的青学貌似还挺强的嘛!” “唉,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如何!” “走!快去看看!” 漫无目的地游走在绿意盎然的会场,耳边,不经意地飘过几个男生略带一丝兴奋的议论。 青学……冰帝…… 入耳的名词让我不自觉地放慢了步伐。 而就在我考虑着要不要先随波逐流地去看看冰帝和青学的比赛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张扬的女声。 “哟!我还以为这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小偷’加‘故意伤人犯’啊!怎么?上次在冰帝受到的教训还不够让你学乖么?!” 尖锐、刺耳,盛气凌人。 挑眉,驻足,循声看去。 是穿着冰帝校服的藤谷纱未子一行! 那位迹部少爷“华丽”的后援会。 呵,这算什么情况?再一次的冤家路窄? 回忆起之前在冰帝受到的那些屈辱,我身侧的手,不自觉地一紧。 “羽鸟离!我真是搞不懂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迹部少爷已经表明态度不想再看到你了,你居然还有脸皮跑到这里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尊’这两个字怎么写?你到底懂不懂‘矜持’这两个字怎么念?”众星拱月地,藤谷在几个跟班的簇拥下,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洋娃娃一般的脸上,写着红果果的鄙夷和蔑视。 “就是!我们女生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赶快离开这里!这里可不是你这种低贱的人可以进来的地方!” 谩骂、指责、不屑、讥讽。 看来……我的预料没有错。 迹部他们果然没有公开那个真相,而看这些女生此刻的模样,似乎也没有得到昨天北森去立海大当众和我道歉的消息。 唇,冷笑,我故作一脸同情地掠过眼前那几张自以为是的脸,假惺惺地叹息。 “你这算什么表情?”细眉,微蹙,藤谷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皇帝的新衣’?”懒洋洋地抬手拨了拨过肩的长发,我浅笑着看向藤谷,一字一句,娓娓道:“皇帝喜欢新衣,可是,却花了大价钱,请来了两个骗子,因为不想被别人说成是‘愚蠢的人’所以,即使没有看见新衣还要硬着头皮说,那件虚无缥缈的衣服有多么多么的漂亮,多么多么的华丽,旁边的官员大臣见了,也出于同样的原因,睁着眼,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假话……明明那些人什么也没有看见,明明那些人只是一个连‘眼见为实’也没有的局外人,可是由于太想获得‘皇帝’的青睐,太想留住‘皇帝’高高在上的视线,所以,即使明明什么也不确定,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却依然决定昧着自己的良心,附和皇帝的话……‘皇帝’在他们心里,就是判定一切真理的标准,所以那些大臣们失去了自我,丧失了判断,他们的世界以‘皇帝’为中心,他们的生活以‘皇帝’为依附,讨好‘皇帝’、顺从‘皇帝’,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们的本能,可是,他们自己却浑然未知……甚至,还因能够成为‘皇帝’手里的‘木偶’而沾沾自喜、暗自得意……这样的人……藤谷小姐难道不觉得很可悲么?” “你……”闻言,藤谷的表情青白交错,而她身旁的几个女生,也突然僵住了适才得意的笑靥。 我知道,她们一定是听懂了我的“意有所指”。 呵,不错!总算有点脑子! “对于‘我’的事,藤谷小姐究竟清楚多少?又真正了解过多少?”向前,跨进一步,我敛去漫不经心的表情,紧紧地锁着藤谷略带一丝动摇的眼,咄咄逼人:“在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亲自查证的情况下跟着迹部他们几个正选随波逐流,你们……又比‘皇帝新衣’里的那些大臣好到哪里去?在所有的真相都还不明了的情况下,就听信着某些人的片面之词,你们又和故事后来出现的那些愚蠢百姓有何分别?你说我不懂‘自尊’和‘矜持’,那么,你们这些为了几个只会打打网球的帅气男生而成立的所谓‘后援会’又比我高贵、矜持到哪里去?” “羽鸟离……你……”藤谷怒极,可是却是一派想反驳又找不到合适字句的模样。 至于她身边的那些喽啰,则在我的话音落地后,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气,露出一副呆呆愣愣、受惊不小的样子。 嘴角,冷笑,我嘲弄地扫过她们一张张哑口无言的脸,举步,不再多言地转身便走。 但,没走几步,我像忽然想起什么,又原路折返。 眉,微挑,我看着喘着粗气努力平复情绪的藤谷,似笑非笑地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昨晚趁着羽鸟国宏他们不在,偷偷潜进羽鸟梦房间里,借用她的电脑,熬夜“赶工”出来的刻录光盘,交到她手里。 藤谷没有说什么,眼中虽然有狐疑,但她还是接过了光盘。 只是,她看我的目光,复杂难言。 “如果你不担心你电脑的抗毒能力,那么你可以试着看看这张光盘,也许……还会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落落大方地回视她的目光,我别有深意地如是道,语毕,不再看她,头也不回地继续我刚才的路。 “你不是羽鸟离……” 还没走出几步,耳畔,掠过藤谷喃喃自语的声音。 脚下,一窒,但,我只是笑笑,终是什么也没有做地直接选择离开她的视线。 然而,刚刚绕过一个转角处,迎面,却撞上一抹意外的身影。 额角的疤痕,不羁的脸庞以及那身标记着圣鲁道夫的校服…… 不二裕太。 尴尬的表情,难言的眼神。 感觉上,他应该已经在那里呆了很久了…… 第六十三章 不二裕太 心,一动,掩去眼底异样的光芒,我直觉地垂下眸,面无表情地将不二裕太当作未曾相识的陌生人,漠然地提步和他擦肩而过。 “那个……等一下!”还未跨出几步,意料中,身后传来不二裕太鼓足了所有勇气的叫唤。 闻言,驻足。 回眸,蹙眉。 “你认识我?”迷茫和不解,惟妙惟肖。 闻言,不二裕太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不过,他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上前几步靠近了我。 我“一头雾水”地和他四目相对,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见状,不二裕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半晌的锁眉挣扎后,犹犹豫豫地,他开口,话底有着斟酌的味道:“那个……听我哥说……你失忆了?” “你哥?”装傻充愣,明知故问……之于我,没有任何的挑战性。 “……我叫不二裕太。”一闪而逝的无奈过后,是一双透着坚持和不屈的执拗眼睛。我知道,“不二周助的弟弟”这个词,是他极力想要挣脱的桎梏。 “不二裕太……”心,了然,不动声色地,我喃喃咀嚼着他的名字,思忖片刻后,愕然地瞪大双眼,重新看向他,有做作的复杂也有真实的矛盾——毕竟,如果没有他当初心软的妥协,“羽鸟离”的自导自演又如何会成功? “我哥说他已经把他知道的‘真相’告诉你了……我知道……那样的‘真相’对已经失去记忆的你来说真的有些匪夷所思……你……你失忆前的那些事……其实……那些事我也有责任……虽然那是你自愿的可是……可是不管怎么说……我做了假证是事实……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的你……想要我帮忙的话,我可以……”不二裕太的话有些衔接不清,但那并不妨碍我明白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因为“羽鸟离”的哀求,所以当时心软的他昧着良心应允、配合了那场可笑闹剧的进行,然而,情感退位,理智回归,正义的种子在心底发芽,虚伪的指证,终是定时炸弹般的存在——他会后悔,会不安,会愧疚,人之常情。 不二裕太……想来……他终究也只是一个善良的孩子而已…… 如果说初闻真相的我,对羽鸟离的愚蠢痴傻有恨,对冰帝那些人的是非不查有怒,那么,对于不二裕太,细细回忆,便只有一丝迁怒的怨了——怨他为何要听从羽鸟离的摆布,怨他为何不将“正义”坚持到底…… 不过,现在,既然一切已然平息,那么,那份不成熟的怨,便没有了意义,毕竟,不二裕太之于我,除了陌生人,还是陌生人……只是…… 想起羽鸟梦和百合野那两张楚楚可怜的脸,我无意识地望了眼自己的右手,眸底,闪过一抹冰冷的光芒。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眼睛,蒙上一层雾气,再抬眼时,换上一张佯装坚强的笑脸:“当初……既然是‘我’自己顶下的一切,那么……无论现在有什么后果……都必须由我自己来承受……我的失忆……并不能改变我不受欢迎的事实……” “羽鸟离……”不二裕太急了,想说什么,但被我刻意抬起的右手阻止了。 “你的手……”计算中,他注意到了我布满粉色疤痕的手背。 仓惶地收回自己的掌,我强装镇定地对他勉强一笑,云淡风轻:“都过去了……” “可是……” “不二君,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也不想再计较,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能像‘当初’一样,一直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永远也不要说出来……” “为什么永远也不要说出来?!羽鸟离!你到底还隐瞒了我们什么?!”我以退为进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腾空出现的一道女声硬生生地打断了。 诧异地回眸,竟是不知何时跟上来的藤谷纱未子。 此时此刻,她的手上还攥着我不久前才塞给她的那张光盘。 不过,她那几个跟班,却不见了踪影。 想来,她应该是想和我“单独”聊一聊的样子。 是天意吗? 我在心底失笑,真有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错觉。 叹口气,既然戏已至此,不演下去,只会功亏一篑。 于是,带上善良虚伪的面具,我稍稍篡改了下剧本,继续我未完的演技。 故作慌乱地对不二裕太使眼色,打赌藤谷缺乏耐心、唯我独尊的性格,用“与你无关”等等的冷言冷语逼着她对我反唇相讥、恶言相向,然后……预料中,沉默的少年再也受不了正义感的煎熬,忍无可忍,全面爆发,一场“窦娥洗冤录”拉开序幕。 一字一顿,不二裕太将之前在街头网球场发生过的一切和盘托出,从某个没看清样子的女孩做了坏事后慌张潜逃,到百合野出面拦住他未果后,不慎坠楼,最后,就连“我”在医院苦苦乞求他做假证的事情,他也一件一件钜细靡遗地娓娓道来。末了,他抱歉地看了一眼“白”了一张脸的我,说:“对不起,羽鸟……就算你会生气,我也不想再帮你隐瞒那个‘秘密’了……”他还说,不管是谁,都不值得我这样替她苦苦隐瞒…… 不二裕太的话对藤谷来说,是震撼力极强的炸弹。 不敢置信、不愿相信,但是,却因不二裕太的一句话,不得不信。 “刚刚在赛场,我碰到了不动峰的橘杏,她已经恢复记忆了。如果你想要证据,可以去找她,她会告诉你,当初推她下楼的那个人是谁。” 闻言,藤谷愣了愣,接着,二话不说地便往某个方向跑去。 望着她的背影,我揣测,她现在八成就是去找百合野对质了。 虽然,我对藤谷这个人了解不深,但是从羽鸟离过去的记忆里,我感觉得到,她不是一个容得下欺骗的人——也许她高傲、娇纵,对迹部他们这些正选很“热心”,但是,不得不说,她的正义感却是冰帝那些女生里最为强烈的一个——或者,她能当选迹部后援会会长,而遭到少数人的反对,撇除她身为校长之女这层不谈,她自己的赏罚分明也是可圈可点的存在——不过,这却不是我找上她,给她光盘,选择她来帮我彻底“洗脱冤屈”的真正原因…… 对于“我”过去的那些“真相”,即使迹部他们已然了解,而北森也已出面道歉,但是,这却不代表真正的终结——忍足和百合野的关系,注定了迹部他们不可能将所有的真相公诸于众,他们不公开,意味着冰帝、甚至东京的那几所学校对我的误会,可能继续根深蒂固,不会消除……即使有北森的道歉,也指不定在某一天被“某些人”造谣散播成另一种更复杂的攻击——是杞人忧天也好,是胡思乱想也罢,总之,这一次,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彻底摆脱“羽鸟离”的阴影——而身为忍足侑士“前”女友、一直暗中将百合野视为眼中钉的藤谷……便是能够帮我的最佳人选…… 藤谷……百合野……羽鸟梦…… 该感谢羽鸟离的记忆吗?对于她们三个之间藏在虚伪笑脸下的暗潮……如此清晰…… “羽鸟……”暗讽中,耳畔,拂过不二裕太略带一丝迟疑的声音。 本能地敛去眼底的讥诮,我挂上僵硬的笑,面向他。 看着他愧疚、懊恼、不安的模样,我知道,他是在介意刚刚的事。 呵,真是单纯的孩子…… 我摇摇头,忍不住失笑。 是恶劣了么?我利用了不二裕太,甚至还让他帮着数他自己的卖身钱…… “谢谢你,裕太君。”褪去伪装,我真诚地对他道谢。 “……”不二裕太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惊奇地看着我,毕竟,前一秒还心事重重、世界末日的人,下一秒,便雨过天晴、充满希望了——落差,似乎是大了那么点。 不过,我没有心情为自己的判若两人解释什么,微微地向他鞠了一躬,我和他道了再见,提步,渐行渐远。 ☆☆☆ ☆☆☆ ☆☆☆ ☆☆☆ 呆呆地,裕太望着那抹与记忆里完全不符的人影,有片刻的怔忡。 “求求你……求求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求求你……” “我早就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存在了……可是,她们不同……在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17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们身上,寄托着很多人美好的幻想……我不想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承担所有的黑暗……” “裕太君……求求你……帮帮我……” 记忆中,那张绝望哭泣的脸……那个听说过他心底的疙瘩而选择直接唤他名字的温婉女生……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当初……既然是‘我’自己顶下的一切,那么……无论现在有什么后果……都必须由我自己来承受……我的失忆……并不能改变我不受欢迎的事实……” “不二君,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也不想再计较,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能像‘当初’一样,一直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永远也不要说出来……” 适才那双让他感觉不到真心的泪眼……那温和中却隐约泄露了针芒的少女……以及那声……生硬的不二君…… “现在的羽鸟……已经不是以前的羽鸟了呢,裕太……” 不久前不二周助噙着一丝讳莫如深的话语,回荡耳畔。 不二裕太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第六十四章 颠覆 告别不二裕太,我寻寻觅觅地总算找到了立海大的比赛场地。 不过,待我刚刚走上观众席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当两列队伍面面相对准备开始比赛之际,立海大的对手,那八个穿着绿色运动衣的少年们,居然不约而同地集体捂住腹部,装出一副痛苦难当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对一旁的裁判道:“对不起,我们肚子很痛,这场比赛,我们弃权!” 于是乎,立海大,不战而胜。 “小离!”回头的瞬间,不远处的亦晴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而托她的福,静雅和文太他们也看到了我,我直觉地向他们走近。 “小离,你什么时候到的?”快步向我迎了上来,静雅伸手勾住了我的手臂,笑得很开心。 “刚到不久,恭喜你们啊,首战告捷。”我莞尔,之前有些阴霾的心情在这一刻,奇迹似地消失无踪。 “告捷是告捷……可是说出去总是觉得不光彩!关东大赛……难道就只有这点水平吗?”静雅难掩小小的失望和轻蔑。 而一旁的文太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的表情和静雅的如出一辙。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不予置评。 “对了,小离,待会儿你有什么打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文太换了一个话题。 “嗯……不知道,你们呢?” “副部长他们要去看青学对冰帝的比赛,而我和胡狼他们要去医院探望部长,顺便把今天的比赛和他做个汇报……”文太如是回答,末了,有些试探地看着我,询问地道:“小离,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医院?” 医院? 我稍稍愣了愣,直觉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早上……已经去过医院了。” “?!”极具默契地,文太、静雅、亦晴,露出惊讶的神情。 想了想,我轻描淡写地将去医院探望羽鸟梦、偶然碰上幸村的事,简单扼要地说了一遍。 “看来,羽鸟和幸村还真是很有缘啊?”戏谑的声音拂过耳畔,偏眸,是搭着柳生肩膀走过来的仁王。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目光在格外沉默的柳生身上顿了顿后,我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意外地,并没有看到柳生络樱和大岛枯夏她们几个的身影。 暗暗奇怪间,真田他们已然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对着我们这边,留下了一句:“该走了。” 闻言,文太他们几个正选面面相觑,乖乖地背起了自己的网球袋。 随波逐流地跟着他们一起走出立海大的比赛场地,我在询问过亦晴和静雅的打算后,决定跟着她们一起去看冰帝vs青学的比赛。 不过,因为静雅忽然有点口渴的关系,所以我们在门口和文太他们分别后,并没有和同路的真田他们一起走。 这一点,正中我下怀。 不过,未等我开口,亦晴和静雅便极有默契地回答了盘旋在我胸口的疑问。 “小离,你知道今天柳生络樱她们为什么没有来吗?”贼兮兮地拉着我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静雅的话底,难掩兴奋的味道。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我这才恍然她刚刚所谓的口渴只是支开真田他们的一个借口罢了。 “为什么?”我配合地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呵呵,是昨天下午放学后的事了!在学校的公告栏那里,出现了好几张柳生络樱和大岛枯夏她们几个的照片!你看……”话说着,静雅献宝似地从随身的包包里翻出几张用透明胶重新粘合过的照片。 借着那斑斑驳驳的画面,我勉强看清了那上面的主要人物——穿着暴露的女生,挽着挺着啤酒肚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状似亲密地从一家挂着霓虹灯的地方走出来——虽然每张照片的角度不同,而照片上的女生也浓妆艳抹地令人看不出真实年龄,但,如果仔细辨认,还是会认出其中两个就是柳生络樱和大岛枯夏无疑。 呵,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所有的游戏都争着提前开场? 柳生络樱…… 我不自觉地摇头轻笑。 “因为这件事,昨天柳生学长难得地冷下了脸,一副想打人的表情将柳生络樱拖到网球部的休息室……不过,因为大叔脸和蘑菇头的关系,我们谁也没能靠近休息室,只听到一些流言说,有看到柳生络樱后来哭着从里面跑了出来……”话说到这儿,静雅一副错失好戏的扼腕模样,至于亦晴,则闷闷地呆在一旁,一声不吭。 我了然地笑笑,伸手安慰性地揉了揉亦晴的头发。 亦晴不解地看向我,片刻的怔忡后,对上我戏谑的目光,接着恍然地红了脸,一脸尴尬地偏过头去。 “怎么了?”静雅奇怪地看着我和亦晴之间的互动,一头雾水。 我没有理会静雅的疑问,斟酌着换了个话题:“那网球部的其他人对于柳生络樱的事,有什么反应?他们还赞成她继续当球队经理么?” “不知道……因为是昨天刚刚捅出来的关系,所以很多人除了震惊和不敢置信,并没有多大反应……不过,立海大一向以自律出名,柳生络樱的事……估计不会这么快就结束……对了,小离,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柳生络樱她们这些事了?” “为什么这么问?” “上次在校长室门口,你不是当着大家的面有揭穿过她么?而且,昨天那些照片在公告栏曝光时,很多人都在议论那是你的杰作……”话说到这里,越来越小声,而静雅和亦晴看我的目光,带上一丝担忧。 我感觉得到,她们是在害怕我再度被误会。 “不过,就算是你做的又怎么样?柳生络樱既然有胆子做那种事情,就要有胆子承受被揭穿的后果!何况……呵呵……说实话,昨天知道她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我真的还挺开心的……呵呵……我是不是太恶劣了?”还未等我开口说点什么,静雅自顾自地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坦白招供道,而亦晴虽然还是有点介意柳生的事,不过,总算,也露出了笑容。 看着她们的模样,我情不自禁地也弯了弯嘴角。 这一刻,忽然觉得—— 其实……有朋友在身边……真的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 ☆☆☆ ☆☆☆ ☆☆☆ 骄阳当空,青学vs冰帝的比赛,在不二周助以6:1完胜了芥川慈郎后,总算迎来了众人期待已久的双部之战。 “真让人兴奋!是部长的对决!” “青学的手冢对上冰帝的迹部……两个都是全国级的选手!真不知道到底谁会赢!” …… “来了!迹部部长要上场了!” “是啊!这次一定会反败为胜的!” …… “冰帝!冰帝!冰帝!冰帝!冰帝!” “冰帝!冰帝!冰帝!冰帝!” 观众席上沸腾了,可是,那样的热情,不知为何,却没有感染上迹部那双自开始比赛起,就没有任何兴奋涌动的灰色眼眸。 下意识地,再度环顾全场,漠然的视线扫过一张张陌生的脸庞后,突然间,闪过一抹灿烂的光芒。 紫色的长发,似笑非笑的嘴角,那个胆敢一次又一次挑战他耐性的身影,姗姗来迟。 心,莫名地鼓噪,空荡荡的胸口,在一瞬间,再度涨满浓浓的激|情。 薄唇,微勾,他闭上眼,噙着自信的笑,在众人的瞩目中,一步一步,难掩高傲地走上比赛场地。 “冰帝!冰帝!冰帝!冰帝!” “迹部!迹部!迹部!迹部!迹部!” “胜者是冰帝!胜者是冰帝!胜者是冰帝!” “赢家是迹部!赢家是迹部!赢家是迹部!” “胜者是冰帝!赢家是迹部!” 抬手、响指、抛外套,在唯我独尊的一句:“就是我。”中,他,又是那个张扬高调的冰帝帝王! 羽鸟离…… 本大爷会让你知道…… 这一次的赌局……你……输定了! ☆☆☆ ☆☆☆ ☆☆☆ ☆☆☆ “他、他、他……他当自己是来走秀的吗?”嘴角抽搐,静雅颤抖地指着球场上的迹部,一脸受惊不小的样子。 亦晴虽然没有静雅那般夸张,但是,张成o型的小嘴,也没有淡定到哪里去。 我暗暗地在心底叹息,虽然之前有过心理准备,但是……论到震撼力,现场实况往往不是那虚拟的动画所能够比拟的。 “全国大赛也难见的好厉害的后援会呢!真田副部长!” “啊!还是老样子啊……迹部……” 不远处传来真田和切原的对话,偏眸望去,只见一脸孩子气的切原像是参观珍稀动物似地弯着身在那边感叹,而坐在观众席上单手抚额的真田,则一副被眼前场景打败的无语模样。 想来,迹部的后援会,还真是高调到了一定境界了…… “对于这次的比赛,羽鸟有什么看法?”神思间,耳畔,拂过柳莲二那特有的无波嗓音。 “看法?”我一愣,随即,摇摇头,失笑:“我并不懂网球。” 闻言,柳莲二的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表情,不过,他却没有再说什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球场。 思绪,收敛,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比赛现场。 剧情,随着我印象里模糊的记忆一点一点往前推进。 手冢带伤的手臂,堵上青学的骄傲,迹部敏锐的洞察,押上部长的责任;一球接一球,两个人,都像燃烧着的烈火,将所有的热情,全都倾注在了那一颗小小的网球上——不顾伤势的手冢,即使倒下,也一定要坚持到底;不顾名声的迹部,即使被骂卑鄙,也一定要竭尽全力拼搏到最后…… 手冢和迹部……两个同样骄傲、同样执着的少年…… 看着他们用尽生命地挥洒汗水,我的心,被深深触动…… 好想……我也好想拥有和他们一样的热情……我也好想……为我自己的梦想……如此奋不顾身地努力……追逐一次…… ☆☆☆ ☆☆☆ ☆☆☆ ☆☆☆ 手冢vs迹部,最终的结果,在手冢一次回球触网中,浮出水面。 6:7 第一单打,青学以微弱的差距,惜败冰帝。 当裁判宣布完这一判定的时候,观众席上,鸦雀无声。 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扼腕。 直到,那两抹筋疲力尽的身影,走到网前,伸手、交握、举过头顶,瞬间,全场爆发出如雷的欢呼,这是一场,最棒的比赛! 这场比赛,没有失败者! “那两个人……真的好厉害……”喃喃的声音,从静雅的唇间溢出,晶亮的眼,闪烁着无比震撼的光芒。 亦晴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早已迷蒙的漂亮眸子,泄漏了她此刻的心情。 是震撼,也是感动,那样的热情,那样的信念,我相信,没有人,会不为之动容。 ☆☆☆ ☆☆☆ ☆☆☆ ☆☆☆ 时间不会懂得适时停止,亦如冰帝对青学的比赛,不会因为那场双部之战而终了。 2胜2败,1弃权。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疑地,记忆中,那场止步冰帝问鼎全国大赛的候补队员的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燃烧着两簇火苗的金色猫眼,白色的网球帽,瘦弱矮小却隐藏着巨大力量的躯体……越前龙马,就那样带着青学所有的期望,走上了之前手冢站过的那方土地。 一开场的外旋发球,震慑人心,接着,一连串的攻击,将自认胜券在握的冰帝压制得毫无招架之力。 虽然后来,那个名叫日吉若的少年经过监督的指点,用了奇怪的姿势扳回了一点优势,但是,当越前龙马将网球拍换到左手的那刻,他再次丧失了操控全场的机会。 越前龙马的节奏,越来越快,兴奋点,没有因比赛时间的流失而延缓,渐渐地,日吉若出现了疲态,漏洞百出,所有人都看得出,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将倾向青学无疑。 望着眼前和记忆画面渐渐重合的一幕,我知道,冰帝败北,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唇,扬起淡淡的笑,就在我考虑着要不要继续留下来欣赏那群骄傲少年们梦想幻灭的失落表情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越前龙马……那个体能处在高峰的少年,在休息时喝了一口水后,便突然毫无预警地直直往地上倒去,口吐白沫,陷入昏迷。 这一突发状况,让所有人乱了手脚。 青学那群少年不敢置信地跳下观众席,光速地朝着越前的方向飞奔而去。 “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小鬼……”切原好奇地探着脑袋。 “体力透支的概率是百分之05,吃坏东西的概率是98……其他原因……不明……”面向青学的方向,柳莲二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无波。 “看他的样子……是不是那杯水出了什么问题?”静雅纳闷地望着青学的方向:“如果因为吃坏东西而弃权……未免也太可惜了点……他们……都已经打到这里了……” 我没有说话,脱离记忆的这一幕,让我不自觉地皱起眉宇。 而正当我暗忖着要不要跑到青学那里探听一下情况的时候,只见青学那位教练,带着一脸凝重的无奈表情,走到裁判那儿,轻轻说了什么后,青学弃权这枚炸弹,在平静的天空,掀起一波巨大的涟漪…… 青学vs冰帝 最后一场由替补选手上场的单打比赛…… 冰帝,获胜。 第六十五章 温馨 是我的记忆出错还是一切脱离轨道? 为什么冰帝会获胜?为什么青学会败北? 想不通、猜不透,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是动漫偏离了现实,还是现实拒绝了设定? 纠结、纳闷。 心不在焉中,手里的挤袋在蛋糕上挤出一团白白的糊状。 叹气,垮肩,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我又拿起了抹刀,无语地将修饰失败的奶油剔进一旁的小碗中。 “小离,你有心事?”怯怯地,是亦晴忍不住开口的询问。 心事? 我沉默,想起和迹部的那个赌约,不禁苦笑在心底。 算自做孽吗?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以为剧情会按照原著一步一步进行,却不料在措手不及中,出现这种让人毫无心理准备的纰漏! 如果早知道现实会这样跳脱原著,那么当初的我决计不会主动开口和迹部定下那样的赌注! “如果没记错,明天冰帝就要对阵青学了吧?如果,你赢了,我就答应配合你的剧本,做你的女朋友,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摆脱你和北森的婚约……” 忆及那次信誓旦旦的“毛遂自荐”,我忽然能够体会到“哑巴吃黄连”时的感受了…… 迹部…… 想起那个自比赛结束后便没有和我再有过任何交集的高傲少年,我暗自侥幸着期望他能想起用他那“华丽的美学”来华丽丽地忽视和我这个小人物的“不华丽”约定…… “小离?”眼前,有只漂亮的手轻轻晃了晃。 神,收敛,我下意识地看向亦晴,抱歉地一笑:“对不起,你刚刚说了什么?” 见状,亦晴莞尔,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小离是不是在担心柳生络樱的事?” “柳生络樱?”我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亦晴指的是什么。 静雅给我看的那些贴在公告栏上的照片,无意外地,在一向以严谨、自律出名的立海大里,掀起了一波巨浪,而照片的主人公——柳生络樱和大岛枯夏她们这一行,则“当仁不让”地成了最近校园新上任的“众矢之的”。 该叹息柳生络樱的人气吗?曾经有多少人拥戴,如今便有多少人谴责。高调的作风,正健的风头,一点点风吹草动,足以颠覆她所有的地位。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千古不变的定律,在柳生络樱的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失望、愤怒、不可思议。 之前高高在上的女皇,在瞬间,成了众口铄金的对象。 游走在校园里,随处可见的议论,十句话里有九句离不开柳生络樱的名字。 而听静雅说,因为这件事,柳生络樱在昨天已被勒令停课,效仿不久前的我一样,校长施恩给她一段时间,寻找一个适合她继续留在立海大的“理由”。 本来这些事,应该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但,也许是那次在校长室门口的“歪打正着”,当柳生络樱她们的那些照片被抖出来的那刻,很多人都猜测,我是那个始作俑者——或许我很想,但,很可惜,我不是。 “虽然大家都在说柳生络樱的事情是小离抖出来的,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绝对不是小离做的!”唇,甜甜地弯起,亦晴红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笃定。 心,一暖,望着亦晴一派正经的模样,我忍不住好笑地摸摸她的头:“傻瓜!你和我认识才几天?就这么肯定我是怎样的人了?万一那些照片真的是我贴的,那你和静雅不就信错人了?” “……”闻言,亦晴的小脸不由得一红,但,她还是鼓足勇气,抬头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句,认真地道:“不会!我和静雅不会信错人!就算……就算那些照片真的是小离贴的……也没关系!反正,是柳生络樱先做了不好的事情,她……那是她应得的……” “是吗?”我有趣地看着她,“那么柳生君呢?” “什么?”亦晴茫然,接着,注意到我饶有兴味的眼神后,颊畔的红晕,不自觉地又加深,忙不迭地垂下了头去。 “亦晴……其实是喜欢柳生君的吧?”俯身凑近亦晴的耳畔,我想我此刻的笑,一定和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有一拼。 闻言,亦晴不自觉地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地抬头看我,小脸红得就快要滴出血来。 不否认=默认 呵呵,真是个单纯的小丫头! 而就在我思忖着要不要再逗逗她的时候,家庭料理室的门被推开,一抹穿着土黄|色运动衣的身影,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那是最近经常“忙里偷闲”地跑过来蹭甜点的文太。 “小离,亦晴。”紫红色的大眼光芒闪烁,文太快步来到了我们身边。 看着他孩子气的模样,我不觉失笑,自动自发地将亦晴做好的那个成品推到他的面前。 “今天的是草莓蛋糕?”果然,他眼睛里的星星又闪了闪。 “这是你做的吗?”他询问地看着我,大大的眼眸里,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兴奋在摇曳。 “你认为我做得出那么漂亮的蛋糕吗?”眉弯弯,眼弯弯,我反问得语气无辜又诚恳。 文太的嘴角抽了抽。 我知道,他一定是记起了前些天他来这里时我招待给他的那团“焦炭”了。 “小离的蛋糕还没有做成功么?”肩,垮下,文太的语气难掩淡淡的失望。 我挑眉看他,奇怪这个挑嘴的家伙居然会期待我这个初学者的手艺。 “其实今天小离做的蛋糕已经有很大进步了!”误会我看文太的眼神是不满,一旁的亦晴急急地开口解释,说着,还将那个被我藏到身后的半成品捧到文太面前,一脸得色地说:“你看!至少今天小离没有把蛋糕烤成焦炭!而且,还做到最后一步了!” 我囧……亦晴,为什么我感觉你的恭维有点像在鼓舞“弱势群体”的味道? 看到那个光秃秃的蛋糕,文太的眼睛倏地又亮了起来,难掩兴奋地催着要我快点把蛋糕的最后一步完成。 毕竟,之前在亦晴“浪费可耻”的哀怨眼神攻击下,我有厚着脸皮威逼利诱地请文太帮忙解决那几团“焦炭”——而为了嘉奖他“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我承诺过会把做成功后的第一个完美蛋糕送给他作为补偿。 所以,即使此刻早已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兴趣,但,看在文太那双满是期待的星星眼上,我还是耐着性子、硬着头皮地拿起一旁的挤袋,歪歪扭扭地在我第一次烘烤成功的蛋糕上继续那“复杂又庞大”的修饰工程。 半个小时后,总算,大功告成。 虽然……虽然那一朵朵的花比较类似某种不知名的糊状东西……虽然……虽然那一颗颗显眼的草莓有点鲜花插在某某上的凄凉……不过……好歹,只要仔细辨认,还是能发现那其实是草莓蛋糕的不是? “呼……”吐出口气,擦擦额上的汗珠,我满意地望着自己的作品,突然发现,其实只要稍稍努力一点,我也还是挺有天赋的! 抬眼,看向亦晴文太,只见两人表情僵硬地盯着我的“杰作”,半天不说话。 “砰” 纳闷之际,家庭料理室的门又被推开。 是静雅。 要是没记错,她应该是来逮文太回去训练的。 “丸井文太!丫的!你又跑到小离这里来偷懒了?” 宾果!“经验”诚不欺我! “谁偷懒了?我已经把我今天的训练量做完了好不好?”文太显得很委屈。 “做完了?”静雅皮笑肉不笑:“那还真不好意思,大叔脸刚刚已经和蘑菇头商量过,要把你的训练量翻倍了!” “你说什么?”文太表情突变。 不过,静雅没有再回答他什么——她的视线狐疑地停留在我刚做好的蛋糕上,沉默几秒,接着询问地看向亦晴,满是不解地问:“亦晴,你们干嘛要把草莓扔进那坨奶油里啊?看着……有点……呃……有点恶心哎……感觉……感觉很像厕所里那些……呃……排泄物……” “……”亦晴的脸色白了白,看我的眼神,写着尴尬。 至于文太,则捂着嘴,偏过头,肩膀一颤一颤的。 一根、两根……我突然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 “怎么了?”静雅茫然地看着我们,无辜得……很欠抽! “静雅……其实……这个……是小离刚刚做成功的……草莓蛋糕……” “?!” ☆☆☆ ☆☆☆ ☆☆☆ ☆☆☆ “小离,你也不用太沮丧,毕竟,你才刚开始学做蛋糕嘛!做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啊?而且,一向对甜食要求很高的丸井君,也在吃完小离做的蛋糕后说了好吃了……其实……只要味道好……外表也……不是那么重要的啦……”肩并肩,走在立海大的校园,耳畔,是亦晴柔柔弱弱的嗓音。 闻言,我忍不住失笑——也许静雅之前那“诚实”的反应是令我有点小挫败,但,那还不至于可以让我有沮丧的感觉,毕竟,做料理对我而言,仅仅是一次可有可无的娱乐,并不值得较真——不过,很明显,静雅和亦晴她们并不理解。 想起静雅听到亦晴说那是我做的蛋糕时的后悔、懊恼、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的表情,我唇边的笑,又不自觉地加深了许多。 看见我笑,亦晴松了一口气。 随意换了个话题,说说笑笑地,我们来到了校门口。 “小离!”黑衣黑裤,远远地,我便看到那属于羽鸟国宏突兀的身影。 脚下,一顿。 瞪着那辆黑到刺眼的私家车,我仿佛听到心底有个凄凉的声音在说: 该来的……总会来…… 第六十六章 梦想 晚风轻拂,钻过落地玻璃窗微敞的缝隙,勾引着粉色的窗帘,翩翩起舞。 偌大的琴室内,黑发披肩的女子,安静地坐在黑色的钢琴旁,闭眼、凝神,细细聆听着不远处那抹纤细身影的小提琴独奏。 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及腰的深紫色长发,白皙中透着一丝柔弱的脸庞——也许女孩的五官称不上极美,可是,她眉间那抹淡定的神采,唇边那丝隐忍的自信,却在无形中,替她平凡的面部轮廓增添了一份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 此刻,女孩就那样站在那儿,微合着眼,姿态优雅地演奏着她手里的小提琴。 她的琴声,很美,隐隐约约,散发着淡淡的灵气,蛊惑人心,但…… ☆☆☆ ☆☆☆ ☆☆☆ ☆☆☆ “停下来。”耳畔,掠过佐藤秋幽幽的声音。 沉浸的思绪中断,握弓的手,戛然而止。 我下意识地睁开眼,心,滑过浅浅的疑惑,我询问地循声望去。 缓缓地,佐藤秋起身离开座椅,提步向我靠近:“连续错了两个音了,小离。” “抱歉……”是当局者迷吗?我自己一点意识都没有…… 佐藤秋没有说什么,沉默片刻,她忽然伸手抬起我的右手。 “你右手受过伤?”眉,微蹙,她看着我手背上那些刺目的痕迹,神情有些严肃。 胸口,咯噔一跳,恍然回忆起之前医生的诊断,我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见我半天没吭声,佐藤秋的眼,掠过一丝了然,幽幽地,她叹了口气,松开了我,如是问:“医生怎么说?” “他说……手掌骨裂,伤及了神经……以后恐怕不适合再做剧烈运动……”虽然拉小提琴并不是什么“剧烈运动”,但是,如果长时间练习、拉曲,对我而言,还真是太过勉强——不过,我不想认输——即使小提琴并不是我唯一的擅长。 “不适合再做剧烈运动?”佐藤秋的眉头蹙得更紧,我知道,她一定是考虑到我每天的练习量了——毕竟,再有天赋的人,也不可能轻松到每天只拉一首曲子就能成功的……何况,我根本就不是天才——如今取得的那一点自信全是我从5岁开始,每天起早摸黑,春去秋来,坚持一天练足7个小时,一点一点,咬牙堆积出来的……可以说,在我练习过的所有乐器中,我花在小提琴上的时间,是最最多的——这,也是我执拗地不愿割舍小提琴而另谋其他出路的真正原因。 如果……早知道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还有机会继续触碰小提琴;如果……早知道在这个新生的空间我还有热情继续我未完成的梦想……那么当初,即使拼劲所有,我也决计不会为了尽快摆脱那根本就不该属于我的麻烦,而冲动到用我的右手作为获取重生的代价…… 想到这儿,无意识地,我垂眸再度望向我那伤痕累累的右手,脑海,浮起羽鸟梦和百合野那两张无辜的脸庞,目光,不由得再度转冷。 沉默中,琴房的门,被推开。 本能地敛去眸底的阴狠,我直觉地偏头看去。 是忍足侑士。 依旧幽蓝飘逸的发,依旧暗藏锋芒的眼,依旧……令人琢磨不透。 “侑士?”看到忍足,佐藤秋显得有些惊讶。 我当然知道她在惊讶什么。毕竟,今天在来这里之前,羽鸟国宏有“特意”告诉过我,今天晚上在迹部家,有一场宣布迹部和北森订婚的酒宴——说实话,乍听到这个消息,我真的是松了好大一口气,毕竟,当一切已成定局的时候,我“答应”迹部的那场赌约便没有了“用武之地”——可以的话,我还真希望和冰帝那些人老死不相往来,相见如同陌路。 “你没有去参加迹部的订婚仪式吗?” 佐藤秋的疑问正巧也是我的疑问。迹部是他们网球部的部长,北森是他们网球部的经理,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忍足他们这些正选,都应该出席才对……莫非……那是闪电订婚?宴会提前结束? “订婚仪式?”忍足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低低地加深了唇边的弧度。 “怎么了?”佐藤秋奇怪地看着他,一头雾水。 “抱歉,老师,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刚刚宴会上一些有趣的事情而已。” 是我的错觉吗?当忍足提到“有趣”二字的时候,他的目光,有若有似无地往我身上飘来。 “有趣的事?”佐藤秋不解。 忍足没有再接话,漫不经心的表情,摆明不想多提的样子。 佐藤秋倒也不再纠缠,只是顺势问了下凤和北森待会儿会不会赶过来云云。 “滋滋……滋滋……” 还未听到忍足的回答,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歉然地对他们一笑,我匆匆打了声招呼,拿着还在震个不停的手机,举步小跑到了门外。 按下接听键,还未等我开口说点什么,手机那头便传来静雅那特有的拔尖嗓音。 “喂?小离,你现在在哪里?!” 将手机拿离耳朵一臂远,我还能清楚地听见静雅在那头略显激动的话语。 “我现在在东京的老师这里学习小提琴啊?怎么了?”小心翼翼地将手机贴上耳朵,我如是道,有点奇怪静雅这个时间找我到底所谓何事。 “东京?那……那你现在那边有没有电……”静雅急切的话还没有说完,手机屏幕突然一黑——自动关机。 真是…… 纳闷地瞪着手里已经完全变暗的手机,我不死心地按了好几次开机键,但,每次都是在还没进入桌面的情况下直接来了“byebye”二字。 我囧了。 无语问苍天…… 叹口气,思忖片刻,我转身回到琴室。 虽然有点好奇静雅未完的话,不过,想到那丫头之前为了几个偶像明星的绯闻而半夜里挖我起来嚼舌根的“前科”,我也没多加在意。 “小离!”见我重新回到琴室,佐藤秋示意地向我招了招手。 我提步向她走近。 “小离,明天你有时间吗?” “嗯,有啊。” “那太好了,是这样的,侑士他们家的医院最近正好新聘了一位脾气古怪的骨科权威,说他脾气怪,是因为他看诊的时间不定,不过,侑士说他明天有看诊,所以,我想……如果你明天有空的话,可以过去看看……”话说到这里,佐藤秋稍稍顿了顿,看我的眼神,有着凝重和认真的光芒:“对于一个真心想要拉小提琴的人来说,无论是右手还是左手,都是她的生命,成功,除了天赋外,还需要双倍的努力来辅助,而付出努力的前提是,你必须有一双足以克服重重艰难的双手……所以,小离……可以的话,不要放弃任何一次可以治愈右手的机会……如果你渴望站在世界的舞台上,你的右手……容不得半点瑕疵……” “佐藤老师……”我不知该说什么——虽然被人看穿的感觉很不好,但是,不得不说的是,佐藤秋的每一句话,都彻彻底底地命中了我的红心。 世界的舞台……对我而言,是致命的诱惑,也是我……唯一想要去追逐的梦想…… 是野心吗?我承认——在这个世界,我没有欧阳寺也没有莫晓,所以,我没有可以为我遮风挡雨的城堡,也没有可以任我呼风唤雨的阿拉丁神灯,我有的,只是属于“羽鸟离”的平凡——可惜的是,我不想要平凡,更不想一直对着我讨厌的人卑躬屈膝、忍气吞声!我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即使眼前的现实逼得我不得不低头,我也不可能真的安于现状……我会尽我所有的努力,纵然放弃一切,我都要为我的灵魂、我的生命,认认真真地追逐一次独有的精彩! 所以,就算不想再和冰帝那些人扯上关系,但,我还是点点头,接受了佐藤秋的提议——当羽翼还未丰满,我不会傻傻地滥用自己的坚持。 第六十七章 晴天霹雳 星期六的天气很好,阳光渲染,白云涌动,偶尔有微风拂过,带来一丝淡淡的舒爽。 因为羽鸟梦还在住院的关系,今天一早,羽鸟馨子便提着做好的便当出了门——该庆幸吗?昨晚回来的时候,我的漠然让这个名义上是我母亲的女子,懦弱地选择却步,没有试图的交谈,只有浅浅的愧疚溢满眼眶。 摇摇头,甩去满心的郁闷,我径自坐在玄关处,换上外出的鞋——原本昨晚和佐藤秋通过电话的羽鸟国宏答应今天陪我一起去医院的,但,可惜的是,早上从迹部家来的一通加班电话扼杀了他的承诺……不过,好在,他有记得给我一张提款卡,让我自己去医院看诊。 踏出羽鸟家的大门,扫开心底的压抑,我从口袋里拿出佐藤秋抄给我的地址,思索着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然而,刚刚来到一处转弯口,一抹意外的身影印入眼帘。 幽蓝如夜的及肩长发,隐藏锋芒的椭圆形眼镜…… 是忍足侑士! 此刻,他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服,懒洋洋地倚靠在身后那辆张扬的红色敞篷车上,嘴角微勾,噙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 脚下,一顿,犹豫中,他的目光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唇,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他挑眉迎向我,淡淡地直起身子:“我等你很久了。” 我没有说什么。 淡然,提步。 忍足绅士地拉开前座的车门。 客套地说了声谢谢,上车、入座,三缄其口。 忍足莞尔,不以为意地摸摸鼻子,坐上驾驶座。 抬手、打档、踩油门,一气呵成。 两旁的景物向后退去,迎面而来的风吹乱了我的发丝。 “你似乎并不意外?”驶上第一个路口,红灯,等待中,忍足偏头转向我,挑眉,忍不住打破沉默。 “意外?”我淡淡看了他一眼:“意外什么?”是意外他未成年开车还是意外他的出现?如果是前者,说实话,我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在这个现实的世界,只要有钱,未成年人无照驾车并没有任何的稀奇之处……但是,如果是后者,或许,我是有点小疑问的——毕竟,昨晚佐藤秋提议让他今天陪我的时候,我记得他有用要参加关东大赛一说,婉言拒绝了……不过,疑问归疑问,却还构不成值得我意外的元素——反反复复是人类的天性,他出现也好,不出现也罢,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充其量也不过是替我节省了一点无足轻重的时间而已。 许是从我没有刻意掩饰的眼眸里读懂了什么,忍足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嘴角,幽幽叹息:“羽鸟离,你真的是变了很多。” “……” “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都不可能将过去的影子抛弃得像你这般彻底……以前的你,胆小、自卑,懦弱、寡言,唯一能引起你激动的,便是迹部的比赛;现在的你,强势、自信,聪明、淡定,即使比之从前那张整天心事重重的脸多了许多的表情,但,那样的表情,却让人探不出任何的真实……” “你在暗示我虚伪?”心,冷笑,带刺的嘲弄溢出唇间——是厌烦了吗?我没有心情去了解自己和羽鸟离的差别在哪里……我就是我,就算顶上羽鸟离的名字、接受她所有的喜怒哀乐也不代表我会真的让自己变成她!那个“羽鸟离”早就已经是过去式——在我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18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我揭开所有真相后。 “不过,虚伪又如何?真实又如何?在这个世界,谁又能真正地大声告诉别人他自始自终只用过一张面具示人?”眉,上扬,我抬眼对上忍足藏在镜片后带着探究的眸,似笑非笑:“我不否认我的虚伪,这个世界,不是我能掌控的,既然环境无法迁就我,那么,除了改变自己适应环境外,忍足君,你认为我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么?” “因为没有第二条路,所以,你选择抛弃过去的自己?”抬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忍足的嘴角,讳莫如深。 我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这不是抛弃而是醒悟……醒悟曾经的心软只不过是一次愚蠢的多管闲事,如果你也像我一样体验过‘失忆’,如果你也和我一样经历过‘黑夜’,那么当曾经的记忆被翻开,你就会明白‘白昼’究竟是怎样珍贵的存在。” “……”忍足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表情里,我明白,他听懂了我的意有所指。 绿灯跳转,忍足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两旁的景物再度往后退去。 接下来的一路,我们谁也没再说过话。 ☆☆☆ ☆☆☆ ☆☆☆ ☆☆☆ 车子在熟悉的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望着沐浴在阳光下“东京综合病院”几个烫金大字,我有片刻的愣忡。 忍足家开的……竟是这家医院?! 居然……又是这家医院…… 幸村……羽鸟梦…… 想起印象里那两个同在这里的人影,我的脚下,不由得一顿。 “怎么了?”恍惚间,低沉好听的醇厚嗓音拂过耳畔,是适才独自去停车场的忍足。 神,稍敛,我掩去眸底的异样,没有说话。 见状,忍足的镜片在阳光下闪了闪,不过,他并未再追问什么,只是幽幽地留下一句“走吧”,语毕,率先往医院里走去。 思绪,平静,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拂开莫名的涟漪,我提步紧随其后。 熟门熟路地,忍足带着我在偌大的医院里,信步而行,迎面碰上的几个医生护士,在见到忍足后,无一例外地,都会恭敬地喊他一声“忍足少爷”,点头问好——那种感觉很像以前念小学时,大家碰到敬畏老师时的情景。 “侑士!”心不在焉地拐过一条走廊,有点耳熟的女声,突兀地划破空际。 竟是北森! “你怎么在这儿?今天你们不是应该有比赛的么?”见到忍足,北森显得相当惊讶。 “呵,因为上次我和岳人的双打输给了青学,所以监督罚我们停赛两次,好好反省……不过,今天的对手不强,交给泷他们几个替补也可以搞定。”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忍足轻描淡写的话底,有一丝隐约的无奈和遗憾,接着,话锋一转,他扯开了话题:“你呢?这个时间你不去现场加油,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是来看一个朋友的……”北森示意地抬了抬手里的百合,笑,但,我感觉得到,她笑中的牵强。 “加油……”北森喃喃,是自嘲也是苦涩:“你认为现在的他……还需要我的加油么?” 闻言,忍足沉默,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压抑,直到…… “羽鸟离?!”似是不经意的一瞥,北森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被忍足挡在身后的我,一扫之前脆弱,她又是我记忆里那个骄傲、高贵的大小姐:“她怎么会在这里?”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质问地再度转向忍足。 简单扼要地,忍足把佐藤秋要我去治手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北森没有说话,眼神复杂地,她看着我,目光中,有着我看不懂的东西。 良久,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举步靠近我,双眸紧紧锁着我的眼,一字一句,坚定地道:“羽鸟离!我不会放水!不管你的右手能不能治好,我都不会认输!更不会放手!我一定会赢你!” “呵,我试目以待。”虽然我并不是很清楚她究竟要和我比什么,但是,心底的骄傲,迫使我不得不接下她的“战书”——在我的字典里,可没有“退缩”和“逃兵”这几个字样。 北森没有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她和忍足打过招呼后,举步,渐行渐远。 望着她消失在楼梯上的身影,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冲动,想要跟上她,看看她口中来探望的那个“朋友”究竟是谁……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迹部会选择你当他‘游戏’的对象了……”怔忡中,耳边,吹过忍足隐含一丝深意的话语。 我直觉地收拢心神,偏眸向他看去。 但,他却没有回应我询问的眼神,只是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如是道:“快走吧!我们已经迟到五分钟了。”话落,不再看我,举步便走。 心,纳闷,但,又不知疑惑来自何方。 叹气,失笑。 是杞人忧天吧?现在的心情…… ☆☆☆ ☆☆☆ ☆☆☆ ☆☆☆ 不修边幅的黑色头发,宛如圣诞老公公的白、不,是灰胡子……皱巴巴、早已看不清原来颜色的医生大褂——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已有80多岁,实际上只有60岁的……呃,老爷爷,我的嘴角有半秒的抽搐。 这个人……就是佐藤秋口中那个“骨科权威”? 不会吧…… “你们迟到了!”大大咧咧地岔开着双腿坐上一旁放着一大堆病例资料的桌面,老人瞪着一双被刘海遮去大半的灰色眸子,语气十分不满。 “抱歉,路上有些塞车。”这是忍足带着一丝敷衍的解释。 “塞车?哼!”头,偏到一边,老人的模样有点像在闹别扭的小孩子? 见状,忍足投给我一个无奈的眼神,轻轻推了推眼镜,他上前几步。 不知道他在那位“权威”的耳边嘀咕了些什么,只见那位“权威”的眼睛猛地一亮,接着,“权威”看向我,灰色的眼眸里隐隐约约有两蹙火苗在四窜。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一把跳下桌面,他三步并作两步地靠近我,有点兴奋的样子。 “呃……我叫羽鸟离……”我“受宠若惊”地往后退了几步,不解地看向一旁的忍足,无声地询问他刚才到底和那个权威说了什么。 然而,忍足没有回答我的疑问,推推眼镜,一派局外人地站到了一边,静静看戏,唇边有抹我看不透的诡异笑容。 “羽鸟离?羽鸟离……小离……嗯……不错!不错!比北森那丫头的名字有个性多了!我喜欢!”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老人不住地点点头,心情似乎非常愉悦。 “……” “丫头,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 “……”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差点忘了,你是来找我看病的对不对?”说着说着,毫无预警地,他一把抓过我的右手放到眼前,随意捏了几下后,眉,微蹙:“你的手是不是曾经被花瓶砸过?” 我一愣,随即点点头。 “伤口愈合后,你是不是就没有再去医院做过任何的复健?”虽是疑问的口气,但是他却带着九分的笃定。 现在,我才开始真的愿意相信他也许真的是“权威”了。 接下来,他又问了一堆有的没有的话,接着松开我的手,转身走向不远处的一个柜子,从中取出一些瓶瓶罐罐——探头看一下,我意外,那竟是一些药酒! 后来,我不清楚他在我的右手上涂了点什么,只知道,当我从那些药酒的愕然中回过神的时候,我的右手已经被那位“权威”里一层外一层结结实实地固定了起来。 随□代了我一些注意事项,他要我过几天再来医院一次。 看着他笃定的眼神,听着他说我的右手其实有很大的几率治愈,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再度撒进一片温暖的阳光。 感激地,我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呵呵,没事,没事,举手之劳而已,对了,丫头,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将瓶瓶罐罐扔给忍足去整理,那位有些奇怪的“权威”再度恢复之前有些神经质的面孔。 “是司机。”算“见风使舵”吧?这次的我,有问有答。 “司机?嗯嗯嗯!不错不错!那你妈妈呢?” “……家庭主妇。” “家庭主妇,那就是没工作咯?嗯嗯,不错!不错!” “……” “虽然你和景吾的家庭背景差距很大,但是,就是因为磨难多,你们才能更懂得珍惜彼此,对不?小离啊,小景也许很自恋、很臭屁,可是,我看过他的面相,他一定是个相当疼老婆的人……他啊……” “等一下。”为什么他的话越扯越离谱?“那个……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迹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呃……只能算是普通同学……”也许我还不清楚这位“权威”的身份,但是,从他对忍足的态度以及提及迹部时那亲昵的称呼,我推测,他八成和迹部有某种密切的关系——不过,他好像对我和迹部之间产生了某些错误的认知……莫非是刚刚忍足在他耳边误导了什么?毕竟,之前在佐藤秋那里,迹部有当着忍足、北森他们的面,不顾我意愿地宣布我是他女朋友…… “普通同学?!丫头!你少睁着眼睛说瞎话!”闻言,老人险些跳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 然后,还未等我有所反应,他嘴里嘀咕着“别以为我没有证据”云云,快步跑到不远处的一台电脑前,熟练地操作了起来。 “可以和我解释一下,刚刚你和他说了些什么吗?”趁着老人背对着我之际,我挪到一旁已将狼藉整理干净的忍足身边,一字一句,尽量心平气和。 “我只告诉他,你就是昨天新闻上提到的那个女孩而已。”唇,滑过淡淡的笑,忍足的声音,云淡风轻。 “新闻?”我蹙眉,没听懂他的意思。 忍足投给我一抹玩味的眼神,没有说话。 而正当我耐着性子,想再问点什么的时候,那抹凑在电脑前的身影突然激动地爆出一句:“啊!找到了!” 接着,回头给我一个“这下看你怎么否认”的表情,他起身,退到一边,让出了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的一段网络视频。 那是一则现场直播的晚间新闻。 “迹部”“北森”“订婚”几个字样穿插其中。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昨天羽鸟国宏提过的那场“订婚宴”了。 只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纳闷中,屏幕上,出现迹部和北森两人在交换订婚戒指时的特写。 当司仪催促着迹部将戒指套上北森手指的时候,令人咂舌的一幕出现了。 北森抢在迹部开口前一把夺过麦克风,对着屏幕说订婚仪式取消?! “他已经有喜欢的女孩了,在他心里有人的情况下,爸爸妈妈,请原谅,我真的无法和他举行这场神圣的仪式!”骄傲的表情,强忍泪水的明眸,正对着屏幕的北森,仿佛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咬字清晰地如是说:“订婚对我来说是一辈子的承诺,我不会把自己的一生如此轻率地交给一个可能无法全心待我的人……” …… “虽然今天的订婚仪式取消了,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就这样放弃迹部景吾这个人……” …… “我知道我的做法很任性,可是,我只想忠于自己的心情,我只想寻找属于我独一无二的爱情……也许今天过后,我北森雪美会成为东京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但,我不后悔作出这样的决定……” …… “今天在场所有的人都是我的见证!电视机前的所有人,也是我的见证!” …… “羽鸟离!我正式向你宣战!” …… 羽鸟离,我正式向你宣战! 轰—— 这十个字恍如五雷轰顶一般地把我定格在原地! 死死地咬唇瞪着屏幕上北森执着的眼神以及后来特写的迹部唇边那怎么看怎么j诈的笑容,我感觉自己的理智即将崩溃! 迹部景吾!北森雪美! 你们两个……够绝! 第六十八章 交易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又紧,我极力克制着心底那波想要冲破底线的激动,跟着适时提出告辞的忍足,提步离开。 “丫头!加油!要记得和小景走到最后哦!”转弯跨进电梯,身后,还能听到那个“权威”兴致勃勃的“鼓励”?! 砰! 属于淡定的最后一根弦选择叛变,我瞪着燃烧着两簇火苗的眸,直接劈向身边的忍足,几近咬牙切齿:“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迹部景吾设计的?!”按照北森的性格,如果没有人在旁故意“煽风点火”,她是不可能失去理智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电视上“发表”那样惊世骇俗的“宣言”!如果我的揣测没有错,该死的!眼前的局面一定是那位伟大的迹部少爷在背地里一手操控的!而且!还好死不死地,“钦点”了我当他“冲锋陷阵”的炮灰!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我真的很想尖叫! 难怪和青学的比赛结束后迹部没有任何的动静,难怪昨天回家时,羽鸟国宏对我的态度比以往更加热情,还有静雅的那通电话……可恶!这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认知想想就很让人觉得窝火! “呵,有时候太聪明,并不是好事……”抬手按下电梯的控制钮,忍足挑眉看了我一眼,轻松闲适的模样和我的“风雨欲来”形成鲜明对比。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 叮—— 电梯抵达一楼。 重重吐出一口气,我不再多言地尾随着忍足踏出电梯。 离开医院,上车、入座,系安全带,努力的压抑下,脱缰的情绪稍稍沉淀。 “你想去哪里?”淡淡、沉沉的嗓音被风吹散,是握着方向盘,挑眉看向我的忍足。 “你知道的不是吗?”我冷笑地偏眸和他四目相对:“毕竟,这也是你今天会出现在我面前的真正目的,不是?”如果不是刚刚上车前,我有不经意地瞥到这辆车的车头有印着某位大爷的q版头像,或许,到现在,我还会“天真”地将忍足的出现归类到一时兴起! 闻言,忍足藏在镜片后的眼,闪了闪,随即,他推了推根本就没有滑落的镜架,失笑地坐正身子,喃喃:“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 我没有接话,直觉地偏过头,看向车外的风景。 见状,忍足也不再多言,唇,若有似无地笑,他伸手发动了引擎。 ☆☆☆ ☆☆☆ ☆☆☆ ☆☆☆ 一路的沉默后,忍足将车停在了一栋豪华的别墅前。 没有心情去欣赏那类似于欧洲古堡的建筑,我跟着忍足,在一名迎上前的管家带领下,穿过大得吓人的花园,进入主屋。 绕过一扇扇紧闭的门扉,管家带着我们来到二楼的书房门口,恭敬地敲了两下门,得到应允后,他侧身对着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悄然退下。 推门,走进,迎面而来的,是足以媲美学校图书馆的空间。 但,那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此刻那抹坐在红木桌前,一边看书,一边品咖啡的悠闲少年! “啊恩,你们来了?”悠悠哉哉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迹部挑眉看向我和忍足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怎么看怎么刺眼的笑容! 这个家伙…… 我真想踹死他! “您认为,经过昨晚的那则新闻后,我能不来见您吗?”皮笑肉不笑地,我迎视他的眼,极力克制着心里那再度蹿升的愤懑。 “啧,真是不华丽的表情呐……”修长的指尖点点眼角下的泪痣,迹部优雅地起身离开座位,信步,向我靠近。 “您认为在您一次又一次不顾我意愿地推我站到浪尖上,我的表情还能有多华丽?” “呵,本大爷不会干这种不华丽的事情。” “不会?”我冷笑:“迹部少爷什么时候也学会睁眼说瞎话了?如果不是你在背后操纵,北森怎么可能会以那样的方式向我‘宣战’?” “本大爷操纵什么了?嗯?”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微微地眯起了漂亮的眸子。 “上次在佐藤老师那里,你当着北森他们的面,自作主张地宣布我是您的‘女朋友’……如果没有那次的铺垫,北森又怎么会把我当成假想敌?” “自作主张?”迹部扬了扬半边的眉毛:“要是没记错,后来提议打赌的人,是你吧?” 一句话,两个字,封杀! 我哑口无言——冰帝和青学的比赛,是我最大的败笔! 可是…… “您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做‘开玩笑’么?”迹部的女友=和北森为敌,和北森为敌=麻烦一大堆,好不容易,我才从“羽鸟离”的漩涡里抽身;好不容易,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梦想即将启航……那么多的好不容易让我无法接受任何意外的发生——所以,耍赖也好,不讲信用也罢,我不愿再和迹部这台“麻烦制造机”扯上任何的关系! “呵,本大爷只知道我就是规则!”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承认那是玩笑。 “你这是在赶鸭子上架!”我气急,差点跳脚。毕竟,现在扭转局势的钥匙掌握在迹部手上——虽然不想承认,但又无法否认,在这场由迹部挑起的游戏中,他,才是握有结束权的幕后黑手——如果他不松口,如果他不自己向北森澄清这一切,那么,就算我磨破嘴皮也不会有人相信我和他只是陌路人的事实——北森和他那庞大的后援会,便是其中之一! “鸭子?嗯哼,还真是不华丽的形容词……”他淡淡地笑了,妩媚而多情。 死死地瞪着他嘴角那碍眼的弧度,我知道,要他开口帮我“翻案”等同于痴人说梦! 四目相对,僵持许久。 泄气、垮肩。 再一次,我认清,“羽鸟离”渺小的身份敌不过势力的现实。 “告诉我,要做到什么地步,我才能‘功成身退’?” “‘功成身退’?” “每场游戏都有期限,不是么?虽然我可以假装和你交往,想办法让北森死心,但是,女生的好胜心不可小觑,我们谁也无法保证她的毅力会持续多久,如果过了一年、两年她都无法放弃你,或者,你还没有找到比我更适合的人来刺激她,那么,我们之间游戏的终止岂不是遥遥无期?” “你想说什么?” “一个月!我只配合你一个月!” 闻言,迹部蹙眉,沉吟片刻,眉间舒展,唇边,绽开一丝诡异的笑容:“维也纳音乐学院。” “……”我茫然。 “三个月,如果三个月里你有本事让北森‘认输’,那么,本大爷就送你一次‘接近’维也纳音乐学院的机会。” “……” “这次的音乐大赛,组委会有邀请维也纳音乐学院的校长担任总决赛的评委……” 话说到这里,我已然明白他的弦外之音是什么。 虽然对于这届的音乐大赛,我的了解不多,但是从羽鸟离的记忆里,我知道迹部家是这次大赛的赞助商之一——比赛的报名时间在我还不是羽鸟离的时候,已然截止多日……不得不说,迹部的提议对我而言,是个很大的诱惑! 维也纳音乐学院…… 我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抬眼,对上迹部讳莫如深的眸,我知道,我没有拒绝的资格——权衡利弊,审时度势,可以让我全身而退的路,只有一条…… “既然你们两位已经达成了共识,那么,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下细节了呢?嗯?”暧昧的男性嗓音适时地选择插入——是从适才进门起就以一名看戏人的姿态闲闲站在一边“纳凉”的忍足! “细节?”我嘲弄地斜了他一眼,转向迹部:“在讨论细节前,迹部少爷是不是应该先剧透一下,告诉我,您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才将北森小姐刺激到要用那样让人‘受宠若惊’的方法来和我这样的小人物‘正面宣战’?” 闻言,迹部挑眉,不过,未等他说什么,一边的忍足,便噙着一丝压抑的笑意,如是道: “一把小提琴,一个随口‘捏造’的定情信物,一次刻意被窃听的对话而已。” “小提琴?”我不解,疑惑中,脑海闪过昨晚羽鸟国宏交给我的那把…… 小提琴……定情信物……被窃听的对话…… 我不自觉地倒抽一口气,猛地瞪向眼前的迹部,不意外地,捕捉到他投给忍足的不满眼神。 原来如此! 原来那把小提琴是他让羽鸟国宏交给我的……而根据忍足给出的关键词,一幕被言情剧演烂的俗套情节,顺利串起——“偷听”到男主“心有所属”到已经送出“定情信物”的女主,在伤心欲绝、又不甘就此认输下,在订婚典礼上,选择和男主“心里”的那位正式宣战,公平竞争——而我,很“荣幸”地担纲起了剧中那个让男主“倾心”的“幸运儿”! 想到这里,我身侧的手,不由得一紧。 凝眸望着面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少年,第一次,我有种被人彻底算计的挫败感! 迹部景吾…… 你……还真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游戏”…… 既然你这么想玩,那么…… 我奉陪! 第六十九章 初吻 深邃的蓝色铺满广袤的天际,弦月当空,黯淡繁星点点。 一路沉默地,我坐在高速行驶的红色敞篷车上,眯眼,凝望两旁飞逝而过的景物,任由迎面而来的风,凌乱长长的发丝,顺势清醒脑海中那丝丝缕缕的紊乱。 该叹息吗?原以为可以挣脱的束缚竟以另一种姿态“藕断丝连”——是现实的无奈?还是上天恶意的捉弄?迹部景吾的女朋友……这个曾经让“羽鸟离”连做梦都无法奢望的身份……之于我,仅仅只是另一道冰冷的累赘——是心知肚明么?迹部会找上我当他游戏对象的动机,无疑是因为我身后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背景——没有家世、没有后台,在随时喊停的游戏里,确实可以杜绝许多意外的发生——或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和他,没有感情牵绊,“一拍两散”的结局后,不用演绎“最熟悉的陌生人”的尴尬! 胡思乱想间,性能极佳的跑车已然在离我家不远处的街角停驻。 但,不知为何,身上的安全带,却迟迟没有松开的迹象。 “谢谢你送我到这里。”不得已,我转向身侧的迹部,尽量平静无波:“我已经到了……”意思就是,“伟大”的迹部少爷您可以“稍抬”您的贵手,帮我“松绑”了…… 但,迹部就好像没看懂我眼底赤裸裸的暗示一般,偏头,面向我,半边嘴角上扬,弯出一抹讳莫如深的弧度,若有所思地和我对视。 他看我,我也看他。 四目相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灰色的眸底,冉冉升起。 接着,他忽然倾身靠近我,毫无预兆地丢了这么一句话过来:“告诉本大爷,你……究竟是谁?” 心,咯噔一跳,但,也只有短短的一秒而已。 “迹部少爷在说冷笑话吗?我是谁?呵,我不认为自己有用过‘羽鸟离’以外的名字。”也许我和“羽鸟离”的个性是有些“偏差”,但是,我并不认为眼前这位少爷的洞察力能够厉害到看出我是寄住进来的另一抹灵魂的事实——至少,在“我”的印象里,他不是个会相信神学的人。 “你不是羽鸟离。”薄薄的唇,微勾,状似漫不经心的话底,却是那般的斩钉截铁。 我不自觉地蹙起眉:“迹部少爷想说什么?”会是我低估他了么? “本大爷想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是……嗯?”修长的指尖,暧昧地滑过我的脸颊,微微用力,他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灰色的眸,在路灯虚弱的光芒下,掠过一丝饶有兴味的光影:“一个人,就算失忆,也不可能把自己的习惯丢弃得那般彻底……第一次,在医院,你的眼神,除了厌烦和决绝外,并没有任何属于失忆者的慌乱和迷茫……第二次,是你妹妹的生日宴,本大爷有派人调查过,过去的几年里,羽鸟离根本就没有学习小提琴的任何经历,而你……却有那样娴熟的技巧——本大爷敢肯定!假若没有十年以上的功底,即使是天才,也绝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星期里达到你这样的水准……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羽鸟离,不是左撇子……就算是右手受伤,不得不用左手,也不代表一个善用右手的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变成左撇子……你……瞒不过本大爷的眼睛……” 话落,不给我反应的时间,他忽然俯下头,冰冰凉凉的唇瓣,就那样没有任何预兆地直接压上了我的唇…… 没有辗转、也没有悱恻,只是如蜻蜓点水般的浅尝辄止。 我有半秒的愕然。 愕然过后,却是连我自己也意外的平静。 平静地,睁着眼,没有推拒,也没有迎合。 两个都没有闭眼的人接吻,最终的结果,是索然无味。 无趣地,他拉开了和我的距离,眉,轻扬,他看我的眼神,掠过一丝失望。 失望?我在心底冷笑,恍然了悟他刚刚的话和那突如其来的吻,不过是一次无聊的挑衅,没有任何意义——该庆幸么?我并没有所谓的初吻情结。 “迹部少爷还真是‘敬业’,为了摆脱和北森小姐的婚约,连‘预演’也做得这般彻底……真是令人佩服!”抬手擦了擦唇上沾染的陌生气味,我漫不经心地抬眼迎上迹部因我的动作而忽然阴沉下来的脸,不无讽刺地道。 闻言,迹部的眉,微微纠结,不过,没几秒,却不怒反笑。 “呵,本大爷的推理没有错!你果然不是羽鸟离……” “我是不是羽鸟离对你来说很重要么?”我忽然很想笑,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有那么多人来提醒我,我和羽鸟离的不同,而且,讽刺的是,那两个人,还是当初最不屑羽鸟离的人! “我是羽鸟离也好,不是羽鸟离也罢,对于您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差别,不是么?您‘需要’我配合你的剧本,当你的女朋友,让北森死心;而我,也‘需要’您的帮助,‘接近’我要的梦想,我们两个,只不过是两个建立在互取所需上的个体,除了利益上的牵扯外,不存在任何交集……我到底是不是羽鸟离……迹部少爷真的有必要如此较真么?”如果我真是以前的羽鸟离,也许,您也不会找上我了,不是? 最后这句我没有说,但是从迹部的表情中,我明白,他是听懂了我的意思。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压抑。 “啊恩!还算有点意思。”许久的沉默后,迹部的唇,轻扬,伸手,他按了车上的某个按钮,解开了我身上的安全带,头,偏转,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希望在接下去的三个月里,你不会让本大爷失望……” “呵,但愿……”回给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我利落地推门,下车。 “不过,这届音乐大赛的冠军,我,势在必得!”重重地合上车门,一字一句,我对着他的眼,笑得自信而笃定。 闻言,迹部的脸上滑过一抹错愕,然而,错愕过后,却是浓浓的兴味。 “你是本大爷见过的女生中,最不懂得谦虚的一个!”手,握上方向盘,他挑眉迎向我的目光,带着难解的光芒:“但……勉强还称得上‘华丽’!” “那还真是谢谢您的认可了!”我不雅地暗暗翻了个白眼。 迹部没有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我最后一眼,他顺势发动了引擎。 红色的敞篷车,在夜幕下,划过一道炫目的痕迹,渐行渐远。 望着那抹消失的亮色,我不觉摇摇头,转身的瞬间,有点讶异地,我发现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两抹修长的身影。 是文太和柳生!而且,看他们的模样,似乎已经在那儿等了很久…… “小离!你真的在和那个迹部交往?!”见我注意到他们的存在,文太像是找到发泄口一样,奋力挣脱开拉住他胳膊的柳生,一改平时的孩子气,带着质问的语气,气势汹汹地来到我面前。 看着他燃烧着两簇火苗的紫红双瞳,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垂眸,沉默以对——毕竟,我和迹部的交易,并没有简单到可以一笔带过。 误会我的无言是默认,有点激动地,文太伸手抓住我的肩膀,话说得又急又快:“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他之前是有未婚妻的么?那个北森昨天还在电视上和你宣战来着!你以前不是待过冰帝的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迹部和北森的关系不是吗?!迹部那样的大少爷,不会真心对你的!他只是想和你玩玩!就算昨天电视上北森说他喜欢你,但是……但是……难保那不是他用另一种方法引诱你死心塌地!你知道东京那些网球部是怎么形容他的吗?他们说他‘球技一流,人品下流’!小离……你……你和他在一起一定没有好结果的!何况当初冰帝那些人还那样冤枉你!你难道忘了吗?!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被他们赶出来的吗?!就算现在真相大白了,你也不能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原谅他们的!小离……你……”肩上的手,越抓越紧,隐隐约约,袭来一波痛觉。 我不自觉地蹙起眉。 “文太!不要冲动!”见状,一旁的柳生适时地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一字一句,无奈道:“你弄痛她了……” 闻言,文太下意识地松开了我,有点懊恼地抓抓头发,颓然道:“抱歉,小离……我……”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刚刚看到迹部吻她的那一幕,他就变得浑身不对劲了——如果不是柳生一把拉住他,或许,他还会失控地冲上去和迹部狠狠干一架! “没关系。”我不以为意地笑笑,我知道他只是在关心我而已。 “谢谢你,文太。”心,暖暖的,我抬眼迎向文太复杂的目光,真诚地道:“虽然我无法和你解释我和迹部之间的关系,但是,文太,请你相信,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想做的是什么,就算我和迹部真的只是一次‘游戏’,我也不一定是那个输家……” “可是……”文太还想说话,但肩上的手,微微一紧,偏眸,他捕捉到柳生不赞同的眼神。 颓然地,他垮下肩膀,像泄了气的皮球,闷闷地,不再多言。 敏锐地察觉到眼前两个人的互动,我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向文太身边的柳生。 “对了,柳生君和文太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现在这个时间段还有刚刚他们站的那个地点……我无法不往“守株待兔”这边推测…… “恕我冒昧……”修长的手指,轻轻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柳生倒也没有拐弯抹角:“我想知道……羽鸟对络樱的事,了解多少?” “柳生络樱?”我并不意外,毕竟,当初我在校长室门口“诬陷”完柳生络樱后,我便做好了要面对柳生这位哥哥“盘问”的准备了。 “我只不过是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碰巧撞见过她一次,如此而已。”扯谎扯全套,指的应该就是我现在的局面吧? “那么,羽鸟可以告诉我……你是在哪里见到她的吗?” “抱歉,我没有特别留意。” “这样啊……”柳生喃喃的话底,掩不住一丝失望,接着,像想起什么,又犹豫着开口道:“那公告栏上的那些照片……” “也许我很想,不过,很可惜,那不是我。”是我做的,我不会否认;不是我做的,也休想我会承认——我可没有那份帮人背黑锅的“奉献精神”。 “……”柳生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却有着迟疑——我知道,他并不相信我的话。 意料之中。 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挑眉对上他藏在镜片后的眼,无声地询问他:还有事吗? 唇,晃过无奈的苦笑,柳生掩饰地再次推推镜架,忽然间,仿佛又回忆起什么,他换上了一张严肃的表情,看着我,认真地道:“虽然我不知道事实是怎么样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络樱已经执着地认定你就是公开那些照片的始作俑者……校长给她两个星期的时间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以她的性格,这两个星期她并不会乖乖地去找什么‘证据’……络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既然她认定你是陷害她的幕后黑手……那么,她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在络樱的那些事还没有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法前,希望羽鸟多加小心……当然,我也会尽我所能地看着她,但,为了防范于未然,还是请羽鸟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毕竟,如果羽鸟离真的受到伤害,络樱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也许他和眼前这个女孩的交往不深,可是,从柳的资料以及几次和她的相处中,他却感觉得到,这个女孩……绝对不是好惹的角色……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扬唇,微笑,虚伪的感激下,隐藏的,是一份蠢蠢欲动的好战因子——终于来了吗?柳生络樱? 呵,但愿你真的会像你哥哥“警告”的那样…… 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毕竟,我们之间的游戏……还需要你来开场…… 第七十章 复诊(上) 什么途径可以让一个人一夜成名?宾果!就是那伟大的新闻媒体! 游走在立海大的校园里,无意外地,我再度成了众人窃窃私语的“焦点”,“麻雀变凤凰”,“灰姑娘现代版”,“横刀夺爱第三者”,各种各样,层出不穷——那些版本不同,却条条绘声绘色的“推理故事”,一度让我怀疑在这个立海大里是否还存在其他叫做“羽鸟离”的人! 来到教室,坐上座位,平日里交集不深的男男女女又一次围上前。或好奇、或关心地东拉西扯了一堆有的没的后,进入“八卦我来挖”的主题——不过,比较幸运的是,我有个很有震慑力的“邻居”。 压压帽檐,沉下黑脸,一句“真是太松懈了。”出口,谁与争锋? 于是,我的世界,恢复清净。 “谢谢你。”礼貌地,我微笑,偏头看向身旁的真田,第一次,庆幸起当初竹内老师的安排。 闻言,真田的动作有稍稍停顿,但,他没有看我,只是用那一沉不变的严肃语气,淡淡地道了句:“好好上课。”后,埋首继续他平日的课前预习。 望着他总是少年老成的侧脸,我不自觉地摇摇头,失笑,目光游走,我的目光对上不远处的柳生。 顿了顿,我冲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沉默地,时间的流沙在暗处静静流失。 转眼,上午的课,进入尾声。 将桌上的书整理干净,我伸手取出早上出门前,外婆特意为我做的便当。 “小离!小离!”人未到,声先至,在立海大能用这样冒失的声音唤我名字的,除了静雅那丫头外,不作他想。 果然,不出一分钟,那抹熟悉的身影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我面前。 然,当她看到我身边还没有离开的真田时,不知为何,居然一改平时的“活泼开朗”,硬生生地将想要冲口的话语咽了回去!而且!更诡异的是,这个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居然破天荒地……脸红了?! 天要下红雨了吗?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奇观”,直觉地转向一边的真田。 面无表情地,真田还是那张沉稳内敛的成熟面孔。 意思意思地和我们打过招呼,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19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过招呼,他习惯性地戴上上课时脱掉的那顶鸭舌帽,起身离开座位,跟着早就等在门口的柳生和胡狼一起离开。 敏锐地,我捕捉到静雅脸上在目送他离开时,流露出的浅浅失望。 唇,勾起了然地笑,我偏眸望向窗外的天空,不由暗暗感慨: 日本的春天……似乎还没有结束啊…… ☆☆☆ ☆☆☆ ☆☆☆ ☆☆☆ 阳光很暖,温柔的金色,沐浴着风的柔情,垂落一层淡淡的薄纱。 随意地,我和亦晴、静雅挑了一处僻静无人的树荫下席地而坐,静静地,享受着片刻的午休时光。 “什么?!那个迹部居然是为了不和雪姐姐订婚,才找你做他女朋友的?”不敢置信地,听完我解释后的静雅,瞪大那双漂亮的淡紫双眸,满脸的不可思议。 “呵呵,很吃惊吗?”我笑,云淡风轻。 “这已经不是吃惊了,而是惊吓!”静雅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 “那他不就是在利用你吗?”消化许久才回过神的亦晴,一脸的忧心忡忡。 “我有记得要报酬的。”我伸手捏捏亦晴嫩嫩的脸颊,暗示她不用担心——对认定的朋友,我习惯“开诚布公”——何况,之前迹部也并没有特别交代我保密,不是? “报酬?”亦晴眨巴着如小兔子般的眼睛,茫然。 我但笑不语。 “可是既然他不喜欢雪儿姐姐,那么当初他为什么还要送她那条链子?还让雪儿姐姐误会那是他设计的?明明那条链子是我哥哥的心血好不好!”秀气的眉,紧紧纠结成一团,静雅身侧的手,激动的握成拳,是愤怒也是不满。 心,一跳,莫名的,还泛起浅浅的酸味。 曾经被刻意忽略的疑问,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头。 习惯性地掩饰住眼底真正的情绪,我佯装无意地顺口道: “对了,静雅,上次你说你要去找北森问清楚那条项链的事……有结果了吗?”如果那条项链真的是……幸村特意为北森设计的,那么……为何北森会误会成那是迹部的杰作?也许我对那位大少爷的了解不深,但,直觉告诉我,他绝不是那种会“盗窃”他人成果的人——唯一的解释是,这其中……一定存在着某种阴错阳差的误会…… 闻言,静雅像忽然记起什么,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了下去。 “没有……哥哥不让我去找雪姐姐……” “为什么?”我讶异,本能地脱口而出。 “哥哥说……那不重要……” “不重要?” “他说,‘礼物’最重要的不是‘送的人’,而是‘接受人’的心情……他告诉我,既然雪姐姐喜欢那条项链,也因她认定的那个‘赠送者’而幸福,那么,项链真正的设计者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 “其实哥哥很喜欢雪姐姐的……” “?!” “虽然哥哥表面上什么也没有说过,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到,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她……” “……” “雪姐姐告诉我,当初在医院,是哥哥先认出她的……而且,每次我和哥哥谈到雪姐姐的时候,他都会笑得特别开心……” “……”闷闷的、涩涩的,是什么感觉?嫉妒么? 幸村……想起那个总是如春风般温暖的少年……我的心,不知为何竟有一种隐隐窒息的痛……幸村喜欢北森……这个事实……早就猜到……但,当静雅真的用那种确定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胸臆,还是会有一波飘渺的酸在暗暗发酵。 下意识地,我垂下眸,任由额前的刘海垂落,掩去那份突如其来的黯然。 没有留意到我的异样,耳畔,静雅似陷入回忆的话,仍在继续: “小时候,除了网球外,哥哥最常做的,就是画画,捧着素描本,坐在一边,静静地写生,前些日子,在他住院后,我和妈妈帮他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偷偷翻看了他从小到大的素描本……哥哥不喜欢画人物,但是他的本子上有几页却画了同一个人——虽然那个人影很模糊,可是,我看得出,那是雪姐姐……”说到这儿,静雅停了下来,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随即,像忽然领悟到什么,又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双眼亮晶晶的:“对了,小离!既然迹部要你假装他的女朋友帮他摆脱雪姐姐,那么,是不是只要让雪姐姐对迹部死心,你和他的交易就会终止了?” “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勉强挤出一抹无意义的笑,我避开了静雅异常灿烂的眸,回应得有些敷衍。 “那……你帮我撮合雪姐姐和我哥哥怎么样?”没有将眼前女孩的僵硬放在心上,反应迟钝的静雅依旧一个劲地在那边构思主观认定是“双赢”的美好蓝图:“你不喜欢迹部,也不喜欢当他女朋友,而迹部又不喜欢雪姐姐,不想和她订婚,那么,如果制造机会让我哥哥和雪姐姐相处,相信以我哥的魅力,一定会在雪姐姐对迹部失望透顶的情况下趁虚而入……不对!是捕获她的心!假若雪姐姐喜欢上我哥哥,那么她就不会再缠着迹部了,她不缠着迹部,也就意味着你也可以不用再委曲求全地配合迹部的剧本演那出俗套的‘横刀夺爱’了……哥哥和雪姐姐在一起……迹部自由,你也自由……哇!岂不是皆大欢喜?”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可行,静雅兴奋地差点就要拉着眼前的女孩跳起来。 看着静雅一脸憧憬的模样,我牵强地扯扯嘴角,没有说话。 傻傻地,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插话的亦晴愣愣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迷茫。 三个女孩,三种心境,风吹云移,太阳的光芒,似乎不再耀眼。 未来会变得怎样?还真是一个令人无力的问号。 ☆☆☆ ☆☆☆ ☆☆☆ ☆☆☆ 日子平静地踩着既定的舞步,叹息着又往前推移了几天——虽然名义上,我已经是迹部的女朋友了,可是,立海大和冰帝的“两地相隔”,加上关东大赛的如火如荼,让我和他无法在近期内上演“恋人”间的互动戏码——也许偶有电话联络,但,也仅仅只限于一些例行公事的“互换情报”而已。 从迹部的口中,我知道了前几天出院的羽鸟梦已然回到冰帝,同时,也不意外地听到了藤谷正式向百合野和羽鸟梦“发难”的消息——藤谷不负我所望地将之前不二裕太告诉给她的真相在冰帝公之于众,甚至,还极尽可能地进行了添油加醋——可恶的妹妹、虚伪的百合野,为了担心自己的劣行败露,“威逼利诱”着可怜、怯弱的姐姐站出来替她们挡下所有罪责,姐姐照做,可是她们却还是不放心,再三使计,逼迫姐姐离开冰帝——于是,单纯的孩子们,再度被“眼见为实”的“真相”所左右,震撼、吃惊、不敢置信,却又因为藤谷在广播室特意公布的录音,加之不二裕太的出面澄清,而不得不信……然后,最近的冰帝校园里,一幕“圣母姐姐、坏妹妹”“善良灰姑娘,恶毒贵公主”的流言,漫天纷飞,一夕间,曾经人人喊打的“我”,成了众人同情、愧疚的对象,而羽鸟梦和百合野这两位“冰帝骄傲”则荣登校园风云“唾弃榜”榜首! “呵,本大爷真是小看你了,羽鸟离。”犹记得“汇报”完那些情况的迹部,似笑非笑地在电话那头扔了这句话过来。 我不以为意,只是暗忖着试探了下网球部其他人的反应。 毕竟,百合野是忍足的女朋友,女朋友被人这样“攻击”,我不认为他能淡定地选择置身事外。 “啊恩,你当本大爷的网球部是什么?”不满的一句反问,却让我听懂了他不会让网球部那些正选插一脚的暗示——我知道,他是在以他的方式,还给“我”一个公道——以他和忍足的交情,加上身为学生会主席的身份,他有一百个理由也有足够的实力出面阻止藤谷的行径——不过,他却没有这么做,甚至,我还有一种他在暗地里帮着藤谷推波助澜的错觉……毕竟,如果没有外力协助,即使是身为校长之女,藤谷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里,光靠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但是,这些背后的内幕曲折,对我而言,并不是重点。 因为不是重点,所以我没有闲情去刨根究底——我要的,仅仅只是最后的结果而已。 胡思乱想中,公车已然报出熟悉的站名。 神,收敛,我匆匆按了铃,跳下了车。 伫足,抬眸,凝望沐浴在阳光下的医院,我在片刻的迟疑后,提步走了进去。 由于忍足他们昨晚要加训,而佐藤秋又考虑到我今天要去复诊的右手,所以,原本定于昨晚的小提琴课便暂停了一次——值得一提的是,昨天回到东京的那个“家”时,羽鸟梦看我的表情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过,好在有羽鸟国宏这位震撼力极强的老爸压阵,她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地用哀怨、愤恨的眼神不痛不痒地凌迟我外,并没有作出任何的动作——至于羽鸟馨子,呵,还是那般不敢和我多说一句话的懦弱模样。 想到这儿,我的嘴角,不由得扯开一丝自嘲的弧度。 神思游走,一不小心,在一处转弯口,和一抹纤瘦的身影迎面撞上。 “呵呵,许久不见,羽鸟似乎一点都没有变啊……”还是这么冒失…… 淡淡的薰衣草香,柔柔的温和笑容。 幸村那张略显苍白的熟悉脸庞,印入眼帘。 我有片刻的愣忡。 第七十一章 复诊(下) 喜欢,是沾染毒素的罂粟,明知危险,却无法控制想要靠近的脚步。 逃脱不了,摆脱不掉,就像被蜘蛛网禁锢的蝴蝶,再无出路。 “好久不见……”短暂的失神后,我勉强扯扯嘴角,压下心底那份难言的异样,故作平静。 “似乎每次见面……我们都是这句开场白……”唇边的弧度,加深,幸村摇摇头,笑得有些无奈。 我不知该说什么。 幸村不以为意,不经意的目光,注意到了我包着纱布的右手。 “羽鸟今天……是来做复健的吗?” “嗯……” “呵呵,加油,复健虽然辛苦,但,可不能半途而废哦!毕竟,我可是很期待以后能有机会听一次羽鸟拉的小提琴呢!” 我沉默,抬眼,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心底,五味杂陈。 “其实哥哥很喜欢雪姐姐的……” …… “虽然哥哥表面上什么也没有说过,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到,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她……” …… “小时候,除了网球外,哥哥最常做的,就是画画,捧着素描本,坐在一边,静静地写生……” “哥哥不喜欢画人物,但是他的本子上有几页却画了同一个人——虽然那个人影很模糊,可是,我看得出,那是雪姐姐……” …… 回忆起静雅的话,望着眼前这张总是温柔微笑的脸庞,一种酸酸的感觉在心底发酵,而酸酸的背后,却是一份怎样也无法接受的不甘。 “幸村君……是喜欢北森的是么?”大脑还未下达指令,情不自禁地,这句问话,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我懊恼,懊恼过后,却没有任何的后悔。 垂落身侧的双手握紧,我抬眼望进幸村淡淡的紫眸,静静地,等待一个连我自己也不知为何会那般执着的答案。 闻言,幸村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不过,转瞬即逝。 唇,勾起一抹无奈的笑,他将目光移向远处,沉默、无声。 心,一点一点,下沉,可是,却固执地想要听他的亲口承认。 一秒、两秒……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幽幽地,我听见他近似梦呓的叹息。 “是啊……我很喜欢很喜欢她……” “?!” “从第一眼看见她起,我就喜欢上了她……因为喜欢她,所以我才会特意为她设计那条项链……可是,我们的身份背景相差太多——她是北森家的大小姐,而我只是一个小职员的儿子……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 “因为喜欢,所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每天每夜,一遍一遍,在心底复习她的音容笑貌,因此,当5年后她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时,只需一眼,我就能够认出她……” “……”那是什么感觉?很酸、很涩、很窒息。 心,沉了,思绪一片空白,讷讷地,别过眼,第一次,我竟有种失去所有力气的无力感?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对他……不是只是刚刚在萌动的喜欢吗?只是喜欢而已……为什么……还会那么痛? “扑哧!”恍惚中,耳畔,拂过幸村一丝隐忍不住的笑意。 我猛地抬眸看去。 只见适才还一脸深情、茫然的幸村,此刻,竟宛如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露出一抹淘气的愉悦笑容?! “呵呵,羽鸟,真的是很单纯啊!”摇摇头,幸村依然温和的笑容下,透露着一丝无奈:“要是没猜错,刚刚那个故事,一定是静雅告诉你的吧?” “?!” “静雅告诉你我喜欢北森,是不是还拜托你,帮她撮合我和北森?”虽是问句,可是幸村的语气却是一派陈述事实的口吻。 我傻傻地点点头,对突然急转直下的情况,有些反应不及。 “那丫头……真是……”幸村苦笑,似乎很伤脑筋的样子。 “你……”我感觉自己就像刚刚坐完云霄飞车一样,云里雾里,反应不及。 而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眼前的幸村,忽然面色一变,手,紧紧揪紧胸前的衣物,他痛苦地扶着墙面,一点一点往下蜷缩起了身体。 “幸村!”我大惊,直觉地上前扶住他。 头,无力地靠上我的肩膀,幸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额头,滚落大颗大颗的汗水。 看着他逐渐褪去血色的俊美脸庞,我慌了,手足无措。 害怕!真的很害怕! 冷静选择罢工,镇定出现叛逃! 大脑一片空白,思绪一片混乱。 叫医生,喊护士,那个紧紧抱住幸村,近似歇斯底里的女孩是谁? 为什么会那么慌乱? 为什么会那么恐惧? 为什么会那么在意?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一阵天旋地转后,幸村被闻讯而至的医生护士风风火火地推进了手术室。 站在手术室的门外,望着自己那双还在隐隐颤抖的手,我有些恍惚。 宛如在夜中迷路的孩子,手足无措。 回想——那样狂乱的感觉……那样不像自己的自己…… 眼前,迷蒙,后知后觉地,我抬手,摸一下脸,意外地,竟触到一片湿润的冰凉。 泪水……居然是我的泪水?! 为什么会流泪? 不解——为何目睹那个少年的痛苦难当,我的心脏,会抽痛? 茫然——为何听闻那个少年的心有所属,我的胸口,会嫉妒? 该承认么?该认输么?喜欢……即使是试图的逃避,也无法抹杀掉的喜欢么?那样强烈的感觉……那样激烈的波动…… 承认吧!欧阳璇!喜欢……你又一次遗落了自己的心…… 遗落…… 不! 我使劲地甩甩头,想要压下心底那份再也藏不住的事实! 不?为什么要说不?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但是,那会让我再度失去自我啊! 忘了吗?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这里不是你原来的世界,而幸村更不是杨凌! 可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那又怎么样?至少他还是单身,不是? 但…… 欧阳璇,什么时候起,你变得那么懦弱了? …… 当初的你,既然能够在杨凌的婚礼上选择用自己的生命阻止他们的结合,那么现在的你,为什么不可以再如法炮制一次?何况,幸村没有女朋友,更没有一个已经谈婚论嫁的恋人!就算静雅说他喜欢北森又怎么样?在他们还没有开始前,动手把他抢过来啊! 那会让我重蹈覆辙……我不想……我不想再为了别人丢弃我自己……我不想再傻傻地去追逐一个不属于我的人而放弃我重新拥有的生命……我的梦想,我的人生……太多太多…… 呵!你是在自卑么? 不!我没有! 没有!不想再放弃新生命……不想再丢弃自己……真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啊!欧阳璇,看来杨凌的事情,还真的将你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了!!! 我没有! 没有?如果没有,那么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逃避你早就心动的事实?要知道,以前的那个你,可没有这么优柔寡断啊!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就算否认也无法磨灭的事实! 可是……我……我不想再做以前的我,不想也不能再重复以前的悲剧…… 悲剧?看吧!连你自己都承认了!你自卑!你没有信心!所以,即使知道幸村不是杨凌,即使知道幸村的身边还没有“季昀”,你也没有那份信心去为自己的幸福勇敢争取一次!因为你害怕!你懦弱!你消极!在一切还没有开始前就自以为看到了最后的结局!哈哈!欧阳璇!这就是你的骄傲吗?这就是你现在的自尊吗?真是不堪一击啊! 我没有…… 啧啧!一次的死亡,磨平了你的爪子,也彻底击碎了你的自信……你要的重生,不过是你不敢接受自己是个失败者的借口而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哈,指的不就是你现在的情况? 不……不要说了……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不是?如果不是,就证明给我看啊!如果你无法鼓足勇气,那就说明在前世,那个孤注一掷都没有赢过杨凌他们所谓爱情的你,如今,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摆脱不了要当一个可悲可笑女配角的宿命!配角……呵呵……你还真当上瘾了啊…… 不……住口!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想听?欧阳璇,你不是不相信命中注定的吗?你不是不相信爱情需要缘分的吗?你不是只相信你自己的吗?你不是一向奉行不择手段的吗?为什么现在却这样退缩?他心有所属又怎么样?他有女朋友了又怎么样?只要我欧阳璇想要的,即使不惜一切,都一定要追到手!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救世主,更没有什么月下老人!我有的只是我自己!我的爱情,我的人生,由我自己主控!只要我愿意付出,只要我愿意牺牲,那么我就会得到我想要的任何东西! 可是…… 不要可是了!难道你想将幸村拱手让人吗?难道你想亲眼看着你再次倾心的对象再度和别的女生上演你侬我侬?你真的受得了?你真的以为自己的演技可以炉火纯青到能够轻松自如地掌控胸口那有着自我意识的心跳? 我…… 不要傻了!你不会的!你是个坏天使!你没有天使纯洁的翅膀,你没有宽容和成全的翅膀,你有的,只是一颗善妒自私的心,你身后的那对翅膀从你出生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是灰色的,不择手段,不惜一切,自己得不到的,你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对于杨凌,你已经失策地选了一条最笨的方法,毁了自己,变相地成全了别人,难道……你还想再傻一次吗? …… 承认吧!你不是圣母,更没有沉默等候的天赋,你有的,是不顾一切的冲动,什么都没有做,就选择认输,根本就不属于你! …… 所以……放下没用的矜持…… …… 梦想固然重要,可是,爱情也和幸福挂钩,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错过,后悔的是一辈子……而你,从不是能够接受后悔的人…… …… 心底,反反复复,有两个声音在交战,一强一弱。 下意识地,我移眸望着眼前的门扉。 身侧的手,不自主地紧紧握拳…… ☆☆☆ ☆☆☆ ☆☆☆ ☆☆☆ 淡淡的阳光透过敞开的玻璃窗,安静地洒落一地温柔。 静静地,我守在幸村的床边,单手托腮,凝望病床上那个沉睡的少年,愣愣失神。 不得不承认,那真是一张很漂亮的脸。 苍白细腻的肌肤,闪烁着钻石般光芒的蓝色发丝,优雅、飘逸,即使凌乱地贴着脸颊,却仍是遮掩不去那份惑人的吸引力。 为什么…… 我在心底不断问着自己。 为什么会对他动心?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少年? 是因为他身上那阵我最爱的薰衣草香?还是记忆里那个背向夕阳的他,眼底那抹对梦想的执着? 心动、动心,真的是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习题。 往往,几句对话,几个眼神,几缕微笑,就会莫名其妙地将自己陷进未知的泥沼,抽不开身。懊恼吗?当然!原以为自己真的很坚强,原以为自己的心防真的很牢固,可是,却不想,仅仅只是短短的几次见面,竟脆弱地被人攻城略地。 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深深感动,甚至,我和他,连一次暧昧的接近都没有! 不懂、不解、不明白,可是……却不再想要逃避——徒劳无功的软弱,试过一次,就够了。 “唔……”胡思乱想中,几不可察的一声呻吟掠过耳畔。 是幽幽转醒的幸村。 长长的睫毛,如蜻蜓的羽翼,微微颤动,扑闪几次,缓缓地,露出一双莹莹的浅紫眼瞳……淡淡的迷蒙,宛若雨雾中的薰衣草田,神秘而蛊惑。 挣扎着,他坐起身子,找回焦距的眼,落在我身上,顿了顿,带起一波无奈的微笑。 “抱歉,羽鸟,刚刚……辛苦你了……” 我一愣,随即摇摇头,示意他不用介意。 幸村莞尔,接着,像想起什么,话锋一转,道:“对了,羽鸟已经做完复健了吗?” 闻言,我才恍然记起今天和那位权威约好要来复诊的事情。 匆匆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果然,二十多通未接电话!全是那位叫做“佐藤冈”的权威打来的。 想了想,我急急地和幸村道了再见,起身告辞。 ☆☆☆ ☆☆☆ ☆☆☆ ☆☆☆ 目送着女孩消失的背影,幸村静静地没有说话。 唇边的笑,渐渐消失,他偏头,望向窗外的天空,幽幽地叹了口气。 第七十二章 唐怀瑟 繁华似梦,构筑的只是一座空虚奢侈的城堡。 虚非虚,实非实,当王子褪下高傲的标记,留下的,又是什么呢? 时钟滴答滴答地贴在墙上数着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步伐。 静静地垂手站在装修豪华的书房内,我漠然地抬眼,和不远处,那个坐在沙发上,正以一脸挑剔表情轻蔑地打量着我的贵妇,面面相对。 那是一个长相精致、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的美丽女子——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盘得一丝不苟的灰色长发,保养得当的细致皮肤,精明干练的灰色眼眸,举手投足间,尽是属于职场女性独有的强悍和睿智。 此刻,她就那样难掩傲气地坐在离我几步之遥的真皮沙发上,身侧,各站了一个身着黑衣黑裤,甚至还戴着一副黑墨镜的高大男子——也就是不久前,在我刚刚踏出医院后,忽然冒出来,没有只字片语地就将我架上一辆加长宾士,硬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的“绑架犯”! “你就是那个羽鸟离?”恍惚里,那位贵妇淡淡地掀了掀她尊贵的口。 神,稍敛,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卑不亢。 “真是不华丽!”不屑的眼神,微勾的嘴角,女子话底的嫌恶,不言而喻。 呵! 我忽然有些想笑。 这算不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华丽?又是华丽……看来他们迹部家的人,词藻还真是匮乏得可以!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心不在焉中,那位迹部夫人又抛了这么句话过来。 我彻底无语——豪门贵族间,最常上演的,也是最最俗套的情节,竟真的在我面前开场了! 虽然那天和迹部定下交易,答应做他女朋友后,我就有预感会面对这种“被打发”的局面了……不过,想归想,到真的要面对的时候,却还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假装没骨气地委屈接受吧?我想要的那张音乐大赛入场券便直接成了泡影;“义正言辞”地坚决拒绝吧?那意味着我又要面对一系列更加棘手的麻烦……真是…… “怎么?算不出?”误解我蹙眉的真正原因,迹部夫人不无讽刺地抬了抬精心描绘过的眉毛,眸中的鄙视更甚:“想不到你年纪小小,倒挺会‘精打细算’的!难怪,连一向眼高于顶的景吾,也会一时不慎,栽在你手里!” 我不雅地在心底翻了翻白眼,懒得吭声。 见状,迹部夫人的眼底掠过一抹讥诮,接着,她向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一张签过名、写着巨额数字的支票,出现在我面前。 身侧的手,不自觉地一紧,我移眸看向那个坐在沙发上,把我当一只卑贱蝼蚁对待的女子,目光转冷。 “迹部夫人认为迹部君的身价就值这些吗?”慢条斯理地,我伸手接过那个黑衣保镖递上的支票,一字一句,幽幽叹息。 “你觉得不够?”灰色的眼瞳迸出一缕寒光,迹部夫人的声音,明显下沉了几度。 “够?怎么会不够呢?菜场上待价而沽的猪肉,全部加起来都没有迹部君一个人值钱啊!”唇角,轻扬,我笑得单纯而又无害——也许我现实,也习惯对无力改变的环境暂时妥协,但是,那却不代表我会忍气吞声地任由自己的自尊和骄傲被莫名其妙地践踏! “你说什么?!”闻言,迹部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迹部夫人没有听懂吗?”我故作惊讶:“我在夸奖迹部君值钱呢!和迹部君做朋友、当恋人,真的是天底下最容易赚钱的工作了!看迹部夫人给人支票的动作这么干净利落,想必您之前一定做过很多次,熟能生巧了吧?” “你……”青一阵、白一阵,呵呵,看来这位迹部夫人也研究过中国的国粹——京剧中的变脸绝活啊! “对了,不知道迹部夫人有没有看过德国一部叫做《唐怀瑟》的歌剧?”没有等她回答,我自顾自地继续着:“快乐、麻木、彷徨、追逐,唐怀瑟的快乐,来自他对歌唱的热爱,对生命的追求,那样的追求,是欲望的根源,于是,他被维纳斯蛊惑,来到了维纳斯堡,在那里,他释放了自己的热情,也找到了快乐,可是,快乐过后,却是麻木,那样千篇一律的生活,那样没有任何变化的环境,渐渐地,让他厌了,于是,他选择离开,恢复到他原来的生活,继续唱他的歌……”话到这儿,我停了,偏眸,看向已然稳住情绪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 “你想说什么?”示意身边的黑衣保镖退到门外,迹部夫人缓缓地起身,靠近我,淡淡的目光,一扫适才的讥讽和敌意,换上另一种难解的神色,一瞬不瞬地,锁在了我身上。 “您不觉得迹部君和唐怀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相似的吗?”不畏不惧,我迎上她重新探究的眸底,笑:“从小迹部就生活在您给他的生活圈里,在您营造给他的奢华城堡中,慢慢长大,您以为他是快乐的,您以为他是满足的,却不知,在他外表展现的骄傲下究竟有种怎样的追求!您以您自己的方式,将他禁锢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让他在您构筑给他的王冠下,君临天下……您害怕他受伤、害怕他被利用,所以您选择用您自己的方式过滤他身边的所有人,您,就像歌剧中那个将唐怀瑟诱惑进城堡的维纳斯,而迹部就像被那些繁华迷乱了眼睛的唐怀瑟,您认为富裕的生活、有求必应的环境是他的追求,可是,您却忘记了,人是喜爱变化的动物,一成不变的生活,会让人趋向麻木,唐怀瑟不愿麻木,他想要快乐,所以他选择离开,可是离开后,他又彷徨,即使外在仍是一派热情地唱着自己最爱的旋律,可是他的内心呢?他的心,却不完整……我不能说自己是了解迹部的,但是,我却感觉得到,他的内心,并不像他外表表现得那般漫不经心、那般不可一世,他……也有自己的梦想,可是,现实告诉他,他不能也无法真正地沉浸在他的梦想里……也许,身为迹部集团继承人的他,真的很让人羡慕,但,我同情他!因为当他在迹部家出生起,便注定了他未来的人生,不能让他自己主控!就算现在,您允许他打网球,做他喜欢做的事情,可是,以后呢?以后,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必须丢弃自己的梦想,自己的兴趣,负担起您为他创造的这个城堡的所有责任!更甚者,您还将他当成了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为了迹部集团的利益,您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给他做妻子,您没有问过他的想法,也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只是一意孤行地用您自认对的方式,将他一步一步推向您为他计划好的道路!您给我支票,要我远离他!您的做法,不仅侮辱了我的人格和骄傲,也贬低了您儿子的价值!您不信任您儿子选择朋友和恋人的判断力!也质疑着我接近您儿子的真正目的!您将迹部当成了以货易货的商品!不错!金钱的确是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是,请您不要忘记,它也可以毁了一个人的快乐和自由!如果您真的爱您的儿子,您该做的,不是用一张支票来打发我,也不是为他扫开一切阴霾,只送他阳光和灿烂!没有经历过风雨,没有经历过伤痛的人生,并不是完整的人生,一味地将他关在城堡里,宠溺他、束缚他,久而久之,他就会像唐怀瑟那样,彷徨无助,找不到自己真正的未来和方向!” “即使今天的我,畏于您的威胁,收了钱,离开了他,但是,以后呢?您能保证他不会再找一个像我这样的女生回来吗?假设您真的把他当成了您的儿子,而不是为公司谋求利益的工具的话,您应该一切以他未来的幸福为优先,不是吗?何况……我相信,凭迹部君现在驾驭他们网球部的能力,就算以后他接手了迹部集团,他一样也会做得很出色,以他的实力和性格,他绝不会屈从于自己唾手可得的利益而牺牲自己未来一辈子的幸福!”做戏做全套,指的大概就是我现在的情况吧?看来……我真的很有当演员的天赋…… “……”迹部夫人沉默,没有说话。 我知道,她有听进我的话。 唇,扬起淡淡的笑,我举起她给我的那张支票,当着她的面,一下一下,撕成碎片。 灰色的眸,掠过一抹意外。 迹部夫人愣愣地看着被我洒落在地的几片飞雪,许久没有说话。 我不再等她的反应,轻轻说了句再见后,举步便要离开。 手,握上门把的那一刻,我听到身后,她幽幽的声音: “也许……景吾他……是对的……” 脚下,一顿,但是,我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地直接选择离开。 也许是太想要逃离这个让自己不怎么愉快的地方,所以,目不斜视的我,没有注意到身后那个隐在角落里的俊美少年…… ☆☆☆ ☆☆☆ ☆☆☆ ☆☆☆ 双手插在裤袋,迹部仰面靠着身后的墙面,闭眼,想着女孩适才的话语,嘴角,扬起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柔软弧度。 唐怀瑟……是吗? 虽然……他知道以他和她目前的关系,她的那些话,没有太多真心…… 虽然……他感觉得到,那些只是她权宜下的美丽谎言…… 可是……无所谓! 他慢慢睁开眼,唇边,缓缓地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他只要她未来的所有真心就够了! 毕竟…… 他下意识地触上胸口那颗急速跳动的心脏,深灰色的眼瞳,渐渐地,恢复王者自信的灼灼光芒—— 他和她之间的游戏…… 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七十三章 雨 青涩是年少的专利,悸动、懵懂、迷茫; 蓦然回首,却发现,一切早在还未开始前,已然错过。 日子在平静中,默默往前推移。 每天,跟着文太上学、放学,和亦晴学做蛋糕,听静雅吐糟那位“大叔脸”的种种行径——虽然小丫头死活不肯承认,但是我知道,那丫头的春天,似乎已经到了——而且,循循善诱地从单纯的亦晴那儿,我还挖来一件非常值得玩味的“过往”: 偶像剧里经常上演的“意外接吻”情节竟在静雅和真田身上上演过了! 具体情形是怎样,亦晴碍于静雅的威胁支支唔唔地不肯说,不过,从一些旁敲侧击中,我推测,那和切原那个总是爱惹麻烦的混小子,脱不了关系! 值得庆幸的是,连续两个星期去佐藤冈那里复诊,我右手的复原程度,有了很大进展……以前只拉了一个小时便会隐隐作痛的手掌,现在已经能撑到三个小时了,而且,按照佐藤冈的说法,如果我坚持再做两个月的复健,想完好如初,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这个消息,我大喜,毕竟,两个月后,就是音乐大赛! 虽然这些日子,因为上课和比赛的关系,迹部和我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可是,每次去佐藤秋那边练琴的时候,我总会看到他的身影——不过,这位大少爷可不是来学琴的,而是像个评审似地披着外套、坐在一边,当个还算安静的听众——我知道,他只是在做戏给北森看而已,但,不得不说,他还挺“敬业”的,看我的眼神,不似以往的嚣张,收敛了傲慢和不可一世,多了一丝,令人难解的深邃,但……还是一样的自恋、不可理喻! 至于羽鸟梦,听羽鸟馨子说,她好像在学校里受到了什么刺激,已经很多天没有去冰帝,更甚者,还嚷着要羽鸟国宏帮她办理转学手续,为了这件事,羽鸟国宏不意外地又狠狠修理了她一顿,于是,深感委屈的她,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连续两个星期,足不出户,以至于,这两次回东京的时候,我连一面都没和她见过。 “小姐,您要的薰衣草。”神思中,年轻的店员小姐已然将一束包装好的薰衣草递到我面前。 伸手接过,道了谢,付完钱,我提步向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今天虽然不用复诊……不过…… 唇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想到那张温和如春的脸庞,胸臆,有淡淡的雀跃感,挥之不去。 也许很想学着小说里那些疯狂的女主角,找个借口三不五时地跑去医院和他“偶遇”,可是……骄傲始终低不了头——是矜持吧?毕竟,在爱情的角逐中,太多的殷勤只会将自己变得廉价。 幸村……不知道他喜欢怎样的女生呢? 安静的?热情的?优雅的?高贵的?还是单纯的? 虽然很想问静雅,可是,这丫头现在满脑子都想着要我帮她撮合她哥哥和北森的事情——有几次,我真的很想大声告诉她,我的心情,可是,每每话到嘴边,看到她因自己的计划而露出的憧憬眼神时,所有酝酿的字句都自动消失无踪……我承认,我在害怕,害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毕竟,在静雅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地认定了北森是幸村的最爱,而且以她的性格,在眼下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况下知道我喜欢幸村的话,百分之六十以上,她会劝我放弃——是太过清醒了吧?清醒孩提时代建立的友情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20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往往,比后天遇到的朋友,浓厚些许。 但……那无所谓了,我的幸福,有我自己努力,就够了。 想到这儿,我重新振了振精神,抱紧怀中的薰衣草,加快脚下的步伐。 走进医院,循着记忆,找到幸村的病房,吸口气,在心中一遍一遍为自己打气,我抬手想要敲门。 指节,还未触上门板,隐隐约约从那敞开的缝隙里流出的对话,硬生生地,止住了我所有的动作。 “呵呵,是这样吗?” “怎么?你不信?虽然今年的立海大很强,可是我们冰帝是不会输的!” …… 举起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北森的声音,宛若当头泼下的一盆冷水,浇熄了我适才燃起的所有热情。 “听静雅说,等明天的关东大赛的决赛结束,你下个周六就要接受手术了吧?” “嗯……” “那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 “……” “其实不管成功率是多少,我相信精市你一定能够重新回到球场上的!毕竟,你还欠着我一场比赛呢!” “比赛?” “喂喂!幸村精市!做人不带你这样的哦!五年前,你把我剃了个光头,我说我一定会反败为胜的,然后你答应等我练好球技再和我比一次的!这五年虽然我人在美国,可是对于网球我可没有偷过懒!我有信心一定可以从你手上赢过两局的!” “扑哧!” “你笑什么?你以为我在说大话?” “果然呢,说比做,容易很多。” “什么意思?幸村精市!你这人真的很欠抽耶……” “呵呵……” …… 接下去他们说了什么,我没有再听下去,脚下,调转,我在他们还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前,直觉地选择逃离。 有点难堪,有点酸楚,更有好多点嫉妒。 嫉妒——他和北森之间的相处……那样轻松愉悦的笑声……那样熟稔谈笑的氛围……即使感觉上,他们更像多年的知交好友,可是……心,还是会有隐隐的涩然在四窜。 “小离?”刚刚踏出医院的大门,迎面,我碰上几抹穿着立海大校服的少年。 是文太他们几个立海大的正选,不过,其中并没有静雅。 “你怎么会在这里?”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我面前,文太难掩好奇地询问,但,漂亮的红色大眼,在扫过我手上抱着的薰衣草时,稍稍顿了顿:“你……也是来探望部长的吗?”兴奋的光芒褪去,余下的,是胸口一缕挥之不去的莫名酸味。 “静雅呢?”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我淡淡地扯开话题。 “哦,她说她要去买蛋糕,要晚点过来。”许是察觉我的异样,文太聪明地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那明显沉落许多的语气,带上几丝复杂的味道。 我了解地颔首,犹豫着,和随即靠近的真田他们点点头,打过招呼后,借口有事,匆匆先走一步。 ☆☆☆ ☆☆☆ ☆☆☆ ☆☆☆ 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文太颓然地垮下肩膀,心底,五味杂陈。 “走吧。”从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上收回目光,真田习惯性地压压帽檐,如是道,话落,目不斜视地,率先走进了医院。 柳没有说话,只是别有深意地望了眼还原地不动的文太,唇角,扬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摇摇头,他带上云里雾里的切原,紧随真田其后。 “别想太多了,明天就是和冰帝的决赛了,有什么事,留到比赛结束后再说也不迟。”胡狼拍了拍文太的肩膀,叹着气,有些无奈地意有所指道——也许文太自己没有察觉,但是这些日子,大家都把他的反常和心意看在了眼里…… 闻言,文太猛地抬头向胡狼看去,大大的红色眼眸里,盛满迷茫和不解。 胡狼很想抚额长叹,他这个搭档在球技上是天才,但是在面对感情时,却是个比后知后觉还要后知后觉的笨蛋! 不过,此时此刻,他却并没有点醒他的打算——毕竟,明天就是决赛了,他不想让这个总是丢三落四的小子,为了别的事情而分心。 所以,不理会文太眼底的疑惑,胡狼丢下一句:“该上去看部长了。”头也不回地追上真田他们。 见状,文太微微蹙起好看的眉毛,最后望了眼适才女孩离开的方向,带着沉重的心情,默默跟进。 看着他有些失魂落魄却还不自知的背影,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表情显得有些无奈。 至于一直吊儿郎当的仁王,则挂着状似漫不经心的笑,习惯性地爆出一句:“噗哩!”幽邃的眸底,闪过一抹讳莫如深的光芒。 ☆☆☆ ☆☆☆ ☆☆☆ ☆☆☆ 脚步,凌乱,手中的薰衣草,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遗落。 川流不息的车流,来来往往的路人。 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 心,很空,感觉,很窝囊。 不懂,为何又将自己逼近狼狈。 逃跑?为什么要逃跑? 懦弱?为什么又选择懦弱? 明明……想好要勇敢追求; 明明……决定要努力争取; 可是……想到适才隔着门板听到的谈笑…… 那样轻松……那样愉悦…… 闷闷的,有种浅浅的窒息。 一滴、两滴……有冰冰凉凉的液体,滑过脸颊。 心,一惊,摸一下眼眶。 干干的、涩涩的。 好在,不是眼泪。 后知后觉地,仰面望向天空。 阴沉沉的。 原来是下雨了。 周围的人,有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匆匆忙忙,慌慌张张。 “砰” 有人擦着我的肩膀而过。 一句敷衍的对不起,那人头也不回地继续他的路。 我不以为意,慢吞吞地,继续我的龟速。 我喜欢在雨中漫步。 清新,自然,当冰凉的雨珠落在脸上,紊乱的心绪,逐渐沉淀。 可惜,天公不作美。 雨,越来越大。 打在颊上,有一点点的疼痛。 而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找个地方避避雨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传来连续的震动。 伸手,摸出手机,模糊的视线看不清屏幕上跳出的人名。 心,疑惑,按下接听键,缓缓地贴近耳畔。 “啧!真是不华丽的表情呢!羽鸟离!” 低低沉沉的嗓音,宛如大提琴的旋律,拉出充满磁性的音符。 我一愣,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朦朦胧胧的雨帘下,对面的马路,炫红的跑车旁,懒洋洋地,倚靠着一抹穿着灰白运动服的身影。 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抱在胸前,他就那样闲适地站在那儿,隔着一条窄窄的马路,和我,面面相对。 没有撑伞,也没有遮挡,任由纷飞的雨珠,打湿他紫灰色的发。 我有半秒的错愕。 第七十四章 裂缝 信任,是被易碎的玻璃圈禁的空气。 脆弱而易逝,只要一道小小的裂缝,便能颠覆。 腮颊贴上冰凉的琴身,我闭眼,拉着熟悉的小提琴,意图借着那飘入空气的音符,沉淀脑海,那波紊乱的思绪。 “啧!真是不华丽的表情呢!羽鸟离!” …… “啊恩,就那样狼狈地从医院里逃出来……可不像你啊……” …… “对了,有个叫做幸村静雅的,是你的好朋友吧?嗯?” …… “她今天特意来冰帝和我谈了一笔交易……” …… “本大爷记得你之前好像有提过,想要安排一个优秀的男生去追北森的,是么?” …… “那么……幸村精市怎么样?嗯?” …… 想起不久前在送我来这里的车上,和迹部的谈话,我的眉,不自觉地蹙起,心底,拂过一缕烦躁,连带地,将小提琴的旋律带起一浪激动的节奏。 “呵,反对得这么激烈?真是不华丽呐……” …… “看来……幸村精市在你心里的地位很不一般呢……嗯?” …… “停下来。”心神不宁间,耳畔,滑过佐藤秋略带一丝严肃的声音。 琴声,戛然而止。 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 “节奏乱了,小离。”起身,靠近我,佐藤秋淡淡地道,纯粹陈述事实的口吻,听不出喜怒。 “抱歉。”我自知理亏。 “是遇到什么事了么?”她放软了语调,温和地看着我,如是询问:“那样混乱的音乐,可不是你该有的水平。” 我垂眸,闷闷地,没有说话。 见状,佐藤秋幽幽地叹了口气,倒也没再追问什么,只是换了一个话题:“校际音乐赛再过半个月就要开始了,你有去你们学校那儿报过名么?” “嗯,前几天有递过报名表。”说起这个,还真要感谢亦晴那丫头了。如果不是她提醒,也许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有校际音乐赛这件事。 “那决赛的合作对象,有人选了没?”忽略立海大的校内选拔,跳过初赛和复赛程序,佐藤秋直接将问题定在最后一关——我知道这是她对我的肯定。 “还没有。”这里的校际音乐大赛,和我前世参加过的那些比赛有着些许微妙的不同,虽然采取的还是淘汰制,但,却在最后决赛的时候,设置了一个比较奇怪的关卡——那就是要和同样杀入决赛的竞争对手合作——通过初赛、复赛有资格进入决赛的,一共只有8个人,这8个人,要分为四组,以组竞争,决出合作最为出色的两个人,然后,再由评委临场出题,让这两人即兴发挥,最后决定冠亚军的名次——简单点说,这里的音乐大赛,最后只有第一第二名,剩下的,便是一些挂名的“安慰奖”而已。 “那,侑士怎么样?” “什么?”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和侑士搭档怎么样?你们两个人的水平不相伯仲,一起进入决赛,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我可不认为现在的忍足会有那个心情和我搭档——毕竟,从迹部那儿得来的信息,我知道百合野因忍受不了藤谷一次比一次激烈的挑衅而选择了退学出国——虽然百合野的退学不是我直接造成的,但,不能否认的是,我是始作俑者——而忍足,亦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在这样的前提下,我对和那位少年合作的事情,不报任何希望。 “其实,昨天侑士打电话来向我请假的时候,我已经和他提过这件事了……”看出我眼底的迟疑是什么,佐藤秋了然地勾唇一笑,语带愉悦地道:“他很爽快地就同意了,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还很期待的样子……” “……”我不知该说什么——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么? “虽然奈凝的小提琴拉得也很好,前两年,也顺利晋级过决赛,和侑士合作过,但……”佐藤秋顿了顿,幽幽地叹了口气:“奈凝的水平不错,和侑士的不相上下,可是,他们两个的合作,却总是不尽人意,每每都达不到我想要的那种感觉……” “他们两个人的音乐,都太过注重技巧,乍听上去,很美,可是,细细品味,会发现,什么也捉不住……而你不同,也许你的技巧称不上顶尖,但是,你赋予给小提琴的生命力,是他们两个望尘莫及的……侑士的技巧,加上你的感情,或许,你们之间的合作……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惊喜,也不一定……”沉静的眸底,闪过莫名的光芒,佐藤秋喃喃的话底,有一抹掩饰不住的期许。 “但愿……”我回应得有些心不在焉。 是命运爱捉弄人,还是真的有宿命存在? 冰帝……迹部……忍足…… 明明不想再扯上关系的人,竟一次又一次地纠缠不清…… 是我太天真?还是现实太残忍? 随心所欲地走自己的路…… 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 ☆☆☆ ☆☆☆ ☆☆☆ 星期六,冰帝vs立海大,关东大赛的决赛。 可惜,天公忘记作美,从昨晚开始的大雨,到今天早上都没有任何想要停止的迹象。 撑着伞,无奈地看着身旁兴致勃勃的诚太,我有些哭笑不得。 前几次因为要去医院复诊的关系,我已经有许久没有陪诚太出门去看他哥哥的比赛了,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小家伙说什么也不肯放过我——即使知道外面的雨下得很大,都没有打消他要去现场加油的念头。 “小离姐姐,快点!快点!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扯着我的衣角,拖着我加快脚步,小小的诚太,显得一派心急的模样。 “放心啦,诚太,比赛还没那么快开始!你慢一点也没关系,小心摔……”我话还没有说完,便直接应验。 噗通一声,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个小坑的诚太就那样直直地摔倒在地上,漂亮的小脸,免费做了一次“污水面膜”。 “诚太!”我大惊,急忙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 好在,只是擦破了点皮,并没有见红。 狼狈地抹去脸上的污水,诚太自顾自地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一劲嚷嚷着要快点去看比赛云云。 这家伙……真不知该夸他勇敢还是少根筋。 摇摇头,从口袋里取出餐巾纸,我一把拽过又想开跑的诚太,一下一下,帮他擦去脸上的水渍。 “小离姐姐!”诚太心急地跺了跺脚。 “安啦!相信我!比赛还没有那么早开始,我们一定赶得上的啦!”我习惯性地捏了捏他嫩嫩的脸颊,笑。 “可是……” “怎么?才几天不见,诚太连小离姐姐的话都不信了?”我故作生气状。 “没有!没有!我当然相信小离姐姐的话了!”见我板起脸,诚太总算学会了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真理。 我满意地摸摸他湿漉漉的头发,直起身子,牵过他的手,慢悠悠地往关东大赛的比赛场地行进。 因为太过沉浸于自己的世界,所以,和诚太手拉手的我,并没有注意到那辆从我们身旁缓缓经过的黑色私家车…… ☆☆☆ ☆☆☆ ☆☆☆ ☆☆☆ 来到立海大的集合地点,远远地,我便看到不远处的休息区里,那几个穿着土黄|色运动衣的少年们。静雅和亦晴也在里面。 “小离?诚太?你们怎么来了?”收伞,踏进,不意外地,接收到文太略带诧异的目光。 “你问他。”我指了指一边的诚太。 见状,文太了然。 礼貌地一一和真田他们几个打过招呼,我提步走向角落里那两个一反常态没有迎上来的小丫头。 “静雅、亦晴。”我开口唤她们。 “小离。”亦晴怯怯地和我打招呼,表情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身边扭过头明显在生着气的静雅。 “怎么了?”我直觉地靠近静雅,不解她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怎么了?你知道的不是么?”回头瞪了我一眼,静雅的口气很冲。 “什么意思?” “静雅!”亦晴下意识地拉了拉静雅的衣袖,有些尴尬地用眼神比了比不远处正因我们这边的动静而纷纷侧目的几个少年。 “你跟我来!”似乎也是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静雅沉着一张脸,留下这么一句话后,提步便走。 “不好意思,小离,我也不知道静雅她是怎么了……今天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了……问她,她也不说……”亦晴有些歉然地看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隐隐的自责。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我勉强地对她扯扯嘴角,带着她,提步,跟上静雅的步伐。 冒雨来到一处无人的凉亭,静雅停下了脚步,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面向我,眼含质问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骗我?” “骗?”我蹙眉,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 “昨天我去冰帝见过迹部了!” “这个我知道。”迹部昨天有跟我提过——虽然我不满静雅背着我直接找上迹部的做法,但是,基于当初是我自己“多此一举”地把我和迹部的交易告诉她的,所以,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爽,我也必须打落牙齿和血吞——也许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自作孽不可活”吧? “你知道?也是!你是迹部的女朋友嘛!他当然什么事都会告诉你咯!”嘴角挂起冷笑,静雅的话,说得阴阳怪气。 “什么意思?” “你说你和他之间是交易!但他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们之间是正常交往!他还给我看了你写的日记!每一字每一句,都写了你如何如何喜欢他!如何如何爱恋他!既然你们之间是正常的男女朋友,那你为什么还要编什么他要你帮他摆脱雪儿姐姐的故事出来?!亏我傻傻地想要帮你摆脱和他之间的关系,而上门和他说了我的计划……结果呢?结果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静雅气红了眼睛,那双清澈的浅紫色眼瞳,烧着两簇熊熊的火苗。 “……”我没有说话,是愕然也是反应不及。 毕竟……昨天迹部和我说的那些话……还有他当时的表情和语气……都好像在暗示他似乎已经决定接受静雅提议的样子……可是现在…… 依照静雅的说法,他应该是当面回绝了她的提议…… 只是……那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他真的想摆脱北森……静雅的提议应该是最好的才对……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那位大少爷,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误会我的沉默是无言以对,静雅的愤怒到达了临界点:“羽鸟离!我真的是看错你了!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这种人’是‘哪种人’?”压抑下心底的疑惑,我抬眼迎向静雅渐渐流露出失望和鄙夷的眼神,心,渐冷:“横刀夺爱的第三者?专门勾引别人未婚夫的狐狸精?看错?呵,原来在你心里,就是这样定义我这个朋友的!” “你以为我想?事实摆在眼前……” “事实?什么是事实?迹部的话,还是我‘失忆前’的那本日记?”我故意在“失忆前”这三个字上加重语气。 但,可惜的是,静雅完全忽略了我的强调。 “日记也能造假的么?”眉,微蹙,静雅狐疑的口气,只有一分的动摇。 我没有再回答她的话,是心冷也是心倦。 嘴角,勾起自嘲的笑,这一刻,我认清,自己构建的友情,不过是一推就倒的沙堡——所谓的信任,也不过是另一场自作多情下的一厢情愿! 唇,紧抿,没有兴趣再解释只字片语,我转身,头也不回地没入雨中。 ☆☆☆ ☆☆☆ ☆☆☆ ☆☆☆ “小离!小离!”望着女孩消失在雨中的背影,亦晴直觉地便想追上去。 “别去!”静雅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神又是失望又是复杂地盯着羽鸟离离开的方向,垂落身侧的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她那样的人……有什么好追的!” “她那样的人?她到底是怎样的人,这些日子来你都感觉不到吗?!”亦晴用力甩开她的手,小脸因难得的愤怒而憋得通红:“静雅!你刚刚的话真的是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对小离的态度和语气有多伤人?为什么你总是先考虑到自己的心情?你在迹部那里受了委屈、碰了钉子,也不能把所有的气都出在小离的身上啊?!” “可是她和迹部……” “你真的能肯定迹部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亦晴有些气急地红了眼睛:“为什么你就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听听小离的解释呢?她为什么要编故事骗你?她骗你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小离和大岛枯夏她们是不同的!我感觉得到,她是真心把我们当成朋友来看待的……可是……你呢?你扪心自问,你到底有没有真的把她当作朋友?是不是只要陷害她的人不是你讨厌的人、和你敌对的人,你就不会再站在她身边了?静雅,为什么你的信任会这么廉价?!你太让我失望了!”语毕,不再看她的反应,亦晴举步,急急地追着适才那个女孩离开的方向而去。 手,死死地握成拳,静雅惨白着一张脸,愣愣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天空,越来越暗。 雨,似乎又大了。 第七十五章 合宿(上) 带刺的玫瑰,沾染着殷红的鲜血,融化了花瓣的芬芳。 曾经的殇,即使渐渐淡化,也会在暗处留下浅浅的印迹,挥之不去。 纷纷扬扬,淅淅沥沥。 雨,又是雨。 冰冰凉凉,密密麻麻。 紊乱的思绪,憋屈的心情。 累,真的很累。 脚下,越来越虚浮。 额头,越来越晕沉。 嗡嗡嗡地,仿佛有什么,在脑海炸开。 心跳,加速。 呼吸,急促。 慢慢变热的脸颊,渐渐发烫的额头。 不舒服的感觉弥漫四肢百骸。 恍惚中,迎面,撞上一抹精瘦的身影。 讷讷地,抬眸,可惜,密密的雨帘,模糊了他的长相。 张张嘴,想说声对不起,可是,措手不及的晕眩,让我跌落一个同样湿漉漉的怀抱。 冷……真的好冷…… 可是……那双在腰上收紧的手……却好温暖…… 视线,渐渐模糊。 黑暗袭来的那一刻,耳畔,隐隐约约,似乎有一抹叹息,悄然滑过: “看来……你似乎真的很喜欢做这些不华丽的事呐……羽鸟离……” ☆☆☆ ☆☆☆ ☆☆☆ ☆☆☆ 头,好痛,体内,有一把火,在烧。 热,为什么会这么热? 冷,为何突然又这么冷? 四周,黑漆漆的,好阴沉。 这里是哪里? 我又在哪里? “啊恩,你们这些医生都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连一个小小的发烧都治不好?嗯?” …… 谁?是谁在说话? “看来,本大爷有必要和你们院长好好聊聊,让他换一批‘新血’了!” …… 一下一下,是谁的手,在轻触我的额头? 那般的温柔,那般的小心翼翼…… 是妈妈吗? ☆☆☆ ☆☆☆ ☆☆☆ ☆☆☆ “妈妈……”含糊不清地,睡梦中的女孩,喃喃地,用中文念着这两个字眼。 抚摸她额头的手,一顿。 一颗接一颗,有冰凉的液体沾染他的肌肤。 是从她眼角滑落的泪。 颗颗晶莹,汇成一串。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手,被她握进了掌心。 很紧,很紧。 仿佛永远都不愿松开。 “妈妈……”她闭着眼,断断续续地,梦呓:“不要走……小璇……会乖……不要走……” 该庆幸吗?最近的他,迷上中文。 勉勉强强,他听懂了她的话。 “小璇?”不太熟练地,他学着她的发音,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薄薄的唇,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 ☆☆☆ ☆☆☆ ☆☆☆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小小的我,窝在妈妈温暖的怀抱,听着守在身边的爸爸,用叶子吹着轻松的曲子。 怦怦!怦怦! 妈妈把我抱得很紧,让我的耳畔,零距离地感受到她平稳的心跳。 没有演出,没有工作,他们就那样温柔地抱着我,陪着我,在我的四周,建起一座坚固的堡垒。 没有风雨,也没有误解。 不用勉强自己向现实委曲求全,也不用强迫自己对无奈忍气吞声。 那样令人心安的感觉…… 那样被人纳在羽翼下保护的错觉…… 很美,真的很美。 美得太过虚幻。 美得……就像一捏就碎的气泡——梦醒,就散。 ☆☆☆ ☆☆☆ ☆☆☆ ☆☆☆ 夜雾,终于退散。 我幽幽地从梦中转醒。 头,有点晕,四肢,有些乏力。 下意识地抬手触一下额头,意外地,摸到一只温热纤细的手。 我愕然,反射性地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微笑的脸——佐藤秋。 “你醒了?”唇,轻扬,她似乎松了口气,收回了放在我额上的掌。 “你……”喉咙干涩,声音沙哑,挣扎着,我撑起身子,四下环顾,触目的,是一间陌生的卧室,记忆出现断层,满腹的困惑,无从说。 见状,佐藤秋的脸上滑过一丝了然,伸手帮忙稳住我无力的身体,待取过一边的靠枕垫在我身后,帮着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后,她才娓娓地开始回答我的疑问: “昨天你在雨里昏倒了,是景吾发现你,就近把你送到我这里的……”体贴地替我整了整盖在身上的薄毯,佐藤秋的声音,淡淡地,带着一丝陷入回忆的感慨:“说实话,我还从没见过那个孩子有那样狼狈的一面……抱着你,浑身湿淋淋的,好像淋了一路的雨……后来侑士打电话过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从关东大赛的会场把你抱来的……虽然我家离那里比最近的医院近很多,徒步也只要十分钟左右而已……可是……昨天那么大的雨……他连伞都没有……就算只有五分钟,也够他呛的了!” “你说……昨天是迹部冒着雨把我……‘抱’到这里来的?”不要怪我难以置信,实在是佐藤秋的话,太让人匪夷所思——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吗? “是啊!他刚刚进门,他的家庭医生也随即就到了,而且,看到你高烧不退的时候,他还威胁着要找院长开除人家呢!”像回忆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佐藤秋摇摇头,忍不住莞尔,接着,看向我,叹息地道:“那个孩子好像真的很在乎你呢,小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有点乱,是复杂,也是难言。 对于迹部,我真的是越来越猜不透他的想法了。 虽然无法苟同他“误导”静雅的那些言辞,但是,仔细想想,我却能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毕竟,我和他之间的交易,见不得光,在没有征得他同意的基础上告诉了静雅她们,是我理亏在先——他否认,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剧本,情理之中! 其实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会拒绝静雅,以他的性格来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只不过那时的我,太过在意幸村精市的名字,才会理智尽失地没有听出那些话背后的动机,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而已——如果没猜错,迹部他……应该已经猜到我喜欢上幸村的事了…… 可是,既然知道,那么,佐藤秋刚刚告诉我的那些事情又算什么呢? 是另一出做给北森看的戏,还是…… “小离?小离?”沉吟中,眼前晃过一只纤细的手掌。 是刚刚和我说了什么话的佐藤秋。 神,稍敛,我不好意思地偏过头,一脸歉然:“抱歉老师……我刚刚有点走神了……” 闻言,佐藤秋了然地笑,倒也不介意什么,停顿片刻,才带着有些犹豫的表情,重复适才那句被我忽略的话: “其实刚刚我想和你说的是……你……可以把下个星期的时间空出来吗?” “?” “是这样的,昨天因为下雨的关系,所以冰帝对立海大的那场决赛要延后到下个星期六才开始,而景吾他们几个正选和他们监督商量决定,要趁着这个空出来的一个星期去轻井泽进行为期一周的合宿……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请假跟着他们一起去?毕竟,还有半个月就是校际音乐大赛,你和侑士之间的双人合奏,也需要充足的时间来练习……趁着这次他们网球部合宿的机会,你和侑士正好也可以培养一下彼此间的默契……”话说到这里,佐藤秋停了下来,看着我,像想到什么,又随即补充道:“当然,我和北森也会跟着一起去帮忙,不会出现只有你一个女生的尴尬……” 话说到这里,我的心下,已然清明一片。 北森……音乐比赛……佐藤秋…… 呵,那位少爷还真是清楚我的七寸长在哪里。 “小离?”见我沉默不语,佐藤秋不由得出声唤我。 我下意识地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勉强勾起一抹没有意义的笑,点了点头:“好啊。”毕竟,无论我的选择是什么,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现在,迹部愿意给我这样一个台阶,不下,太对不起自己了。 只是…… 我的唇角,在暗处,不禁勾出一抹讽刺。 希望那位少爷……别像我想的那样…… 真的将自己“融入”游戏里了才好…… 毕竟,我和他的“交往”期限—— 只有两个月了而已。 我已经有了我想要追逐的幸福,没有心情,也没有兴趣,再去在意其他人的情绪…… 所以,迹部景吾…… 我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早已放晴的窗外,湖水蓝的眼睛,蒙上一层幽邃的光影。 我们之间的游戏—— 但愿 你不会输得太难看…… ☆☆☆ ☆☆☆ ☆☆☆ ☆☆☆ 装修豪华的别墅,二楼长廊的一扇玻璃窗前,静静地,站着一抹修长的身影。 那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少年。 紫灰色的发,微微地往两边翘起,揉碎了魅惑的泪痣,在眼角下,透露着一丝妩媚的气息。 眼,轻合,他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女音,薄薄的唇边,淡淡地,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是吗?这么说,她的烧,已经全退了?” “嗯,只要再好好休息一天,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麻烦你了。” “哟?我没有听错吧?我们伟大的迹部少爷,居然会说这种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呵,本大爷的美学每一天都在闪烁着光辉。” “……” “这么说来,合宿的事,她也答应了?” “你早就知道结局的不是么?” “啊恩,她猜到了?” “她的眼神清澈得可怕。” “……” “不过,我很好奇,既然你可以不眠不休地守在她床边一整夜,那么,为什么在她烧退了,快要清醒的时候,又一声不吭地悄悄离开?这……可不符合你那华丽的美学哦?” “你想说什么?” “死要面子,最后后悔的,可是你自己。” “啊恩,本大爷不会做这种不华丽的事。” “是吗?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小离她,和围在你身边的那些女生不同。从她的音乐,我感觉得到,她不是那种单纯无知的小女生,她的感情藏得很深,要挖掘,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呵,难度越高,才越符合本大爷的品味。”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了……” “……” “你拜托我的事,我已经做到了……什么时候,履行你的承诺?” “下周的比赛结束,我会带你去见他……” “……谢谢。” “……” 收了线,少年慢慢地睁开眼,不自觉地抬起自己的手,感受着那上面残留的余温,灰色的眸底,缓缓地,浮起一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和色泽。 喃喃地,近似梦呓地,有两个不熟练的中文音节,从他如花瓣的唇间,悄悄溢出: “小璇……是么?” 勉勉强强,还算一个华丽的名字…… 第七十六章 合宿(中) 那个女孩就像盛开在森林深处的曼陀罗,危险却蛊惑。 而他,则是被骄傲鼓吹的骑士,一步一步,在浑然未觉下,泥足深陷。 迹部景吾,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自恋、嚣张,不可一世,仿佛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忘记是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眼神开始追逐在他的身上,习惯了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习惯了看他打网球时的自信张扬。 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它会变质。 变质成浓烈的喜欢。 是的,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那样的喜欢,却让我看清他看我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心动——不过,无所谓,我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我自信,只要时间够久,终有一天他会注意到我,发现我才是那个最符合他美学的人! 然而,世事无常,羽鸟离的转变,让我的信心,出现裂缝。 一次失忆,彻底将那个女孩变成了另一个人。 冷情、极端、强势——第一眼在医院见到那个决然毁掉自己右手的她,我傻了,从没想过,记忆里那个唯唯诺诺,总是以头顶示人的懦弱女生会在一夕间,发生那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是我们的报复改变了她?还是她的本性就是如此?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原以为她只是一个没有大脑的花痴,原以为她只是个肮脏胆小的小偷,可是,当所有的一切随着她的剧本一步一步揭开曾经的面纱,骇然发现,以前我们加注在她身上的所有报复竟是一次可笑的错误! 是我们误会了她! 她不是花痴,不是小偷,她只是一个帮妹妹顶下所有罪责的可悲姐姐! 也许很想相信岳人的推测——那一切不过是羽鸟离自己一个人为了吸引景吾注意而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可是,理智告诉我,那不是,羽鸟离的眼神告诉我,她是真的失忆、真的改变了。 以前的她,偷偷注意着景吾的目光,带着浓浓的眷恋,仿佛他是她生命中唯一的阳光;而现在的她,无畏地迎视景吾的眸底,充斥的是淡淡的嘲弄和隐藏严密的不屑一顾! 这样事实让我震惊,震惊过后,却是强烈的危机。 果然不出所料,景吾真的受了她的吸引。 他帮着她将奈凝和小梦绑到仓库,他帮着她放任藤谷的行为,不顾侑士他们的心情,任由藤谷一点一点将奈凝她们逼向绝境……甚至,他还当着我的面,宣布她是他的女朋友?! 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我以为他只是不满自己的婚姻被操控而兴起的小小“报复”,可是,订婚宴的那晚,偶然间听到他和侑士的对话,让我正式明白,他是真的不想和我订婚,他是……真的对羽鸟离动了心! 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很早就懂,可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认输,可是却更加不愿让自己喜欢的人带着那样不纯粹的心情在被逼无奈下,不情不愿地和我进行那场神圣的订婚仪式!所以,骄傲的我,不顾一切地取消了订婚,当着所有人的面,向羽鸟离宣战——我要让景吾知道,在这个世界,最了解他、最适合他的人,是我! 可是,我的宣战却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我变相地成全了他和她的爱情。 他们开始出双入对,而且,刻意地,他开始和我保持距离。 他不再吃我做给他的便当,他不再和我一起上下学,曾经属于友谊的谈笑风生,也逐渐成了相对两无语的尴尬。 这样的转变,让我心痛!可是心痛过后,我并不后悔! 朋友,固然是我比其他女生更加接近他的最好踏板,可是,那也是我永远也触碰不到他的爱情的绊脚石!我不要当他的朋友!不要当他的青梅竹马!更不要和他当一对家族利益下的陌路夫妻!我要他全心的爱!我要他真心的宠!我要他心甘情愿陪我相携到老! 所以,放下矜持,放下自尊,我用我能做的所有方式讨好他、关心他……可是……为什么他要一次次地推开我?为什么他选择一次次地将我对他的心意硬生生地捏碎?! 看着他为她取消他星期五晚上的活动,看着他总是在她练琴的时候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出神聆听她的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21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的音乐……我感觉自己快要被嫉妒淹没!不想让自己变得面目可憎,不想让自己做出让他讨厌的事,我刻意地选择逃避,我和佐藤老师商量,避开了和羽鸟离一起上课的时间段;存心忽略网球部的一切,迟到早退,故意装成很兴奋的样子跑去医院探望童年的玩伴,幸村精市——我承认,我很幼稚,刻意让别人告诉他,我的行踪——我以为他会不满,我以为他会不悦,即使是为了网球部,他也应该对我的行为作出反应!可是,他没有!他不在乎!不关心!不以为意!不闻不问,没有向我要一句解释!仿佛我这个网球部经理,只是形同虚设!我自以为是的“报复”,在他的眼里,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价值! 心,很痛!真的很痛!痛过、哭过,却无法死心!我知道,在无法确定那个女孩值得他全心付出时,我做不到放手!是死心眼么?也许!我不想让我的爱情,画上一个叹息的省略号…… 所以,当监督提议要他们去轻井泽进行为期一周的集训时,我几乎是没有任何考虑地就坚持要求着同行。 原以为,这次去轻井泽的合宿,会是我扳回一局的机会!可是,当所有酝酿好的计划在腹中成形的时候,羽鸟离出现了!甚至,还是他亲自开着敞篷车将她接来这里! 他揽着她下车,勾着刺眼的微笑,宣布她要加入我们的合宿!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我想出声反对,而快我一步出口的,是岳人。 因为奈凝的关系,岳人对羽鸟离的态度,一直是敌对的,他不同意让她参加合宿——毕竟,羽鸟离既不是网球部的正选,也不是冰帝的学生,甚至,她还是立海大的人! 可是,对于向日的反对,他不以为然,只是轻描淡写地用了佐藤老师要她和侑士参加校际音乐赛的事情来搪塞。 “双人合奏不是只有进入决赛的人才要开始考虑的么?”岳人反问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质疑,看向羽鸟离的眼神,也夹杂着毫不掩饰的不屑,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真正的意思是:就凭她,也能进决赛? 景吾没有说话,眉,微挑,他玩味地将目光落到自始自终都漠然着一张脸,一派冷眼旁观眼前局面的羽鸟离。 羽鸟离没有理会他的视线,半秒的沉静后,她突然勾起唇角,笑容可掬地转向岳人身边的侑士,说:“忍足君,看来向日君对你很没有信心啊?”不温不火的一句话,她轻轻松松将岳人指向她的矛头,弯向了侑士。 她的意思很明白:是的!就凭她,还真的能进决赛! 是自信,还是挑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这么小小的一句话,就那样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回敬了岳人的暗讽。 岳人涨红了脸,想反驳什么,却不知从何启齿——否认,意味着暴露他的失礼;承认,等于默认侑士没有进入决赛的自信——简简单单,她将岳人逼进死局。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可是,景吾他却没有看到大家的尴尬。 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我受不了那种心被凌迟的痛楚,转身,二话不说地提步便走。 将自己反锁进房间,我任由眼眶中的泪,肆虐。 心中的酸楚,随着那冰凉的液体,发泄殆尽,手,紧紧握成拳,我在心底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我,不会输! 擦去泪痕,振起精神,我又是那个高傲自信的北森雪美! ☆☆☆ ☆☆☆ ☆☆☆ ☆☆☆ 高傲又怎样?自信又怎样?再多的掩饰,还是无法忽略心被撕扯时的疼痛。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场外,怀里,抱着他交给她的外套。 他就那样自信地站在场内,手里,握着她递给他的球拍。 他在和岳人比赛。 每一球,都不留余地。 每一分,都没有拖泥带水。 他的眼神,比以往认真。 他的气势,比平时强烈。 我知道,那是他隐藏的愤怒。 他为了她愤怒。 不管岳人的筋疲力尽,不管自己的气喘吁吁,他坚持着他破灭的轮舞曲,彻头彻尾地,击垮了岳人的自信。 好不容易,比赛结束,岳人倒在地上,颓丧地大口呼吸。 而他,慢慢走向场外的她。 他让她帮他擦汗。 第一次,他允许一个女生,如此贴近地和他面面相对。 他的眼里有笑,他的唇际有满足。 手里的毛巾黯然地落在地上,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又一次,选择当了逃兵。 心,很痛,一片片,裂成碎片。 漫无目的地,我游走在偌大的花园,任由苦涩从眼角倾泻。 恍恍惚惚地,我伸手触上花坛里的一朵玫瑰,尖锐的痛划破指尖。 我讷讷地收回手,望着指尖那颗一点点变大的血珠,愣愣出神。 “很痛吗?”怔忡间,幽幽的一道女声滑过耳畔,猛地抬眸望去,竟是羽鸟离! 此刻,她就那样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巧笑倩兮地看着我,手上,依旧抱着景吾的外套。 我不想理她,偏头,用手背抹去脸上的狼狈,我提步就想绕过她。 “酸酸的,涩涩的,有种窒息的痛,那样的感觉……就是嫉妒吧?”擦肩而过的瞬间,她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讳莫如深的话底,藏着一丝我不解的复杂。 脚下,一顿,我高傲地移眸看她:“如果你想对我宣扬你的胜利,大可不必!” “胜利?呵?你真的认为我在乎?”花瓣般的唇,勾起一抹嘲弄,我看见她湖水蓝的眼睛,有一层晦暗的光芒一闪即逝。 “你想说什么?”我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眉,紧蹙。 “知道吗?当初在医院,隔着一个门板,听见你和‘他’的谈笑,我的心,也是这样的嫉妒呢……”喃喃地,她扬起甜甜的微笑,迎视我的眼,有着薄薄的雾气缭绕,飘渺、难解。 心,一紧,我直觉地移眸看她,不懂,她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见状,她了然。 嘴角的弧度,加深。 唇,轻启,我听见她用着坚定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如是道: “幸村精市,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人!” 第七十七章 合宿(下) 偏见,是隐藏毒素的种子。 发芽、茁壮,开出一朵隔离人心的花,自此,咫尺天涯。 淡淡的阳光,透过敞开的落地窗,洒落一地温暖的金色。 装修豪华的琴室内,静静地,站着两抹相背而立的身影。 那是两个正在演奏着同一首曲子的少男少女。 同样优雅的,是他们拉小提琴的姿态。 同样灵活的,是他们正在握弓的右手。 明明,他们拉琴的技巧,不相伯仲; 明明,他们演奏的水平,相差无几; 分开听,他们的音乐,是两种不同风格的感动;可是,合在一起,却别扭得……惨不忍睹。 ☆☆☆ ☆☆☆ ☆☆☆ ☆☆☆ “停下来!”似是忍无可忍了,耳畔,响起佐藤秋闷闷的声音。 琴声,戛然而止。 轻轻呼出一口气,我如获大赦地放下手中的小提琴,慢慢地,睁开眼。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不意外地,我看到不远处,坐在钢琴旁,正努力调整着自己呼吸的佐藤秋。 “小离,侑士,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练了这么多次,你们还是无法从彼此的音乐中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契合点?”起身,向我们靠近,佐藤秋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严厉的痕迹。 我沉默,不知该回应什么。 至于站在我身边的忍足,则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无奈的笑。 “合作是双人合奏的基础!该怎样合作?该如何合作?要看的,便是你们之间的默契!你们演奏的,是同一首曲子,你们要做的,是将自己的演奏风格和对方的毫无间隙地融合在一起!记住!是融合!不是配合!所以,你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刻意地去模仿对方的演奏技巧而丢弃自己原来的演奏风格!” “刚刚从你们的音乐,我感受不到半点的默契!更加感受不到你们想要表达给对方的话语!音乐,是人们表达自己内心的方式,合奏,便是两个人之间心与心的交谈,你们两个……很明显,没有那样的交谈,甚至于,你们还将自己的心,牢牢锁住,不让彼此窥见!这样的疏离,这样的隔阂,这样的封闭……就算你们慢慢地找到了磨合的办法,也依然无法奏出足以触动人心的音乐!试问,像这样的你们……该如何参加决赛?就凭你们刚才那毫无规律、毫无水准可言的合奏,要想在校际音乐赛上拔得头筹,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话落,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我无言以对——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佐藤秋说得是事实。我和忍足……真的没有默契可言……那样凌乱的合奏……那样难以契合的音乐……乱糟糟的,就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也许早就预感到我和忍足之间的合奏不会那般顺利,但,我却从没想过会不顺得这般彻底……连基本的节奏配合都无法做到零差错——更不要提要到达佐藤秋口中的“心与心的交谈”了。 “你们自己好好反省一下,该如何做,该怎么做,等你们想好了,再来找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佐藤秋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岤,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踏出门外。 望着她的背影,我颓然地垮下肩膀。 “看来,老师对我们……有些失望了呐……”这是忍足听不出什么真心的叹息。 我淡淡地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自顾自地,我将手里的小提琴,收进琴匣。 “砰” 琴室的门,毫无预警地,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羽鸟离!你简直是太过分了!”红发在眼前一闪,额头挂着汗珠的向日就那样怒气冲冲地冲到了我面前,劈头盖脸地就丢了这么一句话过来。 心,晃过一丝了然,我不动声色地直起身子。 “怎么了?”忍足挑了挑眉毛。 “雪美走了!而且,她还向迹部交了退部申请,不做我们网球部的经理了!”说这话的时候,向日的眼,死死地瞪着我,一副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的模样。 闻言,忍足的镜片闪了闪,没有说话。 “都是这个女人背地里干的好事!刚刚在走廊上,我听到几个女佣在讨论!她们说前几天她们在花坛那里看到这个女人拦着雪美不让她走!而且,她们还看见雪美在和她说完话后流着眼泪匆匆跑开!如果不是她和雪美说了什么,这几天雪美的表情为什么这么痛苦?甚至,今天连退部申请都交出来了?!”说着,向日突然毫无预警地伸手,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一时不慎,我步履不稳地被他推倒在地,手掌,破了皮,不过,不是很痛。 “岳人!”忍足大惊,急忙上前拉住他:“你冷静点!”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出现,如果不是她不择手段地吸引迹部注意,奈凝又怎么会被藤谷逼得退学?!雪美又怎么会选择退部?!你们说她失忆了!她的那些行为,哪一点像一个正在失忆的人该有的表现?!失忆的人会像她那样拉一手那么高水平的小提琴吗?!失忆的人会有那么敏锐的心思一步一步来设计那一出‘真相大白’戏吗?!我们都被她骗了!什么帮妹妹顶罪?!什么无辜善良的好姐姐?!说穿了!那一切不过是她居心叵测下的阴谋诡计!她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在知道奈凝她们的事后假惺惺地选择站出来当好人!然后,等我们报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假装跌下楼梯来一场‘失忆’!” “故意制造自己从不会拉小提琴的假象,然后选择在她妹妹的生日宴上露一手,吸引迹部注意!然后再故意找人把雪美的校报贴在公告栏,在立海大引起风波后,顺理成章地为她自己‘洗清冤屈’!一步一步,她就那样别有居心地将我们拉进她早就设定好的剧本,不仅赶走了奈凝还要逼走雪美!说穿了!她不过是想独占迹部的注意而已!我们都被她骗了!” 越说越像那么一回事,看来,这位向日同学还挺有编故事的天赋。 如果我不是主角,或许,我会考虑着来一个“恍然大悟”,配合一下。 “你有证据么?”拍拍身上的灰尘,我不畏不惧地迎向向日冒火的双眼,慢条斯理地缓缓站起身子:“你说那一切都是我精心设计的,那么请问你有没有证据?” “哼!你不要太得意,我一定会找给你看的!” “找?”我抓住他的关键词,嗤笑:“那就是还没有咯?知不知道?向日同学,在还没有找到切实的证据前,你刚刚的那些话,在法律上,有一个叫做‘毁谤’的专属名词?‘恶意中伤’、‘人身攻击’、‘造谣生事’、‘故意伤害’……呵,你还做得挺全!” “你……”向日憋红了脸:“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我不觉有些想笑,刚想开口嘲弄些什么,却被突然插进来的一道男音打断。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啊恩?” 那样低低沉沉的声音,是迹部! 指尖,若有所思地轻触着眼角下的泪痣,他就那样站在门外,眯眼,看着我们这边发生的一切,嘴角边的弧度,掠过一层不悦的光影。 第七十八章 摊牌 “向日,要是没记错,现在这个时间段,应该是你体能训练的时间……”慢条斯理地,迹部一步一步向我们走近,深灰色的眼,透露着浅浅的凌厉,笔直地扫向站在我面前的向日:“你不在健身房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嗯?” “我……”向日的表情闪过一阵尴尬,原本高涨的气焰,硬生生地被压了下去——他知道,训练缺席,是迹部的大忌……当然,慈郎除外。 看着他的“有口难言”,我的唇,不禁弯出一抹冷笑。 “向日君在‘无意中’知道前几天我在花坛边‘邂逅’北森小姐的事,所以,他就带着满腔的‘热血’‘兴冲冲’地跑来这里‘询问’我,想从我这儿,‘找’出致使北森小姐作出退部决定的真正原因……不得不说,向日君的推理能力和观察能力不是一般的敏锐呢!‘轻轻松松’就从表象看到了本质,‘心思缜密’地让我自叹弗如啊!”既然向日和忍足都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那么小女子不才,越俎代庖了。 闻言,向日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死死地,他瞪向我,那眼神,好像我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样——啊!对哦!我差点忘记了!他们网球部好像有一个成文的规定……训练时无故缺席,无论什么原因,自此,量加倍! 不过……看向日同学在训练期间还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来为他们的经理“讨公道”……想来,应该是事出有“故”的才对…… “是吗?那他看到了什么‘本质’?嗯?”嘴角,饶有兴味地扬起,悠悠站到我身边的迹部挑眉看向我,深邃的眸光,探不出喜怒。 我不语,用下巴努努向日的方向。 顺着我的视线,迹部也看向了向日。 一时,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注意到那双灰眸中的风雨欲来,忍足无奈地勾了勾嘴角,在向日没有沉不住气地开口把自己的处境越弄越糟前,随意扯了个要去训练的借口,一把拖起他,二话不说地离开危险区。 ☆☆☆ ☆☆☆ ☆☆☆ ☆☆☆ “那个女人简直是太过分了!我敢肯定!这次雪美会退部一定和她脱不了关系!”被忍足拽着走出一段距离,向日忍不住满腹的抱怨,大大的眼睛里,燃烧着两簇不容错辨的怒火和愤懑。 “就算脱不了关系又如何呢?”松开向日,忍足摇摇头,是无奈也是叹息:“你以为在这栋别墅里发生过的事能瞒过迹部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向日不自觉地瞪大眼,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忍足:“你是说……” “如果没有他的默认,即使羽鸟离再有手段,也无法真的将雪美逼退……你应该清楚雪美的性格,她不是那种被别人说两句就会退缩的人……她会退部,原因除了羽鸟离外,有很大一部分在迹部身上。”虽然他很清楚迹部和羽鸟离之间的交易是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他们之间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对外说清楚比较好,他这个旁观者,还是静静看戏,当个“不知情”的局外人比较保险……毕竟,很多时候,“祸”是从口出的…… “这么说,迹部对雪美真的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咯?但……就算如此,那为什么去年在雪美的生日宴上,他要送那条项链给她?而且,迹部妈妈还说那是迹部特意为雪美设计的……还拿来画纸给我们看……如果他真的对她无心,为什么要设计那样一条独一无二的项链来引她误会?”再说,雪美和迹部认识的时间比他们还要长,这样的交情,要说一点感觉都没有,是骗人的吧? “那条项链不是迹部设计的。”忍足回答得很肯定,依照迹部的性格,要是那条项链真出自他的手笔,他还会“多此一举”地让他妈妈“代”为拿出来送给雪美么?何况,那次迹部根本就不记得有雪美生日这回事——如果不是他这个尽责的军师在一边提醒的话。 “不是迹部设计的……那雪美……”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会一直放在身边,戴在身上——表面的喜欢和张扬,只不过是她虚张声势下的自尊心在作祟而已。 “……” “要是没猜错,那条项链是迹部妈妈偷偷花钱请别人帮忙设计的……毕竟,报纸上有提过,她在很早以前就计划着要安排迹部和雪美订婚的事情了……”只不过她千算万算,还是忽略了他儿子的高傲和潜藏的叛逆——或者,还有一个蜕变后的羽鸟离? 闻言,向日沉默,不知该说什么,犹豫片刻,像突然想起什么,他又忍不住急急道:“那么羽鸟离呢?迹部该不会真的看上那个做作的女人吧?”原以为长太郎之前告诉他,迹部在和羽鸟离交往的事情只是一个玩笑,但这次的合宿,看到羽鸟离和迹部之间的互动,他不得不信他们两个真的在交往,可是……为什么呢?他不懂!不明白!就算现在所谓的“真相”已经大白了,迹部出于愧疚勉强答应和她交往……也说不过去啊…… “这个问题……恐怕要去问迹部……你才能知道答案了……”扶正镜架,忍足若有似无地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并不做正面答复。 喜欢……不喜欢…… 动心……不动心…… 这种事……谁又能真的说得清楚呢? ☆☆☆ ☆☆☆ ☆☆☆ ☆☆☆ “你不用追上去询问一下‘真相’么?”目送着两抹就那样“落荒而逃”的背影,我不觉无趣地撇撇唇,想了想,偏头望向身边的迹部,勾出一抹无意义的笑,暗忖这位大少爷意欲何为。 我可不认为他的出现只是偶然。 要是没猜错,他应该也是来询问我北森的事吧? 当然,北森退部的原因……和我真的有那么“一点”关系就是了。 “你在这里不是?”眉,轻扬,迹部迎向我的灰眸,有着我不想猜透的暖意。 心,一愣,我快速地别开眼,似笑非笑:“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想直接问我要答案?”我指的是北森的事。 “啊恩,只要你愿意说。” “我愿意说你就愿意信?”可能么? “无妨。” “呵!”我冷笑,难掩嘲弄:“迹部少爷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会相信人了?你就不怕我说谎骗你?” “本大爷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判断力?”我了解地点点头:“眼见为实还是耳听为虚?”或许该是早就了然于心了吧?不过,无所谓,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他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差别——无关紧要的人,不在我考虑的范畴。 “啊恩,你很在意?”在意他的完全信任? “你不在意?”不在意眼见为实? “呵,至少,本大爷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孤军奋战!” “是吗?”我不以为意,直觉认定那不过是他脱口而出的一时兴起:“那我还真是羡慕那个女生啊……有迹部少爷这个强而有力的后盾……”不是不清楚他的意有所指,不是不明白他的别有深意,只不过,那却不是我愿意探究的牵扯——不管是游戏,还是真心,对于迹部,我,没有兴趣扯出太多纠葛。 是自私?还是自以为是?我不知道,也不清楚——很多年以后,紧扣着他的手,回顾这一段,迟钝的我,才蓦然明白,他当初的这句话,究竟包含着怎样的一种承诺…… 不想继续在这种暧昧的话题上纠缠不清,我想了想,下意识地换了另一个话题:“你对北森小姐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可惜,这也不是什么好话题。 不过,为了避免引起某位大爷不必要的误会,想了想,我又随即补充道:“我没有想要挖掘你隐私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而已……北森……嗯,真的很喜欢你,无论性格还是家世,都是上上之选,也许我能够理解你对无法自主婚姻产生的排斥,但,奉劝你一句,不要让自尊和骄傲蒙蔽了你的眼,不要因为不喜欢而不喜欢,更不要因为排斥而排斥……”要是在未来的哪一天这位少爷发现自己爱上了北森,而懊恼今天做过的一切,那可就真是太狗血了…… “什么时候起,你也兼职‘红娘’这种不华丽的职业了?嗯?”灰色的眸,危险的眯起,果然,迹部的脸色,多云转阴。 我暗暗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既然你认定自己不会因为今天做的事后悔,那么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我幽幽地叹了口气,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再度换了个话题:“听向日说,今天,你收到北森的退部申请了,是么?” “你想说什么?”总算进入主题了么?小璇?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身侧的手,犹豫着握成拳,我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抬眼,不畏不惧地迎向他深邃难测的眼眸,一字一句,不再拖泥带水地如是道:“我们的交易……可以结束了么?” “结束?”眉,不自觉地蹙起,迹部的脸上有一丝异样,转瞬即逝。 “当初你说只要北森对你死心,你们取消订婚,我们之间的游戏就结束,不是么?之前,在电视上,她已经宣布取消了和你的订婚,而且,今天她也交出了退部申请、主动决定离开网球部了……只要你不主动挽回,只要你不做出什么让她心存希望的误会,那么,你要她对你的死心……便是时间的问题。” “你想喊停?”眸,微眯,迹部看我的表情,没有泄露他此刻的心情。 “是的。”我直直地迎向他的目光,“我自认已经完成你的要求,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么,再继续假装交往,不过是在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而已……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迹部少爷您……应该是不屑于再做这种不华丽的事的吧?” “你想分手?”这个该死的女人! “分手?”我忍不住嗤笑,丝毫不在意迹部眼底那风雨欲来的晦暗:“我们从未真正有过‘牵手’又何来‘分手’一说?迹部少爷……似乎太融入‘剧情’了吧?” “……” “何况……我要的……只是自由而已。”收起讥讽的痕迹,我换上一张严肃的表情,抬眼,一瞬不瞬,我盯着迹部的眼睛,首次,没有隐瞒自己的坚决:“我们之间,没有情,也没有爱,只是一次各取所需的交易……我从没想过要当你的女朋友,也不想再挂着虚伪的面具,假装和自己不喜欢的人交往,掩人耳目……既然现在北森已经如你所愿地离开了你的身边,那么,我们便没有必要再勉强彼此当一对‘台面上’的男女朋友了……” “是没有必要还是无法继续?”唇,勾起冷笑,迹部的眼,慢慢结上一层寒冰:“就为了幸村精市?嗯?” “是的!”我颔首,并不觉得有任何的否认意义——迹部他……早就猜到了,不是? 闻言,迹部的表情又阴沉了几度。 四周流转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凝结。 直到…… “叩叩”是站在门边,一脸恭敬的管家。 迹部面无表情地从我身上移开了目光。 “青学的龙崎教练来了。” 垂首立在门外,管家不卑不亢地如是说。 迹部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地随着管家一起离开。 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他高傲离开的背影,我知道,这一局,我会赢。 ☆☆☆ ☆☆☆ ☆☆☆ ☆☆☆ 夜晚,有风拂过。 回到熟悉的神奈川,女孩静静地站在卧室的窗前,耳畔贴近手里的手机,她的唇,有一抹愉悦的笑,悄然滑过。 “是么……你们的‘交易’结束了……” “而你们的游戏即将开始……” “游戏?我的爱情不是游戏!” “可是你要捕获他的心,不是?” “……呵,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相信你的话……” “你想要‘他’,就必须相信我;而我要的‘他’则必须依附你……我们两个……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同病相怜。” “好一个同病相怜!不过,你的那个‘他’心里可没有我……” “……” “想想还真是疯狂!我居然会和自己的情敌成为‘同盟’……” “这个世界,并没有永远的敌人。” “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当利益出现冲突,朋友便是最危险的敌人。” “我该庆幸自己和你没有冲突?” “所以我们才会有合作的空间。” “合作……呵!我从没想过会和你合作。” “在下这个决定前,我也没有这层认知。” “看来,我们会合作得很愉快。” “但愿如此。” “你……真的对他没有任何的感觉了么?” “我说过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 “可是……他喜欢你……” “我喜欢的是幸村精市!” “……” “……” “……你真的不同了……” “我说过,以前的‘我’已经死了。” “我知道……” “……” “羽鸟离……” “什么?” “虽然现在有点晚了,但是,对于过去的事,我欠你一句抱歉。” “我接受,所以,告诉我,‘他’的过去,是你对我的补偿。” “补偿?” “所以,我不会免费帮你。” “……” “你欠我的人情,我会在适当的时候,请你还清。” …… 合上电话,女孩挂着甜甜的笑,仰面看向窗外。 几颗星星闪烁,明天,又会是个好天气。 “两个月……我要你用心陪我两个月……” …… “不是游戏,不是交易,用你真实的面孔……接受我的靠近……” …… “两个月后,如果你的决定还是如此,那么……本大爷,会给你真正的自由……” …… 情不自禁,脑海,晃过不久前,那个送她回神奈川的少年,在车上对她说过话。 湖水蓝的眸,淡淡地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然,转瞬即逝。 只因,她自信,那两个月,对她,不具任何的意义。 命运的齿轮,在暗处悄然运作。 调皮的爱神,射偏的箭,要到何时才能出现最后的结局? 这个答案 难解。 第七十九章 幸村精市 浅浅的蓝,是你眼中深藏的忧郁。 粼粼的波,是你眸底流转的情愫。 “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到奇迹。” 捧着一束薰衣草,你就那样走进了我的病房——在手术开始前的那一刻,在我彷徨无助的那一秒。 我意外,却不惊讶。 是心知肚明了么?在你询问我喜不喜欢雪美的刹那。 你的眼神,泄露了你的心意。 你说你是来复诊,你说是静雅拜托你过来。 你说了很多很多,可眼神迟迟不敢对上我。 心,了然,我叹息着道了谢,没有点穿你的谎言。 于是,你松了一口气,顿了顿,将手中的花插起。 一阵忙忙碌碌后,你坐到了我的对面。 吸气、吐气,连连做了深呼吸,你才缓缓抬头面向我。 犹犹豫豫,你问我,会不会害怕? 话落,你咬唇,懊恼的模样让我莞尔。 那样的你,不像我从旁听过的你。 柳资料上的你,胆小、自卑、犯花痴; 静雅口中的你,聪明、自信、够冷静; 雪美透露的你,强势、淡漠、有心计; 三个人,三种版本,却没有一种,是形容我面前的你。 是刻意还是不经意? 我知道你发生过的一切。 你的过去、你的委屈……包括你和迹部之间的“有名无实”——我不知道你为何会答应假装迹部的女朋友,我只知道,当雪美和我提起这一点的时候,她的眼中,有泪。 雪美,之于我,如同和静雅一般的存在——可惜的是,从小爱看言情的静雅,不明白。 会为雪美设计项链,会在画册记录她的身影,仅仅,只是我们之间,友谊的见证——是很早就清楚了么?爸爸和北森叔叔之间存在的矛盾……因为清楚,所以明白,明白我们和雪美交集的短暂……我不喜欢短暂,不喜欢淡忘,我珍惜我拥有的每一段记忆…… 五年后,和雪美的重逢,记忆里那个爱笑的女孩,不见了。 她变得忧愁、伤感。 她把我当成她溺水时的浮木,将她对迹部的感觉,尽数告诉了我。 因为她,所以,我又重新认识了你。 当她哭着问我,是不是要一个人喜欢自己,真的那么难? 那一刻,不知为何,我的眼前,竟拂过你的身影。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雪美的问题,没有经历的事,我无言以对——即使我听过很多女生对我的告白。 思绪恍惚中,你焦虑的脸,落进视线。 你问我,怎么了?是不是病情又复发? 我一哂,想解释,却因你眼底流转的关切而止步。 是小恶劣么?我做作地蹙起眉,呻吟着表现自己的痛苦。 意料中,你又一次慌了。 手忙脚乱地便要去喊医生。 我无奈,伸手拉住你,假意地咳两声,说休息一会儿就可以。 你不放心,可是,我的坚持,软化了你的动作。 你重新坐回了床边。 看着你为我担心的模样,让我想起了那次真的犯病时,你给我的温暖。 那一次的记忆,并不清晰。 可是,我却记得你的紧张、你的心跳。 怦怦!怦怦! 那般狂乱,那般惊惶。 仿佛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种被人深深记挂的感觉,我从未体验。 因为从未体验,所以我茫然。 清醒后,看见床边的你,我一愣。 不知该如何面对,只好随意扯了一个话题,将你驱离。 我无法面对你。 在我还没有实现答应真田他们的约定前。 立海大没有逃兵,立海大的三联霸,也没有死角。 网球就是我自己,我肩上寄托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梦想! 所以,对于你的心意,我清楚,却情愿不清楚。 我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觉是什么,也不想探究你在我心里是怎样的存在。 是自私么?我并没有拒绝你的接近。 甚至,在潜意识里,我贪婪地期待着你的关心。 我没有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看到你和你母亲吵了一架时,我会情不自禁地追随上你的脚步,想要为你抹去你眼底的那缕无助?为什么刚刚在看见你的担忧时,我又会不自觉地想要装病再次欣赏你为我才有的焦虑?为什么第一眼,在你唐突地架上我时,我心底除了愕然外并没有任何的反感存在?太多太多的为什么,在心底盘桓不去,可是,即将要面对的手术,和弦一郎他们之间的约定,让我无心也无力去寻一个确切的答案来解释自己因你而起的这些情绪。 你不点破,我不拆穿。 不用面对你的喜欢,却静静享受着你的喜欢。 是我的恶劣么?也许! 现在的我,回馈不了你同等的心情,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我们的关系。 我只知道,我不反感你的接近。 我只清楚,我不讨厌你的喜欢。 感慨间,我感觉到你伸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我一愣,偏眸看你,触上你绯红的双颊。 你紧张、你尴尬,可是,你湖水蓝的眼睛又是如此的坚定。 你说,你把你的勇气给我。 你说,幸村,你一定会重新回到球场。 你还说,只要愿意相信,奇迹真的会发生。 你说了很多很多,废话比重点多。 我静静地听着,淡淡地笑着。 看着我的笑,你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局促地松开了我的手。 你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 装模作样地,你说你要去一下盥洗室。 看着你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失笑。 垂眸,我看着自己被你握过的手,那上面有你留下的温度。 不热,却很温暖。 你害怕吗? 想到你之前的问题。 是的,我真的有点害怕。 害怕奇迹不存在,害怕自己无法再握球拍。 我的骄傲、我的辉煌,是由那一颗小小的网球开始。 没有网球的我,什么都不是。 但…… 我下意识地转向你带来的那束薰衣草,手,情不自禁地握成拳。 只要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我相信奇迹的发生,也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回到球场。 ☆☆☆ ☆☆☆ ☆☆☆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越来越临近我的手术时间。 你一直在旁陪着我。 你在我的耳畔用叶子吹奏旋律。 吹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吹过的那一首。 你闭着眼,静静地吹着。 我看着你,凝神地听着。 你的音乐,很美,很动听。 渐渐地,抚平我原先有些焦躁的情绪。 弦一郎他们还没有来,在手术前的一个小时里。 我知道,今天是关东大赛的决赛。 冰帝vs立海大 可是,我相信他们一定会赢! 那是我们的约定! 一分钟、两分钟…… 我在护士的安排下,躺上了病床。 他们推着我走向手术室。 我看见你追在一旁。 对未来彷徨的心,有暖流悄悄流过。 表面的坚强,终究骗不了自己。 一个人,真的很孤单。 很高兴,你来这里。 很庆幸,你陪着我走过这难挨的几个小时。 嗒嗒嗒 幸村! 部长! 哥哥! 一连串的脚步,从身后由远及近。 行进中的病床,稍停。 我看到了弦一郎他们的脸庞。 挂着汗珠,难掩疲惫,可是却带着遮盖不住的喜色。 然后,我看到了,那面标志着关东大赛优胜的锦旗! 他们做到了对我的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22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的承诺,以完胜之姿,闯进了全国大赛! 欣慰地,我闭上眼,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 接下来……该是我履行我对他们的诺言了! 所以—— 我不会输!我会重新站回球场!用我的手,实现立海大全国三联霸的梦想! 第八十章 冰释 破碎的玻璃是最难愈合的伤口; 即使重新粘合,也无力回到最初的模样。 手术室的门,缓缓合起。 默默地,我转身离开,试图找一个无人的角落,沉淀纷乱的心情。 “小离!”走过一个转角处,身后,传来静雅急促的叫唤。 脚下,一顿,下意识地,伫足,回眸。 忐忑不安地,静雅走到了我的面前。 “那个……谢谢你……谢谢你来陪我哥哥……” 尴尬、局促,勉勉强强,她挤出这句话。 “举手之劳而已。”我淡淡地回应,无波也无痕。 一时间,空气有些沉默。 “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我先走了。”受不了那种相对两无语的僵持,短暂的无声后,我幽幽地如是道,话落,提步,继续我的路。 然,还未迈开几步,身后,传来一道轻轻的阻力。 是追上前拉住我胳膊的静雅。 眉,微挑,我漠然地迎上那双满是挣扎和愧疚的淡紫眼眸,静等她的下文。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懊恼地,她松开我,烦躁地用力抓了抓那头有些凌乱的海蓝短发:“我知道……上次冒冒然地相信冰帝那只大孔雀的话是我不对……我承认我的脾气不好,总是听到风就以为会下雨,一点点风吹草动就喜欢两边倒,做事总是冒冒失失,没有弄清真相就开始乱发脾气……任性、自私又自以为是,总以为全世界都绕着我一个人转,我差劲、我坏,我恶劣,我小肚鸡肠,我……我……”话说到这里,已经是语无伦次了,不过,那却不妨碍我的解读能力。 唇,无语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我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暗忖着这丫头究竟还要多久才能从自我鄙弃中切入正题。 “我斤斤计较,我是非不分,我脑残、我欠抽,我大脑缺氧,小脑缺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该信什么,总是莽莽撞撞,冲动又没理智,我……我对不起祖国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立海大,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亦晴对不起生我养我的你……” “停!”我感觉自己的额头有黑线一根根垂落。 什么叫“生我养我的你”? 真是……败给她了! “呃……”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些过于离谱,静雅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摸摸头,一脸尴尬地看向我,半晌,才鼓足了所有勇气,说:“其实……其实我是想和你道歉来着……上次在凉亭是我误会你了……雪儿姐姐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对不起……小离……真的很对不起……随随便便就相信迹部那只大孔雀是我不对……不听你解释就冲你发牢马蚤是我不好……亦晴说得对,我总是自私地先考虑到自己的心情,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一点点的误导就动摇自己的立场……没原则又没思想……我……我的信任太廉价……我……我真的很抱歉……我性格烂……我……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人……我……我……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小离……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发脾气,再也不听信谣言!我保证!我发誓!”说着说着她还真的一本正经地准备指天发誓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我忍不住“扑哧”一笑。 见我笑,静雅总算松了一口气。 讷讷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她也傻傻地跟着我一起弯起嘴角。 “小离……你不生气了,是不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我的衣角,撒娇般地摇晃,静雅的表情,有一种狗腿的讨好意味。 “嗯,如果你能亲自做一个草莓蛋糕来赔礼,我就不生气了。”装模作样地,我开始拿乔,故意刁难。 果然,下一秒,小丫头的脸,为难地皱了起来,不过,没两秒,却还是爽快地应了下来。 “静雅!”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是两个穿着职业装的中年夫妇。 夹着公文包,跑得满头大汗,感觉上,似乎刚刚从很远的地方匆匆赶过来。 “爸、妈!”静雅的眼睛露出淡淡的光芒。 我不动声色地退到一边,暗暗观察起这两个和幸村长相有些相似的男女。 “你哥哥呢?” “刚刚送进手术室……” “这位是……”询问间,那个和幸村一样有着飘逸蓝发的中年女子,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哦,她是小离!是我的好朋友!刚刚哥哥进手术室前,都是她在一旁陪着哥哥呢!”像急于献宝似地,静雅将我推到了她父母的面前。 “伯父、伯母……我叫羽鸟离,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头皮有些发麻,我尽量扯出一个落落大方的笑,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 “啊,真是麻烦你了……”说话的,是理着平头的男子,大约四十岁不到的年纪,清俊的五官,淡紫的眼眸,戴着一副刻板的眼镜,颇有点大学教授的味道。 “呃……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我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随意地又寒暄了几句,他们便急着要去手术室那里。 原本我是想跟着静雅他们一起去的,但,手机传来的震动,硬生生地止下了我的步伐。 看一眼来电显示,是迹部! 眉,微蹙,接还是不接,是个问题。 虽然昨晚我和他已经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共识——我可以不用再逼自己假装他的女朋友,迎合他的剧本,但是,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却不能拒绝他的靠近——无论是电话还是约会。 我不想去细想他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想去探究他的想法是什么,是无心也是无力,我没有兴趣将自己扯进过多的暧昧里。 愣忡中,手机的震动停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 但,没几秒,又开始震动。 只不过这次却换了个名字。 “喂?”我按下了接听键,提步,走向窗台那边。 “你还在医院么?” “有问题?” “那么,你应该知道,冰帝输了比赛。” “……” “止步在单打二,他还没上场,比赛就结束了……” “别告诉我,你打电话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和我汇报决赛结果?” “呵……谁知道呢……” “……”心,一愣,并不是因为手机那头近似梦呓的低语,而是来到窗台边,俯视底下景物时,不经意瞥到的那抹颀长身影。 紫灰色的发,随着偶尔掠过的风幽幽摆动,一身灰白相间的运动服,随意地套在身上,双手,懒洋洋地插在裤袋,他就那样站在医院的对面,倚着身侧的电线杆,似笑非笑地,和站在二楼的我,遥遥相对。 虽然距离隔得有些远,但是良好的视力还是能让我捕捉到他薄薄的唇边,带起的那一点自嘲弧度。 “小离!”愣忡中,耳畔,拂过熟悉的声音。 下意识地偏头看去,是文太。 与此同时,手机那头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接着,便没有只字片语地直接挂了线。 我讷讷地收起手机,直觉地再度将目光移向窗外。 但,刚刚的那个角落,再无任何人存在的痕迹。 空空荡荡,仿佛适才那抹略显孤傲的影子,只是我一个人产生的错觉。 “小离?”眼前,有一只手,轻轻摇晃。 思绪,收敛,我看见文太担心的脸。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顺着我视线停留过的方向探头张望,文太难掩好奇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眼花,认错人了而已。”轻描淡写地,我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不想多做纠缠,我随意地换了个话题:“对了,你怎么出来了?幸村的手术……结束了么?”应该不会那么快吧? “嗯……还没有……”文太应得有些敷衍,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迎向他有些复杂的眼。 文太没有立刻说话,偏眸,吸气、吐气,做了几次深呼吸后,他才重新对上我的视线,仿佛鼓足了所有勇气般,一字一顿,如是开口:“这一个星期……小离都是和冰帝的迹部在一起的……是吗?” “你想问什么?” “小离你……喜欢迹部么?” ☆☆☆ ☆☆☆ ☆☆☆ ☆☆☆ 脚下,很乱,心情,很糟。 空荡荡的,是胸口那颗感觉不到跳动的心脏。 漫无目的地,文太游走在医院的长廊,大大的眼,失去焦距,他的耳畔,余下的,是刚刚那个女孩,平静却坚定的话语。 她说,她从没喜欢过迹部; 她说,她喜欢的人……是幸村…… 短短的两句话,她让他的心,从天堂坠落地狱。 在他好不容易理清自己对她的心意时,在他决定想要和她告白前—— 胡狼说他迟钝,仁王笑他愚蠢——明明早就对她动了心,却傻傻地浑然未觉——而领悟时,竟发现,一切早在还未开始前就已错失。 她说,她会告诉他,因为他们是朋友。 她笑,开玩笑,说朋友就要帮助朋友获得幸福。 她说了很多很多,他一个字都没仔细听。 他只清楚,她的眼神,写着了然;她的微笑,带着刻意。 了然他真正想对她说的话,刻意用朋友的界限,诉说她的拒绝。 她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更不是个会将自己的心事坦白的人。 可是,她却对他坦白。 坦白得,近似残忍。 她以为他不明白,其实他很清楚。 在看不见她的这一个星期里,在仁王他们状似玩笑的点醒下。 可是,他情愿不要明白。 不要明白他对她的感觉是喜欢,不要明白她看他的眼神是抱歉。 她不想伤害他,可是,却用了一个最残忍地方式逼退他。 朋友…… 呵,是啊!她真的只当他……是朋友而已…… 第八十一章 暗潮汹涌 心动的感觉是什么?是“怦怦”“怦怦”的紊乱,是淡淡浅浅的紧张。 喜欢的滋味是什么?是“咚咚”“咚咚”的急促,是丝丝缕缕的心揪。 是不安吗?我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 如此记挂着一个人,如此担忧着一个人。 会因他的笑而笑,会因他的痛而痛。 忧虑那个手术前的他,眼底的迷茫和无助; 心疼那个手术后的他,眸中的倨傲和执着; 明明就是那样纤细的一个人,明明就是那样尚显虚弱的身体,可是,因为那句“我们等你一起参加全国大赛”的期盼,那身身为“立海大神之子”的傲骨,让在手术成功后只修养了两天的他,执拗地勉强起自己,进行复健! 乍听静雅提起这个消息,我愕然。 愕然过后,却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的难言牵挂。 上学、放学,看书、写字、拉琴,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身边晃过的一切,似乎都有他的影子。 按捺着,挣扎着,直至星期五到来的那天。 婉拒羽鸟国宏的接送,独自搭上直达东京的公车。 顺应连日来的意念,我冲动地直奔他所在的医院—— 然后,我看到了。 看到那个在复健室,满头大汗的他。 那个明明痛苦,却咬着牙,不吭一句的他; 那个明明虚弱,却硬撑着,不愿认输的他; 心,揪紧,隐隐约约,有一波窒息的酸,四下弥漫。 我不懂,那样失控的自己是怎么了; 我不懂,平时的冷静叛逃去了哪里; 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湿透的病服,我唯一感觉到的,是滑落眼角的那串温热珠泪。 水雾迷蒙中,他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惊讶、错愕。 却在片刻后,换上一张温和的笑。 我慌忙擦去脸上的泪,勉勉强强,勾起无意义的弧度。 吸气、吐气,鼓足勇气。 我迎上他的视线,在他开口前,试图用蹩脚的谎言捍卫仅存不多的矜持。 “我是来复诊的。”煞有其事地,我抬抬自己的右手,脸不红气不喘。 他莞尔,理解地点点头,在护士的搀扶下,坐上一边的座椅。 递上毛巾和水杯,体贴的护士暧昧地看了我一眼,寻了个借口,提步离去。 偌大的空间,剩下我和幸村独处。 手脚忘记如何安放,我偏过眸,不敢对上幸村浅紫的眼。 是不正常了么?所有的冷静和淡定,总是在遇上他时,荡然无存——即使是对杨凌,我也没有这般失态。 痴也好,傻也好。 认栽也认命,不过……不认输! 我会不惜一切,让他回应同等心情! 是小气么?我承认——我无法容忍我的爱情,再次唱曲独角戏! 所以,振振精神,斟酌腹稿,我弯出柔柔浅笑,勇敢坐到他身边。 收下寒暄,接下客套,东拉西扯完一些有的没的后,我循着记忆,有意识地开启话题。 我清楚他的喜好,明白他的兴趣。 画画、诗集到园艺。 见缝插针,察言观色。 一来一往,我们找到共同话题。 从雷诺阿到保罗梵乐希; 从矢车菊到薰衣草; 我们聊了很多,直到护士小姐提醒晚餐时间,才意犹未尽。 我承认,我用了心计,假装自己的兴趣和他的不谋而合,假装那些让他眼前一亮的观点,来源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是愚蠢吧?那时的我,傻傻地,因自己创造的假象,沾沾自喜,忘记了,时间是最严厉的判官,忽略了,真实才是维系爱情的真正途径。 吃完晚餐,离开医院,外面的天,已是薄薄的暗色。 愉悦地,我勾着淡淡的微笑,紧紧肩上背着的琴匣,坐车前往佐藤秋的别墅。 到站,下车,步行十分钟,我抵达佐藤家的大门口。 有点意外地,撞上同样背着琴匣的忍足。 礼貌地打过招呼,我和他并肩而行。 “你的心情似乎很好。”眉,微挑,忍足偏头看我的表情,似笑非笑。 “合奏的事,你想到解决方法了吗?”我直接跳过他的废话,直切重点。 “呵,你认为呢?” “除了慢慢磨合外,我想不到别的方法。”叹气、垮肩,对于和忍足的合奏,我不抱任何希望。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那是事实。”指尖,扶一扶镜架,忍足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是心知肚明吧?他和羽鸟离两个人之间,做不到敞开心扉。 “这算不算是共识?” “也许!” 谈话间,进入主屋,一格一格,我们顺着旋梯往上爬。 “有件事我想你应该会有兴趣知道。” “什么?” “你的妹妹羽鸟梦,今天被几个女生围攻。” “然后?” “然后,她体力不支,‘碰巧’昏倒在学生会室的门口。”跨上最后一格阶梯,我感觉身后的忍足,停下了脚步。 脚下,一顿,我下意识地转身看他,扬眉,静等他的下文。 “她碰到了迹部。”唇角,微勾,他的镜片,有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 “你想和我说什么?”淡淡的语气,无波也无痕。 “迹部送她去了医务室。”确切地说,是迹部让桦地送她去了医务室。“社团活动结束后,他还亲自带她去了医院……”当然,桦地也在。 “完了?”可以的话,我很想翻白眼。 “我刚刚打过迹部的手机,是羽鸟梦接的,她告诉我,她现在和迹部在一起,他们在银座逛街、吃晚餐,所以,不出意外,迹部今天不会过来这里。”低低的语调,带着夜一般的暧昧,讳莫如深。 “是吗?”我不置可否,提步,继续我的路。 忍足适时地尾随于后,幽幽地,在我耳畔叹息:“反应还真是冷淡啊……” “那么,忍足君认为怎样的表情才适合我?”我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难掩嘲弄:“吃醋?嫉妒?羡慕?生气?任君选择,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一定做到尽善尽美!” 闻言,忍足藏在镜片后的眸闪了闪,接着,遮掩地推了推镜架,无奈地笑——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她! 见忍足不说话,我也懒得纠缠,脚步,加快,我们沉默地走进琴室。 ☆☆☆ ☆☆☆ ☆☆☆ ☆☆☆ 暗处的时间,悄悄从指缝间流失。 也许,真的是勤能补拙,在将近四个小时没有间断的练习下,我和忍足的合奏,渐渐找到了契合点——至少,在节奏上,我们不再出现错音问题,两个人,两种不同的风格,也慢慢有了若有似无的融合迹象。 长长地输出口气,我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将收拾好的琴匣背到肩上。 离开佐藤秋的别墅,头顶的天空,已然被黑幕,尽数吞噬。 羽鸟国宏没有来接我,打他手机,得到的,是关机的讯息。 斟酌半秒,我毅然往车站的方向走,而和我一起告辞的忍足,则碍于绅士风度的约束,不得不坚持与我同行。 一路无语地,他送我到了车站——直到我上车和他挥别,我们之间,也不过是一句“谢谢。”的礼貌互动。 因为错过了回神奈川的末班车的关系,所以,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包袱款款地投奔在东京的那个“家”。 到站,下车,循着记忆,信步而行。 夜,很静,没有人烟,两旁的路灯,黯淡地有些垂头丧气。 塞着耳机,听着音乐,回顾着今天发生的种种,夜路的长度,似乎也不是那般漫漫无期。 是太过沉浸了么?我没有注意到那辆从我身旁缓缓经过的红色敞篷车。 所以,几分钟后,在距羽鸟家几米之遥的地方,撞见那两抹不陌生的身影时,我有半秒的愕然。 羽鸟梦和迹部。 一黑一白。 他们就那样面面相对地站在羽鸟家紧闭的门外。 拥抱、亲吻。 我礼貌地别过眼,闲闲地踱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执行“非礼勿视”的良好品德。 ☆☆☆ ☆☆☆ ☆☆☆ ☆☆☆ 走下红色的敞篷车,羽鸟梦的心,“怦怦”“怦怦”跳得好快,仿佛还没有从适才的公主梦中清醒。 羞怯地,她走向先她一步下车的那个少年身边,低着头,红着脸,讷讷地开口道:“迹部少爷……今天……今天……谢谢你……”不仅送她去医院,送她昂贵洋装、让桦地陪她做造型,甚至还带她去银座享受了一顿置身玫瑰花丛中的浪漫烛光晚餐——那……应该算约会吧?虽然从头到尾他都冷着一张脸,看也没看她一眼,虽然从头到尾,他们中间还隔了桦地这么个电灯泡——但……那却足够让她飘飘然了——飘飘然到忘记了这些日子她在学校受的委屈以及他看她时的不耐和厌恶。 他其实是喜欢她的吧? 她在心底甜蜜地幻想——自动跳过这段日子来发生的噩梦,选择性地将记忆定格在所有的真相还未揭开前。 她还是那个受欢迎的羽鸟梦,还是那个在学校里呼风唤雨的公主。 她记得的,是他在她和奈凝的合奏结束时,露出的欣赏; 她记得的,是他在打球时,不经意瞥到她时,展现的高傲微笑; 一点一点,东一串,西一串,她为自己编织起一个美丽的梦。 他喜欢她,只是不敢开口。 这样想着,所有的勇气凝聚心头。 羽鸟梦抬起头,红着双颊,一字一句,小声却清晰地说:“迹部少爷,其实我……我……”我喜欢你…… 她的告白还没有说完,猛地,就被拉入他的怀抱。 怦怦!怦怦!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傻傻地,她仰面,正巧捕捉到他慢慢靠近的俊美脸庞。 他……他是想吻她吗? 这个认知让她反射性地闭上眼。 因为闭眼,所以她没有注意到他那双灰色的眼瞳中,倒映的人影根本就不是她…… 他的呼吸越来越近了。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红艳的唇,微微地撅起。 她在等,等着他的触碰。 等着他落在她唇上的温柔。 可是…… 没有! 他的气息在一瞬间撤离。 “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冰冰冷冷的,夹带着一丝毫不修饰的厌烦,他在她的耳畔留下这句话后,举步,头也不回地和她擦肩而过。 她懵了,睁开眼,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能傻傻地,傻傻地站在原地,望着他冷漠的背影,渐行渐远。 然后,她看到。 看到他逐步走近的方向。 那棵粗壮的大树下,那抹背对着他们的熟悉身影。 断层的记忆又突然全数回笼。 她想起了那个被孤立的自己,想起了这阵子如地狱般的生活! 羽鸟离…… 银紫色的眼瞳,缓缓地燃起一抹疯狂的火苗。 是恨。 强烈到足以摧毁一切的恨! 她发誓!她不会让她好过! 绝对! ☆☆☆ ☆☆☆ ☆☆☆ ☆☆☆ 夜,很美。 没有月亮,却因几颗闪烁的星星,而透露着孤傲的光芒。 静静地,倚靠着身后的大树,我抬头凝望那深邃的夜幕,愣愣失神。 “你还想在那边偷看多久?啊?”怔忡中,耳畔的轻音乐让一道低沉的男声覆盖。 “‘偷看’?”心,一愣,神,收敛,我慢条斯理地收起耳机,似笑非笑地,偏眸迎向来人:“呵,迹部少爷是在暗指您刚刚的行为叫‘偷偷摸摸’么?” “‘偷偷摸摸’?啊恩,还真是不华丽的形容词。”唇,嘲弄地弯了弯,迹部懒洋洋地将手插进裤袋,慢吞吞地挪动到我的正前方站定。 “可是迹部少爷却相当偏爱不是?” “为什么本大爷闻到你的话底有股不华丽的酸味?嗯?” “酸味?”我冷笑,看来几日不见这位大爷的自恋并没有受到决赛失利的影响:“迹部少爷的洞察力还真是敏锐得‘不同凡响’……不过,很可惜,我并不记得自己最近有碰过任何ph值低于7的东西。” “你想隐射什么?”迹部的脸色沉了沉。她在暗示她今天在医院和幸村的那些“良好互动”?!想到今天无意中接到她在医院的信息,想到当他借口带着羽鸟梦去医院时偷偷在复健室外看到的场景,一种名叫嫉妒的火苗在他胸口以等比速度蹿升。 “隐射?迹部少爷会不会太多心了点?”我摇摇头,失笑,不想再跟他在无聊的对话上浪费时间,停顿片刻,我随意扯了个借口,便要撤退。 然,侧身刚刚迈出一步,手腕,便被一股力道紧紧扣住。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一字一句,耳畔的声音,透露着近似咬牙切齿的压抑。 我一愣,半秒后,才领悟他的意有所指。 “在意?”我淡淡地移眸对上他晦暗的眼,似笑非笑:“看来迹部少爷好像忘记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 “本大爷有说过结束么?嗯?”握着我手腕的手,收紧,隐隐约约,有着危险的预告。 我不自觉地蹙起眉:“你想反悔?” “本大爷不会做这种不华丽的事!”他的表情又阴沉了几度。 “言下之意……是我的认知存在偏差?”我没有掩饰自己话底的挖苦:“看来我们之间的共识还需要加强……” “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浪费时间陪你玩游戏……”是累也是倦,我没有心情再装傻充愣地和不相干的人打太极:“就算‘逼于无奈’我勉强在未来的两个月接受你的靠近,那也不代表我真的有能力对你‘敞开心扉’。我不清楚你上次在车上说要我用‘真心’接受你的靠近代表着什么,也不想揣测那究竟是你一时兴起的‘真实’还是‘征服’,我唯一明白的是,强扭的瓜不甜是自古以来的定律,而像迹部少爷您这样‘华丽’的人应该是不屑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不华丽的事情吧?” “……” “所以我真正想说的是:请您不要再因一时的骄傲和意气而‘纡尊降贵’地‘钦点’我当您无聊空虚时的‘游戏’对象,更不要‘过分’地融入剧情让我产生某种‘自作多情’的‘非分之想’,我有我‘不华丽’的独木桥,您有您‘高贵’的阳关道,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没必要做无谓的纠缠……当然,如果您想和我妹妹在一起,我也是百分百赞成……我不会阻止……唔……” ☆☆☆ ☆☆☆ ☆☆☆ ☆☆☆ 怒火,上扬,望着那两片一张一合,总是挑战着他耐性的唇,最后一根属于理智的弦,砰地绷断。 伸手,拉她入怀。 他在她措手不及下,猛地欺上她的唇。 她愕然,她挣扎,却敌不过他禁锢的力道。 他的吻,带着愤怒,夹着嫉妒,如同一团熊熊的烈火,想要灼伤她的感知。 不同于第一次的挑衅浅尝,这一次的他,失控地撬开了她的贝齿,不顾她的反抗,冲动地将她圈禁在他和树干中间,固定她的后脑,挑起她的下巴,他狠狠地蹂 躏她冰凉的唇瓣,啃咬、吸 吮,一寸一寸,席卷她口里的芬芳。 是失控了么?那样不华丽的自己。 抵死缠绵中,她咬痛了他的唇。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却熄不灭他胸口的妒火。 回忆起之前站在复健室的门外,那个对着幸村精市笑得甜美的她,那个陪着幸村精市谈笑风生的她,那般的温柔,那般的娇俏,他的心,被醋酸灭顶,报复性地,他回咬她的唇,在她吃痛地为他开启门扉时,再度长驱直入,他尝遍她口腔内的每一寸,他勾引着她毫无动静地小舌,不顾一切地带其起舞。 渐渐地,她放起了挣扎。 宛如一个木偶般,冷冷地任他掠夺。 没有反应,没有迎合。 她的冷静没有被他的吻迷失。 可是,他却醉了。 他恋上她的味道,恋上和她的亲昵。 庆幸,叛逃的理智,适时回归。 克制地,他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 平复、喘息。 无言间,他看见了她眸中的清冷和嘲弄。 高傲的自尊筑起堡垒,强烈的骄傲撑起防护。 他将自己真实的心意,藏进一片伪装的玩世不恭里。 ☆☆☆ ☆☆☆ ☆☆☆ ☆☆☆ “本大爷可以认为,你刚刚的那些话,是另一种形式的‘以退为进’么?嗯?”修长的指尖,似笑非笑地轻点眼角的泪痣,迹部薄薄的嘴角,有一丝刺眼的弧度若隐若现。 “如果我说是呢?!”狠狠地擦了擦唇上浓烈的陌生气味,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我不介意将眼前这个家伙凌迟! “那么恭喜,你的‘欲擒故纵’还算有效。” “呵,就这么简单便被吸引,迹部少爷也不过如此!”按捺着想狠踹他一脚的冲动,我挑衅地回以讽刺。 闻言,他灰色的眸掠过晦暗的光影,但,下一秒,不怒反笑。 “啊恩,看来你的自卑情结很严重。” “是迹部少爷‘不顾一切’的‘冒险’精神令人佩服!”我字字夹枪带棒。 “本大爷乐于收下你的恭维。”他笑,笑得妩媚而多情。 我无语,他的自恋和皮厚,不属于我能理解的范围。 “所以,羽鸟离,不要再自作聪明地妄想提前结束游戏,在期限未至时,本大爷不会放手!”所以他不会给她任何的机会,脱离他的掌心——是自信么?他一定会在两个月内将幸村精市的影子从她心里拔除……连根拔除! “也就是说,我没有拒绝的权利?”眉,微蹙,原本的好心情覆上阴霾。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我忍不住在心底嗤笑。 唇,微勾,眼,阴沉。 又一出戏,即将开锣。 迹部景吾……希望两个月后,你不会后悔你今天的决定…… 第八十二章 校际音乐赛 生活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幽幽叹息。 因为,置身其中的你,没有拒演的资格,更没有挑选配角的权利。 他说,不要妄想提前结束游戏。 他说,在期限未至时,他不会放手。 他说到做到,在那一夜过后,不容拒绝地,打乱我原有的步调。 每天,一通电话,一张古典cd,一束送到学校的红色玫瑰。 迹部女朋友的光环,再度在我头顶上空闪闪发亮。 然后,他开始出现在立海大放学后的校门口。 穿着一身张扬的西装,倚着一辆招摇的敞篷,等着我的“心甘情愿”! 能不心甘情愿么?他知道我的七寸,清楚我的软肋——歌剧、音乐剧、乐团演奏会——不想承认却无法否认,他对我的喜好,了若指掌——甚至,他对那些音乐的感悟,往往会和我产生相同的共鸣。 于是,渐渐地,我们之间的交谈不再围绕剑拔弩张、冷嘲热讽。 放下成见、抛开讥诮,我们聊音乐,谈感悟,他有他独到的见解,我有我精辟的看法,交浅言深,从音乐到戏剧,从莎士比亚到荷马史诗,我们对希腊文化抱有相同喜好,不苟同为爱而死的罗密欧,欣赏明知“神示”不可为而为之的俄狄浦斯——我们是同一类人,相信的,只是自己而已。 他有他的骄傲,我有我的坚持。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他是聪明人,懂得适可而止的界限在哪里。 所以,他不会自讨没趣地选择在星期五出现——是共识么?我不抗拒他的接近,他不阻碍我追寻我的幸福——他说,他会给我足够的自由,让我明白,他才是最适合我的人! 也许有点无言于他强大的自信,但,不得不说,那样的他,并不惹人讨厌。 我承认,我开始学会欣赏他,可是,那不代表我会对他动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对于迹部,撇开现实和利益上的交集,淡漠的友情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尺度——当然,前提是,他愿意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转眼,期末考画下句号,校际音乐赛,紧锣密鼓地吹响号角。 没有悬念地,我在立海大的校内选拔中,拔得头筹,不过,有点意外地是,和我一起脱颖而出代表立海大参加校际音乐赛的另几个名额中,竟有柳生络樱的名字! 静雅说,柳生络樱的那件事,因为新闻社的野中亚欣“敌不过良心谴责”而出面“澄清”后暂时宣告平息,柳生络樱和大岛枯夏她们又重新回到了立海大上课——不过,那个野中亚欣却被勒令退学了。 “23号上场,24号准备!”沉吟中,耳畔传来会场工作人员的叫唤。 神,收敛,思绪,回到现实。 校际音乐赛初赛,如火如荼。 “呀,这么快就要到23号了……24、25、26、27、28……怎么办?还有十个人就轮到小离了!”这是亦晴略带一丝紧张的声音——许是担心我一个人会害怕,原本应该是来当观众、帮忙加油打气的亦晴和静雅,出现在了后台,以“助手”的名义,陪着我做赛前的最后准备。 “听说这次各个学校来参赛的人数零零总总加起来一共有将近两百多个人,可是,最后有资格进入复赛的只有50人,这意味着,今天上午和下午两轮比赛下来就要淘汰将近四分之三的人……oh,y god!真是太残酷了!”静雅的情绪也不比亦晴淡定到哪里去。 看着她们的模样,我淡淡地笑,不予置评。 “没办法啊,因为这次愿意主动参与的学校比去年多了很多,奖项设置也在除开冠亚军后细细分了好几个档次,所以,参赛的人数才会比之从前翻了好几番。”亦晴无奈地摊了摊手。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这次的竞争才会比以往更加激烈!而竞争越激烈,最后赢得的胜利才会越有价值,不是?”话说到这里,静雅振了振精神,转向我,笑眯眯地:“所以,小离你要加油喔!赢了,这次寒假我请你去箱根泡温泉!” “寒假?”我挑挑眉,随后才想起来,当这轮初赛告一段落后,要再等一个月才能进行复赛,而复赛结束,又必须再等一个星期才能进入决赛环节——也就是说,最后的决赛,要等暑假结束后才正式开始——很奇怪的规定,但,不得不说,却给了参赛者充裕的时间来准备——难怪佐藤老师说,这届校际音乐赛比以往更加注重了质量上的选拔。 暗忖间,工作人员又高喊了两位选手开始做准备。 不经意地抬头一瞥,我注意到不远处有抹熟悉的人影泰然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是忍足! 一手持弓,一手握琴,忍足挂着一脸闲适的笑,悠悠哉哉地往舞台入口行进。 “我在决赛的舞台上等你。”经过我身边时,他别有深意地在我耳畔留下了这么句话。 “呵,但愿你不会食言。”我不置可否。 闻言,忍足的镜片微微闪了闪,唇,扬起一抹无奈,他不再多说什么地举步便走。 而当他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后,一旁不知何时蹙起眉的静雅,像突然想起什么,有些犹豫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平静地望着她满是挣扎的紫眸,幽幽地,在心底叹了口气——是心知肚明吧?表面的和解,再多,也只是表面而已——当堆积友谊的信任出现裂缝,心与心之间,便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纯粹——我和静雅,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虽然因为北森的从旁解释让静雅和我道了歉;虽然我、亦晴、静雅三人又重新聚到了一起,可是,我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同了——静雅她,不再是那个对着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表现在脸上的女孩了,自那次的误会后,她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愧疚,夹着小心——亦晴说,静雅是在担心,担心自己口不择言说错话再次误会我,所以,这些日子,对于我和迹部之间的互动,静雅看在眼里,纳闷在心里,却始终压抑着不闻不问……孰不知,那样虚伪的信任,比大声嚷嚷的不信任,更为伤人。 “我……你……算了!没事。”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静雅将头偏到了一边。 心,一沉,是失望也是无言。 轻轻地拿起身边的小提琴,我淡淡地和她们打过招呼后,提步循着后台的后门而去。 离开后台,信步而行,找了个无人的僻静角落,我闭上眼,按着熟记于心的琴谱,缓缓地抬起握弓的右手,悠然移动。 “小璇,你要记得,你的音乐,来自你的灵魂,每个人的音乐都有每个人不同的风格,无论周围的环境怎样改变,无论你的心境怎样变迁,都要记得,用自己的心去演奏,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你,即使所有的人都遗弃了你,你……都不需要害怕,因为,你有你的音乐……她会陪着你……不让你感到孤独……” 母亲曾经的话语,伴着散入空气的音符,一遍一遍,回荡在耳畔。 烦躁的思绪,渐渐沉淀。 我忘我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不去想脆弱的信任,不去在意动摇的友情。 这一刻,我只有我自己。 我只需要我自己! 音乐渐渐进入高 潮,一点一点,又趋于平淡。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23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平淡。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落进空气,我呼吸有些不稳地,慢慢睁开眼。 “啪啪啪” 突兀地,耳畔拂过一阵单薄的掌声。 我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背对着刺目的阳光,来人隐在一片暗色的阴影里。 “真是很棒的演奏呢!羽鸟!”一步一步,渐渐地,炫目的金色从他身上褪去,慢慢地,露出一张精致恍若神刻的面容——是幸村! 心,咯噔一跳。有些复杂,有些无措。 是羞赧么?刚刚那样毫无水准、只是纯发泄的音乐…… “羽鸟……很紧张,是么?”怔忡中,他已然走到了我面前,一步之遥的距离,却清晰地让我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那阵淡淡薰衣草香。 “嗯,有一点。”神智,收敛,我将所有的紊乱,藏进一片佯装的淡定里。 吸气、吐气,默默深呼吸,我挂起淡淡的笑,抬眸看向他的眼:“对了,幸村君怎么会来看音乐比赛?”虽然他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出院了,但,为了赶上全国大赛,这阵子,他几乎天天都会去学校,跟着队友们一起练习——是对胜利太过执着了么?这群少年,连放暑假了,也不愿呆在家好好休息。 “小离!”还未等幸村说话,不远处,便传来静雅和亦晴急急的叫唤。 “看来,马上就要轮到羽鸟上台了呢!”唇际,弯出温和的笑,幸村望了眼静雅她们的方向,转向我,陈述。 “是啊!”我认命地叹息。 下一秒,我没有握弓拿琴的手,传来一阵冰凉的温度。 是幸村的手! 怦怦!怦怦! 心跳,有些加快,我愕然地抬眼望向执起我右手的幸村,不知所措。 “记得上次我要动手术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把你的勇气给我……”莹莹的,是他总是让人猜不透的紫色眼眸,暖暖的,是他总是让人感觉到春风拂面的温和语调:“那么,现在,我物归原主……” 他的声音,温温的,柔柔的,是地下水,一寸一寸,流过心田。 望着他的眼睛,望着他唇角淡淡的弧度。 那一刻,时间,似乎就此静止。 第八十三章 待定 安静的会场,简易的舞台,站在中央的少女,静静地,闭着眼,一派从容地拉着手中的小提琴。 那是一首没有什么高难度的曲子。 轻灵、淡雅,就像一幅描绘田野风情的画作。 不张扬,不华丽,甚至,还没有任何出挑的技巧性。 可是……却很美。 那悠悠徘徊在空气里的旋律,那娓娓流淌在周围的音符。 一点一滴,浸透人心。 呢喃着,最最简单的甜蜜。 无声地,站在暗处的角落,他望着舞台上表情恬然的她。 薄薄的唇,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温柔。 “她似乎并没有尽全力的样子……”轻轻的一声叹息,是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的忍足:“那样的音乐……和她平时的水准……判若两人呐……是打算在以后一鸣惊人么?” “一鸣惊人?”迹部佯装不以为然地哼笑:“啊恩,还真符合她的风格……”不过……勉强称得上华丽! 闻言,忍足莞尔,不置可否,顿了顿,又试探性地开口道:“听说雪美已经从你家搬了出去,是真的么?” “你想说什么?”指尖,无意识地轻触眼角下的泪痣,迹部淡淡地看了忍足一眼,漫不经心。 “那个羽鸟离……貌似很不简单呐……”忍足的话,别有深意。 “呵!”他张扬地笑:“本大爷的美学每一天都在闪烁着光辉。”言下之意就是,她的“不简单”在他乐见的范围内。 话说到这里,忍足已然听懂了迹部的弦外之音。 愕然,却不惊讶。 唇,扬起无意义的弧度,他若有所思地将目光移向台上正在拉琴的少女,不再说话。 ☆☆☆ ☆☆☆ ☆☆☆ ☆☆☆ 音乐,渐渐进入尾声。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地,我缓缓睁开眼,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小提琴。 “啪啪啪” 台下响起一片不甚热烈的掌声。 吸气、吐气,两秒后,趋于平稳。 我淡然地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评审席,沉默地,等候“宣判”。 该庆幸还是该意外? 这次坐在评审席上的五位评审中,有两位,是我的“熟人”。 佐藤秋和佐藤冈。 很诧异对不对?刚走上舞台,不经意瞥到那个偷偷对着我猛眨眼、表情格外兴奋的怪异老头时,我真的被震撼到了。 虽然,今天的他,不像在医院时那般邋遢、不修边幅; 虽然,今天的他,坐在评审席上多了份严肃,少了份神经质,但……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猜不透,想不通,为何校际音乐赛的主办方会邀请一个脾气古怪的“骨科权威”来担任此次初赛的主要评审之一——是我眼拙么?忘了“真人不露相”的说法,忽略了那位老人家的深藏不露——不过,很可惜,目前为止,我并未弄清他到底“深藏”了什么…… 沉吟间,回到台上的司仪,在一串妙语连珠的场面话后,请那五位评审亮出决定我去留的最后结果——这里初赛的选拔,和我前世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些选秀节目有些类似,自定义乐器和曲目,限时五分钟,表演结束,由评审举牌(牌子分为白、蓝、紫三种颜色),超过半数举白,表明直接晋级,半数以上举紫,意味直接淘汰,有两位评审举蓝,则视为待定,待定者要参加第二轮选拔,由评审商议后指定两两分组进行淘汰——感觉上,可能会有漏洞,但,最后注重的,却是每个选手自身的实力无疑。 思忖中,那位佐藤冈首先亮出了他的牌子——白色。 接着,另外两个面容严肃的评委也纷纷举牌——一个白色,一个紫色?! 随后,神情格外肃穆的佐藤秋也缓缓拿起了她的牌子…… 又是紫色! 满场哗然。 有不敢置信的,有抱不平的,有落井下石的,也有等着看好戏的。 而我,有些发懵,片刻的愕然后,泛起无奈的苦笑。 算是自做孽不可活么? 心知肚明,刚刚的演奏,我没有六成的认真——我承认,我对初赛并未抱持太多期待……应该是恃才傲物了吧?我忘记了“骄兵必败”的道理——会有这样的结果,意外,却不怨怼……即使淘汰,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思绪翻搅,现场的气氛随着佐藤秋的紫牌,趋于紧绷。 后知后觉地,我下意识地顺着所有人的视线,将目光移向最后一个还没有举牌的评审。 那是一个穿着西装,面容英俊却严肃的男子。 两腿交叠、双手抱胸,他就那样不动如山地坐在评审席上,垂眸、低首,让人看不清心底所想。 而当司仪开口催促他表态时,我才恍然记起,他其实就是冰帝网球部那位监督,神教练。 可以说,此时此刻,他的立场,代表着最后的结果。 决定着我……能否继续留在校际音乐赛舞台上的资格。 也许,校际音乐赛并不是我最为在意的比赛,也许对于初赛的准备我真的不太重视,但是,当意外的结果真要呈现在眼前,当自以为稳操胜券的认定出现偏差,即便明知所有结局只是一场天真的自作自受,我的骄傲和自尊,还是无法选择真的认栽。 有点懊悔,有点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在还未展现羽翼时,就碰上了失败;不甘心只是这样小小的比赛,自己竟在初赛止步不前——或许可以试着安慰,那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实力,然,再多的借口也擦不掉失败的污点。 心跳如擂鼓,忐忑不安地,我屏息注意着那位评审的一举一动。 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放下环胸的手,看着他不紧不慢地举起最终的结果。 蓝色! 他举了蓝色的牌子! 紧绷的心,猛地落地。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侥幸自己,运气不差。 两白两紫加一蓝。 我最终的结果——待定! ☆☆☆ ☆☆☆ ☆☆☆ ☆☆☆ “今天的演奏,你让我很失望!” …… “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音乐家,除了天赋和努力外,更重要的,还是一颗认真积极的心!不要以为你的水平很高就沾沾自喜,更不要将我对你的自信和期待扭曲成你目中无人的理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骄兵必败的道理,我想你应该很早就懂!不要以为校际音乐赛就不重要,更不要觉得自己可以稳过初赛就放松警惕!刚刚的那场演奏,你扪心自问,你尽力了没有?你当初赛是什么?是儿戏还是家家酒?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更别把评委和观众当摆设!来看比赛的人,来担任评审的人,并没有全然的外行,只要有心,他们都听得懂你刚刚的音乐不过是一次敷衍!学习和拉琴是一样的,最忌浮躁!知道为什么我和那位老师要给你紫牌么?因为你演奏中那不经意表现出的漫不经心!小提琴演奏,除了技巧外,最重要的,还有心!没有用心的演奏,苍白无力,你明明拥有过人的天赋、丰富的情感,为什么不善加利用?” …… “音乐,是人与人之间心灵的沟通,演奏,是神圣而又庄重的仪式!一个好的音乐家、一个好的演奏家,她面对每一次演奏时,都是虔诚而感恩的!当你拿起小提琴的那刻,当你拉动琴弦的那刻,都应该用你的心去对待,而不是敷衍!如果不是珍惜你的潜力,你以为就凭你刚才那样对待比赛的态度、对待音乐的态度,还能继续留在舞台上参加比赛么?假若你没办法认真对待这次校际音乐赛,我建议……你直接弃权!” …… 想起在比赛结束后,和佐藤秋单独见面时的对话,我幽幽地叹了口气。 “小离,不要难过了!我想,那些评审也许是想再听听看你的演奏,才……才让你待定的!”见状,陪在我身旁的亦晴,忍不住出口安慰。 “是啊!小离!只是待定而已,又不是淘汰!不要气馁!你还是有机会的!”静雅也在一边附和。 我淡淡地对她们笑笑,并未说话。 此刻是午休时间,离下午的比赛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的空余。 因为亦晴有特意准备便当,所以,我们三个就像以前在立海大一样,挑了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席地而坐,静静感受片刻的休憩。 原本,静雅是提议让我们跟着幸村他们一起吃午饭的,可是因为柳生络樱在侧加上在初赛上受到的打击,我直觉地就选择了拒绝,甚至,还在远远地看到幸村他们几个向我们这边走来时,二话不说地扭头便走——是懦弱还是别扭?我不知道,我唯一清楚的是,我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那样狼狈不堪的自己……我要的,是他的温柔和真心……并非同情和怜悯! 于是,静雅便抱歉地和幸村他们打过招呼,跟着亦晴追上我的脚步。 而在午休的过程中,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里,我才如梦初醒的了解,这次的比赛,柳生络樱的哥哥柳生比吕士也有参加——因此,幸村他们那几个网球部正选才会在今天暂停暑期间的部活,特意跑来这里——此刻,柳生比吕士已然顺利晋级复赛,至于柳生络樱,则和我一样,同处待定席。 乍听到静雅提起这件事,我感觉有一桶冷水当头泼下。 有点闷、有点痛,更多的,却是自嘲。 自嘲自己自作多情,自嘲自己愚蠢痴傻。 只因,那隐约构筑的甜蜜到头来不过是误会一场。 我误会了他的出现,误会了吸引他来看比赛的真正对象。 是笨还是呆? 我将一切想得太过容易,却忘了世事无常才是现实的真理。 该怪谁?该怨谁? 努力不够、布局不严,爱情的游戏,音乐的比赛,最忌急躁。 而我,傻傻沦陷,不自知。 “哟!我还以为这是谁呢?怎么?我亲爱的姐姐,你的小提琴不是很厉害嘛?为什么连我这个‘天赋没你高’的都晋级了,而你却要可怜地坐在待定席?”神思恍惚中,耳畔,拂过一缕隐含讥诮的尖锐女声。 抬眸,循声望去。 一张画满幸灾乐祸的脸,印入眼帘。 是羽鸟梦! 第八十四章 阴谋 “哟!我还以为这是谁呢?怎么?我亲爱的姐姐,你的小提琴不是很厉害嘛?为什么连我这个‘天赋没你高’的都晋级了,而你却要可怜地坐在待定席?”神思恍惚中,耳畔,拂过一缕隐含讥诮的尖锐女声。 抬眸,循声望去。 一张画满幸灾乐祸的脸,印入眼帘。 是羽鸟梦! 双手交叉环在身前,她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一步一步向我走近。 “是发挥失常了还是准备不充分啊?为什么连佐藤老师都毫不客气地给了你紫牌,想让你淘汰呢?毕竟,自从姐姐‘接替’我去佐藤老师那儿学琴后,爸爸就一直在我耳边夸赞你是佐藤老师的‘得意门生’呢!”故意叹息着,羽鸟梦在那边惺惺作态:“是不是佐藤老师对姐姐太严格了?认为姐姐今天的音乐没有达到该有的水准?可是,即使这样,她应该给你蓝牌才是!她难道不知道有三个评审举紫牌是要直接淘汰的么?哦!对喔!差点忘了!给姐姐紫牌的,好像不止佐藤老师一个呢!连江口小姐也……啊!姐姐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大概还不知道江口小姐是谁吧?江口小姐可是校际音乐赛举办至今,唯一一个曾经蝉联过三次冠军的人喔!虽然现在她已经出社会好多年了,但听说她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在立海大念的……怎么说,应该也算是姐姐的‘学姐’吧?可是……”话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面露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我当然知道她那一眼所包含的意思。 “可是她们居然不约而同地给了我紫牌,想要我淘汰,是么?”我挑眉迎上她满是讥诮的眼,不咸不淡地接下她未完的话。 “姐姐……是在不满么?”她无辜地看着我,眸底有抹晦暗的光影,隐隐跳动:“其实我也很为姐姐抱不平啊!为什么她们愿意给‘天赋没你高’的我白色的牌子让我晋级,而让‘天赋很高’的姐姐坐待定席?既然爸爸说姐姐拉小提琴的水平很高,比我弹得钢琴还要好,那么,姐姐应该比我更早晋级,不是么?”明明是恭维的语句,却在字字中夹杂了贬义。 要论虚情假意,羽鸟梦显然炉火纯青。 可惜,她的招数,还是用错了对象。 “呵,看来妹妹似乎对自己的定位很有自知之明啊?” 唇角,微勾,我慢条斯理地上前几步,在和她擦肩而过的瞬间,静止、不动。 偏头,我移向羽鸟梦的侧脸,似笑非笑:“如果说之前我还对自己待定的事有些许耿耿于怀的话,那么现在,在妹妹你的‘妄自菲薄’下,已然烟消云散。就像妹妹你说的,我们之间有‘天赋’上的差距,那么,像佐藤老师她们那样‘专业’的评审,会因人而异地用白牌作为对‘天赋不高’的人的鼓励,把紫牌当作给‘天赋高’的人的鞭策,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不是?” “你……”她的脸色僵了僵,半秒,怒极反笑:“羽鸟离,我还从没想过你竟会‘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 “恬不知耻?”我笑,笑意未达眼底:“妹妹是在暗指自己的行为么?嗯?”我俯身靠近她的耳畔,邪邪地,对着她吹气:“瞒着父亲大人,退了社团活动,隐藏真实年龄跟着冰帝那几位品行不端、被列入校园黑名单的流氓太妹出入酒吧……你……还真是勇气可嘉啊!” 话落,我退开几步,毫无意外地接收到羽鸟梦猛然褪去血色的脸。 “你……”她骇然地倒抽一口气,是羞愤,也是不敢置信:“你监视我?!” “监视?”我挑眉,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默认。 不经意间,远远地,我看到了之前去帮我买饮料的静雅和亦晴,由远及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报之!就像你那次说的,我不是你姐姐!我没有你姐姐的‘耐心’,更没有她的‘忍气吞声’,愿意出面帮你顶罪的人,是她,愿意承担所有恶劣的人也是她,不过,可惜的是,当你因为那本日记而狠心推她下楼的时候,你的姐姐,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我不会由着你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在冰帝揭露的真相,让你和百合野受排挤,不过是你们本该承担的责任!至于那次在父亲大人面前的戏码,也仅仅是‘回报’之前那出由你安排的‘冰帝之行’而已……我不喜欢欠债,可是,我也不允许让任何人欠我!”速战速决地,我刻意压低了嗓音,对着羽鸟梦,做着最后的威胁也是最后的警告,“如果你够聪明,那么从现在开始和我保持距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当一对表面上的‘好姐妹’,当然,要是你不服,想要继续和我‘剑拔弩张’‘相看两相厌’,那么,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我从不手软!”话落,不再等她反应,我举步和她擦肩而过。 褪下阴霾,挂上温柔,我打起精神迎向静雅她们。 “小离!”见状,快步地,静雅她们来到了我身边。 “刚刚那个穿着冰帝校服的女生是谁啊?”四下张望着,静雅用下巴努努我身后的某点,难掩好奇。 “我妹妹。”我应得云淡风轻,状似随意地回眸中,我满意地看到羽鸟梦往另一边渐行渐远的背影——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她还不算无药可救! “妹妹?”静雅瞪大了眼,“她就是那个害得你被冰帝扫地出门的妹妹?!”托北森的福,静雅她们对“我”的过去,了若指掌。 “她来找你做什么?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她又想来欺负你了吗?”亦晴紧张地拉着我的胳膊,忧心忡忡。 “别担心,我没事,她只是在知道我‘待定’后,特意过来‘安慰’我的罢了。”这句话倒是事实,至少目前为止,我的心情恢复得还不错。 “安慰?”静雅不屑地哼了哼:“她会有那么好心?” 亦晴虽然没说话,但是她的表情却很赞同静雅的话。 无意再在羽鸟梦的问题上多做纠缠,我直觉地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们刚刚去买饮料的时候,有留意下午比赛的分组名单贴出来了没有?”下午的比赛是待定选手之间的竞争,由评审商议确定两两分组的名单和出场顺序,进行最后的筛选。 闻言,静雅和亦晴先是一愣,接着像想起什么,露出一脸凝重的表情。 “怎么了?”我被她们两个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 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亦晴在静雅的眼神示意下,吞了吞口水,一字一顿地小小声道:“那个小离……名单上写……下午那个要和你竞争的人……是柳生络樱……” ☆☆☆ ☆☆☆ ☆☆☆ ☆☆☆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这场比赛!”候场的空隙里,耳畔,拂过一缕夹着点点嘲弄的幽幽女音。 不用移眸我也知道,那是柳生络樱的声音。 上午的比赛,直接晋级的人有35位,处于待定席的则有60个——这意味着,待会儿即将开始的第二轮比赛,将会淘汰45个人。 淘汰45人,晋级15人,如此残酷的数字差异,让此刻的后台弥漫着浓浓的紧张氛围——许是担心秩序太过混乱的关系,下午的比赛,工作人员并没有让非参赛者进入后台,所以,亦晴和静雅没能再伴随我左右,直接回到观众席上去了。 此时的后台,没有多少人说话,也没有多少人凑在一起私语,众人或不安、或急躁、或忧虑地调试着自己手中的乐器,忐忐忑忑地做着赛前最后的准备。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里,当柳生络樱握着小提琴,来到我身边,对我说出那么句话后,并没有引来旁人过多侧目。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也会拉小提琴!”懒洋洋的语调,毫不掩饰的讥讽,前阵子在立海大的流言蜚语、停学风波,似乎并没有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女王”造成任何负面的影响。 “呵,那还真是我的荣幸了,让柳生小姐在‘做梦’的时候,都如此牵挂。”擦完琴弓,收起松香,我慢条斯理地起身迎向柳生络樱满含挑衅的眼,似笑非笑:“不过,很多时候,现实和梦之间,是天与地的差距,梦太美,而现实太过残忍,如果柳生小姐一味地选择逃避现实,多做做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在暗讽我‘狗眼看人低’?”高傲的面具出现龟裂,柳生络樱微微眯起眸,面部天气多云转阴。 “‘狗眼’?柳生小姐怎会有如此‘贬低’自己的想法存在?”我故作诧异地瞪大眼,佯装不解。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太过分!”她沉下了脸,阴阴冷冷的,预示着危险。 “过分?”我挑了挑眉毛,不觉感到有些好笑:“柳生小姐是不是有点混淆是非了呢?要是没记错,当初可是柳生小姐在还未弄清事实真相前‘带头’冲到校长室,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想把我踢出立海大的,而且,在‘真相大白’后,柳生小姐非但没有履行承诺和我当众道歉,甚至还装作从未有过那回事,沉默至今……‘过分’?呵,真正过分的事,柳生小姐做得还算少吗?嗯?” “你不要和我翻旧账!就算那次真是我不对,也不过是因为北森雪美那张不实的报道!何况,那张校报是大岛枯夏她们干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我有错,也不过是基于维护学校荣誉的立场罢了!可是,你呢?你又对我做了什么?公告栏上那些照片,难道不是你的杰作?!”翠绿色的眼染上愤怒的火苗,柳生络樱的情绪渐渐趋向激动。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柳生小姐难道没有听过么?既然柳生小姐有胆做,那么在你迈出那第一步的时候,就该考虑到‘纸包不住火’的后果!假若那真是我的杰作,又如何?至少,我是‘实事求是’并非‘凭空捏造’不是?”我把话说得皮笑肉不笑,典型气死人不偿命——不气白不气。 闻言,柳生络樱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至极。 不过,未等她说什么,工作人员便报出了我们两个的号码,示意我们准备上台。 吸气、吐气,平复情绪。 柳生络樱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提步便走。 望着她的背影,我嘲弄地弯了弯唇,眸底,有一抹诡异的光,一闪而逝。 ☆☆☆ ☆☆☆ ☆☆☆ ☆☆☆ 第二轮比赛的规则,首先是以同在一组的两个人之间的竞争为开场。 同组的两人,各选一首自己擅长的曲目进行展示,彼此商议确定出场先后,开始演奏。 演奏时间不定,由评审以按钮方式喊停,阐述理由,确定两人去留——或直接晋级、或直接淘汰又或依旧待定继续后半段比赛。 和柳生络樱一起站上舞台,听完司仪不厌其烦地规则讲解,我跟柳生络樱之间的这场“pk”正式吹响号角。 没有征询、没有商议,柳生络樱就那样二话不说地握着她的小提琴,率先走上了舞台中央。 熟练地,架琴、运弓,一首马思涅的《泰伊思冥想曲》从她手中缓缓流出。 闭眼,安静聆听,不得不承认,对于这首曲子,她真的花费了很多功夫,音准不错,控制手腕的力度适中,同时也聪明地利用了上弓音弱的特点……只是……还是有些生硬啊……刻板、不懂变通,仿佛只是从死气沉沉的五线谱上照搬下来,没有一丝属于自己的情感色彩…… “嘀” 感慨间,耳畔滑过一声突兀的声响。 睁眸,循声望去。 是一脸不耐烦的佐藤冈。 琴声戛然而止。 还未拉到高 潮就被迫中断的柳生络樱显得格外愕然。 “太难听了!你到底会不会拉小提琴?《泰伊思冥想曲》被你拉成这样你自己听着都不会脸红吗?!而且,才开始半分钟而已,你就错了三个音,淘汰淘汰!直接淘汰!”尖酸刻薄地,佐藤冈劈里啪啦地如是道,挑剔的嘴脸,严苛的表情,和之前为我治疗右手的那位“权威”,大相径庭。 柳生络樱的身子僵在了那儿。 因为她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此刻的神情,只注意到她垂落在身侧,那只握弓的手,微微发颤。 佐藤冈的话,对她而言,无疑是最直接的羞 辱。 台下泛起一阵马蚤动,或同情或怜悯或讪笑,层出不穷。 好在,经验老到的司仪适时出面打圆场。 好不容易,一切归于平静,我平静无波地和面色狼狈的柳生络樱擦肩而过,信步站到舞台中央。 不去看台下一张张等着看好戏的脸,也不去刻意寻找熟悉的身影,我缓缓地合上眼,将小提琴搁上肩膀。 之前准备过的曲子在脑海流转,可是,不知为何,这一刻,我竟失去了演奏她的欲望。 执弓的手,久久不动。 观众席上,又开始马蚤乱。 恍恍惚惚,心底,有一首旋律,悄然流转。 于是,心随意动,情不自禁地,我缓缓奏起那首,我未曾完整练习过的《流浪者之歌》。 是什么偷偷在心底发酵? 是什么默默在眼角偷渡? 我是谁?我只是一缕在陌生的时空,流浪漂泊的灵魂。 迷茫、困惑、慌乱。 束缚、窒息、无奈。 未知的世界,未知的人。 为何现实如此冰冷? 为何眼前如此混沌? 没有依靠,没有城堡。 自己自己只有自己。 用笑脸伪装寂寞,用淡然掩饰孤独。 不需要施舍的怜悯,不需要多余的暧昧。 一个人流浪。 一个人精彩。 流浪者之歌,不一定悲剧收场。 ☆☆☆ ☆☆☆ ☆☆☆ ☆☆☆ 静,没有人声的静。 整个会场,只有台上女孩的音乐,缓缓流淌。 哀伤、痛苦,反反复复,却又诉说着不愿绝望的执拗。 在场仔细聆听那阵旋律的人,都深深地,被女孩的音乐,悄然触动。 评审忘了限制时间,观众忘了提醒时间。 没有人想要打断。 也没有人试图叨扰。 站在后方的角落,紫灰发丝的少年,静静地,看着舞台上的她,灰色的瞳孔,有着不知名的情愫在燃烧。 坐在前方的席位,钻蓝发丝的少年,默默地,望着站在中央的她,薰衣草般的眼睛,有一层淡淡的薄雾,缭绕不去。 他想将她收入羽翼。 他想抹去她的忧愁。 他知道,他对她的感觉,是占有。 他忘记,他对她的触动,叫怜惜。 他是一团火,想要带着她,熊熊燃烧。 他是一池水,想要牵起她,慢慢流淌。 他喜欢她,毋庸置疑。 他心疼她,悄然滋生。 那一刻,那一瞬。 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 ☆☆☆ ☆☆☆ ☆☆☆ ☆☆☆ “砰” 无人的后台,初尝败北的女孩,恨恨地将桌上的一切扫落在地。 为什么?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她想不通、猜不透! 曾经,她是全校公认的公主。 曾经,她是大家追捧的女王。 可是,今天,刚才! 她的小提琴,她的自尊,她的骄傲,却被人毫不留情地狠狠踩碎! 她成了那个女孩的踏板!成了一则被人耻笑的笑话! 她不懂,为什么那些评审要安排她和她较量? 不是说分组是按实力分的么?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事实面前,她无法否认。 她和她的水平不在同一起跑线! 不在同一起跑线,所以,她彻头彻尾沦落为她的陪衬! 即使她的演奏还没有结束,即使比赛的结果还没有公布。 但是,她知道,她输了!从头至尾地输了! 她认输,却不甘心! 嫉妒,强烈的嫉妒! 不满,浓烈的不满! 为何那些评审要让她们站上同一舞台?! 为何那个老头要将她的骄傲彻底践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千个为什么一万个为什么,压在心头,喘不过气。 怨怼地,她将自己的小提琴狠狠摔在地上。 “砰” 巨大的声响,却浇不灭她心底燃烧的火焰。 “啧啧,真是好狼狈啊!这里……”发泄中,耳畔,有一道叹息的陌生女音幽幽拂过。 抬眼,循声看去。 她记得她,在之前枯夏给她的那张校报上。 羽鸟梦。 她知道,她是那个女孩的妹妹。 “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大可不必!”她拉长脸,冷冷地表达自己的生人勿近。 “笑话?呵,我怎么会来看你的笑话?如果你了解她,就应该知道,我也和你一样,变成了一则笑话!”女孩自嘲地笑,笑中带着没有掩饰的恨意。 她不由得蹙起眉,等着她的下文。 “知道为什么那五位评审会让你和她站在同一个舞台上么?知道为什么那位佐藤冈会那样毫不客气地当众指责你么?参赛的人那么多,水平比你低的,大有人在,可是,为什么他却要单单针对你?单单指责你的音乐‘不堪入耳’?”轻轻松松,女孩抓住她的软肋,一针见血,揭开她的伤疤。 双眸眯起,她死死地盯着女孩脸上了然的笑,无声地催促她的谜底。 “很简单!那位佐藤冈,是她的主治医生!他和她的关系,‘非同一般’!佐藤秋是她的小提琴老师,佐藤冈是她的主治医生,江口也算她的‘学姐’,最最重要的,还有神监督!神监督不仅仅是音乐老师他还是冰帝网球部的监督,他最信任的人,是迹部,而众所周知,羽鸟离和迹部……处在‘热恋期’……”话说到这里,女孩的眼神覆上阴霾,然,转瞬即逝:“这样的条件……这样的背景……你认为她还有输的机会么?他们都清楚她的实力,可是,他们却在上午让她待定……然后,再在下午……故意让你和她站上舞台……两相对比,实力悬殊,她将你的光环掠夺殆尽……彻彻底底地,粉碎了你的骄傲……今天过后,在立海大,所有人都会记得她的名字,都会记得她的音乐……而你……不过是一块被人用过即丢的垫脚石而已……” “呵,不错的推理,可惜,你白费心机。”恨,烧起,然固执的她不愿被人看穿——虽然情感的天平选择了相信,但是,她不是笨蛋,也不是白痴,她听得懂羽鸟梦的挑拨,也清楚羽鸟梦说这些话的意欲何为,也许她是讨厌羽鸟离,也想狠狠地摧毁她的一切,让她也尝尝尊严扫地的感觉!可……那不代表,她会傻傻地陷进别人的圈套,冒头当刀子! “我没有对你用心机,也不想对你用心机,我找你,只是想和你谈笔交易而已。”明白她的防备,也清楚她的顾虑,所以,羽鸟梦也不多话,直切主题。 “交易?”她冷笑,兴趣缺缺的外表下,却是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唇,滑过了然,漂亮的笑脸,溢出毒素。 羽鸟梦迎向她的眼,一字一句,淡淡呢喃: “让我们做一个……可以让她……生不如死的交易……” 第八十五章 狙击 悠悠旋转的,是平静,浅浅流动的,是幸福; 一点一滴,她汲汲营营,看不清,纯粹才是爱情……最终的颜色。 淡淡的蜜粉,浅浅的唇彩,望着镜中那张经过小小修饰的清秀面孔,我微微勾了勾嘴角,扬起一抹不自觉的笑靥。 伸手,松开发圈,及腰的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 对着镜子,拿着发梳,我一下一下顺起那头深紫色的烦恼丝,思绪,渐渐飘远…… ☆☆☆ ☆☆☆ ☆☆☆ ☆☆☆ 架起画板,铺上画纸,一步一步,按照书上步骤。 定位、落笔、打稿、调色。 脚踏实地,循序渐进。 一切本该很完美才是。 至少,我用铅笔临摹出来的底稿和书上给出的那张图片大概……相差无几; 至少,我尝试了许久才调出的颜料色彩和书上要求的那几种……大致相近; 底稿没错,颜色不错,如此推算下来,最后的成品应该也不会误差到哪里去——注意!我说的是“应该”! 应该是什么?“应该”是没有实质保证的虚拟词汇,通俗一点解释,就是有说等于没说,说错也不用负责的假设存在! 所以,当那张和原作看不出半点“血缘关系”的作品印入眼帘时,我除了叹口气感慨“人在各方面的天赋和五指一样是参差不齐”外,并没有任何难以接受的意外存在——毕竟,对于画画,我的接触仅仅停留在小学初中时上过的那些美术课而已。 只是…… 想起之前在医院那个借用网上资料陪着幸村“高谈阔论”的自己,再瞪着眼前这幅完全不像向日葵的向日葵,我忽然能够明白“打肿脸充胖子”和“骑虎难下”这两句话的意境了。 原来啊原来,现实和想象真的有实质上的差距; 原来啊原来,擅长音乐不代表会拥有绘画天赋; 吹牛吹破天,谎言掩饰得再好也终究难以逃脱被揭穿的命运。 “这是羽鸟画的么?” 郁闷纠结间,耳畔,突兀地滑过一缕熟悉的温和嗓音。 心,一惊,猛地回头循声望去,幸村那张俊美恍如玉雕的漂亮面孔落进视线。 绿色的护额,披在肩上的外套,他就那样双手抱胸,随性地站在离我三步之遥的地方,嘴角噙笑地看着我——确切地说,是透过我,看着我面前的画板。 捕捉到那双浅紫色的眼瞳掠过的一抹惊奇和疑惑,我面上一热,慌忙起身面向他,借以隔离他投注在我画上的探索目光。 “那个……幸村君怎么会到这里来?网球部的训练结束了么?”双手背在身后,我一边僵硬地挤出一抹不自在的笑转移着幸村的注意,一边暗暗撕扯起那幅固定在画板上,只能用“面目全非”和“惨不忍睹”来形容的水彩画——毁尸灭迹。 “嗯,今天的训练量已经完成,所以部活结束的时间比以往早了一点。”薄薄的唇扬起了然,幸村放下环胸的手,提步靠近了我。 我一慌,手中的动作一急,过大的撕扯力道一不小心推翻了身后的画板。 砰地一声,画板随着画架坠落在地,而那幅我亟欲想要抹灭的画,还牢牢地定在画板上——只不过,缺了无关紧要的一角而已。 握紧手里残破的碎纸,我有片刻的傻眼,不过,还未等我反应过来有所动作,站在我身旁的幸村,便先一步地动手帮我重新架起了那个画板。 “那个……谢谢……我自己来就好。”硬着头皮接下后续,我想我此刻的心情和表情只能用尴尬才能形容。 “举手之劳而已。”幸村不以为意地笑笑,视线再度落到我的画上,挑挑眉,若有所思地看向我:“羽鸟最近在学水彩画吗?” “呃,是啊!”既然已经被他发现了,那么再扭扭捏捏地遮遮掩掩也就失去了价值:“虽然之前有在网上看过一些名家作品,也找过资料查过画法,但我却从未认真地去实践过……”这倒是事实。 “这样啊……”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24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村了解地点点头——毕竟,我从未正面误导过他,我擅长画画。 秋读阁 “对了,羽鸟今天没有带小提琴来练习么?”像突然想到什么,幸村换了一个话题。 “小提琴?”我一愣,随即无奈地笑笑,点了点头:“是啊,今天没有带……只带了画笔和颜料,过来转换一下心情。”该庆幸么?自从那次初赛,我以压倒性的胜利赢过柳生络樱后,当时来当观众看比赛的竹本老师,便私下塞给我一把立海大音乐教室的钥匙——她说那是校长给晋级复赛人的“慰劳品”——用处不大,不过,却给了我一个能在暑期往学校跑的理由。 值得一提的是,校际音乐赛初赛结束后的第三天,静雅告诉我,她和亦晴要跟着真田他们几个正选去参加什么青少年选拔的合宿,问我有没有兴趣报名当志愿者,当时,我是有点心动的,不过,那份心动却在听静雅惋惜地说幸村因身体原因不能参加时而烟消云散。 至于迹部,自那次初赛结束,他让桦地送了我一束玫瑰,和我擦肩而过时淡淡说了句“勉强还算场华丽的演奏”后,我便没有再见过他——虽然在青少年选拔开始的前一天,我有和他通过电话,如普通朋友般敷衍地寒暄过几句。 “心情?”愣忡间,耳畔拂过幸村略带一丝不解的嗓音。 “是啊,是心情。”神,稍敛,我似笑非笑地迎上他迷雾般的紫眸:“偶尔换一点事做,才不至于腻烦啊!” “所以才想要画画?”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瞥我画板上的画,眼底的笑意讳莫如深。 “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我有些脸红地撕下那张画,揉成团。 “……”幸村没有再接话,只是他嘴边的笑,加深了些许。 “对了,明天下午羽鸟有空吗?”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扔了这么句话过来。 心,咯噔一跳,我不解地移眸迎上他总是深邃难测的眸,静等下文。 “如果可以的话,愿不愿意……和我约会一次?”如花的唇,绽开漂亮的纹,他就那样看着我,薰衣草般的眼底,有一丝莫名的光芒,隐隐跳跃。 ☆☆☆ ☆☆☆ ☆☆☆ ☆☆☆ 怦怦!怦怦! 心跳的频率又开始加快。 我下意识地收敛心神,却褪不去颊畔染上的两朵温热。 看一眼时间,匆忙起身。 照一遍镜子,确定一切无误后,我拎起包包,出了门。 和外婆打过招呼,我瞄了眼幸村交给我的那张门票,循着昨晚上网查到的路线,往车站走。 甜甜的,是喜悦;柔柔的,是雀跃。 原来,和喜欢的人约会,真的有憧憬的感觉在酝酿。 抬头,看一眼刺目的阳光。 夏天,或许真是属于恋爱的季节,也不一定。 ☆☆☆ ☆☆☆ ☆☆☆ ☆☆☆ “大家辛苦了!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解散!” …… “幸村学长!” 走在回休息室的路上,一抹娇俏的淡蓝色身影,突兀地从不远处的树荫下,由远及近。 “柳生?”他有些意外。毕竟,在上次初赛失利后,比吕士有无奈地提过,柳生络樱不顾家人反对,坚持要和大岛枯夏她们一行去北海道散散心云云…… “有事吗?”他不动声色,语气是一贯的温和而疏离。 “哥哥说,幸村学长很擅长画水彩画,而我是初学,所以……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学长……”扬扬手中的几张画纸,柳生络樱的脸上有一丝紧张和不安。 “问题?”他一愣,随即淡淡地挂上微笑,正想找理由开口婉拒,却被从身后传来的一声“部长!”所打断。 循声、回眸,他看见一个穿着土黄|色运动衣的二年级,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跑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他平静无波。 “有个……有个自称凯宾的……外国人……跑到网球场……要和我们挑战……中村他们几个……受不了他的挑衅……和他杠上……可是……可是……他们被修理得好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来人的话说得断断续续。 “凯宾?”眉,微挑,这个名字,他有所耳闻。 看眼时间,沉吟片刻,他抱歉地和柳生络樱打过招呼后,调转步伐随着部员往网球场去。 目送着幸村渐渐走远的背影,柳生络樱的唇,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她伸手将其放至耳畔。 “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吗?”电话那头的女声,显得有些急切。 “嗯,虽然出了点意外,不过,却‘意外’得恰到好处。” “怎么说?” “有个叫凯宾的外国人跑来立海大踢馆。” “凯宾?” “你认识?” “呵,见过一面,早上,他跑来冰帝指名道姓要找日吉单挑网球,然后,把日吉他们几个一个个打趴下后,留下一句‘告诉越前龙马,凯宾来了’……我灵机一动,上前告诉他,越前龙马曾被立海大的幸村打败过……想不到,还真的把他引来了……” “看来这次的计划会很顺利。” “呵!但愿!” “……你找来的那些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怎么说?” “她是迹部的女朋友,那些人,不会投鼠忌器?” “呵,你想太多了。” “希望。” “……” “我真期待看到她发疯的样子……” “一定会很精彩……” 挂断电话,柳生络樱眯眸望向天空。 漂亮的唇角,有一丝毒素,缓缓溢出。 羽鸟离…… 当你掉进地狱时—— 会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我—— 试目以待。 ☆☆☆ ☆☆☆ ☆☆☆ ☆☆☆ 下公车,换地铁,到站,走出地铁站。 一条马路的对面,便是门票上所写的画展地点。 看一眼时间,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手,触碰胸口,心跳的频率还是紊乱。 信号灯跳转,指示行人行走的绿灯亮起。 随着人潮信步走上斑马线。 “砰” 一个人影不小心和我撞上,一句“对不起”后,匆匆和我擦肩而过。 我不以为意,但,下一秒,神经中的某根弦被触动。 下意识地摸了摸牛仔裤的口袋,空空荡荡! 该死! 我急急回头寻找那人的身影。 庆幸,那身黑衣还算醒目。 我二话不说地提步向他追去。 但,随意的回眸中,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当下拔腿就跑。 于是,“抓小偷!抓小偷!”这几个字,我喊起来顺理成章。 不过,比较郁闷地是,没有半个人跑出来见义勇为。 边跟在那人后面练习跑步,我边冷静地掏出手机报了警。 虽然很想在原地等着警察过来处理,但,一想到皮夹里还有画展门票,我便咬咬牙,硬着头皮尾随在后。 跑过几条小巷,我已累得喘不过气,而那个小偷则又身手灵敏地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我无奈,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待呼吸稍稍平复,我后知后觉地环顾四周。 意外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拐进了一条僻静的深巷! 警觉心顿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窜上脑海。 本能地想要往回走,却愕然发现几个长相流气的青年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堵在了巷口。 脚下,后退,向后转的瞬间,接触到同样流气的几个人缓步而来。 其中有一个,还抛玩着我的那只皮夹! 两边的路都被堵死,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东一串西一串,串起一幕俗到不行的阴谋诡计! 而很不巧的是! 我成了那个倒霉的被设计者! 第八十六章 女王的怒火 晴空万里,鸟鸣啁啾,骄阳环绕下的青少年选拔合宿中心,一场不在计划内的顶上对决,如火如荼。 迹部vs真田。 一个是统领200多人的冰帝网球部部长,一个是曾经蝉联两届全国冠军的王者立海大副部长。 关东大赛的决赛,冰帝止步第二单打,在第一单打的迹部和真田还未上场前,决赛便已结束——对于这样的结局,很多人都抱有遗憾——因此,当接到迹部和真田私下比赛的消息时,原本分散在各地进行训练的少年们,皆不约而同地前来观战,三三两两地围在球场外围,静观又一场难得的“双部之战”。 “15——15!” “30——15!” “30——30!” “40——30!” “ga!迹部!2——0!” …… 一来一往,你追我赶,互不相让。 “2局都是迹部拿下了!” “貌似现在是迹部抢占了先机!” “比起迹部,原来我还认为立海大附中的真田实力上应该更强一点。”毕竟,这次关东大赛,立海大拔得头筹,而真田更是杂志上公认的目前初中生网球界实力最强的男人! “不愧是迹部……” 惊讶的感慨声此起彼伏,一度,很多人都以为场上的局势将偏向于迹部无疑。 其实并不然。 果然,几分钟后,当迹部的得意技——“破灭的轮舞曲”被真田的那招“看不见的引拍”破解了之后,比赛的局势急转直下。 “40——30!” …… “ga!真田!3——1!” …… “ga!真田!3——3!” 一步一步,真田宛如睡醒的公狮一般,步步紧逼,慢慢地主导了整个比赛的节奏。 “看来破灭的轮舞曲被破以后,迹部好像就没什么胜算了……” “这样下去的话,真田会一直领先下去,然后获胜吗?” 喃喃的议论四起,在场观看比赛的大部分少年,似乎对迹部目前的处境并不看好。 充耳不闻地站在底线外,迹部的眉,微微蹙起。 “嘚嘚嘚” 一下一下,黄|色的小球在他手中弹起、落下。 深灰色的眼,紧紧锁着另一方的真田,他的表情,在阳光的渲染下,显得有些冷漠严肃,和平时的轻佻自信,判若两人。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是又无法否认。 真田弦一郎,真的是个了不起的对手!不愧是立海大的王牌,也难怪被称作是中学网球界no1的人物!而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也未曾在那个幸村精市手上赢过一次……可见,那个被叫做“神之子”的人实力不容小觑……难怪……她……会对他动心……不过…… 他的眼神,倏地一凝,球高高地往上抛起。 “你以为本大爷是谁啊?啊恩?”就算是no1又怎么样?就算是神之子又怎么样?在他迹部景吾的字典里,可没有输这个字!看着吧!他,一定会赢! …… 啪啪啪 远处,有几只鸟儿,振翅离开了树梢。 全场皆寂。 只余那颗黄|色的小球,嗒嗒嗒地滚落到一边。 好一会儿,在场观看比赛的少年们才从刚刚那个震撼的发球上回过神。 “什、什么啊,刚才的发球……” “迹部那家伙,什么时候学会了这种技术啊?呵,可真是会藏啊!” …… 望着那颗沐浴在阳光下的网球,球场上的真田,心底的滋味亦是五味杂陈。 到了这种时候还保留着这种技术么?迹部景吾,还真是可怕! …… “够了!到此为止!”适时地,坐在教练席上的神监督,起身暂停了这场比赛:“真田、迹部,你们两个都合格了!” 冷不防的一句话,让还未尽兴的迹部和真田,错愕当场。 “你们将成为青少年选拔队的成员……”这是神监督淡淡的解释,话落,顿了顿,他征询地将目光移向不远处的华村:“华村老师,没问题吧?” “请便吧!那两个人的实力……相信经过刚刚那场比赛,在场的人,谁都不会有异议的。对吧,手冢?”华村又把球抛给了自始自终都站在场外没有怎么说过话的手冢。 “是的!”意料中,手冢微微地颔首。 于是,一切,就此定案。 ☆☆☆ ☆☆☆ ☆☆☆ ☆☆☆ 哗哗哗的水声在浴室内静静流淌。 闭眼,任微凉的清水滑过赤 裸的肌肤,迹部原本纷乱的心情,渐渐沉淀。 伸手,关掉淋浴喷头,擦干身体,换上浴袍,他随意地将一条毛巾环上脖子,借以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刚刚走出浴室,床头的手机唱起古典的歌谣。 信步来到床边,看一眼来电显示,他单手按下接听键,漫不经心地将其放至耳畔。 “少爷!不好了!羽鸟小姐……出事了!” ☆☆☆ ☆☆☆ ☆☆☆ ☆☆☆ 深蹙的眉宇,紧闭的双眼,红肿的脸颊,带血的嘴角。 病床上的女孩,仿佛一朵经历过蹂 躏的花儿一般,狼狈而脆弱。 被风干的泪痕挂在眼角,被咬破的双唇没有血色。 她在不安,她在害怕。 即使还在梦中,她还是无法摆脱恐惧的纠缠。 心,狠狠抽痛。 有一波窒息,四下蔓延。 修长的指尖,带着难言的颤抖,触上她伤痕累累的面颊。 她颤抖,她痉挛。 炎炎夏日,她却冷得瑟瑟发抖。 下意识地,他伸手,如对待易碎的玻璃,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一遍一遍,他吸取着她身上的味道,一点一点,他吻干她脸上的冰凉。 他抱着她,很紧很紧。 他的体温,渐渐地,抚平了她的眉宇。 她在他的怀里,找到了安心的味道。 “少爷……”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心虚的人影,不安地走了进来。 灰色的眸底,凝结成冰,但,下一秒,却在她的身上,融化成水。 不舍地,他松开自己的手,将她安置在床。 略带生涩地,他替她整了整被角,吻了吻她的额头。 起身,扫向垂手等候在一边的高大男子,他冷冷地使了个眼色,提步,率先离开了病房。 ☆☆☆ ☆☆☆ ☆☆☆ ☆☆☆ 深锁的眉,凌厉的眼,跟在这个少年身边十几年,平野中川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总是高傲、华贵的少爷身上,看到如此嗜血的眸光。 平野中川,迹部家聘请的私人保镖,自迹部景吾出生那刻起,他便或明或暗地负责起他的所有安危,听从他的所有吩咐——而他接到的最新任务,则是在暗处,注意并保护那个叫羽鸟离的女孩。 在迹部无声的询问中,平野硬着头皮,冒着冷汗,巨细靡遗地将今天发生过的种种,据实以告。 从那个女孩被人偷了皮夹,到她被七八个青年围攻。 从她冷静地和那些人周旋,到后来她冷不防地从包里翻出劣质香水喷伤了其中一个男人的眼睛。 接着,再是她激烈的反抗,狠狠踢伤了两个人的脆弱部位后将那些人激怒成发狂的野兽。 虽然,平野有及时地从暗处冲上去阻止那些人的施 暴,但,碍于对方人数过多,双拳难敌四手,他最终没能护她毫发无伤——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除了软组织挫伤,右手轻微骨折外,并没有受到其他实质上的伤害——不然,平野知道,他的“钱途”和保镖生涯就要到此为止了。 听完平野的叙述,迹部的眉,有片刻的松弛。 指尖,若有所思地轻触眼角下的泪痣,他想象着那个总是倨傲得不肯服输的她,眸中的冷酷,渐缓。 但,那也只是一瞬而已! “告诉本大爷,幕后主使是谁?”他不是笨蛋,七八个男人有计划性地围攻一个女孩,动一下脑子,就知道那是一场带着摧毁意义的阴谋诡计! “我隐约有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到柳生这个姓氏……”当时为了怕暴露自己的行踪,让那个女孩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藏匿的地方稍稍远了一点。 “柳生?”眉,微蹙,他记得之前就是那个叫柳生的女孩要赶她离开立海大…… 柳生……是么? “那七八个人现在在哪里?”心思翻转,强烈的怒火凝聚胸口,让那双灰色的眼眸,染上一层晦暗的阴影。 “在警察局。”如果不是那个女孩在事先报过警,而警察又适时赶到的话,他也无法真的让她和自己全身而退。 “警察局?”呵,顶多也只是拘留几天的光景而已:“通知今村他们,让他们去一次警局把那几个人保释出来,带到小野那里去……” “小野?!”小野他不是……不是……专门负责拍摄那种限制级影片的导演么?迹部少爷……一向以华丽示人的迹部少爷什么时候和那种边缘人物扯上关系了? “至于那个柳生……”他似笑非笑地斜了眼面前的平野,不去理会他眼底的震惊和骇然:“制造一场‘意外’,‘绑架’一个女孩交给小野,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是……” “少爷?!”平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本大爷就要验收成果,如果你做不到,三天后,记得去中村那里结算你的薪水。”语毕,不等平野的反应,他旋身便往病房内走。 对于平野,他拥有足够制衡他的筹码和底牌,所以,他并不担心他会出卖他——至于那个小野,呵,他相信以今村他们的能力,要做到撇清关系和滴水不漏,并不是什么难事——在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对错,也没有绝对的正邪,身为迹部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潜藏在他身边见不得光的保护,并不少……而他,从很早开始,就懂得了驾驭。 所以,他有足够的自信和实力,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只因,他的名字,叫做迹部景吾! 第八十七章 薰衣草 那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狰狞的面孔,恶心的滛 笑。 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加速急遽。 是惊恐也是惊惧。 望着那一张张不怀好意的脸,望着那一双双伸向我衣服的手。 心,沉落谷底。 一个人,四周只有我一个人。 没有人帮我,也没有人救我。 孤独、寂寞。 只能凭着本能—— 挣扎、反抗。 一遍一遍,在脑海告诉自己: 不认命,不想认命,不能认命! 可是,那些人的脸,越来越近。 那些人的声音,带着恶魔的召唤。 害怕,彻骨的害怕! 不要过来!不要碰我! 谁?!谁能来帮我?! 声音,尖叫到沙哑;神经,紧绷到边缘。 怕!真的好怕! 冷!真的好冷! 不!不要过来! 奔跑,只能奔跑。 如一个迷失方向的孩童,在一片灰色的世界拼命摸索。 慢慢地,我跑到了尽头。 在尽头等我的,是万丈深渊。 跑啊!你倒是再跑啊! 身后,那些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带着笃定,夹着讥诮。 逃不掉!真的逃不掉了么? 不!不要—— “真是不华丽啊,小璇……” 谁?是谁在我耳边说话? 骇然、恐惧。 颤抖、痉挛。 却在下一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有恶意,没有强迫。 默默地,为我撑起没有风浪的城堡。 “这样的你……让我如何放手?” 谁? 是谁在说话? 轻轻地,似一片羽毛。 幽幽地,像一缕叹息。 渐渐地,撤掉了我的颤栗。 忙乱的心,找到沉淀的方向。 只因……那个声音……温柔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该拿你怎么办?嗯?” 暖,好温暖。 那双环住我的手。 那缕落在我额头的触碰。 小心翼翼,如待珍宝。 像天使张开的羽翼。 一点一点,为我扫去那片流转在我身边的黑色。 “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 眼皮,好重。 那个声音,越来越远。 慢慢地,再也听不清…… ☆☆☆ ☆☆☆ ☆☆☆ ☆☆☆ 头,很沉。 思绪,很乱。 全身,宛如被拆装重组一般,刺痛难当。 幽幽地,从薄薄的暗色中转醒。 印入眼帘的,是一片属于白色的空间。 指尖,微动,下一秒,接收到一份陌生的温度。 诧异地移眸望去。 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精致面容。 钻蓝如海妖的发,神秘如薰衣草的眼…… 幸村精市。 我有半秒的愕然。 “你醒了?”紫色的眸底,掠过一丝难掩的光芒,他看着转醒后的我,原本紧绷的唇角,有春雪融化后的温度。 “你……”出口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沙哑,我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 无声地伸手稳住我尚显虚弱的身体,幸村小心翼翼地帮着我,寻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坐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断层的记忆慢慢回笼,垂眸,望了眼不知何时打上夹板的右手,我的心底,五味杂陈。 是难堪,也是无措。 此时此刻,我最不想见也最怕见到的人,就是他——是女生的自尊在作祟么?我不想让喜欢的人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 “我打了你的手机,接电话的那个人告诉我……你在医院……”状似云淡风轻的解释却提不起能够轻描淡写的笔。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连呼吸,都带着浅浅的窒息。 “羽鸟,还记得你之前送我的那两束薰衣草么?”注意到我微微发颤的手,幸村无声地叹了气,体贴地,换了一个话题。 我下意识地移眸看向他,却见他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窗台边。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束淡淡的紫色,印入眼帘。 那是…… “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到奇迹……”唇,弯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幸村的声音如一泓清泉,幽幽地,在空气里流淌:“那真的是一句很振奋人心的话语呢……” “……” “羽鸟要不要听一个故事?”片刻的沉默后,幸村淡淡地移眸看向我,冷不防地冒了这么一句话。 “故事?”我一愣,抬首迎向他总是深邃的眼睛,看不清他的意欲何为。 “呵呵,是一个和薰衣草有关的故事。”他笑,还是一贯尔雅如风。 “……”我没有说话,只是直觉地看着他,静等下文。 “曾经有一片蓝色的水域,在那片水域中,住着一株寂寞的植物,她说她的名字叫薰衣草,而那一波波流转在她身边的液体,有个很哀伤的名字,叫做眼泪。” “每当有星星的夜里,薰衣草都会默默地抬头望着天空,在心底,一遍一遍吟唱一首属于她自己的旋律,她的声音,像海妖的歌声,往往,会引来少女的伫足聆听,而每一个听到她歌声的女孩,都会情不自禁地留下一滴眼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薰衣草身边的眼泪,淹没了周遭的平原。于是,所有的花都选择了枯萎,所有的草,都停止了生长。” “上帝知道这一切后,派了一个天使下凡。天使,带着上帝的命令,找到了薰衣草所在的那片水域,天使知道,如果要完成上帝的使命,让平原恢复原貌,那么,他要做的,便是用他手中的权杖,彻底消除那株叫做薰衣草的植物。” “天使没有留情,薰衣草在他的手中,渐渐幻化成了细碎的泡沫,一阵一阵幽香随着薰衣草的消失而逐渐飘向远方,而那一刻,天使听到了,听到了那首藏在薰衣草心里,牵引着无数少女落泪的歌声是什么了……” “她在等待,等待一个解脱,她在憧憬,憧憬一个奇迹;她的香味,落入了那片水域,渐渐地,眼泪干了,一簇一簇,化为一大片美丽的紫色植物,当风吹过时,香味会弥漫整座平原……” “然后,大片的紫色代替了一个人的寂寞,上帝将那片紫色植物,冠上了薰衣草的名字……” “……” “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见奇迹。”嘴角,洋开柔软的弧度,幸村重新看向我的眼,有一种莫名的光芒在闪烁:“薰衣草看到了她的奇迹,而因为羽鸟,我也看到了我的奇迹,可以的话,深深地呼吸一口气,黑夜,便真的只是是昨天发生过的一场梦……” “……” “而现在的羽鸟,已经清醒了,不是么?” “……”望着他的眼睛,望着他认真的表情,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是清楚,也是了悟。 那是他独有的一种安慰。 明明什么都知道,明明什么都了解。 只是……究竟是为什么? 有心还是同情? 看着他的眸光,依旧,是那般的清澈难懂。 怦怦!怦怦! 心跳的频率,有些加快。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就那样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 在这个刚刚脱离黑夜的午后,在这个冷静还未回归之前。 曾经设计过许多场合的字句,就那样,一时冲动地从喉间悄然溢出。 四周的空气,就此定格。 ☆☆☆ ☆☆☆ ☆☆☆ ☆☆☆ 病房的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红白运动服的少年。 紫灰色的发丝,妖媚的泪痣,俊美的脸庞。 少年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门外,手中有一束鲜红的玫瑰悄然怒放。 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来的,也没有知道他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宛若被时间所遗弃,高傲得遗世而独立。 直到…… 灰色的眸带着一波讥诮的笑偏向怀里的红色玫瑰,薄薄的嘴角,勾出一抹无意义的弧度,幽幽呢喃:“薰衣草是么?”脚下,微微一动,半秒的停顿后,他旋身漠然地选择离开。 呵,还真是不华丽的植物…… 嘴角的笑,带起难掩的自嘲。 抬手,一抛。 红色的玫瑰狼狈地落进几步之遥的垃圾箱里。 几片破碎的花瓣哀怨地在空中辗转、飞舞,最后无声地躺入大地冰冷的怀抱。 叹息、哭泣。 凄美中又带着深深的落寞和悲凉。 就像那个少年 离去后的那道背影…… 第八十八章 怨怼 是此刻的心防太过脆弱还是他的温柔太过致命? 是情不自禁?还是意乱情迷? 曾经以为藏匿深处的秘密就那样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字句刚落,理智回归。 脸颊,烧出两片羞涩。 懊恼、尴尬、紧张、无措。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加白痴。 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没有花前月下的美丽朦胧,没有华衣美服的精心装扮——狼狈难堪的自己,苍白单调的病房——时机不对,场合不对,剧本不对,一切一切都不对。 话一出口,覆水难收。 我挑了一个没有天时、没有地利更没有人和的仓促空隙,卸下了自己的矜持,捅破了那层薄薄的暧昧。 心脏,缩紧。 呼吸,停滞。 一遍一遍,我在心底默数自己的心跳。 我不敢对上幸村的眼睛,也不敢窥视他的表情。 短暂的沉默后,我终是懦弱地抢在他出声前,急急地换了个话题:“对了,幸村君知道那个送我来医院的人是谁吗?”没有自信,害怕拒绝,原来真要面对自己的感情时,我竟也是这般的没有出息…… 好在,幸村有体贴地顺着我的话尾接了下去。 他说他没有问那个人的名字。 昨天,因为网球部的事情,他并没有如约去看画展。他有打电话来和我道歉,但,由于我手机关机,所以他一直未能联系上我,直到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他又拨了我的手机,这次,我没有关机,不过,却是一个男人接的。 男人接起电话,什么也没有问,只说了一句:“羽鸟离在东京xx医院。”后便直接挂断。 于是,半信半疑地,幸村从神奈川赶到了东京,来到了那个男人说的医院,这才找到了我的病房,知道我昨天出事的事情——只是那时,他并没有在我的床边,看见任何人的影子。 听完他的叙述,我的心,有些复杂难言。 有一点点失落,有一点点黯然。 失落,如果没有昨天的意外,那场约会也不过是出泡影。 黯然,那双在睡梦中紧紧拥住我的手,竟不是眼前的他。 也许对于昨天的事,我的记忆并不清晰,但是,我却清楚地记得,在那些男人要对我施 暴的时候,有一个人适时地冲出来救下了我,虽然,那时的神智有些恍惚,但,昏厥后的意识却是有三分的清醒。 因为那若有似无的清醒,所以我感觉得到昨天晚上,有一个人,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模模糊糊中,我记得他环住我的那双手,有着炙热的温度,流连不去。 因此,刚刚睁开眼,看见幸村,我有三分的惊讶和七分的窃喜。 我潜意识地将他和昨天的那个人画上了等号。 那束薰衣草,那个有关薰衣草的传说,那份来自他的安慰。 我以为他是“他”。 我好想他是“他”。 可是,刚才,无心的话题揭开现实残忍的面纱。 他不是“他”。 不是“他”,会是谁? 那个答案,隐隐约约,有一番揣测。 可惜,我却失了追根究底的勇气。 唇,滑过一缕苦笑,我抬眼望着眼前的幸村。 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仿佛适才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听到。 他……总是这样,明明知道所有,清楚所有,却总是选择不动声色。 不道破,不讲明。 体贴地选择沉默。 不知,那究竟是他的温柔还是温柔包裹下的残忍。 我看不懂他的心,猜不透他的情。 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并不重要。 因为,我还没有努力,我还不够努力。 只是……那样的掩耳盗铃,还能持续多久,还能维系多久?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唯一清楚得是,现在,目前,此刻,对他,我不想放手,也舍不得放手。 我喜欢他,认定他,就是他。 不管前路有多难,不管结局是何种,都阻止不了我想要追逐他的心——傻也好,呆也好,痴也好,笨也好,他是我认定的幸福,他是我想要的爱情,所以,即使用尽心计,不择手段,我也要让他回应我同等的心情! “小离!小离!”思绪翻搅,病房的门被人用力推开。 条件反射地移眸望去,我看见满脸惊惶的羽鸟馨子难掩焦心地由远及近。 她的身后,还跟着同样担忧表情的羽鸟国宏。 见状,幸村无声地退了几步,将我床边的空间,让给了羽鸟馨子他们。 “小离……你……”看到我上着夹板的右手和略显狼狈的脸颊,羽鸟馨子总是雾蒙蒙的眼睛又有泪水开始酝酿,然而,许是碍于幸村在侧,她强忍着硬是没有让那些液体溃堤。 至于随后跟上来的羽鸟国宏则因我此刻的模样而稍稍蹙了蹙眉宇。 不过,他没有说什么,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后带着一丝询问地转移到了我身边的幸村身上。 出于礼节地,幸村微微向羽鸟国宏他们点了点头,客套有礼地寒暄了几句后,他温和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体贴地选择了告辞。 目送着幸村离去的背影,我有半秒的失神。 “呜呜呜……呜呜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呜呜呜……”幸村走后,羽鸟馨子的泪,再也无所顾忌地倾泻而下,颗颗晶莹在脸上串成小溪,记忆中的世界末日,似乎又在她身上降临。 思绪,收敛,我无力地看了她一眼,不知该说什么。 “哭哭哭!就知道哭!妈的!你除了哭还会干什么!”这是羽鸟国宏略显不耐的声音。 闻言,羽鸟馨子的泪又涌,不过,却硬生生地咽回哽咽,无声地开始啜泣。 嫌恶地瞪了羽鸟馨子一眼,羽鸟国宏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 银紫色的眸,瞥到我打着夹板的右手,闪烁出几丝阴霾,但,很快地转瞬即逝。 “小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电话里,那个人说你受伤住进了医院……你怎么会住进医院?你不是在神奈川的么?为什么会跑到东京来?还受了伤?而且,我刚刚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他说你的这些伤是人为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地,怎么会被人围攻呢?你之前的那些事北森小姐不是已经帮你解释清楚了么?为什么……现在还会发生这种事?迹部少爷知道么?”担忧的眼神,关心的语气,焦虑女儿的好父亲角色,羽鸟国宏显然是炉火纯青。 不过…… 我不由得在心底冷笑。很清楚他那一串问句中,只有最后那一句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羽鸟离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我不知道羽鸟国宏他们究竟了解过多少,清楚了多少,相信了多少,毕竟,自从真相揭开后,我和他们之间的互动,仅仅止步于一些表面上的客套寒暄而已,每次,回东京,羽鸟国宏只会有意无意地询问我和迹部之间的发展以及拉小提琴的进展,至于羽鸟馨子,则因为上次在医院的那件“不愉快”,她已经很久没有单独和我交谈过了——很可笑,是不是?如此亲子间的互动,细细算来,兴许还不如陌生人那般亲近。 所以,当听完羽鸟国宏那番状似关心的询问,我的心,无波无痕,甚至,只有一波不屑的恍然悄然滋生——他企图告诉我,他们对以前那些事情的认知,对羽鸟离做过的那些事,还停留在表面的认知——他们也许知道羽鸟离是被误会的,可是,他们却不清楚那一切事情背后的始作俑者叫做羽鸟梦——很可惜的是,他忘记了一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羽鸟梦在冰帝被孤立、受欺负,他们不会不知道,不会不知情,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和我说,什么也没有问,他们,只是用着他们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帮着羽鸟梦——如果不是前几天和北森的那通电话,也许,我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那位胆小懦弱的母亲,会有那样勇敢的一面——带着受欺负的女儿,找上校长室,声泪俱下地当着那些围观学生的面,代替女儿来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多勇敢!多伟大啊! 明明知道所有,却在我面前只字不提,仿佛他们不曾误会过羽鸟离——当所有人都知道羽鸟离的无辜,羽鸟梦的可恶,他们……这一对同羽鸟离最为亲近的亲人,竟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的状况外!连一句解释,一声道歉,一个交代也没有!就连上次,羽鸟梦“推”我下楼梯,“摔坏”我的小提琴,他们,也只是在羽鸟梦出院后选择不了了之! 伟大么?真伟大啊!这样对于女儿的恶行选择“装聋作哑”的父母还真是不多见啊!不过,很可惜,他们却不属于我! 心湖波动,思绪翻搅,愤懑、怨怼让我的眼睛染上一层晦暗的痕迹。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想起昨天那些男人无意间吐露的主谋。 我吊着点滴的手,不自觉地捏成拳。 “小离?”见我半天没有回应,羽鸟国宏不免有些着急。 神,稍凝,我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一道刺耳的女音,插了进来。 “姐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把你惹的那些麻烦和爸爸说吗?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25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爸说吗?” 第八十九章 报复(上) “姐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把你惹的那些麻烦和爸爸说吗?” 嘴角隐含碍眼的弧度,脸上堆起做作的担忧,刚刚推开病房大门的羽鸟梦就那样带着一副潜藏的胜利者姿态,施施然地向我这边走近。 “麻烦?什么麻烦?”闻言,羽鸟国宏浓浓的眉又打了好几个结,他看看羽鸟梦,再转向我,口气明显下降了几度:“你又在外面惹麻烦了?” “又?”我抓住他话底的关键词,忍不住嗤笑:“父亲大人似乎忘了,北森小姐他们已经公开承认,之前在冰帝的那些事,可不是我惹出来的。” “……”羽鸟国宏语塞,偏眸,假装清了清喉咙,咳嗽了几声后,下意识地将注意力移到了羽鸟梦身上,冷冷道:“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嗯?” “我……”羽鸟梦似乎被吓到了的样子,犹犹豫豫地偷觑着我的表情,一副虚伪地想说什么又顾忌着不敢说的模样。 “妹妹,你倒是快点告诉父亲大人,姐姐我究竟在外面‘不经意’地惹上什么麻烦了?”茫然的眼神,紧张的神色,拼演技?呵,你还嫩了点!“为什么姐姐我‘好端端’地想到东京看个画展,就会‘毫无预兆’地遇上‘有心人’安排的抢劫?而且,他们口口声声还说……还说要……”泪,止不住滑下,身子,瑟瑟发抖,陷入回忆时的惊恐,似乎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难度。 “小离……没事了……小离……呜呜呜……”见状,羽鸟馨子心疼地将我搂进怀里,发达的泪腺又开始运作。 无声地埋入她的怀里泣不成声,我偷偷瞄了眼细眉不自觉蹙起的羽鸟梦,嘴角,在暗处,弯出一抹嘲弄的痕迹。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似是受不了我和羽鸟馨子的“二重奏”,羽鸟国宏烦躁却无奈地爬了爬修剪整齐的平头,不耐地对着羽鸟梦开炮。 “我……我……是上次校际音乐赛的事情……那时……第二轮比赛的时候……所有评委都把票投给了姐姐,一致同意姐姐晋级……然后……我本来是想去后台和姐姐说恭喜的……可是……可是……我却在后台看到输给姐姐的那个叫柳生的女孩在和别人说,姐姐的晋级是靠关系的……还说……要给姐姐好看……”许是察觉到羽鸟国宏此时没有掩藏的风雨欲来,羽鸟梦咬咬牙,硬着头皮,嗫嚅着如是说,很有技巧地把自己抽身到了局外人的位置——看来,一阵子不见,这位小妹妹推卸责任的功力,丝毫没有褪色的迹象。 果然,下一秒,羽鸟国宏愤怒了,嚷嚷着要去找柳生要个说法云云。 但,眸中含泪的羽鸟梦仓惶地拉住他,说没有证据,他们不能这样找上门。 爸爸要发飙,女儿忙劝阻。 一番你来我往的商榷讨论后,最终得出一个我不意外的共识。 “小离,你放心!这件事,爸爸不会这么算了的!你安心休息!爸爸一定会帮你要个说法!我羽鸟国宏的女儿,可不能让人这么欺负!”严肃认真地,羽鸟国宏如是对我保证,语毕,顿了顿,他软下口气,安抚了还在哽咽的我几句有的没的后,转向羽鸟馨子,叮嘱她好好照顾我,然后,借口有事,先走一步。 目送他迫不及待的背影,我隐隐约约猜得到,他想找的人是谁。 至于羽鸟梦,则在羽鸟国宏走后,晦暗地看了我一眼,也胡乱扯了一个理由,匆忙告退——如果没有意外,我暗忖,她一定是去找柳生络樱了。 不过,我很好奇,在她这样“卖”了她后,她,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让柳生络樱心甘情愿地帮着她数钱——要是没猜错,她今天本来的目的,是想趁着我“惊魂未定”的时候,过来落井下石的吧?可惜,我的抗打击能力似乎没能符合她的要求…… “小离……”沉吟间,耳畔拂过羽鸟馨子略带担忧的声音。 神,稍敛,我勉强对她扯了扯嘴角。 见状,羽鸟馨子泛滥的泪又开始成灾,收紧抱住我的手,她像个孩子似地默默流泪。 我知道,她是在真心为我心痛。 叹口气,犹豫着环住她,我闭上眼,思索着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 ☆☆☆ ☆☆☆ ☆☆☆ 在医院里修养了十几天,我身上的伤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虽然右手已经下了夹板,但碍于“伤筋动骨一百天”的定律,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缓慢恢复。 住在医院的这些日子,羽鸟馨子每天都会来陪我,也许她的眼泪还是有些多,也许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有些生疏,但,不得不说,我感激她的陪伴。 因为我的坚持,羽鸟馨子他们并没有把我受伤的事通知外婆,只是告诉她,我想家了,要在东京住一阵子。 而幸村,他偶尔也会过来看我,带一束薰衣草,带几本诗集,如朋友般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和我聊一些有的没的——虽然平淡,却很幸福。 值得一提的是,羽鸟国宏这位父亲学会了“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我——有时带些水果,有时询问我的需要,当然,每次来,他都不忘明示暗示地“透露”一下迹部的行踪,解释一下那位大少爷为何至今都没有出现在我病床边的原因——和美国队的青少年选拔赛。 至于羽鸟梦这位妹妹,听羽鸟馨子解释说,她暑期报名了补习班所以“最近”忙得很,没有办法过来陪我,不过,她有体贴地“做”了些小点心托羽鸟馨子带来医院聊表心意——可惜的是,羽鸟梦做的那些点心,味道和羽鸟馨子做的如出一辙——我知道,那只是羽鸟馨子替我和羽鸟梦之间,牵起的桥梁而已。 对于我和羽鸟梦之间的“暗潮汹涌”,我从这些日子的观察中知道,羽鸟馨子和羽鸟国宏其实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为了“家和万事兴”,他们选择了不动声色和保持沉默。 可惜,他们却不知道,他们越是这样,越是会激发起我想要狠狠撕裂家中那份“和平”假象的阴暗面——或者,该说,自从拥有了羽鸟离的记忆后,我心底便一直充斥着那样的念头——我想过压抑,可是,羽鸟国宏和羽鸟馨子,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将他们的偏心进行得如此彻底…… 沉默,不代表无知。 压抑,不代表克制。 不说穿,不点明,不道破,可不代表我愿意就这样活在他们自以为家庭和睦的假象中——我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不懂得珍惜,自作聪明地以为只要“得过且过”便真的能过去,我只是在等,等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现在,已经送到了我的手里。 ☆☆☆ ☆☆☆ ☆☆☆ ☆☆☆ 阳光晕染,万里无云,不得不说,今天的天气,让人的心情,很愉悦。 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因为羽鸟梦和羽鸟国宏都有事,所以只有羽鸟馨子一个人来接我。 回到东京的“家”,踏进“暌违已久”的房间,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陌生的味道,冰冰冷冷,这里,还是记忆里,那般冷冷清清。 脚下,移动。 光可鉴人的地板,一尘不染的书桌。 看得出,是有心人,每天整理过的杰作。 可惜……记忆的盒子打开,独独少了份美丽的记忆。 起身,从包里拿出昨天刚得到的档案袋,我想了想,提步来到楼下。 因为进门后的一个电话,羽鸟馨子神情慌张地出门去了。 此时此刻,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举步来到客厅,打开电视,坐上沙发,我安静地等待剧本开始的那一刻。 墙上的时针悄悄走过一个点,乏味的电视节目,让我有些呵欠连连。 好在,钥匙开锁的声音拯救了我的无聊。 好整以暇地抬眸循声望去,我看到穿着冰帝校服的羽鸟梦,走了进来。 看到我,她先是一愣,然后注意到玄关处的鞋柜,确定除我之外无人在家后,嘴角的不屑和讽刺,再无遮掩。 “羽鸟离,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脸回来。”懒洋洋地脱鞋、换鞋,羽鸟梦的一字一句,慢条斯理。 “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我笑,起身开启dvd,不以为意。 “是啊!我真的好失望。”她做作地叹息,“原以为我的姐姐是个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的人,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dvd遥控器。 “姐姐……难道一点羞耻感都没有吗?”她不怀好意地走近我,漂亮的脸上,是志得意满的讽刺:“他们说……姐姐的滋味很好……叫声也很动听……一遍一遍,还求着他们继续继续再继续……” “嗯……啊……继续……继续……” 突如其来放大的音量,盖过了羽鸟梦的声音。 电视屏幕上,一幕限制级的画面,正在火辣上演。 女孩的呻吟,男人的低吼,一点一点,组合出让人看了血脉贲张的一幕。 随着那不堪入耳的滛 靡字句流入空气,羽鸟梦原本自信的面孔霎时褪去血色。 不敢置信地,她快步跑到电视机前,望着眼前那正上演的糜 烂好戏,她恍如被五雷轰顶般,僵硬地呆立当场。 目的既已达到,那种画面便失了继续下去的意义。 抬手,关掉电视机,我好整以暇地双腿交叠,默数眼前这个僵化的人,需要回神的时间。 一分钟、两分钟……足足十分钟,羽鸟梦的神智才逐渐回归。 震骇、恐惧、不解、茫然。 她的嘴唇,颤抖得失去了血色。 “很惊讶是不是?为什么我会有这种片子?”唇,微扬,我顺势拿过那份档案袋幽幽地站起身,提步,拉近和她的距离:“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我想我很早就提醒过你了……” “你……” “校际音乐赛的那天,我记得我已经暗示过你,你的一切,早在我的监视中……为什么你就是不信邪呢?为什么你就是不听话呢?为了让我尝到地狱的滋味,你连一个女孩子的贞操都能那么大方地贡献出去……你……就真的那么恨我?那么讨厌我么?”受伤、委屈、失望、黯然,呵呵,真是没有挑战性啊! “……”羽鸟梦身侧的手,颤抖得握成拳,她木木地移眸对上我戏谑的目光,银紫色的眼,渐渐染上两簇足以燎原的火苗。 “是!我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你!讨厌你的虚情假意!讨厌你的别有用心!羽鸟离,在我面前,你不用再装了!不用再用你的伪善来装模作样!”恨意,强烈燃烧的恨意,赤 裸 裸地,没有任何的修饰。 “如果不是你,我还是冰帝那个受欢迎的羽鸟梦!如果不是你,我还是那个能够站在迹部少爷身边的羽鸟梦!是你!一切都是你!一步一步,精心策划!你让我陷入你设计的圈套!你让我成了你接近迹部少爷的踏板!故意揽下我的罪责,故意装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恶心嘴脸,扮演好姐姐的角色!却在背地里,把一切都记在日记本上!苦情戏、苦肉计!你步步为营!虚伪,做作!你将我逼进绝境!你把我推向死局!你让我在冰帝抬不起头,你让迹部少爷对我弃若敝屣!” “踩踏我的自尊,践踏我的骄傲!你将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光环掠夺殆尽!我恨你!如果杀人不犯法,我一定会第一个宰了你!” “所以,你才会挑唆柳生络樱来报复我?让她密切注意我的行动,设计那一局,毁了我?”我扬眉看了她一眼,语句不咸不淡。 闻言,羽鸟梦像想起什么,激动的情绪暂缓。 红艳的唇,滑过冷笑,她看着我,幸灾乐祸:“是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弄到那张碟,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清楚我们的计划,我只知道的是,他们也毁了你不是么?” “呵,你真的以为他们说得话都是真的?你真的以为那个医生告诉你的答案是事实?”抬眸望进她的眼睛,我幽幽地,抛出两个问句,讳莫如深。 “你说什么?”她眯起了漂亮的眸,笑,僵在唇边。 “既然我能弄到你和别人‘交易’的画面,将其刻录成碟,既然我早就知道你和柳生络樱的算盘,心知肚明,那么,你认为以我的性格,还会傻傻地坐以待毙,当一个你们剧本中的演员,任你们宰割?”将手中的档案袋交到她手里,我闲闲地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落座,扬唇,抬眼,我看着她着急地打开档案,得到一支录音笔和几叠照片,最重要的,还有有关我病情的诊断书:“在那个人抢走我皮夹的时候,我就猜到接下去会发生的事情,不动声色,装作不知情地陷入你们的套,对我而言,可不是什么难事。当初,我能够二话不说地毁掉我的右手,那么那天,惹怒他们被他们揍一顿,也难不倒我。” “你……”羽鸟梦不敢置信地倒抽一口气,手中那些她和那些男人交 欢的照片,滑落在地,她死死地瞪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一般。 “很奇怪为什么我最后会安然无恙只受了点皮肉伤,对不对?”挑眉,耸肩,摊牌就要摊到底:“如果你真的了解过迹部景吾这个人,你就会知道,他不会让他目前感兴趣的人,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打蛇打七寸,羽鸟梦的痛楚在哪儿,我很早就学会了了然于心。 “你……”银紫色的眼,闪烁两簇嫉妒的火苗,她下意识地从脖子里拿出一条玫瑰花型的项坠,想说什么,却让我后面的话,截断。 “那条项链很漂亮对不对?不过,非常可惜,那可不是迹部送你的。”那……只是在她和迹部约完会的第二天,我请北森帮忙送到羽鸟梦置物柜里的“礼物”——一个窃听器而已——多亏了它,我才能那么及时地获悉她的一举一动……是恶劣了么?我利用了她喜欢迹部的心。 从我的表情里读出了什么,羽鸟梦骇然地白了一张脸,一把拽下项链,用力一拆,玫瑰花的花瓣坠落,一个微型的窃听器就那样掉落到了地板上——虽然不是我花的钱,但,就这样没了,也挺心疼。 羽鸟梦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幻灭。 恍然、绝望,让她宛如被人抽去灵魂的木偶,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 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空洞的眼,四下环顾,当对上我似笑非笑的恶劣眼神后,迸出两抹疯狂的火苗。 下一秒,她突然冲过来,失控地掐上了我的脖子。 “你不是我姐姐!你不是我姐姐!我姐姐不会这么对我!她不会这么对我!你不是!你不是!你是魔鬼!你是魔鬼!你把我姐姐还给我!你把我姐姐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她的手劲,越来越大,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狠辣,抽干了我胸腔里的空气。 呼吸,艰涩,窒闷的感觉越来越浓。 眼前,一片漆黑,就在我以为我快要死了的时候,羽鸟梦掐上我脖子的手,突然消失不见。 恍惚中,我被人拉进一个心跳急遽的怀抱。 隐隐约约,有一阵熟悉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 第九十章 报复(中) 被抽光的空气重新涌入,我不由得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借以平复适才那份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梦,你……你怎么……”良久,不适的感觉总算褪去,分散的意识悄然回归,羽鸟馨子隐含哽咽的担忧,拂过耳畔。 下意识地,我环顾四周——阴晴不定的羽鸟国宏,难掩震惊的羽鸟馨子,脸色苍白的羽鸟梦以及……那张近在咫尺却看不出任何喜怒的俊美脸庞——迹部景吾。 看来……所有人都到齐了——出乎意料地齐啊!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照片……”此刻,羽鸟馨子和羽鸟国宏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地上那些散落的照片上,而正当羽鸟馨子想要弯身捡起一探究竟的时候,只听:“不!”的一声尖叫,羽鸟梦恍如突然被惊醒般,发了疯似地推了羽鸟馨子一把,抢先将那些照片拾起藏到身后。 “那些是什么?拿过来!”似是在第一眼察觉到什么,羽鸟国宏阴沉下一张脸,额头青筋突起。 “不!不要!那是假的!那些都是假的!我是被陷害的!我是被陷害的!”羽鸟梦慌了一张俏脸,泪水宛如不要钱的珠子一般,劈里啪啦地往下直落,接着,她的目光转向我,歇斯底里:“是她!一切都是她害的!她不是我姐姐!不是我姐姐!她是魔鬼!是魔鬼!是她!一切都是她!是她!” “小梦!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妈啊?小梦……”羽鸟馨子泪水涟涟,手足无措。 “可以告诉本大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嗯?”淡淡的男音在我耳边吹起,以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音量,如是开口。 而直到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还被一双修长的手,紧紧锁在了怀里。 几乎是本能动作,我伸手推开了那个怀抱,收拢心神,才迎上那双讳莫如深的灰眸,淡淡地道:“这是我们羽鸟家的家务事。”言下之意就是,迹部大爷,您静观其变。 话落,不再等他反应,我将目光转向羽鸟梦他们那边。 只见一步一步,羽鸟国宏将羽鸟梦逼到了墙角,而为怕女儿受伤,懦弱的羽鸟馨子则不安地挡在羽鸟梦和羽鸟国宏中间,试图充当和事老的角色。 “把照片给我!” “不……那些……那些都是假的……” “给我!” “不!不要!呜呜呜……我是被陷害的!我是被陷害的!” “国宏……你别这样……小梦……小梦她还只是个孩子……” “你给我让开!”羽鸟国宏的耐心到达了极限,不耐地伸手将碍事的羽鸟馨子往旁边一推。 “妈!妈!不要!不要!呜呜呜!”见状,羽鸟梦更是惨白了一张脸,背靠着墙,全身颤栗得如秋日落叶一般,瑟瑟发抖。 也许是受不了羽鸟国宏逼人的瞪视,羽鸟梦手中的照片,最后还是颤巍巍地递到了羽鸟国宏的面前。 二话不说地一把抢过,羽鸟国宏蹙眉翻阅,而每翻一张,他手里的动作就越来越快,表情从一开始的错愕、不敢置信定格至足以燎原的愤怒。 “你……你居然做出这种事?!你居然有脸做出这种事?!”失望、震怒,羽鸟国宏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羽鸟梦,抬手将那叠照片狠狠地往她脸上砸去,怒不可遏:“畜生!你他妈的到底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居然会被人拍下这种照片?!你还要不要脸?!你他妈的还要不要脸了?!啊?!”话落,他顺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以一种想要将羽鸟梦大卸八块的架势一把拽过羽鸟梦的手腕。 “痛!好痛!爸,你听我解释……我是被陷害的……那些……那些都不是真的……呜呜呜……”羽鸟梦泪眼婆娑,难掩痛苦。 “国宏,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动手啊……小梦……小梦她还只是个孩子……呜呜呜……”羽鸟馨子伸手抱住羽鸟国宏抓着羽鸟梦的手,哭着求情。 “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是为了什么?!我辛辛苦苦攒钱送你去上钢琴班是为了什么?!我要你有出息!我要你出人头地!可是!你呢?!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吗?啊?!畜生!你……我……”羽鸟国宏气红了眼,说着说着就想对羽鸟梦动粗。 “不要!不要!小梦……小梦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听她解释……你先听她解释啊……”羽鸟馨子死死地抱着羽鸟国宏的手,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气,硬是阻止了他想要往羽鸟梦身上招呼的手。 而趁着这个空隙,羽鸟梦慌不择路地逃到了羽鸟馨子的身后,哆嗦着,寻求保护,目光游离,她对上了在不远处,正以一派看戏人姿态冷眼旁观的我身上。 银紫色的瞳孔倏地收缩,羽鸟梦像想起什么,伸手指向我的方向,竭尽全力地扯破嗓门尖叫: “我是被陷害的!那些照片是假的!是她!一切都是她!是她陷害我的!是她!都是她!她不是我姐姐!她是魔鬼!她是羽鸟离派来报复我的魔鬼!她不是我姐姐!不是不是!” “小梦……”羽鸟馨子被羽鸟梦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急急松开羽鸟国宏的手,她二话不说地将羽鸟梦揽进怀里:“小梦……” “是她……都是她干的……她不是我姐姐……她是魔鬼……她不是人……不是!不是!我姐姐死了……我姐姐被她害死了……她不是我姐姐……不是!不是!”羽鸟梦颤着唇,自言自语地瞪着我,满脸的警戒,满眼的防备,那双漂亮的眸底,此刻是一派错乱疯狂的痕迹。 羽鸟馨子紧紧搂着她,不知所措地嘤嘤啜泣。 羽鸟国宏的动作也停了,也跟着转向我的方向——许是碍于我身后的迹部,他原本张扬的怒焰,在一瞬间,稍稍收敛。 犹犹豫豫地,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空气在霎时变得有些诡异,直到…… “小离,你到底对小梦做了什么?她是你的妹妹啊……”心疼地搂着神智有些恍惚的羽鸟梦,羽鸟馨子隐含浓浓哽咽的声音,就那样突兀地划破空际,突兀地……划过我的心底…… 曾经,我假设过无数种开场,也猜测过可能出现的询问——在决定撕开那一系列和平假象的时候,在决定真正和羽鸟梦宣战的时候——可是,我却不曾料到,有一天,我会面对羽鸟馨子如此的质问。 你到底对小梦做了什么? 呵呵!多好的问句!多偏袒的语句! 是问“我”对小梦做了什么,而不是问小梦对“我”做了什么! 谁是主动,谁是被动,谁是主,谁是客,一目了然! 在有照片作为佐证的当下,在亲眼目睹羽鸟梦要掐死我的片刻! 她不问羽鸟梦对我做了什么,不问我有没有被羽鸟梦弄伤!她只关心羽鸟梦的眼泪,羽鸟梦的哭泣,羽鸟梦的痛苦!伟大啊!真是伟大的母爱啊!偏心!呵呵,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偏心! 既然如此!既然你如此认定是我对羽鸟梦做了什么……那么,如果我不做,那可真是太辜负你的“信任”了……母亲大人…… “我对小梦做了什么?我陷害她?污蔑她?诽谤她?她是我的妹妹?!有这样一个‘好妹妹’,还真是我的福气啊!母亲大人!”皮笑肉不笑,我的口气,尖锐得刺骨。 羽鸟馨子没有说话,羽鸟国宏也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宇。 看着他们的表情,看着他们眸底升起的怀疑,我的唇,忍不住扬起讥诮,想了想,我从被羽鸟梦丢在地上的档案袋里翻出一支录音笔,按一下开关,羽鸟梦那明显带着恶意的嗓音就那样飘入空气…… “我要你们帮我去教训一个人……一个女人……” “……” “她的名字叫做羽鸟离,目前是立海大附中三年级的学生……” “……” “虽然她还没有成年,可是,只要你们试过一次,就会发现,她比我的味道……还要好……” “……” “我要她生不如死……可以的话……你们八个一起上……我相信……凭她那副马蚤样,一定能满足你们……” “……” “啊!差点忘了!做的时候记得留下证据……有把柄在手……她才不会去告发你们……” “……” “最重要的……我要她的右手……我要她从今以后……都不能再拉小提琴……” “……” 适时地,我按下暂停键,抬眼,不意外地,我看到羽鸟馨子和羽鸟国宏难以置信的骇然面容。 “假的!那段录音是假的!不是真的!不!我没有……我……是她……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妈,你相信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涣散的理智被录音的内容震醒,羽鸟梦白着一张脸,哑着嗓子,紧紧抓着羽鸟馨子的衣服,哭得眼泪鼻涕肆虐。 “小梦……你……”羽鸟馨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羽鸟梦,似乎还没有从适才的震撼中回神,至于羽鸟国宏,则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也是一派深受打击的模样——也是,在他们心里,羽鸟梦一直是他们的骄傲,一直是他们的宝贝,她聪明,漂亮,活泼,优秀,比总是内向腼腆的羽鸟离不知好了多少倍——他们,是怎样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心里的小公主,会变得这么可怕,这么……恶毒——当白雪公主摇身变成恶皇后,苦心经营多年的美梦,便会在瞬间化为乌有……这样的打击……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马上承受…… 不能承受却不得不承受!现实,往往总是比梦境残忍许多。 而我,则隐隐爱上了这种摧毁一段虚伪梦境后,悄然滋生的难言快感! “你们……都听见了?”唇,嘲弄地勾起,我漠然地看着羽鸟国宏他们的表情,一字一句,如是道:“不是我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她对我做了什么!如果不是我有事先做好防备,现在,目前,此刻,发疯发狂的人就会变成我了!” “小离……”羽鸟馨子心乱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启齿。 至于羽鸟国宏则深深地皱着眉头,也不知该怎样反应。 而一直站在我身后,静静看着这一切的迹部,薄薄的嘴角,在无人的地方,玩味地轻扬。 “假的……那些都是假的……我是被陷害的……我是被陷害的……妈……你信我……你要相信我啊……呜呜呜……”羽鸟梦死死地抓着羽鸟馨子不放,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浮木和希望。 “小梦……”羽鸟馨子泣不成声。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闷。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开口,只有羽鸟馨子和羽鸟梦的呜咽,幽幽流转。 第九十一章 报复(下) 眉,微蹙,就在我被眼前的沉默压抑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只听“叩叩”两声,两个穿着白大褂的高大男子站在门边——那是之前趁着羽鸟国宏他们在抢照片时,我找来的医院工作人员——来自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这是羽鸟国宏隐含愕然、不解的声音。 “是这样的,我们刚刚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一名叫做羽鸟梦的精神病患者……”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谁是精神病?谁有精神病?!你们……”闻言,羽鸟梦被气得不轻,但,下一秒,她像想到什么,猛地看向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是你!羽鸟离!是你干的对不对?!你想把我关进精神病院是不是?!你……”说着说着她激动得就想扑过来,但,她刚移动脚步,那两名刚进门的院方工作人员便先一步上前一左一右,牢牢地架住了她。 “你们干什么?!你们想做什么?!”羽鸟梦吓得花容失色,本能地奋力挣扎,可是,不管她怎么扭动都无法挣开两个训练有素的男子。 “你们做什么?!放手!放手啊!小梦没有精神病!你们抓错人了!你们放开她!放开她!”羽鸟馨子苍白着一张脸,满脸泪痕地想要上前帮忙。 我没有理会他们那边的动静,只是拿着从档案袋里取出的一张委托书,拦住了也欲上前的羽鸟国宏。 “小离……”羽鸟国宏蹙眉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让他接过了那张委托书。 粗略地扫过那张纸上的内容,羽鸟国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如果父亲大人不同意把妹妹送进‘医院’治疗,那么,长此下去,妹妹的‘病’就会越来越严重……妹妹将我当成了她的‘仇人’,她恨我,为了恨我,她不惜出卖对一个女生来说是最为珍贵的东西……可见,她的精神,已经出现了失常现象……”唇,微勾,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羽鸟国宏震惊的眼睛,一字一顿,娓娓道:“在她推橘杏下楼的时候,在她害我跌下楼梯失去记忆的时候……如果父亲大人再‘装聋作哑’地放任她的行为,那么谁也不能保证在未来,她是不是还会做出比之前和今天你们知道的那些更‘不要脸’更‘危险’的事情……” “你……” “羽鸟离!你胡说八道!爸!我没有精神病!没有精神病!你不能听她的!不能听她的!我没有精神病!我不能被他们抓去那里!爸!”羽鸟梦有些歇斯底里,惊惶、无措、害怕、恐惧,加上满脸的泪水,让此刻的她看上去和疯婆子没有什么两样。 “小梦……”羽鸟国宏的眉蹙得死紧——虽然他对羽鸟梦做出的那些事很失望很愤怒,可是,那并不代表他真的能狠下心将她送去精神病院……再怎么说……那个……也是他的女儿啊…… “现在网络如此发达,要传几张照片,几段录音,几个视频,应该不是难事才对……”从那双满是挣扎和复杂的眸光中了然他此刻的心境,我不以为意地如是道——那是威胁,没有任何掩饰的威胁。 而羽鸟国宏,显然是听懂了这个弦外之音。 震惊、愤怒、骇然不已。 羽鸟国宏倒抽了一口气。 “小梦她……她可是你的妹妹!你……你怎么能……” “妹妹?”我嗤笑,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环在身前,斜眼,望了眼因我们这边的动静而停住动作的羽鸟梦他们那边:“她有当我是她姐姐么?” “小离……”羽鸟馨子眼泪汪汪。 “曾经,‘我’把她当成‘我’最重要的人,最想保护的人!在她因为一份微不足道的‘单恋’而失控地将橘杏推下楼梯的时候,‘我’二话不说地站出来替她挡下了所有的责任!所有的骂名!为了帮她掩饰,‘我’毫无怨言地代替她成了众矢之的!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可是!她呢!她又做了什么?!”满心忽然浮起的委屈,让我原本只是做戏的口吻加入了自己激动的情绪,下意识地,我提步走近被人架住的羽鸟梦,锁定她的双眼,有着不再掩饰的愤懑和怨怼: “为了一本日记,就为了一本日记!她狠心将‘我’推下了楼梯,害‘我’丧失了所有的记忆!失忆……呵,真是正中她的下怀啊!在我忘记了所有,在我已经为她挡去所有后,她连一句抱歉,一声对不起,一个解释,一份忏悔都没有给过我!甚至!为了巩固她在冰帝那所谓的形象,她还不惜骗我去冰帝,下套恶化我和藤谷的关系,设计我被那些后援团围殴!在我记忆还未恢复的那刻,在我为了明明不属于的责难而傻傻地赔上了自己右手的那会儿!她,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地从我身上榨取早已仅存不多的尊严!妹妹!她真是我的好妹妹啊!从小到大,一次又一次,她用着‘妹妹’两个字,从‘我’身上榨去了多少‘我’仅存不多的幸福?!为数不多的快乐?!新衣服、新鞋子、新玩具……你们……其实都看在眼里的不是么?!” “小离……不要说了……” “不要说?为什么不要说?”我冷冷地看着正捂嘴哭泣的羽鸟馨子,心灰意冷:“她欠我的,我为什么不能让她还给我?她对不起我的,我为什么不能大声地‘请’她还给我?现在……我的记忆恢复了,我想起了所有,回顾以往,才发现,我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可是,反观她呢?没有感激,没有感恩,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愧疚都没有!她心安理得地当着她的公主,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幸福!在她被光环所围绕的时候,我却狼狈地被你们这对父母丢弃到神奈川,不闻不问!在她愉悦地沉浸在自己公主梦的时候,我却要为了一个可以继续留在立海大上课的理由四处奔波,费尽心计!” “……” “现在……我只不过把她做过的事情公布于众,我只不过要回了本就属于我的清白而已……可是她呢?她又做了什么?除了千方百计地把责任把恨意推到我身上外,她根本就没想过要为自己做过的一切负责!是啊!她是未成年!那么我呢?我成年了吗?她的清白重要我的就不重要了么?你们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明明清楚所有的事,但是,你们却一声不吭!对于你们曾经误会的我,你们没有任何的解释和交代!” “认真数一数,她,我的好妹妹,已经不止一次想要置我于死地,为了日记,她推‘我’下楼,丧失记忆,是一次;为了不让我从不二裕太那里得到真相,你们也亲眼目睹她推我下楼的经过,那是第二次;爸爸要我去学小提琴,她不服气地冲进房间毁了那架小提琴是第三次;刚刚,那些照片,联合柳生络樱,让人毁掉我的清白和右手,是第四次!还有,你们进门后,她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欲让我窒息而亡是第五次!事不过三!而她早已做足了三次!如果,我再傻傻地不懂反击,是否只有在死在她手上的那刻才能告诉大家,我的不平和委屈?!而你们,才会愿意正视她这个女儿的恶行而还我一个公道?!” “小离……”羽鸟馨子被我的反应弄得不知所措,而羽鸟国宏更是死死地皱着眉头,不知该作何反应。 泪,倾泻,那一串串的珠子,究竟是羽鸟离的殇还是我的装,已经无关紧要。 至于羽鸟梦,则在片刻的呆愣后,更加奋力地挣扎。 “你说谎!你说谎!你不是我姐姐!你不是我姐姐!爸、妈,你们不要被她骗了!她不是我姐姐!不是不是!我没有精神病,你们不能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爸,妈,你们不能相信她!不能相信她!” “小梦……”羽鸟梦的尖叫惊醒了陷入自责中的羽鸟馨子,泪眼朦胧,她看看我,又不舍地看着满面狼狈的羽鸟梦,深吸气,像鼓足所有勇气般,她怯怯地伸手拉拉我的衣袖,道:“小离……我知道……小梦……小梦也许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可是……可是……她到底还是你的妹妹啊……我们是一家人……就算她再怎么错……你也不能……不能把她送到精神病院那种地方去啊……你……你会毁了她的……” “是啊,小离……小梦……小梦还小,还是个孩子……”羽鸟国宏也硬着头皮出声当说客。 “孩子?”我冷笑,不为所动:“她的心计和做出的那些事,还能算是孩子么?” “那……那只是……” “只是精神病症的一种前兆!只有及早就医,她才不会到最后‘病入膏肓’!” “小离……” “父亲大人,如果今天你不愿意以监护人的名义签下这张委托书!那么,希望你不要怪我将她做的那些事撒播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一把抢过羽鸟国宏手中捏着的委托书,我扬眉迎视他们的脸,带着不会妥协的强硬:“既然你们不想让她接受治疗,那么我就请所有人都来看看、帮着‘判定’一下,她,究竟有没有精神病!需不需要住院治疗!” “你……” “羽鸟离!你不要太过分!”羽鸟梦骇得歇斯底里,不过,可惜,那两个架住她的人,是经历过北森“精心挑选”的,所以,他们不会给她挣脱的机会。 “小离……你怎么能这样呢?小梦……小梦再怎么说都是你的妹妹啊!你们是亲姐妹,就算她再怎么错,你也不能……不能……”羽鸟馨子紧紧地拉着我的衣服,心急地恳求。 我不耐地甩开她的手,目光直逼羽鸟国宏:“父亲大人,你的决定呢?你是想自己送妹妹去医院,还是让我请别人帮忙送她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26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不管他的决定是何,今天,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要怪我狠!我给过羽鸟梦机会,也给过她暗示,是她!不懂得珍惜!不懂得安分!既然她自愿把自己逼进绝境,那么,我会做的,只会是尽一切可能让她翻不了身——我不会再给她翻身算计我的机会!决不! “这……”羽鸟国宏的脸上第一次出现错乱的痕迹,接着,像想起什么,他求助地将目光放到一旁自始自终都以一派局外人姿态冷眼旁观的迹部身上:“迹部少爷……” 闻言,羽鸟梦也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了迹部的存在。 哀怨、黯然,她换上一张受尽委屈的楚楚可怜面孔。 我没有说话,唇,勾起冷笑,我淡淡地望向那个懒洋洋向我们走近的少年,不动声色。 “啊恩,还真是不华丽的场面……”嘴角,轻扬,他目不斜视地来到我面前,修长的指尖轻触眼角下的泪痣,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无声地询问:这就是你要处理的“家务事”? “因为有一个‘不华丽’的妹妹,所以,才会有这样‘不华丽’的场面。”扬眉迎向那双透着了然的灰色眼眸,我的语气,不咸不淡。 “看来……本大爷真的该考虑换一个司机了……”他笑了,还是一贯的妩媚而自恋。 “少爷……”羽鸟国宏慌了,急急地想说什么,却被迹部似笑非笑的眼神所打断。 望着迹部深灰色的目光,羽鸟国宏像明白了什么,身侧的手,松了又紧,最后,无力地叹了口气,向我伸出了手:“把那张委托书给我吧,小离……” “爸!”羽鸟梦尖叫,而羽鸟馨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白了一张脸,有些不愿接受。 羽鸟国宏没有再理会她们一眼,蹙眉,接过那张委托书,他从随身口袋里取出笔,咬咬牙,硬是在监护人签字那栏里填上了自己的名字——羽鸟梦被关进精神病院一事,就此定案。 将委托书交给那两个神态从容、早已见怪不怪的工作人员后,他们便强行将羽鸟梦拽起,往门口停放着的一辆白色面包车走。 “不!不要!我不是精神病!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妈!妈!你救我!救我!我不能去精神病院!我不是精神病!不是!不是!妈!妈!”挣扎、反抗、尖叫、踢打,羽鸟梦宛如濒临绝望的野兽,拼命地做着最后的抗争:“羽鸟离!羽鸟离!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我错了!姐姐!姐姐!你不是最疼我的吗?!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姐姐……”衣服在扭动中被撕破了好几处,可惜,一个女孩和两个大汉比力气,无疑是螳臂当车,白费力气。 “小梦!小梦!小离!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做!她是你妹妹!她是你的亲妹妹啊!就算她再怎么错!她都是你的亲妹妹啊!你知不知道精神病院是什么地方?那是正常人去了都会发疯的地方啊!你心知肚明,你妹妹根本就没有精神病,你这样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啊!小离!”羽鸟馨子哭肿了眼,拽着我的衣服,惊慌失措:“你让他们停下来!你不能让他们带走小梦啊!你会害死她的啊!你会逼死她的啊!你这样……是在断了你妹妹以后的路啊!小离!妈妈求你……妈妈帮你打她,你放过她好不好?不要做得那么绝好不好?啊?小离?” “妈!你不要求她!她不是我姐姐!不是不是!她是魔鬼!是魔鬼!她不是我姐姐!不是!”羽鸟梦的声音声嘶力竭,音量也越来越远,感觉上,她已经被那些人拖出了院子:“羽鸟离!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小梦……小梦……”羽鸟馨子六神无主,匆匆放开我,她踩着室内拖鞋就那样心急火燎地追了出去。 至于羽鸟国宏,则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也焦躁地尾随而上。 望着他们追着羽鸟梦离开的背影,我感觉自己的心,闷闷地,就要窒息。 明明……我的剧本……已经成功了……不是么? 只要羽鸟国宏签了字,那么就算日后他想要推翻毁约,也只能得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北森承诺过我,羽鸟梦一旦进了那家精神病院,不管检查结果如何,她都会在里面呆到真的发疯的那一天……即使羽鸟国宏他们反悔想要救她出来,出院的手续也是漫长而繁琐…… 消灭了羽鸟梦这个眼中钉,我应该开心才是?可是……为什么我没有预想中的快感?为什么?! 羽鸟国宏和羽鸟馨子……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父母不是么?他们的心情,他们的偏心,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不是么?!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既然他们不懂得在乎我的感受,我又为什么要在乎他们的心情? 我没有错!没有错! 羽鸟梦……那是她应得的报应!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后悔了?”恍惚中,耳畔,掠过一阵低沉的男音。 神,收敛,身侧的手,松了又紧。 “我为什么要后悔?”嘴角勾起讥诮,我故作无所谓地迎向迹部深邃的眸,面无表情:“那是她欠我的!” “哦?”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啊恩,还真是不华丽的表情呐,羽鸟离?” “是啊!让您看到这么不华丽的一面,是我的罪过。”我难掩挖苦的语气。 “那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突然抓住了手,半推半就地拉出了羽鸟家的屋子。 来到屋外,白色的面包车和羽鸟梦他们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我知道,羽鸟国宏他们一定是跟着羽鸟梦他们一起离开了,不过…… 嘴角,嘲弄地勾起,我的眼,在暗处染上一层阴影。 只要委托书到手,他们……是不可能带得回羽鸟梦的——北森家的实力,我有自信。 北森…… 想到之前和北森的交易,我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到前方正牵着我的手,带着我走向不远处一辆黑色私家车的迹部身上。 胸口,咯噔一跳。 身侧的手,不由得握成拳。 我知道—— 接下来……该是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第九十二章 女王的放手 有人说,夕阳,是一天中,最美妙的景色,因为,那是白昼与黑夜的交替,是光明被吞噬前的最后绚烂——格外凄美。 装修别致的咖啡厅,幽幽流转的轻音乐,淡淡弥漫的咖啡香。 靠窗的位置,有一个少年,孤独而坐。 紫灰的发丝,俊美的五官,高傲的气质。 他的面前,有两杯咖啡,面面相对。 同样冒着热气,同样白雾袅袅。 可是,另一杯咖啡的主人,不知去向。 ☆☆☆ ☆☆☆ ☆☆☆ ☆☆☆ “刚刚的事……谢谢你了。” 谢谢?呵,只有谢谢么? “除了谢谢,我给不起你其他的东西。” 是给不起?还是不想给? “不想给,不能给,不愿给。” 因为那是游戏? “我们很早就言明了,不是么?” 给我一个理由。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人。” 啊恩,还真是不华丽的说法。 “却是无法抹去的事实。” 连一点可能也不存在? “我不会让它存在。” 因为幸村精市? “是的。” ……为什么会是他? “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 而我们,只是游戏? “很高兴,我们有了共识。” 呵,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 “希望你不会再反悔。” 反悔又怎样? “那会让我看不起你。” 呵!你很清楚本大爷的痛楚。 “因为你是迹部。” 而你是羽鸟离? “我们之间注定只能是游戏。” 所以你选择结束? “勉强继续,输得一定是你。” 呵,本大爷真是低估你了…… “可以的话,我并不期待你的抬举。” 这算过河拆桥么?嗯? “如果你想这么认为的话……” 错过本大爷,会是你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到时我会记得把苦往肚里呑……” ☆☆☆ ☆☆☆ ☆☆☆ ☆☆☆ 他知道她不会再回头。 他清楚她不会来后悔。 无心、无情、无爱。 就像她说的,她的心里,没有他。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 很早就清楚。 在她时时跑去医院的那刻。 在他强硬提出两个月的那夜。 他,就已然猜到她的决定,依旧还是那一个。 他们是同一类人,认定了,便是义无反顾。 他和她之间的游戏。 他输得最彻底。 可惜,她不愿再继续。 唇,扬起自嘲的笑。 他伸手端起桌上的黑咖啡。 抿一口。 苦的是味觉,涩的是感觉。 就像苦苦支撑的骄傲,涩涩堆起的自尊。 他是高傲的王者,是华丽的迹部。 不华丽的强求,他只会做一次。 那句隔着门板听见的喜欢你。 那束丢弃在旁的红色玫瑰花。 那个在不久前才看穿的事实。 如果,他还不懂得放手。 那么,他便不是迹部景吾。 拿得起,放得下。 他的美学不容许自己一蹶不振。 所以…… 他看向那杯残留着她指纹的咖啡杯。 嘴角,嘲弄地勾起无意义的笑。 他不会等她,也不会当她的替补。 未来的某一天。 他会让她知道。 放掉他的手,是她做得最错的一件事! ☆☆☆ ☆☆☆ ☆☆☆ ☆☆☆ 神奈川的夜,有风偶尔轻拂。 半开的玻璃窗前,站着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 握着手机,望着天空,她的嘴角,有一抹浅浅的弧度,悄然弯起。 “是吗?这么说,他们是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因为检查的‘结果’,她属于重症病患。” “呵,看来你的心也不柔软。” “在她诽谤我的时候,她便不再值得我同情。” “我们的共同语言似乎又多了一条。” “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想说什么?” “你的事,他都知道。” “……” “柳生络樱在他手上……” “……” “那八个人也在他手上……”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倒吸了一口气。 “昨天晚上。” “……” “我听到了他和平野之间的对话。” “……”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你的‘受伤’是故意,也知道你的目的是想拿他当刀子……” “……” “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还装作无知地配合了你今天的‘剧本’……他对你还真好,不是么?”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 “我喜欢的人,是幸村精市。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也不会让他当替补?” “这是我们的约定不是么?” “呵,你真不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为什么我感觉你的口气里有酸味?” “如果今天我们角色互换,相信你一定比我更酸。” “……” “……” “我不会给自己留后路。后路,只会让人失去义无反顾的勇气,而我,并不需要……” “我可以相信你么?” “那是你的问题。” “……” “我只做我认定的事,我只承诺我办得到的事。” “……” “和‘他’形同陌路,便是其中之一……” 挂断电话,合上手机,女孩的心情,五味杂陈。 仰面,遥望没有星星的夜。 她没有发现自己高筑的藩篱,出现了裂痕。 ☆☆☆ ☆☆☆ ☆☆☆ ☆☆☆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误的人。 无法后退,不能挽回。 如果真的有如果。 一切可以重新来过。 他和她之间究竟有没有把握? 这个答案,或许 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第九十三章 复赛(上) 日子在一阵涟漪过后,再度恢复了平静。 羽鸟梦进了精神病院,检查的结果:重症病患——对于这类患者,医院是禁止探望的——除非征得主治医生的同意,不然,即使羽鸟国宏他们不死心地天天上门,最后得到的,也不过是一碗“闭门羹”而已。 对于这样的结果,羽鸟馨子自然是天天以泪洗面,看我的眼神,也在原来怯弱的基础上,带上了一缕怨怼和不谅解;而羽鸟国宏,则在无奈地叹过几次气后,总算懂得了认命——也许,他对我还是会适时地嘘寒问暖,但,我感觉得到,他眼底的僵硬和勉强。 不过,无所谓,我不在乎。 我只在乎在乎我的人,我只关心关心我的人——而外婆,就是其中之一。 好在,值得庆幸的是,羽鸟馨子他们并没有把羽鸟梦的事告诉外婆——是难以启齿还是关心体谅?我直觉前者的可能性占去大半。 唇,不自觉地勾起嘲弄的笑。 我轻轻甩了甩头,思绪,回到现实。 校际音乐赛的复赛。 紧锣密鼓。 一下一下,用松香擦着手里的琴弓,我借着手中的动作收拢心神。 因为是复赛,所以组委会规定,除了参赛者外,后台禁止他人踏入——这也是静雅和亦晴此刻没能陪在我身边的原因。 由于之前以志愿者的身份参加青少年选拔合宿的缘故,静雅和亦晴并不知道我和羽鸟梦之间发生的种种——而我住院受伤、导致右手骨折的事,她们的认知也不过停留在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的轻描淡写中……我知道,那是来自幸村的体贴。 幸村…… 想起那张总是温暖如风的脸庞,我嘴角边的弧度不由得带起一波甜蜜。 虽然,这阵子,我因为复诊和羽鸟梦的事一直没有再见过他,不过,我们之间却有短信互通有无——也许,很多时候仅仅只是一些属于普通朋友间客套有礼的问候和寒暄,但,那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大一个进展——毕竟,他在我说出那句话后,并没有选择逃跑和疏离,不是么? “看来,你最近过得很好。”恍惚中,耳畔,掠过一缕极富磁性的男性嗓音。 凝神,抬眸,是穿着冰帝校服的忍足。 一手握琴,一手持弓,他就那样懒洋洋地站在那儿,似笑非笑。 “解决了讨厌的人,四周的空气自然变得清新。”我莞尔,下意识地收起松香,站起身子。 “呵,如果某人听到你说这样的话,脸色一定很难看。”他低低地笑了,心情似乎很愉悦。 “……”我沉默,没有开口纠正他认知的打算。 这时,负责唤人上场的工作人员又开始喊号了。 看一眼忍足身上贴着的号码牌,我好心地提醒:“还有三个人就轮到你了。” “我知道。”他并不是很在意,顿了顿,他看着我,有些试探地道:“你和迹部……真的结束了?” “我们之间从未有过开始……”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无波:“我和他,不过只是一次交易,一场游戏……” “真的只有这样而已?”忍足藏在镜片后的眸光,掠过一丝敏锐的锋芒。 “是的。”我没有回避他的凝视:“当初我和他定下交易的时候,你就在旁边,不是么?我以为,你应该是最清楚这些事情的人……” 忍足沉默,淡淡地看着我,若有所思。 良久,他伸手推了推眼镜,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移开了目光。 “看来……你是真的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呵,你希望我和你说谢谢么?”毕竟,如果当初不是他们将羽鸟离逼进了绝境,或许,此时此刻,我还只是一抹在尘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也不一定…… 闻言,忍足藏在镜片后的眼闪了闪,语气有些无奈:“你这是在挖苦我吗?”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我回答得很认真。 “……”忍足语塞,习惯性地又扶了扶镜架,他苦笑:“还真是一点都不吃亏呐……” “因为吃亏吃多了,才会懂得占便宜的重要性。” “呵,真是个爱记仇的女生……” “我乐意收下你的恭维。”耸肩,我不以为然。 谈话间,工作人员喊出了忍足的号码。 “看来这一次,又是我在你前面。”他爬了爬头发,漫不经心。 我不置可否。 “复赛不比初赛,只有晋级和淘汰,如果你还想故技重施,可没有待定席等着你光临。”提步和我擦肩而过,他顿了顿,唇边的弧度,意有所指。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记住的。”我挑了挑眉。 他不再说什么,笑看了我最后一眼,提步往舞台的方向去。 目送他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我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向我手里的小提琴。 湖蓝色的眸底,有一抹淡淡的光芒,悄然而逝。 ☆☆☆ ☆☆☆ ☆☆☆ ☆☆☆ 原本,她是不想来的。 校际音乐赛的复赛,一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比赛。 待一秒,她都会觉得浪费时间。 不过,今天,她却破了例。 为了那个女孩,那个问她“借”了一把小提琴的女孩。 那个……让她嫉妒却又不得不与之合作的女孩。 这个世界或许真的很疯狂。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自己的情敌成为“盟友”。 是单恋的感觉太孤独?还是合作的奖品太诱人?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目前她做的选择,还算正确。 “你们看,那个刚上台的女孩居然把琴搁在右边啊?” “她想用左手拉琴?” “扑哧……她是外行吧?” “不是啊……我知道她,她叫羽鸟离,是立海大的,上次初赛的时候,她在第二轮比赛拉的曲子,很不错的!” “可是……” “难道是右手受伤了么?” “左手怎么拉琴啊?反着拉吗?” 四周传来的窃窃私语拉回了她的思绪。 敛神,抬眼,果然,是她。 那个站在台上,将小提琴搁在右肩的紫发少女。 这就是今天吸引她来看比赛的原因。 左手拉琴。 虽然她知道女孩手中的那把琴是经过专人定做,完全适合左手握弓的琴,不过,她还是很怀疑,她究竟会拉出什么曲子来。 她和台下的观众、台上的评委们一样,都在等着女孩下一步动作。 怀疑、不解、嘲弄、看戏。 各种各样的目光,在那个女孩身上汇聚成点。 她也是其中之一。 女孩执弓的手,缓缓扬起。 闭眼,噙笑。 自信,从容。 一首高难度的《流浪者之歌》就那样滑入空气。 精湛的技巧,丰沛的感情,震撼的诠释。 随着高 潮迭起,站在观众席上的她,表情和在场的人一样,都是不敢置信。 评委们沉醉,观众们陶醉。 那样的演奏岂是一曲惊鸿足以描述? 她复杂地看着她,这一刻,总算明白为何她会拜托她“要”一把那样特殊的小提琴……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鹤立鸡群,独占鳌头。 羽鸟离…… 原来……我又低估了你一次…… 第九十四章 复赛(下) 校际音乐赛复赛画下句号的那一刻,夕阳早已布满天际。 伸手,将小提琴收进琴匣,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次……真是可惜啊……羽鸟离……”耳畔,拂过忍足略带遗憾的叹息。 手中的动作一顿,我不由得泛起苦笑。 起身,把琴匣背在身后,我对上他的眼,想笑,却透着失败的僵硬:“抱歉,没能遵守约定……你……必须重新考虑合奏的事了……” “呵,是啊,还真是伤脑筋……”忍足无奈地揉了揉太阳|岤。 我没有再说什么,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虽然你的演奏很不错,但是,你应该清楚,你拉琴的姿势却是完全的错误。” “……” “左手拉琴,在所有正式比赛中,是不被承认的存在……” “……” “如果你真的有认真在学小提琴,这种常识性问题,你不会不清楚……” “……” “所以,非常遗憾,你,直接淘汰……” 想起之前在舞台上,自己得到的那个结果,我身侧的手,不由得一紧。 “侑士!侑士!”恍惚中,耳畔,有道略显兴奋的嗓音滑过空际。 反射性地循声看去,只见,向日、凤、宍户几个穿着校服的冰帝正选正向着我们这边由远及近。 下意识地,我扯了个理由,和忍足道了再见。 低眉,敛眸,我意图形同陌路地和迎面而来的那些少年,擦肩而过。 “羽鸟学姐……”可惜,有礼貌的凤,并不清楚我的想法。 吸气,无奈,我扯了个无意义的弧度,算是打招呼。 不经意的目光,对上落在最后的那双灰色眼眸。 半秒的停顿,快速地掠过。 我目不斜视地走过他的身边。 而他,亦没有在我身上浪费一眼。 相见如同陌路。 我知道,他已不会再食言。 只是…… 摇摇头,甩去心底不在预计中的波动,我匆匆加快脚步。 “小离!小离!”刚刚从后台踏出会场,亦晴和静雅便眼尖地迎了上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幸村、真田、柳生这几个立海大正选。 “恭喜你进入决赛啊,柳生君。”掩饰起眼底来自比赛失利的落寞,我对着柳生挂起淡淡的笑。 “谢谢。”柳生莞尔,推推鼻梁上的镜架,他嘴角边有着和忍足相同的惋惜:“其实……羽鸟的演奏……真的很棒……” “……”我牵强地弯弯嘴角,不知该回应什么。 倒是一旁的静雅忍不住愤愤不平: “真不知道那些评委是怎么想的!小提琴只要拉得好不就可以了么?为什么还要计较姿势问题?何况,小离又不是故意的!她是因为右手受伤还没痊愈才换左手的嘛!只要拉得好,就可以了,计较那么多,不闲累啊!那些评委,真是吃饱了撑的,存心在鸡蛋里头挑骨头!” “静雅!”亦晴尴尬地拉了拉静雅的手,有些担忧地看着我的表情。 我安抚性地对着她一笑,示意自己很好。 “对了,小离,你待会儿有什么打算?”像想起什么,静雅忽然又扔了这么句话过来。 “打算?”我不解。 “是这样的,因为我哥已经出院好久了,可是大家为了训练、比赛、合宿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帮他庆祝,今天正好赶上大家都来看柳生的比赛,而他也成功地进入决赛……”静雅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亦晴扯衣袖的动作制止住了。 静雅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忙紧张地补充: “呃……我的意思是……人多一点,也热闹啊……其实我们的目的不是帮柳生庆功而是庆祝我哥出院……柳生只是顺便,顺便而已……” 漏洞越补越大,到最后,她都不知该如何圆场。 站在她身边被点到名的柳生,下意识地偏过脸推了推眼镜,笑得很无奈。 一直面无表情的真田——伸手压了压帽檐,没有说话。 好在,有幸村适时地帮忙接续: “如果羽鸟不介意的话,能不能一起来?” “我……” “胡狼推荐的那个地方的料理,味道真的很棒,要是羽鸟错过的话,一定会后悔……” 依旧云淡风轻的笑,依旧温和如水的眸。 要拒绝,太难。 于是,我便跟着他们一起,并肩而行。 不过,还没走几步,真田便接到一个电话。 是之前先行一步去定位子的柳和胡狼他们打来的。 他们说,切原失踪了,在离开会场时——切原说他要去上厕所,可是去了半天都没回来,他们找了他很久都没找到,打他手机,不在服务区,估计又是“迷路病”犯了。 因此,无奈之下,还在会场门口的我们只好商议决定分头去寻人。 有点匪夷所思是不是? 可惜,那却是事实。 按照静雅咬牙切齿的说法:切原赤也是个很擅长把“不可能”变为“可能”的……超级新人! ☆☆☆ ☆☆☆ ☆☆☆ ☆☆☆ 推开厚重的大门,迎面而来的,是空无一人的比赛现场。 一步一步,恍如被催眠,我重新走上了那个舞台。 无人的观众席,空旷的展示台。 曲终人散。 之前如雷鸣般的掌声,恍如隔世。 站上舞台,站上不久前站立过的位置。 我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台下,回忆着适才放下小提琴时,那久久不散的掌声。 掌声,如雷的掌声。 是惊艳,是肯定,是钦佩。 评委们,也带着热烈的赞赏。 虚荣、骄傲、满足。 那一刻,我总算明白为何那对音乐家父母会那般热衷于成为焦点。 被人瞩目的感觉,很好;被光环环绕的滋味,很棒。 我知道,那就是我想要追逐的精彩。 站上顶端,睥睨一切。 沐浴着鲜花和崇拜。 获得肯定的努力,找到定位的人生,接近梦想的喜悦……真的,会让人心潮澎湃,欲罢不能。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 最后的结局,竟是遗憾。 左手拉琴,无论拉得再好,在正式比赛中,判为违规、视为外行。 自娱自乐,难登大雅之堂。 现实……毕竟和想象,不太一样。 “看来,赤也似乎不在这里呢!”愣忡中,耳边,流过淡淡的男声。 下意识地循声望去,是幸村。 嘴角,挂着轻松的笑,脸上,带着温和的纹,他缓缓地从观众席上走下,一步一步,在离舞台一步之遥的地方停驻。 我站在台上,他站在台下。 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是啊,这里,好像真的没有人的样子。”偏头,敛去眼底的黯然,我无意识地环顾四周后,故作洒脱地勾了勾嘴角。 “呵呵,那么羽鸟愿不愿意为我单独演奏一曲?” “……”我一愣,不解地再度迎上他浅紫色的眼睛。 “羽鸟的音乐,让人意犹未尽,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不可以再演奏一次?”他温和地看着我,一派认真。 “演奏?”我苦笑:“可是我现在只带了适合左手握弓的小提琴。” “有关系么?” “就算拉得再熟练,也不过是评委口中完全外行的演奏。” “呵呵,我不会拉小提琴。” 话说到这里,再推脱,便是矫情。 唇,动了动,我终是无奈地缓缓放下琴匣,认栽也认命:“你想听什么?” 我小心地取出那架特殊的小提琴。 “无妨,由你决定。”他笑,信步走到第一排的观众席。 在正对着我方向的位置,入座。 我没有再说什么。 将琴搁上肩头,我闭上眼,在片刻的停顿后,缓缓抬起执弓的手。 一首《卡农》,便那样静静地流入安静的空气。 ☆☆☆ ☆☆☆ ☆☆☆ ☆☆☆ 他静静地在台下聆听。 聆听她不经意流转的无奈和哀伤。 她的音乐,就像她的人一样。 总在不知不觉中,撩拨着他的心。 很轻、很淡、难以察觉,却确实存在。 那样的感觉,他,第一次体验。 有点茫然,有点无措。 可是,却不让人讨厌。 唇,淡淡地上扬。 他下意识地合上双眼。 细细地,安静品味。 ☆☆☆ ☆☆☆ ☆☆☆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随着最后的尾音落入空气,我喘息着,默默地放下肩上的琴。 一声、两声。 唯一的观众给予单薄的掌声。 我如梦初醒般,直觉地回以一笑。 “羽鸟的小提琴,真的拉得很好。”一步一步,他走上舞台,紫色的眸,映着真诚的镜子,清澈而魅惑。 “可惜,姿势不正确。”我涩涩地笑,隐隐约约,难掩自嘲。 “姿势,很重要么?” “就比赛而言,真的很重要。”如果不重要……今天的复赛我也不会…… “那么,那样的比赛,又有何意义?” “证明自身价值的意义。” “没有灵魂,空有架势,那样的价值,真的有意义?” “你想说什么?”我微微蹙起了眉头。 “如果规则只存在束缚,那么,为什么不能选择打破?制定、推翻、打破、创造,这,不就是‘规则’的由来么?”他笑,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的味道。 “……”我不自觉地倒吸一口气,讷讷地,不敢置信。 “真正有实力的人,才能站上顶峰,不是么?”他淡淡地看着我,悠闲的语气,就如同“人都是要吃饭的”那般理所当然:“而在那之前,妥协和放弃,可是不被允许的存在。我,就是一个例子,不是?” “……” “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见奇迹。而羽鸟的奇迹……也在等着你的‘用力呼吸’啊……” “你……”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心,怦怦跳得很快。 是悸动,是激动,也是澎湃。 他的意有所指,我心知肚明。 我的梦想野心,他了然于心。 拉琴的姿势不对,又怎样? 音乐的灵魂诠释,才是正解! 谁说小提琴一定要右手才能拉? 谁说左手拉琴便是外行? 那样的规则,那样的规定。 是束缚也是禁锢。 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试着终结…… 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是豁然开朗也是茅塞顿开。 抬眼,再度对上幸村含笑的眸,我不自觉地扬起比赛结束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谢谢你,幸村君。” “幸村君?”他挑眉,似笑非笑。 我语塞,不知该做何反应,直觉地偏过头,逃开他总是让人看不清的深邃目光。 伸手,想要收起小提琴,可是紊乱的心湖让我的动作笨拙而忙乱。 一不小心,脚踩上一边的琴匣,不稳的重心让我直直地倒向大地母亲的怀抱。 千钧一发。 一双有力的手,圈上了我的腰际。 用力一拽,我落入一个带着薰衣草香的怀抱。 怦怦,怦怦。 心跳的频率,加速、急遽。 我木木地抬起头,望进一波神秘的紫色。 唇,微张,出神的凝望,将“谢谢”两个字,梗在喉咙间。 他温和的眸底,渐渐地,变得幽暗。 隐隐约约,有两簇莫名的光芒,冉冉跳跃。 四周,很静。 空气中,有一份灼人的暧昧,无声流淌。 是情不自禁,还是意乱情迷? 他缓缓地俯下头。 我迷离地合上眼。 腰间的手,悄悄收拢。 他的呼吸,越来越近。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就要停止…… “咦?幸村部长?!” 单纯刺耳的男音,滑过空际。 贴近的距离,如触电般猛地拉开。 头,低垂,脸,烧红。 我羞得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原来是你啊,赤也。”这是幸村平静无波的声音。 敛神,收魂,我在几次深呼吸后淡淡地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从观众席上缓缓走下来的那头乱糟糟的海带头。 这算什么?无心插柳柳成荫?我们还没开始找他,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呃……” “大家都在找你呢,赤也。”幸村的语气还是一贯的温和淡定。 “找我?啊……呵呵……这个……那个……我刚刚不小心……迷路了……呵呵……”闻言,切原的脚步顿住了,尴尬地搔搔脑袋,在那边傻笑——呃……他是太多心了么?为什么他忽然觉得此刻的幸村部长很危险? “呵呵,看来你的方向感真的很差呢。”幸村笑得很温柔,温柔得让切原的汗毛,一根一根,立正站好。 我无语地暗暗朝天翻了个白眼——还真被静雅他们言中了。 化不可能为可能。 切原,果然是炉火纯青啊! ☆☆☆ ☆☆☆ ☆☆☆ ☆☆☆ “看来,你还是很关心她啊……”舞台后方的角落,有一抹难掩酸味的女声,幽幽滑过。 背,斜倚着墙,隐在幕布后的少年,面无表情。 双手,插进裤袋,他漠然地望了台上那两个人最后一眼,提步,懒洋洋地和那个靠近他的少女,擦肩而过。 “她不会喜欢你的!”垂落在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她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一字一句,如是提醒。 “本大爷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嗯?”淡淡地斜睨了她一眼,少年的语气,没有起伏。 没有起伏,却冷得彻骨。 她狼狈地别过脸,咬牙,默不作声。 他不耐地甩开她的手,目不斜视地继续他的路。 “她到底有什么好?”她不甘心地对着他的背影,问出这句话。 脚下,一顿,他闭眼,淡淡地勾了勾嘴角:“呵!还真是不华丽的问题,啊?”语毕,不再等她反应,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去。 望着他漠然的背影,她宛如被人抽光所有力气般,颓然地滑坐在地。 眼角,有颗颗晶莹,不断坠落。 爱情?何为爱情? 是甜蜜,还是凄凉? 或许 真的只有一句不公平,才能解释透彻。 第九十五章 全国大赛(上) 不知疲倦的时间在暗处踩着既定的脚步悄悄溜走。 随着校际音乐赛复赛的落幕,两个月的暑期也默默地接近尾声。 而那样的尾声,却又是另一场激动人心的开始。 炎炎夏日,骄阳似火,当响亮的礼炮滑过东京澄澈的天际,那群热爱网球的少年期待已久的全国大赛,正式奏响了开赛的乐章。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 “大家给我听好了!这次我们好不容易才闯进全国大赛!只许胜!不许败!” “是!” …… “哟西!给我拿出你们最佳的状态来!全力以赴!” “xx必胜!” …… 信步游走在偌大的比赛会场,触目所及中,皆是一张张充满干劲的年轻脸庞。 而跟在我身边,一左一右牵着我手的诚太和明太,更是兴奋得连蹦带跳。 “哇!好多人哦!” “比之前在神奈川看到的人多了好多嗳!” “小离姐姐,文太哥哥他们在哪里比赛啊?” “我们要不要走快点?比赛会不会已经开始了呀?” 四下张望了半圈,诚太和明太齐刷刷地看向我,两双大大的眼睛里,都不约而同地扑闪着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心急——我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毕竟,这里占地那么大,我们兜兜转转了半天,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一抹熟悉的影子,也难怪他们会焦躁。 “放心,我刚刚已经打过电话给静雅姐姐了,她说你们文太哥哥他们的比赛还要半小时后才会开始,所以,我们现在的时间还有很多,不用担心会错过。”我伸手摸摸他们的头,笑着如是安抚。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27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闻言,他们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没有打消想要尽快找到他们文太哥哥的念头。 于是,几番思忖中,我只好硬着头皮,挑几个陌生人来“搭讪”。 一路走,一路问,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我们终于找到了立海大的比赛场地。 “常胜,立海大……” “let’s go……let’s go……立海大……” “一马当先得第一……” 还未怎么靠近,便听到一阵似曾相识的加油声响彻云霄。 握着彩球,穿着短裙,曾经在区域赛上看到过的拉拉队再度登场。 而且,人数似乎也比之前多出了一倍——至少,放眼望去,不远处的观众席,黑压压地有一大半都是来自立海大的少年少女,而且,女性比远远多于男性比。 “小离!”沉吟间,远远地,有两抹熟悉的人影由远及近。 是静雅和亦晴。 “静雅姐姐,亦晴姐姐。”诚太和明太甜甜地打招呼——整齐划一无错开的二重奏。 “诚太,明太?哇,好久不见,你们这两小鬼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嘛!”捏捏诚太,摸摸明太,静雅的表情春光明媚,而亦晴则腼腆地笑着,还是一贯的内向羞怯。 一阵东拉西扯的寒暄后,静雅熟门熟路地带着我们来到之前她们事先占好的地理位置——那排最贴近于立海大教练席的观众席。 “文太哥哥,精市哥哥!”两个小鬼松开了我的手,撒着欢地往前跑去,而托他们的福,隔着矮矮的铁丝网,站在球场内的那几个少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我的方向。 “羽鸟,你来了啊?”披着外套,双手环胸,额头戴着绿色护额的幸村淡淡地对着我绽开一抹微笑。 看到他,我的脸不争气地红了红,脑海,不自觉地又浮起前几天,那次暧昧的贴近……虽然那天和切原一起离开会场后,一直到饭局结束,我和幸村之间也没有再有任何单独的交谈,即使偶尔的眼神交汇,也不过是匆忙掠过——若即若离,臆测纷飞,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询问究竟——是无法鼓足勇气吧?我一直不敢问他要一个明确的答案……是害怕也是踯躅,不过,更多的,却是心知肚明——在他们全国大赛还未结束时,追问,并不是好时机。 “噗哩。”神游中,仁王戏谑的声音掠过耳畔。 “呃……是啊,我来为你们加油。”下意识地敛起思绪,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随意道。 闻言,幸村低低地笑了: “呵呵。那真是谢谢羽鸟了,相信有了羽鸟的加油,这场比赛,也许会比想象中还要轻松……”云淡风轻的话底,却是属于王者独有的霸气和自信,“是不是,文太?”顿了顿,幸村意有所指地将视线落到一旁自早上集合起,便一反常态地选择沉默寡言的自家部员。 心,一愣,被点到名的人,如梦初醒般,讷讷地抬起头,嘴角,牵强地勾了勾无意义的弧度:“大概吧……” 闷闷的语调,少了记忆中熟悉的热切。 我直觉地循声望去,正巧对上文太那双透着些许复杂的紫红色眼睛。 而见我看他,他又连忙别开脸去,背对着我,假装忙于检查手里的球拍。 望着他略显黯然的背影,我无声地叹了口气——自从那次在医院,我把自己的心事和文太坦白后,我们之间,明显回不到从前……我没有试图接近,也没有试图挽回,甚至,有意识地,还和他保持起了距离——我知道文太的感觉,也清楚他的心意,也许,这样的做法有些残忍,但是,与其让他抱有一份希望而在将来失望,那么一开始,我便情愿选择直截了当——我不会做别人的替补,也不会让别人当我的后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暧昧的滋味,我一个人体验,便已足够。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默。 所幸,适时地,广播里传来低沉的男音,大致是通知立海大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云云。 于是,各归各位的,那些少年们渐渐疏散。 除了坐在教练席上的幸村,以及马上要上场的柳生外,其他人,以真田为首,皆离开了场内,在离我和静雅他们不远处的同一排观众席上站定。 诚太和明太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跟在文太身边。 出于礼貌地,我一一和真田他们打过招呼,目光扫过文太时,温和客套。 文太僵硬地动动唇,似乎是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他身边的胡狼,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对我露齿一笑。 “噗哩。”仁王漫不经心的眸底有一抹幽思。 柳和真田则淡淡地和我点过头打过招呼后,默然不语。 至于一直少根筋的切原——因看不懂眼前的情况而露出满脸的莫名其妙。 好在,身边的静雅突然开口说口渴,软磨硬泡地硬是拖着我离开了观众席——亦晴当然也紧随在后。 我一愣,直觉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她便立刻摊出了她的底牌。 “小离,听说你和迹部分手了,是真的么?” “静雅!”亦晴急着拉拉静雅的衣袖,似是不赞同她如此单刀直入。 “为什么这么问?”投给亦晴一个安心的眼神,我笑望向静雅,平静的语气,无波无澜。 “是雪姐姐告诉我的……”静雅诚实地说了一个我了然于胸的答案,顿了顿,有些试探地看着我,斟酌着小心翼翼:“雪姐姐还告诉我,你喜欢的人……其实是我哥哥……对不对?” “你认为呢?”我没有做正面回应。 “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要问你的啊!”她懊恼地爬了爬头发。 “那么,你希望从我这里听到怎样的回答呢?”我幽幽地勾了勾嘴角,笑得无奈。 “我……”静雅语塞,接着有些颓丧地垮下肩膀,叹口气,坦诚道:“我也不知道……一直以来,我认定哥哥是喜欢雪姐姐的……可是雪姐姐最近却告诉我根本就没有那么一回事,她和哥哥之间只是单纯的好朋友……而哥哥似乎也是这样想的……” “……”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哥在学校是很受欢迎的,从我和你刚认识时,大岛枯夏她们的反应你就能看出来了……就是因为他的锋芒太甚,所以那次我才没有告诉你我姓幸村……喜欢我哥的女孩子有很多,跟他表白,接近我,讨好我,托我递情书的也不在少数,好的,差的,校花、班花,不胜枚举,可是哥哥都很有礼地拒绝了她们……这也是至今他都没有交过女朋友的原因……原先我以为他是忘不了雪姐姐,可是……现在……当然,我并不是说他不好,也不是要阻止你什么,只是我哥的脾气我清楚,他不是那种会轻易谈恋爱的人……连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的意思……我不是要反对你什么,假若小离你真的很喜欢我哥哥的话,我一定会举双手赞成啦,只是……只是……我担心……” “担心我被拒绝?”虽然她的话有些杂乱无章,但我还是从她的眼神里了然了她真正的想法,之前隐藏在平静下的忐忑,消散,犹豫了一下,我吸口气,提步,上前,我轻轻握住静雅的肩膀,让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如是说:“认识我这些日子,难道你还不清楚我的性格么?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就算被拒绝,也没有什么关系,感情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这也是我至今都不想告诉你我真正心情的原因,毕竟,在我眼里,喜欢一个人,便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都只要我一个人承受便足够,所以,你只要静静地看着我,默默地陪着我就可以……不想告诉你,不是担心你不帮忙,也不是害怕你反对,仅仅只是因为那真的没有必要,毕竟,幸村是幸村,你是你,不是么?我不希望因为自己喜欢上幸村的这件事而影响到我们之间纯粹的友情,我们是朋友,在我眼里,你是静雅,就只是单纯的静雅,不是幸村的妹妹,知道么?” “……”静雅愣愣地看着我,不知该怎样反应。 “所以,静雅,不要想着因为我们是朋友,你必须要帮我,或者是因为不想看到我受伤而劝我放弃,我不需要,也不想要,我们之间的友谊,便只有我们两个,如果,你真的当我是朋友,如果,真像你上次道歉时说的,你不会再怀疑我,那么,就请相信我,支持我,握住我的手,告诉我,你是我的勇气,当我最后真的想哭的时候,你会愿意借给我肩膀,任由我哭个痛快,可以吗?”轻轻地抬手,拭去静雅不知不觉滑落眼角的一朵泪花,我看着她的眼睛,笑得真挚而温暖:“毕竟,现在的我,还处在单恋期,想要的,愿意要的,是鼓励并非放弃……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离……”静雅讷讷地唤我,良久,才像想通什么,缓缓地绽开一抹比阳光还要炫目的笑容。 伸手,紧紧地握上我的手,她释然地带起轻松的笑靥。 “呐呐!话可是你说的哦……如果到时我哥真的拒绝了你,你可别死要面子地把苦往肚里咽……更不要因为害你‘失恋’的人是我哥,而把我列为拒绝往来户!” “喂,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会被拒绝?我也不差好不好?”我佯装蹙眉。 “嘿嘿!我这不是在未雨绸缪嘛!谁让我哥长得那么犯桃花!拒绝了那么多校花,眼光自然很高啦!呐!当然啦,那也不排除他‘品味独特’,喜欢气质胜过外貌的女生……” “为什么我感觉你是在隐射我丑?” “有吗?不过,说实话,如果我哥穿女装,一定比你好看!” “……” 风吹云动,炫目的阳光再度洒落大地。 一旁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的亦晴,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欣慰的笑意。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雨过天晴了呀! ☆☆☆ ☆☆☆ ☆☆☆ ☆☆☆ “你说什么?青学也进入了全国大赛?”嬉闹过后,随意地坐上一旁的草坪,我和静雅她们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这次的全国大赛,而有点愕然地,我听到了一则有些意外的消息。 “是啊!因为这次大赛的举办地在东京,而根据规定,开赛地可以从被淘汰的几所学校里推荐一个队伍参加全国大赛,而这次东京所选出的名额就是青学。”静雅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那次青学在关东大赛的第一场就输给了冰帝,虽然输得有点可惜,不过……实力也不过尔尔,我承认,他们的部长很厉害是没错,那个一年级也很有潜力,但,若要和我哥他们比,还是差了那么一截……” 静雅后面说了什么,我没有仔细听,所有感觉都停留在青学参加了全国大赛这条信息上。 也许之前不知为何,青学在关东大赛第一场就输给了冰帝,跳脱了原著,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无论愿不愿意承认,青学到底还是《网球王子》这部动漫的主角,如果……青学真的参加了全国大赛……那么按照前世那个室友口中的“主角不败定律”推测,青学,很有可能会是立海大最后的对手——甚至,还有可能代替立海大夺取全国大赛的冠军也不一定! 想到这儿,我直觉地询问了下静雅青学今天有没有比赛云云。 “我好像有听蘑菇头提过,说他们在我们后面的那个比赛场地,似乎是和我们同一个时间段……你这么关心青学做什么?”静雅有些不解:“探查敌情么?可是,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个组的,除非他们一路杀进决赛……” “不管怎么说,未雨绸缪总是有备无患的,不是么?何况,真田不是也承认手冢是他的对手么?先去观察一下,总没错。”我拍拍身上沾上的草屑,打定主意,站起身子。 静雅虽然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不过,见我如此,她也只好点了点头:“说得也是……虽然我不认为他们够格做我们立海大的对手……不过,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哥哥他们的比赛不看也猜得到结果,我们就去别的地方换换口味好了。” 一边的亦晴虽然没有开口发表什么意见,但是从她的表情,我知道,她和静雅的想法是一样的。 看着她们的样子,我幽幽地叹了口气。 但愿…… 真的是我杞人忧天才好。 ☆☆☆ ☆☆☆ ☆☆☆ ☆☆☆ 而事实证明,那并不是我的杞人忧天。 青学vs比嘉中 青学完胜。 轻轻松松地完胜。 看着那一串压倒性的比分,我之前有些不安的预感,更加强烈。 不是“主角不败定律”的迷信,而是清楚失败带给人的蜕变。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只有经历过失败的淬炼,人们才更加懂得胜利的可贵。 而青学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一支从失败中重生的队伍。 带着对胜利的渴望,堵上一切的执念。 从他们的眼神中,我看得出他们眸底燃烧的斗志,足以烧毁一切。 “羽鸟,有心事么?”蹙眉神思中,耳畔,拂过幸村的声音。 后知后觉地,我发现,我竟在出神中,走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因为静雅和诚太他们的坚持,此时此刻,我正尾随着结束比赛后的这群立海大少年一步一步往他们校车的方向去。 许是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我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然和前面的那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下意识地寻找亦晴和静雅的身影,却在不经意间,对上静雅“不用太感激我”的眼神——想来,现在幸村会出现在我身边,应该也是那个小妮子的杰作。 心,滑过一缕无奈,隐隐约约,却有一丝温暖。 适时地,收起四散的神智,我迟疑了一会儿,移眸迎向幸村的眼,试探着问:“幸村觉得青学怎么样?” “青学?”幸村微愣,稍稍沉吟片刻,笑道:“听说他们在关东大赛第一场就输给了冰帝……不过,他们的部长,手冢国光,倒是个人物。” “那……如果立海大对上青学……结果会怎么样?” “羽鸟……想说什么?” “青学……并不简单,兴许,会是立海大最后的对手……” “呵呵,看来羽鸟对青学的评价很高啊……”幸村恍然,摇了摇头,轻笑着叹息:“不过,即使如此,最后的结果,依然不会变……” “……” “毕竟,立海大的三联霸……是没有死角的。”他幽幽地吐出这句话,如薰衣草般温和的眼底,是自信,是笃定,更多的,却是属于坚不可摧的王者霸气。 静静地,我望着他温和的眸底,明白他话底的含义——他并没有把青学放在心上——就像刚才,静雅把青学和比嘉中的比赛结果和真田他们说过之后,那些骄傲少年一笑置之的漫不经心。 他们用他们的表情告诉了我……他们并没有把青学看在眼里。 只因他们是骄傲的王者,只因他们一路来的所向披靡。 他们以全胜的姿态,以关东大赛no1的资格进入了全国大赛。 所以,他们……拥有足以目空一切的骄傲。 在他们心中,他们的对手,没有别人,只有自己。 只是…… 这样……真的好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骄兵必败的规则,自古无人能破。 心,滑过一丝忧虑,可是,我知道,自己没有插手的立场。 偏眸,避开幸村依旧淡如菊的脸庞,我无声地在心底再度叹了口气。 只希望……一切真是我一个人的胡思乱想才好…… 第九十六章 全国大赛(下) 可惜的是,那并不是胡思乱想,而是一语中的。 生活往往是由一次一次意外堆积而成的措手不及——因为,她会在下一秒,把你最不想看到的画面,幻化成实。 “常胜——” “立海大!” “let’s go!let’s go!立海大!” …… “青学——” “加油!加油!fight out!fight out!” …… “真是想不到,在关东大赛第一场就落败的青学,居然会在全国大赛上一路赢到这里……” “是啊,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 “坦白说今年立海大的实力与往年相比相差甚远,如果说真的存在能够阻止他们获得三连霸的队伍的话,也唯有他们了……” “现在的青学……是一匹脱缰的黑马……” …… 偌大的网球场,绿得有些刺目的人造草坪。 耳畔,是激动和兴奋交织而成的呐喊和私语。 眼前,是隔着一张网,相对而站的两列少年。 望着那几抹穿着蓝白运动服的身影,我的唇边,无意识地勾出一缕苦笑。 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里。 青学vs立海大 这……究竟是宿命的对决还是既定的框架?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可以不要这么敏感——更不要这般在意那所谓的“主角不败定律”…… “想不到我们最后的对手居然会是青学……小离!你的预感还真是准嗳!”出神间,耳畔,传来静雅讪讪地低喃。 思绪,稍敛,我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愿我的预感完全错误。 “哎哎哎!小离,你看!你看!他们那个一年级……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啊?好像不是之前看到过的那一个……”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静雅忽然有些激动地拽了拽我的手,指着远处的某一点,如是道。 心,咯噔一跳,我下意识地顺着静雅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看到一抹格格不入的矮小身影——并不是说他那明显比同队队员矮了一截的身高,而是他周身散发的气势……心虚、紧张、步履不稳,完全没有他身边那几个少年的沉稳、从容、斗志高昂。 虽然距离隔得有些远,模糊了他的长相,可是,强烈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绝对不是之前在关东大赛上看到过的那个越前龙马! “他该不会是青学在关东大赛上雪藏的秘密武器吧?可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很菜……你看你看……他走路的样子……居然还在发抖?!呵呵!真是太蠢了!青学该不会是想直接弃权吧?”注意到那个少年一步一颤地跟着自己的队友回到休息区,静雅很不给面子地捧腹大笑,语气里的轻蔑,不言而喻。 我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沉默地看着青学的方向,若有所思。 “现在举行立海大附属中学与青春学园之间的决赛!” “第一场比赛!第三单打!立海大附属真田对青春学园手冢!” 广播里传来低沉的男音,而话音刚落,满场沸腾。 “真田对手冢?”我也有片刻的惊讶。 真田和手冢……一开场就是另一场“双部之战”么? “呵呵!觉得很兴奋是不是?毕竟,这可是一场在这三年里众所期盼的对决!大叔脸和手冢……他们在小学时就对上了!不过,那时的大叔脸很菜,输给了手冢,这几年他一直想找机会报仇,一雪前耻,可惜总是找不到机会……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在决赛上碰到,命运还真是神奇啊!”静雅似乎来了兴致,难掩激动之色。 “是啊……还真是神奇……”我喃喃自语。 谈论间,真田和手冢的比赛,已然开场。 电闪雷鸣、火光四射。 一来一往,你争我夺,互不相让。 “ga 立海大附属 真田 2——0!” …… “ga 立海大附属 真田 3——0!” …… 硝烟弥漫,龙争虎斗,虽然我从未打过网球,也没怎么看过球赛,但是,不得不说,眼前这两个人的比赛,竟让我感到了惊心动魄。 “真田君虽然对他人要求严格,但他对自己要求更严格。”推推鼻梁上的镜架,不远处的柳生淡淡地如是感慨。 “弦一郎通过在青少年选拔赛上的历练,而从中获益甚多。”内敛的柳也幽幽地插了一句。 “说实话,能赢得了现在的真田的也只有我了……”双手抱胸,两腿交叠,坐在教练席上的幸村,神态自若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温和的弧度,淡淡的语气,却是理所当然的王者霸气。 闻言,我忍不住偏眸望去。 “呃……咳咳嗯,是自大吗?”倾身靠在观众席上的切原,忍不住调侃。 “是自信。”幸村笑得不以为意。 那样褪去温和的他……我……第一次见…… 愣忡中,场上的局势进入一波高 潮。 手冢领域被正面击破! “ga!立海大附属!真田!4——0!” 可是,就在大家沉浸在真田压倒性的胜利时,下一秒,情势突然出现了大逆转! 手冢魅影。 我从他们的“专业术语”中,听到这个名字——一个对手臂负担相当大的绝招。 “ga!青学手冢!3——4!” “ga!青学手冢!4——4!” 比分渐渐被追平,可是手冢的手臂,却红肿得让人不忍再看。 “真田副部长……”而随着切原的惊呼,我也注意到真田的双腿,也有着同样的红肿。 “过度驱使雷了……”幸村幽幽地叹息。 “呃?” “雷要靠激烈运用腿部移动才能完成,这是神技。然而他竟连续使用,腿当然已到了极限……” …… 话虽这么说,可是场上的真田还是那般不顾一切。 “还、还要用雷?”切原倒抽了一口气。 而我的心绪,也是同样的五味杂陈。 震惊、愕然,不敢置信。 不懂、不明白、不理解。 看着咬牙坚忍的真田以及同样痛苦难当的手冢。 一个伤的是胳膊,红肿得让人觉得快要抬不起的胳膊。 一个伤的是双腿,红肿得让人觉得快寸步难行的双腿。 可是,他们却还是坚持着不肯倒下,不肯结束,咬紧牙关,拼劲一切。 我不自觉地倒吸一口气,不明白自己究竟到了怎样一个世界。 那群少年……为何要如此不顾一切?冠军……真的有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抛弃所有?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在所不惜? 我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太疯狂了!真的……太疯狂了! “来了!又是手冢魅影!” …… “又是雷!” …… “这两个人到底想要正面对决到什么时候?” …… 喃喃地惊叹声四起,可是,球场上的少年,却恍如充耳不闻般,沉浸在自己的信念里。 “出界!ga!青学手冢!5——4!” …… 比赛继续白热化地进行着,然而,却在中场休息后,冷不防地换成了另一种景象。 真田……放弃了正面对决?! “大叔脸……”静雅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扶着栏杆的手,紧了紧。 接着,她像想到什么,将视线移向教练席上的幸村身上,急急地追问:“是你叫他放弃正面对决的,是不是?” “这只是为了立海大的三连霸而已。”幸村不以为然,淡淡的语气,透着漫不经心。 “可是大叔脸他一直都是想堂堂正正地打败手冢的啊!那是他的梦想,也是他的愿望,这些……你明明都知道的!”静雅忍不住低吼,眼眶,情不自禁地蓄满泪水。 “静雅……”亦晴讷讷地拉拉她的衣袖。 “无法获得胜利的比赛,根本没有任何的价值。”眸,微闭,幸村若有似无的叹息,在此刻听来,格外冰冷。 我身侧的手,不由得一紧。 突然想起在今天之前的那场比赛——那场他为了激发切原的潜力,而故意扔掉两局的比赛…… “网球就是我自己。” “如果没有网球,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刻,我似乎才总算明白,他当初的这两句话,究竟透露着怎样的一种执念…… “比赛结束,立海大附属 真田 7——5!” 恍惚中,裁判的最终判定响彻空际。 下意识地望向场内。 被打飞的球拍,孤零零的网球。 以及那两只越过球网而紧紧交握的双手。 这场历史性的对决,就此,画下了令人惊叹的句号。 ☆☆☆ ☆☆☆ ☆☆☆ ☆☆☆ 第三单打的比赛结束,第二双打的比赛开始。 立海大的柳和切原对上青学的乾和海棠。 打法残忍的切原将网球当成了伤人的武器。 一番惨烈的过程后,结局,以青学的弃权宣告终结。 与此同时,中途出去买水的静雅,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青学的越前龙马,失去了记忆——虽然他赶上了比赛,可是他却遗忘了网球。 这个信息加上眼前一面倒的比赛形势,一度让我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我以为立海大会赢。 我以为立海大可以打破“主角不败定律”的神话。 然而,乐极总会生悲。 现实,往往不如人意。 在第二单打,仁王输给了不二。 而第一双打,正式比赛从未落败的文太和胡狼,竟在最后关头,惜败青学! 于是,无意外地,便是幸村和越前的第一单打。 原以为,失忆的越前会选择弃权。 原以为,最后的结果会不战而胜。 可是,不知为何,他却在后来,再度出现! 自信的笑脸,有神的双眼。 他在众人的瞩目中,站上了球场! 他的记忆……竟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突然恢复!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即便在幸村披着外套,轻轻松松地打败了那个突然冒出来帮着越前拖延时间的远山金太郎后,也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甚至,不减,反增。 而我的预感,很快地,变成了现实。 在幸村轻松地拿下了四局后……那个越前龙马,恍如在瞬间脱胎换骨一样,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领先的比分,慢慢被追平。 从未被人拿下一局的幸村,渐渐地,出现疲态。 一球接一球,望着场上大汗淋漓的他,我感觉自己的心,被揪得好紧。 被病魔折磨的他,想要重新握球拍的他。 立海大的三连霸,不仅仅是他的梦想,更是促使他拼命想要站起来的勇气。 而为了这样的胜利,为了这样的信念,我亲眼目睹了他的努力,他的执拗,他的不择手段。 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我希望他真的是“神之子”,被胜利之神,眷顾的“神之子”——打破骄兵必败的框架,跳脱主角不败的束缚,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实现自己的梦想。 而上天,似乎也在这刻,听到了我的祈求。 在一番你来我往后,幸村又找回了自己原有的步调。 “比赛结束!幸村精市!6——4!” 最后的甜美,带着灿烂的笑脸,还是偏向了立海大。 拼尽全力,放弃所有,那样的幸村,保住了那标志着胜利的锦旗! 掌声如雷,带着疲惫,带着欣慰,幸村缓缓地回到了休息区。 “呜呜呜……” “太好了!幸村!” 望着回到休息区的他,望着被部员们包围在中间的他,我感觉自己的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悄悄滑过。 薰衣草般的眸,似注意到什么,下意识地迎上了我的眼。 四目相对,幽幽地,碰撞出一阵无言的涟漪。 我羞窘地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我此刻的狼狈。 倒是一旁的静雅和亦晴,暧昧地,冲着我挤了挤眼,笑得戏谑。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们一眼,却止不住满心的喜悦。 ☆☆☆ ☆☆☆ ☆☆☆ ☆☆☆ 全国大赛就这样结束,立海大完成了他们三连霸的梦想。 当黄昏中那朵最后的绚烂让黑夜所吞噬,我和幸村,肩并肩,游走在神奈川寂静的暗雾里——是静雅的坚持,也是文太的退避,参加完立海大的庆功宴后,幸村成了送我回家的“护花使者”。 一路沉默地,我和他并排走在通往我家的路上,无人的僻静,独处的氛围,让我和他,都找不到开口的话题。 “再一个星期,就是东京音乐大赛了,羽鸟,也参加了,是么?”好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幸村最先结束了一路的无言。 “嗯,是啊。”我回应得有些心虚——虽然东京音乐赛初选通过的入场券,昨天是以快递的方式送到我手里的……可我知道,那是属于我和迹部之间的“银货两讫”……有点见不得光的秘密。 “呵呵,看来我似乎又有耳福了呢……”闻言,幸村淡淡地笑,还是记忆里的云淡风轻。 我不知回应什么。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沉寂。 而幸村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伫足,移眸,我不解地看着他,无声地询问。 “羽鸟……上次在医院说的话,还在不在有效期限内?”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幸村看着我的眸底,有一种认真的色彩。 “什么话?”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羽鸟……愿不愿意和我交往?” 这句话,是一块石,投入湖底,掀起涟漪阵阵。 也让毫无准备的我,措手不及。 “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怎样和一个女孩子交往……对于羽鸟,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什么,只知道,我喜欢羽鸟的接近,喜欢羽鸟的关心,也喜欢羽鸟在一旁的陪伴……也许……现在的我,无法回应你同等的心情,但是……我却希望和你真的接近……你……愿不愿给我这样一个机会?”他定定地看着我,清澈的眼,柔柔的笑,一字一顿,如沐春风。 愣愣地,我望着他,心,怦怦怦怦,跳得紊乱。 “吱——” 耳畔,突兀地响起汽车鸣笛的声音。 下一秒,还未等我反应,我便被一个力道拉入一个透着薰衣草般的怀抱。 讷讷地抬眼,幸村闪烁着点点星芒的眸,近在咫尺。 “我可以把你的反应……解释成默认吗?”热热的气息在耳边流连,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估算为零。 “你……希望我回答你什么?”脸,羞红,可是,我却没有逃避他的凝视。 “当然是……这个……”唇边的笑,加深,他的话,最终在我的唇上,缓缓落下。 辗转,试探。 灼热,滚烫。 我静静地闭上眼。 这一刻,仿佛,听到了远处,春暖花开的声音。 (第三卷 完) 番外 不为人知的比赛 透过微开的门缝,她知道,他在和平野通电话。 平野,是守在他暗处的保镖,帮着他处理一切他无法出面解决的事情。 她听到,他要平野把那个叫柳生络樱的女孩带到小野那里。 小野,一个长相猥琐的导演,却是a片市场呼风唤雨的人物。 她听见,他吩咐平野,要将那个女孩“主演”的片子,送到女孩父母的手里。 当然,连立海大的校长室,也不能错过。 他的语调,懒洋洋的,但出口的字句,却是无情狠辣。 她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意识到一向奉华丽为美学的他,竟也拥有如此嗜血的一面! 惊讶过后,浓浓的,是不解,是嫉妒。 她不懂,为何在那个女孩如此折损他的骄傲后,他还要如此在意她的一切! 明明,他知道,那个女孩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他;明明,他清楚,那个女孩的受伤,只是为了利用他。 可是……为什么他还要继续不动声色?为什么他还能选择心甘情愿? 她……真的有那么好吗?她……真的值得吗? 恍惚中,她下意识地推开那扇半开的大门。 他已经挂上了电话。 看到她,他没有惊讶。 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埋首继续自己面前的原文书,他将她当成隐形人。 她忍不住苦笑。 是心知肚明了吧? 精明如他,她和那个女孩的交易,怎能躲过他的洞察力? 那把在复赛时出现的小提琴,也许,就是暴露她们秘密的罪魁祸首! 他猜到了她们之间的约定,所以,他对她,视若无睹。 对于不再在乎的人,他一向,不留情面。 就连今天去看青学比赛时,那个跑上来送他便当的女孩,也受到了波及。 “母猫。” 以前的他,虽然高傲、不可一世,却也未曾那样当着众人的面,折损一个女孩子的自尊。 她知道,是那个决绝地说着不喜欢他的女孩,伤了他的骄傲。 认识他这么久,她,怎会摸不透他的性格? 他不是个会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为他的脆弱,筑起了藩篱,也许,最近的他,还是一如往常的自信,可是她感觉得到,他眸底的那抹自嘲和黯然。 不止一次,她想问他,那个女孩究竟何德何能?但她亦清楚,他的回答永远都会是她听过的那一个——不华丽。 因为,那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 望着埋头将她当作隐形人的他,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垂落的手,紧紧握成拳。 自取其辱。 这个词,形容现在的她,一点也不为过。 于是,她默默地转身离开。 她无奈却明白,现在的他,需要的,便是沉默的时间而已。 ☆☆☆ ☆☆☆ ☆☆☆ ☆☆☆ 一球接一球。 不知疲倦。 黄昏下的网球场,他和精市两个人,互不相让。 她坐在裁判的位置,看着这场实力悬殊的对决。 “ga!幸村!4——0!” 她不忍却不得不喊出这样的比分。 他的绝招一一被封杀。 被称为神之子的精市,正式比赛上,除了越前龙马外,从未被人拿下一局。 精市的网球,是绝望的深渊。 而他的灰眸,早在发球局被破后,失去了最后的亮色。 她知道,他被剥夺了五感。 可是他握着球拍的手,却依旧固执地不肯松懈。 她清楚,他的坚持是什么。 也明白,促使他不顾一切提出挑战的原因是什么。 在昨天的全国大赛结束后,在她坐着他的车,路过那对在月色下拥吻的剪影后,她便明白他一定会跑来立海大。 只因,他的名字,叫迹部景吾——即使是放手,他都要用最华丽的方式选择结束。 而幸村,亦是清楚他的想法。 于是,他们开始了这场不为人知的比赛。 在僻静的角落,在黄昏下的球场,只属于三个人的秘密。 她庆幸,只有她,目睹他此刻的狼狈。 最后一个球触网,比赛,结束。 “6——1” 即使是拼到最后,他还是惨败。 她下意识地跳下裁判席,担忧地扶起因丧失五感而不慎摔倒的他。 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叹息着,幸村缓缓地走向他们。 他的神智,许久才渐渐恢复。 在幸村走近他们时,他借着她的手,挣扎着站起身。 喘着气,他推开她,看着幸村的方向,唇,无意识地轻扬:“你很厉害。” “彼此彼此。” “下一次,本大爷不会输。” “呵呵,我试目以待。” 他不再说话,深深地看了幸村最后一眼,提步,高傲地和他擦肩而过。 她急急地想要跟上,却被幸村,拉住了手腕。 她不解地看向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28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向他。 “记得,对自己好一点。”他淡淡地对她微笑,还是记忆里那般温和如水。 “你也一样。”她勉强勾了勾嘴角,轻轻挣开了他的手。 黄昏下,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默默目送的少年。 定格成了夕阳中,最后的画面。 今年的夏天—— 似乎真的快要结束了…… 第九十七章 送行 初三毕业那年,立海大完成了他们蝉联全国三连霸的梦想,而我,亦得偿所愿地在东京音乐大赛上,一路披荆斩棘,拔得头筹。 于是,初中升高中,我在一番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顺理成章地选择了神奈川一所知名的音乐学院——没有随亦晴、幸村他们一起报考立海大高中部。 而因为这件事,静雅那时还和我闹过一阵子别扭——毕竟,许是想要再度创造属于立海大的时代,以幸村为首的一干立海大正选,皆不约而同地决定升入立海大高中部,欲在高中界,用他们的手,继续开拓立海大男子网球部全国三连霸的辉煌——值得一提的是,就连学习成绩总是吊车尾的切原,也在经过一段昏天暗地的恶补生涯后于去年顺利回归立海大正选的阵营……当然,其中也包括了静雅。 所以,我和他们就此分隔两地。 不过,我和静雅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未因此而冷却。 每天一通电话,周末、寒、暑期时不时的相聚,是我们维系感情的主要方式。 至于我和幸村的交往,大概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细水长流”吧? 他有他的执念,我有我的梦想。 平日里,我们各自为各自的未来努力,电话、短信,也寥寥可数。 情侣间亲密的互动,也只有三年前那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亲吻。 是彼此太过内敛?还是开始交往的时机不对? 我和幸村的恋爱,平静得没有一丝激|情。 就连约会,也是无波无痕。 虽有甜蜜,却缺少冲动。 安安静静,平平淡淡,也许,这便是沉默的幸福。 一天一天,上学、放学、拉琴,我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高二那年,我还在佐藤秋的推荐下,找到了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份工作——当一个7岁小女孩的小提琴老师——起先,小女孩的父母是不同意聘用我的,只是碍于佐藤秋的面子而不得不试用我一个月,而很显然,实力决定一切,我通过了他们的考验。 有了这份收入加上学校提供的奖学金,羽鸟国宏和羽鸟馨子这对远在东京的父母便开始真正地形同虚设——如果不是外婆,或许,我连和他们之间少之又少的客套生疏也会一并省下——顺带说一句,许是担心外婆受不了刺激,羽鸟国宏有“善意”地编造了一个“羽鸟梦被学校推荐,出国留学”的谎言来解释其这么多日子以来都无法“抽空”来探望外婆一次的事实。 至于冰帝那些人…… 除了和我一起在佐藤秋那儿学小提琴的忍足以及偶尔会因课时调整而碰上的凤外,我没再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不过,我却因为忍足的有意无意,获悉着他们的近况。 冰帝那些少年和幸村他们一样,大部分都选择了直接升入他们的高中部……但,其中似乎不怎么包括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 初三毕业后,迹部虽然也进入了冰帝高中部就读,但他每学期的出勤率,用十个手指便能数完——忍足说,迹部是因为要学着接手自家企业才不得不工作、学业两兼顾,日本、英国两边跑——我问过忍足,既然如此,那为何他不选择直接定居英国?这样两边跑,有意思么? “这个问题,为什么你不自己去问迹部?”似笑非笑,忍足的回答,讳莫如深,看我的眼神,也带着意有所指。 我直觉地避开他的凝视,沉默不语。 于是,这个话题就那样不了了之。 接下来的时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沉默。 直到那一天,我接到了北森的电话。 和她的交易结束后的三年里,唯一的一次通话。 却是离别的通知。 我匆匆地赶去了机场。 她一个人提着行李,在候机室,静静地等我——她说过,她只要我一个人来送行。 “他其实还是喜欢你的。”不甘却无奈的叹息,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呵,这句话你应该告诉他现任的女朋友才对。”我一愣,讪讪地开着玩笑,告诉自己,不以为意。 “就算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他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她平静地看着我,幽幽地继续。 “……”我无言以对。 “认识他十几年,他喜欢谁,在乎谁,我又怎会看不清楚?”那些女生,不过是他无聊时的玩具,他拼命学着放手的证据而已。 “所以……你决定放弃?”我看着她的眼睛,无意识地喃喃低语。 “三年的时间,还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未免太过愚蠢。”她自嘲地笑,摇摇头,叹息:“并不是每个女生都像你这么幸运的,羽鸟离……” “……” “你喜欢精市,也顺利地成了他的女朋友,而‘他’,为了不让你‘声名狼藉’,拼命地交女朋友……你被他抛弃,别人同情的是你,负心的是他,你抛弃了他,喜欢上了精市,薄情的是你,水性杨花的也是你……男生和女生不同,女生的花心,以讹传讹后的效果,不堪入耳……如果不是为了你,高傲如他,又怎会在这三年里成为‘花心’的代名词?” “那是因为我们从未有过开始,我和他之间的交往,你都清楚的,不是么?”我有些烦躁,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有一瞬间,掠过波动。 “是清楚,却情愿不清楚。”北森忍不住苦笑:“羽鸟离……我有时候真的好嫉妒你……” “你知道……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我避开她的眼,提醒她也提醒自己:“我喜欢的人……是幸村……” “是吗?”她涩涩地笑,笑中带着讥诮:“三年前,你也说过同样的话……”只是语气……不再坚决……还有“幸村”?呵呵……在你们顺利交往后的三年后……你……居然还是这样生疏地唤着他?呵…… “我和他是陌生人,仅此而已。”我重新迎上她的眸,一字一顿,如是道。 北森没有再接话,回望我的眼底,复杂难言。 这时,广播里传来一道甜美的女音,大致是催促乘客登机云云。 “我要走了。”望一眼大屏幕上显示的班次,她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回来?” “想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 “可以的话,我会来接机。” “算是善始善终么?” “大概。” “呵呵。”她低低地笑了,摇摇头,伸手拖起了自己的行李箱:“我真的要走了。” “那……一路顺风。”我讷讷地轻语。虽然和北森的关系似敌似友模糊不清,可是,分别在即,怅然若失的感觉,依然会存在。 分别啊…… 我的眼睛,忍不住暗了暗。 “呵,谢谢。”她莞尔,顿了顿,随后像想起什么,又道:“静雅那边,就麻烦你了,等我在英国安置好自己,我会记得打电话和她解释的。” “相信到时她一定会边哭边骂你没有良心。”扫开心底浅浅的惆怅,我故作轻松。 “呵呵,也许吧。” …… 北森就那样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 转身,打算离开,却在下一秒,定格原地。 微微翘起的紫灰色发丝,妩媚多情的黑色泪痣,难掩嘲弄的微勾嘴角。 三年不见,记忆中那张俊美张扬的脸,带上了一丝沉稳和晦暗,熟悉又陌生。 此时此刻,他就那样懒洋洋地站在那儿,似笑非笑地和措手不及的我,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陷入静止。 鸦雀无声。 第九十八章 藤谷纱铃 相见如同陌路。 轻轻的一句好久不见。 淡淡的几句客套寒暄。 于是—— 相对两无语。 直觉地,扯一个借口。 顺理成章,擦肩而过。 自始自终,佯装淡然。 这便是我和迹部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那天的夕阳,美得有些复杂。 就像我那天的心情,迷茫难言。 只是,固执的我,选择了刻意忽略。 我有我的生活——我这样提醒自己。 其实,那不过是多此一举。 迹部没有再出现。 他就像昙花一现,在机场的匆匆一面后,和我再次断了交集。 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我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庆幸。 甚至,隐隐约约,多了份黯然。 我在失望什么?我又想期待什么? 我不知道,那样奇怪的自己,让我害怕。 也许,只是被北森的话所影响。 我这样为自己解释——告诉自己,那样莫名其妙的紊乱只不过是一次女生的虚荣心在作祟,不具也不能有任何的意义。 你是幸村的女朋友,你喜欢的,认定的,只是幸村而已——我在心底这样严肃地提醒自己。 于是,日子又一天一天过。 那阵莫名的波澜,也在缓缓向前的时间中,渐渐趋于平静。 我还是那个忙忙碌碌的我。 忙着学习小提琴,忙着参加学校举办的各项比赛。 今年,是关键的一年。 不仅仅是因为高三毕业后的升学,更重要的,还有学校每年举办的音乐大赛。 这三年,在这个卧虎藏龙的音乐学院,我切身体会到了“人外有人”的真谛。 我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如果没有前世那十几年的基础加上来到这个世界后重新开始的努力,或许,在这个学校,我的小提琴连排名前五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我已经在这个学校举办的比赛中蝉联了两届的冠军,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积极努力、不积极付出,被别人取而代之,是早晚的事情。 那个和我同班的藤谷纱铃,就是这样一个触发我危机感的对手。 藤谷纱铃的小提琴拉得很好,至少对她这个年龄来说,她的成就可以称为天才。 两届比赛,她都是在技巧的纯熟上,稍逊我一筹。 她的音乐,很有特色,可以说,是极富生命力,佐藤秋听过她的音乐,说她的实力,和我的,其实不分上下,只是我比她多了次参加过东京音乐大赛的经验而已——我知道,如果没有前世那个我作为基础,藤谷纱铃的小提琴,绝对是远在我之上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藤谷纱铃的天赋,真的比我高出很多。 决定未来发展的高中不比尚且迷茫的初中——尤其还是在有比赛、竞争激烈的音乐学园里,同学之间的关系,凉薄的可以——每个人,都想要得到学校的推荐,都想要在比赛中证明自己的价值,真心相待的友谊,寥寥可数。 因此,在这里的三年,我并未真心交过什么朋友,和同班同学的关系,只不过是停留在点头之交上。 不过,虽然我和藤谷纱铃是互相较劲的对手,但我们之间却没有任何的硝烟弥漫。 藤谷纱铃是个不怎么张扬却也不怎么亲切的女孩子,长相虽称不上美艳,却胜在清纯优雅,透着一番冷美人的古典气质。 她的个性自负、内敛,与人相处也带着三分的疏离和两分的不屑,所以,很多“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都喜欢在背地里评价她“狗眼看人低”——也多亏了那些人的八卦,我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她的父亲原来是东京冰帝学园的校长——也就是说,藤谷纱铃是以前那个迹部后援会会长藤谷纱未子的姐姐——只是,她似乎是因为生过一场大病的关系,休学过一年。 很多人都在传,她是因为和家里关系不好才舍近求远地选择到神奈川念高中……但,事实真相如何,却没有人能够出面做个正确的说明。 每一天,身边的八卦满天飞,而我早已学会见怪不怪。 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偶尔,我会和静雅、亦晴通电话,和幸村交换近况,彼此鼓励促进。 说到幸村,刚升入立海大高中部的那一年,他便凭着在初中界公认的实力而迅速从自叹弗如的前任部长手里接手了立海大高中部的男子网球部,和真田他们一起,再度确立了立海大在高中界的王者地位——他们顺利地蝉联了两届全国大赛的冠军,今年,又是他们依照计划在高中界再度追逐另一个三连霸的一年。 他忙着蝉联全国三连霸,我忙着为学校里的赛事拼搏。 所以,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确切的说,自从今年的情人节过去后,我和他,便没有再见过面。 现在就连打电话,也不会超过十分钟——白天的通话,不是他因为网球部或绘画社的部员而匆匆挂断,就是因为我被“慕名”来求教的学弟学妹所围堵而不了了之,至于晚上……大家都忙了一天,又累又困,谁也没有想要聊天的兴致。 有时候,我在想,我和幸村这样的关系,到底算不算恋爱? 为什么没有小说、偶像剧里那种你侬我侬的缠绵? 也许,是在我们心里,比恋爱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我这样和自己解释。 对幸村,我的感觉,在时间的流失中,渐渐趋于平静,至少,三年后的现在,面对他,我不会再像三年前那个情窦初开的自己那般对着他脸红心跳。 和他的交往,从开始的羞涩、兴奋到如今的平静、沉淀,和幸村在一起,冷静多于冲动,偶有拥抱、甜蜜,却缺乏热烈、感动。 他虽然温柔,却不会情人间的甜言蜜语;他虽然体贴,却不会刻意去营造费时费力的浪漫。 交往至今,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一次争吵,也没有闹过一次不愉快。 他的温和,我的冷静,我们之间,理性得可以。 有人说相爱容易相处难。 我不知道指的是不是我和幸村的情况,不过,至少目前为止,我们都很有默契地安于现状。 他不会问我有没有男生和我表白,我也不会问他有没有收到女孩子的情书。 他不会询问我的行踪也不会想要掌控我的一切,我不会追问他的喜欢也不会要求他的承诺——静雅常常开玩笑,说我和幸村的“信任”,坚不可摧,就算她想挑拨,也没有立场。 信任?或许吧? 只是那样的信任,我却不知她的基础在哪里。 是幸村了解我还是我摸清了他? 这个问题,我没有答案。 又或者,是因为我和他,都没有考虑过彼此的永恒吧? 永恒是什么?太过虚无和飘渺。 而我和幸村,都太过现实,不会去思考这种没有营养的童话。 得过且过,顺其自然。 这,或许就是对我和他之间最好诠释。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或许,我们会这样无波无痕地真的走过一辈子也不一定。 可惜,生活就是喜欢安排一次次的意外。 她总会在措手不及中,打乱你原有的步调。 而受邀去参加藤谷纱铃生日宴的那天,便是这一切被命运颠覆的开始…… 第九十九章 生日宴(上) “后天晚上你有空吗?” “怎么了?” “班上有个同学过生日,请我去参加她的生日宴。” “呵呵,是吗?这样很好啊。” “可是她规定出席的人必须携伴参加。” “为什么?” “听同学们说好像是因为她有一个很棒的男朋友。” “呵呵……这样啊……” “那……你可以来么?” “呵,好啊,几点?” “下午五点半。” “那到时再联络。” “嗯,不见不散。” …… 天空,是被黑夜浸染的深邃。 我站在别墅的门口,试着从面前经过的男男女女身上,寻一张熟悉的脸。 可惜,寻到的,又是一阵失望。 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 17点45分。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只是,幸村却迟迟不见踪影。 “羽鸟!” “羽鸟,你在等你男朋友啊?” “你男朋友还没有到么?” “会不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呀?” 身边,陆陆续续,有同班同学的身影擦肩而过。 或好奇、或不解、或八卦。 “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等等?” “呵呵,谢谢,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不会是因为男朋友长得太帅不敢让我们看吧?” “呵呵,怎么会呢?” “看你平时为了他拒绝了那么多男生的示好……你的男朋友,应该不是一般人吧?” “呵呵!” “不过,说真的,羽鸟你真的有男朋友么?” 我但笑不语。 “也许羽鸟的男朋友和藤谷的一样,都是绩优股呢!” “说到藤谷的男朋友,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啊?” “听说是在冰帝念书的。” “美纪她们说她们曾偷偷瞄到过一眼,长得很帅!” “而且还开着最新款的法拉利!” “哇!那岂不是超有钱?” “怪不得她把他藏得那么好!” “要不是听说今天能在她生日宴上看到她男朋友,我们学校那些女生谁会来参加她的生日宴?” “就是!” “所以她才要在邀请函的备注里面写必须携伴参加?” “她大概是担心自己的男朋友被别人抢了吧?” “那些有钱有貌的公子哥,听说花心的很呢!” “不过她又没写那个‘伴’是男人是女人!” “拜托她说是因为要举办舞会的关系……应该是男的啦!” “那我们这些没男朋友的怎么办?” “管她呢!是她自己没有写清楚……再说!我肯来帮她庆祝生日是给她面子!” “呵呵,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人家是大小姐,怎么会稀罕我们这样的小人物?” “切!你当我真的愿意来啊?我只不过是想看看她的那个男朋友是不是真有传说中的那么优!你们不要光说我,你们还不是和我一样?明明看她不顺眼却还是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凑热闹?” “好啦好啦!说不过你!” “没办法,她是我们学校的n02,面子不能不给啊?” “只是一个生日而已就搞那么大动静,你看我们羽鸟!她可是我们学校的n01啊!人家生日的时候哪有她那么高调?” “呵呵,羽鸟喜欢低调嘛!不过,我真的很好奇羽鸟的男朋友是谁呢!” “羽鸟这么优秀,男朋友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就是!说不定比藤谷的还优呢!” 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就那样当着我的面旁若无人地聊开了。 “对了,羽鸟,生日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的男朋友怎么还没有来啊?” “和你约会还迟到!耍大牌也不是这样耍的!” “如果是我,早就和他ga over了!” 话题绕了半天又回到原点,她们的语气,带上了愤愤不平。 我笑,笑中有着心不在焉:“可能是路上堵车的关系吧?”虽然对她们的“热情”有些无语,但因为是同班同学,我只好耐着性子,故作温和地和她们周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和人之间的言不由衷,我早已习以为常。 “说的也是!” 她们恍然地点点头,不过,目光却闪烁着半信半疑。 不想再和她们东拉西扯,我想了想,“委婉”地提醒了她们现在的时间。 闻言,她们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于是,她们抱歉地和我打过招呼,急急地往别墅里去。 目送着她们的背影,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移眸,继续从那陆陆续续往这边移动的人群身上找寻熟悉的身影,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 18点35分。 幸村还没有来。 打他手机,不在服务区。 心,很沉,更多的,是胡思乱想的担忧。 幸村他……是不是出事了? 记忆里,他不是个会失约的人…… 而就在我思忖着要不要继续等下去的时候,耳畔,掠过一道低低的男声。 “在等人么?”熟悉醉人的关西口音。 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果然是忍足! 此刻他穿着一套白色西装,内衬淡紫色衬衫——没有打上庄重的领带,随性地解开几颗纽扣,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胸膛,举手投足间,带上了一丝隐约的性感。 “好巧。”我无意义地扯了扯嘴角,并不是很惊讶地打着招呼。 既然藤谷纱铃是藤谷纱未子的姐姐,那么遇上冰帝这些人,意料之中。 “我以为你应该对这样的生日宴没有兴趣才对。”推推鼻梁上的镜架,他的口气,讳莫如深。 我没有接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静等下文。 不过,他没有回答我的疑问,偏过头,将话题带回原来的那一个:“在等人么?” 我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轻轻地颔首,眸底,有一丝隐藏不住的忧虑。 “是在等立海大的幸村君吧?”他了然地笑,只是,语气突然变得很奇怪:“不过,他似乎很早就来了……” “你说什么?”我猛地抬头看他,怀疑自己幻听。 “不相信的话,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忍足闲适地勾了勾嘴角,将双手插进了裤袋。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想从他的表情里读出点什么。 “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他莞尔,信步往别墅里走,走了几步,发现我没跟上,他又顿了顿,挑眉,回眸,无声地等着我的动作。 我没有说话,身侧的手,紧了紧,我深深吸了口气,快步尾随其后。 跟着忍足绕过偌大的花园,经过闪烁着五彩灯光的喷水池,进入主屋。 觥筹交错,衣香人影。 明亮的厅堂,华丽的布置。 高档的料理,娇艳的玫瑰。 触目所及,精心装扮的年轻男女,来来往往的正装侍者。 此刻,空气里流淌着悠悠的音乐,几对少男少女,亲密相拥,一步一步,跳上一曲浪漫的华尔兹。 跟着忍足穿过人群,来到一处僻静角落。 从一名侍者手里接过两杯果汁,他将其中一杯递到我面前。 我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目光,只是在不经意的梭巡中盯上此刻,正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两抹熟悉身影。 幸村和亦晴。 一个穿着正式的白色西装。 一个穿着连身的白色衣裙。 他搂着她的腰。 她搭着他的肩。 他在笑,她也在笑。 他们身边,还有略显笨拙的静雅和真田。 下意识地四下环顾,一边盛满餐点的桌旁,立海大的正选全都到齐。 “这个别墅是迹部的,这场生日宴,也是迹部为藤谷纱铃举办的……因为她是他的女朋友……”忍足沉沉的解释,从耳畔幽幽拂过:“原本,迹部是打算在邮轮上帮她庆生的,不过,考虑到东京没有合适的港口才作罢……他以冰帝网球部的名义对东京、神奈川的几所学校发出了邀请……幸村他们……很早就来了……” “我以为你会和他一起……可是……” “也许……他只是不想告诉你这是迹部发出的邀请……” “不过,他似乎不知道迹部的女朋友和你是同学……” “你们两个……真的在交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乌龙?如果我没有正巧出来,是不是你要到宴会结束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其实很早就带着另一个女孩子进来跳舞了?嗯?” 闲闲地晃动着杯里的液体,忍足懒懒地笑,笑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同情:“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可怜啊……羽鸟离……”不过,某人知道后,兴许会很高兴……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握拳的手,又紧了紧。 吸气、吐气,告诉自己必须冷静。 抬首,移眸,我再度望向那两个相视而笑的影子,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 好不容易,一曲结束,他们离开了舞池。 看着他们和文太他们会和,看着那群人的和乐融融,欢声笑语。 我不禁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刚刚那个在门外枯等的自己,那个担心他出事的自己……真是傻得可以! 不过—— 无意识地,我拿出自己的手机,面无表情地再次拨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这次,总算拨通。 然后,我看到他和众人打过招呼,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接起手机。 “羽鸟?” “你还没有到么?”我的语气,是连我自己都意外的平静。 “……你没有接到我的电话吗?”他似乎是一愣。 “什么电话?”我的唇,滑过一丝讥诮。 “抱歉,今天,我无法陪你参加你同学的生日宴。” “……为什么?”因为亦晴?我讽刺地在心底接续,湖水蓝的眼睛,在暗处,蒙上一层阴霾。 “部里有活动。”他回答得轻描淡写。 “什么活动?”我不想放过他。 “和各校网球部的联谊。”他闭眼揉了揉太阳|岤,似是很无奈。 “联谊?”我沉了语气,冷笑。很好!不错的借口! “是啊,是昨天才收到的邀请函,因为打你手机不通,所以我有从文太那儿要来你家的电话,是你外婆接的……你……难道没有回家么?”他敏感地抓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重点。 “是什么样的联谊?”我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是漠然地望着那个蹙起眉的他,声音,麻木得近乎空洞。 “羽鸟?” “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样的‘联谊’可以让你二话不说地选择反悔答应我的事?又是什么样的‘联谊’……需要携伴参加……而你的伴……却很遗憾地不是我这个‘女朋友’?”我紧紧锁住那个握着手机的他,幽幽吐出的字句,冷若冰霜。 “……”他没有接话,像是意识到什么,目光下意识地四下巡视。 然后,他注意到了站在另一处的我。 错愕、惊讶。 这时,静雅他们走到了他的身边。 顺着他的视线,他们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亦晴先是一愣,接着下意识地垂下头,单纯的脸上,有惊惶有忐忑。 无措的文太,尴尬的胡狼,淡漠的柳生,戏谑的仁王,面无表情的真田,看不出情绪的柳,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切原。 只有静雅,看见我,难掩惊喜。 不过,当她正要往我这边走来时,原本亮如白昼的灯光,突然一暗。 条件反射地,随波逐流。 被一束灯光照亮的楼梯处。 有一抹熟悉的张扬身影。 微微翘起的紫灰发丝,高调张扬的黑色泪痣,俊美精致的深刻五官,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穿着一身名家设计的酒红色西装,他就那样懒洋洋地站在立式的麦克风前。 眼角,微挑,灰色的眸在片刻的游离后,和漠然凝视的我,四目相对。 唇,滑过若有似无的笑,他的眸底,缓缓升起一波不知名的挑衅。 伸手,握起面前的麦克风,他注意着底下的某一点,薄唇高傲地上扬: “如果舞跳得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本大爷女朋友的生日宴正式开始!”话落,闭眼,修长的手在空中打了个漂亮的响指,最后一束灯光选择熄灭,紧随其后的,便是从厨房的方向,伴随着悠悠音乐而来的浪漫烛光。 一个厨师模样的男子,推着一个约有十几层的华丽蛋糕,一步一步,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慢慢地穿过自动退开的人群,向着迹部他们的方向缓步而行。 “后悔了么?”耳畔,有忍足别有深意的气息,悄然掠过。 我有半秒的愕然,蹙眉,循声望去。 借着微弱的光芒,我看到他隐在暗处的嘴角,意有所指。 “原本这一切……应该是你的……”幽幽地,是一阵叹息般的感慨。 我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才听懂他的弦外之音。 “你想太多了。”莫名的波动被刻意压下,我故作平静地别开脸,望着被众人包围的方向,淡淡呢喃:“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就算有……我也不会让它出现…… 只因—— 那……根本就无济于事! “呵!”忍足低低地笑,摇摇头,似乎很无奈:“固执的女人……” 看来他有必要去提醒一下某人…… 他的网——撒错方向了…… 第一百章 生日宴(中) “呵!”忍足低低地笑,摇摇头,似乎很无奈:“固执的女人……” 我没有再理会他的话,目光幽邃地在此刻唯一的光源处停留了片刻后,淡淡地转向别处。 灯已经全灭,透过扩散的烛光,我感觉得到在场的人差不多都已在蛋糕被推出来的那一刻凑上了前,里一圈外一圈地将今天的主角藤谷纱铃和迹部景吾包围在了中间,此时此刻,众人或唱着生日快乐歌,或催促着许愿切蛋糕——和乐融融的气氛,对比着没有上前的我和忍足这一方,格格不入。 “小离?”神思间,肩膀被人试探性地轻轻拍了一记,听声音,我知道,是摸黑来到我身边的静雅。 见我有所回应,静雅似是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便想要急急地澄清什么,心急火燎地开口道:“小离,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误会,先听我解释,事情其实不是你刚刚看到的这个样子……” “我们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来参加迹部举办的晚宴的,只是因为他是以冰帝网球部的名义发出邀请……你也知道,经过这几年的全国大赛,各校网球部之间都已经很熟稔了,所以,于情于理,我们无法驳了迹部的面子……之所以没有事先告诉你,只是因为我们不想让你尴尬——虽然我知道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可是大叔脸和我哥他们几个不知道啊!在他们眼里,你是迹部的前女友,还是被他甩了的前女友,大家怕你会不自在才一致决定不要告诉你这件事的……而且,我哥说你今晚要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宴,本来他是想陪你一起去的,但是大叔脸他们不同意,说他身为部长,不能因私忘公,所以他才会无奈地选择反悔答应你的事,他打过你好几通电话,可因为你手机的讯号不好,一直没能联络上你,他以为你会先回家一趟,所以他才打到你家,想请你外婆等你回家的时候转告你一声……” “我哥他不是故意要毁约的……真的!小离!你要相信我!他……” “联络不上,请人转告,呵,真是很好的借口啊!”轻轻摇晃杯中液,一旁的忍足,突兀地插了这么一句,隐隐约约,透露着暗讽的味道。 “你说什么?”静雅狠狠地瞪过去,不过,因为光线太暗,她也只能瞪个模糊轮廓。 好在,另一边的藤谷纱铃适时地吹熄了蜡烛,四周又再度恢复了灯火通明。 “呵,我的话很难懂么?嗯?”似笑非笑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忍足微微上扬的嘴角在重新洒落的白昼下,更显讥诮:“因为联络不上,因为已经‘请人转告’,所以他便能‘顺理成章’地选择毁约,‘心安理得’地和另一个女孩跳一曲华尔兹……呵,幸村君的体贴,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你……”静雅语顿,下一秒,才像反应过来什么,怒气冲冲地对着忍足道:“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我哥和亦晴只是朋友!跳舞又怎么了?朋友之间就不能跳舞吗?”接着,她又忙转向我,语气急切地说:“小离!你相信我!我哥和亦晴真的没有什么,他们真的只是朋友!我承认他没有联络到你便直接来参加迹部的晚宴是他的错,可是,他也有他的无奈啊!你不是一直都很理解他、很相信他的么?你不能因为看到他和亦晴跳了一支舞就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挑拨离间啊!小离……” “够了,静雅,不用再说了……”我淡淡地打断她未完的话,视线越过她,笔直地扫向正朝着我这边走来的两抹身影:“很多时候……某些解释……并不需要你来越俎代庖。” “小离……”静雅不死心,但,在接触到我冰冷的眼神后,讷讷地住了嘴。 一来一往间,幸村和亦晴已然来到了我的身边——而立海大的其他几个正选则留在原处,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举杯示意,礼貌外交,一直站在我身后的忍足适时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后选择了回避。 不过…… “有些事,并不适合‘装聋作哑’。”行经我身边,他将手中的另一杯饮料塞进我手里,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幽幽地留下了这么句话。 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我吸了口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待忍足走后,我们这方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 “小离……”这是亦晴仿佛鼓足了所有勇气一般,怯怯唤我的声音。 我没有看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转向此刻微微蹙起眉头的幸村,无声地,等着他的开口。 可是,他没有开口,有人开口了。 “羽鸟,真是想不到,你会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如众星拱月地,这场宴会的主人公,藤谷纱铃亲密地挽着迹部,款款地向我们这边走来。 当他们在离我们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后,我和幸村他们在瞬间,便成了全场的焦点。 “生日快乐。”用最快的速度整理起阴霾的心情,我堆起虚伪的笑,面向藤谷纱铃他们,伸手,递上自己不久前才挑好的礼物。 “谢谢。”她客气地笑,接过礼物后直接将其交给身边的一个跟班。 “这位……是你的男朋友么?”她用下巴努努幸村,笑得暧昧。 “嗯,是啊。”我故作甜蜜地挽上幸村的胳膊,不经意的一瞥中,注意到亦晴略显黯然的神色。 心,一沉,我不自觉地抓皱了幸村的衣袖。 “立海大的幸村精市,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半秒的犹豫后,幸村最终还是顺着我的话接了下去。 只是他总是温和的笑容,多了一丝明显的修饰。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眸底,掠过一丝阴影。 “立海大的幸村?” “那个‘神之子’幸村精市?” “原来羽鸟的男朋友是立海大的幸村啊?” “哇塞!想不到羽鸟的男朋友也这么厉害!” “是那个带着立海大蝉联了好几届全国大赛冠军的立海大网球部部长啊!” 四周传来一片惊叹。 不用费力抬头,我也知道,出声的,一定是我班上的那些人。 “藤谷的男朋友是冰帝的迹部,羽鸟的男朋友是立海大的幸村……天啊!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学校的女生还真是了不得啊!” “藤谷和羽鸟是我们学校的n02和n01,而迹部和幸村又是现在高中网球界的风云人物……呵呵,绝了!” “不愧是我们学校的两大才女啊!” …… “啊恩,还真是不华丽的场面,对吧,桦地?”点点眼角下的泪痣,被人当众议论的迹部,懒洋洋地勾了勾薄薄的嘴角。 “是!”人群中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29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中的桦地还是一如既往的敬业。 此话一出,适才窃窃私语的人皆不约而同地讪讪闭了嘴。 “真是想不到你们会来参加本大爷女朋友的生日宴……”灰色的眸在我的身上闪烁了半秒后直接停在幸村的身上:“这一次的全国大赛,本大爷可不会再让你那么轻松了,啊?” “呵呵,我会记得在决赛上等你。”幸村莞尔,温和的话底,有着不输迹部的自信。 “呵!”迹部高傲地笑,灰色的眸,意味不明。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 适时地,一边的藤谷清了清嗓子,出声说了几句关于感谢、感激的场面话后,委婉地疏散了那些围在我们身边探听八卦的观众。 于是,音乐再度奏起,大家又回到了切蛋糕前的愉悦气氛。 “羽鸟,不介意让我和你男朋友跳一支舞吧?”待人群散开后,藤谷笑着如是对我道。 “呵呵,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才对。”我笑,松开了幸村的手。 幸村没有说什么,只是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后,挂起了场面上的笑:“那是我的荣幸。”话落,绅士地伸出手,随着藤谷步入舞池。 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静雅和亦晴不知何时回到了立海大那边。 于是,后知后觉地,我发现这一方空间便只剩下我和迹部两个人,面面相对。 第一百零一章 生日宴(下) “你还真是大方啊,嗯?”顺手从经过的侍者手中接过一杯高脚杯,短暂的停顿后,迹部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一愣,随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彼此彼此。” “呵!”他低低地笑,扬眉,看我的眼神,幽邃难测:“看来……你似乎一点都没有变……” “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我牵强地扯扯嘴角,别过脸,轻轻啜了口忍足适才递给我的那杯柠檬汁,酸酸的、凉凉的,呵,还真是恰到好处! “还真是不华丽的说法,啊?”他一哂,不置可否地端起杯里的酒,浅尝慢品。 “是啊!我的‘说法’似乎真的没有华丽过……”我摇摇头,难掩自嘲。 “啊恩,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他点点眼角下的泪痣,轻晃着杯里的液,语调玩味。 “我可以当这是恭维么?”我淡淡地瞄了他一眼。 “呵,那是你的专长,不是?”唇,微勾,他回望我的眼神,意有所指。 我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时,有几个穿着正式的中年男女走了过来。 “迹部少爷,今天这个晚宴……真是……谢谢您了!” “您那么忙,还要费心帮我们纱铃筹备生日……我们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 你一言、我一语,他们将迹部围在了中间。 而从他们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的感谢语中,我知道,他们应该就是藤谷纱铃的家人无疑。 于是,下意识地,我握着手里的玻璃杯,识趣地选择了回避。 视线游离,不经意的一瞥,迎上刚跳完舞,正往我这边走近的幸村。 我暗示性地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玻璃杯搁上一旁的桌面后,提步,调转方向往屋外走去。 离开喧闹的会场,步向无人的小径。 沿着碎石道信步而行,我漫无目的地来到喷水池前。 夜色,渐浓。 池底的灯光投射着正要射箭的丘比特,水波晃动,光影交错,一明一暗间,隐隐约约将爱神嘴角边的笑,勾出一抹恶作剧的成分。 这一次,你又盯上了哪一个倒霉鬼呢? 我定定地望着面前的雕像,嘲弄地询问在心底。 一步两步。 我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 唇,滑过讽刺的弧度,我淡淡地转过身,面无表情。 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停下了脚步。 柔柔的光晕渲染,勾勒着他俊美依旧的精致轮廓。 晚风,轻拂。 钻蓝的发丝垂落额前。 他的眼睛,落进一片阴影。 “对不起,羽鸟。”一字一句,他的声音,沉重而幽邃。 心,一寸一寸,变冷。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平静无波的语调却失去适合云淡风轻的笔墨,原来,自欺欺人,也需要因人而异。 “……”他没有说话,身侧的手,挣扎着握成拳。 要摊牌了,是么? 我冷冷地弯了弯嘴角。 眸底,掠过阴霾,却在无意中,捕捉到不远处的一棵树旁有抹黑影,转瞬即逝。 唇,在暗处勾出晦暗的线条,我下意识地藏起眼中的冰霜,习惯性地挂起另一张面具。 “如果是因为你让我在门外‘傻傻’地‘枯等’了你一个多小时的话,那就不必了……”提步,贴近和幸村的距离,我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一字一句,轻声细语:“静雅刚刚有和我解释过……你其实有想联络我的,不是吗?是我自己,想要偷懒,没有回家,才会没有接到你的电话……而且,是我自己没有说清楚约定的地点……只告诉你在哪一站下车,没有明说正确的位置,所以,你才会不知道迹部邀请你们出席的晚宴和我同学的生日宴其实是在同一处……是我考虑不周,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乌龙……” “羽鸟……”幸村的口气,闷闷的,欲言又止。 我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他欲开启的唇,绽开柔柔地笑:“什么也不要说,我不怪你,真的……毕竟,那一切,都是我的错……”你的坦白……我并不想听…… “……”他静静地看着我,许久,似是明白了什么,眸底有一丝无奈。 “这样做……有意义么?”仿佛是一个世纪的沉默后,他叹息着,轻轻挡开了我的手。 “……”我愕然,险些措手不及。 吸气、吐气,努力冷静。 我无意识地抓紧胸前的衣物,看他的眼,是不敢置信,也是怨怼愤懑。 “羽鸟……”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后悔。 “什么时候的事?”极力的平复后,我听见自己冷冷的声音,就那样散入空气。 他避开我的眼,沉默不语。 沉默,又是沉默! 呵呵!是啊!此时此刻,他除了沉默,还能给我什么? 沉默=默认 我知道适才第一眼的推测,成了真。 我了悟,他清楚,再多的追问,都不过是另一把无情的刃。 背叛这个词,没有任何的谎言和借口可以柔化。 因为,它本身,便拥有一张“理所应当”的厚皮面具! 伤人,不留情面,连申诉的资格,都被剥夺! 我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眼角,有失控的冰凉,悄悄坠落。 他直觉地想伸出手,却在下一秒,歉然地定格在半空。 因为那“啊——”的一声惊惶尖叫。 他毫不犹豫地丢下了我,飞一般,如刚脱离弓的箭矢,笔直地奔向那抹躲在树后的影子。 静静地,我目送他没有任何迟疑的背影。 胸口,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轻轻碎了。 散落一地。 找不到踪迹。 木然地留在原地。 机械地用手背拭去不在计算中的泪。 我没有心情尾随上前。 冷眼旁观。 无言凝视。 短短的距离,不差的视力。 所有的答案,就那样赤 裸 裸地昭然若揭。 我逼自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 安安静静地将一切的残忍,收进眼底,刻上心头。 路边的灯光,清晰的见证。 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孩是谁?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身形。 那样怯怯弱弱如小兔子般的模样,不是亦晴还有谁? 那个惊慌失措的少年是谁? 陌生的眉眼,陌生的失措。 还是那个总是云淡风轻、温柔如水的幸村么? 如果是,那么为什么他会出现那样的表情? 紧张、担忧、心疼。 记忆里,明明就是那张淡雅如风、处之泰然的脸庞,此刻,为什么会有那样心慌意乱的焦躁情绪? 看着他紧紧圈禁她的手…… 紧张呵…… 交往三年……我似乎从没在他身上看到这样的占有呢…… 呵呵,原来……他竟也有这样的一面?! 原来……这就是在乎与不在乎,爱与不爱的差别待遇…… 思绪纷乱间,他们似乎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讷讷地看向了我这边。 惊惶、忐忑、惨白。 亦晴急急地想要挣开幸村的怀抱,来到我面前。 可惜,她腰上那双霸气的大手不允许。 抱歉、愧疚、无奈,却又是那般的斩钉截铁。 那双浅紫色的眼睛,宣告了他的不顾一切。 原来啊原来……他的霸道和执拗,也会在球赛的场外出现…… “哥哥,难道你都不担心小离被别人追走吗?” 犹记得曾经静雅半开玩笑的询问。 而那时的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 我以为那是他的信任,现在看来,不过是我自己的一场自作多情。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嘴边加深的笑,是嘲弄还是自嘲,或许,根本没有意义。 吸气,转身,我高傲地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出他们的视线。 力持的冷静,佯装的孤傲。 一片空白的脑海,无力负荷的窒闷。 一遍一遍,压下冲动。 告诉自己,没有关系。 不用失望不用难过不用愤怒。 他们不值得我提供心情!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一次又一次,我强迫自己理智。 接受现实,认清事实! 不过就是一次背叛而已,不过就是又一次失恋而已。 我,输得起!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天没塌,地没裂,世界没有到末日! 爱情,又不是人生的必须。 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 我不难过,因为他们不值得;我不会悲伤,因为我还有我的自尊和骄傲! 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身侧的手,死死握成拳,指甲陷进皮肉,我借由那锥心的痛楚,仰面吞回总喜欢背叛主人的眼泪。 我不会哭,我不能哭。 不配!他们不配! 压抑心神,迈开脚步。 步履沉重,思维茫然。 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我忘记了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别墅。 一个人,在无人的马路上游离。 愤恨、痛苦,沉淀、麻木。 红灯转绿灯。 我木然地走上斑马线。 耳畔,忽然有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驻足,移眸。 一辆红色敞篷,笔直地向我撞来。 没有紧张,没有慌乱,或者,是忘了反应。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炫目的车灯刺痛我的双眼。 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是半秒还是一个世纪? 视线总算适应了突兀的光芒。 于是,我看到,在几寸的距离里—— 那辆车,稳稳地停在了我的面前。 记忆里那个熟悉张扬的q版头像,就那样,轻轻碰上了我的裙角。 车门,被推开。 有一个人影,信步向我走近。 紫灰色的发,深灰色的眸。 我傻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 错愕、失神。 ☆☆☆ ☆☆☆ ☆☆☆ ☆☆☆ 别墅二楼的房间,有一阵悠悠的小提琴曲,静静流淌。 “你不去追吗?”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握着酒杯的少年,懒洋洋地将目光移向屋内那抹正在拉琴的影子。 “追有用么?”不咸不淡的语气,没有起伏的语调,闭着眼的女孩,回应的语气,敷衍得可以。 “他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忍足摇摇头,不是很认真地提醒。 “是‘挂名’的,忘了吗?”最后一个音符落进空气,藤谷纱铃放下了肩上的小提琴,缓缓睁开的眼,平静得就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呵,还真是较真呐!”忍足掩饰性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不置可否。 藤谷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我很好奇……你和迹部到底‘交易’了什么?”信步,他向她靠近,眯眼,凝视着她无波的脸,讳莫如深:“或者说……你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嗯?”不要怪他多心,他总有一种预感,她和迹部之间的“交往”似乎并不像他所知道的那般“单纯”…… 他看她,她也望他。 四目相对,她甜甜地对着他露齿一笑。 然后—— “这与你无关。”她猝不及防地推开挡路的他,面无表情地动手整理自己的琴匣。 忍足有片刻的傻眼。 “啧!真是无情啊……”他无奈地摸摸鼻子,藏在镜片后的眼,掠过一丝精光,顿了顿,又像想到什么,他若有所思地挑眉看向她,状似随意地试探:“你对迹部真的没兴趣么?”以藤谷纱铃现在的处境,她应该比所有人都期望获得迹部的青睐才是…… 闻言,藤谷先是一愣,继而失笑,扬眉,她挑衅地迎上忍足的眼,不无讽刺:“我没兴趣走北森的后路……” “何况……”她的眼神闪了闪,垂首,任由刘海遮去所有的情绪,喃喃轻语:“对一个早就把心送给别人的男人动心……不外乎自掘坟墓……” “你说什么?”忍足没有听清她的下文。 “我说,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提前‘上场’了?”一扫眸底暗影,她重新抬起头,对着忍足勾了勾无意义的嘴角。 “呵!也许!”他慵懒地挑了挑眉毛,别有深意,“不过……可别过头了……” “过头?”藤谷忍不住嗤笑:“那也要那位少爷肯配合才行……” 忍足只是笑,没有再接话,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他将目光移向窗外—— 没有注意到身后女孩,那总是隐藏严密的眼底,掠过的一丝失落和黯然…… 夜,真的深了。 第一百零二章 安慰 “啧,还真是不华丽呢,羽鸟离?” 短暂的沉默后,他淡淡地勾了勾薄薄的唇,接着,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接过那颗从我眼角不自觉坠落的晶莹。 我有半秒的愕然,愕然过后,却是一阵无言的难堪。 下意识地推开他的手,我别过头,匆匆用手背抹去残留的狼狈: “你怎么会在这里?” “巧合而已。” “巧合?”我一顿,移眸看他,难掩讥诮:“你当我是笨蛋吗?”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呵!还真是很“巧”的“巧合”! “呵,看来一阵子不见,你总算找到属于你的真正位置了……”他随性地弯了弯嘴角,话底透着几丝玩世不恭的味道。 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提步想要继续我的路,没有心情同他周旋。 “生气了?”眼疾手快,他先一步扣住了我的手腕,意有所指:“这么简单就被激怒,可不像你啊……嗯?” “你很无聊是不是?”我不自觉地蹙起眉,无法掩饰自己的不耐——此时此刻,我只想快点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静一静…… “啊恩,本大爷只是难得的同情心泛滥。”他点点眼角下的泪痣,对我的态度,不以为意。 “同情?”眼,倏地一凝,我就像被人踩到尾巴的猫,语气陡地转冷:“我不需要!”话落,我奋力地想要甩开他的手。 可惜,力不从心。 “本大爷有说是同情你么?嗯?”他紧抓着我不放,似笑非笑的玩味更是典型的气死人不偿命!“自作聪明的女人。” “你……”我狠狠地用眼神凌迟了他一刀,刚想冲他发飙,只听“嘟嘟——”几声,耳畔,有汽车鸣笛的声音划破空际。 吸气、吐气,强迫自己冷静。 不经意地四下环顾,后知后觉地,我猛然记起自己目前的处境——刚过了一半的斑马线,早已跳转的红灯,停靠在路中的红色敞篷——不用怀疑,现在的我和迹部,已然成了阻碍交通的“代言人”! “呵,还真是不华丽呢?嗯?”漫不经心地扫了圈周围纷纷开始按喇叭表示抗议的司机,迹部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并不是很认真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让您这么‘不华丽’,是我的罪过。”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试着抽回自己的手。 “呵,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嗯?” “……” 似曾相识的对话让我一时间忘了所有的动作。 然后,迷雾散去,当我重新找回自己时,人,已然被迹部拉着塞进了那辆红色敞篷车。 讷讷地看了眼不知何时缠上我的安全带,我无意识地转向身侧那个刚刚在驾驶座上坐稳的身影。 “啊恩,还真是不华丽的表情呐,羽鸟离?” “是啊!让您看到这么不华丽的一面,是我的罪过。” “那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什么?” ……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对话…… 原来……竟是三年前的那一天…… “呵,怎么了?沉醉在本大爷的美貌之下了?嗯?”戏谑地迎上我若有所思的目光,迹部的笑,又回到了记忆中的那般自恋、不可一世。 “……”只是这一次,我却失了可以接续的话语,淡淡地别开眼,我选择了沉默。 五味杂陈的心,莫名紊乱的波。 害怕、仓惶、难喻。 剪不断、理还乱。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借着望向身侧掠过景物的动作,整理早已泛起涟漪的心情。 别触碰,别探究,别去想。 现在的你,需要的,并不是另一场自作多情! 一遍一遍,我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平复自己的茫然,以至于,我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双了然于心的眼以及那抹……黯然僵硬的笑…… ☆☆☆ ☆☆☆ ☆☆☆ ☆☆☆ “那个……你是不是开错路了?我家好像不是……这个方向!”半个小时的车程,入眼的景物,却是越发的偏僻和陌生,于是,再也坐不住地,我偏头看向身旁的“司机”,不得已出声予以适当的提醒。 “本大爷有说要送你回家么?嗯?”抽空送我一记玩味的眼神,迹部回应得字句,理所当然得可以。 “你说什么?”我一愣,差点被他的回答噎得内伤。 迹部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嘴角加深的笑,泄露了他的心情。 我死死地瞪着他碍眼的侧面,心绪,复杂难言。 而就在我想要再度开口询问究竟的时候,红色敞篷已然在一座占地辽阔的别墅门口稳稳停驻。 几个早已守在门外等候多时的人影,立刻迎了上来。 安全带自动松开,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恭敬地替我拉开了车门。 看着他不卑不亢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下车。 借着路旁的灯光,我注意到一边墙面上挂着的“迹部”字样。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半秒的愕然后,我忍不住蹙眉看向正向我走近的迹部。 “呵,你这是什么表情?”半步之遥的地方,他挑了挑半边的眉毛。 “‘受宠若惊’的表情!” “惊?”他张扬地笑,修长的指尖习惯性地点了点眼角下的那点黑色:“啊恩,你也有‘惊’的时候么?嗯?” “现在不就是么?” “呵!别告诉本大爷你在害怕。”他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灰眸,微微眯起。 “不是害怕,而是迹部少爷今晚的举动,很难不让人‘自作多情’。”我故作平静地迎上他的凝视,面无表情:“而这样的‘自作多情’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引起某些不必要的误会。” “误会?”他淡淡地撇撇唇,眼底有一丝自嘲,转瞬即逝:“你真的认为是‘误会’么?嗯?” 我沉默,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凝滞,直到…… “呵!还真是不华丽呢!嗯?”他无意义地笑,冷不防地伸手握住我的手腕,二话不说地拖起我便走。 “你到底想干什么?”挣脱不开他的钳制,我只能无奈地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眉,越皱越紧。 不是没想过他的意欲何为,不是没猜过他的真正动机……可是,那却不是我想要、该要、能要的牵扯。 就算没有幸村,我和迹部,也没有任何的可能,不是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被人背叛的感觉,历历在目。 所以…… 我木木地看向走在我前方的迹部,无声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但愿……一切真的只是我的“自作多情”才好…… 胡思乱想间,迹部已然拉着我走进一处室内游泳池。 水光潋滟,偌大的泳池,湛蓝的池水,举目遥望,清澈见底。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神,收敛,入眼的景物,让我的眉蹙得更紧。 他到底想做什么? 可惜,他还是没有解答我的疑问。 松开我的手,他动手脱掉了西装的外套,随意地将其扔到一边。 扯开严肃的领带、解放几颗衬衫的纽扣,下一秒,他就在我的瞠目结舌下优雅地纵身跃入了泳池里?! “哗”的一声,水花四溅,一圈又一圈的纹理在湛蓝的水面荡漾起一波又一波的风情。 “喂!迹部景吾!”我完全被他没有预兆的动作乱了心神,提步凑近泳池,我四下搜寻着他的踪迹,想问清楚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然而,还未等我看清什么,脚下,冷不防地窜出一股拉力,措手不及中,我整个人就那样带着失控的尖叫直直地跌进了水里。 “唔唔……救……”我本能地挣扎想呼救,却不想这一举动竟让我连连喝进好几口水,无力地在水中做着没有意义的扑腾,脚碰不着地,池水的深度超过我的想象,于是,渐渐地,沉入水底,水压迫着心肺,呼吸阻塞,有那么一瞬,我以为自己就会那样溺毙,但一双强劲的手臂适时地从背后圈起我的腰,微微使力,他毫不费力地将我带出了水面。 无力地攀附着那人的肩膀喘息,好不容易,惊悸的感觉总算褪色。 我冷冷地抬眼瞪向面前的始作俑者。 “现在……你还要本大爷放手么?嗯?”他牢牢地锁着我的眼,唇边的笑,有一丝孩子气的得意洋洋。 “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我真想狠狠地踹他一脚:“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不是?看我失控,看我狼狈,你觉得很开心是不是?伟大的迹部少爷,您的‘华丽’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呵!生气了?”他倾身靠近我的耳畔,扶在我腰上的手,渐渐加上了力道。 我情不自禁地倒抽一口气,反射性地想要推开他,可是,下一秒,溺水的威胁再度出现,几乎是本能反应,我紧紧地攀着他的肩膀,愤恨却别无选择地抓住这唯一一根浮木。 “呵呵!”他张狂地笑,看我的眼神,一扫适才阴霾,熠熠生辉:“这一次可是你不要本大爷放手的!”话落,他重新缠上我的腰,再次使力,让我和他的身体,在水里零距离贴近。 “而且……还是你主动……要紧紧抓住我的……”俯首,靠近我的耳畔,他的气息,近在咫尺。 怦怦!怦怦! 心跳如雷鼓。 紧张、无措、混沌。 “你到底想干什么?”受不了如此暧昧的氛围,我略显烦躁地开口打破沉默,不想承认,自己竟有一瞬,被他影响。 “你认为我想干什么?”他不规律的呼吸,在我耳边,幽幽吹过。 而后知后觉地,我感觉到池水下他紧贴着我的身体,产生了一丝明显的变化。 我惊骇得倒抽一口气,脸在瞬间涨得通红。 如此危险而又陌生的贴近逼得我想逃。 心随意动,再也顾不得什么,我急急地想要推开他,往岸上去。 “不要动!”他的声音在此刻听来格外沙哑,还有一波隐忍的压抑,然后,微微用力,他轻而易举地制住了我所有的挣扎。 怦怦!怦怦! 我感觉到他的心跳,加速、急遽。 我僵硬地顿在原地,尴尬无措。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呼吸总算趋于正常。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闷闷地叹了口气,直觉头皮发麻、心力交瘁。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几秒的犹豫后,他突然空出一只手,将我的脑袋,直直地压上他湿漉漉的胸膛。 我一骇,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却在下一秒,傻傻地停顿在半空。 “为什么每次碰上你,本大爷都会变得那样不华丽?嗯?” “……” “自作聪明的女人……本大爷的美学,可不是你能理解的……” “……” “带你来这里,只是想教你游泳,可惜,你的天赋,还真是不华丽呐!” “……” “所以,看在你那么不华丽的份上,如果你的眼睛因为刚刚的落水而进水的话,本大爷这件早就湿透的衬衫就勉为其难地借你擦一下好了……啊恩,当然,前提是,你不怕你的眼睛被它弄湿的话……” 明明还是那般欠扁嚣张的语句,明明还是那般不可一世的嘴脸,可是……为何却拥有那般沁入人心的温暖? 不久前好不容易才假装的坚强,佯装的冷漠,强撑的无所谓。 在这一刻,竟因为他的几句话,悄悄地,崩塌了。 眼角,有熟悉的冰凉失控地坠落。 一滴接一滴,一颗接一颗。 情不自禁,难以抑制。 无法控制,忘记压抑。 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那一刻被人抽光一般,只能靠着本能,傻傻地抓紧他的衣袖,尽情宣泄。 是他的衬衫弄湿了我的眼睛。 是泳池里的水,流过我的面颊。 我没有哭…… 我真的没有哭! ☆☆☆ ☆☆☆ ☆☆☆ ☆☆☆ 原来啊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么? 其实…… 早该猜到的,不是么? 在送别北森的机场……在你抛下生日宴“巧合”地出现在我面前的那刻…… 一切,便早已心知肚明。 只是……我不懂。 迹部景吾…… 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为什么……你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往事一幕幕被揭开,细细回想。 原来……每一次,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的……总是你……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埋在你提供的港湾哭泣。 我忘了掩饰自己的脆弱,也忘了对你产生戒心。 认了、栽了。 三年后的现在—— 无论你是想看我笑话还是想让我后悔…… 只有这一刻,我愿意承认,你……成功了…… 三年前,执意放掉你的手……是我做过最错的一件事…… 因为最错,所以无法挽回。 也不能挽回。 那是对你,或者,是藤谷…… 唯一的公平。 爱错人的人,是我。 伤过你的人,也是我。 选择幸村,无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都该由我自己承受。 三年前,我说过,就算后悔,我也会记得把苦往肚里咽,所以三年后,我会记得遵守承诺…… 我的爱情,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认定了,便是义无反顾。 付出,便是全部。 接受,便会回应。 而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任何的勇气。 两次的失败,我失去了继续的信心。 对于爱情,我不抱希望。 也不再信任。 只因,我认清,她根本不值得我丢弃自己 。 所以…… 谢谢你…… 但还是—— 对不起。 不管是以前,现在,还是将来。 你要的……我似乎都给不起…… 第一百零三章 决裂(上) 那一个晚上,在那个游泳池里,我第一次,失控得如此彻底。 忘了现实,忘了假装,我就那样伏在迹部的怀里,肆意宣泄。 很窝囊,很狼狈,却无法选择停止。 前世的记忆,现在的自己,幸村和杨凌,亦晴和季昀,明明是四张不同的脸,却用着另一种方式,在不同的时空,交错相叠。 杨凌的对不起,幸村的抱歉,一幕幕在眼前飞逝。 他们是不同的人,却对我,用了相同的残忍。 背叛,又是背叛! 呵!可笑、可悲、可叹! 但是……无能为力。 是累,也是倦。 曾经,为了拆散杨凌和季昀,我赔上了一切,最终,换来的只是笑话一场。 一次的死亡,偶然的新生。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让不甘迷了自己的眼。 恨,我会刻在心底;怨,我会烙在深处。 我要用我的骄傲主控生活,用我的精彩好好回馈! 我要过得比他们好,我要活得比他们甜。 不谈报复,不会原谅,他们欠我的这一笔,我会留着慢慢和他们算! 想到这儿,我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思绪回到现实,讲台上,英语老师的声音,引人入睡。 神,收敛,我强迫自己别再分心。 “滋滋”“滋滋” 口袋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抽空看一眼屏幕,是静雅发来的短信。 “我知道我们瞒着你来参加迹部的晚宴是我们不对,可是,如果你说清楚你同学的生日宴和迹部的晚宴是同一个,就不会有这样的乌龙了……” “你真的觉得是乌龙吗?” “什么意思?” “静雅,告诉我实话,亦晴和幸村之间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亦晴和我哥?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啊!天!你该不会真的被忍足误导了吧?他们……” “事实究竟是怎样,你该问的人,不是我……” “小离……你……” “很晚了,明天我还要上课,就这样,晚安。” 回忆起那个狼狈的夜晚和静雅的通话,我摇摇头,叹了口气。 直觉告诉我,这个迟钝的小丫头,应该已经知道一切了——毕竟,距离藤谷纱铃生日宴的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幸村和亦晴,呵,他们差不多该是时候对周围的人坦白了…… 或者,应该说,除了文太、切原那两个反应慢半拍的家伙,立海大的其他人也许早就对他们部长的“变心”心知肚明了吧? 胡思乱想间,我漫不经心地点开了短信,印入眼帘的却是一串意料之外的密密麻麻字体: “对不起小离!真的真的很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解释什么都已经晚了,说什么也都太迟,可是,无论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也不想背叛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离!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一定不想见我,也不想和我说话,更不会看我的短信,所以,不得已,我只好偷偷趁静雅不注意,用她的手机发了这条短信给你……对于我和幸村之间的事,求求你,不要迁怒静雅,她是真的毫不知情,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会允许我们这样做……小离,求求你,给我一点时间,听我解释好不好?今天放学,我会去你们学校,求求你,不要躲开,给我一点时间,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真的真的不想……” 耐着性子看完最后一句,我的唇,不自觉地勾起一抹讽刺。 朋友……呵!你真的有把我当成朋友么?亦晴? 眼,阴沉,直觉地按下删除,我将手机直接关机。 整整心神,回到课上,不经意的抬眸,我注意到不远处的藤谷,幽邃凝视我的视线。 心,咯噔一跳。 我略显心虚地避开她的眼,恍惚中,一片空白的脑海,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送我回家时,那个少年,讳莫如深的眼眸。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啊恩,你要说的话,就只有这么一句,是么?” “除了这一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呵,还真坦白啊,嗯?” “……” “羽鸟离,你真的知道本大爷要的是什么么?嗯?” “……” 呼吸,有些急促,明明就该消去的痕迹,却越发的清晰、明亮。 “啧!真是不华丽呐!” “……” “呵,本大爷的美学可是每一天都在闪烁着光辉……” “……” “所以,今晚发生的一切,你就当是本大爷的心血来潮好了……” “……” 甩甩头,告诉自己别再去想,就像他自己说的,那不过是他的心血来潮。 一遍一遍,强迫自己冷静。 心湖波动,“轰隆”一声闪电,划破空际。 移眸,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乌云密布。 看来……很快,便会有一场雷雨,倾盆而下。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真的不能再乱想了…… ☆☆☆ ☆☆☆ ☆☆☆ ☆☆☆ 天空,是一片沉沉的灰色,偶尔,电闪雷鸣,光影交错,挥落颗颗豆大的雨珠,织起一幕雾蒙蒙的雨帘。 背着琴匣,拿着包,我望着这场不在计划内的雷雨,无力苦笑。 “没有带伞,是吗?”耳畔,幽幽的,有一道淡淡的女音滑过。 偏眸,是藤谷纱铃。 许是因为早就过了放学的高峰段,此刻,进出于教学大楼的人很少,没过多久,便只剩下我和藤谷纱铃两个人,面面相对。 “刚刚练完琴,是么?”她信步来到我身边,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呵,是啊,毕竟,再过不久,校际赛又要开始了。”我紧紧肩上的琴匣,叹息。 她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她将视线落到外面的雨帘上。 她不开口,我也不说话,一时,这方的空气,变得有些沉默。 良久,不经意的一瞥,我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她手里握着的一把红色长柄伞。 “如果你急着想要回家的话,就用这把伞吧?”捕捉到我疑惑的目光,藤谷纱铃不以为意地笑笑,将手里的伞递给了我。 “你……”我微微蹙了蹙眉头,她不需要吗? “呵,刚刚景吾有打电话来告诉我说他会来接我,所以……”耸肩,她的解释,云淡风轻。 原来如此。 我了解地点点头,心底,却有一丝怪异的感觉,一闪而逝。 “那我先走了,伞,明天我会记得还你。”勉强扯开感激的笑容,我压下那份陌生的涟漪,如是道。 闻言,她颔首,回以无意义的莞尔。 于是,不再多言地,我深深吸了口气,撑开那柄红色的伞,提步,没入雨帘——忘了捕捉身后的藤谷,略带一丝失望和无奈的眼…… 看来,对于感情,你……真的是很迟钝呢……羽鸟离…… ☆☆☆ ☆☆☆ ☆☆☆ ☆☆☆ 滴滴答答的雨珠,敲上红色伞面。 小心翼翼地注意着脚下的水洼,我撑着伞,漫不经心地走在偌大的校园。 “刚刚景吾有打电话来告诉我说他会来接我,所以……” 脑海,藤谷纱铃的话语,如咒语般,挥之不去。 蹙眉、不解。 我不懂自己胸口浅浅的窒闷,因何而来。 明明……她的话很正常,不是么? 她是迹部的女朋友……迹部来接她,很合情合理…… “他其实还是喜欢你的。” 纷乱中,北森在机场的字句,蓦然插入。 胸口,咯噔一跳,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片刻的停顿。 “就算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他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 “现在……你还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30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本大爷放手么?嗯?” …… “为什么每次碰上你,本大爷都会变得那样不华丽?嗯?” …… “自作聪明的女人……本大爷的美学,可不是你能理解的……” …… “羽鸟离,你真的知道本大爷要的是什么么?嗯?” …… 一片一片,纷乱的脑海,阻不断试着想要遗忘的碎片。 心,怦怦跳得好快。 我不理解,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思绪交错中,不远处的校门口,一抹站在雨里的熟悉影子,突兀地闯入视线。 脚步,无意识地停顿,望着那个呆呆地站在雨里没有撑伞的娇弱人影,我握伞的手,情不自禁地紧了紧。 第一百零四章 决裂(中) 被雨淋湿的红色长发,密密地紧贴着她小巧的面部轮廓,一颗接一颗的水珠,不断从她的头顶源源流淌,模糊了她原本柔美的五官,湿透了她身上单薄的校服。 明明眼睛已经被雨水打湿得睁不开,可是,她仍是倔强地用早已湿透的手背擦拭,执意地想要瞪大眼,注意每一个从她面前经过的人。 雾蒙蒙的眼,像忽然感应到什么,她讷讷地迎上了不远处的我。 瞳孔不由得一缩。 惊喜、踯躅、害怕、紧张。 下一秒,她兴奋地向我靠近,可是,却在两三步后,迟疑着止步不前。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浑身湿淋淋的她,无动于衷。 “小离……”她满脸的不安,双手绞着湿透的裙摆,一副有很多话想说却又突然不知该如何启齿的模样。 我静静地旁观着在雨中变成落汤鸡的她,没有上前分伞给她的打算——既然她喜欢淋雨,那么,我会成全她,让她淋个够! 吸气、吐气,努力深呼吸,短暂的犹豫和挣扎后,她终于像是鼓足所有勇气一般,重新迈开脚步,可是,在离我三步之遥的距离,她忘记了留意脚下的水洼。 于是,脚踝一崴,她就那样当着我的面,直直地往地上摔去。 我反射性地想要伸出手,却在半空,硬生生地刹住。 “砰” 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四散溅起的污水,弄脏了她的衣物。 白皙的手臂,染上乌黑,磨破的皮肉,渗出的血丝,她的难堪,不言而喻。 我漠然地居高临下,俯视着狼狈的她,嘲弄的表情,冷冷的眼神。 她呆呆地看着我,被雨水模糊的红色双眸,闪过一抹浓浓的悲戚。 吸吸鼻子,她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 看着她的模样,我身侧的手,又是一紧。 然而,不等我做什么,一抹撑着伞的熟悉身影由远及近地冲了过来。 脚步一个踉跄,我被那人过猛的冲劲撞开了几步。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我下意识地移眸望去。 是静雅! 将手里碍事的雨伞扔到一边,静雅急急地将倒在地上的亦晴扶起。 “天!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变这样了?还淋雨?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有哮喘的啊!”劈里啪啦的字句全是浓浓的紧张和关心。 “静雅……”亦晴傻傻地看着她,恍如梦里:“你……”她愿意理她……不怪她了吗? “我什么?你是笨蛋吗?!现在在下雨你知道吗?淋雨会生病的你知道吗?就算你想要道歉,也要看看时间看看场合啊!白痴!” “我……”亦晴的眼眶红了,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然而,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她急急地看向我这边,紧张不安:“小离……我……” 闻言,静雅也跟着看向我。 心虚、愕然、尴尬、不知所措。 看着她的表情,我了然,现在的她应该已经知道幸村和亦晴的事了。 只是…… 我倏地注意到她暗暗将亦晴护在身后的动作,眸光,一凝。 “嘶——”许是被静雅不自觉的拉扯碰到了伤口,亦晴忍不住蹙眉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闻言,静雅立刻紧张兮兮地检查她的身体状况。 “你受伤了?”硬是掰开亦晴的掌心,静雅在接触到那混合着脏污和血丝的怵目伤痕时,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天!你流血了?!又是淋雨又是受伤!你是想找死是不是?!傻瓜!” “我没事……静雅……你放心……真的……”微喘的回应,柔柔的微笑,亦晴还是记忆里那副弱不禁风的小兔子模样。 静雅死死地瞪着面前的亦晴,紫色的眼瞳,渐渐浮起一圈心疼。 然后,像突然记起了什么,她猛地转向站在一边冷眼讥诮的我,眼睛充血:“刚刚亦晴摔倒的时候,你就在她的旁边,这么近的距离,只要你伸手,她就不会摔倒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受伤?!羽鸟离,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静雅……”亦晴骇得急急拉住静雅,六神无主:“不是……这其实不关小离的事……是我自己……” “过分?”我没有理会亦晴的急切,直直地将目光锁定静雅,眼底结上一层霜:“你确定过分的人是我么?” 我的话成功让亦晴倒吸一口气,张张嘴,她想说什么,却因为我凌厉的逼视而难堪地别过头去。 “我……”静雅语塞,自知理亏,可是,望了眼身侧狼狈的亦晴,她又忍不住满心的愤慨:“就算亦晴真的有错,你也不能这样对她啊!我知道,她和我哥之间发生的事,对你来说也许真的很不公平!可是!这能怪他们吗?感情的事,谁都无法控制!何况当初,是你自己先背弃我们报考了音乐学院!扪心自问,和我哥的交往中,你付出了多少?你们见面、打电话的次数有多少?我哥感冒发烧的时候,你忙着你的比赛;他获得比赛胜利的时候,你忙着拉琴;如果他不主动找你,你也不会主动问候!试问,这样的你们,哪一点像情侣了?没有互动、没有见面,光靠寥寥可数的几次电话,你们之间的感情怎么能维系?当然,对于亦晴和我哥瞒着大家在一起的事,是他们不对,可是,他们也是害怕你受伤、担心影响到你比赛的心情才会选择隐瞒的啊!虽然说他们这样很不道德,但,爱情发生的时候谁又能控制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哥会变心,和亦晴日久生情,那也是你自己造成的啊!如果你有尽到做女朋友的责任,和我们一起报考立海大,时时刻刻陪着我哥、看着我哥,那他和亦晴也不会相互吸引了!” 风声、雨声、雷鸣声,夹杂着静雅的低吼,就那样,不无讽刺地敲上我的心门。 呵!原来如此! 原来啊原来!幸村他们竟是那么的无辜,那么的无奈?! 原来啊原来,是我自己不好,为了梦想,放掉了自己的爱情! 是我不够爱幸村,是我没有尽责,所以,他变心是“逼不得已”,他和亦晴的背叛是“顺理成章”! 呵!原来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我自己么? 是我不好!是我做错!是我活该被抛弃! “你笑什么?”看见我唇边越来越讽刺的笑意,静雅似乎意识到自己又冲动过了头,气势顿时消了一半。 “贼喊捉贼的人,还不好笑么?”我懒洋洋地拿眼睨她,湖水蓝的眼睛,再无温度:“见面、打电话,你认为你哥是那种需要时时刻刻和女朋友泡在一起的人么?网球就是他自己,为了网球,三年来,他和我约会时放了我多少鸽子你知道吗?他感冒发烧的时候,我根本毫不知情,我感冒发烧的时候,他只要我好好吃药,甚至连电话,都没有主动拨来的一通!在他心里,网球部比我重要,立海大的三连霸比约会有意思!这一切,你都看在眼里的不是么?” 仰头,逼回眼里不在预计里的液体,我深深吸了口气: “你说他比赛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那么我比赛的时候他又在哪里?我碰到困难想要找他依靠的时候,他又在何处?明明,他是我的男朋友;明明,他应该是最值得我依靠的人;可是,为了不打扰他的梦想,我从没有在我需要他的时候麻烦他一次!你曾经说,我们之间的信任,坚不可摧,是啊!我是相信他!我以为他和我一样,为了梦想,可以不惜一切,即使要忍受孤独,也在所不惜!所以,我不敢打扰他,更不会和他闹脾气!即使,他和我约会约到一半,因为网球部的事情而抛下我,我也没有指责过他一句!可是,最后我得到的是什么?你说我们之间不像情侣,是啊!是不像!你说我没有尽到做他女朋友的责任,那么,他有给我机会让我尽责吗?不像、不尽责真的可以构成他变心的借口吗?还有你!若尾亦晴!”我猛地射向被静雅护在身后那抹怯弱的人影,不掩愤懑: “你明明知道幸村是我的男朋友,就算我们相处不多,可是我们一天没有分手,便一天还在交往!你知道我对他的感觉,你清楚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你又瞒着我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生日宴上的那场乌龙……如果不是那曲暴露了你们眼底情愫的华尔兹,你们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着我、心安理得地暗度陈仓?不要说,你们是害怕伤害我,担心影响我比赛才一致决定隐瞒,想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将伤害减低到最小,那些都是废话!虚伪得可以!如果你们真的不想伤害我,你们,还会偷偷地背着我‘互相吸引’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而且……那天,那场生日宴,究竟是真的‘意料之外’还是‘别有居心’……你们——心知肚明!”我不是傻瓜!经过这段时间的冷静和沉淀,如果我还看不透这一场故意“漏洞百出”的布局,未免,太过愚蠢! 三年的相处,我清楚幸村根本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冲动男生,以他的作风,他绝对不可能冒着很可能会被揭穿的风险在答应邀约后再选择毁约——除非……他是故意的! 静雅说他们不知道藤谷的生日宴和迹部的晚宴是同一个——呵!她单纯可不代表我白痴!立海大那个喜欢搜集情报的柳莲二更不是省油的灯!这几天来,细细回忆,那一天,在立海大那些正选看见我时,除了切原和文太外,其他人除了尴尬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吃惊和意外!他们早就知道我会出现!或者说,他们一直都在等我的出现! “你们故意设计这一局,好让我自己亲眼撞破一切……”那曲华尔兹或许就是幸村为我准备的开场——他决心向我“坦白”的前奏…… 生日宴要到6点才开始,而我和幸村约定的时间是5点半,可是,他们这些正选却在5点不到便进入了现场,他说他打不通我的手机,可惜的是,我手机的信号一直都是满格!他说他以为我会回家,可笑!他应该清楚我家、学校和生日宴会场是三个方向,他明白我不会傻到浪费时间——这一切的一切,细细推究,“漏洞百出”,而以我对幸村的了解,他绝对不可能做不到“滴水不漏”,甚至在我看到他和亦晴跳完舞打电话给他时他还编不出一套完美的谎言来“搪塞”我!他不编,甚至后来就那样二话不说地“俯首认罪”,连一句掩饰的辩白也没有……如此冷静,如此坦然——很显然,原因只有一个也只有唯一的那一个:那天的“乌龙”根本就是他幸村精市的故意而为! “故意让我撞破一切,然后,你们便可以顺理成章,‘硬着头皮’,‘不得不’向我坦白!”悲哀的是,那天的我,那天措手不及的我,就那样傻傻地跌进了误区,自以为是地给了你们向我“摊牌”的机会!呵!立海大的部长啊……你……真的让我刮目相看! 你用了一个好残忍的方式逼得我不得不放手!不得不接受! 就连呼痛、吵闹的权利都没有! 我的自尊、我的骄傲,最终成了你逼我认命接受现实的最好筹码! “小离……”亦晴哽咽得泣不成声。 望着她眼底的挣扎、愧疚、自责、后悔,我明白,我的推理,成了真。 心,滑过尖锐的痛楚,唇,掠过自嘲的笑,我在半秒的恍惚后强迫自己收起眸底黯然: “我不知道在这场计划里你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或者,该说那根本就无关紧要!毕竟,当你们选择‘在一起’的时候,你们便已经在计划要和我‘坦白’了不是吗?就算现在你觉得自己错了,不对了,过分了,又怎么样?那还是磨灭不了你们背叛了我的事实,不是吗?!” “今天,你用静雅的手机发短信给我,你要我原谅你,你要我怎么原谅你?你到底是真的天真还是假的单纯?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足够了是吗?你以为你跑到我面前淋一场雨,演一段苦肉计我就会心软、心疼了是吗?如果你真的要和我说对不起,那么那个晚上,为什么你还会在他要向我坦白的时候躲在树后偷看而不制止?你应该是清楚他计划的不是吗?你应该有看懂他的布局不是么?可是,为什么你没有阻止?为什么在他冲过来抱住你时你没有直接推开他!你故意惊叫,让他当着我的面,把你搂在怀里,让我看着他为你心疼,为你担心,为你不顾一切你很得意是不是?!” “不是的……小离……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呜呜呜……”亦晴抽噎不已,而静雅则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肩,着急地动动唇,想说什么,却一脸懊恼地找不到立场。 “你说你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所以你要我给你机会听你解释?解释?解释什么?解释你们是如何如何相爱?如何如何情不自禁?还是告诉我你心里有多么多么无奈,曾经有过多么多么挣扎,然后,因为感情的事并不是你能控制、你能抗拒,总结陈词一句对不起加上一句‘我真的不想背叛你,但是对幸村我真的情不自禁’的狗血台词告诉我你有多痛苦、多忏悔、多难过?呵!你当自己是在上演偶像剧么?” “我原谅你们,你们会在一起,我不原谅你们,你们现在还是不会分开,那么,你要我的原谅有什么用?求一个心安理得和名正言顺么?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无论解释再多,你都改变不了这最后的结果!你们可以自私,不代表我就必须无私!我是人,不是圣母玛利亚!更不是你打了我左脸我还会把右脸乖乖奉上的耶稣基督!我没有那么好的肚量,笑着告诉你们说你们在一起吧,我不在意;更不可能反过来安慰你,不要难过,不要不安,你和他在一起是我最幸福的事情,我会大方地放手成全!若尾亦晴!现实不是小说,你潜意识里想要的‘一举两得’永远都不可能存在!至少,在我的字典里,绝对没有如此‘伟大’的‘成全’!” “我不会原谅你们!不管你们会不会在一起我都不会原谅!更不会祝福!既然那晚你们选择用那样的方式对我摊牌,那么你就应该知道现在这个结果!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我更不可能再当你的朋友!在你敌不过‘诱惑’选择幸村而决心背弃我的时候,你,若尾亦晴,便不再是我的朋友!永远不是!”最后的这些话,我几乎是用吼的才能真正发泄自己的心情。 我不是圣人,也不是专职演员,建立在我痛苦上的佯装宽容,我没兴趣去演。 既然,那个晚上,你们可以不顾虑我的心情地用实际行动对我残忍,那么现在,我也不会戴上虚伪的面具做作地照看你的感受! 不会成全、不会原谅! 甚至,不去报复——我会让你们……永远欠着我这一笔! “小离……”亦晴满脸绝望,而静雅则烦躁地爬爬湿透的发丝,颓废无力。 我站在这边,她们站在那边。 后知后觉地,我注意到有中间一条水洼,隔开我和她们之间的距离。 宛如楚汉的分界,讽刺得可以。 雨,不知何时,悄悄停了。 可是,乌云,却始终在天空徘徊不去。 没有心情像个小丑一样继续站在这里和她们大眼瞪小眼,我深深吸了口气,冷冷地跨过那条水洼和她们擦肩而过,毫不眷恋。 可是,距离还没有拉开多少,我的脚,硬生生地停在原地。 钻蓝如海妖的发,冰冷如水的眸。 幸村精市。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儿。 咫尺的距离,却诉说着天涯的间隔。 四目相对。 我捏着伞柄的手,骨节泛白。 第一百零五章 决裂(下) 雨停了,只是,天,还没有放晴。 地上,湿漉漉的,蒙上一层暗淡的灰色。 我无意识地撑着伞,恍如没有灵魂的木偶,踽踽独行。 身侧,川流不息的车流,匆匆忙忙的路人。 却如同另一个世界般,将我,隔离在外。 “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了是么?” “……” “那么……你有什么需要解释和反驳的吗?” “……我很抱歉。” “呵!抱歉?你就只有一句抱歉,是吗?” “……” “立海大的幸村部长!您真的是很伟大啊!就连抛弃女朋友的方式都是那么地与众不同!是因为您的‘新欢’不同意‘转正’还是担心我这个‘旧爱’纠缠不休?逼得您不得不用那么‘恶劣’的手段来坦白一切?” “……” “为什么不说话?” “……你希望我说什么?” …… 你希望我说什么? 呵!是啊!我到底希望他说什么? 对不起?我错了?那一切都是误会?我们重新开始? 可笑!真的好可笑!欧阳璇,为什么你会变得这么可笑?! 你在期待他的谎言是吗?你在期待他的忏悔是吗? 傻!真的好傻! 他不在乎你,他一点都不在乎你啊! “你……喜欢她是吗?” “……” “为什么不说话?你不就是因为喜欢她才决定抛弃我的不是吗?!” “羽鸟……” “羽鸟?”呵呵!真讽刺! 羽鸟……幸村…… 交往三年,为什么我要到现在才想起……我们从未唤过对方的名字? 如此生疏……如此客套…… “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是不是?” “……对不起。”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呵呵!是啊!现在的你,除了对不起,又能给我什么?又愿意给我什么? “那么……我们之间的三年算什么?” 而我在你心里……又是什么? 如果你从没有喜欢过我,那么为什么当初你还要和我提出交往? 为什么要在给了我希望后又硬生生地用如此残忍的方式让我绝望? “……我很抱歉。” 抱歉? 呵呵!呵呵!真的是好温柔的一句抱歉…… 云淡风轻、轻描淡写。 呵呵!你的抱歉……真的是很抱歉! “我以为我可以试着喜欢你,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觉是爱情,可是……” “可是‘姗姗来迟’的亦晴让你明白了一切?让你看清了你和我……只是错误一场?”呵!真是好喜剧的效果呢,幸村精市! 你的眼神…… 那么无奈,那么痛苦。 是在悔不当初对么? 哈哈!好好笑!真的……好好笑…… 我们之间的三年…… 真是比笑话还要笑话! “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伤了你的事实……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亦晴,并不想伤害你……” 亦晴?你唤她亦晴?那么自然,那么亲昵呵…… “我承认,那天我的做法有欠冷静,对你,甚至很不公平,但……除了这样,我想不到其他的方式告诉你一切……” “……” “亦晴……她是真的很在乎你的心情,所以,她一直都不愿面对我和她之间的感情……” 是不愿面对并不是不愿接受……在乎?她真的“在乎”过我么? “可惜,那个傻丫头太单纯,一眼,我就能看穿她的口是心非……” 单纯?是啊,她单纯,我深沉——天使总比坏天使……更吸引人…… 而你……就是这样被她的“特质”吸引了,不是? “生日宴的事,她起先并不清楚……” “……” “她和静雅一样,并不知道你同学的生日宴和迹部的晚宴是同一个……我请她做我的舞伴,诓她说那是我和她的最后一支舞……” “我告诉她,我会好好对你,我会尊重她的选择,和她划清界限……” “那天,她明明很痛苦,却假装自己很快乐,催促着,要我承诺,好好对你……” 呵!真是善解人意啊!那样的施舍…… “我知道那个傻瓜会跟着我们一起离开会场……所以,我才选择对你直截了当……” 果然呢!真是因为新欢不愿转正,所以,你才那般“迫不及待”了…… 呵呵!你的爱情观……还真是“伟大”啊!立海大的幸村部长! “她躲在树后,恍然了我的意图,想要阻止我,却被树枝绊了一跤……” “我知道我很卑鄙,但是,请原谅我真的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地和你交往……” 自欺欺人?原来和我在一起……你竟是如此委屈?! 呵!真是……好委屈呢…… “你不知道我要什么,我也不懂你的想法,我们之间的相处,没有冲动,没有激|情,没有占有……这样的爱情……并不是爱情……” “虽然这样说对你很残忍,可是原谅我无法骗你……” “……” “就算没有亦晴……我和你也不可能有未来……” 就算没有亦晴,我和你也不可能有未来…… 鼓掌,撒花! 这么直接!这么坦白! 一招毙命! 难怪啊难怪! 我们之间没有承诺…… 甚至是拥抱,都僵硬得可以! “所以,羽鸟,分手,是我们必然的结局。” 分手…… 呵!你的总结,干净、利落! 我想笑,心,却在滴血。 可是,你选择了视而不见。 “你可以恨我,也可以不原谅我们,只是,请你放过你自己……” “……” “因为,我……不值得……” …… 不值得! 是啊!你是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 “哥哥,你都不担心小离被人追走吗?” …… “呵,羽鸟你的男朋友还真是放心你耶……连手机查勤都没有!” …… “不过,说真的,羽鸟你真的有男朋友吗?” …… 恍惚中,周围的人,曾经不以为意的玩笑,滑过脑海。 唇,勾起自嘲。 你真的有男朋友吗? 原来……你和他的交往,就连旁人都不看好…… 交往…… 这三年的交往…… “羽鸟……上次在医院说的话,还在不在有效期限内?” …… “羽鸟……愿不愿意和我交往?” …… “也许……现在的我,无法回应你同等的心情,但是……我却希望和你真的接近……你……愿不愿意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我怎么会把他当时的话忘记了呢? 他,无法回馈我同等的心情…… 他真的无法回应我同等的心情! 好傻,好呆! 三年……原以为细水长流的三年呵! 这条溪……真的是好长好长…… 长到,根本没有尽头! 今天的你我好比风筝断了线 是我不懂人间的爱 还是今生缘太浅 为何我的爱会断了线 也许这就是所谓无缘 恍恍惚惚中,耳畔,有女歌手忧伤的声音,若有似无。 我曾经骗过自己可以不在乎 可是我的心还是会在痛 是他从来都不属于我 还是这一切都是虚无 虚无?呵!一语中的! 恍然、顿悟。 为什么现在才看清? 他……从来都不属于我…… 我们的三年……真的只是一场虚无! 欧阳璇啊欧阳璇,你注定,又是笑话一场! 不哭,不难过。 不痛,真的不痛。 咬唇,仰面,我逼自己吞回脆弱。 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 我……很好……真的很好! “嘟嘟——” 恍惚中,耳畔,有汽车鸣笛的声音若有似无。 讷讷地,伫足,移眸。 熟悉的红色敞篷,缓缓地停靠在我身边。 可是,下一秒,首先出现的却不是记忆里那张张扬的脸。 藤谷纱铃。 她坐在驾驶座旁边的座位,示意地,向我挥了挥手:“羽鸟!” 我傻傻地站在原地。 涣散的目光,就像溺水的稻草,无意识地寻找着一双熟悉的灰眸。 四目相对。 他微微蹙起了眉。 我猛然地回过神。 偏头、吸气。 尴尬、狼狈。 庆幸,藤谷似乎并未在意。 “羽鸟不打算直接回家吗?” 她的话,是醍醐灌顶。 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全然的陌生。 苦笑,原来我竟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和回家车站相反的方向。 “对了,上次听美纪她们说,羽鸟有一把适合左手握弓的特制小提琴是不是?”似是从我的表情里读懂了什么,藤谷体贴地话锋一转,换了一个话题。 心,茫然,我迟疑着颔首,无力揣测她的意欲何为。 “那么,如果羽鸟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借我研究一下?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我可不可以厚着脸皮去羽鸟家里拜访?”她淡淡地笑,闪烁光芒的眼,不若平时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 “景吾,没问题吧?”她征询着转向身边的迹部,直接跳过我的反应。 “啊恩,你高兴就好。”迹部点点眼角下的泪痣,状似漫不经心地回应。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藤谷娇媚地一笑,凑近迹部的脸,毫无预警地送上香吻一记。 胸口,一窒。 我直觉地偏过头去——没有注意到迹部后来深皱的眉头以及眼底那丝带着危险气息的警告…… 于是,就那样,失魂落魄的我坐上了迹部他们的顺风车。 我坐在后座。 他们坐在前座。 迹部专心开着车,沉着脸,没有只字片语。 而藤谷也在最初的几句寒暄后,识趣地三缄其口。 偏头,望着身侧倒退的景物,我缓缓地闭上眼,任雨后独有的清新逼回眸中的酸涩。 好不容易,一路沉默,迹部将车停到我家的巷口。 解开安全带,藤谷跟着我一起下了车。 而迹部,却自动留在车上,没有尾随。 “知道吗,羽鸟离?刚刚景吾是打算直接送我回家的,可是,却因为突然看到了你,才调转了方向……”走了几步,远离了那辆红色的敞篷,藤谷突兀地扔了这么一句话过来,幽幽的语气,讳莫如深。 心,一愣,莫名的,掠过涟漪。 吸气、吐气,努力深呼吸,我压下那份不该出现的在意,默然地看向藤谷,静等她未完的话。 “在答应和他交往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心里其实有人了……”她大方地耸肩,坦诚地迎上我的眼眸,不无挑衅:“自从知道你的存在,和你当上同班同学的这些日子,说实话,我便一直都在暗处偷偷观察你……而最近我观察的结果是:我很失望!我不懂,你究竟有哪一点吸引人?为什么像迹部那样的大少爷会对你这么在意……我承认你的小提琴是拉得很好,但是,说句不客气的话,除此之外,你根本一无是处!直白地说,你……根本就配不上迹部景吾!” “我从没有想过要‘配得上’他。”骄傲,撑起防护,我强迫自己不以为意,冷冷地反唇相讥,说着连我自己都无法真正相信的口是心非:“藤谷纱铃,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和迹部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除去我父亲在他家里的工作,我们……不会存在任何的交集!”也不能存在任何的交集…… “是吗?”藤谷挑眉,唇边的笑,带着嘲弄。 “知道么?这……就是你配不上他的地方!”她幽幽地叹息,看我的眼神,复杂失望:“总是那么地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若即若离,欲擒故纵!不得不说,如果这是你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我没有说话,紧紧抿着唇,不自觉地蹙起眉。 她提步走到我的前方,面向我,停下脚步。 她停,我也停。 四目相对。 她淡淡地动了动唇,一字一句,清晰道: “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对他没有任何感觉,那么,那天当他追着你离开我生日宴的时候,你就应该直截了当地推开他!而不是上了他的车,给他安慰你的机会!被人抛弃的感觉,很痛,是么?有一个人愿意提供肩膀给你,很幸福是么?可是,幸福过后呢?用完就丢么?如果到现在你都无法正视他在你心底的存在,那么你就没有资格被动地去接受他的体贴!被男朋友抛弃,被好朋友背叛,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体谅!可是,体谅并不代表放任,景吾现在是我名义上的‘男朋友’,可不是你‘专属’的避风港,更不是帮你擦完眼泪后可以随手即丢的餐巾纸!假若你无法对他公平,那么就请你真像你嘴上说的那样,别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她的话,是一锤,敲上我的胸口,带起一波闷闷的窒息。 一直以来小心翼翼、不去触碰的自私就那样被人毫无预兆地揭开。 我的狼狈,不言而喻。 心,乱了;思绪,乱了。 复杂、难堪。 只能凭着本能,躲开她的视线。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滞。 我平复着自己沉重的心跳,许久,才勉强找回自己的节奏。 “你放心……我和他……不会有任何关系……”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我重新看向藤谷的眼睛,写着我的承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告诉自己,绝不要成为第二个亦晴! 闻言,藤谷的眸光,闪了闪——快得让我看不清。 接着,她转过身,顿了顿,漠然地留下一句:“那样最好。”提步便走。 我沉默,努力深呼吸,强迫自己无动于衷地跟在她的身后。 脚下,很沉;呼吸,压抑。 情不自禁,嘴角若有似无地滑过嘲弄。 为什么……我会将自己逼得如此狼狈? 好累,好倦。 我无奈地苦笑。 恍恍惚惚,胡思乱想。 熟悉的家门,近在眼前。 可惜,却有一抹意外的身影,守在门外。 削薄的红色短发,依旧带着一丝孩子气的俊秀脸庞。 是文太! 此刻,他浓眉深锁,倚靠着我家的门栏,心事重重。 见状,原先走在我前面的藤谷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回眸瞟了我一眼,接着,二话不说地,她调转了方向,退到一边,识趣地选择了回避。 我迟疑着停在原地,进退不得——经过刚刚在校门口发生的事,此时此刻,我真的没有任何力气再去面对和幸村精市他们有关的任何人! 而文太,便是其中之一。 皱眉犹豫,文太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下一秒,他急急忙忙地迎了上来,语带焦躁地道:“走!你快跟我去医院!”说罢,便直接拉住我的手,带着我往外面走。 “医院?”我一愣,直觉地拽住他:“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是外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刚刚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就接到我妈打来的电话……她说……她说……你妹妹自杀了,松井奶奶知道后,受不了打击,晕了过去,现在正在医院,因为打你手机你关机,所以我妈才要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后来文太说了什么,我没有仔细听。 整个人,恍如被雷直接劈中,呆若木鸡。 原来…… 今天的这场雨……竟还没有过去么? 第一百零六章 众叛亲离 知道吗?在天使和堕落天使之间,有一个坏天使。 介于黑白之间的翅膀,徘徊于光明与堕落的边缘。 她自私,可是,却不会主动邪恶。 她偏激,可是,却不会率先挑衅。 因为她在乎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感受而已。 她愿意守护的,也只有她自己想要去守护的人。 她缺少宽容,不懂原谅,不会成全。 受了伤,便会反击,而一旦她选择开始,便不会适可而止。 她的报复,不留情面,除非彻底打压,否则绝不罢手。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给对方,留下余地。 即使最后的结果是让敌人永远消失,她也不会心软地眨一下眼睛。 所以,对于羽鸟梦的自杀,我的反应,平静无波到冷血。 没有愧疚,没有后悔,没有悲伤,甚至……没有任何的罪恶感。 那是她欠我的,我这样告诉自己。 也这样告诉在病房内的所有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的,我只知道,当我浑浑噩噩地走进病房,恍恍惚惚地目送丸井妈妈带着文太他们离开后,原本守在病床边的羽鸟馨子便毫无前奏地冲了过来,用火辣辣的一巴掌,唤回我的神智。 绝望、哭泣、憎恨、疯狂。 我愣愣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迎上一张好陌生的脸。 散乱的品红发丝,皱巴巴的和服,梨花带雨的面容。 眼前这个宛如泼妇一般的狼狈女人,还是记忆里那个怯弱美丽的羽鸟馨子么? 如果是,那么为什么她会那般地不顾形象?那般地歇斯底里? 她吼,你妹妹自杀了!你妹妹被你逼得自杀了!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 哦!懂了!原来是她的女儿死了…… 她的女儿……被我逼死了…… “那是她欠我的。” 一字一句,我听见自己冷冷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欠?”羽鸟馨子红了双眼,激动得尖叫,曾经望着我时还有些许温度的眸底,此刻,只剩一片刺骨的恨:“她欠了你什么了?!她欠你什么了?!她是你妹妹啊!她是你的亲生妹妹啊!羽鸟离!你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妹妹,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馨子!”羽鸟国宏适时地出面制住她,无奈、疲倦、苦涩,他叹息着将羽鸟馨子死死地压进自己的怀里,闭上眼,没有看我一下。 “呜呜呜……呜呜呜……”羽鸟馨子绝望地伏在他怀里哭泣,抽噎不已。 我淡淡地旁观着他们的反应,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唇,滑过一丝嘲弄。 呵!原来啊原来……他们……也是可以这样在乎自己的“女儿”的…… 因为在乎……所以,我是罪人…… 罪人…… 我猛地瞪大眼,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地将视线移向病床的方向。 然后,我看到了。 外婆静静地坐在那里。 仰面盯着天花板,她无焦距的眼默默地流着两行浑浊的泪。 心,沉了。 忐忑、不安。 我无意识地拖起沉重的脚步。 一步一步,我站到了她的床边。 宛如做错事的孩子,茫然无措。 尴尬,沉默,窒闷。 整个病房,一时间,只有羽鸟馨子的啜泣,静静流淌。 直到…… 外婆垂首轻轻擦了擦泪,缓缓地转向我,唇,动了动,半天,出口的声音,破碎沙哑:“小离……你自己告诉外婆……你爸爸他们说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31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爸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 “他们说这三年,小梦根本就没有出国,而是被你硬生生地逼进了精神病院,是不是?” “我……”我想说话,可是,抬首迎上外婆的那一刻,字句化成了哽咽,卡在喉间,吐不出。 泪雾朦胧的眸带着不愿相信的执拗。 望着外婆眼底那绝望中燃起的一丝最后侥幸,刹那间,我竟失了承认的勇气。 “小离,乖!你快告诉外婆!那些不是真的!小梦没有死,也没有被小离关进精神病院……小梦还好好的活在国外……她没有自杀……她没有被小离逼死……” “刚刚电话里那个人告诉外婆的事情都是误会……而你爸爸妈妈他们又冤枉你了,是不是?他们真不好!小离乖,不要哭!你放心,外婆不相信他们的话,外婆一个字也不信!”苍老的手,颤抖着抚上我的脸,外婆流着泪一下一下,心疼地帮我擦去我脸上止不住的冰凉,软语轻哄: “我的小离是好孩子……我的小离不会这么残忍的……小离说过,要当善良的公主!小离还要带着她的善良去找她的白马王子呢!所以,小离是不会逼死自己妹妹的……那些事不是小离做的……对不对?外婆的小离不会那么坏的,对不对?” “外婆……”我的眼眶红了,情不自禁地抓紧外婆的手,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我的谎言,找不到框架。 也许我可以不在乎羽鸟馨子和羽鸟国宏的感受,可是对于外婆…… 思绪空白间,外婆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死死地,她抽回自己的手,捂上自己的心脏,痛苦得蜷起身子,大口喘息。 “妈!”羽鸟馨子立刻冲了过来,一把推开我,惊慌失措。 而羽鸟国宏也紧张地立刻跑出去叫医生。 外婆的脸色渐渐发青,一旁的心电图发出刺耳的尖叫。 我傻傻地站在原地,感觉灵魂,快要崩溃。 好不容易,几个医生护士风风火火地带着一推仪器冲了进来,我才渐渐找回自己的神智。 随着羽鸟馨子他们一起被赶到门外,我感觉自己,痛得快要窒息。 “呜呜呜……”身侧,羽鸟馨子声嘶力竭的哭声交织着羽鸟国宏无力的安抚,刺痛我的耳膜。 嗡嗡嗡 好吵。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吵? 累,好累。 脚步,轻挪。 如一缕游魂般,无意识地游走。 “你看你看……就是她把她妹妹逼进了精神病院,害得她妹妹自杀……” “呀?真的吗?天啊!真是太可怕了!” “她看上去应该还不到18岁吧?” “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狠……” “现在的这群孩子哟!” 耳畔,若有似无的,传来窃窃私语。 原来……是这样…… 我狠,是么? 所有人都觉得我错了……是么? “可惜,那个傻丫头太单纯,一眼,我就能看穿她的口是心非……” 幸村说亦晴单纯……是啊……那个小丫头……真的比我单纯很多…… 所以,他才无法喜欢我,是不是?所以,我和他的三年,注定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对不对?呵呵!好好笑呢…… “我的小离是好孩子……我的小离不会这么残忍的……” 残忍……为什么连外婆也说我残忍? 她的小离是好孩子……是啊!我怎么会忘了……我根本不是她的小离啊…… “就算没有亦晴……我和你也不可能有未来……” 好精辟的话语……一针见血…… “外婆的小离不会那么坏的,对不对?” 好独到的点穿……一语戳破…… 幸村的幸福……不是我…… 外婆的小离……不是我…… 我不善良,不单纯,不可爱…… 我恶劣,我残忍,我心狠…… 原来……我竟是这样一无是处? 呵呵!这个虚伪的世界…… 真的是……好虚伪…… 头,好痛。 可以可以……安静一点? 可不可以……让我好好静一静? 步履,杂乱。 行尸走肉般地走出医院。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一个人,呆呆地站上十字路口。 左边,还是右边。 下一步……我该往哪里走? 可不可以……让我停下? 可不可以……让我脆弱? 难过,茫然,仓惶。 眼前,为什么又是一条万丈深渊? 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想要彻底保护自己……真的不对吗? 自私……真的是千夫所指么? 天使和坏天使…… 呵呵!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红灯闪烁。 我却无意识地提起脚步。 “小心!”身后,有人在惊呼。 对面的马路,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 怎么了吗? 我歪了歪头。 我……很可怕,是吗? “嘟嘟” 噪音……为什么又是噪音? 我不解地皱了皱眉,愣愣地,循声望去。 一辆超速行驶的面包车,直直地,向我撞来。 没有反应,忘了动作。 千钧一发,一股力道将我狠狠地拽回人行道。 车擦着我的身体呼啸着过去。 长长的发丝飞扬,惊魂未定。 后知后觉,我傻傻地抬起眸。 微翘的紫灰发丝,妩媚的黑色泪痣,精致的完美面孔。 这张脸…… 好熟悉…… 谁……是谁呢? 为什么……记不起来了呢? 糟糕! 头,好像越来越痛了。 眼前的焦距,渐渐涣散。 朦朦胧胧中,面前的人,在说什么? 一张一合的薄唇。 为什么我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晕,好晕。 双腿一阵虚软。 我似乎落入一个人的怀抱。 怦怦!怦怦! 好熟悉的心跳……好好闻的气息…… 那么温暖,那么安心。 让我……好想休息。 呐!可不可以……借我小小睡一下? 只要……一下就好。 我蹭了蹭他的胸膛,忍不住轻喟一声,慢慢地合上眼。 世界……终于安静了…… ☆☆☆ ☆☆☆ ☆☆☆ ☆☆☆ “我……真的错了吗?”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做错?” “他们……他们都说我错了……” “呵!什么时候起,你也会在意‘他们’的看法了?嗯?” “我是坏天使……” “本大爷知道……” “不会有人喜欢坏天使……” “所以‘他们’不华丽。” “我害死了妹妹……” “那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他们都认为我错……” “保护自己,不是错。” “我很自私……” “没有人是无私的。” “我好痛……真的好痛……”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暖……真的好暖…… 没有风雨……没有冰冷…… 好想……沉沦…… “我不想哭……我真的不想哭……” “不华丽的女人……日本的法律没有规定你不可以哭……” “我累了……真的好累好累……” “那么,就好好睡一觉,别再胡思乱想了,嗯?” “……我想……我想离开,离开这个地方……” “啊恩,你想去哪里?” “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没有人……会说我自私的地方……” “你确定吗?” “嗯!” “好!我带你走……” “……” “等你张开眼……你会发现……一切都会不一样……” “……” 一片混沌的黑暗,那个低醇的声音,越来越远…… 失落的心,渐渐找到归依。 我满足地叹了口气。 在梦里,甜甜地笑。 雨过,天真的会晴,对么? 番外 文太篇 是不是很多事过去了就无法再重来? 是不是很多人错过了便无力再争取? 对于网球,我自诩自己是天才,可是,对于感情,我承认,我是个比后知后觉还要后知后觉的笨蛋! 小离……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才对她产生那种暧昧的感觉的。 我只知道,自己是在很久才明白,原来,每次看见她时的心跳,每次注意她时的满足,有一个很肉麻的名字,叫喜欢。 我喜欢她,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喜欢她。 最初试着接近她的时候,纯粹是因为她是松井奶奶的外孙女。 松井奶奶是个很慈祥的老人,不论是对我还是对诚太和明太,她都是那么的宽容和宠溺,她不会嫌我们吵,也不会觉得我们烦,即使我们在她做家务时,笨手笨脚地越帮越忙,她都不会发脾气——虽然我不像仁王那样能一眼洞穿人心,也不像柳一样擅于搜集资料,但是,在相处的过程中,谁对我真心,谁对我假意,我还是能分得透彻的。 而小离…… 记得刚开始接触她的时候,我只觉得她是一个很喜欢安静的女生——每每当我带着诚太和明太去她家玩的时候,她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默默看着我们,淡淡地抿唇轻笑。 她的笑,很淡,很浅,就像一片羽毛,轻轻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刚认识她的那几天,我以为她是淡漠、内向、不易接近的,直到那天她送我们出门,诚太他们鼓足勇气想要约她一起玩连珠棋的时候,她的反应,改变了我的认定。 看着她望着诚太他们时的宠溺,看着她唇边无意识加深的温柔,我恍然,她其实一直在期待和我们接近。 她不是不喜欢和人相处,只是不知该如何先与人相处。 而那次她脱口而出的丸井君,更加肯定了我的看法。 那次,是她第一次带着诚太来看我们比赛,也是她第一次开口唤我文太。 细细回忆,或许,我和她之间的错过,就是从那天开始的吧? 如果要问我,目前为止,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那天,怂恿她和我们一起去探望幸村,便是让我最懊恼的事。 我常常在想,如果那一天,我没有随着诚太他们一起邀她去医院,会不会她就不会再和幸村产生交集了?如果我没有起哄要她表演吹叶子,是不是后来在我的回忆里可以添上她单独为我吹上一曲的幸福? 如果终究只是如果,就像时间是永远无法倒流的定律是一样的。 小离就那样进了立海大,虽然她不是我的同班同学,不过,每一天,我却能和她一起上学。 两个人,肩并肩,一路走,一路笑,回味当时荡漾在胸口的感觉,应该就是电影里男女主角经常演的满足感吧? 因为满足,所以我期待那样的一天一天可以永无止尽地继续。 可惜,现实总是喜欢和人唱反调! 柳生络樱找人公布的那张冰帝校报,打碎了我的愿望。 对柳生络樱和幸村静雅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不是不清楚,只是因为那与我无关,才懒得去插手。 反正,谁当网球部经理,对我而言,是一样的——就算柳生络樱常常按照我的喜好带来一些好吃的甜品给我,也无法改变我的立场。 来者不拒——免费送上门的蛋糕,不要白不要。 要了也白要。 我才没有兴趣卷入那两个女生的战争,只要别影响我训练,我是相当乐意在旁当个好观众,看场好戏的。 只不过,那次不一样了。 柳生络樱为了打击幸村静雅扯上了小离。 犹记得那天忙着训练自己体能的我,并不清楚事情究竟是怎样发生的,而当我得到消息,冲到小离班上找她的时候,真田告诉我,她已经回家了。 他们说校长同意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如果她做不到,那么她就必须离开立海大。 乍听到这个消息,那一刻,我真的有一种被人莫名其妙狠揍一顿的憋屈!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硬生生地闯进你的梦里,把你的美梦绞碎一般! 于是,生平第一次,我厌恶起一个女生——无奈好死不死,她却是柳生的妹妹,我不爽,却没办法真的对她做什么。 其实,对于小离的事,在她还未正式上课的时候,柳就和我们提到过了。 只是,我不相信,一个字也不相信,就算那次闹得全校皆知,我也不改变我的立场!我相信我的判断,相信诚太和明太的直觉:小离她绝不是那样的女生! 她不是花痴,不是小偷,更不会无缘无故地将人推下楼梯! 她之前在冰帝发生的那些事,一定另有隐情! 带着那样的念头,那天的我抑郁地不想听课,无心训练,心不在焉地直到部活结束,我才像重新复活一般,急急忙忙地往松井奶奶家跑。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那么执着,明明,我根本就没有想好要和她说什么,可是,本能的驱使,催促着我用最直白的语言告诉她,我相信她。 而那样的本能,现在想想,让我沾沾自喜。 因为我没头没脑的一番话,她笑了。 柔柔的,淡淡的,闪烁着感动。 看着那样的她,我傻了,忘了该如何反应,尴尬无措里,我和她双双摔倒在地。 那一刻,是我最贴近她的一刻。 闻着她的发香,感受着她的体温,我感觉自己的心跳都不是我的了。 呵呵!真的是很狼狈呢!那时的我!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得到了她的承诺。 她一定会回来! 她真的回来了! 她没有辜负我的信任,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看到她重新回到立海大,说真的,我比之前立海大赢了全国大赛还开心! 可是,开心过后,却是隐忧。 毕竟,柳生络樱并不是一个会甘愿认输的女生——从她和幸村静雅为了球队经理的职位而相互较劲了那么久来看,她不是个会轻易收手的人——尤其还是在校长当着所有人的面,暗讽了她一顿后,她暴戾的眼神告诉我她的誓不罢休! 我忐忑不安,却无能为力。 算是误打误撞吧? 在柳生络樱的一些负面流言在校园里有意无意地悄悄散开后,新闻社那个暗恋着柳生的社长野中亚欣带着一叠照片跑来了网球部。 鬼使神差地,那天的我悄悄地尾随他们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于是,我听到野中以公开柳生络樱一些不雅照片为饵威胁柳生,要当他的女朋友。 这个消息,让我震惊了,所以后来他们说了什么,我没有仔细听,我只知道,那时的自己,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所以,当他们一前一后离开后,我从暗处走了出来。 下意识地靠近柳生刚刚撕掉照片后短暂停留过的垃圾桶。 忍着恶心,忍着反胃,生平第一次,我干起了自己曾经最不屑的勾当! 在垃圾桶里“翻箱倒柜”了一阵,我终于将那几张照片翻了出来——值得庆幸的是,它们损毁得并不是很严重。 于是,挣扎了几天的时间,我最终还是决定用胶水一点一点将它们粘合,然后,找了一个无人的夜晚,偷偷地将它们贴上了公告栏——是恶劣了么?现在的我,想起那时的行径,可怕地连我自己都意外。 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因为那见不得人。 我把它当作自己最邪恶的秘密,下意识地想要将其藏到最深处。 因此,在那一段时间,我最怕面对的人,就是柳生。 虽然柳生和柳生络樱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可是,再怎么样,他们到底都是兄妹,我明白,一旦我的恶劣被揭开,我和柳生之间,很有可能便是决裂。 可是我并没有后悔,即使终日惶惶不安,沉浸在被人揭穿的恐惧里,我也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过一次。 因为,我不想给她机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再将小离驱离立海大! 所以,面对柳生,我虽有愧疚,有心虚,却没有任何的罪恶感。 那一阵子的我,在网球部,反常得可以,但是,大家都体贴地没有询问我什么,只是用着了然和同情,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不要多想。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我只知道对于柳生络樱的事,没有人怀疑到我头上。 他们的矛头,指向的是小离——他们说,当初小离在校长室门口曾经“揭穿”过柳生络樱的行径——所以,当那些照片被公布的时候,他们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小离! 听到这样的论断,我的手心,在冒汗。 紧张无措间,柳生忽然找上了我。 他要我带他去找小离。 和他一起走的一路上,我的心,复杂难言——然而,是我太懦弱了吧?思想斗争了许久,我最后竟然还是没有勇气坦白一切。 于是,我的烦躁,可想而知。 尤其,后来在巷口,目睹了迹部送小离回来时的那一幕,更是让我理智尽失! 如果不是柳生快一步地拦住我,我想,我很有可能就会那样直接冲上去狠狠地找迹部干一架! 北森在电视上的宣战,迹部落在她唇上的亲吻。 一切的一切,证明了今天在学校四窜的流言——她和迹部在交往! 这个信息让我抓狂! 想到她很有可能真的喜欢迹部,想到她很有可能真的成了迹部的女朋友,我胸口那把叫嫉妒的火苗,便莫名地熊熊燃烧。 那个晚上,想来应该是我最失控的晚上。 即使不想相信,可是,现实又是如此残忍。 小离真的成了迹部的女朋友。 听着周围越来越热的传言,想着她似是而非的默认,我心底真的很不是滋味! 可那时的我,却不懂那样的感觉是什么,只能随着本能,有意识地回避她。 不等她上学,不和她通电话。 我故意减少和她见面的次数。 可是,那样的做法,非但没有让我自己好过,相反,把我的情绪弄得越来越暴躁。尤其决赛在即,我更是定不下心,好好训练。 曾经最喜欢的网球,在那几天,让我厌烦。 我知道,我是在闹别扭。 我想等她主动来找我,我想听她主动来解释,可是……没有!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我最后等来的,还是失望! 呵!那时的我,真的很傻吧? 如果我可以早一点理清自己的心,如果我可以早点明白自己的感觉,不要故意和她玩冷战、发脾气、耍性子,或许后来,我和她,还能有点机会也不一定。 后来在医院门口碰到她的时候,说实话,我很惊喜。 可是,望着她手中还未送出去的薰衣草,目送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我又觉得从天堂掉进了地狱,闷闷的,落差很大。 然而,傻傻的我却还是不明白那样的感觉到底意味着什么,一直到后来的一个星期里,仁王他们有意无意的点穿,才让我恍然了悟,自己的反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喜欢上了小离! 这个答案,让我的心跳开始失速。 拿到关东大赛冠军的那天,我又在医院碰到了她。 想起她和迹部的种种,再想到自己的心情,我忍不住想要问她要一个答案。 可是……她的坦白,将我的冲动,毫不留情地扼杀。 她说她喜欢幸村。 她说她只当我是朋友。 那一刻,我看清了她的眼底。 了然、抱歉。 我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 苦涩、落寞。 那个晚上,一向好眠的我,竟是一夜无眠。 是没有勇气了吧? 当知道她喜欢的人是幸村的那刻,我便注定只能放弃。 如果她喜欢的人是幸村……那么……我愿意成全…… 因为幸村……真的很好很好…… 她……一定会幸福的…… 我这样自我催眠,有意识地再度选择了避开她。 而意料中,她也没有来找我。 形同陌路。 她的体贴,残忍得可以。 我以为自己可以忘了她。 我以为自己可以不再在乎她。 可是,不受控制的耳朵,总是忍不住探听她的一切。 无法主控的心跳,总会情不自禁地关心她的所有。 她和迹部分手了。 她和幸村交往了。 她要报考音乐学院了…… 每一天,我都从不同的角落,搜集着她的信息。 而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不在同一所学校的这三年,每当她离开家门的时候,我都会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陪着她,走一段小小的路程。 我承认,我不勇敢,我承认,我很懦夫。 我不敢大声告诉她我喜欢她,也不敢勇敢地站到她的身边,骗自己,用朋友的面具,和她肩并肩,咫尺天涯。 我缩在自己的龟壳,用我自己的方式,偷偷地将她留在了心底。 一天又一天。 我渐渐习惯了追逐她的背影。 习惯了没有交流,没有对话,习惯了只要她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就能窃喜。 可是,现实又一次和我开了玩笑! 她和幸村分手了! 乍听到这个消息,我震惊。 我不懂,为什么他们好端端地,就要分手了呢? 是因为迹部的那场晚宴吗? 是因为幸村没有通知到她就选择毁约的事吗?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我以为那天幸村和她离开后,他们两个会和解。 我以为那只是个不在预料里的误会,解释清楚便好。 可是,是我太天真了! 那天在无意中,我看到了若尾被几个女生围堵。 她们骂她不要脸,她们骂她是狐狸精。 从她们的对话中,我愕然,幸村和小离的分手竟是因为若尾亦晴?! 不对!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我简直不敢置信。 于是,我冲了出去,赶走了那帮女生后,扶起了伤痕累累的若尾。 我问她,那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默默地啜泣。 哭哭哭!她哭得让我心烦! 狠狠地一把推开她,我直接跑到了网球部。 一把撞开休息室的大门,我找到了站在窗前的幸村。 “你因为若尾亦晴抛弃了小离,对不对?!”我瞪着冒火的双眼,不顾一切地冲到了他的面前——这一刻,他不是我尊敬的部长,不是我信任的朋友,他只是一个很有可能辜负了小离的负心人!小离……想到她,想到那天生日宴上,她眼底的愤懑、复杂、凄凉,我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揪起了幸村胸前的衣服。 “文太!住手!”真田他们冲上来拉开我,而我则死死地锁着幸村,失望、愤怒,不敢置信! 他是幸村啊! 他是我最尊敬的部长、最相信的伙伴啊! 因为是他,所以对小离,我甘心回避! 我相信他的人品,相信他的为人,相信他接受了便一定会给小离幸福! 可是现在!我得到了什么?我“忍气吞声”的成全换来了什么? 他抛弃了小离?!他竟然为了那个若尾亦晴背叛了小离?! 不!我不允许!我绝对绝对不允许! “幸村精市!妈的!你究竟还算不算男人?!你还是不是男人?!‘神之子’你算哪门子‘神之子’?!既然你不喜欢小离那么当初你为什么还要接受她?!既然你无法给她幸福为什么你还要去招惹她?!你把小离当作什么了?!啊!”看着幸村的沉默,我感觉自己的怒火冲破了极限,奋力挣开真田他们的钳制,我二话不说地冲上去,对着他,便是一拳! 我从没有打过架,幸村他,是第一个! “丸井文太!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全国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希望我们因为‘暴力事件’而停赛是不是?!”真田从背后制住我的冲动,冷冷道:“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胡闹!你眼里还有没有身为王者立海大正选的自觉?!” “小事?这是小事吗?!他抛弃了小离算小事吗?!王者立海大?!这算哪门子‘王者’?!脚踏两只船的人,就是‘王者’了是吗?!”我拼命地想要甩开真田的铁手,气得语无伦次。 真田他们选择沉默,没有说话。 “感情的事,就是这样。没有公平和不公平,合则聚,不合则散,很正常,不是么?”一片寂静间,柳生云淡风轻的话,听起来格外刺耳。 我火大地瞪过去,想说什么,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可是…… 一口气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和我打一场!”烦躁间,我对着幸村,脱口而出:“赢了,你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不再干涉!不再反对!如果你输了,那么,我要你和若尾亦晴划清界限!如果你不同意,我自动请缨退出网球部!” “文太!”胡狼倒抽了一口气。 仁王他们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幸村蹙眉看着我,良久,才淡淡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动了动肩膀,甩开真田的压制,迎上他的目光,写着我的认真。 幸村不再说话,伸手拿起一旁的网球拍,他披在肩上的外套一甩,道“好!那就来打一场吧!”话落,率先往门外走。 望着他的背影,我身侧的手,不由得一紧。 ☆☆☆ ☆☆☆ ☆☆☆ ☆☆☆ 6——2 即使拼劲全力,比赛的结果,还是那样惨不忍睹。 闷闷地,双肘撑地,坐躺在偌大的网球场内,我仰面望着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嘴角,滑过自嘲。 技不如人! 一步两步。 身后有人的脚步。 我没有回头。 那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真是想不到,你这小子居然也会有和部长对上的一天!”那是仁王的声音。 我沉着脸,没有说话。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的,耳朵听到的,也可能都是假的。”伸手,搭住我的肩膀,仁王的语气,幽幽地,讳莫如深:“幸村他……其实并不容易……” “不容易?”我忍不住嗤笑,推开他的手,吃力着站起身:“他有什么不容易的?现在变心的人是他!背叛小离的人也是他!想要和若尾亦晴在一起的人更是他!不容易?!他哪里不容易了?!” “你真的觉得幸村喜欢若尾亦晴么?”抬首迎向我的目光,仁王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满脸严肃。 “他自己承认的,不是么?”我一阵烦躁,提到这个,就忍不住冒火。 “呵!还真是单纯的小子!”仁王摇摇头,失笑。 我懒得再理会他的话,拖起快要虚脱的身体,离开了球场。 ☆☆☆ ☆☆☆ ☆☆☆ ☆☆☆ 我想要去找小离。 我想要去看看她的情况。 可是,没有立场,没有资格。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安慰她。 今天,下过一场雨。 地上湿漉漉,就连天空也是阴沉沉。 很衬我此刻的心情。 松井奶奶病了。 我从未想过要在这个时候,来见小离。 看着她红肿的眼底,看着她苍白的面孔。 我知道,幸村他们的事一定伤了她很多。 可是!我却要在这个时候,替她雪上加霜!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她,然而,我却没有办法瞒着她。 看着她的失魂落魄,我感觉自己的心,很疼。 也许,我不喜欢迹部,可是,不得不承认,他比我,强上许多。 他开车送小离去了医院,却在她进去时,选择了守在门外。 当妈妈拉着我离开病房,踏出医院的第一眼,我便看到了斜倚在红色敞篷车上的迹部。 看着他的模样,想着适才他看小离的眼神。 默默地、无求地。 就算她的眼里始终没有看到他,他也一样愿意为她撑起一片天。 我没有他的能力,除了陪在小离身边胡思乱想,我……一无是处。 我不够冷静,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用最快的方式将她送去她想去的地方。 我不够镇定,没有办法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提供坚实的肩膀让她依靠。 想着适才,迹部那样镇定地指挥着医生去急救松井奶奶的动作。 我感觉自己,又一次,失败。 我没有能力在小离最需要的时候给她温暖。 也没有办法在她最疲倦的时候让她休憩。 我很失败。 喜欢她,却始终无力保护她。 自嘲、苦笑。 原来我对她的喜欢,竟是这般懦弱、这般廉价。 最后望一眼,那两抹在马路上相拥的身影。 我默默地转身离开。 小离…… 祝福你。 这一次…… 请一定要幸福。 ☆☆☆ ☆☆☆ ☆☆☆ ☆☆☆ 神奈川的夜晚,沁凉如水。 他静静地站在窗边,听着手机那头的声音,任由冰冷的风,拂过他钻蓝的发丝。 “呵,是吗?你要带她去英国……”他淡淡地笑,笑中带着飘渺。 “……” “……什么时候的飞机?”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无法真的放下。 “明天早上。” “是吗?”明天…… 气氛一阵沉默。 “啊恩,如果你想要后悔,现在或许还来得及……”许久的停滞后,他听到对方故作不在乎的声音。 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可是,他最终只能闭上眼,苦涩微笑: “谢谢,不过,不用了。” 又是一阵无语。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她?”迟疑着,手机彼端的少年,沉不住气。 “不了……” 现在这样……就很好…… “呵!还真是不华丽呐,啊?”那种被人施舍的感觉…… “呵呵,或许吧!”可以的话……他也希望……可以“华丽”一点…… “那么过了今天,本大爷便不会再给你任何的机会……” 机会? 他忍不住苦笑。 …… 合上电话,少年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手。 仰面,望向幽邃的天空,他幽幽地呢喃:“后悔……是吗?” 现在的他…… 真的有些后悔了…… “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见奇迹。” 呵呵! 只可惜……他的奇迹…… 已经没有了! 番外 迹部篇 飞机已经起飞,而我怀里的那个女人,却还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唇,无意识地上扬,我伸手,小心翼翼地拨开她额前的发丝。 她沉沉地睡着,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她的眼睛。 指尖,情不自禁地留恋。 描绘着她的眉毛,描绘着她的轮廓。 其实,她长得并不是特别漂亮。 至少,比起冰帝那些女人,英国那些淑女,她,真的是逊色很多。 可是,我却偏偏栽在了她的手里。 呵!还真是不华丽呐,嗯? 羽鸟离……啊恩!差点忘了,她不是羽鸟离。 小璇……记得她说过,她的名字,叫小璇。 呵!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呢,啊? 失忆竟真的让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也许我并不相信神学,可是,她的出现,真的让我意外。 羽鸟离…… 说实话,其实我并不记得那个女孩原来的长相,即使她当初的那些事在冰帝闹得沸沸扬扬,我也不曾费心去关注过她一次。 羽鸟离这个名字,之于我,只是一个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的代号。 无关紧要。 对我说过爱的女生不在少数,有胆和我表白的,也不差她一个。 本大爷知道自己很受欢迎,毕竟迹部景吾这个名字是和“迹部集团继承人”画上等号的。 阿谀奉承,谄媚追捧。 我听多、听腻,现在,只剩麻木。 习惯了高调,并不代表喜欢高调;习惯了张扬,并不表示喜欢张扬。 本大爷我只是顺应民意,给那些虚伪的人,找一点事做而已。 所以,对于羽鸟离,我真的没有太多印象。 我记不住她的样子,可是却在医院的第一眼,记住了小璇的模样。 明明……那两张脸,是同一个。 可是,偏偏,只有后一个,才让我印象深刻。 那个在医院一脸决绝的她,那个为了“还债”而不顾一切地用花瓶砸向自己右手的她。 呵!你还真的是很爱逞强呐,啊? 想到那一幕,我叹息,不自觉地用手刮了刮她伏在我怀里熟睡的脸颊。 不华丽的女人…… 明明就不坚强,却偏偏喜欢逞强;明明就不聪明,却偏偏喜欢自作聪明。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嗯? 本大爷承认,当初会试着接近你,动机不太华丽——我只是无聊地想要知道,失忆是不是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所以,后来本大爷提议的那场游戏根本就不是你认定的另有目的。 事实上,我从没想过,天才的你,居然会将我的动机硬生生地和北森扯上了关系!啊恩!你还真是很爱自作聪明啊,嗯?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你就会知道,本大爷不愿意的事,没有人可以强迫——就算我真的不想和北森订婚,本大爷也多的是办法,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而你的“提议”,很可惜的是,是我所有考虑过的计划里,最不华丽的一种。 然而,看着你的自作聪明,看着你的自信满满,呵!本大爷倒是不介意和你玩玩,看看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究竟还能带给我多少乐趣。 不过,世事难料。 乐趣没有,意外倒是一堆。 原以为只是单纯的一场游戏,我居然会输得那般彻底。 呵!想来还真是不华丽呐,啊? 明明知道你心里有了别人,却始终不想放弃;明明知道你眼里根本没有我,却始终想要纠缠。 可笑、狼狈。 无论是那个想要“强人所难”的自己,还是三年来不断换女朋友的自己。 到头来,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一场。 本大爷从未想过,你这个不华丽的女人,竟会将我的心,占得那样满。 就连一点空隙都不剩。 想要看你后悔,却不舍你真的落泪;想要占有你的全部,却不忍看你的痛苦挣扎。 “除了谢谢,我给不起你其他的东西。” 想到三年前,你的话语,我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啄吻你的唇瓣。 不华丽的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要的东西,你给不起? 我要的…… 只是看到你的幸福而已,笨女人! 不过…… 有一句话你倒是说对了。 现在的你,似乎真的给不起…… 所以…… 这一次…… 是你给我机会,让我要回……你“给不起”我的东西…… ☆☆☆ ☆☆☆ ☆☆☆ ☆☆☆ 英格兰 约克郡 偌大的古堡,还是记忆里,那般冷清、孤寂。 端一杯咖啡,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我望着那片变更不多的景致,若有所思。 砰! 书房的门,被人用力推开。 好整以暇地偏眸望去。 啊恩,果然是她。 记得刚刚管家汇报说她已经醒了的时候,我就猜到,她一定会来。 “送我回日本!” 铁青着的脸,身侧极力克制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32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制着的拳头,不意外的,我的“先斩后奏”让她多了几分“生气”。 “为什么要回日本?”我闲闲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淡淡地望着她眸底烧着的两簇火苗,心情不错。 “我本来就该在日本的不是吗?!”她低吼,不若平时的平静无波。 我低低地笑了,习惯性地摸了摸泪痣,不以为意:“本大爷只是顺应你的‘意思’带你离开那个地方而已。”我说的是实话。 而她在片刻的蹙眉后,也似乎记起了一切。 “我那是开玩笑的!意识不清中的话,能当真么?”她倒抽一口气,急急申辩,而那双湖水蓝的眼睛,也在此刻恢复了以往的清澈——不若之前在马路上瞥见的那般,死气沉沉。 我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啊恩,还真是不华丽呐,啊?” “您认为当一个人在‘无知无觉’间被人像货物一样从日本‘空运’到英国,她还能有多华丽的表现?”她死死地瞪着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货物?”我笑,故意气她:“还真是不华丽的说法,啊?看来……你真的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呐,嗯?” “你……”她语塞。 吸气、吐气,看着她佯装镇定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我失笑。 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半天不吭气。 她看我,我也看她。 四目相对。 我收起漫不经心的表情。 而她,则又一次避开了我认真的目光。 看着她逃避的举动,我的眸底,忍不住一暗。 气氛有片刻的僵硬。 “迹部,虽然我不知道你带我来英国的动机是什么……”这是短暂的停顿后,她幽幽开启的声音。 “你真的不知道本大爷的动机是什么吗?”可惜,我并不想听完她的后续。 “我……” “自作聪明的女人!”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你的事实就是在‘自作聪明’。” “你……”她猛地瞪向我,顿了顿,待情绪平复后才又道:“不管怎样,我不能留在英国!” “啊恩,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我外婆病了……” “本大爷有让最好的医生护士去照顾。” “可是那是我的外婆!” “然而她也不相信你不是么?” “……”一语道破她的死|岤,她的脸,瞬间苍白。 我不舍,却不得不继续:“你以为你留在那里能有什么作为?羽鸟梦的死,他们都认为你错,无论是非曲折,那些人相信的,都只是表面看到的而已,他们不会管你的‘逼不得已’,‘死者最大’这句话相信你不会不懂。” “……”她沉默,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垂落在侧的手,微微发颤。 见状,我无声地叹了口气,不忍地伸手,将她压向我的胸膛:“不华丽的女人!你以为凭你现在的状态就可以解决一切吗?为什么不让自己暂时冷静?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 “很多事,并不是面对了就能解决……” “可是不面对就无法解决不是么?”她被迫埋在我的胸口,声音闷闷的。 “所以,那需要时机。”我笑,偷偷地收拢手中的力道。 “时机?”她愣愣地抬起头看我,半秒的疑惑后,湖水蓝的眼睛,浮起恍然。 我明白,她已然领悟我的意思。 四周的空气又一次停顿。 似乎是后知后觉地,她注意到我环在她腰间的手。 下一秒,几乎是本能动作,她慌乱地推开我,想像之前几次一样,匆匆忙忙地扯个借口,便要逃离。 可是,这一次,我已经没有耐心再让她逃了。 三步并作两步,我伸出手,从背后,紧紧地将她重新圈禁到怀里。 下巴搁上她的头顶,我贴着她,感受着她的温度,一字一句,诉说承诺: “这一次,本大爷不会再放手了……” 不管这一切是不是幸村精市的施舍,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不是还是原来的那一个…… 这一次,我不会再像三年前那样轻易收手…… 在不确定有人比我更能给你依靠前…… 在不确定你真的能让我看见我想给你的幸福前…… 我绝对不会再大度地任你离开—— 绝对不会! 第一百零七章 茫然 天,晴了。 然而那样的天空,却已经不再是我清醒前的那一片。 英格兰 约克郡 坐落在半山腰的古堡,占地辽阔,气势宏伟,面临一望无际的苍翠平原,背倚高耸入云的茂密森林,放眼瞭望,远处,山峦起伏,丘陵绵延,纵横交错间,大片金黄|色的麦田点缀其上,偶尔,当风拂过,阳光下,株株小麦舞动身姿,左摇右摆,主导一浪又一浪金色波纹。 很难以置信么? 其实,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 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明明,只是一场梦的时间,可是,我竟然真的从日本“偷渡”到了英国?!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面孔…… 如果不是佐藤秋的出现,或许,那时的我真的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灵魂穿越。 迹部景吾…… 虽然很早就清楚他的富有,可是,我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切身体会。 “等你张开眼……你会发现……一切都会不一样……” …… “这一次,本大爷不会再放手了……” …… 梦里那个声音,那天他从背后环住我时的宣告…… 怦怦!怦怦! 复杂、茫然。 烦躁、不安。 明明距离那个拥抱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可是,此时此刻,我的心跳,却还是会像当时一样加速、急遽。 外婆的事情没有解决,幸村的背叛历历在目,藤谷的警告言犹在耳——明明,现在的我根本无力承担那样的混乱;明明,原来的我应该对他的接近无动于衷…… 可是,为什么当我不自觉地再度回忆起那天的情景时,我的感觉……却还是同样的无措? 没有反感、没有厌恶、没有推拒。 甚至,那次,当他的气息在我耳边缓缓吹起时,我的心底,浮起的竟是悸动?! 茫然,无解。 几天的沉淀,几天的思索,我依然找不到正确的定位。 明明……我不喜欢他的,不是吗?明明……我对他不应该有感觉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在那一刻,在被他圈入怀里的那一刻,我居然会从他的身上闻到了安心的气息? 那般的温暖,那般的安定…… 我,从未体验。 回顾以往,和杨凌的恋爱,只有牵手;和幸村的拥抱,平静无波。 明明那两个人曾让我心动,可是,却在彼此的相处中,他们都未曾给过我那样的触动…… 颤抖、慌乱。 不懂、不明白、不应该。 我……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我会在本该是陌路人的迹部身上找到那种想要不自觉依靠的冲动? 他……为什么是他? 或许…… 我下意识地垂下眸,唇,勾起自嘲。 是有点疲倦了吧? 羽鸟梦的死,外婆他们的不理解,若尾亦晴的双背叛…… 那一切的一切,让我自乱了阵脚。 孤独让人无助——所以,对于适时的一双愿意接纳你的双手,人,才会格外依恋——那只是在寂寞时才会出现的本能,神智恍惚中突然产生的错觉,没有任何意义。 也不该有任何的意义…… “在想什么?眉头蹙得那么紧?”自我剖析间,眼前突兀地出现一只手,轻轻摇晃。 我吓了一跳,心脏在瞬间突突跳得好快。 好一会儿,情绪稳定,我平复着呼吸,下意识地偏眸望去。 是佐藤秋。 我莫名地松了口气。 她淡淡地笑了,顿了顿,才又关心地道:“刚刚在想什么?看你脸色那么苍白……又在想什么烦心事了么?” “……”我默然。 见状,佐藤秋叹息:“还在烦心你外婆?”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让我卸下心防、甘愿推心置腹的人,那么佐藤秋,无疑首当其冲——她懂我的音乐,清楚我的梦想,三年的相处,她已然不再是单纯地指引着我学习方向的老师,更是在我无助时,可以借我肩膀的朋友——亦师亦友,或许,便是对目前的我和她,最好的诠释。 因此,当我在英国醒来,第一眼看见她后,我只有错愕,并未恐惧。 而在故意躲着迹部的这几天,也是她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温柔地循循善诱着让我将心底堆积成山的秘密,尽数发泄——可以说,她对我在日本发生过的种种,了若指掌。 “羽鸟梦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不管我是不是‘逼不得已’,我逼死了自己的妹妹是事实……”迹部说面对需要时机,而我亦清楚他口中的时机,指的其实就是我的“失踪”——死者已逝,留在那里的我,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摆脱“害死”妹妹的事实,所以,我唯一的选择,只有“暂时消失”。 消失,不是逃避,更不是体贴地让他们“眼不见为净”——我只是在赌,赌他们的良心!赌他们对羽鸟离的亲情! 人,是后知后觉的动物,唯有在失去后,才会懂得存在的意义。 而迹部帮我下的这一步棋……则是一招险棋。 赌的,是外婆对我的不舍;要的,是外婆对我的释然——至于羽鸟国宏和羽鸟馨子……抱歉!并不在最后的计算范围内! “有时候,死亡……还真是很好的报复!”佐藤秋摇了摇头,嘴角,隐隐约约,带起嘲弄。我知道,她是在为我不平。 “或许吧!”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终究不容我否认。 “羽鸟离!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犹记得那一天,最后一次见羽鸟梦时,她的歇斯底里。 报应? 呵!她还真是懂得不遗余力地去实践她的“预言”啊! 不过,很可惜—— 她,伤不了我。 活人和死人的最大区别是:活着的那一个,拥有在最后翻盘的机会。 所以……我不会认输! 思及此,我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四周的空气有片刻的窒闷。 好在,短暂的沉默后,佐藤秋话锋一转,换了个话题: “不谈这个了,我们还是来谈谈你和迹部之间的事情吧!” 可惜,这个话题,却是我最不想触碰的话题。 “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直觉地避开佐藤秋的眼睛。 “没有任何关系?”佐藤秋一哂,“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 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 这一句话,不知为何,竟那样毫无预兆地敲上我的心门。 一字一顿,步步紧逼。 我想说是,我想点头承认,可是,却在迎上佐藤秋一脸严肃的表情时,迟疑着,心虚着,最终失去想要开口的所有勇气。 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么? 记得这句话,藤谷纱铃也曾问过我。 然而,这一次,我却无法说服自己像上次一样斩钉截铁。 你和迹部……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吗? 一遍一遍,我无意识地在心底偷偷地问自己。 可是,得到的答案…… 却是怦怦怦怦的心跳——紊乱、急促。 我不由得蹙起眉,看不清自己此刻的涟漪,究竟意味着什么。 不理解、不明白。 为什么……只是短短的一句应答我会犹豫这么久? 心虚、复杂。 没有底气。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我不能决绝地将那句“是”脱口而出? 我……这是怎么了? 无措、混沌。 失神间,面前的佐藤秋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恍然、了悟。 幽幽地,她叹息。 看我的眼神,无奈、好笑。 我不解地和她对视。 她抿唇莞尔,摇摇头,仿佛被我打败。 然后,我听到,她问我: “小离,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写了什么?” 我云里雾里。 她一哂,娓娓地,揭开谜底: “你爱上迹部景吾了……” 一句话,八个字。 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让措手不及的我…… 僵硬当场。 第一百零八章 正视 妖艳的金红染上天际,不知不觉中,夕阳默默地西沉。 思绪,很乱。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沿着古堡的后山信步而行。 心,怦怦,怦怦,跳得狂躁。 脑海,一片一片,徒有和佐藤秋适才的对话,挥之不去—— “开玩笑?小离,你真的认为我在和你开玩笑么?” “……” “如果你去照一下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我想,你就会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了……” “……” “那样的挣扎,那样的纠结……那只有情窦初开的少女,在爱与不爱间徘徊时才会出现的表情……你说,你和迹部没有关系,你说,你对迹部没有感觉,那么,这几天,你为什么要躲着他?虽然我并不清楚那天你去找他时说了什么,但是,自从那天之后,你自己变得有多反常,你知道么?” “那是因为我在日本的事还没有解决……” “是么?真的是这样么?” “……” “小离,知不知道,有时候,在某一方面,你真的很不适合说谎……” “我……”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吃饭,都窝在房间里,有人推门进来,你总是如惊弓之鸟般倏地偏头看去,而当看到那个人不是你认为的那个人时,你表面上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也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你的眼神,蒙上的是黯然和失望……” “明明就想见他,却逼着自己不要见他……嘴上说,你和迹部没有任何关系,却又不敢看着我义正言辞……进一步逼问,最后还漏洞百出——扪心自问!这样的你,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你对迹部是无动于衷的么?” “……” 脚下,越来越慢,我垂落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成拳。 “小离,在你心里,你认为什么样的感觉,才是爱?” …… “你说你喜欢幸村,那么,你对他的喜欢,是爱么?” 呼吸,有些急促,伫足、调整。 仰面望向天空,我下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却始终挥不去心底那丝茫然。 “回答不出来,是么?” …… “因为你对幸村,仅仅,只是喜欢,而那样的喜欢,还有一个说法……叫做‘错觉’!” “?!” “你以为自己喜欢他,可是,从我三年来的观察中,你给我的感觉是,你从没有想过,要占住他的一切。” “你和幸村交往了三年,然而,在这期间,我根本就没有从你身上感觉到任何属于你们‘相爱’的痕迹!” “平日里,你把你的时间贡献给了学校;假期里,你把你的注意给了练琴和兼职,而你每次来我这里学琴的时候,你的眼神,除了清澈还是清澈,除了理智还是理智,完全没有和‘爱情’有关的迷蒙、幸福……人们常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最美的’,但是,在你的身上,我看到的却是‘恋爱中的女生是最冷静的’。” “也许你会反驳,说爱情不是你和幸村的全部,你和幸村还年轻,要为自己的未来努力……可笑!你们才多大年纪?你们才相恋多久?感情还没有深刻,根基还未稳固,甚至,连对彼此的了解都未曾开始,你们……就直接跳到了为未来‘打拼’?” “你和幸村之间,没有冲动、没有激|情、没有失控……平静得近乎于反常,而你……似乎从未意识到这一点……” “曾经有几次,偶然间听到你趁着休息时间和幸村通电话,说实话,当我听到那样的对话时,我的第一感觉是,手机那头的人是不是你的普通朋友?那般的生疏、那般的客套,那般的小心翼翼……完全没有相恋男女该有的‘浓情蜜意’!这样的相处模式……呵!说出去,谁相信那是情侣间的谈恋爱?” 愣愣地,举步前行。 迎面有风的冰凉吹过,一下一下,撩拨着我体内渐渐清明的某一点。 “爱情是自私的,即使再天性淡漠的人,也会在面对那个自己真心在乎、真心想爱的人的时候,不顾一切!恋爱,是这个世界最不可理喻的动作,因为她会将人变得冲动、变得不像自己……而很可惜,你和幸村,显然不是这样。” 身侧,有清澈的溪流涓涓流淌,无意识地,调转,靠近。 如镜的水面,有一张陌生的脸,和我面面相对。 无措的眉眼,茫然的神情,就像一个被人颠覆了所有认定的孩童般,无助地找不到方向。 这个人……就是现在的我吗? “现在,幸村背叛了你,他说喜欢上了你的朋友,他说你和他之间的感情不是爱情……我承认,他的做法相当过分,劈腿劈的那般理直气壮,换成谁,都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你难过、你痛苦、你仇恨,这些我都可以理解,因为他的确恶劣……可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换位思考,我却觉得,这样的结局,合情合理。” “你们之间没有爱情,年少的冲动,青涩的悸动,也许是可以让你们暂时走到一起,但,可惜的是,那样的‘在一起’却只是貌合神离的‘在一起’……你们不懂爱,却自以为那是爱……” “男人和女人,是上帝制造出的两个半圆,只有爱情的牵引,才会组合出圆满,而很显然,你和幸村的组合并不完美……” “和幸村匹配的半圆,不是你,所以,才会有现在的亦晴趁虚而入……” “错开的时间,分开的空间,再加上没有主动的联络,除非真正心意相通,不然,结局,注定只能认输……” “毕竟,距离是测量人和人之间关系的严厉判官,因为,她会让冲动沉淀,让不纯熟的激|情褪色……可是,与此同时,她却是最好的鉴定者——能够通过她试炼的感情才是真正的爱情……而目前来看,你和幸村,很明显,是失败!” 失败……是么?呵呵!真的是好精辟的总结…… 我不自觉地泛起苦笑,水面上的倒影,映出一张难掩自嘲的凄凉面容。 “小离,记不记得不久前,我有问过你:对于幸村和亦晴的背叛,你是气幸村多一点,还是恨亦晴浓一分?这个问题,你现在有答案了么?” 气幸村多一点,还是恨亦晴多一分? 这个问题……我似乎真的未曾考虑…… “亦晴是你的好朋友,你恨她,无可厚非,因为:她是你曾经最要好的朋友!” “你生气,你不甘,你愤恨,因为她的‘明知故犯’,你说,亦晴明明知道幸村是你的男朋友,亦晴明明清楚你对幸村的感觉,可是,她最后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知道么?当时,在你对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也许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眼里除了怒火外,还有一丝刻骨的受伤……而当我试探性地问起你对幸村的感觉后,你却突然沉静了下来,眼底,虽有痛苦、不甘、苦涩,但,却不若之前提到亦晴的那般失望、憎恨、复杂……你的眼神告诉我,潜意识里,比起幸村的变心,你更在乎的,只是亦晴的背叛而已!” 眼神,涣散;脑海,混乱。 我下意识地甩甩头,却始终甩不去佐藤秋那徘徊不去的话语。 “就像你自己说的,你和幸村之间从未有过承诺,也没有诉说过永恒,情人间想要执手到老的誓言,你们一次也未经营……你说,你和幸村一样,都不相信虚幻的童话,可是,你真的确定幸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想法么?” “你从未想过要和幸村永恒,也从未考虑过要去了解幸村内心真实的想法……你自以为自己是了解他的,可笑!你对他的了解,从何而来?没有人会读心术,一眼洞穿别人的,仅仅只是从外表得出的第一印象。只有彼此相处,才能‘日久见人心’……而你和幸村的‘日久’根本就‘不久’,直白地说,你们……根本没有互相了解过彼此的一切!” “你对幸村的喜欢,就好像一个任性霸道的孩子,错将对一件新奇玩具的三分钟热度误认为自以为是的爱情……时间一久,冲动一过,便失去了趣味……” “在你心里,亦晴的地位,其实远远大于幸村的存在……所以,当我问起你对他们两个人背叛的看法时,你的眼神和你脱口而出的愤怒才会那样坦白地告诉我,你对亦晴的失望和怨怼,远远多过对幸村的控诉和憎恨。” “小离,睁开你的眼睛,认清事实吧!你和幸村的感情,不是真的爱情!” 你和幸村的感情,不是真的爱情! 斩钉截铁地,佐藤秋的结论,言犹在耳。 而我直觉地想要反驳,却后知后觉地找不到任何的漏洞。 虽然感情始终不愿正视,可是,理智偏偏早已“认罪”—— 佐藤秋说得……直切要害! 事实胜于雄辩,冷静推敲,对于幸村和亦晴……我心底真的是更介意亦晴多一些——因为太过介意,所以那天当她来找我时,我才会那样愤怒、那样不顾一切地将心中真正所想尽数发泄! 而幸村……即使他的“坦白”有多么刺耳,即使他的“摊牌”有多么决绝,那时的我,还是忍着满心的怨怼和受伤,强迫自己,用坚强的面具,不以为意。 我承认,我喜欢他,也承认在看清他喜欢上亦晴而决心抛弃我的那刻,我的心,有痛、有涩、有不甘——甚至,现在提到他的名字时,我的胸口,还是会闷、会难受,可是,却不再有第一次得知一切时的绝望和窒息…… 几天的时间,几天的沉淀,我想了很多,也思考了很多——恍然回忆,当初我和幸村的开始,其实就是我一个人带着面具的独角戏,为了转移自己不再在乎前世的障眼法——即使决定想要重生,即使决定想要重新开始,可是,我还是我,纵然换了一张脸,变了一个身份,我还是那个任性的欧阳璇,那个因杨凌而对爱情产生阴影的欧阳璇——我将爱情当成了等价交换的筹码,动心了,就要对方付出同等的代价,从而忘记了,那样的自己,那样的假装,在时间的流失中,丑态百出——心动容易,相处难,三年的韶光,初时不纯熟的热忱褪去,剩下的,只有疲倦和麻木。 也许不想承认,然而,现在的我,却不再想要否认: 我和幸村,真的从未真心地接近过彼此。 就像他说的,我不知道他要什么,他也不懂我的想法。 我们之间的爱情,即使没有亦晴,也不可能永恒。 当彼此都为对方竖起一道墙,试着接近,竟总是做不到毫无保留——以至于,我和幸村的三年,才会那般没有激|情,没有承诺,没有说爱…… 或许,我们双方都早已在潜意识里决定了这场感情的最终走向——适可而止! 而亦晴,只不过是将我和幸村的结局,提前结束而已。 可是,想通并不代表真的释怀。 他们背叛我,是事实;我理解,可惜,依旧无法原谅。 是我的,就必须完完全全地属于我!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我要的,是始终如一的信任,自始自终的纯粹!万一加入杂质,那么,即便代价是永远失去,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因为,那是他们欠我的! 想到这里,我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羽鸟小姐?”怔忡中,耳畔,掠过一道有些试探性的声音。 收神,凝眸,我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是这个古堡的管家,花田——60多岁的年纪,胖胖的身材,每次见她时,都是乐呵呵地眯着一双眼,嘘寒问暖,和蔼可亲。 可以说,躲在房间里的这几天,除了佐藤秋外,我最常见到的人就是她——负责我的三餐,关心我的需要——也许直觉分析,她不过在“例行公事”,但,每每迎上她的笑,总会让我不自觉地想起外婆…… 于是,礼貌地,颔首致意,我浅浅地冲她扬起嘴角,接着,不自觉的目光移向她身侧牵着的一匹骏马。 那是一匹高大的黑马——毛色通体发亮,躯体结实精壮,四肢挺拔修长,每一个部分,棱角分明、线条流畅,摇头晃脑间,帅气逼人、英姿飒爽,宛如上帝精心雕琢,充满着力与美的视觉艺术。 “这是……”我不由得有些好奇。 “哦!它叫伊丽莎白,是英国纯种的赛马。”花田管家莞尔,紧紧手里的缰绳,她轻轻地伸出手,一下一下,温柔地顺着马儿头顶的毛发,道:“伊丽莎白天性好动,所以在动身去日本前,小少爷有特意将它托给我照顾……” “很难以置信吧?”嘴角,微勾,花田管家像想到什么,触摸马儿的手,稍稍顿了顿,转向我,愉悦地道:“小少爷把伊丽莎白当成了人来养……除了给它吃最好的、用最好的,甚至,还聘请了私人兽医每月来堡里帮它检查身体……”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而花田管家则像打开了话匣子,自顾自地继续: “伊丽莎白是少爷在小少爷10岁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可以说,伊丽莎白是小少爷从小看着长大的……” 话到这儿,花田管家不知回忆到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自从迹部集团的所有责任全落在了少爷和夫人的肩膀上后,他们几乎就天天都在出差,每天忙得昏天暗地的,根本无暇顾及小少爷的成长,而那时候,小少爷才4岁……” “4岁,本该是最该玩耍的年龄,可是小少爷他却学会了孤独,学会了一个人在偌大的古堡里,孤零零吃饭、孤零零学习……如果不是后来桦地有将他的儿子带来给小少爷作伴,我真不知道小少爷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是因为有了玩伴的缘故,小少爷渐渐地对网球产生了兴趣,在夫人他们的默许下,也参加过好几次公开性质的比赛,在小学生网球界拥有了不错的地位……” “本来他是不想去日本的,可是,由于少爷、夫人的事业重心倾向了日本,小少爷也就二话不说地跟了过去……但,我知道,就算他跟着去,他和少爷、夫人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原本我一直担心他会不适应,不过,后来从他的电话里,我知道,小少爷他其实拥有了不少快乐的时光……” 说到这里,花田管家闷闷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欣慰。 我淡淡地别开脸,感觉自己的胸口,怦怦地,又开始马蚤动。 “小少爷的个性很别扭,该张扬的时候不喜欢张扬,不该高调的时候拼命高调……明明心里很关心一个人,也默默地为她做了很多事,却死要面子地不肯承认,宁愿让对方误会他的‘别有用心’,也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真实心意……” “他觉得那样的自己很酷,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我却觉得他的内心很苦……毕竟,很多时候,像他这样的性格,即使付出再多,别人也感受不到啊!” 耳畔,花田管家的声音幽幽地,还在缭绕——明明就是那样云淡风轻的语调,但是,却有着让我无法装作不明白的别有深意。 慌乱、烦躁。 我直觉地开口打断她,随意扯了一个理由,便想逃。 “羽鸟小姐,有时候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事!在你心里……其实也是有小少爷的吧?” 这是花田管家在我身后,了然响起的声音。 身子,一僵,我垂落身侧的手不自觉地又一紧。 吸气、吐气,短暂的沉默后,我最终还是懦弱地选择逃避。 ☆☆☆ ☆☆☆ ☆☆☆ ☆☆☆ 落日彻底西沉,天空,被暗雾一点一点吞噬。 后山无人的空地,我静静倚树而立。 双手,无意识地放在身后,我仰面望着慢慢变暗的天空,愣愣出神。 “小离,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拒绝迹部?” ……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如果你真的对他没有感觉,那么,这三年来,为什么每当侑士提到迹部又和哪一个女生在一起时,你的音乐,会被影响?” ……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早在三年前,你就已经对迹部动心了……” …… “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心动只是单纯的感动么?你真的觉得自己对迹部的感觉,没有任何意义么?如果没有意义,如果只是感动,那么,你为什么要反应那么激烈地推开他?为什么这些日子要像躲避病毒一般地远离他?” …… “要是你真像你嘴上说的那样,不想和他有任何的纠缠,那么此时此刻,你的表情、你的眼神,就不该是这样的痛苦和挣扎!” …… “真正的爱情,就是这般的突然,这般的不可理喻……” …… “你爱上迹部景吾了!因为爱上,所以你害怕,所以你才想逃的,不是么?” …… “只有真正的爱情,才会让你这般慌乱;只有真正的爱情,才会让你这般失常……” …… “你和幸村,只是一次年少时的轻狂,真正没有意义的,真正不该纠缠的,是你和幸村之间的感情……” …… “好好想想吧!认清你自己真实的心意,认清你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真正的爱情,可遇不可求,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你爱的并爱你的,并不容易……” …… “不要让自己的不甘蒙蔽双眼,不要让自己的固执主控行动,要知道,并不是每个女生都像你这么幸运的,幸与不幸,往往,只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间……” …… “小少爷的个性很别扭,该张扬的时候不喜欢张扬,不该高调的时候拼命高调……” …… “明明心里很关心一个人,也默默地为她做了很多事,却死要面子地不肯承认,宁愿让对方误会他的‘别有用心’,也不想让她知道他的真实心意……” …… “他觉得那样的自己很酷,可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我却觉得他的内心很苦……毕竟,很多时候,像他这样的性格,即使付出再多,别人也感受不到啊!” 佐藤秋的话,花田管家的暗示,一遍一遍,如挥之不去的梦魇,在脑海,重复交替。 茫然的心,复杂的情。 我就像一个被困在森林里的孩童,傻傻地,找不到出路。 爱…… 佐藤秋说我爱上了迹部…… 迹部…… 我真的爱他么?我对他的那些感觉……就是爱么? 是爱……不是错觉…… 是爱……不是感动…… 是爱……不是喜欢…… 我爱上了迹部?我真的爱上迹部了么? 因为爱,所以,我才会那般仓惶?那般迫不及待地想要推开他? 因为爱,所以,我才会那般害怕?那般不留情面地想要远离他? 那是爱么?那就是爱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头痛欲裂,胡思乱想。 紊乱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就那样在寂静的空气里,突兀滑过。 “啊恩,你在这里做什么,嗯?” 我猛地抬头望去。 虚弱的路灯下,那抹颀长的影子,一点一点,从暗处缓步而来。 微翘的发,灰色的痣,记忆里,那个高调张扬的俊美轮廓,就那样,毫无预警地直直敲上我的心头。 怦怦!怦怦! 如雷的心跳,急促的呼吸。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近。 单手撑上我背后的树干,他的阴影,叠上了我的影子。 “躲在房间里还不够,现在,还想躲到后山上来了,是么?” 冰冷的月色,笼罩着他的身影,将他的表情,藏进一片阴霾。 讷讷地,我望着他在夜色下更显幽邃的眼眸,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只是碰巧路过这里,停下来看风景罢了。”凝神,垂眸,我避着他的视线,故作平静地如是回应。 “看风景?呵!还真是不华丽呐,啊?”他低低地笑,可是,我感觉得到,他的笑,未达眼底。 “是啊!我真的是一点也不华丽。”我有些烦躁,直觉提步就想绕过他。 “呵!生气了?”他扣住我的手腕,微微一用力,我硬生生地被他拉进怀里。 身体贴上他的胸膛,一时间,我和他的距离,亲密无间。 “你干什么?!”我大惊,条件反射地想要挣扎,可惜,力不从心。 他制住了我的双手,反身环绕,他从背后,把我牢牢地禁锢。 “不华丽的女人……承认自己爱上本大爷,有那么难么?”俯首,靠近我的耳畔,他暧昧的呢喃,纠缠不去。 “自作多情!谁爱上你了!”心,咯噔一跳,我仓惶地辩解,恼羞成怒。 “呵呵!”迹部低低地笑了,肆意、张狂。 我低头,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他闷哼,微微松了力道,我趁机想要推开他,却在刚刚转身的瞬间,被他压上身后的树干。 思绪尚未清晰,却感觉唇上一片温热。 他吻上了我的唇瓣。 辗转、吸 吮。 我骇然地倒抽一口气。 他趁机攻城略地。 挣扎、反抗。 却抵不住火热、纠缠。 怦怦!怦怦! 我听到自己的心跳,混沌、迷乱。 他的唇,越来越热。 他的体温,灼热、滚烫。 一点一点,烫飞了我的理智。 推拒他的手,渐渐地,失去了反抗的力道。 胸口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而就在我以为自己即将窒息的时候,他稍稍地拉开了和我的距离。 我贪婪地吸着气。 而他则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不稳地喘着息。 “不华丽的女人……”他定定地锁着我的眼,不到一寸的距离,让我清楚地看见了他眸底褪去幽邃后的清澈:“我对你是认真的,知道么?” 我对你是认真的,知道么? 这一句话,是一块石,投入湖底,激起千层浪。 怦怦!怦怦! 尚未稳定的呼吸,又一次急促。 “为什么不说话?”腰上的手,收紧了力道,他的气息,在我的耳边,流连不去。 “为什么会是我?”吸气、吐气,努力平复情绪,我轻轻抵着他的胸膛,复杂、紊乱。 “你觉得是为什么?”他稍稍拉开了和我的距离。 我下意识地别过脸:“不甘?报复?自尊心作祟?”明明我曾那样伤过他,明明他的身边有那么多选择前仆后继…… “啊恩,你怕了?”他危险地眯起眸,然,下一秒,像想通什么,不怒反笑:“你在害怕?你怕我?” “……”我无言以对。 “为什么?”他靠近我的耳畔,热热的气息,臊红了我的耳垂:“你在自卑,是不是?你爱上我了,嗯?” “我……”我想否认,我想抗议,可是,话到嘴边,烟消云散。 怦怦!怦怦! 胸口的小鹿,横冲直撞。 “你爱上迹部景吾了……” 这是佐藤秋的声音…… 承认了吧……承认了吧…… 你真的爱上迹部景吾了…… “啊恩,和我在一起,好吗?本大爷会宠你、会爱你……”恍惚间,他的吻,又一次,落在我的唇上,温柔的、留恋的,“给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33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 我会为你撑起一片天,我会慢慢抚平你的伤口…… 即使你不爱我,也没有关系…… 只要你愿意让我接近,只要你给我一个立场…… 我就能陪着你、保护你…… 为你挡去所有的风雨…… “和我在一起……别让自己孤军奋战了,嗯?” 一下又一下,他的唇,在我的唇上,落下印迹。 也在我的心上,刻上烙印。 迷惘、困惑。 意乱、情迷。 是不是经历过孤立无援,人,才会特别渴望依靠? 是不是面对过众叛亲离,心,才会变得格外脆弱? 听着他的声音,闻着他的气息。 我感觉自己的眼眶,有酸酸的东西,在发酵。 “只有真正的爱情,才会让你这般慌乱;只有真正的爱情,才会让你这般失常……” …… “不要让自己的不甘蒙蔽双眼,不要让自己的固执主控行动……” …… “幸与不幸,往往,只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间……” …… 佐藤秋的话语,拂过脑海。 迹部的眼神,近在咫尺。 认真、紧张。 炙热、期待。 怦怦!怦怦! 我的心跳,我的呼吸。 加速、剧烈。 累了、乏了。 不想再逃了。 最后一次…… 告诉自己…… 最后一次……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咬唇、犹豫。 最终,还是迟疑着,缓缓地,圈上了迹部的腰。 他的身体,陡地一僵。 不自觉地,他倒吸一口气,一把将我拉入怀里。 死死地、紧紧地。 仿佛就要嵌入骨髓。 “我真的……不会再放手了……”气息,不稳,他紧绷的语气,在寂静的夜里,听来格外沙哑。 我轻喟,依靠着他的胸膛,倾听着他的心跳,淡淡微笑: “那就……不要再放手了……” 也许,现在的我并不能回馈你同等的心情…… 也许,此刻的我还无法响应你想要的回应…… 可是,请相信 我会试着努力 试着学习…… 紧紧地抓住你的手,牢牢地握住我的幸福…… 不再……松开! 尾声 重新回到日本的那天,天空晕染着淡淡的金色,万里无云。 我去医院探望了外婆。 看到我的刹那,外婆的脸上,是激动、是不敢置信。 然后,她哭了,死死地抱着我,如孩子般哭泣。 她问我,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她问我,失踪的这些日子,知不知道外婆会担心? 她骂我,骂了很多很多,可是,我听得出,关心比责难多。 我的眼眶红了,埋在她的怀里,没有说话。 好久好久,情绪,逐渐平复。 我陪在外婆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歉、解释。 忐忑不安地,我试探,她对羽鸟梦的死还介意多少? 她一僵,半天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摸着我的脸,复杂、心疼。 我知道,她已经从迹部那儿知道了我和羽鸟梦之间的种种。 可是,羽鸟梦的死,我还是难辞其咎。 在外婆的眼里,我逼死了自己的妹妹——而那样的死亡,她难以释怀,情理之中。 即使惆怅,却无可奈何。 毕竟,这种事,需要的,便是时间的沉淀。 于是,我又回到了那个忙碌的我。 上学、放学、练琴。 去医院、陪外婆、做兼职。 我试着将自己的生活恢复没有去英国之前的轨道。 可惜,力不从心。 只因我不再抗拒的迹部景吾,不是一个甘愿平静的人。 他高调、张扬、不可理喻。 他的眼神,写着占有;他的动作,有着霸气。 他不懂温柔,不懂谦虚,不懂低调。 那夜过后,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的,是完全不同于杨凌和幸村的热烈。 他和杨凌不同,和幸村相反。 他够华丽、他懂浪漫。 也许他不擅长甜言蜜语,可是,他不经意的动作,却往往让我感动。 无论是在英国的那些日子,他带着我踏遍约克郡,还是回日本的这些天,他每天的如影随形。 他懂我在外婆那里无奈的心情,却体贴地,只字不问。 他清楚我的喜好,明白我的兴趣,见缝插针,他擅于转移我的注意,替我制造真心的微笑。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事实无法否认——和他在一起,我可以轻松到没有任何的负担。 不用掩饰、不用伪装,在他面前,我渐渐习惯了无所遁形。 生气、快乐、愉悦、不满。 兴趣、喜好、看法、观点。 我不用小心翼翼,不用刻意迎合。 因为,他看过我的狼狈,知道我的自私,清楚我的一切。 虽然他从未诉说,然而,他的眼神,有着包容和宠溺。 于是,一点一滴,他在我心里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 一天一天,我习惯了他的靠近,习惯了他的温度。 他高傲背后的别扭,他自恋身后的体贴。 我开始想要了解他,开始变得在意他。 在意他看别的女生的眼神,在意他心底的真实心情。 那样的感觉…… 我好陌生。 佐藤秋说,那就是爱。 因为爱,所以我会在想起他的时候,不自觉地微笑; 因为爱,所以我会在看着他的那刻,恍惚发呆失神。 我想要对他好,又害怕对他好。 我想相信他,却又害怕自作多情。 理智提醒要疏离,感情偏偏要抗命。 患得患失,茫然不安。 彼此贴近时的心动; 彼此远离时的惆怅; 一个人独处,胡思乱想。 想他的心意,想他的动机,想他的……保质期。 那一刻,就连小提琴,也无法让我平静。 明明我从不相信永远,可是,我却莫名地开始期待这样的日子不要到尽头; 明明我没有相信过承诺,然,潜意识里我却期望着听他一遍又一遍诉说占有。 我不再冷静,不再自持。 时不时的叹息,时不时的微笑,时不时的忧愁。 我的失常,让佐藤秋莞尔。 推我站到镜前,她让我看看现在的自己。 含羞带怯,容光焕发。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我愕然,我疑惑。 不安、紧张。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佐藤秋摇摇头叹息,笑着告诉我,这便是爱情。 爱情…… 原来这就是爱情。 当心撤下沉重的枷锁,微笑,其实可以很简单。 当爱可以逐渐地清晰,幸福,原来可以很随意。 我不知道永远有多远,我只知道,当我承认自己真的爱上他的那刻,我决心开始努力,延长手里幸福的长度。 我增加了每天练习小提琴的时间,对于学校的比赛,我比以往更加认真。 充耳不闻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我用生命演绎音乐。 学校,一个八卦满天飞的地方。 藤谷纱铃和迹部的分手,我和迹部的交往,转眼,如火如荼。 版本众多,众说纷纭。 有人说,我是第三者,也有人传,藤谷纱铃先劈腿。 至于事实究竟如何,只有我们几个当事人,心照不宣。 其实,早在藤谷纱铃那天指责我配不上迹部的时候,我隐约就猜到她和迹部之间的交往,并不单纯。 而后来在英国,我以藤谷纱铃为由,想要反悔那夜的冲动时,迹部脱口而出的“坦白”,证实了我的猜测。 他说,藤谷纱铃喜欢的是忍足侑士,她只是想要借着和他交往接近自己喜欢的人而已。 话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有些尴尬。 可是,我的心下,却了然一片。 装傻充愣——他和藤谷纱铃之间的双利用,我无言以对。 日子,就那样一天天地过。 我学校的比赛紧锣密鼓,迹部他们的网球赛也随之而来。 明明,我们两个都很忙,可是,我们之间的约会和联络,从未间断。 常常,我会因为和他通电话而耽误了晚上既定的练琴时间,而他,也会偶尔选择偷懒,开车来神奈川,接我放学。 我的比赛,他一场也未缺席,有时带着桦地,有时拉着忍足,决赛那天,他的冰帝拉拉队,让我自此“一炮而红”——比赛结束后的一段时间里,周围那些“八卦”们羡慕嫉妒的,不是我蝉联了三届冠军的荣誉,而是津津乐道决赛那天,那一声声“胜者是羽鸟,赢家是羽鸟”整齐划一的n重奏以及公布完结果后,那999朵红玫瑰! 迹部用着他的方式介入了我的生活。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让羽鸟国宏不再马蚤扰我,也不清楚他请佐藤秋说了什么话让羽鸟馨子明白了“死者已逝,珍惜眼前”的道理。 我只知道,羽鸟国宏在我身边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而每次去医院,偶然遇上羽鸟馨子时,她的眼里不再有恨、有怨——带上了抱歉和愧疚。 她不敢和我接近,也不敢和我说话,在我陪着外婆时,她会静静坐在一边,温柔地看着我——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交谈,但是,无声胜有声。 一天一天,我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 对于迹部,我学会了依赖,也学会了在意。 他知道我对网球没有兴趣,所以,他从不曾要求我去看他的比赛。 他不要求,我却无法心安理得。 从关东大赛到全国大赛,只要有他上场,我习惯了每场报道。 本来,我只想待在场外就好,可是,他的坚持,让我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到离他最近的观众席。 冰帝的那些正选还是原来的那几个。 忍足、向日、桦地、慈郎、凤、宍户、日吉。 其中,凤和忍足我是熟识的——因为我们一起在佐藤秋那里学琴,就算感情不深,但至少也不淡薄。而慈郎……许是由于三年前在冰帝教过他吹叶子的缘故,他是冰帝众正选中,对我最为热情的一个。 至于宍户,他则在第一次见面和我为当年误会羽鸟离的事说了声对不起,颔首示意后,我们的互动也仅限于礼貌寒暄。 值得一提的就是那位红头发的向日同学了,他对我的厌恶和反感虽不像三年前那么深刻,但是,余韵犹存。 他没给过我好脸色,把我当成空气一般,不存在。 不过,这对我而言倒也轻松自在。 时间飞逝,转眼,我陪着迹部他们迎来了全国大赛的决赛——这是自他们进入高中后,第一次闯进全国大赛总决赛的舞台。 听忍足说,前两年,争夺冠军的队伍分别是青学和立海大以及四天宝寺和立海大——最后的结果,都是立海大拔得头筹。 决赛这天,观众席上爆满。 那样的场面,恍惚中,让我记起了三年前看过的那场。 物是人非。 我在心底苦笑。 不经意的眼神,撞上不远处正盯着我看的亦晴。 我没有理她,径自从她身上一扫而过。 视线飘移,我对上场内的迹部。 四目相对,他灰色的眸底闪过一丝我看不清的东西。 我有些疑惑,可是,下一秒,暗笑自己的多心。 比赛就那样在万众瞩目中,拉开序幕。 第三单打,第二双打,第二单打,第一双打。 如火如荼的比赛,互不相让的较劲。 持续胶着中,迎来了第一单打。 迹部vs真田 我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立海大的教练席。 那里坐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的教练。 心,疑惑,后知后觉地,四下环顾,记忆里那个将网球当成自己的少年,竟不在其中。 胸口,咯噔一跳。 半秒的涟漪后,又趋向平静。 那个人的一切……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在心底提醒自己,注意力,再度集中在比赛上。 一球接一球。 迹部和真田,拼劲全力,战到抢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他们的体力,渐渐透支,却始终不肯放弃。 我不自觉地抓紧胸前的衣物。 直到最后一个球触网,裁判宣布,冰帝获胜。 满场寂静,鸦雀无声。 良久,冰帝的观众席爆发出如雷的欢呼。 我弯了弯嘴角,目光对上场内的迹部,和他相视而笑。 可是,是我太敏感了么?我总觉得他的笑,带着牵强。 ☆☆☆ ☆☆☆ ☆☆☆ ☆☆☆ 全国大赛就那样结束,我的生活也在掀起那样一层涟漪后,逐渐趋于平静。 然而,那样的平静,却像暴风雨前的宁静,隐隐约约,让我有种不安的预感。 每天,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和迹部也会忙里偷闲地约会、通电话。 不过,我知道,自从全国大赛后,我和迹部之间,明显有了些许不同。 也许他还是一贯的高调、强势,可是,我感觉得到,他的欲言又止。 有时,状似无意间地留意,我会感受到他眸底的挣扎和复杂。 我不懂,他是怎么了,旁敲侧击地询问忍足,得到的,也是一头雾水。 曾经几次,我试着开口询问,但是,总会被他的左言右他而带过。 我心中的疑云越来越甚。 不懂、不明白、不理解,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胡思乱想间,一年悄悄走过,时序进入冬季。 因为三届校际赛的冠军,我当仁不让地得到了学校给出的“维也纳音乐学院”的推荐名额。 拿到推荐表的那天,不知为何,我愣愣地,竟然没有任何的喜悦。 明明,那是我一直在追求的梦想;明明,那是我一直在努力的方向,可是,为什么当真正实现时,我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欣喜若狂? 维也纳音乐学院…… 那是我从前世开始就有的梦想,而为了这个梦想,三年来,我拼命念着我曾经读过的书,拼命完美着我的拉琴技巧……可是,为什么捏着这张表,我始终无法利落地填上自己的名字? 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我的脑海,竟全是迹部的脸。 愕然、醒悟。 原来……我竟是在害怕么? 害怕和他分开?害怕……和他两地相隔? 不知不觉里,我对他的在乎,似乎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心,很慌。 思绪,很乱。 混沌的脑海,理不出方向。 心不在焉地,我走在回家的路上。 却在离我家巷口几步之遥的地方,无意识地缓下脚步。 夕阳西下。 不远处,那抹熟悉的影子,咬唇而站——满脸的挣扎,满脸的犹豫。 双手不自觉地绞动着大衣的下摆,她的怯弱,还是记忆中如小兔子般的楚楚可怜。 若尾亦晴…… 我淡淡地看着她,心底,五味杂陈。 ☆☆☆ ☆☆☆ ☆☆☆ ☆☆☆ 医院顶楼的天台,迎面,有风,一阵一阵,吹拂着我的面颊。 冰冷、刺骨。 眼前,绿色的铁丝网,纵横交错。 密密麻麻、一丝一缕,就好像我此刻的心情。 纠结、难喻。 “吱呀” 天台的门被人推开。 一步两步,有沉重的脚步,由远及近。 我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眸。 而他,沉默着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不说话,他不开口。 我们之间,徒有风的声音,在耳畔,婉转低吟。 “你很早就知道他们的事了,对不对?” 仰面望着天空中的某一点,我无意识地动了动唇,幽幽轻语。 他没有说话,而我,知道了答案。 “你就没有什么需要和我解释的么?”偏头,移眸,我下意识地看向他,面无表情。 “啊恩,你希望我解释什么?”他迎上我的目光,复杂、痛苦。 “如果换成是你,你会和他作出同样的选择么?”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问你,如果当你知道你无法再打网球的时候,你会因为不想连累我而放弃我么?如果是你看到了我的好朋友因我而受了欺负和委屈,你会不会为了想要安抚她而对她好?如果是你知道我做了许多不可原谅的事,而你害怕我被那个人报复而故意用‘变心’和‘背叛’来‘保护’我远离‘伤害’么?”一字一顿,我盯着他的眼睛,专注、认真。 “……”他呆呆地看着我,灰色的眸从混沌到清明,最后,定格在恍然大悟。 “呵!还真是不华丽的问题呢,嗯?”他低低地笑了,伸手,将我拉入怀里。 怦怦!怦怦! 我听到他的心跳,加速、剧烈。 然后,他轻轻地将下巴搁上我的头顶,语气不减嚣张和张扬: “第一,本大爷不是只有擅长网球这一个优点,就算以后不能打网球,本大爷还是会有别的方式可以养活你;第二,本大爷不是善心人士,不会同情心泛滥到去‘安抚’无关紧要的人;第三,啊恩,你似乎忘了,你做得那些不华丽的事,本大爷都有在场……至于‘伤害’?呵!本大爷的美学里,可没有用‘伤害’来‘保护’这么不华丽的一条!” “呵呵!是么?”我埋在他怀里,情不自禁地微笑:“既然如此,那么华丽的迹部少爷,您认为‘自私’而‘不华丽’的我还会因为别人‘不华丽’的‘好心’而再次放开您‘华丽’的手么?”我不是圣母,更不是偶像剧里的女主角,自私也好,恶劣也罢,当我找到自己真正的爱情,我便不会再因任何事而放手——我不管那一切是不是幸村精市的“苦心”,也不管他做的那些事有多么“逼不得已”,我只知道,伤害便是伤害,放手便是放手,他用了最残忍的方式逼退了我,用了自以为“最好”的方式“保护”了我,却不闻不问,那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也许就像之前说的,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 “……”迹部没有再说话,但是他抱着我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我静静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深深地嗅闻着他的气息,缓缓地闭上了眼。 现在这样—— 就很好……真的……很好…… ☆☆☆ ☆☆☆ ☆☆☆ ☆☆☆ 风吹,云动。 太阳的光芒,万丈四射。 今年的冬天……似乎并不是很冷。 至于维也纳音乐学院…… 呵呵!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因为真正的爱情—— 经得起时间、空间和距离的考验! ☆☆☆ ☆☆☆ ☆☆☆ ☆☆☆ 谢谢你没有放开我的手 谢谢你包容这个迟钝自私的我 曾经的我,自以为是 不懂爱,却说爱 任性、自私、不可理喻 谢谢你的不放弃 谢谢你的不嫌弃 在这个重生的世界 庆幸是你教会了我理解我一直欠缺的真正爱情 我不相信永远 可是,我却想和你永远 扣住你的十指 紧握,我最后的幸福 这一次 请允许换我来…… 对你好 告诉你—— 我、爱、你! 番外(一)无望的守候 曾经,她喜欢的人,是柳生比吕士。 就像很多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她会看着他脸红心跳,小鹿乱撞。 内向的她,羞怯、胆小、自卑。 对那个人的喜欢,她只愿偷偷地藏在心底,作为自己一个人的秘密。 所以,在初中的最后一年,立海大获得全国三连霸的那个晚上,他第一次送她回家,毫无预警地开口和她说,他喜欢她,想和她交往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是措手不及,也是难以置信。 可是,她却无力拒绝……也不想拒绝。 于是,他和她,就那样开始。 只是,那样的开始,却有些见不得光的味道。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她的性格,亦不会主动张扬。 表面上,他们还是同学和同学之间的关系,就连身边亲近的好友,都不知道他们的交往。 她以为那是他的体贴,她以为他是不想让她被其他女生找麻烦。 他否认自己有女朋友,而她,傻傻地亦不会对他的言辞,产生不满。 她还是那个在角落偷偷喜欢他的小女生,只不过,不同的是,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他会对她亲昵,会对她甜言蜜语。 那段日子,天真的她,将他的一字一句记在了心底。 她以为他是爱她的,她以为他是真心的。 所以,她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给了他。 在他17岁生日的那一晚,她成了他的女人。 她让他跨过了最后一道防线,傻傻地将自己完整奉送。 她以为她会和他有未来,她以为他们之间会有所不同。 只可惜,那不过是她自己一个人一厢情愿的梦! 他不爱她,一点都不爱她! 他会和她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报复——报复她最好的朋友,小离。 她听到他和幸村的争执,听到他亲口承认,他是为了报复,才会和她在一起。 他诱惑她、欺骗她、玩弄她,在她呆呆地送上自己的时候,将她不雅的模样全部拍下——如果不是幸村偶然发现,及时阻止,或许,她会成为第二个柳生络樱也不一定。 柳生络樱,她一直和多数人一样,认为那个女孩后来是因为出国留学而离开的立海大,可是,那一天,听到柳生和幸村的对话,她才恍然那个女孩的真正状况——她其实是被学校密密勒令退学的!而且,她的精神状况,已然失常。 她失常,却在午夜梦回里,惊恐地唤着羽鸟离的名字。 也是从那刻起,他着手调查了小离的一切。 他没有确切的证据指责小离是害柳生络樱发疯的凶手,却有详细的资料证明小离曾将自己的亲生妹妹逼进了精神病院。 听到这里,她倒吸一口气,无意识地弄出声响,引起了两个男生的注意。 看到她,幸村尴尬,而她的那个他,则在短暂的复杂后,面无表情。 没有解释、没有抱歉,他就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和她擦肩而过。 她绝望,她崩溃。 是幸村的肩膀,给了她哭泣的理由。 她在幸村的怀里哭了很久很久,直到把他胸前的衣物全部弄湿,才稍作停歇。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将要崩塌。 他的手里,有她的照片,他的目的,只想为自己的妹妹要回公道。 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他不会在乎她的感觉,也不会在意她的一切。 那一刻,她悲哀的发现,她在他心底的价值,只是一个可以报复小离的工具。 她不敢想象那些照片被人公布的后果——她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生,她的世界,单纯、简单;她的个性,懦弱、内向,柳生的欺骗让她的心,蒙上灰色,让她的平静,彻底颠覆。她的生活,不再有快乐,心事重重,黯然神伤。 她每一天都在做着自己一觉醒来后变成众矢之的的准备,每一秒都在胆颤着自己的那些照片下一秒会不会真的被公布;她害怕同学们异样的眼神,一点点风吹草动,也能让她心跳失速。 那一段时间,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吃不下、睡不好,神情一天比一天憔悴,情绪一日比一日不振。她不敢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勇气去找始作俑者要一个公道——她承认,她胆小,她承认,她害怕再次面对他冷漠无情的眼神。 她不勇敢,受了委屈,也不懂反击。 她消极、认命,以泪洗面。 她不坚强,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喜欢柳生的人,是她;自愿交出自己的人,也是她。 是她自己傻,是她自己呆,愚蠢地给了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不自知。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茫然无措、痛苦挣扎。 她的日子就那样一蹶不振,一直到那一天,她收到幸村给她的照片和底片。 她不知道幸村是用了什么方法得到那些东西,她只知道,当她捏着那叠照片时,她的手,在颤抖。 幸村问她,恨不恨小离? 她摇摇头,那不关她的事。 幸村笑了,说,他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原来也可以那么陌生。 她了解,他指的是小离将自己的妹妹逼进精神病院的事情。 其实何止是他,她也一样觉得陌生。 小离在他们面前,一直是温和淡定,冷静自持的,她给人的感觉,外冷内热,状似云淡风轻的外表,实则有着敏感柔软的内心——所以,她一直都无法相信,那样的小离竟也会有如此不近人情的一面。 可是无法相信并不代表真的不存在。 小离将自己的妹妹逼进精神病院,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她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的日子,渐渐地回到了正轨。 柳生带给她的伤痛,就那样被她本能地埋在了心底最深处。 她不恨柳生,即使她被他伤得很重,她也只会用咎由自取安抚自己。 她是个很傻的女生,可是那样的傻,却是天性使然,想改,也力不从心。 这件事过后,她和幸村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变得熟络。 许是因为他是立海大里唯一清楚她和柳生关系的人,所以,在她推不了静雅的请托而来网球部撞上柳生的那几次,都是他,不动声色地出面替她缓解了尴尬。 幸村精市…… 他是立海大的神之子,是带着立海大蝉联过好几届全国冠军的灵魂人物。 俊美的外表,温柔的性情,动静皆宜的才艺。 这样一个男生,这样一个在你受伤时会关心你、安慰你、帮助你的男孩,要不动心,真的很难。 而她,亦是如此。 她平凡,她普通,即使明知不应该,即使明知不可以,但是一点一滴,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她还是对幸村,有了不一样的触动。 她鄙视那样的自己,可是,却无法克制自己经历过伤害而变得格外脆弱的心。 于是,她下意识地和幸村保持距离,却总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凝视。 她以为她的感觉藏得很好,她以为她可以一直这样直到悸动淡去,然而,当那一天,幸村毫无预警地昏倒,她随着他去了医院,得知他的病又一次复发时,她,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只知道,那样的自己,很不好。 她傻傻地陪在幸村的身边,忘记通知他的家人。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看到她的那刻,她发誓,她有从他的嘴里,听到了小离的名字。 那个名字,是一盆冷水,生生地熄灭了她所有的热情。 她想要远离他,想要找个无人的角落,沉淀自己不该涌起的悸动。 可是,她做不到。 尤其,是在看见他听完医生无情宣判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绝望,让她迈不开脚步。 她想要打电话给小离,她知道,那刻的他,需要的,只有小离的陪伴。 也许,三年来,他和小离的相处不多,可是,她知道,在他的心里,其实都是有小离的。只不过,为了网球部,为了他们的未来,他才那样压抑自己。 心随意动,然而,就在她打算去打电话的时候,幸村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把拦住了她。 疲惫、痛苦。 她看见他的眼里,有一丝恳求。 她恍然,骄傲如他,并不想让小离看到他的狼狈。 他是一个骄傲的男人,当知道自己给不起对方未来,他会做的,只有放手。 所以,他找上了她。 演了一出戏。 而那出戏,不仅仅是为了小离,更重要的,还有柳生。 她知道,他是为了不让小离和柳生真的冲突,才选择了这么残忍的方法。 双背叛—— 他的时间不多,要做到一劳永逸,便必须真的残忍。 她不想这样,可是,他的眼神和她心底那丝邪恶的爱恋,让她无法拒绝。 她心慌、她不安,在看到小离受伤的表情,她曾想过要坦白。 但,幸村阻止了她。 在她被树枝绊倒的那一刻,在幸村搂住她的那一秒。 小离脸上的泪和绝望,让她心虚、痛苦、不安。 而幸村环在她腰上的手,却越来越紧,微微颤抖。 当小离真的转身离去,她看到他眼底浮上的悲伤和凄凉。 她就那样莫名其妙地和幸村开始了“交往”。 这个消息,在校园里传开后,她成了众矢之的。 周围人的谴责,后援会的辱骂,静雅他们的不谅解。 一度,让她崩溃。 她想要和小离解释,想要试着请求小离的原谅。 可是,言辞拙劣的她,除了将两人的关系越弄越僵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建树。 她不是个好演员,然而她偷偷喜欢上幸村的心情,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入戏太深。 小离消失了。 在幸村的最后一击后。 而自从那天之后,幸村的身体,每况愈下。 他无法再参加全国大赛,只能坐在冰冷的医院,等着没有奇迹的奇迹。 她每天都会去医院陪他,他们之间的交谈,寥寥可数。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他亦不想开口。 他最常做的事,是望着窗外发呆;而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心酸难受。 医生说,他无法再打网球,医生说,以他目前的状况,他的后半辈子,也许,只能卧病在床。 他的痛苦,他的绝望,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全国大赛那天,她再次看到了小离。 可是,那样的小离,已不再是她认识的小离。 冷漠、疏离。 只有在面对迹部时,才会拥有温度。 她明白,这段消失的日子,小离和迹部之间,有了明显的变化。 她接受了迹部。 她放弃了幸村。 明明,那就是他们的目的,可是,当她真的和幸村提起时,她从他微笑的眼底,看到的,却是深深的伤痛。 幸村他……其实还是放不下小离啊…… 这个认知,让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找上了小离,将所有的事实,全数倾吐。 她以为小离会感动,她以为小离会再度回到幸村的身边。 可是,没有! 小离是去了医院,是来到了幸村的病房,可是,她却是和迹部一起! 看着小离和迹部的十指紧扣,她看得出,幸村微笑的眸里,那丝深藏的哀恸和无奈。 有些人,一旦放手,便失去了挽回的资格。 幸村和小离,就是如此。 一步错,步步错。 那一刻,她看清,他们不可能再重新开始。 小离拥有了她的幸福,也不想放开她的幸福。 对于幸村,她看得出,在小离的眼底,无情无爱……亦无恨。 她当他是陌生人,当他是再普通不过的陌路人。 她的残忍,比起那时她和幸村的故意而为,有过之而无不及。 纵然惆怅,可是,她知道,这便是命。 高三毕业那年,小离去了维也纳。 临行前,她有去送行。 只不过,她偷偷地躲在角落,没有出面。 她爱上了幸村是事实。 她背叛了她们的友谊也是事实。 背叛就是背叛,她苦笑——她没有申诉的资格。 看着小离,看着她在机场,和迹部之间的眼神交汇。 她知道,小离很幸福。 默默地,她转身便走。 她考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和静雅再次成了同学。 至于幸村,则在迹部的帮助下,接受了一次由美国权威专家主刀的手术。 手术很成功,可是,他却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复健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她一直陪在他身边,默默地、无求地。 即使他的眼里没有她,即使他当她只是普通朋友,也没有关系。 日复一日,转眼,八年过去了。 幸村结束了漫长的复健,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一家园艺公司,作出了一番不错的成绩。 真田继承了祖父的事业,成了警察局局长并兼任自家剑道场的教官,在神奈川拥有了不错的地位,而且,去年,他还和静雅在长辈的起哄下,注册结婚。 文太开了一家蛋糕店,胡狼回到了巴西,仁王则在真田手下当上了配枪的刑警。 而柳生…… 高三毕业那年,他乘坐的飞机失事,他的生命,和他妹妹一样,冰封在了多事的那年冬天。 至于小离…… 她改名欧阳璇,站上了国际的舞台。 她打破了传统,以左手拉琴的特例,进入了国际知名的交响乐团担任首席小提琴手。 每天,她都会从报刊电视上看到小离的新闻,她的演奏专辑,她每一张都有买。 其实,何止是她,幸村、静雅、文太…… 他们,都在默默地关注着小离的一切。 只可惜,他们的世界,却已经不再平行。 八年的时间,所有人都在变。 而她,亦是如此。 她不再是无知的单纯少女,几年的社会历练,她学得最多的,便是察言观色。 她看得懂幸村心里没有她的位置,分得清,他愿意给她的,只是友谊。 他,放不下小离,八年的时间,他的每一张画,都是一次无望的守候。 他画过很多背影,可是,每一个背影的主人,仔细看,都会发现,是同一个。 悲哀、无奈。 可是,她的心,她知道;她的情,她明白。 她没有办法收回。 她和他一样,明知那个人遥不可及,却傻傻地始终抱着一份无望的幻想。 他爱那个她,她爱这个他。 他用这样的方式惩罚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 而她,亦只能在一旁,静静等待。 错过,便是错过。 后悔,无济于事。 他明白,却无法真的释怀。 她清楚他的失落,能做的,还是等待。 ☆☆☆ ☆☆☆ ☆☆☆ ☆☆☆ 我抱着一个破碎的梦 守候着你心底的懊悔 时间在沉默中流失 我还有多少个春秋可以消耗? 我们之间的结局 也许注定会是无言 可是我并不后悔 我会努力等待 等待你的心为我开启 等待你愿意 忘掉她 正视我的存在 番外(二)未来的方向 偌大的办公室里,团长查理斯望着桌上那张退团申请,不由得蹙了蹙眉。 “你真的决定了么?”几秒钟的沉默后,他扬眉望向站在桌前的东方女子,不死心地做着最后的确认。 “是的。”一字一顿,那双湖水蓝的眸底,闪烁的,是坚定。 “为什么?”查理斯颓丧地垮下肩膀,爱才的心,让他真不想就这样放任她离去。 欧阳璇,维也纳音乐学院的高材生,6年前,在维也纳音乐节上,以左手拉琴的“外行”姿态闯进大家的视野,在专业人士及所有观众不看好的窃窃私语中,她神态自若,从容不迫地以一首塔蒂尼的《魔鬼的颤音》震撼四座、惊艳全场,自此引起了界内人士的关注。 而查理斯便是其中之一。 欧阳璇拉琴的姿势标新立异,可以说,在传统的维也纳音乐学院里有所不容,可是,她却并未因此而放弃,导师不给她演出机会,她会自己一个人去街头,获取经验;竞争激烈的学校,被同学排挤,她也咬牙挺了下来。 她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她靠着自己,坚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第34部分阅读 网王之坏天使的眼泪 作者:rourouwu 岢植恍福盐兆乓桓龈銮辈氐幕帷 6年前的维也纳音乐节,她的独奏,并不在组委会的安排之内,可是,在观众互动的环节里,她自动自发地站到台上,不在意众人异样的眼光,承受下所有人嘲弄的眼神,淡定地用她手中的小提琴,完美地演绎了《魔鬼的颤音》这首极具高难度的曲目,从此,成为焦点。 不服输、敢做、敢现。 在人生地不熟的维也纳,在处处碰壁的音乐界,她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在那条艰涩的道路上,一步一个脚印。 也许就是动容于她那份坚毅,查理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将她带回了他的乐团,力邀她成了他团里一员普通的小提琴手。 起初,团内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抱持的态度是怀疑,可是,随着相处的日子增多,大家对她不友善的态度也渐渐改观。 她吃得起苦,不会恃才傲物,性格淡然不喜与人交际,可是,她总会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默默地珍惜着每一次可以和大家合作的机会。 每一天,她都是团里第一个来排练室报道的;晚上,她却是团里最后一个离开的。 即使,开始几次,由于赞助商方面的顾虑,她无法和团员一起登台演出,但是,她却会站在台下,在观众们讶异、嘲弄的注目中,面不改色地随着在舞台上的众人一起合奏。 她不需要舞台,因为,处处都是她的舞台。 于是,这样的她,就那样不知不觉地建立起属于她自己的群众基础。 询问她身份的观众慢慢多了起来,对她产生好奇的媒体,也蠢蠢欲动。 然后,时机成熟,查理斯向赞助商争取,让她有了第一次上台的机会。 而她也没有让查理斯失望。 她以自己出色的演奏和配合,完美地结束了她的初次登台,同时,也正式开启了她璀璨的音乐家道路。 可以说,查理斯是看着欧阳璇一步一步走来的,也是看着她,用她自己的努力以及那日臻完美的演奏技巧,令所有人咂舌、慢慢接受她“特殊”的拉琴姿势,同时也让团里原来的首席小提琴手自叹弗如,心甘情愿退居二线。 可是,就在她的事业蒸蒸日上,如今已然趋向顶峰的时候,这个女孩竟不按牌理出牌地提出了要退团隐退? 这……还真是让所有人跌破眼镜! 也让查理斯郁闷至今。 他不懂,为什么欧阳璇会选择在自己最辉煌的时候,戛然而止?她明明付出了那么多,耕耘了那么久,现在,是她收获的时候,她竟如此潇洒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说实话,他真的是难以置信加无法释怀。 “查理斯,听说你对中国的文化很有研究,那么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了然查理斯的真实想法,女子微微一笑:“‘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因为我不想‘死在沙滩上’所以,我决定及时收手,留下一个灿烂的省略号,让那些还未冒起来的‘后浪’好好‘瞻仰’……” “你在说冷笑话么?”25岁就算前浪了?那他这个比她整整大了一倍的人算什么?团里那些大部分都在30以上的团员算什么?蒸发后的水蒸气么?真是的! “我说的是认真的。”话虽这么说,可是她隐忍的笑意,却一点也没和“认真”沾上边。 查理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笑骂:“没良心的东西!” “等你有需要,我还是会抽空回来的。”她眨眨眼,真心诚意——对于宛如伯乐般的查理斯,她是由衷感激的。 “我现在就很需要!”查理斯开始耍赖,毕竟,在她担任首席小提琴手的期间,团内的水平明显上升了一个档次,是不争的事实,她就那样走了,他一时可没把握找到能接替她的人。 “艾玛会接替我的位置,而且,经过这些日子的‘退位让贤’,她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我想,现在的她,应该会做得比我好,何况,你和她曾经合作了那么多年,她实力怎样,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不是么?”她摆明有备而来。 查理斯不再说话,认命地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不甜,既然她已经志不在此,那么再强求,可能适得其反,不过……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你后悔了,而那时我还是团长,那么记得随时回来找我!若无意外,我们团的大门,一直都会为你敞开。”这也算是他送给她的临别赠礼吧! 闻言,她的眼眶红了,吸吸鼻子,她顿了顿,退开两步,深深地对着查理斯鞠了一躬,真挚道:“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 “知道谢谢,还是要走?没诚意!”查理斯不满地咕哝,可是,他看着她的眼神,却带着慈父般的宠溺。 活了大半辈子,他看过的人不在少数,而欧阳璇,绝对是其中最特殊的一个。 她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他都清楚——她明明有个那样厉害的男朋友,却傻傻地极力隐瞒,不懂利用,宁愿一个人在那边孤军奋战,也不肯偷偷地走一条捷径。 如果她愿意,以她的才华和天赋,要走到今天的地位,根本不需要6年这么久,更不需要受那么多苦,遭那么多白眼,走那么多弯路——如果说阅人无数的查理斯有真心佩服过谁,这个坚韧的东方女孩,绝对是其中一位。 当然,也是他最看不懂的一位——不过,他却是真心期望着她能幸福。 因为,她,值得! ☆☆☆ ☆☆☆ ☆☆☆ ☆☆☆ “听说你退团了?” “呵!你怎么知道的?”脸颊夹着手机通电话,我从开启的衣柜里取出一件一件衣物,将其折叠,塞进开启的行李箱里。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么?” “狗仔?” “……” “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谁不知道北森小姐你现在可是国际某知名报社的主编啊?有渠道得到第一手资料,不足为奇。” “我怎么感觉你在挖苦我?”她哼了哼,不是很满意:“不过,算了,反正我已经辞职了。” “辞职?”我手中的动作不由得一顿,下意识地握紧手机:“为什么?” “因为你啊!”她开玩笑:“要知道你可是我的‘摇钱树’啊!你退团了,那么以后我的‘独家’可就没着落了,早点辞职,我也好趁早带着名声,回日本发展发展!” “呵!你打算回日本了?” “是啊!在外面游荡了这么久,是时候回去了。”她的语调变得有些幽邃,顿了顿,接着像想起什么,斟酌着道:“你的打算呢?要是没猜错,你会退团,是为了景吾吧?” “……”我没有说话,而北森,则猜到了答案。 轻轻地,她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景吾知道么?” “……还不知道。” “你不打算告诉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苦笑着闭上眼,揉了揉太阳|岤:“我打算等我从美国念完经济学、有足够的资格去他们公司应聘成功后再告诉他……” “啊恩,你的意思是,还要让本大爷等你四年?”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差点将手里的手机,扔到地上。 讷讷地,循声望去。 只见穿着一身铁灰色西装的迹部就那样直直地斜倚在我卧室的门口,似笑非笑地和措手不及的我,面面相对。 我不自觉地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地和手机那头的北森道了再见,仓促挂断。 “你怎么……”他……他怎么来了?记得前几天和他通电话时他还在英国忙着接手迹部集团的事…… “不华丽的女人,你还真的很喜欢自作聪明啊,嗯?”一步一步,他向我走近,灰色的眸底,有复杂、有心疼也有无奈。 “呵!你应该知道,我‘自作聪明’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淡淡地笑,迎上他的目光,有着我的决定。 他不语,直接伸手将我拉入怀里。 唇,凑近我的耳畔,他无奈地叹息:“笨女人!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你就那么喜欢孤军奋战?” “我没有孤军奋战。”我静静地埋在他怀里,反手,搂住他的腰,不自觉地莞尔:“这些年,你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么?”虽然我不愿让他介入我的梦想,可是,当我累了的时候,想哭的时候,我知道,他就是我第一个依靠——也许,八年来,他为了接手迹部集团的事而和我英国、维也纳两地相隔,可是,我却从未觉得寂寞,觉得孤独——即便后来我因为参与了乐团的事而不得不各个国家到处跑,他也为了家族企业天天飞,但是,我们之间的联络和感觉,却并没有因此而生疏。 距离产生思念,而思念,则让每一次见面,弥足珍贵。 “所以你有恃无恐?”他稍稍拉开和我的距离,挑眉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是心安理得!”我挑衅地勾唇一笑。 “你就不担心本大爷变心?”他威胁地眯起了眸。 “我记得追我的好男人好像也不少。”我耸肩,状似漫不经心。 “啊恩,还真是不华丽呐,嗯?”他满脸不屑,可是,眸底却阴霾了几分。 “是啊是啊,他们全都没你华丽!”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轻轻推了推他,“好啦!别闹了!我还要打包行李……”明天还要赶飞机去美国,我必须今晚全部搞定。 闻言,他的灰眸闪了闪,但,还是自动自发地松了手。 脱离他的怀抱,我动手继续之前未完的工作。 而他,则在几秒的犹豫后,叹口气,认命地帮着我,默默整理。 四周,一下子,便只剩下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 ☆☆☆ ☆☆☆ ☆☆☆ 呼吸,炙热。 床头的灯光,夹杂着他暧昧的喘息,带上一份绯 色。 光影交错,我睁开眼睛,迷蒙地看着他渐渐裸 露在柔柔光晕下的精壮身躯。 窗帘,随风摇曳,丝丝缕缕的沁凉,却浇不灭周围逐渐上升的温度。 衣服一件一件剥 落,陌生的电流,随着他的触碰,流过全身。 他的吻,比以往炽烈;他的爱 抚,不再节制。 “可以么?”他咬着我的唇瓣,舔吻着我的耳垂,喘息地伏在我的身上,声音沙哑:“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本大爷可以让你喊停……” 他定定地看着我,着火的灰眸,带着一丝极力想要保持清明的压抑。 我知道,他说到做到。 就像八年来的每一次亲吻,每一个拥抱,小心翼翼着,照看着我的感受。 我明白,如果我喊停,他真的会停——亦如八年来的每一次。 可是,这一次,我并不想停。 在他刚刚出现的那一刻,在晚餐后,他吻上我的那一秒。 离别在即,八年来的一幕幕在眼前拂过,感情,如破闸而出的猛兽,汹涌而出,感动、感激、爱恋、思念,相互交织,最终化为浓烈的欲望,再也无法压抑。 贴近他的胸膛,感受他的温度,此时此刻,我只想忠于自己最原始的渴望。 抛开矜持,抛开顾虑,我颤抖着,伸出手,环住他的颈项,犹豫着,主动贴上他的唇。 他的身子,陡地一僵,接着,一连串的吮吻如骤雨般,密密地落下。 他的手,带着魔力,每一寸的轻抚,都在我的体内点上火焰。 理智被灼飞,大脑,一片空白。 无法思考、无法冷静,只能随着本能,生涩地迎合、回应。 一波接一波的浪涛,激烈地,仿佛要灭顶般地一阵一阵袭来。 我就像一个在欲 海中溺水的人,浮浮沉沉,唯一能做的,便是紧紧地,抓住他这一根唯一的浮木。 情 欲,如火般,熊熊燃烧。 赤 裸的交缠,火热的相贴,剧烈的喘息。 窗外的月,吟唱出旖旎的歌谣。 今夜,才刚刚开始…… 番外(三)最后的最后 天,是纯净的蓝色;云,是无杂质的白色。 维也纳圣斯蒂芬大教堂 他和她的婚礼,就在这里举行。 而她,则静静地站在两旁前来观礼的人群里,默默地,见证着他们的幸福。 一年的心动,三年的错过,八年的等待。 即使,她没有全程参与,却也明白,他们之间的不易。 羽鸟离……不!现在应该叫她欧阳璇。 她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 至少,她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身为北森家的大小姐,从小,她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除了迹部景吾,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踢到铁板。 所以八年前,当她幡然醒悟,认清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走不进他心里时,骄傲如她,毅然选择了远走他乡,治疗伤口。 起初的她,只想靠着自己的努力来实现梦想,可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度,在竞争激烈的领域,没有一点背景,没有一点手段,想从零开始,谈何容易?她想当一名记者,可是,初来乍到的她,处处碰壁,没有报社愿意收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不起眼的杂志社,她的骄傲和自尊,却咽不下前辈们飞扬跋扈的颐指气使。 于是,受够了委屈的她,想要让那些明明一无是处却偏偏喜欢自以为是的“前辈们”刮目相看的她,硬着头皮,回到了她父亲的羽翼下。 通过父亲的人脉,她成功地进入了国际某知名报社——从一名跑社会新闻的小记者做起,一步一步,一帆风顺地凭着自己本就出色的天赋,爬到了主编的位置。 她以为,她是成功的;她以为,只要在最后获得认可,怎样开始,并不重要。 可是,几年前,偶然间采访国际上新崛起的某交响乐团,遇上化名为欧阳璇的羽鸟离后,她才知道自己的“以为”有多么离谱。 她从底下的小记者那里调阅了欧阳璇的资料,在确定了欧阳璇就是她认识的那个羽鸟离后,二话不说地找上了她。 阔别多年的重逢,两个在他乡相遇的女孩,感触颇深。 尤其是她——多年来的沉淀和历练,她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因为情殇而黯然神伤的北森雪美,对迹部,她早已没了初时的热情——所以,多年后,再见羽鸟离时,她除了感叹时间流逝外,不再有任何的不甘和怨怼。 许是这层旧识的关系,她顺理成章地接手了采访那个乐团的工作,也从一些细枝末节里,了解了这些年来欧阳璇的种种。 她愕然,因为欧阳璇的从零开始。 她震惊,那个女孩竟然没有利用迹部这个踏板? 她羞愧,比起她多年来的忍气吞声,走了捷径的她,是多么幼稚可笑! 其实,她们是同一类人,撇开迹部这层隔阂,她们的相处原来可以很愉快。 她和她渐渐走近,不仅仅因为工作的需要,更重要的还有同为“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惺惺相惜。 于是,她们就那样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她会轻松地问她和迹部之间的发展,她也会无所顾忌地坦白从宽。 因此,当她第一时间得知她退团的消息时,她便猜到,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欧阳璇是个骄傲的人,她不是个愿意成为爱人附属的女人。 在她和她的相处中,她摸的最透的,就是她的性格。 她爱迹部,因为爱,所以她才想靠着自己,站上和他同等的位置;她想和他在一起,因为想,所以她才会在自己最辉煌的时候,抛弃自己拥有的一切,远赴美国,在她不擅长的领域上,从头开始。 不得不说,她很佩服她。 佩服她的勇气,佩服她的潇洒。 当然,她也同情迹部。 因为高傲如他,却在“背后男人”的这条道路上,走了很久很久了。 守了三年,等过八年。 如今欧阳璇又要去美国攻读经济学,为进入他公司和他并肩作战而努力,那么,细细盘算,他们真要在一起,则又是一个以年为单位,甚至是10年为单位的等待。 而以她对迹部的了解,她知道,他等不了。 他绝对会在欧阳璇去美国前,有所动作。 所以,在接到他们要闪电结婚的消息时,她并不意外。 她只是好奇,好奇欧阳璇竟真的答应了迹部的求婚,暂时抛开去美国的打算,成为他的新娘?毕竟,当初和她通电话时,她听她的口气,是说要等她取得经济学学位、正式进入迹部公司帮他时,才会考虑和他的婚事……为什么只是一夜之间,就颠覆了? 她的疑问,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很简单,迹部扣留了她的护照! 她去不成美国——除非她顶着迹部太太的头衔去。 她听到她在电话里提到这件事时,语气近乎咬牙切齿,可是,仔细听,又会发现她无奈的甜蜜。 于是,在今天,他们的婚礼就那样开始了。 虽然仓促,却不失格调。 来参加婚礼的人,多半都是欧阳璇团里的人,原本,迹部是想用私人飞机载羽鸟的外婆过来的,可惜,考虑到老人家的身体问题,只好作罢。 至于迹部那边,曾经冰帝的几位正选,竟全数到齐。 看到他们的那刻,她忍不住感慨,八年的时间,大家都变了。 向日不再任性,以前对百合野的迷恋,如今已然消失无踪,他和羽鸟离之间的关系,虽不热络,但也不再僵硬;慈郎虽然还是喜欢睡觉,可是,他却不再会不分场合、地点地犯困;宍户比以往更加坚毅;日吉也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至于忍足,他不再介意当初百合野的不告而别,也不再像后来刚得知那个女孩在国外的背叛而游戏花丛……他接受了藤谷,找到了真心爱他,也值得他爱的那个人。 阳光下,绿得刺眼的草坪上,她看见大家都在幸福地微笑。 新娘要开始扔捧花,接到捧花的人,传说下一秒,会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人。 大家都起哄地凑上前。 而她则像个局外人一样,静静看着这一切。 茫然、苦笑。 回顾八年来的自己,爱情,似乎还是那般渺茫。 学姐…… 恍惚中,身侧有一道紧张的声音,怯怯唤她。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有点似曾相识的脸。 银白的发,如邻家男孩般的气质。 凤长太郎?她看着他,不确定地问。 闻言,男子的眼睛闪烁出星光。 看得出,他很兴奋。 她笑,说,他长高也长帅了,她快认不出他了。 他莞尔,有些腼腆。 她还想说什么,却毫无预兆地让他拉入怀里。 一束捧花砸着他的背,掉落在他们脚边。 她埋首在他怀里,心,怦怦!怦怦!有些乱了。 他抱着她,他的肩膀,很宽。 恍惚中,她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个在她哭泣时,羞涩着犹豫着却又坚持着借出自己肩膀的少年。 原来……是他…… 雪美,你不知道吧?其实长太郎他啊!暗恋你很久了! 迷惘地离开他的怀抱,她听见向日煞有其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是啊是啊!他皮夹里还偷偷藏着你的照片哦! 他一直都在等你呢! 忍足他们开始爆料,而站在她面前的他,则尴尬地红了脸。 你们接到捧花,什么时候请我们参加你们的婚礼呢? 一些跑来凑热闹的群众跟着起哄。 他脸上的红晕又增多,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清澈和坚定。 下意识地弯腰,他捡起地上的捧花,迟疑着,鼓足勇气递到她的面前。 他说,这个捧花是你的。 他说,接到新娘捧花的人,会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人。 他紧张、他不安,可是,他凝视她的目光却越来越执着。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就连新郎新娘也凑了过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问她,愿不愿意接受这束花,愿不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试着成为她命中注定的人? 话音刚落,鸦雀无声。 半秒后,所有人开始起哄。 他们鼓吹着要她答应他,他们煽动着要她接受他。 她复杂尴尬,不知该如何应对。 好在穿着新娘礼服的欧阳璇适时来到了她的身边,轻笑着搭上她的肩膀,无言地给予她鼓励。 她的心渐渐平静。 咚咚!咚咚! 如擂鼓。 凤拿着捧花的手在微微颤抖。 四周的马蚤动慢慢沉淀。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等着她的回应。 一个世纪的沉默,她身侧的手,紧了紧。 无奈,却又止不住笑意。 她接过了凤的捧花。 凤傻站在原地。 人群爆发出欢呼。 他们将他们围在了中间,和新郎新娘一起。 他在笑,她在笑,他们都在笑。 结婚进行曲在苍翠的草坪上流淌。 当当当! 教堂的钟声,一遍一遍,在他们身边回荡。 那一刻的阳光,似乎带着上帝的祝福,美得有些炫目。 ☆☆☆ ☆☆☆ ☆☆☆ ☆☆☆ 日本 神奈川 难得的休假,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走。 原本,他想要去找文太,可是,推开店门,看到那两个浓情蜜意的身影时,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么? 那个有着可爱娃娃脸的女子,从初中便开始送文太蛋糕了。 即使表白被拒过很多次,可是,她似乎越挫越勇。 满身的活力,朝气蓬勃。 这样的女孩,即使迟钝如文太,到最后也很难拒绝吧? 所以,前些日子,听到他们开始交往的消息,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八年就这样过去了。 曾经为了立海大的三连霸而执着的大家,都在不知不觉中,找到了自己另一个目标。 网球就是他自己。 没有网球的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回想当初的这句话,他不自觉地泛起苦笑。 脚下,漫不经心,却在路过的一家花店门口停下脚步。 “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见奇迹。” 愣愣地,望着那束紫色的薰衣草,恍惚间,他想起了记忆深处,那张柔柔微笑的脸庞。 于是,情不自禁地,他走进花店。 欢迎光临! 甜美的女音,随之响起。 抬眸的刹那,他愕然。 那竟是亦晴。 你在这里工作么? 他淡淡地笑,随意地将双手插入裤袋。 她腼腆地点点头,心跳紊乱。 你来买花么? 呵!是啊!我想要一束薰衣草。 他莞尔,直觉地脱口而出。 薰衣草?她一愣,垂下眼,收起心湖的一丝涟漪。 沉默着,她轻轻将花包装好。 他付过钱,捧着那束紫色,便要走。 幸村,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是什么么? 望着他的背影,她情不自禁地开口询问。 他的脚下,一顿。 幽幽地,他叹息。 于是,她听到他说,那个花语,不适合你。 话落,他不再回头。 她呆呆地僵立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 自嘲、苦笑。 原来……他一直都明白…… ☆☆☆ ☆☆☆ ☆☆☆ ☆☆☆ 你抱着紫色的等待 我看着你的执着 薰衣草的花语 等待无望的爱 也许你永远也不会懂 适不适合 由我主控 不公平的世界,不公平的人 爱情的国度,复杂的情 有喜有悲,有伤有痛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一子错,满盘输 无法重来,便徒有遗憾 所以懦弱的我 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 傻傻地用最笨的方法 紧握…… 我想要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