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入木三分》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1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入木三分 作者:流光问彩 飞机在成田机场上空盘旋将近二十分钟,里面乘客早炸成了一锅粥。 秋读阁刚才喇叭里有甜美女声传出,声线的柔和掩饰不了讲话人的慌张,中英日三国语言循环播放,是解释遇上的气流何等的强大,简单安慰两句,然后要求乘客写遗书。 摇晃的机身里,田纱纱小朋友表情从容于黑色背包里取出一枚颜色金黄的橘子。那是她为防止晕机买的。 今天是她头一回坐飞机,旅游直飞日本东京。田纱纱直觉,自己的第一次不会倒霉到沦为最后一次。于是,身后一片夹杂了女人抽泣的鬼哭狼嚎下,她只低着头默默拨自己酸甜的橘子,力道没能掌握好,一个不小心橘瓣滚到隔壁大哥黑色的西裤上。 田纱纱有些抱歉地斜睨一下,抿下唇,“不好意思,”正犹豫要不要伸手把橘瓣拿回来。“啪、啪”,很有节奏的两下,她瞅见两滴水前后落到橘瓣上,好像是眼泪。 “唔……”西裤脏了就哭,男人真小气,她想。但脸上神色还是歉意,“不然我帮你擦掉吧?” 一包纸巾从衣兜里掏出来,纱纱抽出一张,正要伸手过去,突然男人抱头嚎啕哭起来,“我没带笔……” 她想起广播里要求大家写遗书,沉着表情从背包里摸出一支蓝色原子笔,慢腾腾递过去,“先生,我有。” 男人抬起脸,哭得太尽兴,五官都歪下来,“谢、谢谢。” 纱纱说,“不用谢。我没说借你。” 眼泪无言往下坠,男人嘴巴半张——被惊的。 她把嘴唇抿成条好看的弧线,笑笑,“但是可以卖给你。五十块。” 眼泪继续无言往下坠——还是被惊的,被田纱纱的无耻。 一分钟没到,黑西裤大哥拿着以比原价高出四十九倍的黑色原子笔在呕吐袋背面奋笔疾书,边写边进行口头忏悔,“老婆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在外面养小三,儿子我对不起你,不该骗你公司有事忙不陪你过生日,老爸我对不起你,不该为了遗产借口怕您受骗不准您发展第二春,老妈我对不起你……” 一旁田纱纱一边吃橘子一边皱眉,发自内心觉得自己要价太低。 今年她二十岁不到,人生信条十分明确:有便宜要占,没有便宜要制造便宜占,自己看不惯对象的便宜更要往死里占。 于是,刚才一不小心,她违背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信条。为此正后悔不已,思量再三决定惩罚自己下飞机后在东京多玩两天,以此好好体会思乡之愁,艰难熬过远离故乡之痛。 橘子吃完。纱纱把头转过去,身旁黑西装大哥还在痛哭流涕,眼泪鼻涕一抓一大把,染花了呕吐袋上蓝色的字迹。 “花了……”隔壁传来男人持续的呜咽声。 田纱纱立刻意识到,这是自己以行动弥补缺失的绝佳时机。 于是,她从背包里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白纸,十分体贴地递过去,“拿去吧。算你便宜点,一百。” 西装大哥缓缓转过头来,泪眼婆娑,“谢……” 两分钟没到,男人将天价白纸放在挡板上,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以一系列“我对不起你,xx”打头的句子。 椅子旁纱纱很无聊地凭空在脑海里勾画自己的遗书。——如果我现在死了,那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赚到两百万,一辆宝马与一幢装饰豪华的房子,是她去年生日许下的愿望。 然而,此刻钱包里那张工行卡上的钱,离她的宏伟目标两百万,还差整整一百九十九万零五千。说白了,目前她卡上只有五千块人民币。而这靠打工兼职、老妈给的零用钱存了半年的五千块,估计在东京之行后,也不会剩下多少了。 纱纱陡然间觉得沮丧,为她就要扁下去的荷包。抬起头放眼一望,四周男女老少早就哭作一团,旁边的男人还在抹鼻涕奋笔疾书。她没觉着害怕,反而觉得有趣,从背包里取出价值一千八的数码相机,正想咔嚓闪几张、借此留恋。突然,机身一晃,椅子的上空坠下一只透明氧气罩。 直到时候,她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飞快收好相机和钱包。戴氧气罩时,心里叨念的还是卡里的五千块。 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 耳朵边嗡嗡嗡再听不清别人的哭闹,只是空姐脸上惊恐的表情,已成功预示了这架飞机与乘客的命运。 纱纱也很紧张,紧闭双眼,不停向老天祈祷:飞机不要掉进海里。飞机不要掉进海里。 别人都担心命,她只担心自己的钱包和相机。 你是不是新郎的亲戚?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庄严肃穆的欧式风教堂门前,打扮美丽的新娘迎风而立,翘首以盼她的新郎。 蓝天白云下,是日本名师设计的纯白婚纱。头发上戴的是品质珍珠镶嵌而成的银色装饰皇冠,两边耳垂别的是小手指四分之一大小的海水蓝宝石耳环,脖子上是一条货真价实的钻石项链。 这个新娘模样漂亮,虽年过三十,倒也算得上唇红齿白、眼明发柔。 这个新娘忍耐力好,单薄的身子被风猛吹,唇边还是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 这个新娘运气更好,离异带了“拖油瓶”,二婚还能找个有钱人嫁。 总体来说,这位新娘真的不错。唯一不好的是,她不是纱纱,而是纱纱她妈。 如果说人死后发现自己又活过来,还带着前世的记忆,那无疑是一场奇迹。 但是,如果这个人发现自己年龄缩小了n岁,身高也变矮了n寸,那无疑只是一场恶俗的穿越剧。 可惜的是,田纱纱还来不及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该叫谁老爸、老妈时,就被迫提着做工精致的草编花篮,慢腾腾跟在新娘子身后,合着音乐帮她撒花,制造气氛。 这场差点令她眼红的婚礼,她在里面的角色,不过一个花童而已。 奇怪的是,双方父母似乎都没有到场。而新郎、新娘宣誓的时候,纱纱也只是傻乎乎搁了篮子退到一旁,被人牵走坐在第一排的最末。想回过头打量身后,看看有没有什么熟面孔,迫于仪式的神圣、满场寂静无喧哗,她也只能把脑袋小弧度转向两边,看看身旁都坐了什么人。 左边的是教堂雪白的墙壁,右边是一位美少年。头发是蓝紫色,带了点微卷的波浪,很“日本明星”的发型。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搭一件米白衬衫,十分修身。 至于他的五官,纱纱瞟第一眼时,只是单纯觉得好看。瞅第二眼时,觉得他肤色匀净又白 皙,鼻梁也挺,唇线柔和。瞧第三眼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在盯着我。 纱纱十分镇定地朝他点点头,顺便拉开嘴角,给对方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慢慢转回头去。 结婚仪式随着神父宣布“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结束,田纱纱和美少年一起,面无表情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手以示祝贺。 宾客纷纷上前恭喜新娘,那一刻她只觉得蒙了。现在可以自由转头随处张望,可是扫视场内一圈,没有哪张面孔是她曾经瞧过,或者说有半点印象的。而他们的语言,叽里咕噜抑扬顿挫,很明显是日语。 有几秒的时间,纱纱为自己能听懂日语、一瞬间变为双语人才而感到雀跃不已。但在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使用中文时,她只觉得悲哀——这多半是一次恶俗的穿越,而且是异国穿。其实她更喜欢清穿。 田纱纱站在教堂角落里抿唇发呆时,不远处隔二十几米的教堂门口,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正一脸好奇的议论她。 其中仁王最先开口。他靠在门边,一手斜插进裤兜,嘴角挂着不太认真的笑,“部长妹妹真的读初中?看上去就是典型的小学生嘛,噗哩~” “是自闭症患者。”柳莲二照例没睁眼睛。 一旁切原立刻叫起来,“不会吧,那部长以后不是会很麻烦?平白无故摊上个白痴妹妹。” 我们完全可以想象,切原说这话时瞠目结舌的夸张表情。同时,我们必须澄清一点:其实切原真的没有任何恶意。他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出乎意料的单纯。 柳生、真田倒没发表意见,只是朝与“白痴妹妹”相反的方向望过去。那个人群之外的角落里,幸村垂手而立,一脸的安静。 “我猜,”丸井停顿那会儿,嘴巴里吐出个绿色泡泡,啪一声破掉,又一口将它吃回去,“部长心里肯定不好受。” 他说出了在场几位的心声,却没人附和。只有桑原将手搭到他肩膀上,轻轻摇头。 事实上,站角落里的幸村心里并没有特别难过的情绪,当然更不可能高兴。此时他唯一的感受,除了无聊还是无聊。全国大赛决赛在即,他却得为了父亲娶不认识的女人特地抽出一天的时间。上午是婚礼,吃完午饭还得陪着出外景。周围到处是父亲公司同事和认识不认识的亲戚,他必须得笑,不管别人议论什么。 他安静站在教堂圆柱的阴影里,看着一对新人接受各自朋友的祝福,好不热闹。眼光往一边移时,先看到真田他们。幸村觉得一阵高兴,很自然抬手冲他们笑笑,点点头,示意自己很好,目光往回收时,立刻就注意到了纱纱。 那是个同样安静的女生,至少在幸村眼里如此。早前隐约听人提起,说是后妈带来的“拖油瓶”,从小患有自闭症,不会和人讲话,脸部是万年不变的表情。婚礼前接触过两回,形容得也算贴切。 本来他对后妈极其女儿半点不喜欢,可是现在远远地瞧去,那女生只是样子很听话地缩在椅子一旁,将两条纤细的腿藏于连椅背后。她一手扶着椅背,身姿有些单薄。因为大厅的吊灯,地上拖出一条又长又细的剪影。 幸村看看她,又瞅瞅地上黑色偏瘦的人影,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禁不住又移回目光望一阵。 纱纱就在那一阵幸村时不时的注视下,内心的虚荣得到极大的满足。 她以为,幸村之所以不停瞅着她看,那一定是被她迫人的美色所震慑,或者为她非凡的气质而折服。虽然她也怀疑过,婚礼上只能沦落为花童、身高似乎没超过一米五五的小女孩,究竟有何气质可言。 然而,幸村的关注,让她陡然对自己尚不清楚的外貌信心十足。回想起刚才美少年椅子旁与她对视的情景,她甚至开始考虑,只要幸村全部资产折合人民币两百万以上,她便愿意委身于他。 这时,一身洁白婚纱的新娘拨开人群,微笑着冲她的方向招手,“纱纱,过来。” 意识到对方眼光瞅的是自己,田纱纱慢腾腾朝人群的中心挪过去。站到新娘跟前,心里正在犹豫是称呼对方“阿姨”还是“姐姐”,旁边的新郎先开口了。 他拉过先前的美少年,推他站到纱纱身边,然后满面笑容招呼摄影师,“请帮我们大家拍张合影。” 是亲戚、女儿还是童养媳? 听见美少年回答新郎“是,爸爸”时,她忍不住转头又瞥一眼他。但新娘对自己并没有十分热情…… 她来不及疑惑,对面摄影师已经竖起手指嘴巴里数起“一、二、三”来。 “保持微笑!很好,就是这样,那边的同学,麻烦再靠右点,”摄影师比了个手势,示意幸村往纱纱的方向靠。 幸村在心里皱了皱眉,面露微笑朝纱纱移过去点。 闪光灯“刷”地一亮,摄影师再比ok的手势,抬起脸大叫“再来一张”。 趁背后新郎、新娘换姿势的空挡,纱纱把小半边脸转过去,很小声地问幸村,“你是不是新郎的亲戚?” 幸村愣一下,眉头皱起,“不是。” 突然,他反应过来,把头转过去看她,眼睛里透出点惊讶,“你刚才……” 刚才,她是讲话了吧? “什么?”纱纱迎上他目光,从心底觉得美少年眼睛挺好看,刚想笑笑以示友好,背后猛然伸过一双手,板过她身子一把抱住她。 “纱纱,你会讲话了?”新娘抱她抱得紧,鼻子用力一吸,激动得两眼涌出了泪花,“你会说话了,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纱纱能讲话了?”新郎半是讨好的跟着蹲下,伸手去动作轻柔地摸她脑袋瓜。然后偏过头问儿子,“刚才妹妹和你说什么了?” “她说……”幸村觉得两难。很显然,自己爸爸正为了继女开口讲话感到高兴不已,不管真的假的,总之目前气氛正好。可如果一对新人知道她是问自己是不是爸爸亲戚,幸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教堂里高升的温度瞬间会跌为零摄氏度,甚至负值。 他们并非第一次见面,彩排、吃饭,共见了两次。而那个小女生,从头到尾没讲过一句话。 “精市,刚才纱纱问你什么?”后妈有点讨好的看幸村,一脸的期待。 “她没问什么,”幸村一手插进西装裤兜,神色轻松下来,“真的。” “可我看见她张嘴了。她嘴唇动了,是在讲话吧?”新娘还是情绪激动抱着自己女儿,泪眼涟涟,“纱纱,你和妈妈讲话吧,要是你肯开口说一个字,妈妈什么都会给你买!” 田纱纱眼睛瞪得滚圆,那种突如其来“难道这身体是个哑巴”的悲哀情绪顷刻转为了“好啊这身体是有钱人家的小姐”的兴奋不已。 于是,她忍不住抬起脸,缓缓拉开两边嘴角,“真的吗?” 大眼睛里忽闪的晶莹光芒,盯得幸村一阵恶寒:她真的是自闭症患者? 他禁不住在心里划下问号。 保佑他变成近视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出外景高尔夫球场是首选地点。 当时天空白云悠悠,太阳公公将大半张脸藏于云块后面。飘雨的迹象基本没有。 纱纱脑袋微垂、将目光牢牢锁定与水平地面呈四十五度角的草坪斜前方时,幸村把脸偏过来,一直盯着她瞧。 倒不是因为家里突然多两个人,又或是爸爸另结新欢、娶了别的女人弄得自己不爽。事实上,才十五岁的幸村,始终觉得自己应比同龄人多些担待。比如学校男子网球部,再比如他的家。 如果当初父亲在饭桌上斟酌措辞征求他的意见宣布自己要再婚,自己却一搁筷子脸一垮说“不准你娶”,幸村觉得,那就是幼稚。能在恰当的时候适时站在父亲的角度思考问题,那算是机智。在他看来,也算是自己优于别人的地方,除了网球以外的。何况自己母亲也交了新男友。 然而,理解等于接受,但并不等于喜欢。幸村可以坦然接受自己多了个十四岁的自闭症妹妹,可是到目前,仍没有办法喜欢上她。最多就当新认识了一个小女生。 他之所以别过脑袋一直毫不忌讳地打量她,一方面是因为早先听到对方怀疑地问自己“你是不是新郎的亲戚?”,又在后妈承诺会买任何东西给她时忽闪了大眼睛问,“真的吗?”;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打量她长达一分钟之久,她居然不抬头看他。 她在看什么? 幸村在心里皱了皱眉,顺着她眼光瞄准的方向低头斜睨一下。草坪的那一方,露出了圆形硬币一大截,反射了头顶太阳柔和的光线。 她看的是一枚无人问津的硬币。 对于这个答案,幸村不可避免有些鄙视。鄙视以后是好奇。她是自闭症患者,可是对钱有着相当的执着。 或许是因为后妈教导无方? 虽然不想承认,可事实上这个假设的确让幸村小小高兴了一把。理智上他没道理讨厌后妈。她不是可耻的第三者,对爸爸算不错,几次招呼自己也是颇有礼貌。可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光明正大去排斥她。 比如她的女儿。 因此,他转过头最后一次细细打量她。眼睛大,睫毛长,鼻梁挺,皮肤白,唇线薄,凭良心讲,五官不错。可惜身高矮。幸村看她的时候,要收下巴。 她乖乖站在草坪上幸村身旁,安静得像玻璃橱窗里的玩具娃娃。偶尔眼睛会眨,感觉更似娃娃被施了魔法。当她从草坪斜前方收回视线、并顺着幸村黑色礼服往上移时,目光不期然与其碰触。当时幸村的眼睛正在纱纱身上进行第三次巡礼。他微一怔忪,立刻就移开视线,心想叫多和田留纱的小女生和自己不会有多大牵连。 其实那时候留纱的想法有些复杂。一开始她是怀疑这具身体是哑巴,虽然现在也怀疑。可身旁男孩对于自己是否能说话显然并不感兴趣,也懒得操心。对于这一点,留纱为亲手推翻先前关于美少年看上自己的想法感到些许的沮丧。但是新娘妈妈两眼含了泪花重口承诺“要是你肯开口说一个字,妈妈什么都会给你买”,又让她觉得兴奋不已。 思量再三,她决定今天不再开口。 可就在这时,幸村一直盯着她瞧。不是偷偷摸摸,是光明正大转过头来看。糟糕的是,她以为自己都看懂了。他的眼睛里情意至少三分,好奇占多数。 于是,她忍不住又开始猜测:说不定他就是觊觎自己的美色,可忌惮她是哑巴或者痴呆不愿开口? 虚伪自私狭隘、徒有外壳缺乏内涵的娘娘腔! 在没来得及和幸村有更多交流的时候,纱纱没能控制住自我,于心里猛翻白眼一阵骂他。 她想起不久前自己暗恋的男生以她读的是高职不是本科为由毫不留情退回自己的表白礼物。现在幸村几次三番盯着她瞧,目光灼灼,却又不肯开口讲话。十有八九因为她是哑巴或者痴呆。 噢不对。她突然想起幸村叫新郎“爸爸”。很明显新娘是这身体的妈。 也就是说,美少年是自己的哥哥。 也就是说,自己的哥哥投向自己的眼光里,含有几丝情意。 也就是说…… 纱纱心里一阵惊呼:美少年想对自己的哑巴或者痴呆妹妹伸出魔爪! 尽管她推断出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可名义上她始终是妹妹,而且似乎未成年。 很快,先前关于幸村“虚伪自私狭隘”的评价被迅速推翻,取而代之的是法制报上经常出现的一个词——道德沦丧。 于是,当幸村在心里鄙视纱纱对钞票的执着时,纱纱也在心里质疑他的人品。 然而,不远处外景照拍得不亦乐乎的一对新人,只觉得小孩能和对方的孩子和平相处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在他们眼里,儿子和女儿一脸的平静,甚至嘴角挂了抹很浅的微笑(?),即使那两人始终没有交谈半句,他们依然感受到了他二人气氛的和谐。 因此,在新娘妈妈提议希望能把纱纱房间安排在幸村精市隔壁时,幸村爸爸立刻拍板同意。 那天,因为自闭症女儿的突然开口以及儿子对妹妹的悉心照顾(?),幸村老爸与后妈兴奋不已、情绪莫名高涨。风景拍完一处又一处,从高档到中档,从中档到大众化。先是高尔夫球场,球场过后是收费花圃,然后是不用给钱的河滨公园。拍过自然景致仍觉不过瘾,又去动物园找熊猫、海洋公园拍企鹅。最后一兴奋居然徒步东京马路两边宽敞的街道,觉得拿陌生人当背景也是一种享受。 当时天色已然昏暗,铅灰里带点红的云块被风吹开。几阵风一过,有蒙蒙细雨从天空飘洒,打在幸村暗淡无光的西服肩头上。 很快,摄制组工作人员递过来一把伞。 他递过的对象是幸村,而且没有递第二把的趋势。 他对幸村抱歉地笑笑,“伞没带够,只能麻烦你们用同一把了。” 幸村很有礼貌地回以一笑,说哪里。然而他心里不怎么高兴。他没有讨厌纱纱这个人,可是很不喜欢和她共用一把雨伞。 但他还是飞快将伞撑开,朝纱纱的方向移过去点。 等新娘妈妈打了洋伞挽着幸村老爸胳膊,细雨下又闪了几张,一行人开始转身往回走。摄制组的工作车停在两百米外的餐厅门口。 这短短两百米的距离,一对新人忙着接受路人好意的祝福。纱纱则是拼命抑制自己骂人的冲动。 因为天空里雨越落越猛,不说浊流遍地,街道靠马路的小水沟积水满溢。车辆奔驰而过时,一排排污泥爬上她纯白色泡泡纱裙,落下好几圈很脏的印记。 我靠。 其实此时此刻她十分想和“道德沦丧”的哥哥交换一下走路的位置,但又怕自己突兀开口新娘妈妈不肯兑现先前的承诺。思量再三,她决定继续忍耐泥污的溅洒,心里却不可避免一直“靠”个不停。 终于,在某辆加长型银灰色豪华轿车从身旁驶过时,纱纱忍不住浑身一抖,然后停下脚步把头转过去,在只能睁开一只眼睛的恶劣情况下,她飞快记下了那辆轿车牌照上的一串数字。 幸村当然只能停下来。顺着留纱视线他也转过头去,看见冰帝的迹部景吾样子十分悠闲地坐在银灰色轿车里看一本杂志还是报纸。 其实迹部家司机那天并没有开快车。相反因为落大雨他已经减慢了车速。可是我们应该明白,刹车的时候发生任何情况都是有可能的。而迹部家的司机大叔眼看马路前方冲去一只毛发金黄的小猫也是不可能不踩刹车的。 当初迹部家肯聘他,是因为他有一定的爱心。 可是纱纱没看见那只猫。她只知道一辆看上去高档无比的轿车刹车时渐了她一脸的污泥,其中几滴落进她眼睛里。 当然,她之所以记下车牌号并不是因为日后一定要找机会报复。这只是单纯的条件反射。就像公车上有高跟鞋不小心狠狠踩到你脚背,你下意识就会去注意她的主人。 所以纱纱记好数字后立刻又去看车里坐了什么人。 她不认识迹部,更没看清他的样子,只隐约看到个年轻人坐在车里翻杂志。 于是,她十分愉快地在心里勾起唇角,很虔诚地替迹部祝福:如果他视力正常,保佑他变成近视;如果他是近视,保佑他度数加深。 幸村突然觉得尴尬。 因为后妈回过身来看女儿时,发现女儿正用一只手捂住眼睛。 “纱纱怎么了?”开口的是幸村爸爸。 先前递伞的工作人员立刻殷勤地掏出一张纸巾。可是他没递给新娘,而是再一次递过去给幸村。 幸村有些无语。 他递给我干什么? 可是他不能不接,而且接了就必须付诸下一步行动。 于是,那条边上被无数过往汽车溅了一地泥的街道上,幸村精市拿着纸巾慢慢转过身。 “擦擦吧。”他把纸巾塞到她另一只手里。 纱纱点点头,那句“谢谢”因为新娘妈妈在跟前犹豫着没有说出口。 但是后妈依然为了女儿点头表示听到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以至于留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哑巴加耳聋。 如果真是那样,她突然能开口讲话还能对答如流必然是日本医学上的一次奇迹。 她暂时不想成为“奇迹”,于是决定明天也不要开口讲话。 而回去幸村家的晚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主动去关房间的门。“道德沦丧的哥哥”的房间就在隔壁。 她的确有些害怕他对自己伸出魔手。尽管他模样挺精致。 好容易夜深人静,新娘妈妈、新郎连同幸村都关上了自己的房门。留纱犹豫一阵,终于从床上翻身起来,小心翼翼关上自己的门。然后她折回身,将黄昏时分那串十分好记忆的车牌号码用力写进自己黑色的日记本里。 立海大与冰帝(上)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事实上直到留纱进医院以前,她都没能搞清自己到底是哑巴、聋子还是纯粹的痴呆。但是她觉得无所谓,反正她只需要不开口或者偶尔开口随便讲两个字,脸部一直保持同样的呆滞表情,那幸村家就没有任何人会无视她的要求。 在此,我们必须回到幸村老爸二婚后的隔天早上。那日他向公司请假说要陪新婚妻子好好过一天,尽一个当丈夫的责任。晚饭前他的的确确是陪了老婆一天,晚饭后就陪着自己免费得来的女儿。 因为头天为婚礼上穿、给新买的泡泡纱公主裙被泥水弄脏了,幸村爸爸决定买件新的给她。 其实幸村精市对此并没有任何保留意见。他唯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连给她买新衣服都要拉着自己一道。——难道爸爸真的以为暑假就是暑假,网球比赛什么的只是玩玩而已? 可是幸村老爸显然也是为了儿子好,他面含一种慈父特有的和蔼微笑,说这样安排也是顺便为了让幸村散散心,不要为了决赛太过紧张。 更气人的是,当灯火通明的大商场里丸井文太带着年幼的两个弟弟上楼买玩具,在电扶梯口偶然看见部长的父亲,并特意牵着弟弟来向其打招呼时,幸村老爸居然含笑感叹一句,“精市也陪纱纱来挑衣服。” 于是,丸井带着“部长和他妹妹关系比较良好”的感慨转身离去。 不过,那时候幸村对于丸井听见那句话后瞬息万变的脸部微妙表情并没有过多的感受。此刻让他更受不了的是,多和田留纱无耻的行为。 她买东西专挑贵的。 幸村发现这个事是因为她停留的地方太过巧合。 一开始,他真的以为这只是巧合。毕竟,在面对五颜六色的打折连衣裙、短袖t恤她一直保持沉默,是可以用“她有自闭症”来解释的。 然而,当后妈带着女儿逛进平价店让利百分之五十的一架样式过时的衣服面前,留纱会低垂着头默不作声。可是,在后妈带她逛进中、高档专卖店才上架的新品时,她居然伸出手去摸那条连衣裙的衣料! 幸村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而他的老爸,在继女伸手摸一摸那条棉质格子新款连衣裙后,立刻掏钱想要买下她。后妈当然说别慌,要先试试衣服。然后叫营业员取下裙子,牵着留纱的手走进更衣室。 幸村犹豫一下,站过去翻同款式不同型号裙子的价格牌——一个鲜明的数字“八”,后面拖了四个零。 很好,她挑了一条几乎花去他爸爸五分之一工资的棉质格子连衣裙。 幸村突然希望她穿那条裙子很不好看。因为不合身是可以换型号的,但是不好看就得换款式了。 几分钟后,留纱穿着裙子慢腾腾从试衣间里走出来,脸上还是那万年不变的呆滞表情。 只有后妈跟在后面一手捂着嘴发出咯咯咯有些愉悦的笑声,“纱纱穿这身很合适呢,看起来好可爱~” 幸村老爸跟着附和,“是很好看,是很好看。” 幸村精市不怎么高兴,却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可爱。 “可是,好像很贵呢,”从第一次见面吃饭他就发现了,后妈说话老喜欢带个表示感叹的尾音——“呢”字,显得少女依然、青春仍在的样子。而且爸爸十分买账。 比如现在。 在后妈用“呢”字感叹这裙子价格不菲后,幸村爸爸立刻加深脸上笑意,“说起来,我还没送过纱纱什么礼物。裙子就当是补送的礼物好了,不用在意。” 后妈立刻转过头来,一双眼睛笑眯成一条缝,“真是不好意思了,让老公你这么破费。” “这没有关系,”幸村爸爸走过去拍拍留纱脑袋瓜,“纱纱是你的女儿,当然就是我的女儿。” 幸村精市也只好跟着站过去,好显得自己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然后他瞥了留纱一眼,惊奇地发现她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示高兴的迹象。 其实这时候纱纱心里正后悔不已。 刚才男人说这裙子算上补送她的礼物。可问题是,如果是所谓的礼物,而且听起来是第一次见面就该送的礼物,难道不应该送更贵重的东西?为什么只是一条棉布格子的连衣裙就把她打发了? 他们结婚的时候,新娘妈妈头上明明戴了看上去很贵的珍珠皇冠,两边耳垂别的耳环也是闪闪发光,颈项上还戴了一条光芒璀璨的项链。难道说,那些东西全全是假象?其实新娘全身的首饰都不过假货而已? 事实上,当时留纱并没能搞清。那些灯光下闪亮灼眼的珠宝首饰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只不过,那些并不是幸村爸爸买的,而是拜托婚庆公司向珠宝店借的。他只付了押金、租金而已。 留纱一时没能搞清楚这个问题,以至于第二天傍晚全家人一起出门吃大餐时,她就真的毫不客气点了几道“大餐”。 鱼子酱沙拉、烟三文鱼鹅肝酱、法式洋葱汤、法式芝士焗蜗牛、黑菌鹅肝少司牛扒,外加一只澳洲龙虾。 总之一句话,只有西餐厅里没得卖的,没有她留纱不敢点的。 于是,那一顿原本只打算简简单单一家人在不算特别高档的餐厅里用顿晚餐而已,却再一次花去了幸村爸爸五分之一的工资。 再于是,第三天幸村爸爸不敢带留纱出门了。可是又不好意思明讲,只能以命令的口气叫儿子训练时把纱纱也带去。 幸村真的有些不高兴。从前两天留纱毫不客气的以沉默寡言的方式流水一样花自己爸爸的钱,而且花过之后毫无悔意的行为来看,他开始有点讨厌她了。 而幸村对她的态度从“有点讨厌”升级为“差点抓狂”正是那一次带她一起回学校指导网球部的训练。 很巧的是,那天刚好是冰帝应约来立海大打练习赛的日子。 但对幸村来说,其实这真的有点糟。 首先是自己带一个女孩子站去网球场内的行为,立刻引起了周围暑假没事做、跑来学校打望两校帅哥女学生的厉声尖叫。当然,尖叫声飞快停止。其实那只是某个倒霉的女生被人不小心猛踩了脚背才叫出来的。 场外更多的,只有一片嘘声,和夹杂嘘声里飘出的只字片语,诸如“跟在学长身后的那个女孩是谁啊”之类的疑问句。 幸村习惯性先和真田打招呼。然后召集网球部的大家集合,交代几句,无非是鼓舞士气。最后,才指着离场地最近的台阶对留纱说,“你待在那儿不要动。比赛完了我带你回家。” 留纱真的没有动。不过不是待在台阶那儿不动,而是一直原地不动。 幸村把头转过去看,发现她两眼直勾勾盯着斜前方的长椅。他在心里皱了皱眉,带着很浅的微笑解释,“那张椅子是供部里教练专用的。” 纱纱还是没动。 幸村决定不理会她。在冰帝一众跟着迹部身后走到场外时,他连忙带了人上前迎接,以示我方的友好。 留纱开始明目张胆的打望。反正幸村是背对自己,她往前飞快移了几大步,好看清来人都长什么样。 值得庆幸的是,自家司机溅了她一脸泥污的迹部并没有被认出来。 于是留纱在望过一阵,感觉他们都穿的统一运动装,实在很难分辨谁家穷谁家富后,又退回原先的位置,趁幸村没有转身以前。 身为留纱哥哥的幸村,当然认出来迹部是前几天把泥水溅到继妹眼睛里的高档车主人。这也是他第一次不同以往真诚欢迎迹部到来的原因。 他姿态优雅伸手去握迹部的手时,眼睛里还含了点笑。迹部以为他是很渴望这一回与冰帝的练习赛,更是对自己所带领队伍实力的肯定。他当然很高兴。 但忍足看出来了,幸村是真心在笑。 他觉得有点奇怪。 他一直以为立海大网球部是看不惯冰帝的。 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练习赛开始时,那张供教练专享的长椅上,除了幸村精市还有一个人。 是个长相很可爱、可是从来没笑过的女生。 忍足想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 他对着迹部笑笑,用手一扶眼镜,“立海大部长连女朋友都带来了。” 迹部笑得有些猖狂,“那没办法,本大爷只能让他女朋友看着他输。” 但其实留纱并不在意立海大是输还是赢,她只是想快点比赛结束。谁赢都好。 因为坐椅子上一直假装痴呆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柳生以打高尔夫球的姿势打网球时,她就差点忍不住要笑了。 还有冰帝的长太郎发球时竟然吼什么“一球入魂”,导致留纱忍不住在心里为他取了个绰号:热血笨蛋。 当然,那只是因为她没见到青学的河村。 而实际上,不少时候热血是很有用的。 到后来,几场比赛一下来,留纱觉得双方基本都没有人正常,都是怪胎。 有用击剑的方式发球的、有用击剑的方式接球的,有打球时居然不睁开眼睛的、有打球时还吃泡泡糖的、有接完球身体居然是朝墙壁的、有打到后来还战斗模式升级的,竟然还有s队友来打球的。 而在幸村脱下外套上场和迹部来场高质量的对决时,留纱终于得空动动脖子,顺便抬脸望一眼头顶湛蓝明亮的天空。 这两天她很想要一台电脑,可是不知该不该开口。但是不开口,电脑要何年何月才能到手? 幸村爸爸似乎是瞧出来自己买东西喜欢选贵的,所以今天叫自己跟着美少年幸村,就说自己下班后要和要同事聚会,叫她跟着幸村精市。 可是,即使就是瞎子也有获得一台电脑的自由。 但是,一旦开口就得冒被知道没有任何残疾(?)的风险。如果自己是个正常人,那他们还会对自己有求必应?会不会每个月就给那么点微乎其微的零花钱。 而且,看幸村家房子的摆设,他们家经济情况应属一般,不像是很有钱的那种。 于是,在留纱再把目光投到场内时,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为什么在场两方人都不怎么正常。 因为她也不想当正常人。 那时候幸村赢得了比赛,很有风度的上前与迹部握手以示合作愉快。 立海大网球部闲杂人员早就备好了毛巾和水。 他们也给留纱准备了一份。一瓶牛奶和一条干净的白色毛巾。 但留纱最不喜欢的就是牛奶。 于是她面无表情站起来,转过去往前走几步,再转身,然后弯腰随意取走了搁台阶上的一瓶矿泉水,扭开瓶盖开始喝。 刚才网球打得战斗模式升级的有为青年,切原赤也,和队友聊了几句,一回头想喝水时,发现部长妹妹拿着他的矿泉水在喝。 “这是我的水!”切原忍不住叫起来。 留纱没回答,面无表情又喝一口。 旁边丸井拍拍切原肩膀,扯着嘴角开始笑,“算了,赤也,再拿一瓶就是。” 仁王立刻递了瓶水给他。 但很快,丸井笑不出来了。 因为留纱喝过水后,朝前迈几步,直接拿走了自己特意准备的赛后甜点——草莓蛋糕。 切原立刻转头安慰(?)丸井,“没关系学长,就是吃一块蛋糕。” “我的草莓蛋糕……”丸井不死心地跟在留纱身后,企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2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图以颤抖的声线唤醒她的自闭。留纱假装没听到,心想就一块蛋糕你至于这么激动? 于是,她就着切原的矿泉水坐在幸村专用的教练长椅上面无表情吃丸井带来的草莓蛋糕。 立海大与冰帝(中)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事实上吃蛋糕的整个过程留纱表情都没有起任何变化,但丸井已经看出她吃得颇为享受。 他觉得很受伤。 刚和迹部交换完意见的幸村,一扭过头就看见继妹背后丸井的表情相当幽怨。他立刻转回头对迹部表示歉意,“不好意思,部里出了点事,下次再聊。” 忍足在幸村走远后,很八卦地问迹部,“你觉得幸村精市女朋友会打网球吗?” 迹部很随意地笑一下,表示自己完全不敢兴趣。 幸村走到场内长椅面前时,留纱刚好把最好一口蛋糕塞进嘴里。她扭开塑料瓶盖子,抿一小口凉凉的矿泉水。 那时候丸井早已退回到一旁的台阶边,他伸长脖子不怎么甘心地最后瞟一眼本该填进他肚子里的草莓蛋糕,然后收回视线抬起头往喉咙里猛灌一口凉水。 幸村觉得留纱在挑战自己的忍耐力。 她坐了教练专用的长椅不说,之后又不经别人同意拿了丸井文太的蛋糕吃。 因为她不肯坐台阶非要坐长椅弄得对面冰帝不少人对立海大网球部的制度严明议论纷纷;因为她没征得丸井的意见拿过他蛋糕直接开吃使得网球部队员错觉他幸村部长的妹妹就是可以搞特殊。 可是幸村还不能发火,也不敢随便教训她,更不可能讽刺她。 于是,他在留纱跟前站了将近三十秒钟,思量再三,决定以一个不愠不淡的陈述句开头,“纱纱,你不要影响大家训练。” 他觉得叫“纱纱”比“留纱”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后一句当然是他的本意。 留纱在心里翻白眼,想我不是比赛结束了才开始吃的?怎么就影响他们训练了? 然后记起一开始幸村语气很冷淡地叫自己去坐冰冷的台阶,心里突然有些不高兴。 那天她穿了一身糖果颜色的背带裙,很浅很浅的绿色。他居然叫自己去坐被风吹被雨淋、鲜有人打扫且随时都有可能被脚踩的台阶! 而自己只是赛后吃了一块他队员带来的草莓蛋糕,他就立刻走过来一脸严肃地说:纱纱,你不要影响大家训练。 留纱觉得很不爽。 于是她没有抬头,面部神情更是没有松动。她就只是坐在长椅上,两眼平视前方,然后再次举起塑料瓶,又喝一口水。 幸村余光瞄到台阶附近的队员都盯着自己,包括真田。他觉得自己再不讲点什么,面子上的确有些挂不住,再说冰帝一行似乎还待在场边,没有离开的迹象。 “纱纱,”还是觉得叫“纱纱”更能拉近彼此的距离,尽管他不太喜欢她,“不经过别人的允许不要擅自动别人的东西。包括食物。”最后笑着补充,“这样很难看。” 留纱愣几秒,在反应过来幸村是在拐弯抹角指责她偷别人东西后,终于发火了。 她“腾”地从长椅上站起来,表情没变,在幸村感叹“她果然是装的”的时候,动作有些缓慢地把身子转过去,朝着斜前方灰突突的墙壁拖着脚步慢腾腾挪过去,一小步一小步的。两手静静垂于大腿两侧,脑袋微微下垂。 一时幸村没能反应过来。 他只是转过脑袋,眼光顺着留纱慢慢拉远,然后看见她在墙壁跟前止步,抱着膝盖慢慢蹲到地上。 站椅子旁的幸村还是没反应过来,直到柳莲二走过来,一手搭在他肩上。 柳莲二闭着眼睛说,“算了,幸村,不过就是一瓶水一块蛋糕。” 幸村先是一愣:原来不止丸井的蛋糕。随即醒悟过来:柳莲二以为自己在教训她。 其实如果立海大的军师一直在场,他就会清醒的意识到留纱一个人默默蹲去墙角跟幸村没有多大关系。因为幸村部长前前后后只说了两句话,而且还面带微笑。可是在柳莲二回到台阶边一问发生了什么事,切原就立刻指着自己和丸井说“她喝了我的水吃了学长的蛋糕”时,他想不误会都不行。 切原那句话翻译过来就是:她影响大家训练,所以部长在教训她。 可惜的是,原本在部里幸村时不时就会面挂温和异常的微笑做些六亲不认的事,比如在大家都累得半死不活的时候轻描淡写地来一句“再来一次”、“再打一场”。把“半死不活”整成“要死要活”是他经常爱做的事。 住院以后就托真田继续出手。 于是,在幸村表情十分柔和地告诉留纱她的做法不太妥当时,丸井他们都以为幸村是以语言在狠狠的修理她。不然她不会默默转身,背影十分萧索(?)地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动至墙壁一角,然后抱膝蹲下。 至于切原,他觉得部长不止教训了留纱,还勒令她去面壁思过。因为曾经真田副部长就一巴掌把他扇去墙角,叫他蹲在那儿好好悔过。 切原有些后悔了。何必为了瓶水一块蛋糕就把气氛搞僵? 思忖几秒他鼓起勇气走到幸村对面,“部长,”切原咽口唾沫,突然想起他们的部长说不定是在公报私仇。因为就连真田副部长也很听部长的话,可幸村并不是经常露面,导致切原一直觉得部长是深藏不露。即使某天幸村使出了绝招,他还是在心里猜测:幸村部长肯定还藏了一招。而漫画看得太多的结果就是,幸村的“深藏不露”,经年累月在切原看来越来越朝“阴险”发展。 他开始觉得幸村是不是不满后妈带来的小孩,逮着机会小小报复一下。 但先前比赛差点打红眼的切原赤也同学,此刻突然同情心迸发,觉得叫一个没有过多自我保护能力(?)、患有自闭症(?)可怜(?)的小女孩去面壁思过实在是太过分了。 不过切原在同情留纱的时候,对和真田副部长关系很铁的幸村部长依旧是有些惧怕。 因此,当他叫过幸村精市部长以后,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没关系部长,其实矿泉水有很多。”这样完全不带切原风格的话。 幸村没法解释。他没有任何叫她去面壁的意思。 紧接着是丸井。 他吹着苹果味泡泡糖脸上挂着笑,蹿过来说,“部长,蛋糕算我请她吃的好了。” 幸村只能点点头。 柳生走到墙角,弯腰要拉留纱站起来。 留纱不肯,面无表情继续对着灰突突的墙角。 柳生觉得尴尬,他又不能强行把她拉起来,只能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你哥哥已经不生气了。”那一瞬间,柳生完全忘了留纱已经读初二,因为她实在有些矮。 所以讲完这句后柳生再想不出任何能让她站起来的方法。他只能持续弓着身子,声音不紧不慢地说,“留纱不要再闹情绪了。”感觉有点像哄一只闹别扭不肯啃骨头的小狗。 庆幸的是,这句以后留纱真的慢慢站起来,并且动作有些笨拙地转过身来。 糟糕的是…… 柳生突然觉得有些棘手——因为留纱哭了。 幸运的是,她并没有哭得两边肩膀不停耸动,甚至没有出声。只是眼角处不停有眼泪溢出,顺着脸颊两侧滑到背带裙上,有的落到脖子那儿。 恐怖的是,她的眼泪一直流不停。 柳生纸巾没带身上,更没像迹部一样格调地随身携带手帕。因此在发现留纱哭不停后,他立刻转身招呼幸村过来,“幸村。” 于是,台阶边所有人都看见那个最后被幸村训话的小女孩哭得梨花带雨、满脸是泪。而当留纱感觉眼睛涩痛得受不了、忍不住抬手往脸上一抹时,那个动作立刻引起场外一片喧哗。 有时候某些小说里,写到大受欢迎的男孩弄哭某个与他关系特别亲近的女生时,其余女孩均会兴奋得连连叫爽,觉得她是活该。 可事实的真相是,大多数女孩子都是比较有爱心的,至少对欺负女生的男生是没什么好感的。 于是,在看见被幸村不知说了什么的小女孩默默站起身蹲去墙角时,拉横幅来加油的她们就已经有些同情她了。现在看到她站在一边无助(?)地抹眼泪,都觉得幸村太过严厉了。个别思想喜欢走极端的,甚至觉得自己是错看了幸村。 美少年幸村第一次体会到“有理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受——憋屈。 很难得他会用这两个字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其实就连真田也觉得幸村太过了。虽然从那个角度看得很清楚,幸村本人一共只动了两次口。但是,与其相处了不少时间的他,对于幸村有可能讲出怎样的话,心里完全有底。如果真想不带脏字又尖酸刻薄的骂人,对幸村来讲,两句话足够了。 可是对面留纱还在哭。 她单手抹了一次左眼,之后眨眨眼睛,眼泪又开始流。一边泪流她一边感叹:墙角灰尘真是多啊。早知这样,应该直接蹲去网球场上,那里空间开阔空气质量不错。 终于,在留纱就要哭红眼圈、鼻涕也要流到上嘴皮时,幸村接过柳生递来的纸巾,动作僵硬地伸过手去。 纱纱颇配合地仰起脸来。她身高跟初一的龙马差不多,比幸村矮了不止一个头。 她知道幸村心里一定气疯了。尽管他动作不大、下手也较温柔,可是能感觉到,他拿着纸巾的手有一点颤抖。 留纱觉得幸村修养不错,被自己耍了还放下架子替她擦干净鼻涕眼泪。假如幸村直截了当冷着一张脸厉声质问她为什么要假装被欺负,她肯定憋不住脸要变红,而且她是哭不出来的。其实刚才哭出来绝大部分是因为墙角泥尘被风吹进她眼睛里。她猛眨了好几下,挤出眼泪是为了冲掉余渣。 脸一红又不哭,估计周围一圈的人也不会太相信她了。 刚想绕过来和立海大告别的冰帝众人,都觉得别人家务事实在不好干涉,于是明目张胆停在原地看戏。只有忍足边看还怀揣了“幸村女朋友很关心他比赛输赢”的想法,然后听身后不知哪个谁议论、得知小女孩只是幸村妹妹后,得出“自己对立海大网球部的各位关心太少”的结论。 最后,柳生和柳莲二商量一阵,决定干脆邀请冰帝一起吃个饭,毕竟现在气氛真的有点不顺利。台阶边甚至有人摇晃易拉罐开始吼,“身为高年级同学骂低年级小学生实在太过分了!” 因此,一旁脸色不善的真田弦一郎,在面对柳莲二提议要和冰帝吃个饭时,破天荒没有拒绝。 立海大与冰帝(下)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立海大邀请冰帝的一同吃晚饭时,迹部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可是接受之前必须得征求大家的意见。暑假期间,他有道理相信手下队员都有自己的余兴节目。何况立海大是从来不会请冰帝一起吃饭的。 其实被问到底去不去时,冥户亮想去又不想去。一是两群大男人伙在一起吃牛排什么的实在太过诡异,而他的小堂弟还抱着玩具车坐在他房间的书桌上等他。小家伙很喜欢听笑话,这常常让冥户接近抓狂。 可是冰帝其他人的反应就和他相反了。 向日岳人很想去,因为他很想搞清楚幸村为什么要弄哭自己妹妹。相较之下日吉反而有些单纯,他竟然觉得幸村只是输了比赛所以拿小朋友出气。这一推论使得立海大部长的形象从此在他心里只能用“小气”两个字加以评价。 忍足在知道那不是幸村女朋友只是他妹妹后,顿时觉得去不去也无所谓了。他还没饥渴到会对搓衣板身材的小学生产生兴趣。 长太郎一向是冥户说东他不往西的。于是在冥户犹豫的那会儿,长太郎也在思量到底要不要去聚餐呢。 桦地是只听迹部的。这一点我们毋庸置疑。 于是在桦地符合迹部说“whi”的时候,冥户亮终于打电话回家说自己晚上有同学聚会,得晚些回去。长太郎立刻觉得冥户学长在自己心里的形象更加光辉——因为他很团结。 此时就是日吉不想去也不会说不的。因为没什么事的他如果只是因为不想无聊就转身离去,大家是会觉得他不合群的。 然后是讨论吃饭的地点。 迹部是一向比较喜欢华丽的。但是考虑到立海大各人的荷包情况,且是对方提的议,他很自然就问柳生附近有什么不错的聚餐地点。 那时候幸村已经帮留纱抹干眼泪、鼻涕,抬起眼发现柳生在和迹部说话,他立刻意识到他们在讨论聚餐的地点。 “弦一郎,”幸村立刻叫住真田,“去我们上次去过的那家寿司店。” 真田沉着一应,立刻上前说明幸村的提议。不过他自己多添了一句,就是“那家店真的很有特色。” 柳生当时懵了,把半边脸别过去看真田,心想该不会是那家总喜欢在寿司里加点奇奇怪怪的辅料、某次吃得丸井吐了一地的特色寿司店吧? 显然迹部很好奇真田居然还分得清食物有没有特色,他微笑加一个响指,立马拍板说要去。 于是所有人自动分成几人一组,朝幸村提议的寿司店前行。由真田弦一郎带路。 刚才差点被人用易拉罐砸过的美少年,幸村精市,此时依然是面露堪比春风般和煦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其实幸村现在是真的感到开心。 事实上他飞快提议去那家寿司店用餐和多和田留纱有莫大的联系。 他觉得就这样放过她实在没什么道理。 不过留纱心里竟有点不安。主要是陌生人太多,而唯一一个和自己相处时间较长的少年,几分钟之前,她把他彻底得罪了。 虽然幸村修养不错,但还不至于大量到别人刚整了他,他还会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即使对自己他是笑脸相迎,那也是因为笑脸背后藏了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 于是留纱开始绞尽脑汁想要主动和幸村和好。可是对方始终不给任何机会。 比如她下定决心,在到寿司店以前对幸村言听计从。但到寿司店以前,幸村压根不愿意和她啰嗦半句。 而进店以后幸村讲的唯一一句和自己相关的话是,“我帮她点。我知道纱纱爱吃什么。” 于是留纱终于搞懂幸村要怎么整她了。这也是她第一次明白假装哑巴、聋子或者痴呆最大的坏处。——别人可以借由帮你做这个或者做那个,但目的只是为了整你。而你是哑巴聋子,是没有办法反驳的。如果是痴呆,你甚至有可能体会不到疼痛。 现在场景拉回到方形木桌上幸村拖过纱纱菜单的情景。 那张菜单是切原怀着歉意单手放在她面前的。她正在思量到底该用什么办法点餐,是用手指还是用嘴,幸村把她的菜单拿走了。 相信有圣诞老人存在的切原赤也同学,以及爱吃泡泡糖绵软蛋糕的丸井文太同学,都被部长要替妹妹点餐的行为深深感动了一把。——兄妹情深啊。 军师和柳生则是有些好奇,为什么才同住了没几天的幸村就记住留纱爱吃的东西了? 只有外表大叔的真田内心存了丝疑虑。他知道幸村绝对不可能为了补偿就去帮她点餐。那样太小儿科了。而且冰帝的人也在。 旁边的冰帝众人则是开始集体感叹,觉得虽然场上看起来幸村很阴险,可是场子外对待家人还是很不错的。 可是留纱有些担心。倒不是很担忧幸村精市会点多难吃的东西给她,主要是幸村这一颇主动的行为,她已经看出,以后怕是在幸村家日子很难熬了。因为自己超出一半的时间是和幸村待一起的。如果他看出自己只是装的哑巴聋子或者痴呆,又不去拆穿她,那么必定会在外人面前折磨她。 当然,实际上幸村没拆穿她只是因为缺乏确切的证据,而且不想引起家庭纠纷。 于是,在幸村翻开菜单,脸朝着店员然后柔和了表情用手指指向其中几行时,留纱心里就暗下了决定——不管他点了什么,自己一定要努力吃完,而且要动作流畅、没有半点哽噎现象的吃完。就算是为了今天自己蹲去墙角使他被误会的道歉。 可是,如果幸村仍不肯接受,那她就只能见招拆招了。 柳生转过头瞟了眼幸村为妹妹点的第一道寿司时,立刻就明白今天留纱蹲去墙角应该和幸村没多大关系。 因为只有幸村被无故陷害他才会对女孩子予以反击——为小女生点一道名为“超级芥末寿司”的菜,应该算是报复吧? 除非留纱真的口味特殊到喜欢吃这种只有青学的不二才受得了的“呛鼻”寿司。 但从她今天拿了丸井的草莓蛋糕来看,她的口味应该算大众化。 这里我们很有必要解释下两方队员的座位状况。由于是名义上的聚餐外加忍足的提议,因此两张方形木桌上已经形成了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能够供两方打好关系的良好形势。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幸村左边坐的柳生,纱纱在他右边,而纱纱另一侧坐的冰帝的忍足。忍足对面是迹部,迹部右边、也就是幸村对面,是真田。迹部另一侧是过人的通道。 首先,在店员往小本子上记下第一道寿司时,或者说柳生瞟见那道菜时,他心里不可避免的震撼了。 另一个内心有所震撼的人是迹部。 幸村一上桌子先顾自家妹妹的做法,既让他觉得幸村人品还算不错,又不可避免的感叹想不到幸村这么老实,就是装装样子也应该先招呼千里迢迢赶来打练习赛的冰帝队员啊。对自己随便讲两句这家店很不错有特色,请慢用。这样就完了? 对妹妹就是“我来帮你点”。 他以为幸村十分主动的帮留纱点餐,是因为真情流露。殊不知那种情绪只是想快点报复。 当然留纱是有些害怕“道德沦丧”的哥哥帮他点的菜。在小心尝一口那道连不二都不敢经常来吃的超级芥末寿司后,忍足发现隔壁小女生拿筷子的手在隐忍的颤抖。 “你怎么了?幸村桑,”出于对日本未来花朵的自然关怀,忍足很认真地问她。 留纱连摇头都开始觉得困难,她只想要一杯水。 幸村就在那时把为她点的热气腾腾的墨鱼汤推过去些,很温柔体贴地说,“纱纱,如果觉得不好咽,喝口汤吧。” 留纱很想把汤推回去,说这么烫还是你自己喝吧。结果斜对面迹部的一句感叹“幸村你对待妹妹很不错”下,又咬牙把汤搁到寿司一旁。 幸村微笑着看迹部,“纱纱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她很听话,从来不给人添麻烦。” 一旁留纱已经被芥末和滚烫的墨鱼汤刺激得眼泪又要溢出来了 幸村立刻扯一张纸巾,体贴地递过去,“是不是太辣了?换换口味,吃金枪鱼寿司吧。” 那一刻,真田面部表情有所松动。 其实金枪鱼寿司只算中档也的确不辣,可问题是这家店叫特色寿司店。它的金枪鱼寿司里加了特制辣椒酱。 留纱听话的咬一半寿司,脑海里只浮现了一句话:幸村精市你去死吧。 斜对面的迹部也开始吃金枪鱼寿司,咬到一半发觉不正常,终于顿悟:原来幸村的妹妹喜欢吃辣的食物。 于是,在幸村微笑着说今天由立海大请客后,迹部觉得自己也该做点什么。 而那个做点什么,终于在切原赤也鼓足勇气亲自点了盘幸村部长说留纱最爱吃的超级芥末寿司后,化为现实——要知道迹部一向是华丽的,更是不愿意落后于人的。所以为了答谢立海大的请客,他一个响指吩咐店员,叫厨房来一份特制的超级芥末寿司。 看见切原都请了,丸井也不好意思说不,毕竟人家切原是学弟,还只损失了一瓶水。自己可是一个草莓蛋糕。 换句话讲,今天害留纱哭得面脸是泪,自己的责任应该多一些。 丸井点了后,桑原也开始叫店员。接着是柳生、仁王,以及爱精打细算吃饭都不睁开眼睛的柳莲二。 到后来,这个名义上的聚餐已经莫名其妙变为了为幸村精市的妹妹,多和田留纱的接风洗尘。庆祝她下学期即将转入立海大。 后来向日多嘴问了句“咦?她怎么不跟幸村姓?” 气氛瞬间僵持。三秒之后,冰帝所有的人反应过来,留纱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妹。为了让气氛再次活跃起来,两方队员在幸村委婉的强调“纱纱最喜欢吃这些寿司了”后,一个劲的劝她把所有的芥末寿司与加辣椒酱的金枪鱼寿司全部吃完。 最后长太郎提议打包回家。 导致留纱从心底希望冰帝所有人以后再不要到神奈川来。至少不要再出现在她眼前。 因为就连不怎么爱说话的日吉都跟风地为她点了一盘很辣的金枪鱼。 到后来,留纱走出店门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胃部都要烧起来了,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就像几秒之前她亲口吞下了一个温度高得恐怖的大火球。 幸村开始为刚才报复性的行为感到些许的后悔。主要是怕她吃辣太多,胃出什么问题。 而留纱抬起头看见迎面过来一群中年人里居然穿插了幸村爸爸的脸孔时,那一瞬间她真的好像扑上去喊冤。 当然,她没有。 因为那时候更吸引她目光的是停在巷子口一辆洗得铮光闪亮的银灰色豪华轿车。 大哥与甜筒(上)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纱纱望着豪华轿车的牌照。 她不清楚那辆车的主人是谁,但是很清晰的记得曾经它溅了一脸的泥污到她脸上。 于是她不由自主放缓动作,并在目前没有任何办法对幸村还以颜色的时候,单方面提升了对那辆车的司机以及后座看杂志的年轻人的怨恨。 迹部家那位尽职有爱心的司机大叔就在那时动作迅速的下车并为迹部打开车门,然后有些恭敬地称呼迹部:少爷。 留纱立刻想起先前店里脸上长痣的家伙领头给她点了份特制芥末寿司,然后脑海里镜头一闪,是自己捂着眼睛站在街道边时迹部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坐在车子里看杂志。还有迹部讲话动不动就是“本大爷”打头。 于是,在幸村爸爸半蹲下来摸着留纱的小脑瓜,很客套地发出感叹“今天和哥哥一起玩得还开心吧?”时,留纱伸出手拽拽后爸西装下摆,一字一顿很慢地说,“精市哥哥很厉害。” 幸村低头瞪着她。 对面中年男子半天合不拢嘴,“……纱纱叫哥哥了。” 松开攥住后爸西装的小手,留纱转而扯扯幸村衣角,然后高抬另只手臂,指着迹部很大声地说,“他输给哥哥了。完败!” 忍足在思考是不是幸村妹妹语文没学好搞不清完败的意思时,迹部脸色已经变了。因为很少有人会直接指着他说:你输给了某某人。最后还补一句完败的,这样的人从来没有。 事实上迹部是输给过其他人,比如手冢,比如越前,再比如留纱口里的哥哥。但问题是,他大爷从来就没有完败过。 而最痛苦的是,迹部是绝不可能跟别人解释自己是没有完败的。至少不太熟悉的人他是不会去解释的。 因为迹部真的很要面子。让他解释自己没有完败实际上就是变相承认输给幸村也属正常。 你完全可以想象当学生甲向老师争辩自己没有打乙三拳其实只打了乙一拳,那是比直接承认他就是打了乙还要糟糕的。 所以他不去解释,冰帝也没有其他人解释。他们以为迹部不解释其实是不屑于解释——极有可能今天他没拿出全部的实力。 但其实迹部只是觉得解释会让他更没面子。 因为幸村的父亲居然摸摸继女的脑袋,笑眯了眼说,“哥哥的网球一向是很厉害的。” 后面有个年龄不相上下的同事接口,“你儿子的网球常人一向都打不过。” 于是,迹部就被幸村老爸的同事理所应当划入了“常人”的范畴里。 这难免让他觉得郁闷。 以至于后来他上车的时候还在想幸村的妹妹。他深切地从心底感觉,幸村精市该好好教教他妹妹如何为人处事——或者,只能说是有其兄必有其妹。 当然,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留纱只是童言无忌时,幸村很清醒的意识到,从前她在伺机报复,如今终于被她等到了机会。 但他对于留纱夸奖自己的网球并没有过多的感觉,反而为了爸爸的那句“哥哥的网球一向是很厉害的”感到些许的雀跃。 果然他是有能力让父亲引以为傲的。 虽然纱纱讲那句是为了报复迹部把泥水溅到她眼睛里,后来回家的途中,幸村还是在药店门口停下了脚步。 真田有些担心地问他,“怎么?你不舒服?” 幸村摇摇头,又点点头。害得真田一阵紧张。 留纱在一旁觉得喉咙很干。刚才光顾吃寿司喝滚烫的墨鱼汤,害得自己连清水都没喝上几口。 于是,在真田陪幸村进药店时,她转过身朝对面的甜品店走去。 她想喝水,或者来支冰激凌降降胃部正熊熊燃烧的烈火。 但她真的没打算让幸村来付钱。不然也不会在对方进药店时自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可是当留纱站到甜品店门前,听见穿纯白围裙的大叔问自己,“小妹妹,要吃点什么啊?甜筒好不好?”她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没带钱。 那时候幸村从药店里出来,手里提着一白色的环保袋。他瞧见留纱一个人固执(?)地站在甜品店前,立刻觉得自己去为她买胃药的行为真的是愚蠢至极。 他担心她吃太多又吃得辣一会儿胃痛,所以去药房买止痛、帮助消化的胃药。结果一买完出来就发现留纱居然还想吃甜品。 真田感觉幸村明显脸色不对,想了想,很稳重地提建议,“我请她吧。” 幸村飞快摇头,“不用。” 本人却在慢悠悠朝甜品店踱步而去时开始进行激烈的心里斗争,到底是直接把她拖走或是叫她走还是勉为其难给她买一支甜筒。 目前幸村有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她没有自闭症。剩下的百分之一属于一切都是巧合的巧合。 最终他停在留纱一旁,转过头盯着她看一阵,刚要开口,突然听见卖冰激凌的大叔笑着告诉留纱,“小妹妹,哥哥来了就可以点餐了哟。” 留纱不觉得幸村会在只有大叔脸的朋友在场的情况下,掏钱替自己买一支甜筒。 白痴也能猜到今天幸村是故意整她。 所以她半天没开口,也没见幸村有所表示后,反而在听见大叔问她后很缓慢地把身子别过去。但那个时候,其实她并非想继续装自己不正常,动作慢是因为她觉得胃有些不舒服。 在她转过身的一刹那,耳朵边意外地飘过来幸村有些平淡的声音,“你想吃什么?” 在甜品大叔露出慈祥的微笑,说“哥哥来了就可以点餐了哟”时,幸村心底终于涌起一股“我也算他哥哥”的复杂情绪。 做大哥的自然应该在妹妹想吃冰激凌的时候主动掏出钱包。 一时留纱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他会问我想吃什么?是不是我说了他就会回答“想吃也不会给你买”? 其实留纱是不喜欢被人讨厌的。不喜欢被每天都会看到的人讨厌。 所以她真的不太敢回答。她有点怕和幸村的关系更加恶化。 因为假如幸村真的又要耍他,她是百分之百会报复回来的。——恶性循环,脑海里不可避免浮现了一个四字成语。 所以她决定假装没听到幸村在问她。反正她有可能是耳聋的。 可是幸村真的掏出了钱夹,然后把脸别过来,不带什么表情的望着她,“草莓口味的怎么样?” 留纱不说话。 “还是你比较喜欢巧克力?”幸村又问。 留纱想起自己今天吃掉了他网球部队员的一个蛋糕。那个蛋糕的名字叫——草莓蛋糕,然后中间夹了点巧克力。 她严重怀疑幸村是在讽刺她。 事实上今天她毫不客气拿走丸井的草莓蛋糕,除了本人脸皮有些厚以外,也是听到丸井自己说“本来准备的赛后甜点,没想到比赛一赢居然不怎么想吃了!”所以她才去拿的。 反正他不想吃了,那留给她吃不是很好? 其实丸井嘴上说不想吃,看见别人拿走自己准备的蛋糕,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纱纱,”幸村又叫她名字了,然后从钱夹里取出一张纸币,递过去给老板,“一个甜筒,谢谢。香芋的可以吗?” 最后一句是转过头对着留纱讲的。 留纱愣了会儿,觉得幸村不大可能把给出去的钱又要回来,于是温顺的点点头,“嗯。” 真田站在两人附近,简直感觉像度秒如年。 如果一秒钟时间真等于一年,那么五百年后幸村终于把钱夹放回原处,转过身对着真田云淡风轻地一笑,“走吧。” 他们往前走了几段路,在一个十字路口的交通信号灯下停住。真田问幸村,“今天和迹部比赛的时候,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幸村立刻摇头,“还好,一切正常。” 留纱站在幸村另一侧咬甜筒,听见大叔脸问“道德沦丧”的哥哥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猜想他是不是生病了?然后推断他十有八九是病还没有痊愈。因为听说病人的脾气都有些古怪。 幸村一会儿叫她坐台阶指责她偷拿别人东西联合别人点又辣又烫的食物塞给她吃,一转过身又主动给她买甜筒。 后来真田和他们分手的时候,留纱就想,看在香芋冰激凌的份上,今天的事暂时不和他计较。以后再看情况。 但那个“以后再看情况”没经过一天的时间就出现了。 当时正是半夜,留纱躺在白色公主床上做着一个带点童话色彩的美梦。 梦里的她装扮类似白雪公主,奶黄|色的腰带衬着她米白色的蕾丝裙摆。她站在森林中央拉着两边裙角开始跳舞。原本只有树上的毛绒松鼠滴溜了眼珠在看,到后来林子里相继蹦出来几个小矮人。 他们的长相都有些模糊,但走近了点“公主”就看清是今天下午聚餐坐那两张木桌的男生。 留纱很高兴他们比自己矮,但是不高兴让他们看见自己跳舞。 于是她放开裙角,一个人靠着树干半坐到地面。 那时候一群小矮人手拉手开始跳集体舞。 他们跳得很愉快,脸上表情应该都是在笑。但是“公主”觉得肚子开始痛。 就像他们跳舞没有落脚在森林的土地上,而是踩到她肚皮上一样。 他们穿着颜色不同的鞋在她肚子上又踩又踢还蹿,最后就变得连蹦带跳慢慢搞得山动地摇了。 最终留纱被他们踩醒,这才发现不是肚子,是胃变得好痛。 她把一颗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刚要抱腿坐起来,余光瞥见有人站在房门口。 大哥与甜筒(下)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那天幸村家里没有其他人。所谓的其他人是指幸村老爸以及后妈。 所以当留纱清晰的意识到站房门口的人只有可能是幸村时,她立刻打消想要坐起的念头,且绞尽脑汁地回忆先前幸村有没有给她吃什么东西或者喝什么水。在排除“道德沦丧”的哥哥在冰激凌里动手脚的可能后,她惊恐的记起,睡觉前不久,幸村主动去厨房给她倒了杯热开水。 她胃不大舒服口很干,没多思考接过来就喝了。 半室月光下,留纱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躺在公主床上。她觉得自己真是警惕性太低了,在房子里只有孤男寡女的时候,居然就喝了幸村去厨房倒的热水。 通常这种时候,孤男都会忍不住对寡女出手。尤其今天自己洗过澡从卫生间出来时,幸村看她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 留纱深深的怀疑,那时候幸村就是在隐忍自己的兽性。因为时候未到,幸村给她倒水是在自己也洗完澡后。 于是她有些害怕地伸手尽量动作小的捏自己大腿部分的肉。 她一定要时刻保持保持清醒。 那颗莫须有加在热开水里的安眠药使得幸村在留纱心底的印象瞬间落千丈。 尽管他在她心里原本就没什么好的形象。 当然,幸村在纱纱洗完澡后的确是用了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她。但绝不是对她有所企图。那时候他只是后悔忘了告诉她,浴室的排水出现问题,所以热水不要开太大。 留纱拧自己的大腿拧得自己都有些受不了的时候,幸村还是站在门边,像一尊外形颇好底盘加了强力胶的石膏像。 他没有开口。 留纱突然意识到,也许幸村是有梦游症。 于是,先前关于他是恶魔是流氓、妄想欺侮国家未来明艳照人的花朵的评论,立马就变成了“原来他有梦游症啊”幸灾乐祸多过同情的感叹。 纱纱想起大叔脸问幸村,刚才和那个谁打比赛有没有不舒服,立刻就觉得这回自己一定是估对了。 幸村患有梦游症,而且病情严重到队友白天都会担心他犯病。 于是她放弃捏自己大腿的肉,双手抱住小腿安静蜷在被子里。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他,但还不至于要去害他。 人在梦游的时候是不能惊醒他的,所以留纱决定等幸村离开后再去客厅翻胃药。 但是幸村并没离开,在门口站了会儿,就步伐稳重慢慢朝她床边走过来。 留纱觉得紧张,手心都洇出汗来。 在幸村站到床边弯下腰就要进行下一个步骤时,她忍不住把脑袋蒙进被子里开始吼“流氓”。 她只吼了一次,因为胃痛声音不太大。导致幸村没听清楚,只觉得她是很不舒服才躲进被子里呻 吟。大概是不想被他看到。 “纱纱,”幸村伸过手去拉被子一角,“把头伸出来。” 留纱攥紧被角死活不肯松手,心里一直碎碎念无论如何要保住清白。 “把脑袋伸出来,我知道你没睡。” “我睡了……”留纱躲在被子里忍着胃痛说,“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即使抓不到也是要遭报应的。” 幸村听见她说话,伸手摸到她脑袋的位置,犹豫会儿动作很轻地拍了拍,“把头伸出来,你是不是不舒服?” 那个摸索她脑袋的过程让留纱觉得浑身很难受。 对于“道德沦丧”的哥哥隔着被盖也要下手的行为,她发自内心觉得气愤难当。 以至于最后幸村怕她不小心憋死动作强硬地把被子掀开时,留纱抓过幸村睡衣照着他手臂就是一口。 幸村痛得叫起来,“松开!” 纱纱决定不松开。她竭尽全力地咬他,在幸村想要推开她时五根手指就用力掐过去。 “你发什么疯啊?”幸村被咬得脸色发白手臂红肿。他从来没这么后悔自己去同情一个胃痛的小女生。 然后是生气。 从卫生间出来听见留纱在房间里哼哼。那种声音他很熟悉。从前今井医院住院时,病房隔壁是个胃癌晚期患者,瘦得像个鬼,经常痛得半夜半夜地哼。 今天留纱哼的声音跟那只“鬼”七分相似。 难免幸村会担心。 于是他很好心地回房拿来止痛药,又去客厅饮水机倒了些温水,可是站回房门口时发现床上没动静了。 其实那时候他完全可以不用管她,直接转身回去睡觉。 但是想起病房隔壁的那只“鬼”,他就没办法把她丢下。 他慢慢挪过去想问问她是不是?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3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是胃痛,结果一掀开被子就被对方狠狠咬过来,然后用手指掐他。 幸村有些生气,坐在床边瞪着她。黑灯瞎火留纱毫不客气一眼瞪回去,管他能不能看清。然后她抱着被子缩到靠墙的角落,声音有些发抖地说,“你这样是要坐牢的。” 幸村觉得莫名其妙,皱起眉毛,“什么?” “我是未成年,你……”她停顿一会儿,尽量不让自己声线颤抖,“你那个未成年,判刑是要加倍的。” “那个未成年?”幸村眼睛瞠大,反应过来后只觉得好笑。 留纱听出他在笑,心里变得更紧张。 完了。知道是犯罪知道要坐牢他还敢笑。 很快,她决定改变策略。原因是幸村在联合人塞给她一系列又辣又呛鼻的食物后却又在自己不抱希望时,给她买了支甜筒。 大概他是吃软不吃硬。 于是留纱抱紧被子,从靠墙的这头摸去靠书桌的那一头,半跪在床上,声音很虚弱地说,“我是伤残人士,麻烦你轻点……”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说话的时候纱纱已经弯腰成功从床底摸出那块未雨绸缪、趁人不注意从屋子外捡回来的砖头。 要是幸村一意孤行继续伸出魔爪,她就用砖头伺候他。 但实际上幸村已经受不了了。 他觉得多和田留纱的想象力已经丰富到令人匪夷所思、望尘莫及的地步。 若是他再不讲点什么,今天恐怕要没力气走出这个房间了。 于是他伸手去摸床头的壁灯开关,“我来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胃痛?” 留纱愣一下,连忙摇头,“不痛,不痛。谢谢关心。” “不痛?”幸村想去睡觉,于是不再废话,直接指指放她床头柜上的胃药和温开水,“这是止痛药,如果不舒服就吃一颗。还有,”他顿一下,把头转过来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地问,“你为什么要……” 那个时候,客厅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几把钥匙打在防盗门上,噔噔地响。 幸村站起来飞快朝门口走去。 不管是爸爸还是后妈,他都无法想象半夜看见自己在继妹的房里,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留纱松口气,把砖头又放回原处, 但没过两秒,幸村又以同样的速度蹿回留纱房间,并且小心谨慎地把门合上。 留纱迅速从床底把砖头摸出。 “门被反锁了。”幸村有些尴尬,转过身跟她解释,“应该外面在刮风。” 留纱点点头表示理解,“哦,你的门被风反锁了。” 幸村站在门旁默不作声,过了会儿,转过身来,“我知道你胃不舒服,先把药吃了。” “你怎么知道我胃不舒服?”留纱觉得奇怪,她掩饰得应该算好,为什么被他发现? 幸村拿过药瓶和温开水,坐到床边靠书桌的那头,“你吃了不少刺激胃的食物,后来又吃了冰激凌。” 纱纱心里开始翻白眼,想你是不是怕我不胃痛才故意买支冰激凌给我。但她没敢那么说。因为她可以肯定,不管是不是故意,幸村听到这些话将来再也不会买任何东西给她。哪怕是一支香芋味道的甜筒。 于是她样子很乖地摊开手掌,接过盖子里倒出的药,和了温水吞下去。 “我的被子。”留纱有些示好地朝幸村笑笑,指指被子一角。幸村稍稍起身,在她抖被子的一霎那,看见床边搁了一块半大不小的红砖。 幸村觉得很无语。 她竟然在床上放转头。 纱纱知道顺着幸村的眼光低下头,也瞧见那块红砖。一时觉得尴尬,想了想,问他,“你到底怎么发现我胃不舒服的?” “我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你门没关,你的声音听上去,很……”幸村当然不能说很像那个胃癌患者,他只是犹豫下,说,“很痛苦。” “其实也不是很痛,”留纱不好意思地笑一下,把那块砖当幸村的面收回床底。 幸村问她,“你为什么在房间放砖头?” 留纱语气很平淡地回答,“怕被人欺负。” 他立刻意识到她口中的“人”是指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总不至于讲“我不会欺负你”吧? “其实你人还是不错,”纱纱沉默一阵,觉得胃里小矮人又开始跳舞了,“……请我吃甜筒,”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整我,“……知道我胃不舒服又拿药过来,还有水。” 幸村瞅见她额头有汗渗出,站起来说,“你躺下吧。躺下胃好受一点。”然后望一眼白色雕有暗花的房门,“等他回房间休息,我就出去。” “你房门不是反锁了?”纱纱又想伸手去摸砖头了。 “我去客厅睡,如果爸爸问起来,我就说是房间太热了。”幸村迟疑着又转过头去看房门,“现在出去被看见了,这样不好。” 留纱点点头,抱着被子躺回原先的位置,觉得幸村干站着好像有些可怜,就叫他搬椅子过来坐。 幸村点点头,先帮她摁灭壁灯,然后坐回书桌前,转身对着公主床说,“你睡吧,等他回房间我就走。” 留纱把小半张脸藏到被子里,声音隔着一层棉闷闷地飘到空气里,“那我睡了。谢谢你的药。” 幸村坐房间里等了快半小时,听到父亲关房门的声音,这才起身去开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到被子里留纱在哼哼不断。 他犹豫几秒,折回身去看。 “你……怎么了?”幸村打开壁灯,发现她眉毛眼睛都皱到一块儿,表情十分痛苦。 这回她没有摇头,反而把手搭在幸村手臂上,晃了晃,“胃痛!” 到底多少钱才算贵呢?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幸村叫醒爸爸,和他合力把留纱送去离家最近的医院。 那天幸村老爸喝酒不少,出门的时候衬衫里层都穿到了外面,走起路来有些摇晃,手还要时不时去扶扶墙壁。幸村有些后悔叫醒他,又不能对父亲说“您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送她去医院”。 半夜街上格外的安静,马路边站了会儿等不到车,他只好背起留纱往医院跑,边跑还要回头去看自己父亲,生怕他会倒在路边。 所幸午夜的凉风吹走了不少酒气,幸村爸爸紧紧跟在儿子一侧,路上就讲了一句话,“精市,把你妹妹背稳了,别摔下来。” 幸村点点头,跑过三条街才到医院。那时候正赶上医生护士交班,电梯几乎每层楼都停,一停就进进出出很多人。幸村有些着急,干脆在五楼背她下了电梯,穿过人行通道往上又跑了段距离才到急诊室。 医生一诊断说是急性胃炎,还算不上严重,就开了点止痛药让她躺病床上休息,又叫护士准备毛巾热敷。 幸村见她吐过一次再躺回床上就没什么动静了,吓得一直跟在医生后面,问他妹妹到底怎么了。 结果穿白大褂的医生很奇怪地看他一眼,说:“她睡着了。这有什么惊慌的?”然后叫他安静点,别影响病人休息。 一时幸村讲不出话来。想问问是不是真的没问题了,念头一转,觉得她还能睡觉就说明胃不是很痛了。应该不算严重。 幸村老爸到前台给老婆打电话,可是对方手机一直打不通。没办法,他又退回病房,看了看睡熟的纱纱,招手把儿子叫到外面。 幸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手站在父亲对面,安心等着挨批。 结果父亲看了他半天,口吻琢磨不定地讲,“精市,我知道你疼纱纱,可也不能她爱吃什么就让她吃什么啊!晚饭吃那么多寿司,她能受得了?” 幸村抬起脸,心里满是羞愧。就是一点都不疼她,才让她吃的。 偏偏爸爸反过来说,害他连先前怀疑留纱没有自闭症都觉得是自己太过分了。 于是他点点头,皱着眉头跟父亲保证,“没有下次了。以后我一定注意。” 幸村老爸见他态度相当诚恳,觉得事情本来跟儿子也没太大关系,也不多责怪,又不痛不痒教训两句,最后才说,“我留下来照顾她。你明天要训练,回去好好休息。” 幸村不肯回去,“我留下来照顾她吧。爸爸明天要工作,应该您回去休息才是。” 幸村老爸转过头望一眼病房门口,轻轻摇头,“我等你阿姨过来,你自己先回去休息。” 幸村愣一下,想通父亲为什么执意不肯回去休息后,心里陡然觉得不是滋味。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把小半边脸别过去点,也望着病房门口,“那我再去看看她。” 他推开房门,在床边站了会儿,想到什么,突然返身跑出去找爸爸要钱。刚才出来得急,自己也没记住要带钱夹。 几分钟后,他从医院底楼的小卖部回来,手里捏了个热水袋,拿去盥洗室洗干净,准备灌上热水。水装了快一半,又摇摇头把热水全部倒掉,然后连同找零一起交给父亲。 “爸爸,我买了热水袋。”他把袋子递过去,“她可以抱在怀里。” 幸村爸爸点点头,想伸手去摸摸儿子脑袋,却发现幸村比自己还要高一些,不由笑了笑,“爸爸知道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你先回去吧。” 幸村这才离开医院。 但他并没有完全放心,第二天训练结束,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医院看她。结果被护士告知上午醒来家长就带她回家了。 这是幸村头一次觉得自己有点笨,居然没想到先打电话回家问问。于是他向护士有礼貌地道谢,打车飞快赶回去。 那时候留纱正坐床上吃新娘妈妈切成小块的菠萝。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放了一小碟葡萄,都剥好了皮。 她吃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只是脸上还是不敢摆出什么表情。因为新娘妈妈就坐在床边,手里拿了张白纸和一支原子笔。等女儿快吃完一样时,就握着笔在纸上写几个字,举起来给她看,“纱纱,是想吃左边的水果还是右边的粥?” 留纱就在心里感叹:我想吃鸡鸭鱼肉,猪牛羊更好。 虽然胃刚刚才好,可医生并没有说不准吃肉啊! 终于她心不甘情不愿在伸手在“粥”字时点了点,心里一阵哀嚎:为什么你不写皮蛋瘦肉粥?那是我的最爱呀! 于是新娘妈妈挽起袖子高高兴兴往厨房去了。 幸村进门的时候,她就在厨房很专心的熬粥。以至于继子进了女儿房间也没能发现。 那时候纱纱嘴里正咬了颗剥过皮的葡萄。幸村就在门边瞪着她瞧。 过半天他才开口,“你没事了?” 留纱“嗯”一声,扯张纸巾擦擦手,从被子里拽出一个热水袋,“你买的热水袋,很管用。” 幸村见她用了自己买的东西,心里顿时放宽不少,搬过椅子坐到床边,“你才回来,不要老吃冷的东西。” “医生说不能吃辣的不能吃太烫太冷的,没说不能吃水果。”留纱边说边门外瞟,生怕新娘妈妈这个时候进来。 幸村点点头,不知接下来该讲什么好,只好移开眼光,盯着床头柜上装葡萄的碟子。 留纱怀疑他是不是被自己老爸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家里的水果都不敢吃了,就端起碟子递过去,“想吃就吃吧。”然后补一个充,“就当是感谢你背了我三条街。” 幸村看看葡萄,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要假装有自闭症?” 留纱没能控制住,端碟子的手抖一下,“啊……”原来不是哑巴聋子不是痴呆是自闭症啊。难怪他们都很希望我开口讲话。 “难道你……”突然,幸村想起留纱放床上的半块红砖,有些犹豫,“……是怕被人欺负?” “呃……”一时留纱有些怀疑幸村的智商:得了自闭症才更容易被人欺负吧? 当然,其实幸村心里的真实想法是:你是不是为了骗吃骗喝才假装自己有自闭症?但是如此直接地问小病初愈的继妹,似乎有些不人道。 没办法幸村只能改口。只不过在看见留纱以类似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后,幸村为自己太过委婉的问法感到些许的后悔。 看见幸村半天不讲话,纱纱没来由地开始担心。她担心是不是自己眼神太过露骨,以至于质疑对方的智商被幸村本人看出来,万一恼羞成怒直接跑幸村夫妇面前揭穿她…… 于是她一低头,换一种眼神继续望他,努力把幸村的脸想成自己从前暗恋过的男生。 幸村看清这种差点能以柔情似水几个字形容的眼神后,内心忍不住狠狠汗了把。 这种眼神足以让自己误会留纱会低声下气来求他,但从昨天她毫不客气蹲去墙角的行为,已经充分的让幸村明白:留纱不会求他。她只会整他。 于是两人沉默了足足有三分钟,以真田昨日傍晚站甜品店门口等人的时间观念来计算,也就是一百八十年后,幸村终于开口说,“你放心。为什么你要假装有自闭症我并没什么兴趣知道,我也没空到处告诉别人其实你没病。” 留纱松了口气,心想那就好。 “但是,”他说“但是”的时候,留纱立刻就竖直了两边耳朵,生怕听漏一个字。 “如果你继续毫无理由让爸爸给你买很贵的东西,不,即使是很便宜的东西,我就会告诉他们,其实你没有自闭症。” 幸村字斟句酌讲完这一长串,安安心心坐床边等着留纱点头乖乖说“好”。 可惜的是,似乎纱纱只关心另一个问题。 “到底多少钱以上才叫很贵呢?”留纱表情极度认真地望过去。 幸村刷地一下就沉了脸色,真心觉得刚才那些话自己算是白说了。 他面无表情站起来,离开房间时又转过头警告她一回,“你最好不要乱花我爸爸的钱。” “所以我才问你到底多少钱才叫很贵嘛。”留纱撇一下嘴,心想很贵的不能买很便宜的不能买,那不贵不便宜是不是就可以买了? 至于理由,她已经完全想好了。 幸村就在她撇嘴的一瞬间,顿涌起股要摔门的冲动。 他动作利索地伸出手,正要将想发付诸行动,听见背后有个女人叫他,“精市,你回来了?” 幸村迅速调整表情,微笑着回过身,“阿姨,您在啊?” “我一直都在啊,”后妈对幸村回以女人特有、更为灿烂的笑,“纱纱想喝粥,我在厨房熬粥。” 客套话讲完,幸村很郑重的朝她鞠躬道歉,说是全怪自己没照顾好留纱,才害得她急性胃炎进了医院。 留纱妈妈笑起来,伸过手拍拍他肩膀,“我听你爸爸说了,纱纱肯叫你哥哥呢!我想,她一定很喜欢你。不然怎么肯开口叫你?” 幸村很是无语,想那是为了报复迹部她才叫的。 “仔细想想,上次拍照纱纱也跟你讲话了吧?”后妈越回忆越起兴,一脸的眉飞色舞,活像中了彩票,最后怕粥凉了,才端了盘子进去房间。幸村只好也跟进去,重新坐回椅子上,看后妈喂留纱喝粥。 幸村干坐着没事可做,不得已又道歉一次,“我很抱歉,害她进了医院……我……” 后妈把头转过来,“我知道不关精市的事,你不是背着纱纱跑了三条街?还替她买了热水袋?”她笑一下,语气有些感叹,“老实说,一开始我真担心你不喜欢纱纱,现在看来你对她是很好的。这两天你替我照顾她,我也很放心。” “哪里,我并没有……”幸村回过神来,有些好奇,“这两天?” 后妈点点头,“我的公司要集体培训,我得去外地住几天。你爸爸工作忙,照顾纱纱的事只能交给你了。” “这个……”幸村想说她根本不需要我照顾。连假装自闭症都能想出来的人压根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但他还是点头答应。 那时候留纱在心里惨叫连连:完了。想要一台电脑的梦想怕是不能实现了。 硬币与纸钞(上)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幸村第二次带留纱上网球场时,距离全国大赛不到两周。 当时他步伐稳健迈到场子边,右肩背了一网球袋,左手提了个深灰色环保袋。以至于柳莲二都在猜测他是不是买了什么东西来犒劳大家。只有不谙世事的切原觉得部长真搞笑,为什么要拿这么大的环保袋装便当盒。 然而在幸村站定、面色从容伸手从袋子里摸出一个垫子时,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在大家猜不到部长为什么打球还要带个坐垫的时候,真田已经开始往“幸村病又犯了”的方向进行无责任遐想。然后他很担心地走过去,还是板着一张脸放低了声音说,“不舒服的话,不要逞强。” 我们必须庆幸,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倍受争议的性取向,也无特殊阅读嗜好。于是这句听上去原本该引起无数女孩子眼冒精光的话,幸村只觉得真田紧张过度了。 于是他笑一下,把咖啡色的坐垫递给一旁的留纱,对着真田讲,“为她准备的。” 纱纱马上抬起脸伸过双手去接,顺便以灼灼的眼神告诉他,今天自己会非常听话。 幸村略低了头,不负众望在她脸上看出一句诗来,还是他喜欢过的那首:请用你美丽的眼睛看我的温柔顺从。 然后他立刻别过头,甩手一指附近的台阶,“你去那边等我。” 即使她真的顺从,那也是因为温柔背后有双随时随地可以掐死人的手。 纱纱拿着坐垫面无表情走向台阶的最高处,转过身,铺好垫子坐端正。 那时候站场子里听幸村训话的柳生,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对部长兼好友的他了解实在太少了。 喜欢看阿加莎的柳生,一直以为平时不经意间观察幸村的言行不说八分也有七分的了解他。 至少在幸村某次比赛前云淡风轻眼睛都不眨一下和冰帝的迹部抬杠,让他再一次觉得幸村就是典型的睚眦必报。 比如那次迹部景吾场上打一个响指、很没有创意地说“胜利是属于我们冰帝的。”幸村只是微笑着回答,“希望你们不要为即将到来的失败对未来丧失信心。” 不过后来立海大新闻社采访幸村,问他怎么会有如此胆色作那样的预言时,幸村却面色平静地说,“那不是预言,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搞得连柳生都觉得幸村有一点朝迹部发展的倾向了。 迹部是高调的华丽加嚣张,幸村是低调的骄傲加阴险。 这样一个骄傲容不得网球部飞进一粒小石子的部长,居然给继妹买了个坐垫以便她等在台阶边看大家训练。 柳生不怎么厚道的感叹:很久没看见这么善良的幸村了。 但事实上那个坐垫是用留纱自己的零花钱买的。负责掏钱的人是幸村。 因为新娘妈妈把留给女儿的钱全托给幸村保管了。 这也是纱纱觉得郁闷却还不得不用温柔顺从的表情看幸村的真实原因。 “道德没有完全沦丧”的哥哥是还了她零花钱的一半,但为防止她乱用钱、用完了就找大人要的无耻行为,幸村扣下另一半钱,说你用完了那些我再给你。当然留纱就聪明地意识到,如果没过两天就去找幸村要,他是一定不会给的。顺便补一个充,经过昨晚幸村不但没有调戏妹妹反而卖力背了她跑到三条街以外的医院后,纱纱觉得他品德还是有挽回的余地的。 尽管原本她上医院就是他害的。 于是,在早晨的凉风把留纱额头吹得冰凉的时候,幸村站在网球场内安排大家作常规训练。 台阶最高处的对面,距离网球场相同的距离,有两个小男孩手里拿了航模飞机正在议论她。 一个咧开嘴对着另一个笑,用飞机的尾巴指着纱纱说,“你看,这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笨蛋。” “我不信,”另一个小男孩使劲摇头,把嘴撇一下,“连钱都分不清的人怎么可能升上初中?” “你的意思是我在撒谎?”小男孩手一动,把飞机尾巴对着自己朋友,“不信你自己去试试,她真的分不清钱的大小。” “那分清了怎么办?” “分清了算我的。没分清算你的。” 我们暂定神奈川某附小两个不知名低年级小男生,手持模型飞机的为甲君,另一个为乙。当小乙不肯相信甲君说留纱分不清钞票的面额时,决定放胆拿自己身上的两枚硬币,五十与一百元去看看坐网球场斜对面的女生究竟是不是一个笨蛋。 他们肩并肩从看台的另一头不辞劳苦绕过来,然后甲君率先跳到纱纱跟前,还算客气地开口,“同学,问你个事。” 留纱忽然感到一片黑云罩上自己头顶。她抬起头,看见一个头发剪成马桶盖的脑袋。 甲君对留纱抬脸却不开口的表现非常满意,想果然笨蛋就是笨蛋,然后拉一把小乙,催他,“快点,把钱拿出来。” 留纱有些困惑。以为小学生出来下暴的念头瞬间被打破。当然,她也放弃了向幸村呼救。因为那个“马桶盖”不是叫她把钱交出来,而是让同伴掏钱。 小乙掏出两枚硬币,微微红了脸做出乖学生向老师提问的样子,把硬币递到她面前,“你说,你要哪一个?” 留纱搞不清状况,盯着球场不说话。 小乙明显沉不住气,毕竟还是拿衣袖抹鼻涕的小学生,于是转回头不怎么高兴地看甲君,“你不是说她分不清钱的大小?她根本就不理我。” 甲君有些委屈,“不可能!以前她都是拿那枚小的。” 纱纱终于从球场上收回视线,一面感叹一面伸出手去。 你们可以不精通电脑,但是不该不会用搜索引擎。只要稍微打几个字就能知道,自闭症患者只是自闭,并不是弱智到分不清硬币的大小。 于是她伸出手面不改色拿走了那枚价值五十元的硬币。 一旁传来甲君很得意的笑,“看吧看吧,我就说,她是分不清硬币大小的。” “那只是硬币,还有纸币!”小乙个性略显毛躁,话没说两句又准备掏钱了,摸了半天只摸出一包纸巾,“我没带那么多钱。” “那明天带够了钱再来。”甲君觉得自己赢了,拉着同伴哼着小调走了。 留下“笨蛋”手捏一枚五十元硬币,满心欢喜坐在台阶上,心想明天也要跟着幸村来看训练,顺便拿钱花。 心里有了盼头,脸上很自然就要露出笑来。 纱纱打算瞅着没人的时候暂时放松面部神经,脑袋一低才发现场子上幸村和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望着她瞧。 硬币与纸钞(下)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大约两分钟以后,幸村走到台阶最高处,低了头看她。 纱纱迅速藏好脸上笑容,眼睛望着球场,一动不动。几秒后听见幸村开口,“刚才那两个小孩干什么?” 留纱立刻回答,“问路。” “问路?”幸村如果相信她,那就是名副其实的弱智一头,“不可能。他们给了你什么?” 留纱觉得瞒不住也打不过幸村,只好吸了口气,说:“报酬。” “什么?!”刷地一下他脸色就变了,像被人骗走了两个月的零花钱,一时羞愤难当。 那时候纱纱怕幸村理解力不够,很体贴的重来一遍,“他们问路,我讲解得很清楚,于是他们给了我报酬。” “你给别人指路竟然还找人家要钱?”幸村很难得用这种要骂人的口气讲话。通常他只是以嘴角弧度不同的笑去灭对方的威风。可是今天,他深刻的明白,她根本不需要微笑。 留纱说,“他们主动给我的。” 幸村皱眉,“你不知道拒绝?”这一句纯属废话,她只是不想拒绝。 “那你把他们找回来,我把钱还给人家。”她抬起脸眨眨眼睛,表情有些无辜地看他。 幸村立刻就火了,又不能打她,只能以凉飕飕的眼神凌虐对方长达一分钟之久,转过身时冷冷抛出一句“既然你有报酬,中午就用自己的报酬买便当。” 留纱觉得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告诉他,其实报酬只是枚五十元、仅供打一次公用电话的硬币。不过想想就算幸村知道了,那也只是妨碍她第二次收钱。早知道……她莫名觉得沮丧,抬头看一眼蓝天。早知道就该拿那枚一百元的。反正幸村不管饭了。 但实际上幸村也是在挣扎到底中午要不要给她买午饭。因为去学校餐厅点餐时,柳生就很好奇地问他,“你不问问你妹妹要吃什么?” 那时候他很有回答“她爱吃什么自己买”的冲动,可是不敢。 幸村只能微笑着、以一种与年龄不符老气横秋的沧桑口吻说,“再过不久她就要进立海大上学,独立能力总是要慢慢培养的。我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照顾她吧。” 切原站在背后不解地扳指头,“我们在学校最多待十个小时,除去上课还剩四、五个小时,部长你不用二十四小时照顾她的。” 被柳莲二迅速拖走:切原你是不是皮痒了,去和幸村讲道理? 十米之外,留纱一个人静静坐在餐桌前等待,很有一种落花流水美人迟暮、交际花到了晚年被嫌弃的意味。 她穿了那件上次被幸村叫去擦台阶的果绿色连衣裙,心里有些忧伤。 因为她饿了,可是没钱去买饭。 于是方圆半径十米以内都能感受到圆的中心有股怨气传来。以至于柳生再去拍幸村的肩膀,假装不以为意地提醒他,“你妹妹好像不喜欢现在独立。” “随便她。”幸村一不小心说漏嘴,又立刻微笑着掩饰,“如果她不想,我会帮她买。” 于是幸村端了自己的餐盘回到留纱跟前,把盘子放下,语调没有起伏地问,“怎么?你的报酬不够?” “我的报酬够打一次电话。”留纱低头望着他盘子里的蔬菜,里面有她最爱吃的西红柿。 幸村觉得她不敢抬脑袋,总算是愿意直面自己的错误,换了种口气又问,“那你想吃什么?” 纱纱伸出手慢慢把餐盘拖到自己跟前,抬起眼脸上换一副诚恳的神色,“你打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 这时候,仁王端着餐盘坐过来,看见留纱仰面以一种恳求里带了点忧郁的眼光瞅幸村,突然觉得有些纳闷:为什么幸村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 当然,这种感触在幸村走回点餐处又端回碗热汤的时候顿时化为乌有——仁王想,幸村心里还是人性尚存的,虽然对我们是温柔的残酷,可对亲人总是和蔼得真实。 下午的训练继续枯燥难捱,切原赤也穿着一身土黄|色的队服围绕操场先慢跑两圈。他真心希望快点一雪前耻打败青学,所以热切期盼决赛的来临。 那时候留纱依旧坐在台阶的最高处端端正正望向球场。她看底下的风景时,不知道球场边铁丝网附近一双眼睛也在看她。 后来那双眼睛的主人被身体预热完毕一旁等待上场的切原发现。 那是二年级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女生,有时候午间休息会挤在人群里去小卖部买买零食。于是,不大不小的立海大校园里,切原和她很打了几次照面。 因为她多半是保持一脸酷酷的表情,跟全天下人都欠了她五百万似的。 某次切原好容易挤进人群的中心,朝小卖部老板伸出手要一个肉松面包。他只是肚子饿了想吃个带肉馅的面包填填胃。结果身旁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老板,一个肉松面包,谢谢。”小卖部的大叔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将货架上最后一个面包递到另一双手里。切原本能地吼起来,“是我先来的!” 女孩子转过头表情很酷地瞥一眼他,刷地一下撕开装面包袋子的封口,抖出一点动作流畅地咬了一口,然后问他,“现在你不要了吧?” 切原含恨又从人群里奋力挤出去,并迅速推翻自己先前对她声音的评价——什么清脆悦耳,完全就是很难听、很难听、很难听。 现在那个女生两手抓着铁丝网,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坐高处的留纱,切原有理由怀疑,她绝对不只想抢一个肉松面包那么简单。 于是他出于要本能想告诉幸村,搞不好有什么人想算计他妹妹。殊不知此刻最想算计留纱的是幸村自己。 当然,最后切原没好意思说出口。主要是觉得把自己被女同胞插队抢走面包的事说出去后有损他立海大王牌的威名。 隔天上午,那双眼睛再度出现了,还是瞪着留纱看。 第三天下午,那双眼睛再度登场的时候,切原的警惕性已经提高到不可自拔的程度。因为不只跑圈,就连做特殊训练时,他也会忍不住偷偷去望那双眼睛的主人,然后把脸别过去瞅一眼纱纱。 可惜的是,留纱没发现场子边有双女人的眼睛在看她。她只发现场子里切原隔三差五就转脸过来看。 但她没有时间去在意。这时她盯得更多的是柳生的好搭档——仁王雅治。 留纱从心底觉得这个人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现在将时光拉回到仁王同情心泛滥想逗留纱笑笑的那个上午。也就是那双眼睛首次出场的第二天。 那天幸村将网球部的训练安排在下午,午饭前跟着真田一起商量比赛后什么时候让切原上任的相关事宜。 他们边走边讨论青学特意去某座山的一次集训,都觉得即使他们训练有成也打不过立海大。 商量得最欢乐的时候,真田看见幸村的妹妹背靠着墙壁,表情很柔弱地站在一个角落里。她的对面,是两个个头比她高不了多少穿短裤背心的小男生。 真田说,“幸村,你妹妹在那边。” 幸村立刻把头转过去看,认出是昨天留纱说问路的那两个男生。 忽然他意识到那两个小子不可能是在问路。总不至于昨天问过今天又来,以为是菜市场买菜啊。 他回忆起昨天从球场到家里留纱一句话没跟她讲,就想大概是自己误会她了。——她没有指指路就收人家的钱,是“人家”在欺负她。 于是,在看到留纱被两个短裤小男孩“逼”在墙角阴影里时,幸村心里那根名为“我是她哥哥”的弦奇迹般地再度绷紧。 他沉下脸色走过去决心帮她,却看见两个男孩分别从裤兜里摸出两张纸钞,递到留纱跟前。 其中一个问她,“你自己选一张。”然后甲君把小半边脸别过去冲小乙挤挤眼睛,“我说过了,就是五千和五十块放在一起,她也不知道该选五千。”最后笑出声,“她是个公认的智障!” 幸村很不舒服,没想到背后有人说他妹妹是智障,还当着她的面。 他阴了一张脸就要发作,对面的那个“智障”就在那时伸出手,动作利索拿了甲君摊手掌上的五千元,拨开他们俩,直接站到幸村背后,扯一扯他的衣角,“精市哥哥。” 幸村又气又觉得好笑,一本正经转过身拉着她朝前走。背后传来“马桶盖”小鬼的惨叫:我的五千元啊!那是我存了三个月的零花钱! 这时候仁王登场了。 他哼着小曲从巷子另一头拐过来时,看见两个小鬼哭天抢地一溜烟从自己身旁跑过去,其中一个发型酷似西瓜太郎的小男孩转过头冲着身后挥了挥拳头,“你给我记住!” 仁王顺着他拳头的方向望过去,看见留纱半“躲”在幸村背后,一只手攥着他衣角。 一瞬间仁王觉得她真的很可怜。在别人发狠话说“你给我记住”的时候她没有还口的能力,只能垂着脑袋站幸村背后真的把这一幕记住。——可怜的小女生,竟然被比自己还小的小朋友欺负。 于是仁王在心里作了个伟大的决定,就当是为报答幸村即将第三次带领立海大奔向辉煌——他决定逗留纱笑一笑。 这不是威胁,是自保(上)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仁王作这个决定的时候,非常庆幸那日上午是自己整蛊玩具的采购日。他单肩背了不怎么小的黑色运动包,里面装了两个新的、一个与家里一模一样前两天不小心被摔坏的玩具盒子。更重要的是,里面放了他s柳生的必备品:一副眼镜、假发和一丁点人皮面具。 当时仁王抬手臂和幸村他们打了招呼,转过身飞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以至于真田都怀疑他背包里是不是装了怕别人知道的东西。 十来分钟后,当穿了一身土黄|色队服手提黑色塑料袋的柳生出现在前方五米远的巷子口时,幸村心里有数了。他知道那是仁王,从时间上推测铁定没错。只是他搞不太明白,仁王这时候扮成柳生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弄明白了。因为“柳生”步伐平稳地走过来,向自己、真田打过招呼后,他低下头伸手去摸留纱的脑袋。 那时候幸村很想提醒他,留纱已经念初二了,不是谁逗都可以摆脱企图调戏的嫌疑。 但是留纱很乖巧地抬起眼,迎着“柳生”的眼光望过去。 忽然她想起来,这就是前一天那两个“马桶盖”来送钱时一直注视她的男生。 据说是幸村社团的队员。 从某个角度讲,算是幸村的“手下”。 他是不是从嘴型推断出那两个男生当时在讲的话? 纱纱有点担心,将注意力放在“柳生”的眼镜上。她开始猜测他眼睛的度数,很快又觉得即使是飞行员中的精英,也不大可能从几十米远的低处看清楚两个男孩的口型。就算他真的能看见,那还必须具备一定的特异功能,比如透视。因为当时其中一个“马桶盖”是背对球场的。 所以留纱不大想理他,望他一阵后就把脑袋别过去点,看着身旁浅灰色的墙壁。 “柳生”原本只弯了腰,见她完全不理自己,只好蹲下去,从手里的塑料袋取出某样东西。 “她看起来不大高兴。” 这句话是抬头对着幸村讲的。 幸村含糊应一声,心想她现在肯定很高兴。因为白白拿了五千块钱。 “小朋友应该多笑笑,这样才能长高。” 仁王露出平时柳生经常露出的那种笑,谦和里带了丝自信的从容,在身旁冲过去一只叼了骨头的小狗时,将手里的魔术盒子递过去,“纱纱要不要看看盒子里面是什么?” 留纱本来有些鄙视他,说什么“多笑笑才能长高”的话,明显是把自己当成智障打发。但是他递过来盒子,又是幸村的队员,她仰起脸看看幸村,示意自己是不是应该打开。 幸村拍拍她肩膀,“你打开看看吧。” 纱纱伸出手,打开那个盒子,有些意外地发现,里面还是个盒子。只不过体积比外面那个小一些。 那时候她想起一个故事,隔壁的一个姐姐经常给她讲的故事: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 一个可以无限循环讲一天一夜都没有问题、但是没有任何情节的故事。 一开始纱纱很感兴趣,还很傻很天真的以为总有一次那个老和尚会给小和尚讲不一样的故事。但是当她知道一块等于两个五毛的时候,就明白那个故事永远没有结局,或者它的结局只是无聊。 讲它的人很无聊,认真听它还期待不一样结局的自己更无聊。 于是她变得不怎么喜欢那个邻居的姐姐,因为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她总是只讲同一个乏味异常的故事。其实她知道灰姑娘还有白雪公主,可是她懒得讲给纱纱听。声情并茂说一个故事大概要花五分钟,可是讲一个没有情节可以完全打消人兴趣的故事只需要一分钟不到。 后来纱纱就不找她讲故事玩了。她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4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玩了。她觉得那个姐姐老是敷衍自己。 现在的“柳生”就像敷衍自己的那个姐姐。 所以留纱懒得再去碰那个盒子,只是把头转向刚才的方向,一言不发。 仁王笑眉笑眼地鼓励她,“留纱不想看看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纱纱以“继续不搭理他”表示自己确实不想。 “柳生”将盒子收起来,保持自己脸上一贯的笑容,从塑料袋里摸出一块口香糖递过去,“这里面有惊喜噢~” 留纱瞥一眼他,没有讲话。 身旁幸村很想提醒他,她不是小学二年级,是初中二年级。还有自闭症真的不等于弱智、白痴。为什么大家都像逗孩子一样逗她,好像留纱心智都没怎么发育似的。 真田现在终于肯定,这是仁王不是柳生了。 因为即使柳生会穿着队服蹲在幸村妹妹跟前,也不可能从手里的塑料带里摸出两个玩具来逗她。 于是真田在感叹仁王的童心未泯时,也难免觉得仁王是不是稍微傻了一点。拿玩具逗逗小女孩结果人家根本不理他。 “柳生”没办法了,只好使出杀手锏。 在伸手一把拉掉头上的假发时,他开始幻想留纱脸上露出惊讶的笑来,然后是幸村很难得的、在网球以外的称赞:仁王,多谢你了。多亏你,纱纱到现在脸上才露出笑来。 可惜那真的只是幻想。 生活通常只带来幻想无法实现的失落感。 比如留纱看见“柳生”一把扯掉自己头上的假发,然后取下眼镜双手顺着眉毛眼睛往下一抹,川剧变脸似的换上另一个没什么印象的男生的脸貌。 她就想,这个人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估计刚才他是扮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而且他扮得挺像,反正幸村和大叔脸的同学都没有认出他。 可问题是,能完完全全扮成另一个人的模样是一件很值得夸耀的事? 其实她不认识仁王也不怎么认识柳生,只知道那个戴眼镜上次和幸村一起注视她的男的叫柳生。但那个“男的”不仅不是什么名人,甚至在学校还没有幸村和大叔脸有名。至少幸村手下还握有一个社团。 那样一个名不见经传、不怎么帅气也没有惊人的身高的“男的”,纱纱搞不懂为什么对面这个人会觉得能够模仿他是一个压轴戏。 其实幸村也没搞懂。 他知道平时仁王就是对s柳生乐此不彼,有时候也算网球上的战术。不过对这个战术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用到自己妹妹身上,他不明白。 连真田都开始觉得仁王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发神经地冲出来模仿柳生。 以至于最后他看着戴眼镜的仁王从塑料袋里取出一个吹泡泡的玩具要送给留纱时,忍不住说,“下午的训练不要迟到。” 仁王觉得倍受打击。 平时他s没被人拆穿自己主动坦白时,总会引来周围一圈的惊叹声:好神奇、好厉害的s技术。类似的称赞是很稀疏平常的。 可是今天他自己把假发扯下眼镜摘掉又戴上,不但留纱没笑,真田还叫他训练不要迟到。 后来幸村很礼貌地替留纱接过仁王递过的礼物,跟留纱说,“向学长道谢。” 于是留纱终于正眼看看仁王,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谢谢学长。” 但是那一瞬间仁王很清晰的在留纱眼睛里看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嫌恶。 他觉得愈加的沮丧。 以至于下午的训练都不好意思再去看留纱一眼。 他模仿柳生去逗一个自闭有些严重的小女孩,可是完全失败了。 或许换句话讲,柳生的脸孔不是想象中那么讨喜。仁王这么想的时候,很罪恶的发现自己心里稍微平衡些了。 那时候切原的眼光仍在那个女生和留纱之间不断徘徊。直到又一次输给不睁开眼睛打球的柳莲二时,他发现部长的妹妹不见了。 切原莫名的担心,立刻将这一重大发现告知幸村。 其实幸村一点都不着急,他知道留纱就算找不到路但必要的时候绝对会开口去问。但是他的队员不清楚。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为她担心,即使心里没觉得会怎么样脸上总是要装装样子,开口闭口就是“放心幸村,学校里应该很安全,她不会出事的。” 幸村很无语,想我知道她不会出什么事。她比一般的人还要聪明。 但是切原就说,“万一她出了学校怎么办?”摆出一副很焦急的样子。 幸村想,出了学校她也不会有事。她智力正常,而且身上带了钱。 很快,大家的行动还是统一。决定让一个人留下等待,其余的分头去找。 仁王立刻举手自愿留下。 幸村为他们很积极地要去找留纱觉得心里有些不爽。主要是对留纱不爽。她一个人说也不说就走开了害得大家要浪费时间去找她。 其中属切原最积极。 他感觉多半是那个不知名的女生得手了。可当他把幸村拉到一旁三言两语讲述那双眼睛出现的时间以及看着留纱时有多么的邪恶,幸村只是表情平淡地微笑,说或许是切原你想多了。急得切原都想把自己肉松面包被抢的事拿出来当实例,当然顾及面子他没那么做。 他只是更加积极地去找留纱,从立海大初中部二教楼一直绕到高中部办公大楼,然后在绕回初中部一教楼后门附近的小凉亭时,看见纱纱一个人站在亭子旁观赏池边。 那个女生站在她背后,正向她伸出手。 这不是威胁,是自保(中)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切原赤也第一次参观立海大初中部时,最不喜欢的就是一教楼后门那个观赏池。原因是当时一对看不清脸貌的情侣站在水池边互诉衷肠,然后男的掏出了一块颜色奶黄的手帕,在春日的晨光里送给女方。 使得切原发自内心的感觉,他太娘了。 一个身材魁梧挺拔的男人,居然从盒子里摸出一方格子手帕,送给女的。 但当他两年读下来,知识随着身高一起往上拔了点时,切原发现自己错了。 那个男的并不是娘,而是小资。 他装小资。所以导致切原开始看不惯一教楼凉亭一旁的观赏池。 因为它太小资了。就如比起冰帝,他始终要觉得青学那群人要顺眼点一般。 冰帝的人太小资了。听说部长迹部没事的时候就一个人听听交响乐、开船出海去钓鱼,并且一伙人动不动就换了衣服去西餐厅聚餐。 对此切原很不能理解。 他觉得是男人就该猛一点,不猛也至少要酷一点。不要成天围绕个养金鱼的池子谈情说爱、念念俳句送送手帕什么的。至少也该弄个psp打打格斗游戏才对盘啊。 这也是切原其他科不至于差到倒数唯独做英语考卷只能靠硬币的原因。 因为英语也很小资,而且使学它的人一起小资。 有时候听隔壁那一桌下课了为练习口语硬是梗着脖子不停地你问我答, “你叫什么名字?”、“你来自哪里?”、“这是铅笔盒”“那是一本书”……后来高级一点就成了“你知道厕所怎么去吗?”和“你对东京有什么看法?”。 切原烦透了,心想你学本国语没见这么热情。川端康成、渡边淳一你分不清楚,学abcd就来劲了? 所以他由抵触小资慢慢地变为抵触一切有可能让他变得小资的行为。比如去学英语。比如来这个观赏池旁看金鱼。 当然要在很多年后切原才明白,原来自己在别人眼里同样也是小资。原因是他打小球不玩大球,打网球不玩棒球。 篮球、足球玩得风生水起的男生,就觉得要靠拍子才能接球的男生都很小资,都不生猛。尤其是网球。因为一支网球拍比一颗篮球还贵。 但切原目前是觉得自己比较男人的。 所以看不惯这个水池的他,即使在担心幸村妹妹落入魔掌而四处奔走时,还是特意绕过了那个观赏池。 于是在又绕回一教楼,并从后门跨出去看那个水池时,切原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来。 如果他早一点出现,那个女人也不会趁机站到留纱背后,更不会把手搭到她肩膀上。 留纱也不会被她“推”进水池里去了。 于是,在纱纱掉进水池里的时候,切原满腔愤怒地奔上前,用尽力气一把攥住那女生的手腕,高声一吼,“你为什么推她?” 女孩子很平静地转过脑袋解释,“我没有推她。” “你撒谎,”切原很火大,因为犯人被现场逮住了居然死不承认,“我明明看见你手挨着她了!” “我是把手搭到她肩上,不过不是推她,只是想找她说说话。” “你不要狡辩,我看见了!你把她推到水池里。”切原脸上始终保持了高年级下暴低年级学生时的凶恶表情,就像她不承认就要随时随地预备把她一起丢进池子里一样。 那时候留纱孤零零跪在水池里,脑袋被斜前方的石头狠狠硌了一下。痛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于是她先在心里狠狠数落那块没长眼睛、突然从她面前冒出来有棱有角的石块,然后是骂切原和那个女生。 难道先拉自己从池子里站起来会不比争论那个女的到底有没有推她来得更为重要? 可是她被撞得头昏眼花,在勉强转过身时就已经没什么气力了。她抬起脑袋往上望,就要分不清哪个是切原哪个是那女的了。只是在想伸手去摸摸看后脑勺有没有冒红时,忽然两眼一花,惊觉面前闪过一土黄|色的人影。 切原站在水池边忏悔,他为犯人晴天白日的行凶感到痛心又为自己亲手逮到犯人感到开心,一激动就忘了留纱还坐在水池里。 于是只能在幸村把纱纱从水里抱起来时,表情有些严肃地说,“部长,我看见了,她把她推下去的。” “你要我说几次?”那个“女的”把嘴一撇,很不高兴地反驳,“我没推她。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推她了?” “两只眼睛!”切原一眼瞪过去。 “那只能说明你两只眼都瞎了。”那“女的”立刻还嘴。 “可是你把手搭她肩膀上了!” “我说了只是想找她说说话!” 幸村瞅一眼切原又看看那“女的”,也不敢肯定是切原看错了还是她在狡辩。就着湿了半截的裤腿,往水池边一站,脸上不带一丝笑地说,“我先送她去医院。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于是留纱第二次被幸村带去医院。唯一不同的是,上回他是背了她跑过三条街,这次是抱着她走了一条半街。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就是医院,虽然不怎么大。 那天幸村爸爸小组开会讨论新项目,手机开震动一直不去看屏幕,导致幸村一个人在医院一直守到晚上七、八点。期间纱纱醒过来一次,说了没两句又睡过去了。闭眼前她讲了一句话:“想吃皮蛋瘦肉粥。” 幸村没办法,只得打电话给刚离开医院的真田,说你给我带碗皮蛋瘦肉粥过来吧,我实在不敢走开。 因为留纱一直浑浑噩噩有气无力、讲了几句话可是没一句能讲清楚。 于是真田再回病房的时候,手里提了三碗粥。 他看了看床上的小女生,对幸村讲,“情况不乐观?” 幸村摇摇头,“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头部没撞到要害。不过她一直不醒,醒了又睡,不知道是怎么了。” 真田认真思考一阵,想说大概是平时睡眠不足,又觉得说出来场合不对劲,只好憋在心里。 后来直到真田和幸村都喝完了粥,留纱才慢腾腾睁开眼,目光很迷茫地看着幸村的脸,看一阵后,声音很虚弱地说,“我饿了。” 真田帮忙把冷掉的粥拿去值班室微波炉热了热,端回来后又客套几句,这才离开。 留纱坐起来喝粥,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巴里喂,喂之前还要吹一吹,因为真田把粥热过头了。 她吃得很慢,看上去动作又有些吃力,搞得幸村差点要说“不如我喂你”,但是他忍住了。只是在床边坐了会儿,想了想,问道,“是她推你下水池的?” “不是,”留纱立刻摇头,伸舌头舔了添嘴角,“她把手搭在我肩上,说了句‘同学’。” “她没说别的?” “没有,”她把装粥的盒子放在床头柜上,勺子咬在嘴巴里问,“你听见我说要喝粥了?” 幸村愣一下,点点头,“听见了。”又问,“你怎么会跌进水池的?” “我吓到了,”留纱对他说,“因为我没发现身后有人过来。” “你为什么不坐在台阶上?要到处乱跑?”幸村想起来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下午的训练几乎被耽搁了四分之一。那是很宝贵的时间。 留纱把嘴一撇,说:“因为我想去厕所。可是不知道厕所在哪儿。” 本来想问你为什么会站在水池边,可是听到这一答案的幸村,一时没能消化自己的异样感受,决定暂时不问了。 只是把粥盒子又递过去,“前天他们不是来问路的。” “不是。” “你怎么不实话实说?”幸村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被人当白痴耍很好玩吗?” “他们那点钱最后不都给我这个‘白痴’了?”留纱故意带了点挑衅的口吻,一双好看的眼睛瞪着他,好像就是在赌幸村会不会生气。 可在他真的生气以前,又眼光一转,有些无可奈何地望他,“再说了,我告诉你你会帮我?” 这不是威胁,是自保(下)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幸村坐在椅子上,一手搭在床沿,想了一会儿,才说:“如果你没错我就会帮你。” “那你觉得我有没有错?”留纱问他。 幸村皱起眉头,口吻有些严肃地讲,“你们都有错。他们不该来取笑你,你不该借机拿了人家的钱。” “那你也有错,”她有些得意地看他,像是终于揪住了对方的小辫子。 “我也有错?”幸村愣住了,“我有什么错?” “我拿五千块的时候你也在场,可是你没有阻止,还让我躲在你身后。”她笑起来,眼睛里带了点幸灾乐祸的神色,很认真地说,“你是同谋。” 幸村又开始皱眉毛,脸色立刻沉了点,“看来我不应该帮你,帮过了你就翻脸不认人。” 留纱把粥盒子放一旁,吸吸鼻子,眼睛忽闪忽闪地看他,“你不但是同谋,说话还不讲信用。” “我怎么不讲信用了?” “你刚才说‘如果我没错你就帮我’,可是我明明错了你还来帮我。”她背靠着枕头,曲起膝盖坐好,把小半边脸埋在膝头,偏着脑袋看他,嘴角擒了分笑,“这还不叫不讲信用?” 幸村默默看她一会儿,最后才说:“以后就是你对我也懒得帮你了。” 留纱从膝头上抬起脑袋,把嘴撇一下,嘟囔一声,“你真小气,”然后又伸手去拿粥,“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忽然,她想起一个问题,医药费该怎么计算。 不过在她开口以前,幸村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你可以给你妈妈打电话。” 他把电话递过去,留纱没接。她咬着嘴唇想了想,说:“算了吧。我又没什么事,不要打扰她了。”然后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医生说你要留院观察,”幸村点点头,“我守着你。” “我不要人守,你回去吧。”纱纱端起盒子喝完最后一口粥,挥挥手叫幸村回去,不要管她。 “我不守着你就是爸爸来医院守,”幸村很平静地看她,“他这两天很忙,没有空。” 留纱看着幸村眼睛一眨不眨地提起自己爸爸,忽然意识到,幸村大概很不喜欢她。不过不是因为钱,是因为新娘妈妈取代了他妈妈的位置。 但她不打算去提这件会使气氛变更尴尬的事。她倒是不怎么在乎幸村会如何看自己,反正,他始终会送她到医院。 那天幸村果真在病房里守了一整夜,期间从值班室借了毛毯用用,被实习护士夸奖一番,又在对方质疑孩子的父亲怎么连女儿都不管了的感叹下,觉得莫名其妙。后来他才弄明白,是真田买粥回病房的时候被对方看见。 实习护士以为纱纱是真田女儿。 第二天清早,幸村在椅子上醒来,站起身伸伸手臂舒展筋骨。夏末的晨光从窗户外斜透进来,落在留纱蓬乱疏松的刘海上,飞起几点微光。 幸村走到床边,弯了点腰,看见她几乎一半的脸埋在枕头里,嘴唇微微张开,跟头发一样,嘴角也泛着同样的光点。 因为她流口水了。 一时他忍俊不禁,笑过之后就想,她再怎么喜欢钱,始终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生。然后他摸出一包纸巾放在床头柜上,推门下楼买早点。 于是留纱醒过来时,很惊喜地发现床的一旁放了一碗瘦肉粥和一包供她擦嘴用的纸巾。 不过那碗皮蛋瘦肉粥已经处于冷却状态。因为留纱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一点。 她穿好衣服,爬下床端着粥盒子去外面找微波炉,再回到病房时就发现虚掩的门里露出一半女人白嫩的小腿。 她顺着那双只穿了白色短棉袜的长腿往上看,发现是昨天和“卷发”在水池边起争执的那个女生。 “我以为你出院了。”留纱推门进去时,那个“女的”转过身来,盯着她看了一阵说。 纱纱没回答,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又爬回床上拉过被单盖好腿,将身后的枕头竖起来垫背时,听见那个“女的”问,“你的伤,没有很严重吧?” 纱纱还是沉默,看着她将手里提的水果篮摆到床头柜上,然后转过头解释,“我来是想跟你说,”她吸了口气,大概是被留纱头上的纱布吓的,“昨天我没有推你下水池的意思,我想你应该知道。其实,我只是有事情想拜托你,所以才叫你……嗯,把手搭在你肩上。没想到你会……” “但你不和我讲话,我还是不会跌进水池的。”留纱突然开口,低一点头,指着自己脑门示意她看,“这里破了块皮,很痛。” 那“女的”表情明显起了变化。她先是愣了下,接着想起什么似的伸手直愣愣指着留纱,嘴巴慢慢张成一个夸张的o,“她们说你不会讲话!” “自闭症又不等于哑巴。”留纱“嗤”一声,觉得对方有些肤浅。想了想,歪着脑袋看她,“你知道我不能讲话,还来找我说话?”她开始怀疑切原讲的是真的了。 “她们没说你听力有问题,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没别的意思。”她有些抱歉地看留纱,“没想过你会吓得掉进水池。” “但我还是掉进去了。”留纱边说边伸手一摸自己包扎过的脑门,“就算你说了抱歉,我的头还是会痛。” “女的”犹豫了。她猜到留纱是在暗示什么,又觉得对方那张洋娃娃一样精致的脸,看上去不至于会借机敲诈,于是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指……要我赔钱?” “不是,”留纱很快摇头,“正确的说法是,医药费。” “那不就是钱?” “当然,”留纱开始点头,“医药费的确可以用钱来体现。” “女的”沉默了。 她果然是在要钱。 但她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就算是家里牵出去的一条狗,咬了人也得自己负责,更何况是本人声带振动发出的声音。 于是“女的”在脑海里飞快估算了自己所存的零花钱,然后才问,“那你要我赔多少?” “当然,我掉进去不能完全怪你,”留纱想的是,如果她掉头就走,自己一定赖着她付全所有的医药费,不过对方态度很客气,使得她也开始变得客气,眨了眨眼睛道,“所以,我们都有责任,医药费对半分。” “那一半是多少?” “我不知道,”纱纱摇摇头,想了想说,“中午我哥要来接我,到时候……”她觉得幸村一定不同意让对方付钱,连忙改口,“所以不大方便,你下次给我吧。” 那“女的”看她几秒,渐渐脸上露出一种略显恶劣的笑,“学长来了就不方便?” “你想说什么?”留纱警惕起来,伸出去要端粥的手又缩回被单里。 “你没有自闭症,”她拉过椅子动作悠闲地坐好,“你是装的。学长估计不知道吧?” 留纱愣了一下,皱起眉来,“那又怎么了?” “你不怕我说出去?说你其实是装的?”她哼一声,脸上还是那点笑,似乎有些看不起她,“要是你没找我要钱,我也不会看出你是装的。” 留纱点点头,“没关系,就算你看出来了,你也不会说出去的。” “你那么肯定?”她再哼一声,说我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善良。 “嗯,”她把手伸出被单,端过床头柜上的粥,漫不经心瞥一眼她,“我相信你不是坏人,所以,”坏人的话,不会提水果上门。就跟肯去自首的肇事司机的确是在真心忏悔一个道理。 因此,留纱才敢很镇定地点头:“如果你告诉别人我是装的,我就跟哥哥说是你推我下水的。”她端过碗喝了口粥,拼命在脑海里搜索“卷发”的名字,把脑袋微微偏向一边,“有人看见的,他是我哥哥的队员。”结果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想起,只能抿下嘴唇作最后的补充,“你觉得,精市哥哥会相信我和他的队员,还是相信你?” “那是切原看错了!”她一手拍在床沿上,有些恼火地叫起来。 “不过切原学长并不认为是自己看错了。” “你威胁我……”她板着一张脸站起来,目光瞟到一旁自己为探病买的果篮,忽然有把篮子再提出病房的冲动。 “我没有威胁你,我不过是自保。”留纱尝试着安慰她,“放心,你不说出去的话,没人知道是你推我下水的。” “这还不叫威胁?”那“女的”嘟囔一声,又表情无奈坐回椅子上,“我什么时候推你下水了?” 留纱立刻回答,“按切原学长的话讲,应该是昨天下午。” “我说你……”她看着纱纱背靠枕头若无其事埋头开始喝粥,觉得很无语。 一方面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被威胁,尽管对留纱究竟有没有自闭症或者为什么假装自闭症,她的确没什么兴趣。另一方面,对方管同年级的切原连续两次称呼“学长”,让她觉得留纱也许不是自闭,只是大脑某些机能不是很好使。不然,实在很难想象一个正常的初中女生在威胁别人的同时除了面不改色吹凉手里捧的热粥,竟然还死不承认自己是在威胁。 “女的”被留纱那句“我不是威胁,我只是自保”彻底打败。 站门口的幸村也被打败了。被医院病房大门的隔音效果。 果然规模较小的医院连门的质量都会下降。 不过幸村并没怎么生气,只是单纯觉得好笑和庆幸。 幸好他阻止了网球部的队员一起来接纱纱。幸好连真田也没有跟来。 至于为什么好笑,不仅仅是昨天留纱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他:那个“女的”没有推她下水池。而是病房里沉默一阵后,传出纱纱有些无奈的声音,“好吧,既然你好心的替我保守秘密,医药费你只需要付三分之一。” 然后是“女的”有气无力地回答,“你的意思是指,我被你威胁了还要付钱给你?” “我说过了,”幸村想起她早上流口水的模样,很艰难才忍住笑,“这不是钱,是医药费。还有,那个不是威胁,是自保。你也可以看成等价交换。” “到底哪里等价了?我只吓得你掉进水池,也有责任,不过为什么我要替你保守秘密?” “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是留纱的声音。 噔地一下响起,这次是拉椅子的声音。 那“女的”站起来,在幸村慌忙转身的时候,叹了口气对留纱讲,“谁叫我喜欢你大哥呢?” 立海大与青学(上)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于是留纱在第二次进医院的时候,终于知道幸村在学校真的是个风云人物。至少有某个五官端正、身材正常的女生愿意为了他被威胁的同时还要付钱、替自己保守秘密,又心甘情愿再花钱拜托自己去帮忙。 但纱纱一开始是很不能理解中川的想法。因为在自己问对方到底需要怎么帮的时候,她只说,希望把幸村约去一家咖啡馆。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她忍不住开口问她,“只是约一个人出去坐坐就要花钱,你不觉得很浪费?” “我有约过他,但是,”中川作摊手状,眉心处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想约学长的人何止是我?可是他从来不会赴约。” “你就没想过冒充某一个他认识的人,然后把他约出去?” “那只会让还没开始的恋情直接走向结束,”她觉得留纱提出的建议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馊主意,于是毫不留情的予以驳回,“据说有人这么做过,后果是学长直接将她拖入了黑名单。” “他怎么做的?”突然她来了点兴趣。 “好像是说不喜欢撒谎的女生,”中川认真望过去,“所以,我只能拜托你了。” 忽然留纱很想反悔,原因是自己不想得罪幸村。于是她皱起眉头,“如果我把他骗出来,他也一样会讨厌我。” “不会的,你是他妹妹。” “会的,”纱纱摇摇头,告诉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应该知道。” 把自己的亲哥哥骗出来,和把后爸的儿子骗出来完全是两回事。前者最多就是做事欠考虑、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还成了被人一时蒙蔽,反倒成了受害者;后者直接和人品挂钩。一个不小心就是自己道德败坏,为了钱六亲不认、不惜坑蒙拐骗。 其实做的事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关系差异,导致性质不同。 “不会的,”但中川只觉得留纱是多虑了。于是她微笑着看她,像是对面正坐了未来某一天会叫自己大嫂的小女生,面色谦和而又温柔,“你知道的……”不过,在涉及到对方某个行为时,她还是结巴了几秒钟,“你……你有自闭症,学长不会、不会怪你的。” 留纱想了想,只能简单回一句,“也许。”也许不怪我,那是不可能的。 关键时刻,中川冲留纱面前伸出五个指头,晃了晃,神情严肃地讲:“再加五十如何?” “原来精市哥哥只值一把菠菜啊,”纱纱嘟嘟嘴,拖长了腔调,想起超市里那把价值一百五十元的菠菜,突然很为幸村不值。一个说对他一见钟情的女孩,给自己的钱还不如从前素不相识、拿飞机模型嘲笑她的两个小男生。 “学长是无价的,”果然她沉下了脸色,想了半天收回那五根手指,很笃定地对留纱讲:“我考虑了下,如果直接给你钱实在太侮辱学长了。还是我请你吃饭,你帮我约他出来见一面。” 考虑到吃饭也要花钱,留纱立刻点头答应。 那是她们第三次见面,地点在一教楼二楼的女厕。讨论的话题是就约幸村出来见面到底该付出何等的代价。 第一次见面当然是在水池边。她想找她帮忙,一拍对方的肩膀就把留纱吓得掉进水池里。 第二次是在规模很一般的医院。她提了果篮去看她,结果被对方威胁。顺便在自己表达其实对幸村有进一步想法的时候,被当事人听见。当然,中川自己并不清楚。不过幸村也不是完全清楚。他只听到中川说“谁叫我喜欢你大哥呢?”,却没听到留纱下一句问她“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大哥?”时,中川很镇定地回答:“我对他一见钟情,因为他样子好看。” 一个很肤浅但是非常实在的理由。 因为是幸村的一张脸征服了这个女孩,并非他惊人的球技或者良好的教养,所以中川不大想在约幸村出来见面上作过多的花费。那样太浪费了。 俩人的第三次见面以中川请一顿饭的代价让留纱无论如何约出幸村而结果。 第四次见面的时候,幸村极度重视的决赛迫在眉睫。他没有过多的精力,也没什么时间去管纱纱。以至于留纱出门和中川吃午饭,磨蹭到晚饭时间才回来他也没怎么过问,只是轻描淡写地对她说:“你要出门没问题,手机不能关。” 纱纱很乖巧的模样坐在饭桌前,一手支在桌面托住下巴,眼神“吧嗒吧嗒”地望着幸村,问道,“决赛那天你会带我去吧?” “你想去?”幸村把一锅咖喱饭端上桌子,看一眼她,“我不知道你还喜欢看打网球。” “我想看看你是怎么赢的。”她的语气异常诚恳,但难免有奉承的意味,不过幸村意外的觉得很是受用,于是嘴角带了点浅笑的弧度,铺平了语调说:“不是我赢,是我们会赢。当然,”他顿了下,把一勺咖喱饭舀进面前的碟子,“我也会赢。” 留纱点点头,“我知道你们会赢,你比他们都厉害,你更不可能输了。不过,”她舔舔干涸的嘴唇,吸了口气,有些小声的问,“你会带我去的吧?我没去过……嗯,我是说,我对东京很不熟悉。” “我会带你去的,”幸村把碟子送到她跟前,说:“放好手机,不要到处乱跑,”边说他在椅子上坐好,“到时候会有不少人去看。” “你不用为我操心,只要能赢比赛就好了。” “什么?”幸村很惊讶,他从来不知道她这么在乎比赛的输赢。或许,其实留纱骨子里是很喜欢网球的、而且对立海大怀有某种常人难以理解、一看就爱上的情绪——当然,想完以后幸村自己就想扶墙呕吐了。 “不过你赢了比赛要请我吃饭!”她笑得有些得意,把一小勺咖喱饭送进嘴里,“我要吃大餐!” 幸村愣了一下,想起一开始她在西餐厅里毫不客气点澳洲龙虾的样子,刚要皱眉头,听见纱纱期期艾艾地改口,“我的意思是指,只要好吃的就行,不一定要贵的。”到后来,声音愈讲愈小,“你好好比赛吧,记得一定要赢。” “我当然会赢,”幸村看看她,真心觉得她是不是受刺激了,用那种几乎不像她的语调讲话。但他还是收敛笑容,很平静地点点头,“不只我,我们都会赢。胜利只可能属于立海大。” “那我的饭……” “我会请你的,”幸村笑一下,想她果然没有不正常,“赢了比赛,大家会一起庆祝。” “不,”留纱立刻摇头,“你得单独请我。”然后补充一句,“在外面,不在家里。” 幸村猜到一些,不过因为不是请吃饭是请吃“大餐”变得不敢肯定,思忖一会儿,只是皱了点眉说,“如果你想这样,我可以请你。” 留纱眼睛擦地一亮,忙不迭点头答应,“好好,如果你输了,换我请你吃大餐。” “我不用你请。”幸村瞬间沉下脸色。 “我是说如果……”她讪讪笑一下,然后才指着碟子表扬幸村,“说真的,你厨艺挺不错,咖喱饭好吃,跟你的网球一样精彩。” 于是幸村刚要恢复的脸色再度黯下去,“辅料是超市买的。”意思是指跟他没多大关系。尤其不要拿网球和厨房的食物作对比。 纱纱很明白事理的点头,“我知道,你的眼光很好。不但买咖喱会选辅料,挑队员也是很独特……比如……”脑海里仁王乐此不彼s柳生、柳莲二始终不睁开眼睛以及丸井吃泡泡糖切原打红了眼的片段不断交替闪过,纱纱努力把怪异两个字换成“独特”,继续艰难的赞美时,被幸村黯了一张脸打断,“我承认青学强,但是遇到立海大,他们只有一条路。” “当然,”她真的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扯出青学。于是,连别人队伍里有些什么人都搞不清楚,她还是一反常态的点头附和,“没错,他们遇上你们,就只有输的那条路可以走!” 说完自己也想吐了,忙转身倒了杯水喝。 立海大与青学(中)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其实留纱一提起青学就不假思索地预言“他们遇上你们就只有输的一条路可以走”,并非因为她搞不懂热血动画片里主角必胜、真实程度硬过金刚石的定律,实在是她对动漫的概念依然停留在“樱桃子的爷爷叫友藏”、“多啦a梦与康夫是死党”以及原来阿瞬是女非男的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 简单来讲就是她不知道有部动画叫网球王子,更不清楚里面主角的队伍是青学。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灵魂进入了别的身体,并不明白自己在换身体的同时也跳进了另一个诡异的空间。 这也直接导致了将来某一天纱纱回到曾经的t市,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找到单位分给老妈一室一厅的小单元时,却悲哀的发现,那不过是动物园里一座公厕。 当然,目前手捧着饮料杯的她,心里只担忧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川的变心。 当初她问中川,你为什么会喜欢幸村时,中川回答,“我对他一见钟情,因为他样子好看。” 于是留纱很有些害怕,怕中川会对在场的他、他或者他再来一次一见钟情。然后她的午餐、晚餐、甜点或者饮料,无一例外会化为泡影。 因为不仅仅是观众席上有模样出众的男生,就连站立海大附中对面的青学各位,五官也是端正清秀,或者眉目疏朗。至于最边上那个戴帽子的,因为身高明显处于劣势被留纱直接划入了无害人群里。 中川应该不至于会看上比自己还矮的。留纱转过头去,飞快瞥一眼她,发现对方脸别向一边,眼睛正盯着什么看。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纱纱看到几个熟人。他们上次都很热情地为她点了寿司。但她并不认为曾经受过对方的好心照顾就要把五官、身材都不错的中川往他们身边推。于是她吸了口饮料杯里的橘色液体,毫不隐晦地提醒,“他们都比不上我大哥。” “啊?”对此中川投过惊讶的一瞥,表示自己一时无法理解。 留纱开始解释,“他们队长,那个……”她伸手抓抓头发,为自己还是记不住那个人的名字感到些许的不可思议。 果然她是太善良了。所谓记仇也有个时限,而那个时限真的很有限。以至于到现在,她已经完全记不起迹部的名字,连同他那张表情嚣张的脸。 不过,她比较清楚的记得,当初有辆很名贵的轿车开到寿司店接迹部。 所以她立刻补充,“他们队长不大好。” “迹部学长什么地方不好了?”中川很好奇,迹部究竟哪里不好呢?尽管她知道对方所谓的好,也不外乎就是家世、球技、身材、样子,至于人品,因为外界流传了“专情”“负心”“下流”多个版本。暂时她无法评论。 “他家有钱啊!”纱纱把饮料杯搁到一旁,两手一相拍,凑过去带了点神秘的说:“你知道的,有钱人家的小孩啊,就是那个什么……对吧?” “那个什么?”中川觉得自己懵了,朦胧中又感觉自己彻底懂了,于是顿了会儿,有些八卦地反问,“真的是那个?” 所以说,其实外界流传冰帝的部长人品下流龌龊、利用学长会会长一职以及有钱人家的少爷无情地摧残学校美少女,连美少男都不放过。那些都是真的了? 不然留纱为什么要说……那个。 她有些疑惑。一旁纱纱忙不迭点头,“是啊是真的,所以他比不过我哥。” “其实迹部学长的样子,也没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5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大哥的好看。”中川从零星的冰帝几人处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向场内的长椅,“学长的声音也很温柔。” 留纱当然明白,她口中的“学长”是指幸村,但她还是不无担心的询问,“你觉得戴眼镜的怎么样?” “你是指柳生学长?” “不,我是指真田学长对面那个人。”比赛前她近距离看过手冢,觉得他长相算不错。虽然是近视,但身残志不残。戴无框眼镜的他还来参加比赛,尤其带领一支队伍,都不怕眼镜被打飞。 “手冢学长很强,以前我看过他比赛,听朋友的朋友说,那次集训时他一个人打败了山吹的千石学长、冰帝的两个正选,还有不动峰网球部的正选。”那串她提到的学校与名字留纱依然没能记住,只是听见她停顿两秒后补充一句“不过,手冢学长输给了迹部学长。”时,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好可惜。” “为什么可惜?”中川转过头来,“迹部学长球技是不错,赢了也算正常。” “可是他戴了眼镜,多多少少还是会有所影响。”她又拿起杯子,吸一口饮料,很满足地砸砸嘴巴,“尤其是他来回跑动的时候……”但是,当她发现手冢压根就是原地不动也能接到球时,留纱一瞬间觉得自己见识真是太浅、太浅了。 不过,她还是一口气吸光塑料杯里的橘色液体,十分镇定地给予评价,“真不错。不跑还能接到球的话,就不怕眼镜被打飞了。” 中川几乎要晕倒,“我说……你就不能换一种表扬方式?” “嗯,”纱纱点点头,“很神奇。”然后在看到手冢即使跑动也接不住球后,忍不住感叹,“皇帝不愧是皇帝。” 那时候场地外几排无论男女从发型到服饰都没有太大区别的拉拉队,正嘶声力竭齐声呐喊:“皇帝!皇帝!皇帝!” 中川转过头,表情有些无奈,“我们就不能换个位置?” “你想跟我交换啊?”留纱搞不懂,半米不到的差距视觉效果会有很大的差异? 但她还是打算起身,却被中川一把按住,“我的意思是指,能不能往前排坐?” “不好吧,”纱纱摇摇头,示意她看场地内长椅上的幸村,“哥哥说了,不要乱跑,人多的地方不要去。” “那至少我们坐回立海大的阵地。” “你不觉得坐这儿才能看清楚精市哥哥的表情?” 感觉自己受压迫的中川倍感无奈,“那最起码我们不要坐在青学的阵地。”身前二十几米台阶处荡开一圈的加油声:青——学——!青——学——! 让她时不时就错觉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女间谍。但由于坐在了看台最高处,导致除了加油助威的呐喊,再听不见其他的议论。 “可是,”她很清楚,坐进人群里就意味着自己不能开口讲话,“如果坐去对面,就看不清哥哥的脸了。” “坐这么高同样也是看不清的。”中川立刻反驳。 “可是坐去前排,很容易引起纠纷的。”留纱很含蓄的咬咬嘴唇,突然伸手指向场地,“他的球拍被打飞了!” 然后是球场两方停止手上的动作,进行暂时性、别人听不到的交流。 那时候留纱就暗自窃喜,下注立海大附属会赢决赛,果然是明智的选择。 立海大与青学(下)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最终真田以7比5很微弱的优势取得团体赛首战的胜利。可惜的是,那时候留纱还是没能意识到立海大有输的可能。只是看到场上两个人都被对方打得连站都站不稳,发自内心的感觉,这不是搞体育运动,而是在进行格斗。当然真田格斗赢了,她觉得很欣慰。 于是在第二双打上场比赛时,她提出来想再买一杯饮料,且为自己荷包里即将翻一番的五千块高兴不已,就问中川,“我请你喝饮料吧,你想喝什么?” 此时的中川既为幸村坐长椅上优雅的姿势深感陶醉,又为自己即使伸长了脖子仍是看不清对方的脸貌感到些许的悲伤。她伸手随意挥了挥,嘴里吐出两个字:“随便。” 留纱立刻决定买最便宜的给她。 她站起来转身去找自动贩卖机,拿了两罐饮料再回来时,惊喜的发现显示牌上的比分已经变成了3比0。很显然,青学等于那个零。 纱纱把一罐汽水递给中川时,看见切原走到球网附近,挥手向对手致意。 “他在干什么?”留纱嘴里叼着吸管问中川,“拉关系?” 中川很不屑地回以一瞥,“怎么可能?那分明是挑衅。” 然后在留纱对于切原挑衅究竟是为了扰乱对方的心绪还是单纯想看敌手抓狂的样子时,切原同学再一次打红了眼。 不过纱纱是看不出切原战斗模式初始化的,只是在切原一个用力借球打飞对手的眼镜后,听见中川开始感叹,“出现了,恶魔的切原同学。” 纱纱一撇嘴,“他真狡猾。” “哪个他?”中川觉得莫名其妙。 “切原啊,”她拿了吸管在易拉罐里搅了搅,慢条斯理地解释,“把人家眼镜打飞对方就看不清东西了,连球都看不见,那还怎么打?”然后在切原一脚往前动作夸张地往地面踩过去时,一阵惊呼,“他太不理智了!居然踩烂对手的眼镜。”因为找不到借口不赔钱了。 一旁中川忙不迭点头,“所以才讲,是恶魔切原出现了。”不过在柳莲二拿球拍对身前的“恶魔”切原一捅再捅时,她立刻纠正,“其实只出现了半个。” 当然留纱是不会在意究竟是“切原恶魔”还是“切原半个恶魔”,反正别输就是了。 但在头顶金黄的光线下,当留纱被乾贞治拉开的网球袋里一排排齐刷刷的眼镜镜片反光晃花了眼时,除了感叹自己真应该和中川换个位置,她也觉得青学的队伍是真有几把刷子的。 至少他们的智商不错,戴眼镜的还知道在包里多揣几副,未雨绸缪。 不过对于切原的暴力行为,青学的海堂很快用了加倍的暴力举动予以回击——他为了报仇,把切原整个人都打飞了。 至少纱纱是这样想的。 并在切原站起来一瞬间完成变身之后,嘴里叼着吸管再一次开始感叹,“战斗模式升级了。”一边喝饮料一边撇嘴巴:“今后我绝对不学网球。”因为打飞陌生人她不忍心,被陌生人打飞她不愿意。 可是伴随战斗模式升级,切原的暴力变得更加暴力,而且很小气。因为他又是一球样子很爽地将对面的“眼镜”再一次打飞了。 留纱有些为切原感到不耻,“他为什么老是攻击他?他们有深仇大恨?” 中川颇有耐心的纠正,“那不是攻击,是打球。” “可是飞出去的是人,”纱纱把嘴撇一下,说:“就算把人打飞也该是那个头上戴头巾的,管戴眼镜的什么事?” “大概是乾学长比较好对付。” “所以啊,”于是在乾贞治第n次被打飞时,留纱对切原有了全新的认识,“其实切原同学也是比较欺软怕硬的。” 柿子挑软的捏——很不幸数据狂人乾贞治,看在留纱眼里几乎等同于软柿子。 中川默默垂下眼睑,一时无法搭话。 直到青学宣布弃权,下一场比赛开始。 不过留纱对仁王始终没什么好感,原因是对方曾经把她当幼龄儿童逗。于是在一开场仁王漂亮击出了连天才不二都无法回击的球时,她只抬眼看了下蓝天,“我想吃爆米花。” 中川又回以不屑的一瞥,“你以为看电影啊?吃爆米花?” “嗯,”纱纱转头冲她微笑,“我当是在看动作片,”在对方脸色变得几乎阴鸷、琢磨不定时歪着脑袋反问,“总不至于当成爱情片吧?” 不是动作片,是爱情片? 中川愣了下,把脑袋别向一边喃喃自语,“我觉得我要吐了。” 但是这部动作片纱纱看得很不爽。因为仁王离输不远了。 在显示牌上很清晰地标明青学4立海大附属0时,她不得不承认,青学的队伍不是真的有几把刷子,而是起码有二三十把刷子。 反正到后来,仁王被打得只能变装成曾与真田格斗的眼镜兄,以博对方的同情。——纱纱是这样想的,恐怖的是她也这样说了。 于是中川只能在留纱语气飘忽不定地说“他也真是不容易,为了让对方手下留情无法以真面目示人。不过话说回来,那位同学会看见是自己一方的人就不下狠手了?”然后在不二真的犹豫得迟迟不肯动拍时连自己也变得犹豫不决了,“他真的不动手了啊……奇怪……很明显那肯定不是他队友……为什么看见一模一样的人就无法下手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中川被一口饮料直接呛到,苦了一张脸劝她,“拜托你……不要再说了。” 于是纱纱决定不再作评价,因为她很是担心仁王真的输了。虽然她不喜欢他,但很希望他赢。那五千块能否得以翻一番,说到底也要靠仁王的努力。 终于,在青学终于赢了一场,换句话讲就是立海大附属才输了一场时,纱纱变得有些紧张。 这种紧张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丸井与桑原上场。并在丸井嘴巴里仍是喇叭开花一般嚼出个绿色的泡泡时,留纱恨不得跳下场一把拍在他脑袋上,好把他嘴巴里苹果味的泡泡糖直接打出来。 当然她没有这么做。反而在青学的菊丸上窜下跳打得手舞足蹈时,忍不住拍手称好,“他跳得真不错,像一只猴子,好可爱!” 实际上只是正常女生的天性终于战胜了对金钱的欲望,但中川觉得留纱的称赞几乎等同于背叛。 于是她皱起眉头,支手肘碰碰她,“我说你,立场太不坚定了,” 不过留纱并没太大的反应,只是冲她扮了个鬼脸在对方质问“你到底帮哪边?”时站起来说:“我想去厕所,你要不要去?” 中川曾几度觉得自己的神经完全跟不上留纱思维的跳跃。她可以从球场上乾贞治的眼镜谈到菊丸英二的舞蹈、又从丸井场上吹泡泡谈到人体内胃部的消化。 总之,她始终无法令自己的脑细胞像对方一样活跃。且在愣神几秒后发觉自己手腕已经被纱纱攥住,拉着她往厕所方向走。 可惜的是,留纱最终没能走到想去的那个地方。因为在途径练习场附近、看见一群奇形怪状手里却无一例外都拿了球拍的男性生物时,纱纱被一脸感叹号加问号的中川堪比老虎捉小白兔的速度一把拽进了旁边的树丛中。然后在中川发话以前自己先倒吸了一口凉气,“打群架啊他们?” 中川被留纱寒得全身一抖,将大半个身子藏到树干后面,用一惊一乍的语气问她,“你连一个都不认识?” 纱纱把嘴一撇,“有几个是冰帝的。不过,冰帝的就不打群架了?” “那个最矮的你没见过?”中川把头转回去,用地球人看外星生物的眼神上下打量她,“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他。” “嗯,”留纱点点头,在中川感觉如释重负的时候,很温柔地进行补充:“其实我见过他的衣服,很眼熟。不过那张脸我没什么印象。” 中川愣了一下,在不二周助的弟弟——不二裕太对龙马挥球拍子时,从牙关里迸出一句,“他是你哥哥的对手!” “可是他好矮。”留纱很不屑龙马的身高,更不屑那一堆男性生物的行为,“他们在干嘛?教他打网球?”然后叹口气不无同情的感慨,“青学也太可怜了。队伍都凑不齐,临到比赛了还要先教新手学会如何回球。” “……不是,你搞错了……”虽然不希望青学赢,但对于留纱觉得越前龙马连替补都算不上的想法,中川实在无法忍受,憋不住歪了歪嘴解释道,“青学的越前不是普通的角色,他打赢过不动峰的伊武、山吹的亚久津、圣鲁道夫的不二裕太,”顿了会儿先补充一句,“就是不二周助的弟弟。” 留纱很稳重地点头,“嗯,一个都不认识。” “青学的不二周助,就是赢了仁王学长的那个男生!”急得中川一个劲儿解释。 纱纱有些好奇地看她,“他赢了不二周助?” “是不二周助的弟弟。”中川予以纠正,被留纱表情不屑地附赠一个白眼,“我又不认识他弟弟。” “他还赢过冰帝的迹部学长。”中川再接再厉。纱纱终于有了反应,“这个我知道。大哥也赢过他。”她笑一下,弯起的唇里露出一口莲米似的白牙,“看来他不怎么样,输给我哥哥又输给那个个头最矮的。” 弄得中川张口结舌半天憋不出一句。——为什么你完全听不出我话里的重点? 然而当练习场上留纱认识或者不认识的男生都被那个子最不起眼以为是青学为凑人数拖来的替补打倒的时候,她终于有些慌了。 “他……他……”留纱咬着嘴唇神色紧张地瞅中川,“那个叫越前的,他学会网球了?” “他本来就会!”这次轮到中川不屑了,“所以我不是说了?越前挺厉害,他打赢过不动峰的伊武、山吹的亚久津、圣鲁道夫的不二裕太、冰帝的迹部,还有很多我记不住名字的。” 树丛里纱纱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她,“那精市哥哥呢?” “没打过,谁也不清楚。”她瞥一眼留纱,一把轻拍在她脑门上,“放心,虽然形势严峻,学长没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他是日本第一,知道吗?” “不知道,”留纱一手在树干上画椭圆,“我只知道,他不可以输。”因为输了那五千块就打水漂了。 半晌,看到连平时与幸村寸步不离的真田也拉了铁门走进场地时,留纱咬牙迸出一句“胳膊肘外往拐”后,又拉着中川往比赛场地跑去。 中川问她,“你不是要去厕所?” “不去了,我要看比赛。等青学输了我再去。” 留纱很有骨气地将比赛输赢与自己是否要去厕所的生理现象挂钩,且以自己抵制大自然的不可抗规律以示对立海大决赛必胜的信心。 中川当然不可能在留纱极度关系决赛输赢时很煞风景的说自己目前只想去厕所。于是她任由对方拉住自己手腕飞快跑回观众席,并毅然决然地同她并肩站回了立海大阵地。而且是靠前的位置。 但留纱并没有被“搞不好就会面临失去自己所有财产的危急关头”冲昏头脑。于是在前后左右身穿黄|色衣裙的一众女生齐呼加油、立海大必胜时,她微低了头变得沉默不语,只是在四天宝寺的小金一脸傻笑地跑去邀幸村来场热身赛时,很不文雅地在心中比划了一个字:靠。 “卑鄙。”心里“靠”过以后,她嘴上飞快吐出曾经看台湾苦情戏时不时就会冒出的那个词。 旁边中川立刻不转脸地问她,“为什么?” “白白消耗大哥的体力。”她垂下脑袋,生怕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嘴巴。 “学长很厉害的,”前面拉拉队加油累了,坐椅子上休息嗓子时,中川更不敢看留纱了,只能两眼望着空气解说,“学长好厉害。四天宝寺的人连一球都回不了。其实,听说上次越前和他差点打了平手。” 最后一句是特意讲给留纱听的。目的是为了宽她的心。 留纱的心的确很快就得以平复,不过不是因为中川的悉心解释,是因为幸村很快就打了虎皮装的金一个春天。 她联想起中川说金曾经和“矮子”打得平分秋色,心内立刻就换算成了幸村能够把水平与虎皮小男孩不相上下的越前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也见识一下春天。 于是她变得前所未有的放心,并为自己只是在坐一坐喝两杯饮料的情况下不禁赢了钱还能骗一顿饭吃感到激动不已。 这种激动的心情一直延续到青学的越前学成归来,举着球拍姿势十分嚣张地站在台阶上,对着底下的幸村一划,然后弯起嘴角讲了句足以表达他嚣张的台词。 当然留纱没能听清。不过在幸村披着外套优雅十足地一脚踏进场子里时,十分诚心地用手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架:保佑他一定要赢。 终于,决赛的决赛开始了。 这场时间只能以漫长、战况只能以艰险形容的比赛,看得留纱既痛快又不爽。 痛快的是越前不但接不住球、还屡屡为接幸村打过的球摔在地上。不爽的是随着比赛的进程、时间的绵延,越前居然能接住球了。不但能接住,回击过的球变成幸村接不住了。 于是留纱既担心又害怕,怕自己输掉差不多全部的家当还附送一顿大餐。甚至在越前像其他人那样完成变身、全身莫名其妙开始闪烁异光时,恨不得一步蹿进场子里把他打昏直接拖出场外。 但如此彪悍的行为自然不可能付诸实践。不过纱纱倒是把另一种宣泄不满情绪的动作演绎得十分到位。 那就是女人悲愤的哭泣。 在矮个子越前以六比四的优势拿下决赛、支持青学的一片欢呼、立海大阵地陷入静默之际,留纱哭了。 像是结婚前一天男友和另一个女人手挽着手出现,又像是辛苦生完孩子丈夫却只带了张离婚协议书到面前的凄厉哭声。 很快,几道女性哭泣发出特有的锐响划过幸村的耳膜。 如果她是一支球拍(上)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于是,在幸村满头大汗伸手接过真田递来的毛巾时,不远处留纱正双手紧抓着栏杆,放声嚎啕大哭。 那时候中川站在留纱背后。她一手搭在她肩上,轻轻一拍,表示自己对立海大输了比赛也是无限的惆怅。 其实中川眼睛里也是呛了些泪,只是怕幸村转过身时看见自己哭花脸、落下个不好的印象,硬是一抬下巴,将快流出来的泪水努力倒回眼眶里。 当然幸村的确是转过了身,并在仁王摇头感叹“她哭得好凄惨”的时候,拽了毛巾走到栏杆对面。 不过他并没正眼瞅中川,甚至心里没产生一丝一毫斜眼角去瞥一眼她的想法。他只是抬起头看了留纱几秒,迟疑一会儿把毛巾递过去,“不要哭了,纱纱。” 留纱移开捂着眼睛的手,看一眼毛巾,发呆一会儿,肩膀耸两下,一咧嘴哭声更愈。 连带着远处的切原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哇”地一下有些夸张地也放大了哭声。一边哭还一边有些凄楚地叫唤:“……幸村部长……部长啊……幸村部长……” 搞得丸井都开始不自在了,憋不住就要跳过去一把按住切原脑袋,叫他不准再哭。 还是柳生最先点破,不过也不敢完全点破,只是伸手扶一下并不歪斜的眼镜,很含蓄地提醒他,“切原,你哭得太过了。”幸村只是输了比赛,并不是要死了。 那边留纱哭得更惨,两边鼻涕不停往嘴唇上淌。到后来嗓子就变得沙哑,连声音都发不出,只是隔了栏杆伸过手死命扯住幸村衣领,断断续续地抽泣,“……你、没、信用……你说过……不输……” “我很抱歉,”其实对于留纱哭得比切原还惨,幸村一时无法理解,而且觉得有些尴尬。因为她痛哭流涕的程度就像自己不是被越前打输,而是被越前打死一样。 于是他掰开纱纱的手,走过台阶,绕到她一旁,板过纱纱身子,拿自己准备擦汗的新毛巾帮她擦掉眼泪,一边抹一边语气温和地安慰,“哥哥下次不会再输的。你放心好了。” “……不……”留纱歪着头咬牙去扯幸村衣服,眼睛看的却是被人朝半空里抛的越前龙马,“……我讨厌他!” 幸村被留纱脸上见谁砍谁的表情给震住,过好几秒才回过神,摸摸她脑袋瓜说:“比赛输赢是很正常的事,也不用哭成这样吧?” 可惜拿安慰切原的那一套来对付留纱是绝对行不通的。因为切原只是为自己看到十年难得一见、拥有高技术含量且没有掺杂任何不道德手段的中学生网球比赛感到激动不已。换句话理解,就是肩上那件外套从来不掉地上就能轻易打败对手的幸村部长,终于在外套掉地上并卯足全力后还是输给了对方。 其实切原是真心觉得感动,心情像是五味掺杂,又酸又苦又甜又辣。毕竟,立海大再也不是高处不胜寒了。他们也有了竞争对手。 不过留纱不一样。 那时候她对体育运动的理解还局限在“胜利了有奖金,作弊是不要脸的行为。”这种与比赛过程基本扯不上什么关系的狭小范围内。 于是对自己机缘巧合得来的五千块被拿去赌球却完全打了水漂的惨状,除了哭和拼命拽幸村衣服,她完全找不到别的方式来宣泄。 直到后来仁王和柳生都上前,想说一起来看看状况时,纱纱蓦地记起,比起幸村,仁王更值得去讨厌。 因为他也输了,输给青学样子很清秀的少年。况且他从来没送过她去医院。 于是在单方面以眼神恨了越前龙马足足二十秒却始终得不到预期解恨的效果后,留纱抬起头,努力在脸上堆起一些横肉,模仿切原打人最爽时候的表情,狠狠一眼瞪过去。 弄得仁王只觉莫名其妙,把柳生拉到一边,很小声地问,“她好像很讨厌我。” 柳生微笑着说,“大概是你长得不讨喜。” 被仁王一个白眼甩回去,“不讨喜?噗哩。” 台阶边幸村继续帮留纱把眼泪抹掉,直到真田站过来说要举行颁奖仪式,他才停下动作,伸手拍拍她肩膀,“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 那时候留纱忍不住就要求他:那顿饭可不可以不请? 但不想被幸村用“不讲信用”回敬,最终作罢。 只是在山吹的千石连蹦带跳蹿过来,像猴子找路人要花生米一样搭讪时,她默默把脸转去相反的方向。脑海里只涌起一个用粗黑线划出的词语:笨蛋。 身后南健太郎使劲把千石往后拖,一边拖一边语速很快地说,“千石你比赛看high了啊?你没看见她才跟幸村那个什么,你找她要电话?!” “什么那个什么?”旁边中川很不高兴地瞥一眼他,觉得他伸手拖人的动作,比千石跳出来时更像一只山里野生的猴子。 “只是认识一下而已,南你不要紧张。”千石朝天吹了记口哨,在颁奖仪式结束幸村拿了奖牌要走过来时,脸上挂着笑很愉快的离开。 “回家了。”不过幸村并没有问千石到底来干什么。反正不是要电话就是要地址。他看了看留纱哭肿一圈的眼泡,想了想,回过头对真田讲:“今天还是不要聚了。改天再出来。大家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然后在真田点头说“好”的时候,终于对着和留纱相隔大约三十厘米的中川点点头,给对方一个很浅很浅的微笑。 那个嘴角甚至不需要勾起什么弧度的微笑,看得中川如痴如醉。 在心神恍惚那十几秒的时间,幸村已经带着妹妹领了全部队员朝出口处走去,把陶醉在他笑容里的那个女生彻底抛到了脑后。 值得庆幸的是,没过多久中川再一次被幸村记起。当然不是指她的名字或者样子,而是她的身份: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女性身份。 她是一个女生,毋庸置疑。 这也是造成柳生和柳莲二都很后悔,为什么早先不多结交一些女性朋友、以备不时之需的原因。仁王则是后悔没把前女友约来看比赛。 因为留纱在扯住幸村衣角,低着脑袋说“去厕所”以后,进去了就没再出来。 那时候去上厕所的女生不少,要排队也属正常。不过在二十分钟过去,不断有人从厕所出来却始终不见留纱的踪影时,幸村开始觉得不安。 该不会是躲在隔间里哭吧? 他想请一个女生进去看看,结果在柳生一句感叹“你妹妹不怎么讲话,如果不找熟人去问了也是白问”下彻底放弃。 旁边切原几次努努嘴,想说部长也许你进去说不定她们不会认出来。但在刚感叹了一句“可惜部长穿的是队服”时被柳生从身后十分稳重地打断,“切原,”又一次伸手扶眼镜,“东西可以乱吃,” “啊?”于是所有人都明白切原指的是什么,并在努力憋笑的同时,为切原安全着想把他挤到了队伍后面。 这时候中川出现了。 于是幸村侧过身,一脸微笑地叫住她,“同学,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所幸,中川对幸村压根不记得自己名字只态度疏离地叫了声同学并没有任何的不痛快,反而为对方目光柔亮地看向自己感到高兴不已。 她很兴奋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学长终于和我讲话了。而且是他主动找我。 但接下来那一句让她兴奋的情绪减低了不少。因为明确那个“忙”的内容的人不再是幸村,而是自持稳重踱步上前的柳生。 他很有礼貌地对中川解释:“之前和你一起看比赛的女生,也就是幸村的妹妹,她进去以后一直没出来。能不能麻烦你进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嗯?”中川情不自禁在心里撇撇嘴,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好,我这就去。 于是她转过身,在回过头去望幸村却发现对方只是微笑盯着一边墙壁时,揣了点失望走进厕所,接着不怕麻烦地挨个、依次去推隔间的门。推倒第三扇时,她惊觉里面有人,于是开口叫留纱的名字。结果隔了门传出来一个有些粗犷的女声:不是留纱。 从那个女生的回答中川知道留纱不会吱声,因为厕所有别人。 于是她只能继续推门,且顶着莫大的压力,问每一扇门背后的人,你究竟是不是多和田留纱? 终于,等她走到靠墙那扇门前,就是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时,上厕所的女生差不多全走光了。几阵抽水马桶的声音后,只剩下中川和隔间里坐马桶上始终不肯出来的留纱。 中川敲了门叫她,“多和田,学长在外面等你。” 留纱坐马桶上垂着脑袋,隔一会儿才没什么力气地回答,“现在不想出去。” “那你什么时候想出去?”中川很认真地问她。 “不知道,”她朝门的方向挥了挥手,尽管肯定对方看不到,还是示意她快些走,“你告诉他,让他们先走,我现在没力气……走不动。” “学长不可能丢下你的,你是他妹妹。”中川又伸手敲敲门,吸了口气好言劝说,“出来吧,输了比赛谁都不好受,你……也不至于自暴自弃吧?” 半晌,留纱从马桶上站起来,靠着门叹了口气,“我不是自暴自弃,我是……算了,你不会明白的。”可以为了和男人见面就大方请我又是吃饭又是喝饮料的你,怎么可能明白连零花钱的一半都是放在幸村钱夹里我的忧伤? “我是不怎么明白,”中川抵着门的手缩回去,她又开始懵了。搞不懂连球拍都没握一下的留纱,为什么会比被别人打输的幸村还难过。 当时她哭得比切原还惨不止两倍,说幸村是被人灭了也不为过。不过中川是不肯承认幸村有被别人灭的可能。即使那只是一个假设。于是她单方面认为,留纱哭那么惨,只可能让看比赛的人以为幸村不是打决赛,是在被迫的打一场网球告别赛。 但幸村交代的事还是要做的,至少在他被毁容以前。 于是中川不死心地再伸手敲门,“多和田,你还是快点出来吧。”她摸出手机低头一看,十二分钟已经过去。 “不要。”说完留纱抱腿慢慢蹲到地上,决心在夕阳落山以前都留在隔间里,一个人孤独地舔舐自己失去所有家当、即将被撒一把食盐的伤口。不过那顿脱口而出的大餐是她自找的,怪不了别人。因此,她心里变得更加不平衡。 然而门外中川开始变得不耐烦。当然幸村几个在厕所外更不耐烦。 半个多小时,颁奖仪式结束后整整半个小时。在散场都进行得差不多、熟人全走光了,连清洁工都提着垃圾桶开始清理场地之际,他们因为幸村的妹妹固执待在厕所隔间不肯出来,没办法离开网球中心。 还是军师聪明,用他平易近人的肤色与发型,以及亲和力里带了点憨的声音伪装朴实学生的气质从清洁工那儿骗了块“清扫、勿进”的牌子搁在厕所门口,然后叫幸村进去。 “幸村,这样就不怕有人进去了。”柳莲二闭着眼睛说。 当然幸村没有动,只回过头看了看他,很冷静地回答,“里面不只一个女生。” 于是切原暂且放下一个肉松面包的仇恨,飞快蹿到门口,拉开嗓门叫起来,“同学,同学!麻烦你出来一下!” 中川弯腰拍拍裙子一角,抚平心绪后连忙走出厕所。 她抬起头,眼光灼灼望向幸村,“学长,有什么事?” 幸村在心里皱了皱眉,脸上还是挂着笑,问道:“里面只剩她一个?” 中川点点头,把嘴撇一下,“她不肯出来。”犹豫一会儿,慢慢补充,“她好像……很难过。”就像你被人打残了。 “麻烦你了,同学。”幸村对着她点点头,绕过她往女厕入口处走。 中川立刻要过去,“需要我帮忙吗?学长。”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会带她出来。”然后他头也不回毅然决然进了女厕。 当然进去以前,幸村不可能问中川留纱到底在哪个隔间,主要是这样问太过搞笑,似乎显得自己有些流氓。 于是进到女厕里时,他也只能强装镇定假装自己丝毫不在意闯入了一片女性天地。 但很显然,蹲在地上、两手搁膝盖上的留纱,并不知道进厕所的是幸村。 她只听到一个频率似曾相似的脚步声,以为是中川又回来了。于是不怎么客气地冒出一句,“我说了现在不出去!就跟他们说我上厕所不习惯外面有人等。让他们走吧。” 几人肩宽的过道变得寂静无声。隔一会儿,脚步声响过一串,一个声音闷闷地隔着最靠里的木质门飘出去,“你出来。” 如果她是一支球拍(中)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留纱因为门口的声音由女变为男吓得浑身一抖,像是被开水烫了脚背,一瘸一拐站起来,扶着隔间之间的木板,哆哆嗦嗦坐回马桶上。 “……不。”过一会儿,她才鼓足勇气吱声。 “你怎么了?大家都在等你。”幸村站在门口说,“他们今天已经很累,不应该等这么久。” 她咬着嘴唇争辩,“他们哪里是在等我,明明就是等你。” 就这个问题幸村不想跟她争,只是敲着门说,“你要怎么样才肯出来?” 留纱觉得幸村很奇怪,输了比赛还有心情来管她。念头一转,又觉得或许是对方很假,在队员面前总不能正大光明把妹妹丢厕所里不管。 她想了一会儿,把嘴一撇,“那我能不能不出来?” 幸村立刻回答,“不能,你马上出来。” “我没力气,走不动了。”留纱心情糟糕样子就糟糕,不照镜子也能猜到自己形象有问题。她不想被别人看见,于是赖在马桶上不动。可幸村非要拉着她一起走,这让她觉得很不愉快。 她弓着背,双手撑在膝盖上,磨蹭一会儿,干巴巴从嘴里憋出一句,“出来也行,你背我回去。” 那时候幸村很安静地站在门口,等着她提一切可能的要求。 老实说他搞不懂为什么留纱哭得像死了喜欢的宠物,又觉得无论如何她不可能是因为立海大输给青学就很难过。但她真的很伤心,谁都能看出那些眼泪不是切洋葱熏的、滴眼药水滴的。 她那么伤心,又在幸村等着她回答“我能不能不请你吃大餐”时不提任何有实质性好处的要求,结果弄得他为自己先前质疑她伤心的缘由,心里徒升一层莫名的罪恶感。 于是在听到她说“你背我我就开门”的无理要求时,他不假以思索立刻就答应了,说那好,我背你回去,你马上出来。 隔间里留纱愣了一下,突然很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干脆点,讲“那顿饭我就不请你了吧?”,不过回过头想想,觉得这些话真说出口了,似乎会弄得幸村很看不起自己。尽管她并不怎么在乎他是否看得起她。 但她还是站起来,舔舔嘴唇,在幸村就要强调“我会背你回去”的时候,低着脑袋把门打开,伸手拍一拍自己上衣的背带,像是要拍走自己全身的不自在,然后清清嗓子说:“门我开了。” 幸村看着她问,“你又哭了?” 她“嗯”一声,侧过身往前走,十几秒后慢慢停下脚步,把头转过来,“你不是说要背我回家?” 幸村愣了一下,然后颇大方地绕到她前面,半弯下腰,说,“你上来吧。既然我答应了,就会背你回去。” 留纱在他背后杵了一会儿,过半天才把双手绕过他脖子,不怎么客气地脚蹬着地,跳到他背上,费足力气把嘴角往两边拉, 想要笑笑,最终失败。 于是柳生几个站在女厕外等了足足五十分钟,头顶太阳都要打烊的时候,才看见一脸平静的幸村背着一张死人脸的留纱,从厕所里比较慢地走出来。 “她没事吧?”柳生迎上前,有些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只是没力气走回家。”幸村背着留纱出了厕所,发现中川还等在门口,只好再一次跟她道谢,然后彻底把她抛到脑后。 当然幸村不可能真把她背回神奈川,不过至少要背去车站。在真田提议要不要帮他分担时,幸村一句“没关系,这点路不成问题”让留纱莫名开始反省。似乎是感觉幸村看上去弱不禁风,才打完网球又来背自己,搞不好就会一头栽倒在路边。 于是在幸村背着她刚过一刻钟后,留纱很小声地对着幸村耳朵说:“放我下去。” “不。”立刻被幸村拒绝。 “我要下去。”她压低声音,一双手用了点力去卡幸村脖子。 幸村来气了,心想你是不是故意耍我,一会儿要我背一会儿又改变主意,说话的时候忍不住语气开始硬邦邦,“我说了,会背你回去。” 身后切原一边挠头觉得很不可思议,“怎么回事?幸村部长和多和田同学……其实背一个人走路很麻烦的,为什么……” 被丸井拽胳膊拉到队伍前面,他嘴里嚼着泡泡糖,一本正经教育学弟,“部长的家务事,我们不要参与。” 幸村执意不放自己下地的行为,让留纱很有些恼火。她直觉幸村始终不肯放她下来,其实是在嘲笑自己的无理。 换句话讲,幸村是用实际行动打击她不知总量多少的自尊。 于是她变得不怎么安分,绕过幸村脖子的手,慢慢开始加重力道,直到幸村受不了,忍住要把她扔下来的冲动说:“手拿开。” “那你放我下来。” “不放。”幸村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妥协第二次,不管那个妥协的后果是不是对自己更为有利,“我答应了背你回去,如果现在放你下地,等于对不起你费力气打开隔间的门。” 留纱愣了一下,口气突然软下来,像入了热锅的汤圆,“那你怎么样才肯放我下来?” 幸村笑着回答,“怎么样都不放你下来。” 然后在纱纱不满地一声嘟囔“你赢了”后,真的把她背去车站,并在抵达神奈川下了车后,拍拍她肩膀,示意自己要继续背她。 留纱脸红了。 她穿了那件第一次去立海大看训练时套的果绿色背带裙,脚上蹬了双坡跟凉鞋,膝盖和一双雪白的小腿从背带裙里露出来。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6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 她背对着墙壁,站在电扶梯一侧脸色绯红。 因为在切原很小声地感叹“多和田同学体质真是弱啊,坐那么久体力还没恢复”时,幸村很亲切地对他解释,“平时她很少锻炼,加上第一次现场看网球比赛,体力匮乏也是很正常的。” 然后在所有人都质疑看比赛和体力匮乏究竟有没有深一层的关系、并顺便感叹多和田留纱见识有些狭隘时,幸村很温和地招呼她过来,说要背她回去。 最终,留纱在切原、丸井争相恐后要帮忙背自己一段路时,慢腾腾摸到幸村背上,很小声地抱怨,“你赢了。” 于是幸村带了点幸灾乐祸的神色背着她往家的方向去,连柳莲二都忍不住对幸村刮目相看,觉得他上车前下车后都心甘情愿背着和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妹妹、脸上还能一如既往挂着笑实在很不容易。只有柳生怀疑幸村是不是吃错药了,费气力背着一个人走还笑得那么诡异。 但幸村精市的笑容并没能维持很久。因为在回到家开了门以后,他发现饭厅的餐桌上摆了满满一席菜,火锅一旁还搁了杯子、饮料和啤酒。 原来是后妈为了庆祝立海大旗开得胜,一回来就去超市采购,然后一个电话把打算要去居酒屋的幸村爸爸也叫了回来。 幸村脚蹬了双塑料拖鞋,愣在客厅,一时半会儿讲不出话来。他抬起头时,注意到饭桌上灯饰一起旁悬的小金球。可以想象,金球爆出的彩条上都写了如何庆祝他又得冠军的贺词。因为前年,另一个人也买了同样的彩带准备了相似的饭菜。去年两边大人开始冷战,谁都不记得他有去参加比赛 今年终于被家里人想起来。但问题是,他不是冠军。于是这顿为庆祝他三连霸的丰盛饭菜,让幸村从内心深处感觉,比直接扇他一个巴掌还招人恨。 可是后妈煮多了菜并没什么不对,她唯一不对的不过是忘记在着手准备前打个电话问一问:你是不是拿冠军了? 但若是她真的打来电话问,只会让幸村加倍的感觉这女人脑袋铁定进水了。 于是他努力在脸上堆起笑,尽全力不去注意灯饰一旁的小金球,在百分之七十平息自己心内的不满后,恨只恨自己输给越前,没能捧回奖杯。 “精市,别站着发愣,看看你阿姨都准备了什么?”幸村爸爸笑容满面地叫他,“还不快点过来。” 然后在幸村困倦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过去时,新娘妈妈举着杯子很高兴地招呼他,“为了庆祝你打赢比赛,我特意煮了不少东西,希望你会喜欢。” 幸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走到桌子一边,拉开椅子坐下,想了想,点一下头很有礼貌地朝她笑笑,“谢谢,这些菜看上去不错。” “你喜欢就好。”后妈有点讨好地回以一笑。 旁边留纱手拿着筷子,一时竟不好意思去夹菜。 这是她头一次后悔自己要假装自闭症有语言障碍。不然的话,她完全可以给对方一个电话,说幸村没有打赢。他输了。不过,前提是自己得知道,新年妈妈居然这么直接,问都不问菜一买回来就开始煮了。还特意准备了小金球。 她微一抬头,眼角朝上,余光瞥到那个颜色金黄、灯光下流转了光辉的小球时,听见幸村语气很平和地说,“不过,我没有赢。”他顿一下,又重复一次,“我输了。” “精市!”幸村爸爸喝住儿子。 留纱把筷子搁一旁,看见幸村转过头,应该是眼光直视自己的父亲。 他说:“我是说真的,我没有赢,输了。” 后妈愣了一下,唇边慢慢浮起个不怎么自然的笑。脸上青一道红一道,像是自己也被人打败一样,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幸村的脸。 “就算输了,这是决赛,你还是第二名。”幸村爸爸吸了口气努力打圆场,“当之无愧的第二名,也是很厉害的。比赛嘛,以后总还有机会。” 幸村笑一下,用不以为意地口气说,“第二名哪里存在当之无愧。” 留纱倒吸口凉气,把头转过去看清他脸上的笑时,发觉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那种。 她认真望着他眼睛,觉得幸村只是皮肉在笑。 后妈终于从一旁的厨房收回视线,讪笑着说,吃饭吧,菜凉了不好吃。然后对着幸村抿了下嘴唇,“不好意思,我应该先问问你,不该自己一个人准备。” 幸村摇摇头,在爸爸安慰旁边的女人说“你也是一片好心,怎么能怪你?”时,微微吸了口气讲,“是我不好,因为我输了。” 留纱忍不住开口,“你打得不错。” 于是餐桌气氛瞬间由一时的尴尬难言变为“纱纱又开口讲话了”的喜悦。 后妈和幸村爸爸都很高兴,围着她问东问西。 幸村假装自己也很关心,随口问了两句“真的?”、“今天看得还高兴吧?”,便低头不语,倒是从心底松了口气。 晚饭后,后妈收拾盘子去厨房。幸村爸爸招呼儿子到院子里。留纱帮新娘妈妈把剩菜端进厨房,被后妈抱在怀里夸奖一番,就像她做了很了不得的事一样。 然后手捧着饮料钻回房间里看小说。没过多久,在深情的男一号和多金的男二号之间,听见门外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过。 幸村爸爸在雕花白门的附近喝了一声,“精市,你站住!” 如果她是一支球拍(下)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幸村当然只能停住,但没有立刻回头,只是在留纱小心翼翼开了门、眼睛从门缝里往外偷瞄时,把半边身子转过去,声音很冷地说,“我出去散步,待会儿回来。” 后妈站在厨房滑门边,愣了一下,在继子走到玄关蹲下去开始换鞋的时候,连忙把女儿推过去。 “精市,”她微微一动嘴唇,犹豫一下叫他,“把纱纱也带去吧。老待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大好。” 幸村换好运动鞋,慢慢站起来,转过头用冷静却很漠然的眼神看她,然后点点头,收回视线,飞快看了看个头比他矮不少的小女生,说:“走吧。” 留纱在他低头那一瞥里只看懂了一种情绪,就是不耐烦。 但她还是跟过去,两只手插在上衣的荷包里,假装不以为意走在他身旁,大约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那时是东京八月,算是夏末。白天天气闷热,到了晚上就有夜风刮过,带点大都市里特有的温热气息擦过留纱耳朵。 他们走在人行道上。留纱忍不住偷偷去看幸村,发现他脸上是从来没见过的严肃,眼睛和平时一样,还是很亮,有时候会映出马路上车灯流过的痕迹。 “你心情不好?”幸村在路边一个红灯下停住时,她忍不住开口问他。 “不好。”他想起先前爸爸语重心长地劝他、还是不要花太多精力在网球上时,只觉得身上忽然有些凉。他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待一会儿。可是旁边一个“拖油瓶”跟着他,让他觉得心里很烦。他还不敢把她丢在路边,只能任凭她跟在身后。 他心里烦得要死连真田都懒得理会的时候,还得去顾忌留纱的安危。这让他除了烦闷以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无能。好像总有些事情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没办法改变。 不过幸村很聪明。即使心里涌起股要把书桌上的书全扫去墙角的冲动,他还是能在“一个人待会儿”和“夜晚保证留纱的安全”间找出最为恰当的平衡。 很快,他把她带去家附近的公园,只有绿化带不要门票的那种。因为是在保证她安全的前提下一个人待会儿,一点不想对留纱作任何解释的他,绕了公园小半圈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地点。 “你渴不渴?”幸村把她带到水池一旁的石凳边,叫她坐下,“我去买饮料,你千万不要乱跑。我很快回来。” 于是,在留纱疑惑“他都不问一声我要喝什么,一点都不温柔”的时候,幸村转身飞快跑开了。 当然他不可能跑远,也不敢跑远。实际上幸村只跑了三十米不到的距离,在转角一次后停在另一张石凳前,然后吸了口气坐下。 没过太久,留纱很轻易地就察觉,幸村口中的“很快”其实一点都不快。 她摸出手机看了看,他走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她不敢肯定幸村是去超市买饮料还是跑遍了整个公园找自动贩卖机。总之,坐在喷水池一旁路灯唯一划出的光明里时,留纱忽然觉得害怕。从前看过的鬼片像旧照片被重新拓印,一张张血肉模糊、形状怪诞的脸在脑海里浮现,并敲打她本来就纤细敏感的神经。 于是在第二次慢慢回过头,看究竟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飘在背后时,她终于无法忍受。 她拿着手机给幸村打电话,可是始终没有人接。 二十分钟后,留纱站起来,决定去附近找找看。反正,幸村回来找不到人,肯定会留在原地等她。 但当她走了没几步,转过头往左边瞥了一眼时,立刻就推翻了先前“幸村一定会等她”的推论。 因为那个她以为不会把自己丢下的人,正垂着脑袋坐在另一张石凳上,摆一副沉思者的模样。 “喂,我的饮料呢?”她走过去,不怎么客气一脚踢在石凳的凳腿上,“你不是说要去买饮料?” 那时候幸村已经冷静下来,并在面对对方有些恼火的质问声中,奇迹般保持着自己的冷静。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幸村坐在凳子上说。 “你和叔叔吵架了?”留纱背着手站在他对面。问完后突然有些后悔,万一是为了新娘妈妈吵架,难免战火殃及池鱼。 老实说她不介意做一条鱼,但是很介意自己做一条战火中被人打压的鱼。 幸好幸村摇了摇头,“不是,这跟你没什么关系。” “那是因为你比赛输了?”纱纱舔舔嘴唇,想了想说,“其实叔叔说得也没错,能进决赛已经很厉害了。” 幸村飞快打断她,“说了跟你没关系!” “我没说跟我有关系!”她撇一下嘴,放低了声音嘟囔,“你把我丢在公园里自己一个人跑了,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似的。” “本来也没多少关系。”幸村笑一下,不以为意地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什么都没发生。” 留纱愣了一下,冷了一张脸也坐到石凳上,“反正没什么关系,你怎么不干脆跑出公园?要一个人躲在喷水池对面?” 幸村一时语塞,过半晌才站起来,对她说:“回去吧,不早了。” “你先走吧,我坐一会儿再走。” 幸村口气软下来,“不要闹了。回家了。” “我没闹,”她抬头,看见幸村脸上像是被什么人欺负过的表情,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她还是决定气气他,就嘟起嘴:“你都能坐一会儿,我也可以。” 然后在幸村陪着她坐了五分钟后,主动站起来要求回家。 那时候后妈已经洗完澡回卧室看电视剧。留下幸村爸爸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儿子。 他看见幸村回来,一张脸上关切里透了点严峻。 幸村靠在装饰柜旁,有些疲惫地说:“爸爸,那件事以后再谈吧。” 于是留纱抱着易拉罐,站在一旁很不厚道地希望,他们可以现在就谈。因为她想知道。 最终幸村爸爸没能如她的愿,朝儿子和自己点了点头,道声晚安后也回了卧室。 于是纱纱在满怀无法满足好奇心的遗憾时,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又在对知晓父子两人的秘密彻底死心时或者是好奇褪去时,路过主卧室门口一不留神就听到新娘妈妈问老公,“那他还要继续打网球?” 然后是幸村爸爸的声音,“精市脾气倔强,就是知道身体不允许还是要坚持。”叹了口气说,“我拿他基本没什么办法。” 留纱忽然感觉幸村可恨又可怜。他想一个人待会儿,就把她丢在寂静的公园里,可是怕她出事自己又没跑远。他应该得过不少次冠军,听中川说,幸村以前根本没有输过。可是,从来没输过一场比赛的人,在终于输掉一场后,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再打球了。 连她一个局外人都觉得很可惜。 可惜那时候她不明白,正是因为很多人都觉得可惜,幸村更加不愿意放弃。 隔天不是周末,幸村爸爸出门工作,没机会再提让儿子放弃网球的事。幸村还是老样子,网球、学习、电影音乐,有时候煮晚饭,有时候带留纱出去吃。 让她窃喜的是,幸村吃完饭从来没叫她付过账。于是不少时候她真的错觉他是自己大哥,天天请她吃饭都不会计较的那种。 但幸村是记得留纱欠自己一顿饭的,而且是大餐。 不过在不知如何劝服自己父亲认同自己拿健康去打球的情况下,幸村懒得去提醒她。 直到下一个周末来临,幸村爸爸发现儿子又提着网球袋若无其事要出门时,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医生怎么说的你都忘了?他说你不能剧烈运动。” 幸村沉默一会儿,回过头来,“爸爸,我没事。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我觉得,觉得不错,没关系。” “你不清楚,你是在胡闹!”幸村爸爸真的开始生气,“医生说运动可以,但是不能剧烈运动。”然后缓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儿子,“你要去比赛我也答应了。你不退出网球社我也同意了。可是,我不准你再去参加比赛,否则,我坚决不同意你打网球。” 幸村愣了下,说:“我要参加比赛。” “我不允许,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我不准你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这回轮到留纱发呆了。她脚蹬了双拖鞋,在幸村爸爸走过去要夺网球袋时,回过神来,飞快跑上前。 “纱纱,让开。”幸村爸爸皱着眉头,很严肃地对横在儿子面前的那个小女生说,“我有话和你哥哥说,你先回房间看电视。” 留纱立刻就让到一边、转身往房间的方向去了。这个动作让心里还存了几分感动的幸村彻底愣在原地,也忘了把网球袋夺回来。 从她跑过来挡在自己身前的一刻起,幸村就觉得留纱一定会为自己讲话。就算什么也不说,也会站在爸爸跟前帮忙挡住。 可是一听到父亲叫“你让开”时,她立刻就听话地让开了。 这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傻瓜,居然潜意识里还觉得她会来帮忙。 不过,留纱并没有回房间,只是在客厅站了几秒,固定好脸上一如既往的呆滞表情后,慢慢走回去一把攥住幸村爸爸的衣袖。 “叔叔,我要学网球!”她很大声地说自己想学网球,但并没有去看幸村,反而满脸天真地盯着他爸爸瞧。 “纱纱说话了?”后妈穿着拖鞋从厨房里跑到玄关,两手在围裙上搓了下。她问提着网球袋的老公,“纱纱说什么了?” 幸村马上回答,“她说她想学网球。” “那不是正好?”后妈思索几秒,亲切的笑容迅速挂上嘴角,“纱纱从来没学过网球,教她应该不算剧烈运动。这样老公你也用不着担心了。” 如果这时候幸村爸爸还是死咬着不准儿子出门非让他保证今后不再去比赛,那只能说明公司这几年他都白混了。 即使搞不清继女究竟是不是要学网球或者只是随便说说,但新婚妻子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于是在迟疑了几秒后,他终于把夺过的网球袋重新递回儿子手里,说:“你可以教妹妹,但是,你不能再参加比赛。” 幸村点点头,对老爸笑了笑,“放心吧,爸爸,我会好好教她的。”然后看着留纱的眼睛说:“去把衣服换了,我带你去学校。” 对此留纱呆滞了足足有十秒。因为她真的不想去什么学校。她只想爬回床上继续睡觉。 她有些后悔为什么非要在他们起争执的时候想要上厕所。然而她不得不转身,在要向自己可爱的床铺作暂时告别感到无限的悲凉时,听到幸村爸爸说:“你妹妹没有球拍,先带她去体育用品店选一支。” 那时候留纱心内的悲凉一瞬间变为了惊恐:难道真的要去学打网球? 其实她并不是很热爱体育运动,就算要打,她也会选择台子占地面积小的乒乓球,或者杀伤力不算大的羽毛球。因为她见识过用网球把人膝盖砸得见红,从来没见过有人打羽毛球也会红眼。 当然,如果有人可以用羽毛球隔着铁丝网把人打翻在地,那已经不叫运动,叫功夫。 不过幸村还没蠢到会相信留纱真的只是因为想学网球才挑那种时候去抓自己爸爸的衣袖。 这回他可以肯定,她是在帮他。于是他不自觉地开始庆幸,幸亏当初没有把要去拆穿她的念头付诸实践。 最终留纱不情愿地扭身回房间,换衣服。即使目的地由学校变成商店,还是改变不了早上九点就要出门的事实。 二十分钟后,幸村才把她领出门,朝着体育用品店的方向走。途中,他给真田去了电话,说自己有点事晚一些到,让他们自己先开始训练。 留纱听清后觉得很恐怖。她有些害怕幸村对自己像对那些队员一样:训练、训练,还是训练。 于是在跨进店门前的一刻,她抬头,伸手点了点幸村胳膊,“你真的要给我买球拍啊?” 这句话问得相当之艺术,里面最少包含了两层意思。浅一点的是在对幸村暗示,其实她并不想学什么网球,所以不需要球拍。更深层的含义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买球拍我是不会掏钱的。别指望从我零花钱里扣。 不过那时的幸村只听出了前面一种,所以在又一次肯定她是为了帮他后,只觉得留纱还是太嫩了。 假如不买一支球拍,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她是要学网球? 其实幸村没能搞懂,留纱不是太嫩,只是感觉幸村爸爸根本不怎么在乎自己学不学网球,更不可能去检验她的学习程度。所以买一支球拍回去,反而容易提醒大人,她正在学习打网球。 后来的一切证明留纱当时的想法是很有道理的。因为今后的几年里,除了偶尔很难得的几次,后妈说想看看自己女儿挥球拍的样子幸村爸爸才跑过来一起凑凑热闹。其余的时间,那俩人连纱纱球拍的花色都记不住。不过留纱自己也记不住,只有在伸手抹掉那层覆在边缘、厚厚的灰尘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拍子和裙子是一个颜色,苹果绿。 不过幸村一直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个颜色是他挑的。他觉得很衬留纱的肤色。她皮肤偏白,像很少被太阳光照到,用绿色的球拍感觉整个人都很上进、阳光。而且她有绿色的连衣裙,绿色的凉鞋,绿色的短袖t恤。 学校里幸村是美术委员,一点不举足轻重的职位。但他对画画很感兴趣。从前住院最难熬的时候,他也曾偷偷安慰自己:即使有一天无法再打网球,他还有画板可以用。当然,那是他最脆弱时候的想法。平时的想法则是即使右手废了,只用左手也要继续打球。 于是在面对那个丝毫不举足轻重的职位时,幸村精市依然很尽责,虽然班里同学对一个美术委员尽责与否并不在乎。他还是努力去提高自己在绘画方面的水平,花时间练过,也去辅导班学过。 于是没过多久,他开始将辅导班学到的东西搬到现实里来,饶有兴趣地买回不同颜色的装饰品装饰自己的书架,乃至整个房间,乐此不疲。并为不同色彩搭配出不同惊人的效果感叹不已。 发展到后来,渐渐地幸村变得对颜色敏锐,看见色泽不怎么协调的东西都会在心里咋舌。 于是在留纱对买不买球拍持无所谓的态度时,他还是很认真帮她挑选合适的拍子。除了质量,颜色也要不错。不能看上去很土,也不能不协调。 “这支怎么样?”几分钟后,他拿着自己中意的球拍问她,“我想这个颜色比较适合你。” 但在幸村把球拍往她眼前一晃时,留纱只觉得某个念头如电击般劈过。一霎时她想起了中川。 她答应中川要把幸村约出去,可是一直找不到借口。 “你不喜欢?”幸村把拍子放下。 留纱“嗯”了声,随即点点头,“喜欢,你买吧。”她望着那支球拍,忽然觉得说不定自己能劝服幸村去见中川一面。 于是在幸村拿着球拍去柜台付账,跟在他身旁有些讨好地说,“这拍子看起来不错,颜色挺好的。” 幸村笑了一下,走出商店时问她,“你是想今天开始学还是明天,或者以后?” “以后吧。”说完以后,两个人都很明白,那个“以后”实际上等于“不学”。 于是幸村不再说话,走过一条街时,突然转过头去,“等哪天你想学了,直接告诉我。” 留纱在幸村的微笑里终于鼓起勇气,掂了掂手里的网球拍,问道:“我听人说,你非常喜欢网球?”然后在幸村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就要回答时,又问一句,“喜欢到,你说自己就是网球?” 幸村有点惊讶,点点头说:“是,我说过。” “如果是这样,那个……”忽然她想到一个有些严重的问题,虽然答案显而易见,但必须得先弄清楚,“你好像没有女朋友。” 幸村收了点笑,过一会儿才回答,“没有。” 留纱抬头,看见幸村没怎么笑了,于是莫名觉得紧张,皱着眉头开始解释,“其实我认识一个女生,那个女生也很喜欢网球,喜欢到……嗯,说希望自己是一支球拍。我觉得她挺配你的。你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 幸村打断她,“你搞错了,我没说希望自己是一颗网球。” “你刚才不是承认有说过?”她惊讶地看他。 “说自己就是网球,是表示我很喜欢这项运动,”幸村有点哭笑不得,这样的劝说还是第一次听到,“并不是指我希望自己变成一颗球。”他看着面前的女生,突然一勾嘴角,“事实上我不认为有谁会希望自己是一颗网球。除非他是变态。” 留纱愣住了。照幸村的意思,自己正在向他推荐一个变态的女生。于是她慌忙改口,“其实,那个女生也没说希望自己是一支球拍。刚才那句话是我编的。我想,她肯定不愿意当一支球拍。” 不过比起网球中川肯定更愿意当一支球拍,毕竟在打人和被打中,要选择后者需要很高的思想境界。留纱觉得,不管是自己、中川还是幸村,目前都达不到那种无时不刻不舍己为人的高尚境界。 幸村在心里叹了口气,在下一个绿灯亮时,很轻松地问对方,“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留纱感觉幸村没生气,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于是很老实地回答,“她请我吃饭、喝饮料。” 于是第二次幸村从心底感觉,留纱真的太嫩了。 几顿饭几瓶饮料就把她收买了。她没捞到什么好处的同时,也贬低了自己的价值。至少幸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只值几瓶饮料。 “那个女生你也见过,她长得还不错。就是上次切原同学误会推我下水池的那个。”过了马路她还在游说,“你不是还叫她进厕所叫我?应该还有印象吧。” “没印象,”幸村飞快摇头,“我已经忘了。” “那你会不会去见她?”终于,她很直接地抛过去问题。 幸村停下来,把脸转过去,“不去会怎么样?你要把饮料、饭钱还给她?” “我不知道,她没说过。应该也不至于要我还回去,”她嘟起嘴,看上去有些为难,犹豫了会儿说,“不过,我已经答应帮她把你约出去了。” 如果不是站路边要顾及自己的形象,幸村真的有点想打人。不是别人,是打自己。 因为在面对为了几顿饭几瓶饮料就把自己卖掉、可是最后面临“数钱”的困难时,他竟然在犹豫要不要去帮那个卖他的人。 他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她一起“数钱”。 于是最后幸村还是拿不定主意,只能模拟两可的回答,“让我考虑一下。” “嗯,”留纱很听话地点点头,“我会告诉她,你在认真思考要不要和她见面的。” 幸村开始觉得无语,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误会。于是他略加思索,帮着她纠正,“这个说法有点不妥,最好别让她知道。” “好吧,”留纱点点头,“如果她问起来,我会说你不希望她知道,你在认真思考要不要和她见面的。”然后很体贴地解释,“不然她一定会每天追问我,为什么还不回去问问你哥。” 于是幸村只能在“容易让人误会的答案”和“更加容易让人误会的答案”里,被迫选择前者,“你直接说,我在考虑。不过不要加多余的修饰词。” 留纱立刻保证,“放心,我不会说你是在认真的考虑的。” 于是中川终于有希望成为立海大里第一个和幸村话没讲几句却能成功约他出来的女生。 不过后来的日子里,当这个女生终于得知留纱是如何劝服幸村和自己单独出来喝杯东西时,她立刻很明确地表示,不管幸村想不想当一颗网球,她绝对不愿意做一支球拍。 横滨一日游(一)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幸村把留纱带进学校时,切原瞥见她手里拎了支绿色的网球拍,心里忍不住很欣慰地想:我终于不再是部里辈分最小的了。不用每个人见面都叫学长或者前辈,也不用被人按住脑袋也不敢反抗了。 不过,在听到柳生带点好奇地问幸村“你妹妹要进网球部当经理?”幸村微笑着回答,“不进,将来哪天有空了,我教教她。”时,切原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有种难言的孤独。 毕竟,不带任何恐惧、肯和他讲话的同学,除了那几个三年级学长就是叫他一声学长、前辈的一年级新生。 其实切原要求真的不高。他只需要一个可以像学长开他玩笑那样也被自己开玩笑的对象。可是很难实现。 因为正选的位置只有几个,除了他其余都是三年级。而训练中场休息的时候,切原不可能去和一个递水拿毛巾做记录或者捡球、收拾练习用道具的新手开玩笑或者聊十分钟的天,除非那人他原本就比较熟悉是自己的朋友。即使有性格相似也很好玩的新生,在见识过切原的“战斗模式升级”后,也被他的暴力所震慑,变得不大敢和他聊天。 但和仁王、柳生、柳乃至丸井、桑原讲话的时候,他必须先叫一声某某学长,然后等着被对方找机会戏弄。 于是这种维持了不少日子的状况,有时候让他觉得自己显得孤立无援。因为他是二年级的,虽然比三年级的更加青春,但那几声学长使得切原无论如何也不敢去开三年级他们的玩笑。 有几次他甚至有些羡慕柳生、仁王对打时,在真田眼皮子低下还能一边打球一边调侃。可是等到他和别人对打时,那就不是与人调侃了,是被人调侃。 于是他只能在仁王变装柳生、打到一半才恢复原状、笑自己虽然眼睛红了点可依旧不大好使的时候,反驳说少自大了,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当然那时候会不会输已经不大重要,重要的是场外站的几位甚至连真田都有种切原又被仁王调戏的感觉。 所以有时切原难免会觉得孤单,且孤单里夹杂了一种很少的、但其实的确存在的悲哀。因为就连前辈们普遍觉得思想行为有些偏幼稚的丸井文太,也能一边嘴里嚼着泡泡糖,一边按着他脑袋说,“笨蛋,切原你怎么可以那样做!” 被一个脑袋也会被别人按住、并称呼“笨蛋”的人称作笨蛋,切原觉得和自己英武的形象很不相符合。 于是他经常会渴望,渴望部里会出现一个人,也让自己肆无忌惮、至少不用因为是学长就不敢乱开玩笑的人。 留纱符合这个条件,也真的可能进部里当经理。虽然她基本不讲话,也不怎么笑,似乎与她沟通有很大的困难。不过能不开口就叫学姐,切原感觉这就是一大进步。 但幸村回答柳生的问题时,将切原仅存的一点希望完全打破。直接导致切原心神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这种失落一直延续到训练结束,大家集中一起讨论去哪儿进行集体活动的时候。 第一号方案由丸井提出,“聚餐聚餐!”他很高兴地举起手中的食盒。 仁王立刻反对,“聚餐开学了也可以聚,放假期间应该做更有意义的事。” 柳生扶着眼镜开始笑,“你是指找几个女生进行联谊?” “肤浅!”仁王朝他哼了一声,说,“联什么谊?你还嫌幸村不够烦啊?集体联谊……” “其实你是怕幸村一出现,抢走所有女生的视线吧?”柳生笑得更开。仁王只能恶狠狠还一句,“不要把我想得跟你一样邪恶!” 忽然,柳莲二闭着眼睛冒出一句,“联谊不好,最好不要联谊。” “为什么?”丸井很单纯地望过去。 “因为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切原有点得意地抢着回答。旁边真田沉思几秒,很稳重吐出几个字来,“不联谊。” 于是切原错觉自己的解释被真田副部长认同,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高兴。 只是在场其他人士都明白,柳莲二不赞同联谊百分之百是因为比起单独出门玩,联谊更花钱,关键还是花在从来没见过的女生身上,很划不来。 于是丸井又一次举着食盒提议,“所以我不是说了?还是聚餐更实际。” “聚餐没新意,”仁王还是那句,“难得是暑假,不如出去玩一天?” “找个地方玩一天……”切原挠挠头,一本正经地响应,“秋叶原怎么样?逛的吃的玩的,什么都有。” “没兴趣,”结果被丸井一口否决,“出去玩的话,离神奈川最好不要太远,不然花费很高,近处的话,我也不清楚有什么好玩的。” 其实丸井脑海里已浮出一个地方,可是说出来怕别人觉得幼稚。 不过他不清楚,挨幸村一旁的那个女生,心里跟他想的是同一个地方。那就是迪斯尼主题乐园。 留纱想起以前在报道里看过,正宗的迪斯尼乐园除了加利福尼亚,东京也有。她想去看看,可是找不到路、买门票的钱也不够。 如果幸村要带所有人去迪斯尼,她就能搭顺风车把自己也捎过去。 不过,在眼睛直愣愣望着正对面的网球场,心里自动勾勒出几个平均身高一米七几、发育良好的大男生在比人还高、比墙还厚的米老鼠、唐老鸭里信步穿行,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是一对对情侣一堆堆女生,或者一群被妈妈牵着嫩手的小朋友,留纱后背的鸡皮疙瘩已经先掉了一地。 她忍不住胳膊一抖,听见幸村在一旁温和地提议,“横滨的海水浴场听说不错。可以去看看。” 然后是真田旁边附和,“我赞成。” 柳莲二一边说“可以,我没意见”一边在心里感叹:幸村的建议真田你什么时候不同意了?除非对幸村自己有害。 “海水浴场?听上去不错,”仁王又开始笑,并在柳生笑他“一听说去沙滩你就两眼放光了?”后一手肘支过去,说,“不要用你复杂的思想假设单纯的我。” 幸村也跟着笑,想了想,补充一句,“有朋友也可以一起带来。”然后眼睛望着丸井,“如果丸井弟弟想跟着来,我们也很欢迎。” 丸井脸上露出很阳光的笑容,样子很灿烂地说,“谢谢部长。” 不过他心里明白,自己两个弟弟是不会吵着跟来的。因为那个地方他们已经去过不下五次。 最终讨论在切原诚心诚意对对部长建议“幸村部长也把多和田同学一起带来吧。”下结束。 对此幸村微笑着点头,“我会带她去的。” 留纱就坐在旁边猜测,幸村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必须去添置一件泳衣。 横滨一日游(二)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但留纱荷包里的钱都拿去打水漂了,剩下那些幸免于难的,全被幸村捏在手里。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找当事人要。 “你把这个月剩下的零花钱给我吧。”回家的路上,留纱朝幸村伸出手,“反正,也快到月底了。” “你钱用完了?”幸村一时无法理解。她从来不单独出门,被自己带出门又从来不花钱,午饭、饮料、零食都是自己请的。即使有两次是她掏钱付外卖,也不至于直接付出去半个月的零花钱。 那她的钱究竟去哪儿了? 唯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点。留纱的钱还在,但是她要买什么东西,而且价格超出她的承受范围,至少只用一半的零花钱买不回去。 老实说她怎么花钱其实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不过幸村感觉,既然无论人前人后她都叫他一声大哥,那背后他就很有提醒的必要。 于是他一手斜插进裤兜,样子很轻松地问她,“你身上没钱了?” 留纱伸手挠挠头,咧嘴对着他一笑,就是那种很憨厚即使知道对面的人偷走了自己的手提电脑还能心甘情愿为他泡一杯清茶的笑。 留纱边笑边说,“那些钱啊……”留下一串省略号让幸村独自揣摩。 很快,幸村揣摩出那六个点隐藏背后的含义。他还是保持把手插在裤兜里的姿势,说:“如果我没记错,这个月你起码有五千块。那些钱呢?” “钱啊……”说是自己用了,一听就是假的。留纱开始觉得有些紧张。因为她不想让幸村知道,自己拿钱去网上参与赌博了。那样的话,也许她会被幸村看扁。 “你的钱呢?”可幸村还是站在对面问,很有点老妈质问又犯错误女儿的意味。 终于留纱反应过来,歪了歪嘴说,“掉了。” “什么?”幸村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掉了?” “嗯,”留纱点点头,眼睛望着他道,“我每天都把钱带在身上,结果有一天掉了。” “当时你为什么说?今天才讲出来?” “因为当时我不知道,洗澡换衣服才发现。”留纱想,其实钱真的是掉了,不过是掉“水”里了。幸村以为是掉陆地上。 她继续补充,“你想啊,那些钱别人捡了肯定拿去用了。所以我没告诉你,”舔舔嘴唇加一句,“而且,那时我不需要花钱。大部分的钱都是你给的。” 这一句让幸村彻底相信她,觉得她说“我不需要花钱”也算是一种进步。至少,她没有掉了钱就找他要。她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才来找他。 幸村松了口气,“以后小心点,钱包要放好。” 留纱抬起头看他,“我没有钱包。” “你没有钱包?”幸村愣了下,“平时你钱放什么地方?” “直接揣裙子的荷包里。”她把短裙左边的荷包里层翻出来给他看,“你瞧,我平时把钱放这里。” 幸村点点头,“那是比较容易掉。” 说完他摸出自己钱夹,“对了,你要钱买什么?” “泳衣,你们不是商量了要去沙滩?”留纱又伸过手,发现幸村从钱夹里掏出几张纸钞,又飞快塞回去,不由瞪圆了眼睛,“难道你不带我去了?你刚才说的,也要带我去的吧?” “我会带你去的,”幸村把钱夹收好,笑起来,“你荷包太浅了,放钱容易掉。到了商场我再给你。” 这话让留纱感觉既温暖又怪异。温暖是因为在从前,不要说朋友就是老妈也从来没管过她是不是身上荷包太浅,钱放进去很容易掉。怪异是觉得幸村心思的慎密程度匪夷所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7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的高,有点像女人。 不过温暖的感觉明显胜过怪异,于是留纱决定,即使幸村某些行为真的像女人,她也一定不会嫌弃他。 可惜的是,那种细小却不怎么常见的关心所带来的感动并没能延续多久。到幸村诚心建议她去买儿童泳衣时,那种温暖感彻底消失不见。 那个时候幸村是真心附和女店员的意见。他一本正经对留纱说:“这些的确不适合你。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换什么地方?”问他的时候,留纱一只手还停在宝蓝色的比基尼上慢慢摩挲。 “儿童泳衣专卖区。” 幸村说了店员一直暗示却不敢明说的地方,换来留纱一个白眼,“我不是儿童!我初中二年级。” “泳衣不是按年级分的,”幸村拉着她开始往楼上走,“据我所知,泳衣是按身材分的。” 几分钟后,留纱在儿童泳衣专卖区受到女店员极其热情的招待。原因是她长相可爱,发呆的样子尤其讨喜。 女店员对着幸村感叹,“你妹妹真可爱,读小学四年级了吧?” 留纱在心里恨她:是初中二年级!你眼神真差。 幸村站在一旁只笑不辩解,心想其实除了身高,身材也会让别人误会你是只背双肩包的小学生。 因为在初中二年级还能保持基本平板的身材,那实在是一种普通女生无法达到的境界。 在幸村笑的那两分钟里,留纱迅速平静了心情,觉得现在穿比基尼也许的确早了些。 其实主要原因是儿童泳衣里也有她喜欢的类型——儿童比基尼,花色又多又可爱。只是价钱不大能承受。 一件浅蓝色带白色蕾丝花边的斜纹泳衣前,留纱在心里认真估算一阵,发现要买这件泳衣,还得先找幸村借五百日元。 于是她毫不犹豫转过身,拉拉幸村胳膊,“换个地方。” “去哪儿?”幸村问。 留纱立刻回答,“一楼的大卖场。” 可是在大卖场淘了不过十五分钟,幸村受不了终于带她重新上楼。 “刚才那件多少?”幸村从心底感觉,宁愿自己拿点钱出来充数,也不要带穿得像向日葵带了绿叶的留纱去沙滩。丢脸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怕别人误会留纱在家里受虐待。连泳衣都是捡过时别人不要的款式穿。 终于,在幸村的资助下,留纱买回了比较满意的儿童比基尼。不过在幸村说只是五百日元,不用再还的时候,她态度毅然决然的拒绝。 幸村觉得她真的进步了,或者是以前误会她了。但真实原因只有留纱自己清楚。她很不想欠幸村那五百日元,只是怕某天别人问起,幸村会说出自己初中二年级时还在穿儿童泳衣。 随便一提,那天从商场出来,留纱骗幸村想上厕所,自己又跑回楼上偷偷找女店员要了副胸垫。 但那副掩饰自己是穿的儿童泳衣的胸垫,既满足了她小小的虚荣心,同时也让她自食企图欺瞒观众的不良后果。 讲述这个事件必须把时间拉近到去横滨的那一天。 那天风和日暖、天气尚好,很有种不出门运动就对不起老天的味道。 横滨唯一的海水浴场相当热闹。热闹到与淡蓝天空的苍茫相比,宽阔的沙滩上只有数不清、成群结队的小黑点。 留纱是其中一个。 她穿着靠幸村资助才买来、里面擅自加了一副胸垫的儿童比基尼,跟在幸村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心里着实惬意。 其实才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幸村看了她一眼,立刻就明白她在泳衣里加了点女性专用的东西。 不过他还没蠢到要去点破,只是心里忍不住感叹原来自己真低估了留纱展示自我的决心。 但很显然,横滨的沙滩并不只留纱一个女生,不止她一个在泳衣里加了胸垫。于是来来往往身材挺拔肌肉健硕的帅哥虽有不少,可是找她搭讪的完全没有。 悠悠蓝天下她开始变得沮丧,心情飘忽不定似天上白色的云朵。 当她抱腿坐在离海水很近的地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胸垫没加够时,一颗排球忽如起来砸到她脑袋。 “不好意思啊,你没受伤吧?”迅速跑过来道歉的,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女孩。 留纱抬头,看见那种孩子一样天真的笑容,于是自己也挤出一个笑,把一旁的排球递过她,“算了,以后注意点。” “我会的,不好意思。”她笑着点点头,然后抱着排球看看坐留纱一旁的幸村,“幸村学长,你好。”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在幸村一边微笑心里一边寻思这到底是谁的时候,留纱终于明白,原来不是自己男人运太差,是幸村女人缘太好。随便从哪个地方飞来一颗排球,也有人跑出来捡球然后叫一声“幸村学长”。 这时,身后一个男声有些突兀地插进谈话,“幸村,这么巧!你们立海大也过来玩?” 幸村在纱纱感叹结果无论男人运还是女人缘他都很不错的时候站起来,很有礼貌地回答,“是啊,大家商量开学前出来玩一天。” 然后从沙滩上拉起她,幸村指着留纱讲:“我来介绍,我妹妹,留纱。” “不好意思,我刚才扔到她了。”女孩子抱着排球又开始道歉。 “没事的。”幸村帮留纱回答,还是一脸的微笑。 额头上长痣的橘桔平立刻客套的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打排球?” 幸村刚要婉拒,又听橘桔平补充,“手冢他们也在,正好可以一起。” 于是他立刻答应,顺便去找真田商量怎么组队。 留纱自始自终跟在他一边,周围没熟人了才出声问他,“青学是不是上次比赛的那些人?” “是。”幸村点点头,想起橘桔平妹妹请纱纱一起玩,低着头问她,“你要不要一起?” “不要,”留纱飞快摇头,抿着嘴唇说,“不过,你们打排球我能不能不去看?” 幸村犹豫会儿,觉得公共场所大白天的,治安应该有所保障,何况留纱一点不像两颗糖就骗走的小孩,于是点点头一口答应,“可以,不过不要跑太远,近水区可以去,水深的地方不准去,也不准一个人去租橡皮艇。” 留纱撇嘴,“我不是小学生,一个人租橡皮艇划船没关系。” 幸村笑一下,“不是指你的年龄,是因为你的身高和力气。”万一她掉到深水区,还不是得自己千辛万苦游过去救。 “反正,不准去。”幸村看她一眼,最后问一次,“身上钱够不够?” “够了,买冰激凌和饮料。”她觉得和幸村关系没从前那么恶劣,反而有些受不了他了。因为幸村真的很罗嗦。直到带着立海大其余队员去跟青学和那个什么学校汇合时,还要转过头来,再嘱咐一次,“纱纱,记得不要跑太远。” 留纱就想,再重复我就直接买票回神奈川。 然而她的确没走多远,只是去甜品店买了支蛋筒,一个人围着沙滩走了小半圈,发现除了她没有任何人落单时,终于憋不住寂寞决定勉为其难回去为幸村加油。 她转回身时,发现甜品店门口聚集了一圈人,男男女女,争先恐后往铺子里伸手。 三下五除二咬完甜筒,她侧身奋力挤进去,原来是甜品店老板举着话筒说自己要举行一场沙滩排球比赛。报名费少得可怜,买一支甜筒就够,但是奖品很丰厚。据说,有意想不到最令人感动的奖赏。 留纱看了看冰柜一旁才支起的宣传牌,发现是两个人一组,自由搭配。于是毫不犹豫掏钱又买两支,然后在报名表上填了自己和幸村的名字。 她一手一支冰激凌,兴高采烈往幸村打球的方向走去,心想这绝对不算坏事,好歹也是正正经经靠实力取胜,虽然是奔着奖品去的,但手段是很正当的。幸村不至于会拒绝。 结果幸村岂止是不会拒绝,恨不得一把抱住留纱以示感谢。 因为不动峰两个幸村叫不出名字的队员,连同青学的河村,已经身先士卒相继被乾汁放倒。其余的人都觉得很恐怖又想不通,为什么出来玩一次还要怕输了就喝乾汁。其实青学的也不例外。连手冢也不想喝,又不能说算了吧乾,难得大家放松一次。 于是幸村在留纱拉他到一旁,很小声地提议“你能不能随便打打就算了?反正你们只是朋友聚会,刚才我报名参加的是比赛。有奖品在,别人肯定全力以赴。” 幸村点头答应,想其实不是随便打打的问题,是我根本不想有任何机会品尝那种让人歪嘴抽筋的饮料。 于是他很大方地朝切原招招手,示意他过去,“我待会儿有事,没办法上场打对抗了,正好人数没分配均,你代替我上吧。” 切原愣了一下,“啊”地一声张大嘴巴,五官扭在一起,“不是吧部长?”代替幸村就等于和真田搭档,切原觉得头开始痛。 柳莲二最先反应过来,听到切原叫,站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幸村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说要陪妹妹参加比赛赢奖品。这不失为最好的借口。 仁王有点激动,蹿过来差点要去抓留纱胳膊,“多和田,那家甜品店在哪儿?” “仁王你表现得太明显了,”两片薄薄的镜片下,柳生很含蓄地咧嘴一笑,说,“我想应该是前面人多的那家。也许大家都在报名。” 仁王手快,一把拉住朝前方挪进几步的柳生,“到底是谁明显?!” “我只是坦率,竞争够激烈赢了才有意思。”柳生边笑边挣脱仁王的束缚,与此同时身旁一道影子飞快划过去。定睛一看,是不动峰的神尾明。再过不久到他上场,所以他懒得多解释拔腿就往甜品店跑。 于是橘桔平意识到问题严重,因为除了被放倒的队员,其余都溜去甜品店报名了。青学的跟着效仿。 乾贞治先为自己苦心发明的新饮料少了些人尝试倍感遗憾,一听说有出人意料的奖品后,自己也经不住诱惑跑过去报名,随便把新发明的饮料递给不二周助,“不二,请你免费试吃。” 不二周助带着微笑举起杯子,喝光饮料时左手连颤好几下。 横滨一日游(三)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于是“冰激凌杯”沙滩排球比赛于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在横滨海水浴场顺利拉开帷幕。 场面之宏大而劲爆。 宏大是因为参加的人太多,上到过七十头发花白的老人,下至不满六岁讲话还流口水的小朋友。有手挽着手动作亲昵的男女;手牵着手动作同样亲昵的男男,也有。 劲爆是因为比赛规则突然变了。为了战斗力平均分配不允许自由搭配,由甜品店老板极其店员事先编好号,然后让报名且不临阵脱逃的选手抽取。比赛开始后被念到号码的,自动站到球网一侧。 于是听力不够好或者爱到处乱跑的,最先被淘汰。紧接着被淘汰的,是耐心不够、或者很害怕交际的选手。前者是懒得站一旁傻呼呼的等着。后者是不想和陌生人组队,避免防不胜防的肢体碰触。 留纱对规则很不满,脸朝着旁边的幸村眼睛一直往斜前方的举办方瞟,心想你早不说清楚,早讲明了谁傻的一次性买两支甜筒,还不如直接端碗刨冰走。 当初肯定是自由搭配,觉得能和幸村组队至少不会被人扯后腿才去报名比赛的。结果现在只能凭运气等待被呼叫。 不过,幸村不这么想。反正横竖都是排球,为了奖品打绝对比不喝一杯恐怖的饮料更为划算。 说真的他还有点怕,怕青学的乾贞治眼镜一反光,手拎着什么东西又说“这个没意思,不如我们回去接着比?”。 但三支队伍比耐心都只打了个平手,最后始终没分出胜负。 因为在其余人几乎散去一半时,他们还不依不饶一脸肃穆的聚在甜品店附近等待。头顶炎炎烈日,日光照得胳膊腿上热汗涔涔,像水龙头没拧紧汗水从胸脯一直流到泳裤上。十几个平均身高达到一米七五的少年站姿笔直,脸上无表情,摆出没戴墨镜也要打群架的架势杵在甜品店门口,搞得老板想说把奖品直接送过去算了。 终于,在对面场地上来一对情侣时,青学的桃城先被叫到,接着是橘桔平妹妹,笑容可爱、刘海往两边分的橘杏。 神尾明在场边愤愤不平,捏着拳头心里一直叫劲: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是我? 那对情侣很快被摆平。于是场外等候的人里又散去几个,都觉得新上来的这对情侣看上去经验十足,实在不好惹。 神尾明侧过脸去,一个人对着光线下无数的灰尘解释,“他们不是情侣!只是普通朋友!” 旁边的伊武深司用了多个句型不带一字停顿地劝他要想开。最后神尾只能捂着耳朵求饶,“我求你了深司,不要再说了!” 等到海堂和真田的组合上场比完后,除了三支队伍以及先前取胜已经去店里登了记的组合,剩下想参加的人都走光了。只留下愿意围观真想的群众。 事实证明,不良少年加黑脸大叔的组合,形象比球技更具杀伤力。 留纱被叫到上场是四十五分钟以后。听到念出的号码与自己手里捏着的纸条一样时,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站出去,或者假装不在现场。 结果幸村亲切地拍拍她肩膀,指着球网说:“到你了。怎么?忘记自己是几号了?” 于是自己还没来得及要表达不想参加的意愿,切原已经捏着纸条帮她加油,“多和田同学,加油啊。” 幸村帮留纱打气,“不要怕,很快就结束了。” 纱纱转过头不带什么表情地看他,想本来已经结束了,结果又被你挑起了。 她眯着眼动作缓慢站到球网一边,祈祷另一个被叫到的是一位排球高手,不要求彪形大汉,最不济也要长得比自己高。 但是,当她看见另一个应念出的号码样子很拽的男孩站过来时,心里只冒出一串省略号。 这串省略号代表了三个汉字与两个标点符号:啊,是他! 那个“他”走到留纱一边,转过头来,拉着嘴角朝着她很淡地一笑,“多多指教。” 他对留纱笑的时候没有低头,也不用低头。因为他长得跟留纱差不多高,一米五左右。 越前龙马网球很不错,但是身高不怎么样,导致球技经常被人误会。 留纱就误会他了,觉得越前这么矮,排球又不比网球,两个人组队打对抗,肯定帮不上忙。 幸好,几次失球下来,留纱立刻就明白自己是误会他了。 越前龙马是可以帮忙的。不过是帮倒忙。 而最恐怖的是,越前很积极,并且十分不容易被打击。一球接不住他就争取下一球,下一球接不住争取下下一球。下下球还是接不住时,他还能转过身来冲着自己的队友比个很酷的手势,声音很干脆地说“你们都差得远呢!” 那时候留纱很想一个排球把他砸晕,然后叫人把他拖出场外。 但是她不能,也不敢,只能在越前一个球都没接住终于忍不住站在一旁思索时,走过去心平气和地劝说,“同学,你累了吧?” “嗯?”越前抬起眼。 “要不然你找个地方休息下?”留纱脸上露出很浅的笑,抿了嘴唇说,“别误会,我只是看你出了不少汗,怕你中暑晕过去。” 这句话越前咀嚼了足足有五秒,反应过来后忽然意识到其实留纱想说的是:同学,麻烦你不要碍事,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越前觉得恼火。尽管他的球技经常被人看轻,可是被同样身高的女生看轻是头一次。于是他继续摆出“我是第一”的架势,表情很酷的朝场子中央走去。唯一的结果是被留纱猛地一声大吼惊得退回原地。 同时被吓到的还有幸村。 留纱超乎寻常的激动堪比青学一拿起拍子就“burng”的河村。当然她的声音不可能因此变得粗犷导致他人无法接受,只是又尖又脆几乎要震碎幸村的耳膜。 切原也被吓到了,干瞪着眼半天憋不出一句,只是倒吸口凉气不断重复:“她……她……” 就连真田也不敢对着她说“真是太松懈了。”留纱实在是太不松懈了。 青学的菊丸一边挠头一边解说:“该怎么说呢?虽然技术是一个方面,不过……一人分饰两角,对女生来讲实在不算容易。” 于是在留纱把一颗排球当成一挨地就要爆开的炸弹,然后不管炸弹从哪个方向来都要奔过去纵身起跳将它狠狠打回去时,越前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应不应该回去比赛。因为仅供娱乐的场地此时已是草木萧萧,杀机四起。 留纱满脸杀气将排球当炸弹扔。更糟糕的是,她不会扔出界,也不曾打到人。 她扔得又狠又专业。 越前愣在一边,被场上女生的求胜心所震慑。虽然他发自内心感觉,这种求胜心相当的莫名其妙,完全不知所云。但他还是站在一旁默默观看。考虑到面临资格是否会被取消,一分钟后越前又站回场子,不算靠后的位置。 于是留纱更加卖力,比起控制球不出界,她更怕越前上来抢球。幸好他没有。 青学的桃城武后来无限缅怀地对网球部后辈感叹:“不要看你们部长气势十足,逢赛必赢。从前他也被一个女生震住过,比赛结束了都没反应过来。”然后在网球部后辈伸长了脖子决心要搞清这段不知有没有成为过去的“情史”时,一脸莫测的转身离开,“网球场不是拿来八卦的,全部捡球去!” 最后,在留纱凭一己之力带着越前闯入半决赛,顺便pk掉仁王时,欺诈师晃悠悠下了场,犹豫半天才磕磕巴巴对幸村讲了句“你妹妹真是……真是……” “不错。他想说,你妹妹真是不错。”柳生扶一下眼镜,把仁王话里“凶猛”一词换成“不错”。 幸村转过头去,胳膊抖了下说,“大概。” 留纱半决赛遇上的对手,是周围群众口中的情侣搭档:青学的桃城与不动峰的橘杏。 那时候越前的排球技术稍微有点进步,至少自己发球时不会直接把球打出界了。老实说越前也想激动一把,弄个“无我境界”什么的运用在排球上,可是旁边留纱一直用声音替自己助威,接球的时候又是“哈”又是“呀”,使得越前的各种网球技能时常胎死腹中,双手刚伸出去准备来一个“外旋发球抽击b”结果被留纱跳过来一声大吼“看球!”,心脏一抖,手直接垂下。 很快,越前意识到被一个女生领着赢了比赛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于是他发狠心决定决赛时无论如何要取得接球主动权,手再抖也不能缩回来。 那时候留纱抬眼望对面一瞥,神经一松有些受不了地往沙滩上一坐,抬起右手朝裁判晃了晃,“没力气了。我要弃权!” 这句话让越前的满腔抱负直接化为乌有,“你……”一个坐一个站,使他终于有机会能低着头看这个女生,“你没事……” 他愣了一下,并且在对面的幸村有些紧张地跑过来时,面部依然维持同一个表情:呆滞。 横滨一日游(四)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其实越前一点不好色,不仅男人就是女人目前也没多大的兴趣。只是近距离目睹一个女生,胸部从两边对称变得不怎么对称时,他还是忘了该第一时间把视线移开。 他惊讶得眼睛大张连嘴巴也合不拢时,幸村已经绕到留纱身旁,动作利索地蹲下来问她说,“你怎么了?觉得不舒服……” 隔着泳衣他看清留纱已经移位的胸部,忽然意识到当事人自己并没能发觉,不然不会傻乎乎望着自己说:“你赢了,但是奖品归我。” 于是幸村动了动身子迅速从正面挡住她,回过头对背后的真田说,“真田,麻烦你替我拿件衬衫来。” “要衬衫干什么?”留纱累得满脸是汗,伸手抹了一把,“拿条毛巾才对吧?” “你待着别动,”幸村警告她,“否则后果自负。” 从那个角度真田看不见留纱胸部移位了,即使能看见,他也不可能歪了脑袋去探究为什么幸村要拿身体遮住自己妹妹。他没那么八卦。 不过其他人和真田不同。至少在越前还是表情很酷,只是心里一点都不酷反而一直咋舌转身返回队伍里时,菊丸第一个蹿过去问他,“她怎么了?看样子不像受伤啊?” 越前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清楚。” 等真田拿了衬衫回来时,柳莲二、柳生也要跟着过去。 幸村有些着急,他可以从某一个角度遮住留纱不让她被人看到,可是无法保证从每一个角度遮好她。 于是在柳莲二快要走过来时,他转过头冲背后吼了一声,“柳!拜托你租个游泳圈。柳生!麻烦你拿条毛巾。” 柳莲二楞了两秒,立刻意识到幸村是不想有人过去,于是拉着柳生退回原地,并把租游泳圈和拿毛巾的任务分配给切原与丸井。 留纱反穿真田拿过的衬衫,很慌张地一把扯住幸村胳膊,“怎么办?我一站起来他们都看见了!”然后低着头透过衬衫领口看了看不知何时歪到一边的胸垫,涨红了脸小声说,“不然叫人拿条浴巾吧?” 幸村很肯定地摇头,“没有浴巾。”有衬衫不是t恤已经算不错了。 他略一思索,眼睛望着前方,想了想,忽然提议道:“你休息会儿,然后往水里跑。他们问起来,我会说你突然很想游泳。” “这样会不会很白痴?感觉跟神经病差不多。”留纱继续脸红。 “神经病不是指脑袋有问题,它只是一种跟神经相关的病。”幸村好言安慰她,“你跑去大家看不到的地方,不会比你站起来被人看清更白痴。”然后补充一句,“不然,你可以走过去。那边人很少,比你往更衣室去要好。” 于是留纱坐了一小会儿,一双手拉住衬衫护好女性重要部位,慢慢站起来转过去往海的方向走。 那一刻她的背影看上去相当萧索。弄得身后一群人要不是亲眼看到是她自己举手弃权,几乎都在心里怀疑是不是因为输了比赛她要去自杀。 等纱纱脚脖子浸到海水里,柳莲二才拿着游泳圈走到幸村旁边,递过去时问了句废话,“她去游泳啊?” 柳莲二很肯定地猜测,十有八九是泳衣一边的肩带断了,不然就是两边都断了。不过从这个位置看过去,那件反穿的衬衫纽扣一颗没扣,由此他断定,肩带只断了一边。 这个柳莲二自认为十分有把握的猜测,引得他很稳重地对幸村提议,“你把游泳圈送过去,我去帮她买。” “啊?”幸村转过头,用很茫然地眼神望他,“你说买什么?” “游泳衣。”莲二点点头,心想虽然是我主动提出去买,但钱你是肯定要还的。 幸村接过游泳圈,对着他笑笑,“她泳衣可以穿,不用浪费钱。” 这下子轮到莲二茫然了。他望着幸村站旁边笑得讳莫如深,忍不住猜测是不是自己去买饮料走开那会儿错过了一场好戏。 但他不敢明问,只是很含蓄地表示自己的好奇,“她怎么突然就想游泳了?” 幸村拿着游泳圈颇有领导魅力地朝他一挥手说:“其实她不是想游泳,只是太热想去水里泡一会儿。” 于是柳莲二半信半疑揣着幸村口谕的答案回去队伍里,并在柳生、仁王过来打听出什么事的时候,很爽快地把答案丢给其他人。 对于留纱因为运动过量流汗太多顾不上往更衣室直接冲海里的行为,大家都表示可以理解。只有切原伸手一边抓头发一边回忆她打球的情景,口里念念有词,“打到后来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她好像……哎……” 切原恍惚间总觉得留纱身体某部位的比例在球打到白热化阶段时,发生了某种变化。可那种变化他一时半会儿描述不能,而且隐约感觉那个部位有些难以启齿。于是回忆了一分钟后,他决定无条件接受部长口授的答案。 其实注意到留纱胸部移位的人,不止切原赤也一位。不动峰的橘桔平、青学的手冢、不二都以上好的眼力目睹了那个移位的瞬间。不过他们都没说出来的打算,也没什么兴趣去探究。反正,那是立海大的人,幸村怎么说怎么听。 后来幸村将游泳圈和毛巾送到沙滩边时,留纱跪在浅水区,只把脑袋从海水里伸出来。 她看着幸村的眼睛,犹豫会儿问他,“他们有没有问你?问我怎么突然去游泳了。” “我没说你去游泳了,”幸村向她解释,“我只说你觉得很热,所以想去海里泡泡。” “还好,”她点点头,伸手出来拿游泳圈,“你说,他们到底有没有看见?” 幸村难得老实地点头,“肯定不是每个人都看见。至少,青学的越前是看见了。” “那万一他回去告诉别人怎么办?”她别了下脑袋,视线擦过幸村胳膊往斜前方望去。从这个角度她很轻易就看见那个叫越前的矮子,正和旁边一个男的讲话。可惜是背对着沙滩,她没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越前在对着人笑。 留纱收回视线,目光又投向幸村。她迟疑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看着他说:“精市哥哥,你能不能……能不能……” “什么?” “能不能去告诉那个越前,我……那个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他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幸村好整以暇地看她,想要是自己跑过去拉住越前,嘱咐他千万不要把自己妹妹胸垫移位的事说出去,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但是留纱不觉得好笑,相反她有些着急,瞧见青学的越走越远,急忙从海水里站起来,一把抓住幸村胳膊,“你怎么肯定他不会说出去?万一他说了呢?他告诉别人我在泳衣里加了垫子,结果打输了比赛垫子也错位了。” “其实你不算输,最后一场你是弃权,并不是被人打输的。”幸村忍了又忍才没去看她肋骨以下的部位,“何况越前不是那种人,他不会说出去的。” “你怎么知道?”留纱嘟起嘴来,“没人告诉你吧?那个越前在和你比赛前有好几个人教他打球。其中就有他们队的,还有那个冰帝的部长也在。” 幸村愣了一下,很快,脸上笑容淡下来。他冲着她点点头,“我都知道。听说那时候越前失忆了,他们去帮他,只是希望决赛可以公平。” “哪里不公平了?他失忆又不是别人害的。”留纱嘟囔两声,一边拿毛巾擦擦胳膊上的水珠,思考一阵后,决定先不告诉幸村其实真田也去了。 那时候幸村终于没能忍住,两眼飞快往她身上一扫,发现胸垫已不知踪影。于是他可以肯定,留纱在海里把垫子取掉了。忽然他很想背过身笑。其实就算有胸垫的帮忙,纱纱身材还是很平坦,最多就从飞机场进化到搓衣板。其实质没多大的变化。但她还是搞笑地往泳衣里塞两块“海绵”,企图掩饰自己的不完善。 幸好胸垫那时没掉现场,不然用不着担心越前宣传,其余的学校都会对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十几分钟过去,幸村回过头看看,发现青学、不动峰的,人散得都差不多了,真田也领着丸井他们朝更衣室的方向去了。于是他转回头问留纱有没有玩够,玩够了就去换衣服回家。 其实没玩够也要回家。因为幸村既不会为了保证她尽兴让真田一行人在沙滩上干坐到留纱高兴为止,更不可能对真田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再陪她玩一阵。”。光是假设那句台词幸村后背的鸡皮疙瘩已经不负众望落了一地。 但他感觉,留纱应该是听懂自己潜台词的:要跟大家一起回去。 当然纱纱是听懂了,觉得现在回去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幸村遗忘了某样东西让她没法立刻就走。 她点点他胳膊问:“奖品呢?你没去领?” 幸村恍惚过来,原来还有奖品。 其实他并不在乎拿不拿奖品,完全把这事忘了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除了留纱对奖品匪夷所思的执着,另外甜品店老板竟然宣布了谁是第一就拍拍屁股转过身走了,压根没主动提奖品的事。这让幸村心里滋生了一种广大消费者被商家以合法的促销手段欺骗的不良情绪。 他决定去要回属于自己的奖品。 于是幸村带着留纱走到甜品店,很直接地对店老板说:“打扰一下,我是刚才比赛的第一名,来领奖品。” 闻言店老板把一颗脑袋从报纸后探出,咳嗽一声说:“领奖品啊?没问题,把另外那个人找来就可以。” 留纱指着幸村解释,“他们是朋友。那个人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人没到也没关系,”老板很快退让一步,微笑着把报纸折好,“把他身份证拿来也行,原件复印件都可以。” 这退让的一步让幸村觉得很为难。他没法想象自己跑去几百米外的男子更衣室,就是为了把真田拉到甜品店一起领奖品。真田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想法。因为是没花半分力气白白捡来的冠军,真田当时就对自己表示:靠运气得来的东西不想去领。 但是纱纱不觉得有什么为难的。幸村的犹犹豫豫看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为了面子。虽然她始终想不通,到底找自己朋友一起来领奖品跟面子究竟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还是转过头问幸村:“真田学长是在更衣室吧?” 幸村点点头,“他们应该会等在那儿。” “那我去找他吧。”留纱转过身去,“反正奖品领回来也是给我的。” 那一刻幸村终于领会,甚至可以说是幡然醒悟,为什么留纱会决赛还没开始时,毫不犹豫就举手弃权。 因为场子另一半的对手,是他和真田。 如果换成他和手冢、他和橘桔平,或者是他和除立海大以外的其他人,他绝对有理由相信:留纱依然会像pk掉仁王时那样,很凶猛、干脆地pk掉自己。 于是他变得对奖品有些好奇,心里总觉得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幸村站在店铺门口,张嘴问那个老板,到底奖品是什么。结果老板笑着跟他猜谜,“是特别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保证让人惊喜。” 才几分钟不到,留纱已经挥了手臂向着甜品店跑来。身后跟着满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真田玄一郎。 留纱喘着气跑到更衣室门口时,真田手里正捏了条毛巾。因为出更衣室时胳膊又被溅到水花,让他觉得很潮浑身不舒服。 当时留纱一脚刹到他跟前,二话没说拉着他就要走。真田以及身后刚跟出来的柳、柳生,第一个反应都是幸村出事了。 于是真田很着急,板过留纱身子很紧张地问她“幸村在哪儿?他怎么了?” 留纱抬头对着他皱了皱眉,想了想,很干脆地回答,“甜品店门口,领奖品。” 真田被这个变相证实幸村完好的答案震了下,一时心里百感交集,过一会儿才点点头,说:“哦。” 柳莲二觉得自己担忧异常的情绪都被浪费了,刚才幸村妹妹来拉真田走时,他差点就要睁眼了。 不过见多识广的他立刻意识到,其实是对面的小女生想要那份奖品一个人没办法领所以才来找真田过去。 但无奈真田的表现无限接近一块很难雕琢的木头。他听到幸村在甜品店领奖品后,始终没作什么反应。 于是柳拍了拍真田肩膀,对他解释说:“可能一个人不让领,你过去看看吧。” 那时真田还捏着毛巾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半刻仍没能从“幸村站在店铺门口等他过去领奖品”的图画想象中抽离出来。 他发自内心感觉,这个做法实在太不“幸村”了。但明白他是为了亲人,真田缓缓吸了口气,对自己表示可以理解。 于是他跟着留纱一起往甜品店的方向跑,并在停步店铺门口后成功地以自己的长相代替身份证领回了奖品。 那是一个颜色暗黄的牛皮纸袋,就是装文件、合同的那种。 幸村接过纸袋飞快打开,取出店老板口中“是特别具有纪念意义、保证让人惊喜”的东西。 的确很震惊,但完全没有喜。 纸袋里只装了一叠照片,幸村拿起第一张时,手情不自禁开始发抖。那张照片是留纱的脸部特写:一个在脸上努力堆起横肉、杀气冲天的小女生,她的嘴巴张成一个巨大的o,鼻子眼睛几乎要挤到一起。简单来讲,就是五官扭曲。 第二张还是留纱的。不过不是特写,是整个动作的缩影。概括来说,就是沙滩上一只猴子蹿到半空去了。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直到倒数第几张,照片上才找不到留纱的踪影。因为那时留纱已经弃权了。 幸村突然很庆幸,还好她弃权了。否则那剩下的几张照片里就不是自己安分站在沙滩上,而是像留纱那样,蹿到半空里还被人来了个脸部大特写。 最让幸村想笑的是,其中有两张照片很离奇地照到留纱移位的胸部。不过不太清楚。 纱纱在幸村忍笑的时候生气了,伸手一把夺过照片,“啪”一声甩在店铺冰柜上,“这什么奖品?你干嘛一直偷拍我?” “没有只拍你噢,小妹妹,”店老板露出和蔼又诡异的笑,下一句弄得连真田都想打他,“上过场的我都拍了。” 这回幸村也想打人了。他开始回忆自己打球时的表情,十分冷静地吐出一句:“您这么做恐怕不合适吧?比赛以前我们没有人听说会有人专门拍照。”关键捕捉的都是让人抓狂的镜头。比如留纱移位的胸部,比如越前为了接球一张脸朝沙滩扑过去。 “啊,我是没说过,不过我也没说不拍啊,”店老板笑得乐不可支,在察觉对面三个人都摆出要砍人的神色后,连忙收了笑解释,“但是,输掉比赛那些选手的照片已经全销毁了。” 幸村立刻表示怀疑,“没记错的话,我才是第一。为什么照片是我妹妹的?” “你妹妹说的啊,反正领了奖品也是她要。所以我特地托人换成她的。” 真田突然插嘴问:“她已经输了,照片为什么没销毁?” 店老板缩缩脖子,有点讨好地看留纱,“她气势十足,我以为拿第一没什么问题,所以没来得及销毁。”然后伸手一指冰柜,“现在照片归你们了,随便你们怎么处理。不过要是我,我会把照片保存好,难得一次的纪念嘛。” 可是这种连幸村看了都得忍笑才能开口讲话的“纪念品”,让纱纱觉得很不舒服,像自己费力打完了全场才发现连球赛都是个玩笑。但店老板说是“纪念”,的确很够分量。 于是她一双手放到冰柜上,迅速把照片收拢,表情冷淡地问对方:“那底片呢?这些照片的底片?” “全扔了。”十分干脆的答案。 对面三个人同时以眼神表示怀疑。 “真的扔了,留着也没用啊,况且我实在没能料到,”老板两只手无奈地摊开,“原来真的有人很在乎自己比赛时被人拍照。” 留纱撇嘴一次,“那要看都照了些什么吧?”估计没哪个人能忍受一叠照片里,照的全是自己的缺点,不然就是流出去绝对让人笑掉大牙的情景。 幸村倒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打比赛时来点照片是很正常的。虽然很让人怀疑照相的人是怀着怎样的动机。 一贯形象老实的真田也收回自己的意见,并在店老板直视他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8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复“放、心!你之前的照片真的全销毁了。 从照片到底片一张都没留下。”后很轻描淡写对幸村和留纱讲:“走吧,他们还在等。” 其实比起有损形象的照片流出去,真田更不想害怕自己形象被损的心思被人察觉。 留纱没办法,只能把照片全收进纸袋里,苦了一张脸默默转过身去,抬脚的一霎那,听见店老板叫她,“等一下!”然后是冰柜门被拉开的声音。 木瓜炖鲜奶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店老板从冰柜里刷刷刷摸出三瓶饮料,露出两瓣门牙对着他们笑,“看你们跑来跑去也不容易,本店友情赠送。” 留纱转过脸见幸村不动,便把牛皮纸袋塞给他,几步上前直接抱过饮料,撅撅嘴说:“谢谢。” 她怀里抱三瓶饮料的动作,多多少少显得有些笨拙。于是幸村拿过两瓶,顺手递了瓶给真田。可真田不肯要,只是面无表情地解释:“我不渴。” 其实就算渴得一路都想喝水,真田也没想过要拿店老板的水。因为留纱不怎么迟疑就接受店老板“巴掌”过后的“甜枣”,忽然让他觉得她很没种。但真田一直认为自己是很有种的,所以他断然拒绝了那瓶水。不过在看见幸村拧开瓶盖动作很流畅地喝了一口后,他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复杂了。 于是回程的路上,留纱腿上还搁着那两瓶饮料。一瓶自己的,喝了将近一半,另一瓶原本给真田的,还没打开。 她把脸转过去,发现幸村的饮料瓶已经空了。于是好心递过去真田的,“给。” 幸村实在不好意思一个人喝两瓶,主要是猜到为什么真田不肯要。于是他搬出真田的句子,脸色很柔和地对她说:“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留纱当然看不出其实幸村还想喝水,只是不好意思接受。于是她美滋滋抱着那一瓶半的水,心里有些高兴地点头:又节约钱了。 不过念头一转,又对自己只节约了两瓶水钱就不自觉变得高兴的情绪感到几丝忧伤。 因为她真的好穷,穷到连喝了免费的水都觉得是自己赚到了。 晚上到家,后妈、幸村爸爸照例不在。客厅与玄关衔接的地方,幸村把超市发的环保袋搁到地上,里面装了要煮晚餐的食材。 从前他老是一个人吃饭,随便弄点什么对付一顿就行了。现在一张嘴变成两张,关键是留纱年龄小又是女生,弄得像自己不挽起袖子煮点什么就得为留纱的发育担些责任似的。 于是他只好自己学习煮菜,且在附近书店关门的前一刻,趁人都要走光时才敢去架子上拎一本食谱回家。 留纱知道幸村去买教煮菜的书后,要求慢慢开始变多,嘴也越来越刁。今天说“精市哥哥你煮个蘑菇汤吧?”明天就变成“其实牛肉饭也很好吃。”到后天干脆很直接地指着书对幸村讲“我想吃这个”。 于是后来回去学校,幸村最拿手的科目由三科变为四科、且厨艺让多数女生都望尘莫及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至少留纱就很理解他,也很支持他维持经常煮饭的现状。 对此幸村没什么意见,但是很鄙视她“宽以待己严以律人”的行为。因为在轮到留纱煮菜时,那一顿饭就从质到量都降格为“将就一下,随便对付一顿”,酱黄瓜加点米饭就凑合了;但一到幸村做饭时,要求立刻就变成了咖喱饭牛肉汁鲜鱼汤,甚至有时还逼他加一道甜点:熬糖苹果,或者烤蛋糕。 幸村有时会冷了一张脸叫她,“今天你来煮饭。” 那时候留纱通常是瘫在沙发上,懒洋洋伸手一寽头发,“我煮的菜不能吃,会影响身体发育的。” 幸村当然不会信。不过在目睹她买泳衣只能穿儿童用的,还要塞了胸垫才敢站到沙滩上后,他开始变得半信半疑——那是不可能的。 幸村很清楚,留纱不肯煮饭是因为不喜欢劳动。不过他并不介意好心肠一次,为了她下次去海边不用带胸垫,超市里买食材时特意挑了一个新鲜的木瓜。 纱纱借他的电脑上网查了又查,发现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认为木瓜加牛奶有丰那个的效果。 她决定试一试,于是指着网页态度很好地对幸村说:“你今天不是买了木瓜?干脆煮这个来吃?”当然那个“试一试”是指试着叫幸村来煮。 幸村飞快瞥了眼网页上的做法,琢磨着程序其实很简单,只是看见下面几个网友跟帖子说“这道菜好啊,美白、润肤、丰胸”后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要吃什么木瓜炖牛奶。留纱一个人吃足够了。 于是他点头答应,转身从冰箱里取三个鸡蛋,再拿出一袋冰糖。 煮鲜奶的时候幸村想起一件事,一件说出来大概气氛会变很差的事。但他还是走出厨房站到客厅的沙发前,看着她问:“你好像不喝牛奶?” “啊?”留纱抬起头,眼睛从电视上挪开,听见面前幸村语气有些认真地问,“我说你是不是不喝牛奶。听说那天有人专门给你买了鲜奶,可是你没要。” 纱纱愣了一下,偏着脑袋看他,“啊,我不喝牛奶,喝了会想吐。” “所以你连说也不说就直接拿切原的水喝。”幸村说。 一时客厅变得很安静,除了厨房里鲜奶煮沸的声音,荧幕上还剩一个女歌手对着麦克风比嘴型。她的表情酷得像没有亲人,穿了件红色当时很流行的紧身皮衣。 留纱捏着遥控器,歪着身子把音量按到最小,犹豫会儿,又慢慢调大。她抬头望着幸村,扁扁嘴说:“我把牛奶给他了。” “什么?” “我是指,”她吸了口气语速很慢地解释,“我把牛奶放在那一排矿泉水里了。不过他没喝。” 幸村有些无奈,“哪个人运动过后会立刻喝牛奶?” “我怎么知道?谁规定运动后不能喝牛奶?”留纱张大眼瞪着他。 幸村被瞪得有些不好意思,反思是不是自己语气太重伤了她自尊。于是他换了副比较柔和的语调讲:“你应该先告诉切原,让他知道你要把牛奶给他。” “我不是不知道……哎……”她结巴起来,忽然想起当时以为自己是哑巴,“哪儿有自闭的突然开口讲话了?” “那不提切原的水,你拿丸井的蛋糕给他什么了?总不至于有人给你买了两瓶牛奶吧?”幸村说着有点想笑,“何况有自闭症也不等于从来不说话。” 留纱眼睛转了一下,“我听见他说不想吃就拿过来了。”舔了添嘴唇说,“因为我饿了。” “你饿了就能拿别人东西吃?” “什么别人?”纱纱叫起来,“他不是你朋友吗?” 幸村愣了一下,忽然沉了点脸色:“就算他们是我朋友,可你一声不吭就把人东西拿了,这样实在很难看。话说难听点你自己应该懂。” “话说难听点?什么意思?”留纱圆睁了眼瞪着他,“你是不是想说不经人允许拿别人东西就是偷,所以我偷他们东西了?” “我不是指这个,也没说你偷别人东西,”他望着她,发现她眼睛里除了生气还有点别的什么,突然意识到,留纱饿了宁愿去拿别人的东西也不告诉他,其实是不相信他。 于是他也坐去沙发上,把脸转过去语调有些轻地说,“你要是饿了可以跟我直说,难道我不会给你买?”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给我买,”留纱扁着嘴看他,“不过你现在倒是会给我买。” 幸村点点头,“所以,以后你不要这样了。” “啊,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幸村又问。 “知道了知道了!我跟你保证,别说是水,就是一根针我也不会拿了!”留纱把脚收到沙发上,抱着腿抬眼看幸村,“你要是不信我,借点钱我把东西买了还回去。下个月我再还你。” “那倒不用,”幸村摇摇头,“只要你以后别这样就可以了。” “不会这样了,我说了不会就不会。”她顿了会儿,忽然放开腿,一手指着厨房的方向,“你快去看看吧,牛奶该煮没了。” 幸村跑进厨房,发现奶被煮干了一半,连忙又打开冰箱取出一盒,往锅里倒了些,和着木瓜切成的块、冰糖一起煮。 留纱杵在厨房门口,盯着小搪瓷锅惊讶地叫起来,“你就煮这么一点啊?” “一个人吃够了。” “你不吃?”她有些不解,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幸村的脸,嘟着嘴说,“也对,你皮肤已经够好了,比我的还要细。” 幸村没好气“啪”一声关掉火,把搪瓷锅递过她,“自己出去吃,不要妨碍我。” “你以为我想站在厨房吃啊?” 留纱瞪他一眼,端着锅转身出去。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拿勺子舀木瓜块。结果被浓重的奶味熏得直打干呕,最后受不了只能往卫生间冲。 那时候幸村刚刚把辅料倒进锅里。他想煮一锅咖喱饭,这样明天中午也能对付过去,用不着花心思再多煮什么。 他从橱柜里取出碟子,忽然听见背后一个弱弱的声音叫他,“精市哥哥,” “干什么?”幸村回过头,看见她端着的搪瓷锅,有些不满地问,“你不会说你不想吃了吧?” “不是我不想吃,是奶味太重,刚才我吐了。”留纱把锅子递过去,眼神吧嗒吧嗒地望着他,“其实我不想浪费的,但是我真的受不了。” “你之前怎么不说?” “我以为,冰糖、木瓜、冰激凌可以盖住奶味。结果还是不行。” 幸村有些好奇,“你怎么那么讨厌牛奶?” “我没讨厌啊,我就是喝不惯,”留纱噘着嘴靠回门边,“小时候我妈把我扔在保姆家,刚开始她会每天喂我鲜奶。后来为了多捞钱就不怎么喂了。不过,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幸村怔了一下,想了想,才张嘴问她:“所以你喝不惯牛奶?” “是啊,后来我妈把我接回去,买鲜奶给我吃,发现我吃了就想吐。所以她也不再叫我喝牛奶了。”忽然留纱笑了笑,“本来嘛,鲜牛奶不便宜,我家也没什么钱。” “那你爸爸呢?”幸村脱口而出。 “他啊,他……” 终于,她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于是有些怕幸村察觉,吱吱呜呜指着锅里的咖喱,叹了口气开始搪塞,“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他啊……唉,我看,你还是先专心煮饭吧,咖喱汁要煮干了。” 幸村点点头,决定不再问她。 两个人草草吃完饭,留纱良心发现提出自己洗碗,但让幸村帮她倒些饮料。 过了会儿,幸村端着杯子进厨房,用讨论天气好坏的口吻很平淡地对她讲:“纱纱,你那瓶饮料中奖了。” 箱根二日游(上)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留纱转过头来,眼睛瞬间擦亮,“多少钱?” “一分钱都没有。” “啊?”她一拍洗碗槽叫起来,“怎么会没有钱?”然后撇嘴看他,“你是不是想说盖子上印的是‘再来一瓶’?” “不是,”幸村对着她笑,“是箱根温泉旅行套票,八人份的。” “那我们不是亏死了?家里才四个人。” “他们未必有时间,上面说截止日期是后天,”幸村举着饮料瓶说,“过期作废。” “换成现金总可以吧?”纱纱三下五除二把洗好的餐具放回橱柜,拿湿毛巾边擦手边笑,“那些公司不都那样,中奖的人低价把奖券让给内部员工。他们赚了,我们也不亏。” 幸村张大眼望着她,“谁告诉你的?什么把旅游券拿给内部员工换钱?谁这样做就是违反制度,那是要受罚的。” “没人说出去就不会受罚了。” 她不以为然看一眼他,觉得拿旅游券换现金其实就等于拿自己的东西出去卖,只不过那东西是白捡的,卖家由于时间紧迫被逼选择了内部员工。不然挂网上去卖,或是有必要拿出去做人情,都比自己去玩更划算。 可是幸村一张口就是制度,一闭眼就是规定,让她不得不小小鄙视幸村的古板。 不过在打了电话再三确认以及第二天揣着身份证让幸村领她去公司某部门咨询一番后,原先鄙视幸村的她,立刻变成被幸村鄙视。 主要是留纱厚着脸皮在某相关部门逗留的十五分钟里,工作人员对着用不同句型暗示是否有人愿意购买自己旅游券的她,前前后后只重复了一句话:“小姐,恭喜您中奖。此奖券的时限为x年x月x日,也就是后天。衷心祝您和您的朋友旅行愉快。” 于是在留纱怀疑自己一直是和一台复读机讲话时,幸村只觉得丢脸。 最终他没能忍住亲手把继妹拖出某相关部门。但在拖她走的过程里,幸村自己也脸红了。活了十五年形象一贯保持优雅的他,还从未对某人实施过“拖”这样不优雅的动作。 但是这回他脸红也要爆发,即使不要形象也要把她“拖”出去,与此同时下定决心今后决不再准她出门搞笑。 老实说幸村并不觉得把奖券卖给内部员工是不好的行为,只是公司是别人开的,规矩是人家定的,也就是说,你在人家的地盘就得听人家的。跟回到网球部真田他们都要听他的,其实是一个道理。 但是留纱跑到别人公司叫人家听自己的,这就不只天真,是既天真又搞笑。 当然纱纱不这样想。她被幸村“拖”出某部门时,只是发自内心的感伤,东京的员工和幸村都太老实了,连最简单的变通都不懂。 留纱捏着旅游券回到家和幸村讨论一分钟,很快得出结论,把旅游券拿给幸村让他做人情。 “做人情”是留纱心里的想法,比较官方的说法是:让大哥请他网球部队员一起去泡温泉,大家一起放松。 翻译过来就是,让大家都欠他一次人情。 旅游券的去向最终决定,但新的问题很快出现。 因为票不够。网球部八个人,加留纱一共九个,可旅游券只供八个人使。于是某个人必须要付钱,再或者,大家一起帮他付。 但那是幸村需要考虑的问题,留纱不关心,她只为自己能第二次卖幸村一个人情感到高兴,“不如你们商量一下,多出来的那个可以大家共同分担?不然就抽签决定。” 幸村愣了下,“我们?” “是你们啊,票不是不够吗?我就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留纱笑着推他,“给你朋友电话商量一下,后天再不去就过期了。” 幸村拿起电话说,“多出来的那个算我好了。他们平时已经够累了。” 留纱扑过去一把摁住电话,抬头瞪着幸村,“你脑袋进水了?我中的奖为什么要你掏钱?” 这是幸村精市头一次遭遇女生质问“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导致他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忘了解释说因为自己是部长。 纱纱很快意识到其实幸村是相当要面子的,看他一脸受打击的表情,百分九十九是没被人说过脑袋进水了。因此她得出幸村周围不少人都和他一样,脑袋都进过水。顺便松开摁住电话的手,比了个“请”的姿势说,“那随便你吧,反正旅游券我是给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免费给我?”幸村脱口而出。 “因为你煮饭给我吃啊,”纱纱对着他微笑,“而且你煮饭技巧越来越好,今后一定会更好。” 幸村默默转过身去,摁号码时就想,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从今往后她再不会进厨房? 其实真田也有想法。 当他听完幸村的提议,第一个反应就是今年网球部暑期活动是不是也太多了点?前天才从横滨回来,今天又说后天去箱根。 真的,活动太多了对网球部的气氛很不好,那样很容易松懈,会造成训练的不和谐。 但是真田还没老实到很直白地对幸村讲“安排那么多活动真是太松懈了”。因为幸村百分之百会微笑着反问“两次活动也叫多?”虽然真田真的觉得两次活动就是多,但也不敢公开发表反对意见,只能很温婉地提出异议,“就要开学了,切原应该没完成暑期作业。” “那你打电话问问他,联系完所有人再告诉我。”幸村搁着电话一边在笑,想其实就算切原要留在家里补作业,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当然切原不可能因为补作业就不参加集体活动。于是在真田对于他是否完成作业持怀疑态度时,他义正言辞表示自己的清白,盯着书桌上摊开的练习册说:“一早就完成了!真的,副部长,其实去横滨以前我就做完了。” 真田保持沉默。 无奈切原加一句,“因为作业特别简单。” 真田信了,握着电话一点头,“后天不要迟到。” 切原当然不会迟到。他是路痴,但不至于痴得找不到最起码的车站。另,其他人也没迟到,只是桑原有事没来。 于是幸村怀揣着免费旅游券,领着继妹和队员坐车一路刹到箱根,并在旅馆前台登记入住时为偶遇冰帝的“下克上”感到惊奇不已。 不过在日吉打了招呼离开,听见背后响起青学菊丸英二的声音时,他们已经不觉得那是惊了,只觉得世界是多么的神奇。 仁王第一时间转头问柳生:“附近哪有彩票销售点?” 柳生一本正经地回答他,“出了旅馆往左转,一直走,走到尽头再往右,继续走,走到尽头看对面的岔路口。” 仁王手拎一袋行李,转头盯着柳生嘿嘿地笑,不置可否。 当然他不可能揣了钱跑出去买彩票,中那玩意的几率和他打赢幸村的几率差不多。 但是切原心动了。他默默记牢柳生口中的“左,右,尽头”几个词,上了二楼把行李往房间一丢,跟丸井招呼一声拿了钱包就往门外冲。弄得丸井以为切原的路痴毛病又犯了,在他身后一直招手,“切原你是不是搞错了?卫生间不在外面!” 比切原更早跑出旅馆的是留纱。她直接找幸村借了五百块,开诚布公地说自己要出去买彩票。 那时候幸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只是觉得很好笑,“你真的要去买?” 留纱把行李往他手里一塞,“麻烦你了大哥,帮我把行李放去房间,中奖了我分你十分之一。”然后在幸村问“你真的搞清楚彩票销售点在哪儿?”时,把头转过去冲他潇洒地一笑,挥挥手说:“不就是先左后右?这还不简单?” 幸村提着行李带了点感慨的摇了摇头,又面向前台接待员说要两个单人间。 旅馆接待员手指在电脑键盘上一按,抬起头很有礼貌地说:“不好意思先生,单人间没有了,只剩标间。” “那要两个标间。” “不好意思先生,只剩一间标间。” 幸村听完一下子就觉得懵了。她的意思是不是指房间都订完了除了最后一个标间? 于是他尝试着做最后的挣扎,“没别的房间了?” “没有了,先生,”接待小姐看着他眼睛也不眨地笑,“我很抱歉。” 你很抱歉也没有用啊。幸村几乎在心里抓狂。他怎么可能跟留纱一个房间?这样影响很不好的。 不过听见青学的菊丸手枕着脑袋从梯子上下来时,不满地抱怨说“旅馆的床怎么这么小!感觉回到了童年时代”后,忽然他觉得硬要和柳、真田他们挤同一个房间似乎有些不人道。 而柳生和仁王一边下楼梯还一边相互调侃的举动,让幸村错觉如果自己说要挤过去,那就是一只三千瓦的大灯泡。 于是他提了行李袋,站在接待处继续左右为难。这时,带了点外地口音的男声忽然在背后响起,“怎么?房间不够了?” 幸村回过头,看见冰帝的忍足全身一袭黑色站在身后。 留纱走到最后一个尽头时,一看对面心都凉了。 对街没有柳生所说的什么“岔路口”,只孤零零落了家报刊亭。 但她还是等在交通信号灯下,绿灯亮起时才往对面走。 走到报刊亭前一问,果然卖报纸的不管卖彩票。 纱纱耐着性子问他,“那请问,附近有没有彩票销售点?” “有啊,”卖报纸的拿手朝斜对面一指,“那边有个岔路口,你往里走在第一个路口往右,往前走在第三个路口往左,然后第一个路口再往右,那里以前有一个彩票销售点。” 纱纱完全听懵了,只记得斜对面有个岔路口,得往里走。但她懒得再问,问了也记不住,干脆道了谢又回去对面。 切原就不同了。他有耐心又有毅力,连问卖报纸的三遍,终于硬记下往左、往右的顺序,为感谢人家还掏钱买了份报纸。 其实切原路痴最主要就是搞不清该往左还是往右。但他又不喜欢频繁的问路。虽然若是他选择在每一个拐口都坚持去问一问小摊贩或者商店的打工妹,他一般都不会找错方向,但他还是喜欢凭感觉来找。只有穷途末路对自己能找到目的地彻底死心,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过路人。 而切原问路的句型一般只有一个。那就是“请问这是不是”。 如果别人说不是,他就知道自己还得找。如果说是,偶然他会错觉自己已经不是路痴。但这种让他误会的情况非常少发生。今次也不例外。 切原赤也捏着报纸跑回对街,顺利走过第二关——就是卖报纸口中的“第三个路口往左”,不过他死在了第三关。 因为切原记不清是在第一个路口往左还是第三个路口往右。当然如果他记得够牢,就会明白心里这两个选项都是错的,哪一条都是死路。 但他还是选择在第一个路口往左,并在转身时看见同样一脸茫然的留纱。 他们站在那个不会通往彩票销售点的路口,面面相觑。 比意识到留纱是来买彩票更快的事,是切原开始自惭形秽。 原因是两个人都找不到路时,留纱率先去问糕点铺的老板。 那时候切原羞愧得无地自容。人家“自闭的”都跑去问路了,自己还杵在原地假装矜持。于是他走过去预备掏钱请她吃糕点,忽然听见纱纱丧气地叹了一声,“回去吧,切原同学。” 那是留纱第一次叫切原的名字,声音很轻,像一阵凉风吹过。 切原被这一声半沮丧的叫唤弄得既疑惑又激动。 激动的是一个“自闭的”主动和他讲话,充分证明了他具备不错的亲和力。再往深了想,他怀疑是否幸村部长在家里跟留纱提过,毕业后推荐他当部长。虽然在部里这基本等于一个公开的秘密。但他还是为将来能顶替幸村的位置,感到兴奋不已。 谈疑惑就简单多了。他搞不懂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于是切原好奇地转过脸去,“为什么要回去?” 留纱说:“那个彩票销售点已经拆了。” 切原愣了一下,张开嘴巴,“拆了?” “啊,拆了。”留纱转过身去,咧嘴微微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寂寞。 切原想了想,指着糕点问,“不如我请你吃糕点吧?” 留纱摇摇头,“算了。” 但他还是以最快速度买了两块蛋糕,然后拔腿追上去。 柳生听丸井开玩笑说切原跑出门买彩票去了,当时就变了脸色。 但不是担心,而是咧嘴唇边浮了个诡异的笑,“我希望他不是去买彩票。” 幸村转过头来,“为什么?” “那是因为柳生根本不知道什么彩票销售点,”仁王手搭在柳生肩膀上,嘿嘿地笑,“刚才不过是随口说说。” “你随口说的?”幸村愣住了。 柳生一扶眼镜,很稳重的点头,“啊,我开玩笑的。没想到切原真的去买了。” 幸村回过神,摸出手机开始打。纱纱的铃声从旅馆门口传来。 他回过头去,发现切原站在她身后,一脸的正义表情。 前面留纱也很镇定,一手拿了杯奶茶,嘴里咬了块蛋糕,看见幸村后点点头,叫了声“精市哥哥”,杵在一旁不动。 幸村立刻站起来,“我先带她去房间,你们先去餐厅好了。” 等幸村带着留纱上了楼梯走远,仁王第一个跑过去一拳朝切原捶去,“你小子太没有人性了!” “噗”柳生一口水喷出来,姿势颇优雅掏出块手帕一抹下巴笑起来,“你怎么不说切原是太聪明了?” 仁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开始揉切原头发,“没看出来啊!切原你这么有想法!” 慌得切原一直摆手,脸也直逼猪肝色,“不、不是……不是!” 丸井很呆地站在一旁问:“到底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柳莲二代替桑原照顾丸井,很体贴地把他推到一边,闭着眼睛跟他说:“没事,你还小,不用懂这些。” 真田坐沙发上就不好开口了。其实他也不懂,只隐约觉得是和那方面有关。但“那方面”又被仁王和柳生的双簧弄得有些复杂——既没人性又很聪明。 真田完全搞懵了。 其实当事人切原也没弄个明白,只是看仁王、柳生的表情觉得猥 琐又诡异,于是一个劲摆手否定。直到善良的柳莲二很温和地提醒他,“切原,你要小心点。”然后仁王很愉快地跟着起哄,“没错!让幸村知道你就死定了!”那时候切原才感觉自己有些懂了:难道是部长很讨厌别人去买彩票? 幸村带着纱纱到楼上的房间。留纱发现自己要和两个陌生人住一起,开始对幸村表示不满,“我不能一个人住吗?非要和不认识的人一起住?” 幸村说:“因为房间不够。不和她们住,你就要和我住一间。” 纱纱飞快撇嘴,“我宁愿和你住一间。” 幸村吓了一跳,“别乱讲话!”然后指着门牌号说:“记住了,今晚你住这儿。同室的是青学的龙崎同学和她的朋友,前几天你们才见过,在横滨的沙滩。” 留纱一口气把奶茶吸光,“哦,知道了。”她仰起头,努力在脑海里搜索“龙崎同学和她朋友”的相关信息,搜索了半天,发觉对她们的印象是——没有印象。于是转身要往楼梯下走,“我饿了,吃饭去吧。” 旅馆的餐厅就一处,立海大、青学、冰帝各占了一桌。 其实如果有可能,真田不是很想和他们一起。主要是每当两所及两所以上的学校碰在一起,总会有人跳出来提议,说大家这么有缘碰在一起,不如怎么样怎么样来场活动秀吧。然后青学的另一个人必定会掏出些奇怪的东西,镜片反着光说“光是游戏太无聊了。我们必须来点惩罚。” 前面提出来搞活动的人,有可能是青学的,有可能是冰帝的;后面那个提议要惩罚的,必定是青学的乾贞治。而那些大家都赞同要搞的活动,一般是自己不怎么玩的。 比如上次横滨的沙滩排球,比如这一次青学那个谁提议的打乒乓球。 箱根二日游(中)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当时真田很想说,我们立海大的不参加。但是被军师一脸微笑的样子逼回嘴巴里。 因为柳莲二先开口。他拿了杯子照着青学乾贞治的眼前一晃,说:“每次都喝饮料实在有些无聊,不如换成输的一方必须无条件为赢的一方做某件事。当然这件事不能太过分。” 乾贞治赞同地点点头,“不错,那就除了喝饮料再加一条。” 周围荡开一圈板凳倒地的声音。 冰帝的冥户亮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坐回椅子上,“那什么事才算不过分?” 向日拍拍他肩膀,很感叹的点头,“冥户你也不要紧张,你不一定会输嘛。” “我没有紧张,”冥户亮对着向日把眉一皱,“我只是顺便帮你问问。” 长太郎瞄一眼冥户亮,迟疑着举手提问,“为什么是一组?两个人组队来打?” “两个人组队更有意思,”乾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一切由抽签决定。” 这时,一旁的小坂田朋香突然插嘴,“乾前辈,我们女生也可以参加吗?”然后嘻嘻地朝他一笑,“每次都是看你们玩,我和樱乃也想参加。” 旁边龙崎樱乃连忙拉住她,“朋香你说什么呢?” “这个……”老实说不是乾他歧视女生,实在是不想整体战斗力变弱。 还是菊丸想得开,觉得男生女生差别不大,关键是会不会打。于是他转过脑袋对两个女生说:“如果你们想参加就参加好了,反正不一定每个人都会打乒乓,其实我就不太会。” 菊丸挠着脑袋说完这句话,饭桌上几个人同时开始紧张。因为他们也不怎么会。 冰帝的迹部倒是相当镇定。其实他不是不会,是连乒乓球拍都没握过。但迹部还是一个响指露出一贯的嚣张表情,让看见的人都误以为他是乒乓球高手。 那时候忍足出于对两队友谊的考虑,微笑着对幸村提议,“幸村部长的妹妹也可以一起参加。” 幸村转脸看着留纱,“你要参加吗?” 纱纱一把拉过他,对着他耳朵吹气,“我能不能要求输的那方把钱包给我?” 幸村被口水呛到,立马沉下脸色说:“你敢!” “啊?”旁边丸井吓了一跳。幸村说‘你敢!’,那是指什么? “开个玩笑也生气?”留纱吐吐舌头,觉得幸村实在有够古板,像社会上混不开的中年大叔,别人说什么他都信。 最后幸村吸了口气,转过头对着忍足的方向笑笑,“她会参加的,谢谢关心。” 忽然仁王端起杯子摇头晃脑地感叹,“那不就是二十三男三女?” 忍足一口水喷出来,隔了点距离看着仁王笑。 菊丸傻乎乎地对着冰帝解释,“本来是二十三男四女的,不过龙崎教练有事临时回去了。” 青学的只有乾贞治和桃城反应过来,桃城是学弟不好阻止,只好把任务抛给乾贞治。 于是乾指着饭桌招呼菊丸英二,“吃饭吃饭!” 立海大的丸井坐在某个角落,也不甘寂寞补上一句,“本来可以是二十四男四女的,可惜桑原有事不能来。” 柳生终于受不了了,一本正经对仁王表示抗议,“看看你把饭桌搞成什么样了?” 仁王“嗤”了一声,嬉皮笑脸地说:“哎!你怎么想那么复杂?” 丸井又开始朦胧,很迷茫地望着军师问,“他们到底在讲什么?我怎么又听不懂了?” 柳莲二依旧沉着的安慰“小猪”,“听不懂是好事,说明你很单纯。” 斜对面真田终于觉得耳根开始发烫了。 幸村转脸瞥一眼纱纱,发觉她脸色没有起任何变化,就想还好,总算她没有听懂仁王带了颜色的玩笑。 当然隔壁冰帝一桌差不多都听懂了,桦地可以忽略不计,向日应该是个例外。其余人的想法奇迹般的同调,都觉得立海大仁王的想象力简直不可救药。 纱纱倒没觉得仁王联想能力很丰富,只是好奇他是不是某些玩意看太多,中黄毒太深,不然怎么讨论个游戏也能联想到那个? 柳生也觉得仁王太不会隐藏真实自我了,于是回房休息时忍不住提醒他,“你要说也等人家女生走了再说吧。n男一女,那么露骨,万一别人听懂了怎么办?多和田听懂了幸村能放过你?” 仁王深不以为然,“什么露骨?只有你这种思想滛 荡的人才觉得我说话露骨!你看丸井就没听明白。” 柳生坐在床边一扶眼镜,“那是因为他把看写真集的时间拿去吃蛋糕和泡泡糖了。” “看看,看看!写真集都出来了,你不比我露骨?”仁王笑骂一声,翻身躺到床上,头枕着后脑勺,两眼望着天花板问,“你说真田有没有听懂?” “不好说,”柳生兀自摇头,“依我看,幸村听懂的几率比真田高。” “那你说真田有没有翻过写真集?”仁王一脸的贼笑。 “我感觉没有。” “等晚上游戏我赢了真田,就去问他有没有看过写真集。你觉得怎么样?” 柳生沉默一阵,最终牙关里挤出一句,“你找死!” 仁王没理他,下定决心要去“找死”。从晚饭起他就默默盘算,等赢了真田一定要问他,到底有没有看过写真集。 同时盘算的还有青学的乾贞治。他决定在没想好要求对方做什么事以前,打赢了谁就叫谁喝双倍超级容量的乾汁,方便他收集饮料的新数据。 冰帝的向日也在计算,心想如果是赢了青学的菊丸,就让他现场跳支舞来看。 忍足倒是没什么想法,觉得赢了谁都无所谓。其实为避免喝乾汁,他提出来自己当裁判,结果被一口回绝。理由是大家都在看,大家都算裁判。 日吉反而有些高兴,觉得赢了忍足或是迹部,就叫谁认认真真陪他打一场。 其实最有想法的是小坂田朋香,本着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原则,她幻想着打赢了越前就叫他和樱乃抽个周末出去约会。当然龙崎知道后,房间里羞红了脸扯住小坂田衣袖十分小声地劝说“别这样,朋香,怎么能提这种要求呢?”其实内心深处巴不得小坂田一举把龙马拿下。 留纱倒是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一是这些人除了幸村都跟她不熟,不熟的人当着熟人的面,真的很不好宰。何况他们也算不上陌生人,出来玩两次还都能碰见。二是幸村绝对不允许她宰。三是纱纱也没想过要怎么去宰,最多就敲诈一顿饭吧。不过除了龙崎与小坂田,其余都是男的,这一点给她操作上带来不少困难。因为她不想和陌生男人坐一起吃饭,不管那个男的长得有多么的好看。 于是第一届三校合办乒乓球双打“无规则”小型比赛于晚饭一小时后拉开帷幕。地点是温泉旅馆的娱乐室。出席人物系立海大、青学、冰帝三校网球部正选。桑原因故避席。 说是无规则小型双打比赛,主要是针对参赛选手的不“规则”,换句话讲,就是会打乒乓球的没几个。 至于他们握拍子的手法,留纱觉得自己不应该过多的挑剔。对于那些像拿网球拍一样握乒乓球拍的同学,她应该多些包容;对于那些把发乒乓球搞得跟发网球一样的同学,她应该多些谅解。千万记住不要笑。 但在青学的河村隆上场,以一种前所未有、十分豪迈的姿势铲球时,留纱忍不住差点就要问他,“请问大哥你是来炒菜的吗?” 不过河村“炒菜”也算有几把刷子。虽然铲出界好几次、面对大石发过的球也是一个都接不住即使接住了也是出界的结局,这样惨烈的战况下,他还是坚持不懈两眼冒着熊熊烈火把大石秀一郎及其搭档日吉若铲倒在地。 但在遇上刷子起码有十几把的同队队友越前龙马时,河村只能落寞地放下他的“锅铲”,转身黯然退场。 此后的战况一直比较稳定。 凡遇上龙马一组的全部血本无归,没遇上龙马一组的看自己造化。 其中以菊丸、向日两组争夺最为激烈。主要是冰帝的向日岳人一门心思想看菊丸当众跳舞,结果在和同队的冥户亮讨论时不幸被青学的乾听完了全部。乾贞治一转身就半字不漏向菊丸转达。 其实只传达了一个意思:向日说如果你输了就当众跳一次。当然乾想的是希望菊丸可以激发自己的潜能,顺便保证自己的得胜。 因为与菊丸同组的刚好是乾自己。 菊丸真的怒了,觉得冰帝的向日根本就是来找茬的。什么叫要他跳舞来看,其实就是想看他当众出?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9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出糗。于是他化愤怒为潜能,把网球场上的绝技之一成功搬上乒乓球台,顺利使我方人数在他人眼里由二变为三。 之后情势一片逆转,纵使向日跳得多欢快、冥户吼得有多厉害,还是无法以二敌三。 但最终战果却是让人五百度眼镜大跌。主要原因只有两个:一是乒乓球本身,二是冰帝的忍足。 菊丸、向日没能分出胜负是因为那颗乒乓球不堪重负,终于在菊丸予以最后一击时“啪”地一声破成两半。 当时菊丸提出换球重发。向日坚决不同意,说球被你打烂了就该你负责,你应该直接被淘汰。 两方僵持不下,最后只能忍足出来打圆场,把向日拉到一旁小声劝说,“只是游戏你何必这么认真?” 向日一眼瞪过来,“那乾汁你替我喝?” 忍足想了想,一点头说:“行。我不替你喝,但我想个办法不让你一个人喝。”然后他转过身,很绅士地拿手一扶并不歪斜的眼镜,拉低了嗓门说:“既然破球的时候没能分出胜负,大家又不肯重来,算两边都赢估计有人不服气,那不如就两边都淘汰,这样总行了?” 菊丸还是有些不服气,但被大石秀一郎善良的一句“如果都算输,那要求对方做什么事就不算数了吧?”及时劝服。 乾贞治有些遗憾,但好歹还算有人不断品尝他新发开的“毒汁”,于是自己当表率先拿了杯饮料一口喝尽,“既然算输,饮料还是得喝。” 菊丸很无奈的跟风喝了,然后身子一歪直接瘫倒地上。 向日也喝了,带着对忍足实现承诺的些许感动横在板凳一旁。 其实冥户亮最无辜。从上场到忍足说“你们都算输”的时候,他的拍子连球没碰到。但他还是喝光饮料、莫名其妙的牺牲掉。 留纱眼见接二连三有人被不明液体放倒,恐慌中终于找到自己的目标。那就是不能输。 她没想过要求对方请吃什么饭、请喝什么饮料,唯一想的只是不喝乾贞治提供的“毒汁”。 于是她变得不再懈怠,慢慢拿出了隐藏多时的实力,并在pk掉仁王、柳生组合后,带着迹部顺利闯入了决赛。 仁王下场时一脸的不甘心,嘴里一直咕囔:“她有完没完啊?上次是排球这次是乒乓球。谁再跟我说她有自闭症我跟谁急!”然后一转脸发现幸村正盯着他面露和蔼的微笑,仁王连忙转头一手搭上柳生肩膀,语调轻快地说:“运动好啊!运动可以强身健体。多和田学妹加油!争取为立海大……争取……争取……” 仁王雅治努力“争取”了半天,最终词穷,只得站在台子边干笑。 因为纱纱的对手除了青学的越前,还有自家部长幸村。 那时候柳生一杯乾汁递到他嘴边,含着笑说:“喝了饮料早点休息。少说话少错。” 于是乒乓球台的格局又一次变为复杂的“立海大≈冰帝”vs“立海大≈青学”。 数学好一点的同学就能明白,这一场战斗立海大占了绝对优势。因为不管哪一方都有姓立海大的在。 只不过一个凭实力,一个凭运气。 很明显,凭实力的是留纱,凭运气的是幸村。 至于冰帝的迹部景吾,则是完完全全处于劣势。因为靠攀上不错的搭档才赢了比赛,迹部大爷觉得很没有面子;但输了比赛自己不但要喝乾汁还得被越前或者幸村指使,他大爷又是十万个不情愿。 于是迹部很希望自己也能接上几个球,发挥一点不小的作用。可惜他眼里的“配合”在留纱看来,基本就等于捣乱。 其实此前几次对决迹部也有“捣乱”,只是对手技术太过孱弱,纱纱觉得迹部想玩就让他玩,反正当年她也这么玩过。 但是越前不同。越前接发球之间透出了一种诡异的不错。那种“不错”具体体现在他能接住留纱的扣球、削球以及旋球。 当然越前也很惊讶。这个女生竟然会扣球、削球,还能发旋球,技术比曾经自己交过手的乒乓球部王牌选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时候迹部和幸村的存在就显得有些多余了。尤其是迹部。幸村对着真田、小坂田朋香组合时好歹还握着拍子打过了几个球。不像迹部,因为跟着纱纱一组,即使球球没能接住他也不在乎。反正他是第一次玩,搭档又厉害,怎么打都不会输。 如今,他终于有了在乒乓球上实现自我价值的觉悟,可是留纱不高兴了。她觉得迹部是在妨碍她。 但室内不比室外。围观的群众虽倒地不少,但好歹青学的不二、手冢,立海大的柳莲二、柳生,甚至冰帝的桦地都还健在。因此留纱不可能转过头对着迹部说:“学长,我怕你中暑,麻烦你先去一边凉快。” 奈何迹部一有想法就要付诸行动。 于是纱纱只能在迹部三番五次的抢球又怎么都打不过越前的时候,把半边脸转过去对着他言辞恳切地说:“学长啊,我真的谢谢你了。” 箱根二日游(下)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迹部转过头,眼里噙了丝疑惑,“你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我个机会,”纱纱指着台子对面的越前含了点笑说,“让我能单独和他一决高下。” 迹部握着拍子愣在原地,一时半会儿没琢磨出留纱话里的含义。她是真的打算要和越前单独过招还是暗讽自己一直碍事? 他分析不透彻,于是对要不要让开感到左右为难。 相比之下幸村就要狡猾得多,一听留纱握着拍子对越前一指“要单独和你一决高下”,立刻抱了乒乓球拍让去一边,很绅士地对着越前一笑,“那你们接着打吧。不然,要不这一局重新开始?” 后一句是对着青学的手冢、不二讲的。为了避嫌,幸村只拿余光瞄了眼柳莲二和柳生。 不二周助先反应过来,揣着一脸笑说:“重新算也没问题。看他们自己决定。”反正先前的双打不过就是“乱在打”,全无章法,只管接发球符合规则。 这时迹部已经让开了,退回到桦地跟前。其实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甘,无奈技不如人,只能纡尊站在观众席上。 幸村就很能想开,觉得反正玩玩而已,没必要那么认真。他觉得留纱可能想让越前做什么事,或者不想喝什么奇怪的饮料,所以以退为进在迹部没回过神时干脆把他赶出场外。 于是无规则小型双打比赛进行到最后一场时,乒乓球台的战斗格局正式由复杂的“立海大≈冰帝”vs“立海大≈青学”变为简单熟悉的“立海大”vs“青学”。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冰帝完全出局。 柳生为比赛演变到现在,忽然变得有些感慨,忍不住想找个人分享,无奈仁王已经瘫倒,只好转过脑袋对着柳莲二说:“你看,这个画面好熟悉。” “嗯,”莲二点点头,想了想,含笑回了句,“我想起一个成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然后问柳生,“你觉得谁会赢?” 柳生故意不压低音量地回答,“当然是多和田学妹,她的气势、技术,明显占了优势。” 乾贞治镜片反着光在一旁搭话,“根据以往的数据显示,越前赢的几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很遗憾,”柳莲二朝他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接下来的比赛就是那百分之十。” 立海大口水战上占了优势,场子上肉搏战优势依然明显。因为,即使越前玩起“无我境界”、相继打出“抽击球abcd”,差点开发了新的技术e,可是留纱依然能费力或者不费力就接住他打过的球,并且回球时基本不会出界。 越前就有点来劲了。他看出来留纱是真有几把刷子,那些打球的动作绝不是虚张声势而已。 于是跟以往很多次一样,越前先停下发球的动作,握着乒乓球在心里默默思考对策,然后把乒乓球拍换去左手。 这个换手的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惊了下。 青学的乾贞治最先感叹,“这还是他头一次对一个女生这么认真。” 柳生就有点受不了了,忍着笑搭腔道,“可惜认真了也没用。” 莲二跟着接下半句,“因为是剩下的百分之十。” 乾有些不服气,露了点笑反驳,“有九成的概率显示越前会成功。” “关键要看人家女生同意不同意,”柳生一说完,身体抵抗力较强的仁王手撑着板凳从地上爬起来,朦胧了一双眼睛朝柳生的方向望去,“搭档……什么女生同不同意?” 柳莲二一旁帮着解释,“乾说这是越前第一次对女生认真,柳生反驳要看人家女生的想法。” “越前真是狠!”仁王半瘫在椅子上无力切齿,“趁切原不醒人事就要撬他墙角!” 柳生转过身,弯腰帮忙把仁王眼睛合上,“仁王你还是继续休息比较好。” 幸村却是挂着一脸的微笑站在一旁,想了想,带了点惋惜的口吻教育,“你们这样会影响越前发挥,即使纱纱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脸上无光。” 于是观众席上又恢复静默。只有冰帝的忍足正慢悠悠站起来,一边回味刚才听到的花边消息,一只手搭到迹部肩膀,“怎么?有人提出不轨的要求?” 迹部被耳朵边忽然滑过的低沉男声弄得后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无嫌恶地让到一旁,“啊嗯,一听谈男女问题你就清醒了?……手不要搭本大爷肩上。” 可怜越前孤零零站在场子里,虽然球拍子换去了左手,也真的决心要拿出全部实力与智力,只是被柳生、柳几个轮番轰炸,还是没能保住“无我境界”。刚刚摆出的“千锤百炼领悟之极限”架势也被迹部的一句“一听谈男女问题你就清醒了?”彻底破坏。 不过越前终究是越前,球没接住几个,酷还是要耍的。 于是在仅有五球就得输给留纱的时候,他像以往任何比赛时一样,以拿网球拍的姿势握着乒乓球拍对着纱纱一指,“你还差得远呢!” 纱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忽然一扬手,发狠劲一球猛扣过去,然后反手举着拍子往越前鼻尖的方向一砍,皱着眉说:“你数学没及格啊?是你只剩四个球,不是我!” 越前也愣了。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就这句口头禅和他一本正经的争辩,且一边争辩还能面不改色的继续打球。 留纱说完那句话又是一记扣球,还是擦边的那种。接着她扬一扬手里的板子,有些抱歉地对越前讲:“不好意思,现在只剩三球了。” “幸村,你妹妹啊……”留纱把越前打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连柳莲二都忍不住要发感叹,“她……”不过被幸村凛冽里噙了分笑的眼神给生生逼回去,只能简单“嗯”了一声,说,“你妹妹运动细胞真不错。” 那时候忍足已经简单弄清柳生几个就越前和幸村妹妹开的玩笑,忍不住也想掺一脚,一手搭住迹部肩膀,笑着小声说:“你看,越前完全被这个女生征服了。” 迹部再一次被忍足搭肩的动作弄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头也不转地说:“手不要搭在本大爷肩上。” 忍足移开手,继续保持一脸微笑,“其实迹部你很庆幸吧?不用喝乾汁。” 迹部闻言微微吃了一惊,“谁说的?他们单独比赛,输赢和我根本没关系。” 忽然留纱抱着拍子站过来,一脸天真的朝他望过去,“怎么会没关系?我跟学长是一组的啊。我赢了他就等于学长也赢了他。” 纱纱口中的那个“他”,也就是越前,此刻正呆在乒乓球台旁,反思自己为什么没能力挽狂澜。 一分钟后,越前结束反思,拿着拍子走到留纱跟前,脸上又恢复先前很酷的表情,“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吧。” “那你提吧,不要客气学长,随便提。”留纱抬头对着迹部一笑,把权力下放给他,然后转过身两眼直愣愣盯着幸村说,“我的要求只有我哥才能做到。” “什么要求?”幸村问她的时候头皮都开始发麻了。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揣裤兜里的钱夹,琢磨着里面还剩多少钞票。 留纱望着他笑,“反正你现在没法做,等回去了我再告诉你。” “要两个人单独才能说啊……”柳生站在板凳旁感叹。仁王张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纠正他,“不一定……也许是两个人单独才能干的事……” 柳生又弯了腰去帮他合上眼睛,“仁王你还是继续休息比较好。”然后转过身若无其事看迹部,“你还没说对越前的要求。” 迹部那时正愣在原地,琢磨着现在提要求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的意味。其实最主要是他大爷对越前压根没什么要求,当然也没什么私仇,不至于游戏里也想着要涮他一把。 于是迹部思忖再三,最后迟疑着摇了摇头。 忍足看着他问:“怎么?迹部你对越前没什么要求?” 这时仁王躺板凳上基本恢复了元气,听见忍足问迹部对越前是不是没有要求,忍不住扶着把手坐起来,嘿嘿地笑一下,“也就是说,越前保持这样就不错了?” 柳生假装很严肃地搭腔,“大概是吧。既然没什么要求,很明显是对越前的现状比较满意。” 越前龙马听完这话就有些懵了。虽然他没怎么搞懂仁王和柳生到底在说什么,可是知道俩人是开他玩笑。至于玩笑的内容,他转过脑袋看了看表情从来不变的手冢部长,欲言又止的不二学长,突然变得有些不耐烦。 他抬起头语气不怎么好的对迹部说:“有什么要求你直接说。” “说吧,迹部,总不至于你要我们全部都回避吧?”忍足一如既往的冲他笑了笑,那笑有些不怀好意。 一旁幸村也开始笑,很和善的问迹部,“真的对越前没有任何要求?” 迹部在幸村对他的一笑里,双肩忍不住就要微微发颤。两边胳膊的汗毛像士兵听到号角,齐刷刷全竖起来。 其实他听懂了柳生、仁王的暗示,也懂忍足只是趁机开他玩笑。唯独一点,迹部受不了幸村的微笑。 虽然他是现场所有人里笑容最可掬、最善良、最温和的,但其实幸村笑容背后隐藏的暗示,是既恐怖又邪恶的。 不然仁王不会站起来,一手搭在柳生肩上有些嚣张地对着他笑,“我说,你真的对越前没有任何要求?这样就够了?” 可是迹部还不能发火,那样会显得他很没有肚量。虽然他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扫视周围一圈,漫不经心笑一下,指了指小板凳上放着的一大杯饮料,很轻松地说:“我的要求很简单,越前你把这两人份的饮料喝了吧。” 乾贞治第一个努嘴。他想说点什么。 越前第一个愣住,眼睛盯着那一玻璃瓶里颜色浑噩的不明液体足足有十五秒。 然后他满不在乎走过去,一手端过饮料仰头就喝。 越前倒地的时候乾终于说话了。那句话是冲着迹部讲的。 他伸手一推眼镜,对着迹部说,“迹部,其实那杯饮料不是两人份的。” 迹部愣了一下,“那是?” “是四人份的,”乾贞治很专业的点头进行补充,“实际上,那是所剩全部的饮料。”然后视线对准另一侧的幸村,“所以幸村,饮料已经喝光了,我很抱歉。” 幸村发自内心的对他一笑,“不用在意,没什么关系。” 后来回去神奈川,柳莲二网上遇见乾贞治,就很直接地问他,“其实贞治你的要求是不是希望对方喝四人份的饮料?” 乾贞治坐在电脑前假装什么都不懂,“莲二你到底在说什么?” 柳莲二一看就笑了,想了想,在键盘上啪啪啪敲了一段加黑加粗的字发过去,“真搞不懂你贞治,我一直以为你很想看看幸村喝乾汁会有什么反应。” 乾贞治对着屏幕沉默一阵,这才意识到他错过了看幸村出糗的最好时机。 那个乒乓球游戏结束的夜晚,幸村送留纱回房间,上楼梯时忍不住问她,“你说的要求到底指什么?” “回去不就知道了?”纱纱冲他一摆手,“反正你现在做不到。” 幸村飞快提醒她,“太过分的要求可以拒绝。” “这个要求不过分,而且你可以做到的。” 幸村笑起来,“你乒乓球还不错,开学了申请社团可以去试试。” “我不去,”留纱脱口拒绝,“每天都流汗的社团我才不参加。” “什么事认真了都得流汗,”幸村觉得只有懒惰异常的人才讲得出这种话,于是有些不高兴,沉了点脸色帮着她敲门,“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纱纱转过头对着幸村笑一笑,发现他脸色不大好看,就说:“我看,你也得好好休息,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打乒乓球太累了?” 幸村脸色一阵青白,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含糊应一声,转身下楼去了。 留纱进房间时小坂田正在卫生间洗澡。樱乃坐在床边整理衣物,抬头见是她进来,有些腼腆的抿唇笑了笑,“多和田同学,你回来了?” “回来了,”纱纱也坐去床边,看着她有条不紊叠换洗衣服,忍不住问她,“我说,那种饮料,就是你们前辈发明的那种,真有那么难喝?” “这个……”樱乃愣了一下,结巴着开始解释,“其实,也不算难喝吧。只是味道,稍微特殊了一点。” “不是吧?只是稍微特殊,就能放倒那么多人?” “这个……”小女生又开始脸红了,看得对面留纱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像是自己在欺负她一样。 “多和田同学喝一口饮料,不就清楚它有多难喝了?”小坂田穿了睡衣从卫生间出来,站在门口一边擦头发一边叫樱乃,“我好了。换你去洗了,樱乃。” 龙崎倒是很会谦让,只把换洗睡衣搁在床边,自己却动也不动,“多和田同学,你先洗吧。你一直打到决赛,一定很累了。洗了好早点休息。” “那我真的去了?”留纱也不含糊,飞快从旅行袋里取出换洗衣物。 小坂田攥着毛巾走过来,支手肘碰了碰樱乃,眼色递过去,质问为什么要让她先洗。 纱纱只当没看见,抱着睡衣站起来跟龙崎道谢,“我真的先去洗了。谢谢你。” 樱乃对着她笑,“没关系的,你先去吧。” “你为什么要让她?”很显然,小坂田十分不满越前输给留纱,忍不住对樱乃抱怨,“你没听见?今天她问龙马少爷是不是数学不及格?” “算了,她只是问问,其实又没别的意思。” “还有他们立海大的最可恶了,拿龙马少爷开那种玩笑!” “哪种?”龙崎傻乎乎的看她,“什么玩笑?” “这个……”终于连小坂田自己也变得吱吱呜呜了,不敢说是开越前和冰帝部长的玩笑,“算了,你不懂。”然后翻身去找电吹风。 鸡腿啊,大哥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留纱头包着毛巾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听见小坂田和樱乃商量什么时候去泡露天温泉。 小坂田对着龙崎努努嘴说:“那就说定了。吃过早饭休息一阵就去。” 龙崎点点头,回过身有些礼貌地招呼留纱,“多和田同学也一起去吧?” 旁边小坂田又去拽她手臂,弄得龙崎皱眉“嗤”地一声。 这个拉龙崎胳膊的动作让留纱很不高兴。但她懒得理论,只是取下湿毛巾走到床边,笑眉笑眼对着龙崎咧嘴,“好啊,吃早饭的时候叫我吧,吃完了休息会儿,我们一起泡温泉。” 第二天一早,龙崎就真的翻身下床来叫她了。其实当时并不算早,八点过,跟学校上课一个时间。 但是节假日的八点过在纱纱看来,和凌晨没有实质性的区别,都是睡觉时间。 于是对龙崎好心叫她起床的动作,留纱只做出了一个回应,就是背过身脸换了朝向。 樱乃有点为难,犹豫一下又去拍留纱肩膀,“多和田同学,该吃早饭了。” 留纱把肩膀缩进被单,连同小半颗脑袋。她隔着被子哼了一声,“……不吃了。” 小坂田赶忙拉住樱乃,“你没听见啊?她都说不吃了。” “我昨天答应过叫她起来的,”龙崎回过头,脸上挂了点弱弱的表情,“还是叫她一起来吃早饭吧。” 小坂田一撇嘴说:“那她刚才不是说不吃了?”攥着樱乃胳膊往门外扯,“走吧,先去吃饭。她哥哥会来叫她的。” 龙崎一步三回头,怀着一颗微微负疚的心跟着小坂田下楼。 留纱瘫在床上做美梦。 梦里先是她走进一间房,房子里有张餐桌,桌上摆了碗碟,碟子里放了鸡腿。 纱纱拿起鸡腿要啃的时候,幸村推门进来了。 “起来,”幸村一拍她脑袋瓜,“看看几点了?还在睡?” 留纱朦胧张开的双眼前,只漂浮了一只肥油的鸡腿。她望着鸡腿说:“再让我睡会儿,一会儿就好。”翻身又要睡,被幸村一把扯住被单,“不准再睡,马上给我起来!” “……不,”她懒洋洋歪过脑袋,对着幸村直流口水,“鸡腿啊……” 幸村又觉得头皮开始发麻了。 其实他很不习惯被人扯着衣袖叫鸡腿。 于是他站起来就想走,反正她饿到极致总是要起床的。 幸村起身的动作干脆又利落,不过留纱手脚比他更快。 在他没来得及站直的时候,她已经斜了身子朝他扑过去,用两边胳膊狠狠箍住他腰,脸上还挂着很幸福的笑。 “鸡腿不要走!”留纱说话的时候口水流到幸村衣角上。 幸村用了点力去扳她脑袋,“饿了就下楼吃饭!什么鸡腿不鸡腿……” 这句话是以幸村的惨叫结束。原因是留纱拿脸蹭了蹭“鸡腿”后,偏过脑袋张大嘴就是一口。 当时柳生就站在门口,后面跟着吃泡泡糖的丸井文太。 丸井第一反应是里面出事了。于是他慌忙推开门,发现幸村以一种很痛苦的表情站在床边,他的腰上多了一双手。 丸井很单纯地眨着眼睛问,“部长,你怎么了?” 这时柳生已经回过神。但他并没有先问幸村,而是以常人无法理解的速度飞快捂住了丸井眼睛,说了一句话,“儿童不宜。” 幸村在那句“儿童不宜”下彻底爆发,很没有风度的拽起枕头照着留纱脑袋就是两下,敲醒她后,阴了一张脸口吻很冷淡的说:“下楼吃饭。” “……啊?”纱纱抱着枕头,抬头跪在床边。 事后柳生对着仁王回忆,“其实我并不知道幸村为什么要惨叫,只是条件反射就去捂丸井眼睛。” 仁王笑得很有些滛 荡,摸着下巴感叹:“可见你思维是多么的无耻!脑袋里随时随地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柳生轻描淡写横他一眼,说:“那完全不需要解释就能理解我想法的你,岂不是跟我一样的无耻?” “我没那么无耻,”仁王嘿嘿地笑,“最起码我没有付诸行动。” “我付诸什么行动了?”柳生也糊涂了。 “你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就代号入座?我说的是老大,不是你。”仁王决定称呼幸村为“老大”了。因为他觉得无论思想还是行动,幸村都很具有模仿带头的作用。 “幸村?”柳生愣了一下,扶着眼镜说,“我看不会。当时丸井一推,门就开了。可见幸村什么也没做。” “那种场面被你看见他真是倒霉。”仁王直摇头。 柳生很贼地笑一下,“也不算很倒霉,至少没被你看见。” 其实他们不会知道,幸村在惨叫后一转头就看见柳生时,心里只存了一个念头:还好站柳生背后的不是仁王。 后来留纱怀着歉意去敲幸村的门,很不好意思地问他,“我是不是……那个……我梦见自己在啃鸡腿。” 幸村沉着脸色看她,“你说完了?” “说完了,”留纱点点头,和幸村对视一会儿,又摇摇脑袋,“我是想说,如果我不小心那个你……我是指,要是咬了你一口……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听她说“那个你”的时候,幸村就有关门的冲动,但还是忍住,缓和了脸色对她点点头,“以后别睡这么晚了。你看,待会儿吃了午饭我们就回神奈川,你一觉睡到中午,连温泉也没时间泡。” 一时她觉得有些感动,样子很甜地对着幸村一笑,“谢谢你啊,我咬你一口你不生气,还让我注意玩的时间。” 幸村愣了一下,耳根开始发烫。其实提醒她没泡温泉的时间,那只是随口说说的,而对于留纱抱着他使劲咬一口的行为,幸村心里是很不爽的。最主要是被柳生撞见了。 幸村越来越肯定,柳生的嘴巴有超越其球技的可能。 纱纱心里很感激幸村的提醒,为了不辜负他一片好心,她抱了浴巾一个人跑去露天温泉。 留纱才下温泉的时候,心里一阵高兴。因为池子里没有别人,只她一个。其实她不会游泳,更没有在拿温泉当泳池的习惯。但她还是决定利用还算宽敞的空间,大咧咧仰着脑袋将全身泡进池子里。 “其实我到底有没有咬到他呢?”一个人泡到最无聊的时候,留纱忽然想起一件事。实际上她只记得自己把幸村看成了鸡腿,然后自己饿了很想啃几口。 她把肩膀露出水面,热气蒸出脸颊的汗水时,才发觉自己是真的饿了。因为朦胧的水汽在眼前只勾勒了一碗饭的形状。 于是留纱从热水里爬出来,弯腰拽了浴巾裹住身体。她朝更衣室的方向走,结果转身的时候一头栽倒地上。 海堂熏被小坂田从门外推进去时,两边小腿还在隐隐发抖。 池子边升腾了一圈薄薄的雾气。雾气里若隐若现躺了个女生。 海堂朝女生躺的方向慢慢摸索过去,听见小坂田在身后絮絮叨叨的解释,“我东西忘拿了,一回来就看见她倒在地上。我拽也拽不动,现在吃饭时间附近又没人,还好碰见您了,海堂学长。” 海堂回过头说:“去把她哥哥叫来,快!” “哎!”小坂田答应一声,拔腿飞快冲到走廊。 她一跑开海堂就后悔了,转过脑袋那个“等”字还没说出口,对方已经跑得不见了人影。 于是他只能回过头,老老实实蹲在雾气里,两团红晕从两颊一直蔓延到耳根。他嘴巴张开一点,又合上,始终不敢低头去确认。 似乎留纱裹身上的浴巾散开了。 其实海堂样子长得凶,人却是又礼貌个性又内敛。不然也不会在乾贞治还没想要逗他时,他脸就先红了。 虽然他有时候是比较冲动,情绪又经常容易激动,但面对地上躺了恰好只被一块布遮住重要部位、近似全 裸的女同学时,海堂内敛的一面又被展示出来了。 他蹲在地上面红耳赤足足磨蹭了七秒钟,才攒足了勇气伸过手,去帮留纱把浴巾掖好。 但他还是不敢正眼瞧她,只凭着余光和一双手有些颤抖的缓慢行动。 小坂田冲进旅馆的饭厅时,柳莲二还好心的提醒幸村,“你妹妹不吃?” 幸村没好气地回答,“不管她,我们自己吃。她饿了自己知道……”这句话是以小坂田拍他肩膀结束。 幸村回过头见是她,就问:“怎么?有事?” “学长不好了!多和田同学倒在露天温泉了。”小坂田声音很大,吼得临近几桌的人不约而同探过了脑袋。 青学的大石反应比幸村还快,只是腔调一如既往的“保姆”,“啊?怎么会这样?严不严重?要快点把多和田同学……” 后面几个字幸村没能听完,他既担心又觉得尴尬,站起来就往温泉的方向赶。 桌子一旁小坂田望着大石回答,“学长不用担心,有海堂学长在呢。” “蝮蛇也在?”桃城显然有些吃惊,伸出去夹菜的手停在半空里,犹豫一下,又把筷子缩回去,“……越前怎么还不来吃饭?” 乾贞治就觉得好笑了。你想看热闹直说就好,拿越前当什么借口。 不过桃城最终没有离开位置,因为青学的没一个人起身,连小坂田都是挽起袖子,拉开椅子一坐下就开吃。 只有龙崎依然面容担忧地问她,“多和田同学没什么事吧?” “就是晕倒了,没什么大问题,”比起倒在温泉里的女生,小坂田显然更关心饭桌上没能到齐的那位,“龙马少爷真的不来吃饭?” 龙崎用她一贯弱弱的表情,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希望多和田同学没事才好。” 希望多和田同学没事才好。 冰帝的凤长太郎也感慨了差不多一样的话,只不过是对着斜对面的冥户亮学长。 向日吸了口气,一旁颇有感触的往下接话:“就是啊,你说昨晚她还好好的,怎么一天不到就成这样了?” 冥户亮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皱起眉头说:“你怎么讲话的?什么成这样?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昏倒在温泉里而已。” “不是吧?”向日斜眼睛瞟了瞟隔壁走空的一桌,“你看人家立海大的都去了,像你说的那样,反正晕倒在温泉里也不算严重,那他们为什么要去?” “那是一般的礼貌。”冥户亮说,“部长妹妹昏过去,怎么说当部员的也该去看一下吧?” “哦,”向日立刻点头表示赞同,“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指立海大的在做戏。” 冥户亮马上争辩,“我没那个意思,你不要乱误解。” 迹部就有点受不了了,忍不住转头也看了眼旁边走空的一桌,心想还好他们不在。其实光向日说的第一句话就已经有引起两校纷争的可能了。 昨晚她还好好的,一天没过就成这样了。这句话翻译过来就很容易理解成:昨晚她还很健康,一天没过她就瘫痪了、得绝症了,或者直接死掉了。 向日和冥户还在争论不休时,忍足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一扶眼镜很镇定地宣布,“我还是去看看好了。” 迹部立刻阻止他,“幸村妹妹昏倒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个你也要跑去看?” 忍足看了迹部一眼解释说:“其实在温泉里晕倒可大可小,虽然不少人躺着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但也有人因为没能及时送去医院就引发比较严重的事故。”然后把目光对准向日,点了点头说,“最严重的情况,就可能像岳人说的。成那样了。” 向日这才慌忙摆着手解释,“不是不是!我完全没咒她的意思。” 迹部一听,连忙朝忍足挥了挥手,“你快去,快去。” 忍足一路小跑到了露天温泉,刚好撞见幸村抱着妹妹要往楼上去。 “等等!幸村!”柳生几个回头见忍足有些焦急的跑过来,自动往两边让开。 幸村站在第一级台阶上看他,“什么事?” “最好先送到诊所检查一下。”忍足缓了口气提议。 “送去诊所?”幸村有点懵了。只是昏倒在温泉里,有这么严重? “没错,马上送去诊所,”忍足顿了下,犹豫着跟他解释,“上个月我爸爸接了个病人,就是洗温泉晕倒耽误了就诊时间,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幸村一听也有点着急,抱着纱纱又站回走廊,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附近的医院……哪里有医院?” “我爸爸的朋友在附近开了诊所,我带你们去。”忍足说完后朝幸村笑了下,很君子的那种。 一旁仁王插嘴说:“不过不能这么出去,得找件衣服盖住她。”只裹了浴巾就上大街甚至是诊所,那实在有点拉风。 切原着急起来伸手就要脱短袖t恤,被柳生一把按住,“t恤不管用,太短了。最好找件外套。” “外套啊……”切原有点沮丧的垂头,“我没带外套。” “谁带了外套?”柳生抬头问了声,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 切原又伸手去脱t恤了,边脱边说,“没外套t恤将就用了。”这回柳生不阻止他了。毕竟比起留纱近似半裸的被抱到街上去,不如让切原完全半裸的留在旅馆里。 切原脱t恤的那个动作没能完成。因为越前开门从二楼下来,上身套了件||乳|白色的外套。丸井第一个冲过去扒他衣服,一边脱嘴里一边嚷嚷:“人命关天!先借来用一下!” “啊?”一听事关人身安全,越前就不好挣扎了,只能由着丸井扒了他衣服,一扬手动作很潇洒地把外套丢给幸村,且很大声地对幸村一吼:“部长你安心去吧!我留下跟越前解释。” 柳莲二忍着笑弯腰捡起外套,帮忙搭在留纱身上,对幸村解释说:“丸井是太着急了,你也不要介意。去了诊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个电话就是。” 幸村有点哭笑不得,“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接着抱纱纱急忙跟忍足出了旅馆。 丸井见部长走远了,真的转过身慢条斯理对越前解释,“事情是这样的,部长的妹妹洗温泉昏过去了,忍足说如果不马上送诊所可能会引发会很严重的事故……” 丸井吁口气打算继续解释时被越前一脸无所谓的打断,说:“哦,我知道了。没关系,外套你们拿去用就是。”然后两手往裤兜里一插,表情很酷的下楼离开。 仁王忍不住对着柳生挤眼,“他还真的去跟越前解释啊?” 柳生听后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原地愣了会儿,对着青学海堂熏走远的背影小声嘟囔了句:“……被看光了。” 第一次约会(上)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其实柳生随大部队跑到露天温泉门口时,根本不清楚究竟是女孩自己掖好的浴巾还是假手他人。他只是低下头眼光往海堂熏怀里一扫,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如果不是留纱压根没裹浴巾,那就是她倒地的时候浴巾散开了。因为没哪个人会别扭的把浴巾一角掖在后背中央。 于是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条浴巾是海堂熏帮忙裹好的。 当时仁王听见柳生很小声地喃喃自语“被看光了”,就很好奇地问他,“你怎么知道一定被看光了?说不定是小坂田帮忙弄的?” 柳生含蓄笑一下,以一个向地面瞟的眼神表示对仁王洞察力的不屑。 太不敏锐了。难道没看见留纱胸前浴巾的平整? 于是柳生不屑仁王观察力的同时,忍不住又在心里自夸一回自己还算不错的思维能力,同时对于现场有没有他人发现这个问题感到些许的好奇。 当然他不会知道,幸村从海堂熏手里接过留纱时,就已经知道浴巾是对方帮忙裹的了。而且想法和柳生如出一辙。 其实幸村是有些不爽的,不爽之后是很尴尬的。但他还不能表露,只能从别人手里接过妹妹还由衷地跟对方表示感谢。 他是该谢谢海堂,也很愿意谢谢他。但一想到某个异性在见义勇为的同时也看光了他妹妹的捰体,甚至还不小心摸到了某些不该去碰的部位,幸村心里就觉得不爽又丢人,连嘴角弯起的弧度也要变得不自然了。 这种不怎么自然的笑一直延续到跟冰帝的忍足上了当地的出租车。 忍足对司机讲了个地址,回过头安慰他,“你也不要太担心,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幸村那时终于收敛了笑,点点头说:“麻烦你了,特意送我们去诊所。” “这没什么,我也是听爸爸提起医院的那个病人,才想到这些。”忍足看着后视镜笑,“你不觉得我是小题大做才好。” 幸村立刻摇头,“不会,我该说谢谢才是,给你添这些麻烦。其实你没有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10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实你没有义务提醒我这个。 ” 忍足想了想说:“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幸村坐在后排微笑,低头看了看留纱,伸手帮她把外套搭好。 出租车刹到诊所大门口时,忍足口中父亲的那位朋友正送一群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出来。他回过头看见忍足,揣了一脸的笑很温和地招呼忍足进诊所坐坐。 忍足行过礼后,指着幸村抱着的女孩说:“她洗温泉的时候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幸村急忙搭话,“真是麻烦您了,成田先生。非常抱歉。” 成田医生冲他摆摆手,“不要紧,把她抱进来吧。” 留纱在里间接受检查时,幸村就等在外面的长椅上。忍足帮他倒了杯水,顺便去医院门口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他听见成田伯父正问幸村,“你妹妹有没有特殊病史?” 这一下彻底把幸村问懵了。 特殊病史?他暗暗思忖几秒,忽然发现除了知道留纱有自闭症,其余的事一概不清楚。就是自闭症,那也是她假装的。 于是幸村被问得张口结舌,过好半天才强装镇定,点了点头说:“据诊断她有自闭症。” 一旁忍足被纯净水直接呛到,连咳好几声。 她有……自闭症? 成田医生笑了,想这个病和洗温泉昏倒其实没有任何关系,于是换一种方式又问:“所以你妹妹并没有特殊病史?我是指,比如心脏、血压方面的。” 幸村觉得耳根有点发烫,问医生:“情况不乐观?” “啊,没有不乐观,事实上我粗略检查后发现并没有任何不妥,不过,”成田医生解释说,“诊所部分仪器拿去检修了。目前没办法照心电图。如果她有过心脏病史,我建议她立刻去医院。当然没有就不用去了,休息一阵身体就能恢复。”最后他问,“你妹妹有没有心脏病史?” 幸村又被问懵了,心里完全无头绪,站长椅旁愣几秒才从衣兜里摸出手机,很不自然地对医生笑一下,“抱歉,我先去打个电话。” 忍足后来对迹部回忆当时的情况,还是忍不住呼气唏嘘一把,“你真应该看看幸村当时的表情,就像杰奎琳被波洛识穿,她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眼神出卖了她。” “啊恩,杰奎琳?”迹部端起咖啡杯笑,“就算幸村长得再像女的,拿他和女人相比你也太过了。” “我是指他的眼神和脸色,”忍足立马争辩,“他眼光空洞没什么焦点,脸色又发白。”顿了会儿又说,“不过话说回来,问到自己妹妹有没有心脏病史,幸村还要打电话去问别人。” “那并不奇怪,严格来讲她不是他妹妹。他们没血缘关系,之前应该也不认识。” “没有血缘关系啊……”忍足沉默一秒,不可救药的想象力一经爆发立刻就兴奋起来,“那不就等于幸村一直在和一个女的同居?” 然后取下眼镜边擦边笑,“不过迹部,他妹妹身材的确不怎么样。” 大爷横他一眼,放下咖啡杯时漫不经心地纠正:“身材再不怎么样也是一个女人。” “你的意思是指……”忍足瞬间眼睛擦亮。倒不是为迹部话里藏针的隐射,纯粹是为了他大爷偶尔的八卦。 结果迹部抬眼,挑眉一笑补充说:“我的意思是指,你真的很无聊。” 幸村揣着电话跑回诊疗室时,已经收拾好心情,耳根也不发烫了,只是望着床上躺着的女生,眼睛里还是流露了点担忧。 他告诉成田医生,“她没有任何特殊病史,心脏一直都很健康。” “那就没问题了,她躺着休息一阵,吊瓶葡萄糖,很快就能醒过来。” 忍足有点好奇,“她为什么会昏倒?” “很简单,她没吃东西空腹泡温泉。其实泡温泉泡到晕过去的病例,多数是因为胃里没有东西供消化,或者大脑供血不足。” 医生的解释又让幸村回忆起留纱抱着他当鸡腿咬的情景。 于是他变得有些后悔,心想早知如此,倒不如当初想办法给她弄只真的鸡腿啃。避免她闹情绪不吃饭直接就去泡温泉。 幸村以为纱纱又在赌气了,但一想起当时她有道谢,而且样子比较真诚,不禁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这个问题直到留纱清醒过来才得到解决。至少幸村单方面是认为解惑了。 当时他关切地问了几句,什么“你渴不渴想不想喝水?”、“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后,就很直接地问她,“你怎么饭没吃就跑去泡温泉了?” 忽然他意识到很可能是留纱缺乏常识,其实她不清楚空腹泡温泉的严重后果。于是幸村换了种既像责备又似关心的语气说:“纱纱,以后泡温泉以前记得要吃东西,不过才吃了饭也不能去泡。不然很容易晕过去。” 留纱嘟嘟嘴说:“其实我都知道。” “你知道?”幸村张大眼睛,“你知道还要去?” “啊……那个……”她把目光移到别处,直觉以为幸村知道她是不想辜负他的好意就跑去泡温泉,一定以为她是个傻瓜,于是吞吞吐吐的解释说,“其实那时候我没有觉得饿,所以我才去泡温泉的……你说吃过午饭就回去了啊,我很难得才免费泡一次温泉的。” 幸村看着她不说话。 留纱脑袋歪到枕头一边,又接着补充,“后来我泡着泡着忽然觉得头不舒服,就想换了衣服出去,结果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看着他问:“我怎么到的医院?你送我来的?” 幸村伸手去摸她额头,点点头说:“我和忍足送你来的。等回去了我带你去冰帝道谢。还有青学的海堂学长,是他把你抱出温泉的。” 留纱点头“哦”了一声,说谢谢他们了。 这个没让面部表情起任何变化的动作幸村一看就明白过来:原来留纱的浴巾是倒在地上时不小心散开了。 又过了半小时,留纱身体基本恢复,坐起来吃了个肉松面包,幸村给买的。 幸村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到病房外给爸爸打电话,一边打心里一边琢磨:还好后妈电话没能拨通,不然被她知道估计就不只一瓶葡萄糖这么简单了。 那时忍足见没什么大事,早乘车回旅馆了。成田医生给忍足面子,没打算向幸村收钱,结果幸村硬是塞了挂号费。葡萄糖的钱倒是给省了。 下午幸村带留纱回去旅馆时,冰帝和青学的人已经坐车走了。 切原盯着留纱上身的外套感叹,“其实他们人还不错,挺热心的。” 留纱拉拉外套问幸村,“这不是你的衣服?” 幸村当时有点想笑,想你穿着刚好合身怎么可能是我的外套? 但还是对她解释:“这是越前的外套,回去以后洗了要还给人家。” 其实他们都不清楚,外表洒脱喜欢耍酷的越前龙马,临上车的前一刻,还在心里念叨,估计那件外套是拿不回来了。 当然运气最好的还是纱纱。因为幸村觉得是自己把她带出门,或多或少她进诊所自己就得负一定的责任。于是回程的路上他始终对她态度很好,基本是有求必应。比如她说想喝水,自己就很殷勤的问你是想喝矿泉水还是饮料,说饿了更干脆,直接就买了饭,而且是鸡腿套餐。 于是留纱抓紧机会,一边啃鸡腿一边小心翼翼试探他,“我说大哥……” “什么?”幸村尽量温柔的对她笑。 “那个……去见中川同学的事,你考虑好了吗?”纱纱嘴里咬了块肉眼睛闪着光点望他,“其实她不错的,你去见见她吧。” 终于幸村笑不出来了。 第一次约会(下)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幸村再开口时语气都变得有些冷淡了。他问留纱:“这算是你说的要求?”那么她说“这个要求只有我哥才能做到”那时候她就已经算计好了? 幸村在心里一声冷笑。他感觉自己还是太低估她了。 可是纱纱慌忙摆手否认,“不是啊!这就是个提议,我就是问问你有没有想好,没别的意思。”然后一根吸管咬在唇齿间,吸了口饮料又说,“她就是想单独见见你,和你说说话,也没有要你一定和她交往的意思。” 幸村蹙起眉毛,“我不会和她交往。” “那你当面拒绝她吧,省得她老是来问我,”留纱眼睛盯着前排柳生的后脑勺,很小声地说,“因为你没说有喜欢的人,我劝她她也不会放弃,我们谈到你的时候,她就说,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你单独见一次面。她是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你的样子。留纱在心里捂着嘴偷偷的笑。 “你会劝她?”幸村有些好奇。 “会啊,我跟她说过好几次了,其实你不象外表看上去那么光鲜,你的缺点有不少。她肯定受不了你。” 幸村有点哭笑不得,看着留纱一板一眼很认真地回答他,就想这到底是她的托词还是直观的真实感受? 纱纱在幸村的注视下眨了眨眼说,“你知道的,要是我把你吹上天,说你怎么怎么好,那她还怎么放弃呢?” 幸村低下眼帘静静看着留纱嘴里咬着的吸管,心里说:原来你说我怎么怎么好,就是把我吹上天了? “哎!我说你不会觉得失望吧,”纱纱吃完鸡腿,拿起附赠的纸巾擦擦嘴说,“其实她人还是不错,挺老实的。你人也算不错。她样子还行,身高也比较配你,你们站一起看上去也很协调。” “你看问题怎么那么肤浅?”幸村忍不住要开始说教了,“不是站在一起协调我就要喜欢她。站一起协调的人多了。柳生跟仁王站一起就很协调,桑原和丸井站一起也很协调,是不是他们就要手拉着手出去约会然后开始交往?” 坐前排的柳生感觉背上忽然一股恶寒袭来,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发现留纱扁着嘴正看幸村。 他转回头时,留纱才对着幸村又开口说:“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又没说协调就等于你喜欢她了。我是说你们看上去还算相配。” “我没激动。”幸村说。 “那我们三个出去玩吧?”留纱说,“两个人单独你不想的话,我们三个人一起。” 幸村把目光转向窗户外,外面是转瞬即逝的风景,有小吃店、书店、卖糖果的店铺、栽种路边无数的树木,但又绵延不绝。 他看了一阵,收回视线,自己也没什么把握地回答,“再说吧。” “哦,”留纱点点头,说那不如就我们两个出去玩吧。 “我们两个出去玩?”幸村微微吃了一惊,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我带你出去玩?” “是啊,回去了你带我去动物园吧。我还没去过。”留纱对他说,“放心,门票钱我来给,你当导游就是了。” 幸村就觉得耳根有点发烫了,像是如果说我考虑考虑其实就只因为钱的原因。于是他点点头一口答应,想了想又转头问她,“你该不会打算把她也约来一起吧?” 留纱表情颇不屑地瞟一眼他,扁扁嘴说:“你是不是根本没听我说话啊?我说的是两个人,她来了那还叫两个人?” 幸村不好再问了。其实他最想知道的,并不是留纱会不会趁去动物园看熊猫的时候把那个自己记不住名字的女生半途约出来。他最好奇的是,为什么留纱宁愿自己掏钱买门票也不肯让后妈带她出去玩。 幸村甚至在脑海里花了近半分钟的时间勾勒留纱不叫那个女人带她去动物园的原因,最后只勉强得出一个稍微看得过眼的结论:她太忙了。 但她到底在忙什么呢? 幸村开始回忆后妈的工作。以前他隐约听爸爸提起,她在百货商店干过,后来跳槽去了房地产公司,从事一项多数男人都不是很能放心的工作。因为有些售楼小姐常常在卖房子的同时就把自己也卖了,负责别墅区的居多。 后来爸爸想要她辞职不做的时候,她就说自己升职,以后坐办公室就行了。于是幸村爸爸同意她继续工作。 继续工作的附带结果,就是幸村从此多了一个人肉包袱。 稍微计算一下就能弄清楚,目前他和留纱待一起的时间比和自己爸爸相处的时间还多。 于是他不能在她一再要求想吃三文鱼寿司的时候不去订外卖、不能在她对着电视机里教做菜的节目流口水时不跟着学。因为跟一天大部分时间必须相处的某人一旦产生了矛盾,哪怕是很细微、言语无法表达的那种,也会影响幸村一天的情绪。 所以他选择有原则的退让,宁愿每天煮点菜、洗洗碗什么的,并顺便在自己家务上的退让过程里心安理得收获自己该收获的成果:比如留纱把抽来的旅游券让给他用,再比如她说去动物园的时候提出来自己付门票钱。 留纱跟幸村说自己想去看看大熊猫。因为她很久没去看了。 幸村觉得她说话有些前后矛盾。上次回程途中,她说的是自己还没有去过。幸村记得格外清楚。但是等跨进动物园的一刻,她又半是高兴半是遗憾地称,自己很久没有来了。 不过门票是她主动买的。虽然帐暂时记在幸村头上,让他很是怀疑究竟她还会不会还给他。 但此刻幸村不大想去计较。因为留纱看见熊猫的一刻,抬起头脸上露出的是孩子一般透明的笑容。 他看出她是真心在笑,于是自己也笑了,朝进门的方向指了指说:“你要不要和熊猫人偶拍张照留念?” 留纱把嘴撇一下,说:“我拍什么照啊?几岁了还去和人偶照相。” 她托着下巴趴在熊猫馆外围的台子上,盯着那只脸始终不肯转过来面对热情观众的熊猫跟幸村说:“你不知道,熊猫最可爱的时候就是啃竹子。它躺在太阳底下眯着眼吃竹子,吃饱吃爽了,屁股一甩直接翻身就睡。睡醒了又吃,吃了又睡,一天就这么过了。” 幸村笑起来,“你说的不是熊猫,是猪吧?” “吃熊猫肉是犯法的,”留纱撇一眼他,忽然对天感叹,“当熊猫实在太爽了,每天吃竹子就成国宝了。大家还排着队来看它。” 幸村就有些不高兴了。他觉得留纱的惰性思想实在需要纠正,于是当机立断履行身为大哥的责任。 幸村对她说:“你怎么总是喜欢不劳而获?” 纱纱很受不了地朝天翻白眼,“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么引申?我就是感叹当熊猫很好,你就说我喜欢不劳而获,如果哪天我说我不想读书了,你是不是就真的觉得我要去写退学申请了?” 幸村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纱纱望他一眼,瘪着嘴又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是很想忽然中大奖,这样我就不用为了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不过中大奖这样的事发生在我身上,估计比中奖机率本身还小。” “中奖啊……”幸村忽然有些想笑。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幻想过中大奖。不过那时候所谓的大奖在现在看来,价值跟一根棒棒糖差不多。 他笑过之后又回头朝进门的方向望去。在那一排很长、几乎要排出大门外的队伍里,他看见一个身形熟悉的女生。 那个他最近常听留纱提起、但还是记不住姓名的女生的出现,让留纱在他心里的信誉瞬间跌至了谷底。 于是幸村转回头,冷了一张脸伸手去拍留纱肩膀,“我记得你说过,不会把她约来一起。” “啊?”纱纱把小半边脸侧过去,抬头时脸上露出很迷惘的表情,“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把她约过来一起?” 幸村就有点生气了。其实留纱最惹他不高兴的地方,并不是她本身做了什么罪大恶极、极难饶恕的事,而是她的态度有问题。她总是一脸满不在乎、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的表情,就像她错,也是错得理所应当、情有可原。 但搁在以往好歹她还会承认自己的确是做过,虽然不承认有做错。这一次居然连认也不认了,一眨大大的眼睛直接装无辜。 幸村真的要生气了。 他抬起手臂毫不客气指着长队里某个女生,不无嫌恶地说:“你们是不是一早就商量好了?你说想看熊猫,带我到熊猫馆赖着不肯走,她去排队假装要和人偶照相,然后借口人太多离开队伍,和我们碰面。”幸村说完的时候还配合当时的气氛阴阴地笑了一下。因为那个远处的她已经抽身从队伍里让开,扶着自己浅色的小包朝熊猫馆款款走来。 留纱听幸村一讲完就觉得自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甚至考虑要不要发一个被雷劈被车撞的毒誓,不过念头一转,又觉得幸村未必相信发誓什么的,而且她实在没有让幸村一定相信自己的原因。虽然她很有些希望他可以信她。 于是纱纱在幸村口里的那个她越走越近时,没来由开始觉得紧张,浑身发烫,就连手心也洇出汗来。 她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中川。笑的话幸村又得说,看吧,你们的计划得逞了。 不过在那个女生终于走近,且看也不看幸村、直接和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那时候留纱笑了,是一种发自内心、时刻准备着落井下石的冷笑 。 幸村觉得不解,“难道只是巧合?” “大哥我真的服你了,”留纱抬头对着他笑,“好歹中川为了见你又请我吃饭又请我喝水,人家喜欢你不只一天两天了,你居然连她样子都记不住。” 留纱说,“那个人不是中川。” 幸村被她说得脸都红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三流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白痴,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分析出结论了。最关键的是,那个结论还是错的。 留纱笑一阵后表情又松下来,不过嘴巴还是不停,“精市哥哥,我开始怀疑你究竟是不是网球部部长了,其实你是戏剧部的吧?”然后砸砸舌,歪着脑袋说,“想象力那么丰富不去编剧本真的可惜了。” 幸村强装镇定,努力微笑一下,“我认错了。她们长得挺象的。” “我说大哥,你真的很让我痛心啊!”留纱痛心疾首的样子让幸村意识到自己肯定说错话了。 他也明白自己什么地方讲错了,可惜无法挽回,只能看着留纱继续对他摇头撇嘴,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要说发型,就是身高两个人也是有区别的。中川比她要高点。如果看脸的话,”纱纱顿了会儿,缩回手在衣兜里摸了摸,脸上露出颇遗憾的表情,“可惜我没她照片,不然你看见中川照片,保证会彻底忘记刚才那个女生……真的要说外形相似,我看啊……”她转过脑袋,眼睛往四处瞟,最后指着外围扶手斜对面与她几乎成对角的地方说,“说那个女的象,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幸村望着远处那女孩的背影,自己也搞不清到底是不是真的象。目前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不敢再就中川发表任何言论了。 事实上留纱聒噪也就只那么几十秒的时间。等那个她觉得背影和中川很像的女孩转过身时,她心里又开始慌了。 因为斜对面中川也看见她了,并且抬高手臂热情洋溢地朝她挥了挥。 那个挥手的姿势让幸村开始认真思考,这是否是一个挽回面子的机会。 他花了三秒钟犹豫,然后故作轻松地问她,“她不会是在对你挥手吧?” 这样留纱就无法假装没看见中川了。 因为她以为幸村会这样问,其实是又在怀疑她了。 于是她有点着急,又有些不知所措,用手肘一碰幸村胳膊皱着眉头问:“我说你,不会是又怀疑我约她出来了吧?告诉你,我真的没说今天我们要来动物园,信不信随便你。反正我不会再解释了。” 幸村有点尴尬,苦笑一下说:“我知道,你不用特意解释。” “不解释你又要编剧本了,”留纱望着中川从人群里挤出,在她快走到跟前时飞快翻了翻白眼,“我看大哥你还是去参加戏剧社吧,你有这个天赋。” 幸村没法反驳,因为下一秒留纱已经换了副口气,脸上挂了点笑和中川不咸不淡地寒暄,“你也来看熊猫啊?” “嗯,本来和朋友约好的,她临时有急事没办法来,我就一个人进来了。”中川一边说话一边用余光打量幸村,然后又依依不舍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对准一旁的纱纱,“你们也是专程看熊猫的?” 留纱点点头,“不光是熊猫,还看其他动物,反正就是随便看看。”然后又问你一个人看很无聊吧? 幸村听到这句话时就猜到留纱打什么主意了,但是他没法防范。那种说出来既伤害人家女生又有损自己形象的话,无论当时还是以后,他都讲不出口。 于是离开熊猫馆的时候,幸村就从领着自己妹妹变成了领着妹妹和她同年级的女同学。 幸村和很不熟悉的人走在一起时,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就像中川不是中川,而是网球部正选的随便一个。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内心深处真正隐藏的情绪——很不爽。 尤其是那个女的有意无意老是斜眼来瞧他,用一种意犹未尽、别有深意的眼神。 那种趁两个人搭话时、时不时投过来的暧昧眼光,让幸村很有些不高兴。 他也不笨,当然明白喜欢一个人会有些什么表现。想要一直注视自己喜欢的人的心情,他也完全可以理解。 但理解并不等于幸村就喜欢被不熟悉的女生一直盯着看。那种遭人注目的感觉,常常让他错觉自己是展览馆里的一尊陈列品。而中川给他的感觉更糟。由于她和留纱还能搭上话,且通过她还能和自己搭话,虽然他不大想理她,幸村觉得在她眼前,自己有点像砧板上的一条鱼。 可怜中川始终没能察觉,幸村对她有问必答、态度温温和和其实是出于礼貌。 于是她愈发笑得灿烂,努力使自己讲话得体又不失幽默,争取给幸村留下最好的印象。 她一直笑、一直笑,幸村也只能跟着笑。那笑还很柔和,看不出半点尴尬的情绪。 反正纱纱就没有看出来。她只是好奇幸村笑那么开心是不是说明中川有戏了?然后在感叹男人翻脸比翻书还看,刚才还说不会喜欢,一转眼就和人家聊上的时候,借口说要去买饮料急匆匆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对幸村挤挤眼,“你们待这儿别动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留纱跑远的时候幸村就明白过来,一时半会儿她是不会回来了。 中川当然也明白。她很感激留纱主动帮她制造机会,但还是无法下定决心究竟要不要直接跟他告白。 她只觉得自己有些紧张。似乎是紧张得麻木了,脸上多余的表情就像被热风刮走,只留下嘴角弧度不变的笑。 幸村在她的笑容里指着身后的长椅说:“不如坐下等她吧。” 中川坐在椅子上,把一双手搁在膝盖上,姿势像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坐了一会儿,她微微动动嘴唇说:“……天气真热啊。” “嗯,”幸村点点头,“暑假快过完了。” “那个……”她有许多话想说,比如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看不看电视剧之类的,但是临到嘴边全变成了和留纱有关的内容,“多和田下学期会插班来立海大吧?” “是,只是不清楚会分在哪一班,”他停了停,忽然叹一口气,“我倒是想,可能和你分在同一班也不错。” “学长你在担心她吗?其实……照我来看,依多和田同学的性格,交朋友应该不是难事。”中川低着头说。 “那不一定,”幸村觉得树敌才不是难事,但还是遮遮掩掩替她解释,“她不怎么善于交际。” 中川听完心里忽然有些慌张。她想起来自己答应留纱不告诉别人她是装的。于是掏出手帕一抹额头的汗渍,说:“学长你放心吧,如果我们一个班,我一定会照顾她的。”然后立刻又补充,“噢不,就算不在一个班我也会照顾她的。” 幸村又开始笑,“那就谢谢你了。” “没什么……”中川也开始笑,笑得像自己听到喜欢的男孩子说“我喜欢你”,不过她明白,其实幸村的笑里并没什么别的含义。 “那么学长,平时学长除了网球还有别的爱好吧?我听说您喜欢画画,那书和电影也喜欢吗?” 幸村马上表情平静地摇头,“不怎么喜欢,教科书和教辅我会看。” 他想一个现代思维比较正常的女生,不太可能喜欢一个兴趣单一课余生活乏味的男生。所以在中川问自己有什么别的爱好时,幸村毫不犹豫表示出自己只对教科书感兴趣。 他几乎要成功了。 因为交一个除了网球就是教科书的男生,并不是一件很拉风的事。 但中川始终无法背弃自己的审美观。她是真心觉得幸村长了一张很拉风的脸。她从看上那张脸发展到看上这张脸的主人。不过不排除将来有一天会看上别的男孩的脸。 于是在没看厌这张脸以前,她还是偷偷侧目去瞄幸村,并很违心地告诉对方,真巧啊其实我也喜欢看教辅,觉得对学习很有帮助。 “是这样啊……”幸村愈发的感觉中川除了无聊还很乏味,连撒谎也不会。 他一边感叹一边摸出手机,低头拨号的时候一杯绿茶伸到眼皮子底下。 入学(上)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幸村抬起头发现是留纱。她给他和中川买的相同的饮料,自己却喝着一杯珍珠奶茶。 中川接过饮料,道谢以后站起来,面对着喝珍珠奶茶的留纱,终于抬起头来,“不如我们照张相吧?” “好啊好啊,”留纱叼着吸管笑,“可是我们没带相机。” “没事,我带了。”中川把饮料搁在长椅上,从浅色小包里掏出一相机。留纱忙伸手去接,“来,我帮你们照。” 中川笑,“还是请学长帮我们照吧。” 幸村立刻缓和了脸色,拿过相机说:“我帮你们照,你们选个地方吧。” 留纱拉着中川站到与长椅相反的方向,很小声地问:“你怎么不让我帮你们照?” “算了吧。”中川伸手将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和他照相。” 留纱侧过脑袋去看她的眼睛,发现里面并没流出特别失望的情绪。 人的心都不是轻易就能琢磨的。留纱兴高采烈地去买饮料、以为自己为撮合中川与幸村制造了最好机会的时候,中川已经觉得幸村喜不喜欢她都不那么重要了。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她已经喜欢对方达到了“即使得不到、能看着你也是一种幸福”堪比爱情小说里伟大女配的思想境界,实在是她还不够喜欢他。 中川在听到幸村说自己很喜欢看教科书时,就已经觉得他和自己不怎么合适了。 尽管她还是无法背弃自己的审美观,说幸村长得不够好看,但其实她也无法背弃自己的良心,承认自己对爱看教科书以及一切教辅的男孩保有很强烈的兴趣。 她低着头附和自己也很爱看教科书时,后背冷汗都流下来了。 中川一直以为在目前的教育制度下还能露出温柔的笑坦白自己很爱教科书很爱上课的人,如果不是精神出了问题那就是标准的脑残。 但和幸村聊过以后,她就想,其实也许真的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是有学生真心爱着教科书的。 除非幸村是在撒谎。 可中川找不出幸村连兴趣爱好都要撒谎的理由,又不肯承认他是脑残或者精神有问题,于是只能默默将他归到那万分之一里去。而中川对于那“万分之一”的态度一向都很简单:不想搭理。 总之就是对能和幸村讲话的欲 望没以前那么强烈了。她宁愿一直观察他的脸。 幸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又不能明说“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盯着我看?”。毕竟,他们是在取景照相。被照的人看着照相的人,是再正常不过了。只是镜头里那个女生从来不去看镜头,始终只看着拿镜头的人。 幸村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 幸亏一旁有留纱打圆场。不过打圆场的人显然也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变相替幸村解围。因为面对拿着数码的幸村,留纱嘴里始终只重复相同的句型: “我要和中川照……” “我要和猴子照……” “我要和河马照……” …… …… “你够了吧?纱纱,”然而当留纱拉拔着幸村胳膊,用火车站里接亲人时的激动表情热情洋溢地说“我还要和熊猫照”时,幸村终于受不了了,“你把人家的电池都快用光了。”他皱着眉训她。 中川连忙摆手,“没关系的,本来充好电就是为今天准备的。” 留纱回过头眨眨眼说:“那我帮你们照一张吧。” “还是算了吧。”中川又说算了,脸上的表情却没什么遗憾。她让幸村拿过来相机,“我帮你们照吧,走大半天了,你们还没照相呢。” “我们有什么好照的?”留纱说话的口气多少让幸村心里有些不爽。但他还是捡了块人少的地方,拉留纱站到他身旁,然后对中川点点头,“那就麻烦你照一张,趁现在没人。” 中川对着镜头看了半天,抬起头跟幸村说:“那个,学长,麻烦你笑一下。” 幸村勉强笑了笑。相片照好后,留纱一蹦一跳凑到相机面前要看效果,然后啧啧舌带了点感慨地说:“果然收了下巴笑起来好看些。”又指着一瞬间定格的画面不以为意地看着幸村道,“大哥,你怎么一脸要中暑的表情?是不是逛动物园太累了啊?” 幸村轻描淡写看她一眼,提议道:“中午了,找个地方吃饭吧。”不等留纱插嘴自己就补充说,“中川同学也一起来吧?” 中川当然不会拒绝,还很主动地表示自己去过附近的一家餐馆,觉得还不错有再尝试的价值。 留纱坐在餐馆的时候还在考虑,这一顿是自己请客还是幸村请客呢。幸村已经把菜单递给中川了,微笑着说:“既然你来过,那你点餐吧。” 中川点了三碗豚骨拉面。留纱尝了一口,瞪大眼睛说:“味道不错啊,比大哥你煮的还好吃。” “学长在家里也要做饭?”中川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幸村的眼神像是看到一只外星怪物——当然是穿着得体、外表符合大众口味的那种。 “有时候会,”幸村尴尬地笑笑,拿勺子开始舀汤喝。 于是那顿饭吃得既无聊又冷清,只有留纱还能若无其事有一搭没一搭和中川聊天。 幸村在留纱聊得最起劲的时候,充分领略到中川那句“依她的个性,交朋友应该不是难事”的真实程度。 撇开其他不说,两个人也是很能搭上话的,能从电视剧电影音乐一路聊到开学后的天气,就是不谈学习。 后来中川喝着汤问留纱:“如果你能来我们班就好了,大家能有个照应。” “不上学才好呢,”留纱斜着眼角不以为然地笑,“上学烦死了。会加减乘除就差不多了,函数几何整那么复杂干什么?又没多大用处。” 幸村把筷子搁在碗边,说:“正因为你没好好学,所以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那你说有什么用?”留纱抬头,瞪着他似的,“去超市买东西难道还用函数?” 幸村愣了一下,皱起眉来,“去超市不用,但有些地方会用。”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呢?”留纱握着筷子不动,歪着嘴笑,“大哥你举个例子吧。” 幸村觉得她说法没对,可一时半会儿又举不出很实在的例子,只能呆在饭桌前,沉着脸色看她。 突然中川插嘴道,“其实考试的时候会用。” “对嘛,是考试的时候才用,”留纱把筷子咬在嘴里,点点头符合,“没考试其实也没什么用。” “将来工作的时候可能有用。”幸村拿纸巾一抹嘴,对着留纱笑一笑,“具体要看你从事什么工作。” 留纱沉思一会儿,把筷子伸进面碗里捣一下说:“我想,以后我的工作不会和函数、几何什么的扯上关系。” “那你高中会选文科吧?”中川也撕了纸巾抹抹嘴,示意自己吃完了,“有时候我也想过选文还是选理,不过时间还早呢。其实理科我也不太擅长,文科又不喜欢。” “我选文科,反正我是不喜欢物理化学什么的,又是分子又是电阻的,我一点都学不懂。” 幸村坐对面忽然有点发愣。 在他从来没想过她也会思考将来时,忽然留纱很从容地对别人说自己要学文科。 其实学文还是学理他自己都还在犹豫。 他招手叫服务员结账时,心里突如其来一阵感伤。 第一次带领立海大捧回冠军时,幸村就在心里为自己选好了一条路。可惜条件不允许他走那条路。 他决心下了没多久就只能被迫放弃了。 他觉得很可惜,私底下也抱怨过,才知道结果时还咬着牙在病房里不出声地哭。 不过幸村是可以想通的。除了网球他当然可以有其他选择,他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决心。 幸村精市不会只在网球上不平凡的。因为他不甘于平凡。 就像柳莲二开导他时一样。柳说:“其实你是很喜欢网球,不过你也很喜欢网球带给你的成就感。如果哪一天你再没办法在这上面获得成功,你可以试试别的东西。我猜你不会非要走这条路的。” 柳说完的时候幸村就觉得其实比起真田,他更了解自己。 真田也会来开导他,不过就只会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幸村你放心,我会领着立海大实现三连霸的,冠军只会是我们的。你好好休息,不要太担心。” 所以幸村一直觉得真田个性太老实,有时候还有些傻。 真田的那份木讷与傻气,幸村有时候很不喜欢,有时候又特别羡慕。 “那学长呢?会学理科还是文科?”幸村想得最出神的时候,被中川两声问拉回到现实中来 。 他想了想,说:“理科吧。” 回去的路上中川很快和他们分手,离开时向留纱承诺会把照片传给她。留纱应下来,等人走远了才想起还没告诉人家邮箱是多少。 “把你电脑借我用用吧,”于是她回家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用胳膊肘碰碰幸村,“我想看看最近的邮件。” “你自己去开。”幸村在身后慢悠悠跟着进了房间。 留纱飞快开了手提,啪啪啪动作利索翻到邮箱地址输入密码,按确定以后整个人都懵了。 屏幕上一排字很清晰地显示:对不起,您填写的用户名或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入学(下)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留纱对着电脑屏幕愣了一阵,一努嘴说:“完了,邮箱被盗了。” 幸村深不以为然,“按‘找回密码’。” “找不回来了,”留纱嘟起嘴来,“当初我什么资料都没填,没想过有人那么无聊会盗邮箱。” “那再重新申请一个。雅虎的不错。” “唉,好麻烦……”留纱在键盘上敲几下,眼睛往屏幕上凑了凑,忽然转过头说,“大哥,你介意把你的邮箱给中川吗?” “我介意,”幸村一巴掌拍到她脑袋瓜上,皱着眉说,“你别老想撮合我跟她,那是不可能的。我对她没兴趣。” “那你有没有拒绝她啊?”纱纱舔着嘴唇看他,“她有没有跟你表白?” 幸村摇摇头,“没有。她没表白。” “那下次她再问我,我就直接告诉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11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你不会喜欢她的。 ”留纱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对着幸村咧嘴笑开,“说起来你还欠我一个条件呢。” “你也欠我一顿饭,”幸村特意强调,“是大餐。” “知道知道,”留纱说话的时候翻了翻白眼,“不就是一顿饭吗?”她转过头来,“只要是大餐就行了吧?” 幸村听见她问都有些不敢回答了,思前想后觉得请吃饭不可能耍什么阴谋,最不济就是很便宜的“大餐”,于是点点头说:“我不是你,没那么多要求,你只记得是请我一个就行了。” “我又没傻,还会平白无故多叫点人来?”留纱一边说一边在网上摸索,然后侧过头以一种很朴实的表情去看幸村,“精市哥哥,把电脑借我玩一个晚上吧。” “什么叫玩一个晚上?你还想通宵?”幸村算是琢磨透了。一般的情况留纱会直呼他大哥,但有求于他时往往就叫“精市哥哥”。叫的时候眼光很恳切,声音也软绵绵的,有点像喉咙里塞了朵棉花。 “不准通宵,要玩就现在玩,”幸村说,“给你一个小时,时间到了回自个儿房间去。” “一个小时哪儿够啊?就是看部电影也得一个半吧?”留纱赖在幸村房里不肯出去,“我不会告诉他们的,你就把电脑借我一晚,我明天还你。” 幸村很干脆地拒绝,“不借,最多在他们回来前让你玩。”然后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三个多小时,够看两部了。” “那还得先下。” “边下边看。” 幸村拎了本书到客厅,两个多小时一本书搞定,再回房间时就看见留纱缩着肩膀样子很专注地半趴在电脑前,嘴里还念念有词:哎……哎…… 幸村一步踏过去,发现留纱在游戏,气不打一处来,黑着脸就要把电脑合上,“我把电脑让给你两个小时,你就用来打游戏?” “我没打那么久!光下就花了一个小时。”所有注意力都放屏幕里正拐弯的卡丁车上,留纱一点没瞧到幸村一只手伸过来。他准备关电脑。 “我不会打太久的,你也看到了,我今天才开始玩的,”那局结束的时候,她吁了口气背往椅子上一靠,“又输了……” “玩游戏容易上瘾,切原就是个例子,他常年英语不及格。”幸村一手按住电脑,预备帮她退出登录,“你看看电影我还能同意,如果一直玩游戏,不准。” “你怎么那么啰嗦?我玩不玩游戏你也要管?”幸村退出游戏界面时留纱一阵惊呼,“哎!不要退!”然后哭丧了脸狠劲攥着他袖子,一眼瞪过去,“你干嘛要退啊?我又不玩多久,才一个小时你都有意见?再说我玩不玩游戏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幸村注视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没有关系,但,电脑是我的。” “……好吧,是我错了……”其实留纱也琢磨透了,通常幸村不笑的时候就是不高兴要到极点了,再往下走估计他就要发火了。从来不正面发脾气的人,发起火来应该是无人能挡的。 其实留纱也懂审时度势,明白连和幸村都搞不好关系,在这个房子里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最关键的是,如果幸村不理她,那就没人能和她交流了。 虽然周围的人她一点不熟悉,也没多少感情,但她很需要一个可以说说话的对象。那个对象最好和她年龄差不多大,不然她很容易变老,或者很无聊。 幸村就符合这个对象的条件。 所以,她是不想去惹他生气的。 幸村听她承认错误时脸色也变善了,开始准备要关机现在也放弃了,只是坐在床边假装深沉地说,“我也是为你好,游戏上瘾真的很麻烦。你也不想你妈妈担心吧?” “我不会上瘾的,”留纱说,“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游戏,我只是偶尔玩玩。复杂的游戏我也不会,我就只会简单的开卡丁车,下五子棋什么的。” 幸村点点头,想了想说:“你要不要我帮你补习?就要开学了,不如我先帮你预习。立海大的课程比一般学校来得重。” “不用了吧……”她张大眼睛心里暗自叫苦,“其实我不见得会去立海大的。” “谁说的?” “我自己猜的,”留纱起身,一转身噔噔噔去了客厅,把一小叠学校简介从茶几下抽出来,“你看吧,前两天我还看他们给我选学校呢。” 那一叠简介扔在茶几上,幸村捡起来翻了翻,发现差不多神奈川不算差的学校都有。其中夹的那两家位于市区、规模还算不错的残障学校,让他觉得很无语。 难道后妈还打算送自己女儿去特殊学校? 幸村感觉自己永远不可能了解她。 很快,为留纱选择一所合适的学校被正式提上幸村家的议程。时间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参与讨论的人有幸村、幸村他爸,以及难得回家做饭的后妈。留纱允许旁听,但没有人期望她会提出意见。 讨论过程具体如下: 先是幸村他爸把事先预备好的一叠学校简介往饭桌上一搁,然后望着后妈说:“马上就要开学了,依你看,纱纱去哪所学校比较好?” 后妈说了个极其大众化的答案,“随便吧,其实只要还过得去就行了。” “a中怎么样?初中部一个老师和我打过交道,送纱纱去那儿还是可以放心的。” “a中啊……”后妈秀气的脸上眉心处打了个好看的蝴蝶结,“离家太远了,光去地铁站就得坐车,我不放心。” “那b中?”幸村爸爸把被淘汰的学校丢到一旁,指着另一张问,“老师出了名的负责。” “太严了吧,纱纱会受不了的。”后妈摇着头反对,“网上还听人说b中老师喜欢体罚。” “c中?” “不要了吧,c中食堂是神奈川最难吃的。” “d中?” “上次报纸上登,d中有孩子跳楼自杀了。” “e中?” …… …… 总之,一刻钟过去整个议事程序还停留在幸村他爸不断向后妈征求意见的过程中。 简介快问完一圈时,他就摸出手帕一抹额头的汗渍,吸了口气问:“那你究竟觉得什么学校适合纱纱?” “随便吧,”后妈不皱眉头了,一脸笑盈盈地回答,“我没什么意见的,只要过得去就行了。” 幸村坐在一边低着头喝茶,心想你的过得去,我们真的很难过得去。 幸村爸爸有点不耐烦了,讨论个入学问题居然接近半小时了,而且还只是讨论初中插班。 “你具体说说有什么要求好了,”中年男人换了方式问老婆,“哪所学校最符合要求就去哪所。” “其实我没什么要求的……”幸村终于发现自己的后妈实在是个有点狠的主儿。面对父亲的提问她只会不停的重复“随便吧”、“我没什么要求”,语气极其轻柔,态度极其温和,但就是全不答应。 “学校怎么样我不觉得有多重要,”后来后妈眼睛直往饭桌上瞟,声音很细地补充,“我只怕纱纱被人欺负。” 幸村他爸顺着老婆目光也朝饭桌上瞧,被简介上那几个加黑加粗的字体猛地给震住。 那上面蓝纸黑字的写得很清楚:xx特殊教育培训学校。下面加了个小括弧,写着“一所专门为特殊儿童、青少年准备的学校”。 幸村爸爸的第一反应是,今后,他将很难在同事面前抬起头。 原因是当别人很亲切或者很随和地问“幸村先生的女儿在哪里就读呢?”时,他不得不陪着笑、很不和谐地回答——在一所弱智学校上学。 于是公司的同事很有可能在议论他业务能力很不错时再随意地添加一句:他还有个智商有问题的女儿。 再于是,联想力更丰富的男士或者女士,还会以为他努力工作就是为了保证自己那生活不能自理的弱智女儿未来的一生。 这个暗暗流着冷汗的男人当机立断决定和儿子连成一线。他说:“去立海大吧,精市也在立海大,不会有人欺负她的。” “可是立海大是名校,课程出了名的重啊。”后妈拿过那张残障学校的广告,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纱纱去残障学校,可是我更怕她被人欺负。” “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她的。”幸村瞧着那张弱智学校的广告,自己也吓了一跳,憋着笑说,“其实学校里有差生也有优等生,这没什么的。” 留纱半张着嘴,过半天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很镇定地从后妈手里拿过那张广告,然后揉成一个纸团,站起来蹭蹭蹭走回客厅,将纸团扔进垃圾桶里。 “你看吧,纱纱自己也不想去。”幸村爸爸的冷汗终于不流了,拍着幸村肩膀笑了笑,“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去拜托学校让纱纱跟精市的朋友一个班,这样你总放心了?” “我的朋友?”幸村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爸爸指的是切原。 苹果与猫(上)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切原接到幸村电话时,胸腔里一股莫名的使命感油然而生。紧接而来的是一种名为喜悦的兴奋情绪,连带着完全抓不住头绪的荣誉感。 那是经常涮他的幸村部长啊。 那个对逗他保持了惯常的兴趣、且在网球部其他人逗他时会满心欢喜也掺一脚的幸村部长,现在却正儿八经地打电话拜托他。 切原很高兴,直觉自己未来在网球部的地位将会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有幸村罩他,以后谁还敢频繁开他的玩笑? 其实柳生他们也不是真的想每天开他玩笑,至少仁王就没这个想法。 实在是切原已经傻到人上了初二还相信有白胡子穿了红棉袄的圣诞老人深夜派发礼物,仁王觉得自己不逗逗他就真的可惜切原的存在了。 于是在切原自信满满扛着球拍子说:“本大爷就是立海大王牌选手切原赤也是也!”时,仁王通常会故作惊讶地去拍柳生肩膀,“哎!不对吧切原,你连前三都排不上,怎么就变成王牌了?” 由于要叫对方一声前辈,切原还不敢反驳说“至少我打得比你好啊!” 说了仁王肯定往死里整他。 仁王是有这个能耐也有这份胆量的。他还敢装成柳生去检查真田的书包,在他轮值的那一周。 不是谁都有胆量去翻真田书包的,那不仅仅是智力的体现,同时也是自信的彰显。 据说那次仁王被真田识穿时,他也是笑嘻嘻对着黑面神一咧嘴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真田你不至于真生气吧?” 切原就没这个胆子了。他觉得若换成是自己装成柳生去翻真田书包,那结果肯定不是真田眉都不皱地说一句“你真是太松懈了”就算了。真田指不定会赏他一巴掌。 其实切原很怕他。他老觉得真田会扇他巴掌…… 现在切原没那么怕了。主要是真田谁都不听唯独喜欢听幸村的。幸村要拜托自己照顾他妹妹,这个关系就不那么简单了。 照顾部长妹妹就等于帮了部长,部长是幸村,幸村对真田有着外人无法理解的影响力。再往深了想就很简单了,真田会看幸村的面子不再打他了。 不过后来的一切证明,切原其实猜错了。真田的思维似乎比他还要来得简单。该惩罚的时候重重的罚,该出巴掌的时候绝不手下留情。好像就当幸村不存在似的。不过幸村在一旁时也不怎么阻止,只是脸色平静的招呼真田,“真田,下手别那么重。”就是不说你不要再扇他了。 倒是仁王,从切原肩负起照顾留纱的重任后,慢慢变得不怎么捉弄他了。而且私底下还对着柳生感叹说:“切原真不愧是立海大的王牌。” 当时切原兴高采烈地转身一溜烟地跑了。以至于漏掉了柳生与仁王以下的对话。 先是柳生有些不解,“你怎么了?突然表扬切原。” “我不是表扬他,我是同情他,”仁王痛心疾首地说,“好好的一男孩,现在完全沦为老大妹妹的仆人了。王牌男仆啊!” “这话别让幸村听见,人家闹家庭矛盾你我负不起这个责,”柳生边说边扶了扶眼镜,回过头四下里扫视一圈,笑道,“其实切原自己也有问题,幸村就是叫他有空多关照关照多和田,没叫他什么都替她办吧。” “那哪儿是什么替她办啊?”仁王回忆起目睹切原几乎费了摧毁之力杀进重围然后一分钟不到拎着块蛋糕右手一瓶饮料挤出来,还气喘吁吁地笑一下自语“总算买到了”时,忍不住一手蒙住眼睛说,“那是活脱脱的服侍……是服侍啊……” 最后仁王望着天花板叹气,“世界对切原太不公了。” 其实幸村也明白,留纱差不多是把切原当佣人使唤了。 看切原每天往小卖部跑,面包与水双份双份地买,是个人都能明白。 但是幸村不打算去阻止。主要是他目睹过留纱尝试着想自己挤进去,无奈敌我力量太过悬殊,她挤进去通常意味着别人已经开始往外散。也就是好吃的食物卖完的时候。 其实立海大的食堂很一般,小卖部也只比食堂高级一点。但是它校规严,明令禁止午休时不准离校,逮住了全校通报。 不过风纪委员及其手下的两名干事除外。 就是说柳生比吕士及他的两个手下也除外。 因为柳生中午出校门只会是去逮人的。他不在外面打牙祭。 当然那只是学生会会长一厢情愿的想法,也是真田极少数对柳生的一次放水。他知道柳生出校门是有可能吃东西的。就算他不吃,仁王搭顺风车出了校门也是肯定要吃的。但他还是在学生会会长征求意见时点了点头,同意柳生和另两个挑选出的风纪委员轮值跑学校外逮人。一人一周。于是一个月里柳生很可能有两周自由出入校门的时间。 这样一来第一个就便宜了仁王。 仁王一对校食堂不满就s成柳生步伐稳重地朝校门外走。 直接导致守大门的保安常常怀疑风纪委员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的兄弟。 因为仁王前脚跑出门打牙祭,柳生后脚就跟出去逮他。 虽然最后结果往往是两个人一起在某小吃店里对坐着吃拉面,有时候是牛肉饭,然后仁王又s成柳生的跟班之一,理直气壮地回去校园里。 其实守校门的保安真的很不容易。在确定风纪委员没有双胞胎兄弟后,直接怀疑是否自己眼花。 因此他时不时会进行自我催眠:其实风纪委员只离校了一次。其实风纪委员离校的时候有带跟班…… 言归正传。 幸村目睹留纱亲自挤小卖部的那天,切原请假,中川拎了书去音乐教室了。留纱手里捏着票子很费力地往里挤时,幸村都忍不住要过去帮她了。 幸村是从来不去挤小卖部的。一是他从来不加餐,午饭也只靠食堂;二是幸村觉得自己挤不进去。而且挤小卖部有损形象。 他忍不住要上前帮她的时候,幸好丸井出现了。 丸井一步蹿过去,扶了把被马蚤动的人群挤出来的留纱,说“你要买什么,我帮你买”,留纱就把票子给他了。 但那次丸井帮完忙的直接结果,就是留纱愈发的思念切原。 因为丸井忘记把找零给她了。店主找给纱纱的零钱连同丸井那份,被丸井直接揣进了自己荷包。 切原就不会忘记。而且切原经常请她,不肯收她的钱。 于是晚上回家的途中,留纱点点幸村胳膊说:“大哥,丸井学长没给我找剩的钱,你帮我要回来吧。” “是忘了吧,丸井性格有些迷糊。”幸村解释说。 留纱觉得奇怪,“忘了你就提醒一下他嘛。那是一瓶水的钱。” “你就当请他喝了一瓶水吧,”幸村笑一下,想别说一瓶,就是十瓶我也不好意思去要,“他不是帮你挤进去买水了?你就当答谢他好了。” “这是两回事好不好?”留纱翻了个白眼,一努嘴说,“别说其实他只是顺带帮我买,就算他专门跑去帮我买,也不能直接就把剩的钱拿了啊。” “他是忘了。你今天不也忘了?”幸村说。 “我忘了是因为当时看见你了。还有,我知道他是忘了,所以才叫你提醒他一下。” 幸村拗不过她,终于讲出实话,“这么一点钱,我不好找他要,想要你自己去。” “我去找他要不就露馅了?”留纱知道幸村是不会帮她要回钱了,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还是切原好啊。切原从来不主动找我要钱,我硬塞给他他都不肯要。” 幸村低头看了看留纱,发现她眼睛里隐约泛了点微光,忽然有些不高兴,嘴上却是责备她,“切原就是好,你也不该随便使唤人家。” “我没随便使唤他。切原说了,他每天都要加餐,我要吃什么直接写给他就是了。”留纱嘟着嘴说,“而且切原记性好,从来不会忘记把找零给我。” “丸井真不该顺带帮你买。”后来幸村摇着头说。 他决定不再劝留纱不要随便支使切原。反正切原有挤小卖部的实力,有那个毅力尽管他去挤。 留纱最终没能收回那一瓶水的钱。丸井也始终没能想起自己带走了她的钱,他一直以为把饮料递给留纱时就把找零一起给她了。 于是相对丸井,纱纱愈发的感觉切原很顺眼。顺眼到某一回趁课间人最少的时候,留纱自己跑去小卖部买下了最后两瓶酸奶。一瓶给了切原。 切原拿到酸奶的时候整个人都激动了。 在幸村眼里就是留纱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主动请他喝了瓶酸奶。这样一件只用简单两个字“答谢”就可以解释的事,在切原看来就成了留纱一定以及肯定的相信他。 留纱深信切原是自己的朋友,明白切原对她所付出的一切,不要误会,这里的一切是指切原挤小卖部帮她买蛋糕和水,所以她买了瓶酸奶给他。 切原怀着这样兴奋而激动的心情,抱着那瓶酸奶从教室一直辗转到了训练场地,恨不得昭告全天下这瓶酸奶是多和田给他买的。多和田是自闭症患者,极不情愿和别人交流。但是她愿意请切原喝酸奶。 仁王注意到切原喝两口酸奶又把瓶子放回台阶上,趁中场休息又跑过来吸两口时,就有点受不了了。 “我靠,”仁王抬起手,象征性的一遮眼睛以示对方的惨不忍睹,并对一旁的柳生悄悄地说,“我都不敢相信这是切原赤也。他们家已经穷到连一瓶酸奶都买不起了?” “我这样跟你解释吧,”柳生想了想说,“如果是我给你一个苹果,你会觉得那是我吃剩不要的。如果是真田给你,你就会觉得很感动。” “停!停!”仁王比划着打断柳生,皱起眉头,“我不会觉得感动,我只会觉得恐怖。” “那换成幸村呢?” 仁王愣了一下,迟疑着摇头,“……我不敢要。” 留纱上完厕所回来,托着腮坐背后台阶上,把俩人对话都听全了。晚上回去家里就乐不可支地取笑幸村,“大哥,你人缘关系好差啊。人家仁王前辈都不敢要你的苹果。” 幸村什么也没说,只是吊转眼光轻微笑了下。然后星期一下午在例行会议结束时,微笑着把自己从水果店买来的八个苹果悉数分给大家。 仁王接过苹果的时候手都在抖。 苹果与猫(下)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柳发现仁王看着手里拿的苹果像在看一枚手榴弹,就猜是不是幸村在用苹果故意整他。为了及时更新判断正误概率多少的确切数据,柳闭着眼睛把半边脸转到幸村的方向,问道,“幸村今天心情不错啊,还请我们吃苹果。难道有什么特殊原因?” “有,当然有,”幸村点点头,笑意盈盈看向仁王的方向,声音很亲切地说仁王你别那么拘谨,就是一个水果而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后面那句是对着其他人讲的,说的时候眼光已从仁王身上移开了。 幸村亲切的样子很像一个大会上发言的领导。通常领导讲话是没有人敢打岔的。 于是幸村在“不是好东西”后停了一下,继续微笑着发言说:“最近大家都辛苦了,学业、社团活动要两头兼顾,昨天我路过水果店顺带就买了。你们不要客气,只是一个苹果而已。” 切原一手握着苹果很清晰地听见幸村说“学业、社团两头兼顾”,就想这是不是变相等于部长肯定了他在学习上的进步。于是有些感动地一挥手里的苹果响应幸村的号召说:“部长,谢谢你的苹果,今后我一定加倍努力!” 一旁仁王吓得冷汗都开始流了。在所有人都道完谢意识到只剩自己还没开口时,仁王就更不好意思开口了,只能勉强动动嘴巴很不干脆地说,“部长……谢谢你啊……” “仁王你道谢怎么跟道歉似的?”丸井很单纯地伸手一挠头,脸上挂了点笑地看他,“愁眉苦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部长塞给你一个塑料苹果。” “原来仁王不怎么喜欢吃苹果?”幸村坐在立海大初中男子网球部活动室里的第一把交椅上,好整以暇地看仁王。 柳生立马接下话,一手拍了拍仁王肩膀,“其实仁王很喜欢吃苹果,大概是嫌一个还不够。” “是这样?”幸村收起笑容,微微一皱眉头说,“那下次我替你准备两个。” 仁王终于开口了,抬起头眼神十分诚恳地望着幸村一边在心里感叹遇人不淑,“一个已经足够了。谢谢你,幸村。” 后来会议结束,众人簇拥着幸村走出活动室。仁王故意落在最后,斜了斜眼睛看柳生,“不落井下石你会死啊?” “当然不会,”柳生微笑着摇头,“但是会觉得遗憾。毕竟朝你丢石头的机会很少。” 仁王由斜眼睛变成了朝他翻白眼,想了想说:“你觉得幸村为什么请我吃苹果?” “刚才你没听幸村讲话?”柳生一副你记忆力是不是出了问题的惊讶表情,“是鼓励你继续学业、社团活动两头兼顾。还有,他不是只请你吃,他请了我们大家。请不要把幸村善意的举动个人的阴险化。” “不是,哎!我的意思是指,”仁王还是很苦恼,“我是想问他为什么不买糕点、不买葡萄,为什么他会买苹果?” 柳生很鄙视仁王的苦恼,一扶眼镜嗤笑一声,“无聊。你这个问题和为什么今天食堂的配菜是西红柿而不是小白菜一样的无聊。纯粹是做贼心虚。” “那你的意思是……这只是巧合?”仁王被吓得咚咚直跳的小心肝刚得到些许的安抚,柳生一盆凉水从头顶冷静地浇下,眼镜反着光说,“虽然你很无聊,但是你完全猜对了。幸村就是故意的。”停了会儿有些好奇地看他,“其实你真的很怕他?” “也不是……”仁王挠着头第一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幸村那个人啊……其实我挺佩服他的,但是不怎么好评价……” 柳生笑一下,回过头看看,发现幸村领着妹妹正向远处走去,整个背影连同手里的网球袋,几乎都融化在夕阳的红色里。 幸村没带留纱回家,而是带了人直接往点心铺去。 他选了两盒包装精美的点心要去付账时被留纱一把抓住胳膊,“买精装的多不划算啊,买简装的好了。” “送人不能买简装的。”幸村说。 留纱“哦”地一声拉长音调,顺手从架子上取了盒简装的,一把扔到幸村怀里,“这个不送人,拿回家吃。” “今天不行,”幸村又把多出的一盒搁回架子上,教育她说,“怎么能提着要拿回家的点心去感谢别人?” “今天就去?”留纱吸吸鼻子,撇嘴站在一旁,“你要感谢谁啊?还买两盒一样的点心。” “不是我道谢,是我带你去道谢。”其实从箱根回来那天幸村就想过要立刻带她登门道谢,但是真的“登门入室”似乎有点说不出的奇怪,幸村想,还是等开学后直接去学校道谢的自然。 那天幸村计划得其实相当周详,拎了两盒点心怀揣一颗感恩的心坐车先到了冰帝。但是周详的计划唯独漏掉了人家校门开放的时间。而且冰帝保安的眼力比立海大的还差,又很铁面无私。一来就是“送外卖的吧?”然后死活不准他进学校,防备的眼神就像幸村拎的不是盒点心,是两盒炸弹。 保安很严肃地说:“外卖严谨进校,你打电话叫收件人出来吧。” 幸村耐着性子解释,“这不是外卖,我是来找人的。初中部的忍足侑士。我有事找他。麻烦你通知他一下。” 保安蹿回被一堵墙遮住全部的治安亭,噼里啪啦按了几个键,过一会儿又鸭子一样摇摇摆摆踱出来,清清嗓子说:“忍足少爷没开机。不好意思。” 幸村听他称呼忍足“忍足少爷”时,后背鸡皮疙瘩忍不住撒了一地,继续忍耐:“请问社团活动还有多久结束?” “不长,一个小时左右。”保安低头看了看表。 幸村拎着点心盒子默默转身,“哦,那谢谢了。” 第一次幸村和部员切原赤也的想法如出一辙:冰帝的人真不是一般的小资。——忍、足、少、爷! 但幸村是真的误会了。冰帝的保安管冰帝所有的学生都会礼貌地称呼一声少爷或者小姐。即使你是冰帝最穷的学生,连吃食堂都有困难、校服钱也是别人资助的,他还是会这样叫你。 这是学校的规定。 其实冰帝网球部对这个规定没有任何看法、还觉得这项规定来得理所应当的只有部长迹部景吾一个人。大爷在家里佣人也是称呼他少爷的。所以迹部第一次来冰帝时,甚至产生了一种宾至如归的错觉。 冥户亮就很看不惯这项规定了。每次保安室的电话一拨过来,听见里面一个粗声粗气的男声很温柔地说:“冥户少爷,有人找您。请您抽空来一趟校门口。”时,冥户一挂断电话就开始骂,“我靠!他能不能不要这样叫我?真的很恶心。” 幸村被人误认为是送外卖的后,那颗感恩的心已经慢慢变质了。他开始犹豫要不要去青学送点心。虽然可以肯定青学守大门的绝对不会称呼海堂“海堂少爷”,但无法保证人青学会让你不出示证件的跨进校门里。 不过幸村又猜错了。青学的保安压根没问他证件的事,更没阻止他进学校。因为保安亭在他到来以前就已经锁门打烊了。 青学没冰帝那么设防,保安总是在社团活动开始的一瞬间就拎着包哼着小调下班喝酒去了。 幸村找了个人询问网球场怎么走,问完一回头发现留纱怀里抱了只卡其色的猫。 留纱摸摸肥猫柔软的毛发,笑嘻嘻地说:“大哥你看,我捡了只肥猫,刚好抱回家炖汤喝。” “炖什么汤?猫肉你也吃?”幸村一斜眼睛瞥了下肥猫咖啡色毛发上沾了点灰扑扑的枯叶,皱着眉说,“野猫不干净,细菌又多,赶快扔了。” 留纱抱着肥猫不松手,眨眨眼说:“我先抱一下。等回去的时候再扔。”然后伸手去挠肥猫的肚子,“这只猫不认生,看见我抱它都没跑呢。” “那是太胖了根本跑不动。”幸村说着拉她往前方走,“我劝你赶快扔了,野猫真的不干净。” 越前傻乎乎的愣在原地,离幸村没几米的距离,脑海里只不停回荡着几个标志性的词语:炖汤喝……不干净……细菌多……肥……胖……跑不动……还有,野猫。 这几个词慢悠悠旋转一圈时幸村和留纱已经走远了。由于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评价卡鲁宾是不干净带了病菌肥得都跑不动的野猫,而且还企图抱回去炖汤喝,等越前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鼓起勇气去把卡鲁宾接回来时,那只“野猫”已经被留纱抱去看不见的地方了。 越前有点后悔把外套借给她了。 海堂熏接过幸村亲自送上的礼盒点心时,忍不住都要脸红了。 幸村还一拍留纱的脑袋瓜,看着海堂说:“还不快说谢谢。” 留纱样子很乖地点点头,“谢谢海堂学长。” 海堂有点结巴了,“……没关系。” 他一拿过礼盒菊丸就在一旁起哄,“海堂真是不简单,居然收到了幸村送的礼盒。” 留纱在幸村的暗示下只能又一次点头鞠躬,“谢谢海堂学长。” 越前赶到网球场时发现留纱两手空空如也,卡鲁宾不知去向,于是他不好再提,只能两手揣在裤兜里表情依旧很酷地走进场地,先跟手冢打招呼,“部长。” 幸村回头一看见越前,第一个反应就是糟糕,他的外套忘在家里了。 烹饪与针线(上)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越前龙马推开网球场那扇铁门,跨进门到走近手冢跟前那短短几米的距离里,表情酷,走路的姿势酷,眼神酷,连带着队服被刻意竖起的衣领也酷。 但是留纱不喜欢这种酷。她潜意识里老觉得会把衣领子竖起来只有没文化的人才这样做。 虽然留纱自己没多少文化,但是她比较喜欢有文化的男生。人都这样,缺什么想什么。她也没能例外。 越前跟手冢打招呼的时候脸色才稍微缓了缓,用词也开始礼貌起来,“手冢部长,”说完以后他又转过头不咸不淡拿上眼皮对着幸村,一动嘴唇说:“你好。”到留纱这儿时就只剩点头了。连嘴皮子都懒得动了。 纱纱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越前眼睛里还嘲讽似的写满了不屑。于是她拉拉幸村胳膊,斜了斜眼睛说:“回去了。” 幸村立刻松了口气,正等着她说这句呢。朝对面的手冢点头示意,又把视线对准海堂微微笑笑,说“我们还有事得先走了。下次见。” 幸村很狡猾,虽然袋子里还剩了盒点心但没打算送给越前。原因是人家的外套给放在家里了。 幸村很难想象自己把礼盒递到越前手里,说“上次真是谢谢你了,把外套借给我妹妹用。不过不好意思,你的外套被忘在家里了”时越前会有什么表情。百分之百不会是高兴。 所以他假装什么都不记得,很镇定地转过身,领着留纱手里拎着盒点心从原路返回了。 后来那盒精装的点心大部分都吃进了留纱肚子里。她一边享受地嚼着点心,两边腮帮子都鼓起来,像塞着两个小包子,另一只手攥着纸巾轻轻拍胸口,“所以我就叫你买简装的嘛,你看,精装的还不是让我给吃了。” “那是因为冰帝校门不让进。”提起冰帝的校门幸村心里还是有些不爽,眉头微微皱起。被保安误认为是送外卖的……他的长相像送外卖的?! “对了大哥,下次你去冰帝前记得要先换件衣服,”留纱点心渣吃得满嘴都是,还不忘张嘴讲话,“你们那个队服黄不拉几的,也不能全怪人家保安认错啊。” 幸村眉头不皱了,“队服是以前的部长设计的。”原来不是长相问题。 留纱快把一盒点心吃完了,幸村才想起来提醒她,“吃这么多,待会儿怎么吃晚饭?” “你怎么变得跟我妈一样啰嗦了?”留纱举着沾满糖渣的右手叫起来,“以前我吃零食她也是这样说我。” “她是为你好。”幸村说。 “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留纱把嘴撇一下,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几转,“哎,还记得你差我一个条件噢。” “你要我做什么?”幸村不动声色把吃空的点心盒盖上,放到一边,心想如果是过分的事一定马上拒绝。 留纱漫不经心扯过纸巾擦擦自己沾了糖粉的手指,低着头问:“那你先说说,有什么事是你一定不肯做的?” 这个问题有一定的难度。幸村大概知道她要耍什么把戏,可是没有任何办法防范,思前想后决定先试探的回答,“首先,违法乱纪的事不能做,” “知道,我没打算让你去抢银行。你可以放心。”留纱吹着手指时不时抬眼看他,“还有呢?”就你那身板就是给你枪也没可能成功的。 “徇私舞弊的事不能做,”幸村一说完留纱反而有些懵了,瞪着眼看过去,“徇私舞弊?什么意思啊?我跟你又不在一个班,考试也坐不到一起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有些事……只能靠你自己争取。”幸村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挑明了,可是留纱依然一脸茫然的表情,忍不住补充一句,“比如说,你不能让我直接请你来网球部当经理。”当然用威胁的也不行。 “经理?”留纱迷茫两秒,眼睛迅速擦亮,“那是什么?管钱的吗?有没有工资拿?” 从“管钱的吗?”和“有没有工资拿?”两个问题里,幸村觉得自己的多虑是完全多余的。 他才刚解释了一句,说“当经理没有工资拿”就听见留纱撇嘴问他,“那你说说当经理有什么好处?” 幸村字正腔圆地回答,“锻炼,锻炼你的团队协作能力。” “说具体一点。”差不多百分之五十的锻炼都等同于免费劳动力。 于是幸村换一种表达方式,说:“相当于后勤工作人员,免费的。” “哦,”留纱又低着头漫不经心去擦手指,“那我不去。” 幸村觉得无语又尴尬,心想原本就没打算让你去。现在倒弄得像是自己在征求她意见真心希望她来网球部管后勤了。 他移开目光,对着点心盒盖沉默一会儿,听见留纱又问,“还有呢?” “还有……”幸村心里叹了口气,想这个问题还是没有办法不谈啊,“你不能提出太过分的要求。” “比如说?”面对着正襟危坐的大哥,留纱眼光从手指上移开,终于抬眼直视他。 “比如钱。”幸村很隐晦地提醒她。 留纱很直接地翻译,点点头说:“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能把你的零用钱据为己有,或者我不能要求你用你的零用钱给我买很贵的礼物。对吧?” 幸村觉得留纱这样说就像自己是一个很小气的人,老是在钱的问题上斤斤计较,可他还是轻微点了点头,“大概是这个意思。” “反正就是和钱有关的不行,对吧?” “……不能超出一定的金额,”幸村还在心里思忖那个不能超出的金额到底该是多少时,留纱已经歪着脑袋伸手捶着肩膀一边慢腾腾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可以放心,我不提钱就是了。” 幸村也站起来,开始着手收拾饭桌,“就这些了。” “不违反不作弊不找你要钱,”留纱板着手指数了下,抬起头来,“你确定没其他的了?”她贼亮贼亮的眼睛,看得幸村心里一阵闪烁,“……其他的……” “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啊?”纱纱捶肩膀的手从右手换到左手,“你该不会……要想一个晚上才能告诉我吧?” “不会,”其实幸村真的开始犹豫了,他觉得箱根时留纱从说“这个要求只有我哥才能办到”起就开始在算计他,只是不懂为什么现在才会提出。他以为她觊觎网球部经理的位置,想拉关系进部里,结果留纱只关心经理有没有工资。 其实最让幸村犹豫不决的是,留纱的表情一看就是没安好心。嘴角往两边拉开点笑了笑,像一只埋伏在森林深处火红色的小狐狸。 最后幸村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对小狐狸点点头说:“就这些了。” “那好,我的要求很简单,以后除了做吃的你把餐具也一起洗了吧,”留纱露出两瓣小虎牙对着幸村笑一笑,“在这所房子里时。” “……”幸村第一个反应是留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12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反应是留纱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做饭……洗碗……她什么时候煮过吃的洗过餐具? 一般自己洗了十次碗时,按比例算留纱只洗了半次。 于是幸村开始感叹,想不到连那半次她都要计较。 “看你的样子是同意了,哎!我还以为你会推三阻四呢。”她露出可爱的笑容,仿佛脑袋瓜上顺势冒出了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你同意就好,以后除了做吃的也要洗餐具噢。” 除了……也要…… 幸村意识到问题所在时留纱已经一蹦一跳往客厅沙发上蹿了,“等等,你刚才说的,好像不是一个条件。” “没有啊,我只说了一个吧。”留纱懒懒地趴在沙发扶手上,满不在乎地拨弄左手手指。 “做饭洗碗怎么听都是两个。”幸村反驳的时候已经抱了必输的决心。留纱认不认帐,他都是不可能让她饿肚子的。 “饭本来就是你在煮嘛,我只是说以后碗也是你来洗,”趴在沙发上继续玩手指,“那你说,以前是不是你在做饭?” 幸村连说“是”的机会都被剥夺了。他才刚点了点头就被对方两手撑在扶手上声音很干脆地打断,“那不就是了?我不会做,所以是你做嘛。我的条件就是你把餐具也洗了。不违法不作弊也和钱没有任何关系。还有,”她笑嘻嘻从沙发上坐起来,“不是做饭,是做吃的。” “吃的……”意思就是指包括饭菜但不局限于饭菜。 幸村完全想通的时候已经明白自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不过他翻不了身也并不等于自己会被对方奴役。 “做吃的和洗餐具,没问题,我答应你。”幸村大大的狡猾,确定自己被算计后也开始算计她了。 其实连今后回拒留纱的理由他都想好了。 “还有,是在这所房子里。”忽然留纱坐定,眼神认真起来。 “这所房子里?”幸村一听就明白她在想什么了,心里咯噔了一下,“你参加哪个社团了?烹饪社?” “我还没决定,切原帮我拿了两张申请表格,烹饪社和针线。”她蹭蹭蹭跑回房间去,从书包里摸出那两张申请表格,又蹭蹭地一路小跑到幸村跟前,“你看,这是申请表。烹饪社和针线哪个比较轻松?” “针线。”幸村态度异常地坚决。 烹饪与针线(下)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为什么?”幸村真不简单啊。留纱大大的眼睛望着他,明亮的灯光下心里也咯噔了一声,明白对方是看穿她的真实目的了,“针线就是缝缝补补,烹饪就是做吃的吧?我看都不怎么轻松嘛。倒是你先前提的那个经理,那个是做什么的?” “打杂的。”幸村眼神飘移两秒,“端茶递水送毛巾做记录,总之很麻烦的,不适合你。” “就是端茶递水送毛巾做记录,听上去也不怎么麻烦,我感觉挺适合我的。”留纱忽闪了眼睛凑上前说,“而且做记录可以顺便练字。” “其实只是听上去容易,”在幸村尚未能确定留纱的险恶用心前,纱纱已经抬手一捋二八分的蓬松刘海,很轻松的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她从幸村手里拿回那两张表格,努努嘴说:“明天让切原帮我拿一张申请进部里当经理的好了。我觉得端茶递水送毛巾做记录比弄吃的缝扣子缝洋娃娃要简单,总不至于回到家里还要给别人送茶水吧。” “端茶倒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还有作记录你根本就不会。”虽然很佩服她说一长串连气都用不着换,幸村还是摇着头说,“这个职位不适合你。” “不会作记录我可以学啊,我又不是文盲,字和数字我都知道怎么写。还有端茶倒水,你说不怎么简单,难道它很复杂啊?泡茶我不会也可以学嘛,再说你们是去参加社团活动,又不是来球场喝茶的,要求不至于那么高吧。”留纱的连珠炮攻势幸村都有点招架不住了。一是她完全没有骂人的迹象可是从面部表情到站立姿势都摆出了泼妇骂街的架势,二是她说的那些幸村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什么逻辑上的破绽。第三就是幸村从来没有遭遇过被人不停动嘴皮子的经验。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幸村不像真田那么酷,每次开口讲三个长句就是极限了。但他也不像仁王、丸井那么活泼,每次开口都是长短句交替使用,别人说两句他们动动嘴回敬十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且,幸村语速还些微的有点偏慢,声调也比较柔和。所以学校里私底下一直都盛传,放眼望去立海大初中部,最温柔的男生非幸村精市莫属了。 通常温柔的男生是不会和一个伶牙俐齿的女生据理力争的。 温柔的男生一般都很有风度。 不过此时的幸村不去做什么口头上的争辩并不是因为他有绅士风度,而是他不清楚该从哪个角度去反驳。并且他语速不快,留纱口若悬河了一大段时幸村才勉勉强强酝酿出几句来。而且还没有把握有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但他也认死了一条理:绝对不让纱纱来网球部当经理。 于是在距离留纱讲了“你们又不是来网球场喝茶的”十几秒后,幸村态度很坚决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总之,我是不赞成你来网球部的。经理的职责不轻松,尤其是网球部的,而且有时候会惹上麻烦。不是面临升高中的考试网球部是不需要有人当经理的。所以你要明白,这个职务是帮我们减轻负担的,它不可能很轻松……” 留纱以一个白眼打断他,挥着手说:“其实你明说不就完了?你不就是怕我给你们添麻烦?你怕我来了什么都不做或者把工作全部推给你,是吧?原来我看上去就是那种人啊。” 留纱翻着白眼歪了屁股把自己塞回沙发上时,幸村盯着她没说话。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叨了句:你本来就像那种人。但是没敢说出来。 “好吧……我看上去是有点像那种人,”最后她自己先承认了,扁扁嘴回望幸村,“不过我还不至于要给你难堪吧。如果你推荐我进部里了,难道我真的会把工作全部推给你?好歹你也是一部之长,我这样做了你的部员也不会放过我吧?”就算要推也是推给切原了,“他们对我有意见我还能在网球部混?我没那么笨啦。” “你……真的很想去当经理?”幸村犹豫着,“我也不是一定不会推荐你。只不过……” “只不过你还是怕我给你添麻烦,你推荐一个不做事的进去别人会说闲话吧?”这就是语速偏慢和语速偏快的区别。等幸村想说的话还迟疑在嘴边没能完全吐出时,留纱又开始新一轮轰炸了,“我懂,我都明白。我不会进网球部当经理的,你可以放心了。” “我不是怕别人说闲话,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不做事,我都知道,”留纱不怎么耐烦的曲起手指敲打沙发扶手的动作让幸村开始考虑是否自己给她留下了道貌岸然的形象。但是幸村已经没法去反驳了,因为他说的不适合其实也就是暗示怕留纱不会做事光知道玩。 不过归根究底还是幸村脸皮太薄了。当然这个深层次的原因要等日子过久了幸村才能领悟到位。 目前的他虽然比较聪明有时候还有些阴险,比如指导真田怎么去打手冢时那种险恶的用心连老实听话的真田都没办法照办了。但幸村的脸皮还有待继续修炼,要达到留纱那种级别不下点功夫不花些时间是没可能的了。 留纱的脸皮已经厚到了一种是真是假有时候她自己都分不太清楚的境界。甚至在幸村表示还是有转机让她进网球部当经理时,她自己都有点犹豫不决了。怎么听上去那个打杂的职务倒更像一个千百个学生抢着要的肥缺? 不过后来在面对未知利益和即得利益下她还是选择了后者,“哎——算了,”留纱拖着长长的尾音对幸村撇了撇嘴说,“要是我选烹饪你又该怀疑我是想让你帮忙完成任务了。我还是照你说的选针线好了,虽然比起坐在房间缝缝补补做洋娃娃兔子什么的,我还是更喜欢去厨房做吃的。不过你肯定很不想我选烹饪吧?” “不是……”就是他的确不想她选烹饪,幸村此刻也不敢承认了,只能违心的一再表示,“烹饪没针线轻松,而且容易把衣服弄脏。” “但是切原说烹饪比针线简单,建议我选烹饪。”留纱一字一句地说,“不过嘛,那也是切原认为,倒不一定就是对的。所以说大哥,”留纱招数使完了就抬起头来,“你觉得我该选哪一个啊?” “选你喜欢的吧,你喜欢烹饪就选烹饪好了。”幸村动动嘴唇,脸部尽量保持了和谐的表情。 “其实我也没喜欢烹饪,只是不想每天都坐下来缝缝补补。不过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是听你的,不选将来说不定会让自己很为难的社团,就选烹饪好了。” 直到留纱做好决定拿着申请表格欢天喜地缩回房间后,幸村才反应过来,闹了半天她还是选的烹饪啊。不过幸村没什么把握,到底她是闹情绪觉得自己在怀疑她才故意选了烹饪还是在提条件的时候已经全部都计划好了?虽然不管是哪一点,幸村还是觉得自己怀疑她似乎有些不应该。 当然他是不会知道,留纱关了房门倒在床铺上时第一句话就是感叹幸村的个性,“想不到他脾气这么好,被我这么说他都不生气。”这种想法幸村时隔了好几年才知道。 留纱加入了烹饪社就连中川都觉得惊讶。 “你加入烹饪社了啊,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进网球部当经理。”中川说完自己先“哦”了一声,摇了摇头讲,“不对,学长以为你自闭,不会让你去当经理的。” “端茶递水真那么轻松?”又是端又是递的,一听就是跑腿的体力活儿。可是中川的表情像是自己白丢了一个金元宝。 留纱开始怀疑是否自己真错失了一个偷懒的最佳机会,歪了歪嘴问,“又不发工资,怎么那么多人抢啊?” “为了接近你哥啊,还有你哥的几个朋友。”中川解释道,“长相好头脑好运动好的男生都是很受欢迎的。” “切原头脑很好?”留纱望天回忆了一会儿,想起切原的成绩时脑海里定格的画面始终是前两天对方被英语老师叫起来回答课后练习时张口结舌的傻样儿。 “我没说切原很受欢迎啊。”中川若无其事把下一任部长切原赤也一竿子打翻下了船,“其实最受欢迎的还是学长了。每年都收到不少巧克力呢。”然后把除幸村以外的队员全部逗打翻下船。 “那我就有免费的巧克力吃了。”就是不知道质量怎么样,留纱嘿嘿地笑,“他应该会把巧克力拿回家吧?不可能退回去吧?” “他当然都拿回去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吃。”一想起明年情节人送给幸村的巧克力说不定最后全吃进留纱肚子里去,中川忽然很有种在巧克力里撒点辣椒粉的冲动。 “唉——”突然留纱拉长了音调,变脸似的露出了中川无法置信的惆怅表情,“要是能拿出去卖就好了。”纱纱感叹一声。 中川好奇的问,“多和田,你怎么那么喜欢钱啊?” 我们的“多和田”(上)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多和田,你怎么那么喜欢钱啊?”其实中川约她上顶楼吃午饭是想找机会把动物园的照片给她。 教学楼的天台全天开放似乎是告白的最佳场所,很多恋爱小说里都这样写。不过事实的真相是“告白的最佳场地”实际也就是块很少有人来的空地。很多时候空地背后那扇铁门都会被牢牢的锁住,因为校方怕有学生会从天台纵身往下跳。 今天中川约留纱来天台心里还是有些犹豫的。她也不确定那扇门会不会忘记了上锁。不过没什么人上来是肯定的。 她问留纱这个问题时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怎么在意。钱嘛,本来她也是很喜欢的。不然从前也不会在留纱表示给点好处就帮你把幸村约出来时还不忘和对方讨价还价。 但是留纱四顾一圈发现周围连麻雀低空掠过的可能性都很小的时候,双手抱肘开始很认真的琢磨这个问题。 “我为什么那么喜欢钱啊……”纱纱眉头几乎蹙到一起,表情显示出她很为难的样子,“中川,难道你不喜欢钱吗?” “喜欢啊,不过没你那么喜欢。” “没我那么喜欢啊……”纱纱在脸上堆起很少见、不甘心里掺了点难受的表情,“你觉得我有多喜欢钱呢?” “很喜欢啊,”中川一拍手说,“你不是无时不刻不想着赚钱吗?” “我是想着天天都去赚钱,不过,”纱纱撅起嘴点点头。 “我为什么那么喜欢钱呢……”停顿了一阵她才抬头望着天发起愣来。 理论上她爱钱已经爱到不分国界、只要是真钞哪怕是五毛钱的硬币、或者面值很小的越南盾都能两眼大放异彩的程度,那小时候肯定是过着极度缺钱比较悲惨的生活。 孤身一人每晚光着脚脸上沾满了污泥流浪在萧瑟的街头,最后只能去天桥下盖着纸箱睡觉、半年过去了连洗澡的地方都没着落虽然还不至于,不过把学生证像中川铺餐布那样摊在地上,旁边的黑灰色水泥地上用醒目的白色粉笔写着自己穷困潦倒本来也很卑微的家庭出身。比如有个多病还不幸得了癌症的母亲,或者负工伤却一直拿不到建筑工地赔款的父亲,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过遗憾的是,田纱纱家既没有穷到连就着热开水吃白面馒头都很困难的地步,更没有得癌症的慈母与负工伤拿不到赔偿的严父。 她只是运气不好在家里没什么钱的情况下靠着没来得及迁走的户口进了连在全市都比较有名的重点中学。 因为那所学校离家有点远,纱纱被老师编去了住读班。那个班里的孩子来自五湖四海,或者说五湖四海都有点背景的家庭更为确切。因为纱纱的同班同学不是xx副县长的千金就是xx副局长的公子,于是她寒酸的打扮以及每个星期才四十块的零用钱很快就成了别人议论或者调侃的话题。 “田纱纱,听说你家里每个星期才给你四十块啊?”第一次有人就这个问题专门跑来问她是在开学两、三个月后。那个同班同学下晚自习在教学楼附近的电话亭旁拦住她。不过她并没有欺负她的打算。其实她是真的很好奇纱纱究竟是不是每个星期真的只有四十块的零用钱。 “不是啊,我每个星期有七十块。”纱纱转着眼睛若无其事的回答。 “我就说嘛,一个星期怎么可能才给四十块。”那位同学看着她笑笑,一拉书包带子转身走了。 再然后纱纱周末回去家里,很小心翼翼地问她妈妈,以后能不能每个星期给我七十块啊?结果被妈妈二话不说拿尺子暴打了一顿,说她在学校别的没学会,只学会了找家长要钱。 于是田纱纱每个星期依然只有四十块的零花钱,晚自习后去食堂买个鸡腿都算是有点奢侈的享受。中午靠吃小面填饱肚子是经常发生的事。不过再也没人拦着她问:你今天又吃小面了啊。 那些同学表明对她还是很客气的,都没有谁来欺负她。不过听见同寝室的人关着门没压低声音的讨论,“田纱纱今晚又吃小面了啊?”“她家真的那么穷啊!”的时候,纱纱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 钱啊……为什么她就是没有钱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衣食无忧的中川对于同样衣食无忧的留纱面对这样简单的问题还要思考这么长时间,心里很觉得有些不正常,很小心地问她,“我说……该不会是,那个……” “啊?”留纱回过神来。 “该不会是学长家不给你零花钱吧?”中川作出很大胆的假设。她凑过去以一种类似便秘的表情看着留纱。 留纱嗤了一声,“乱讲什么。他们每个月都给我钱的。” “那你要那么多钱来干什么?” “有钱才有安全嘛。”留纱嘿嘿地笑。 “是安全感吧,”中川一副你语文没学好的神情,撇撇嘴说,“其实你想赚钱倒是很简单啦。” “哦?” “你不知道学长的照片是可以卖钱的?”留纱一看中川一脸陶醉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此刻正沉浸在自己多姿多彩的幻想世界里,很显然那个世界一定只有她和幸村的存在,“学长的一个侧面都是可以卖钱的。” “他会生气的,我可以肯定,”幸村那么正经一个人,用脚趾也能猜到他肯定不高兴有人拿着他的肖像在学校四处贩卖。——何况还有那个什么,叫什么肖像权的。留纱知道,幸村不喜欢别人做违fa的事。 “你不让他知道就行了啊,”中川飞快摸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月票大小的单人照递给她看,“这是我从其他同学手里买的。就是镜头拉远了点,看不太清楚。不过你是他妹妹,肯定有很多机会偷拍他。” “可是我没有相机,他也不会让我用相机的。”而且幸村真的有可能生气。 “这个你花了多少钱?”不过幸村的市场价了解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虽然她完全没有去偷拍他的打算。 “五百日元,”中川手指摩挲了两下照片上幸村有些模糊的脸,然后很宝贝地把它搁回钱包里。 “好贵啊,一张单人照要五百日圆,比明信片还贵。”留纱说完后低着头开始整理自己手里的一叠照片。 她细想一阵,突然抬起头来,“虽然不是单人照可是比偷拍的要清楚,不过相机是你的、照相的人也是你,这张两百日圆卖给你好了。” 留纱说完把和幸村的合照递过去。 “多和田……”中川觉得很无语。 “啊,差点忘了!”很快她缩回手,捂着嘴又叫起来,“相机是你的,当然照片也在你电脑里了……”最后她叹了口气说。 中川伸手揉揉她脑袋,“我说你啊……没有哪个女生会保存她喜欢的男生和别的女生的合照。你以为她傻子吗?” “你把我剪掉不就完了?”留纱顺手操起那张合照,像叠纸飞机一样从中间对折一次,撇撇嘴问,“我不是他妹妹吗?这样你也烦啊。” “你们又没血缘关系,”中川很可惜的摸摸那张合照中间的那条折痕,指着左下角一个刺眼的垃圾桶说,“你跟学长都很固执,旁边就是垃圾桶,叫你们换个地方你们也不换。” “有垃圾桶人才少啊,不然人来人往你怎么照?”留纱干脆把折过的相片塞到中川手里,“这张你拿去吧,反正都有痕迹了。你把我的那半剪掉,剩下的就是我哥的单人照了。啊,不,你还可以把你的照片和他的粘在一起,这样就是现成的合照了。” “我没那么变态,把两个人的单人照合在一起。”中川捏着照片说,“还有,你可要考虑清楚,上次我的存储卡出了点问题,里面的照片全没了。” 纱纱歪着脑袋想了想,说:“算了你拿去吧。放我这儿也没什么用。”到现在幸村都没过问照片的事,估计早就忘了吧。 于是中川小心翼翼把照片塞进自己的衣兜,心满意足拍了拍校服口袋,舔着嘴唇继续和幸村完全无关的话题,“下午的考试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但是这个话题留纱根本没有兴趣。和上课考试有关的事她都没什么兴趣。 “就那样吧,也没怎么看,反正考差了也没人说我。”留纱懒洋洋的一句惹得中川羡慕异常,“运气真好!不像我,考试成绩和零花钱是直接挂钩的。分数下降零花钱就变少了。” “那考好了有奖励吗?” “有啊,我的电脑就是考进了年级前五十,我爸才给我买的。” “奖励是电脑啊……”纱纱眼睛瞬间擦亮。生平第一次很感激幸村的爸爸拜托老师让她和切原挨着当同桌。 切原英语差,但是语文成绩不错。看他提起语文那副自信的模样,估计单科进年级前五十是没什么问题了。 目前留纱只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也考进前五十的话,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据说她以前学校的成绩是可以用糟糕来形容的…… 其实在留纱纠结是叫切原把全部的客观题给她抄还是只要部分客观题答案的时候,切原也揪着头发坐在位置上纠结到底要不要帮她作弊。 切原是很单纯、又听父母话的好小孩。虽然他外形有点叛逆,但骨子里切原是很听父母话的。比如他老爸教育他作弊是欺骗老师、欺骗自己的行为,切原考试就从来不作弊。不像三年级的仁王,虽然认同作弊就等于欺骗,不过为了自身安全仁王一直觉得偶尔作弊个一次两次是没什么关系的。 仁王的爸爸对儿子学习上的要求比切原父亲要来得高,而且比起动嘴,他教育仁王更喜欢动手。 后来切原一直纠结到考试卷子发下的前一刻。当然留纱始终没能察觉旁边的同学心里正在苦苦的挣扎。她只是很单纯的以为,可能切原胆子有点小,实践太少乃至缺乏作弊的经验。 幸好切原挣扎的最终结果,是决定帮助留纱度过语文考试这个难关。 不过决心下定,一旦付诸实践切原还是一直紧张得心脏怦怦直跳,其速度直逼130次/分,像是对擦肩而过的女孩子突然一见钟情。 留纱在老师离开教室的一瞬间,把一张背面写了排字的纸巾飞快放到切原课桌上,声带不振动地提示他:看背面!看背面! 切原犹豫了一阵才把纸巾翻到背面,上面写了一行小字:客观题答案。 他没来由松了口气,终于不那么紧张了。主要是老师已经离开教室了。 不过切原很小心,先把留纱找他要答案的证据毁灭——把那张纸巾揉成一团塞进课桌里。然后拿自己的橡皮当作弊工具使用,刷刷刷埋着头在上面抄好了答案。 切原转过头时就发现留纱正冲着他挤眉弄眼,眼风还时不时往后门的方向飘。切原嘿嘿地朝着她一笑,把橡皮轻轻放到她课桌上。留纱愣了一下,突然也对着他笑笑,嘴角往两边拉开一点,像一个被无可奈何的小红帽。 这让切原很不能理解。他对自己客观题的正确率一向是很有把握的。 不过当背后一只手很温和地拍了拍自己肩膀时,切原终于明白为什么留纱会笑得那么无奈了。 我们的“多和田”(下) 举报se情反动信息 举报刷分 听到切原作弊被老师抓了现行的时候,柳生只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切原也会作弊?”当然柳生没有笑,但第一个反应也不是去解救切原。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好奇,如果切原也会作弊那他就不会冒着被真田扇巴掌的危险英语考试还是保持年级倒数前十的成绩。 其实切原只要叫隔壁桌的同学把客观题答案给他就行了。至于别人会不会给他,那要看切原的人缘关系。 但很显然仁王不是这么理解。他觉得柳生用那种语气说“切原也会作弊”就像是在质疑切原的智商有问题,连作弊也不会。 仁王觉得切原还是比较聪明的,幸村也不会推荐一个智商有问题的人去当网球部下一届部长,不管他球技有多么的惊人。 于是他努努嘴反驳一句:“切原怎么就不会作弊了?”然后摆出一副专家的姿态,“作弊这个问题,不是你会不会,而是你作不作,只有脑袋有问题的人才不知道怎么去作弊。” 柳生笑了笑,脸上一副你完全不懂我在说什么的悠闲表情,自言自语道,“怪了,切原从来不作弊的。按道理他应该不在乎自己英语考了二十分还是三十分。” “那个,学长……”跟切原同个年级柳生比吕士的手下之一,这里我们暂且称他为a君。 a君伸手抓抓头发,抬起头有些苦恼地跟柳生说,“切原同学被抓的那科不是英语,是语文。” “被冤枉了吧?”仁王最先插嘴,“切原语文用不着作弊的。难道他想考年级第一?” “不,就是他想考年级第一也不可能作弊。”柳生摇着头,问a君,“他怎么被捉的?给旁边的同学抄被发现了?” a君一脸膜拜的表情望着柳生,“嗯,据说是给多和田同学递小抄时被老师发现了。” “就是幸村学长的妹妹。”a君补充完整的时候柳生就开始不负责任的乱猜:到底是切原太讲义气了,还是他根本看上对方了? 听说前个学期有人考试找切原帮忙,被他义正言辞的拒绝,差点还和人闹翻了。一个暑假回来,切原竟然懂得递小抄了。 仁王这回安静了。他想讲的话要等a君走了才能说。 a君说完还没有离开的打算,欲言又止盯着柳生看两秒,又把视线挪开,“不过……” “什么?”柳生问。 “不过老师让多和田同学先回教室了。”a君挠着头说,“似乎没打算追究她的责任。” “呿!”仁王嗤了一声,想得自闭症真是好啊,连作弊都可以去了办公室马上就没事人一样地离开。 “因为切原同学说,多和田同学没有找他要答案,是他自己主动给的。”a君用淳朴的表情很悬疑地解释完整件事情。 柳生稍微整理一下发生的顺序立刻就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切原是想袒护她。第二,多和田是正常的,没有自闭症。 不过后一点需要幸村处理,跟他完全没有关系,倒是第一点……“切原那孩子真是傻啊。”柳生不出声地摇着头感叹。 仁王就很直接了,比起幸村妹妹他更希望老师把切原放回来。于是等a君一离开仁王转过头就向柳生抱怨,“什么自闭症这么厉害?怕成绩考差还找隔壁的同学要答案。别说切原真的是自愿给的啊,我绝对不信!” “切原是想帮她。”柳生沉默了一会儿说。 “切原怎么这么笨!”仁王拍着巴掌气鼓鼓地发泄,“都帮她作弊了还要帮她扛!别跟我说多和田转身直接就回教室了啊,那样我肯定看不起她。” 柳生低着头继续沉默。多和田借此撇清关系的几率不是一般的高。毕竟作弊是件很严肃的事,尤其是在立海大这样的名校里。 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柳生的推测是错误的。而仁王也是完全有理由看得起留纱的。 其实在切原把一切大包大揽,跟老师发誓是自己同情心泛滥看见同桌试卷一片空白忍不住就把自己的答案抄橡皮上递过去的时候,纱纱还差点笑了。 实在是这个谎撒得过于玄幻,无异于你跟别人说清晨自己出门路遇街边一乞丐,发现他胡子拉碴盘子里又分钱没有,于是同情心泛滥干脆把自个儿装了三张金卡的钱包直接扔给他了。——你说有谁会信? 但是语文老师就信了。也不知是真信还是假信,反正她又问了切原一遍“真的是你主动给她抄的?”得到肯定答案后就直接对着留纱一挥手,说:“你先回教室吧。” 纱纱真的转身就要走,而且已经顺利走到了办公室门口。那期间背后一直充斥着切原赤也焦急的道歉声,以及隔壁桌英语老师的火上浇油,“对付作弊的学生可不能心软呢!要罚!要狠狠的罚!” 于是留纱走到门口时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听见语文老师语气很不好地说“那就请切原同学把家长叫来吧”的时候,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 切原为了自己要被请家长了啊。 纱纱觉得若是自己不站出来说点什么,那今后肯定是没脸面对切原了。于是她很镇定地转身,蹭几步又站回到切原身旁,指着他对老师说了句很让人为难的话:“他没主动给我抄,是我逼他给我抄的。” 语文老师花了十几秒时间才回过神来,有点不知所措地问,“你怎么逼他的?” “我说如果你不给我抄的话,我就告诉我哥你欺负我。”留纱讲完以后切原才意识到自己应该马上反驳,“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我主动给她抄的,不关她的事。” 切原涨红了脸解释,被留纱一眼狠狠瞪过来,“老师您看,他就是被我威胁,所以到现在都不敢承认。” “你没威胁啊,是我自愿给你抄的。”切原张大一双眼,说瞎话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其实我还不敢肯定你会不会要呢……” “是我威胁的,不过我意识到这样做不对,所以决定主动承认错误。”到最后纱纱干脆不去看切原变成西红柿的脸,只是对着老师鞠躬很郑重地道歉,“对不起,老师,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我也是,我也是。”切原也低下头,却还不忘顺便补一个充,“不过,真的是我主动给她……答案的。” 后来语文老师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抬起头说:“算了,你们两个都别争了……”看你们这么诚实的份上,这次我就算了——那是不可能的。 “都别争了”后老师说的是:都把家长给我请来吧。 就连站门边的柳生都听得很清楚。二年级的语文老师叫他们把家长请来。 仁王竖起耳朵听完整个过程,颇有感触地开口:“还好他们不争了,再争下去我都以为他们要去私ben了。” 闹了半天结果自己也要请家长了。留纱站在原地一时心情倍感复杂。切原磨磨嘴皮子似乎想说点什么,被老师微笑着打断,“或者……要不你俩手拉着手去学校广播向全校师生展示你们伟大的友谊?这个提议不错?” “……算了吧。”纱纱红着脸垂下头去。 切原像是气球被人抽干了空气,整个人连着一颗心都焉下去了,好半天才哀叹一句,“还是请家长吧。” 切原是很轻狂,但还没轻狂到愿意去校广播室对着麦克风表示是自己主动给留纱客观题答案的。 于是可怜的切原只能在生日当天把自己老妈一个电话请来学校。当然后果是有些惨烈的。据说最后劝住切原妈妈的人是语文老师自己。原因是切原老妈骂着骂着自己眼泪差点掉下来了,“赤也你这孩子……怎么偏偏学会作弊了?作弊是欺骗的行为啊,你怎么能去作弊呢?妈妈真的很难过,自己的小孩学会怎么骗人了……” “不是……”切原死命咬着嘴唇,自己鼻子也酸了下。 “妈妈还刚给你订了生日蛋糕,居然就被老师请来学校了……赤也啊……”切原妈妈意犹未尽拖长了腔调连语文老师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反过来替切原说好话,“其实切原在学校还是很听话的。平时上课也很认真……” 留纱一个人默默坐在墙角的椅子上,余光瞟着切原,眼睛里含了点惊讶。原来今天是他生日啊。 最后切原被老妈成功拎出办公室,剩下纱纱一个人待墙角。 老师招呼她,“多和田,电话还打不通?” “联系不上。”留纱低头又看了看手机,声音细得像小猫在叫,“老师……叫我哥来一趟,行吗?” 老师点头的时候幸村已经站到办公室门口了,伸手敲敲门说:“老师您好,我是多和田留纱的大哥。是这样,父亲临时有事走不开,所以叫我过来一趟。” 幸村面对老师时是微笑,对着留纱也是一样的笑。不过纱纱有点怕那种似笑非笑的面部表情,尤其是搁幸村脸上。 于是在老师叫她先回教室等着时,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四十章【】 蛋糕与肥猪(一) 留纱离开办公室的背影相当潇洒,表情也潇洒,唯独内心一直苦苦挣扎。到底是云淡风轻像聊天气一样告诉幸村全部的真相还是梨花带雨先哭一场博博同情再说呢? 其实从幸村要笑不笑的面部表情留纱基本能猜到他肯定是在生气了。 幸村生气她是见识过的。从下午的餐馆到夜晚的公园,从要她吃很辣很呛鼻的寿司到骗她说自己要去买饮料,稍微总结一下就能发现,幸村生气是不会骂人的,即使骂人也是不带脏字的,但是他会整你,态度温柔的从背后给你一刀,虽然下手不至于致命,但力道也足以让你清醒的意识到,幸村精市不是想象中那么好惹的。 于是我们应该明白,幸村其实只是一个网球打得很好成绩中上、有教养有抱负有理想的优秀中学生。但再优秀也是一个人。所以说虽然他涵养不错家教也很好,但如果在被人连累重回了二年级办公室,还被完全不认识的老师质疑是否家庭存在矛盾却连生气都不被允许的话,那幸村就只好去自杀了。 不过对于作弊已经司空见惯的留纱来讲,显然她是无法明白幸村为什么会气到用微笑来表达愤怒的。 当然这不能说是留纱的错。 她能往“幸村生气是因为她作弊”的方向推测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有那么几秒的时间,纱纱忽然感觉说不定幸村生气不是因为她作弊,是因为她把切原带坏了。 切原在她问待会儿考试你能不能给我抄抄客观题答案时,曾挠着脑袋有点苦恼地嘀咕:“这个嘛……作弊的话……其实我从来没作过。” “王牌仆人”那次破天荒的结巴,像是喉咙被人掐住半天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过在幸村从办公室退出来,走到留纱的教室叫她回家时,小女孩自己也结巴了。 她有点紧张地观察他,发现幸村没有黑着个脸,反而表情比刚进办公室时还要顺眼一些,不由愣了一阵,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完了啊?” “书包拿好,回家。”幸村说完转身就往楼梯口去。从他只留给自己一个冷漠的背影,纱纱心知情势不妙,只能提了书包一声不吭乖乖跟过去。 直到上了车,她才鼓起勇气问:“老师都跟你说什么了?” “你觉得她会说什么?”幸村板着脸说。 “说……说我成绩不好,又不知道努力……” “哦?”幸村很不屑地笑了下,“是你不努力我才被叫去办公室的?” “ ……不是,”留纱低着头,“是因为我作弊。” “听说你没有作弊,是切原主动给你抄的。”幸村说一句笑一次,纱纱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不是……他没有主动。” “没主动?那就是你威胁他了?”他顿了会儿,一脸惊奇地望过去,“我都不知道你胆量这么大,还敢去威胁切原啊。” “我……”留纱撅起嘴,有点不服气地抬起眼,“她都跟你说什么了?那个老师。” “说你有本事,连切原都要听你的。” “怎么可能?” “原来你也知道不可能,”这回幸村不笑了,转过头来,平静地望着她的眼睛,“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光彩的话也不会叫请家长了,”留纱嘟哝了一声,瞥见幸村又要变脸了,连忙垂下眼睑,“我知道错了,精市哥哥。” “错在哪里?” “我不应该作弊。” “然后?” “下次不敢了。” “完了?” “还有……”纱纱一撇嘴,想了想说,“明天要去跟切原道歉。是我拜托他给我抄的。” “今天是切原的生日,”幸村特意提前一站下了车,指着街道旁一家面积不怎么大的糕点铺说,“买块蛋糕明天给他提去学校。” “那买多大的呢?”留纱弯腰直愣愣盯着五彩的玻璃橱窗,自己口水先流下来了,“柠檬的味道肯定不错,酸酸甜甜的,巧克力的看上去漂亮,不过肯定很腻人。” 幸村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13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巴掌拍到她脑袋瓜上,没好气地说,“搞清楚,是给切原买的。不是你要吃的。” “那我自己给自己买一块行不行啊?”用手指一指颜色暖黄的柠檬奶油蛋糕,留纱添添嘴唇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以后考试我再也不作弊了。” 幸村在她看着蛋糕流口水的时候开始认真思考一个问题。俗话说差三岁就是一个代沟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和留纱相差一岁,略等于033个代沟。数字上来看构不成任何问题,但从思维和行动来看似乎是地球与火星的距离。 幸村始终觉得留纱不像是和自己同一颗星球生活的同胞。因为他实在无法了解为了一块蛋糕就可以可怜兮兮地对着他保证,以后自己再也不作弊了。这是怎样的一种思维过程? 或许他们家曾经连饭都吃不饱——幸村只能往这个方向猜。 “你真的不会再作弊了?”当然幸村重复这个问题时,他们已经离开点心店步行了差不 多一个站的距离。就快到家了,幸村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她母亲。 “不作了,我说考试不作弊就不会作弊了。”纱纱拎着俩点心盒子心里觉得还算满足。钱是幸村掏的,他是一个好人。 留纱后来站在家门口眨着眼对幸村说:“回去我把钱还给你。” “切原的蛋糕你来付,你的我付。” “啊?!我作弊你还请我吃蛋糕啊?” “不是你作弊才请的,”果然无法理解她的逻辑,幸村只能感叹不愧是033个代沟,叹了口气说,“你意识到错误,所以我请你。” “也就是说,只要我犯了错意识到自己错了,你就会请我了?”留纱转着眼睛调皮地笑。 “谁说的?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幸村故意板起脸,“还有,有下次我会直接告诉你妈妈。” “说就说,我又不怕。”她低着头很小声地嘀咕,抬起头时又笑嘻嘻地望着他,“不过你放心,没下次了。我说话算数的。” “我说你,”幸村拿钥匙开了门,确定老爸后妈都没回来后,这才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地问她,“今天电话是真的没打通还是你故意的?” “我在你心目中就那么糟糕?又作弊胆子小又怕事?”留纱立刻撅起嘴表示抗议,“我有打电话,可是电话不通我也没办法。还有,”最后她蹙起眉,表情有点不自在,“我没给叔叔打……好吧,也算你猜对了,我乱按了几下就说你爸爸已经关机了。” 幸村愣了一下,又若无其事转身走进厨房,“你少闯祸就用不着撒谎了。” “那还不是因为想要一台电脑。”纱纱突然脱口而出。遗憾的是,幸村开了水龙头正洗手,只听清她说“想要”。 于是他洗完手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问她“你刚才说想要什么?”那时候留纱已经丧失了说自己想要一台电脑的勇气,相反,被幸村一脸的认真吓了一跳,任对方怎么问她也不敢冒失的承认是为了一台电脑的奖励,只能语无伦次地指着厨房表白,“我是想说……那个……晚餐让我来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好啊,没问题,”幸村一点都没觉得介意,还很干脆地一口答应,半点不留恋地把素色围裙解下,递到她手中,“今天的晚饭就拜托你了。”然后保持着惯常的微笑回房间温习功课了。 纱纱手持围裙傻子一样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晚饭由自己负责了。 “我是不 是被耍了啊?”留纱捏着围裙瞪起双眼盯着厨房的锅碗瓢盆看了足足五分钟,才叹了口气说,“那就随便做两个菜吧。” 当然她这么讲不仅仅是为了感叹。 反正幸村后来从房间里出来,就亲眼见证了留纱口中所说的“随便做两个菜吧”——因为饭桌上真的只摆了两碟菜,而且一看就明白是随便做的。 一碟凉拌莴笋,一盘子番茄炒蛋。两碗饭两双筷子,没有汤,筷子一旁很体贴地搁了两杯白开水。 留纱拿着茶壶很温柔地看幸村,“不好意思啊,我不会煮汤。不过如果你水喝光了,我可以帮你倒上。或者……其实你不想喝水想要喝茶?” “免了吧。”幸村牙关里迸出一句,脸上笑容走形了。 “不想喝水那你多吃菜,”面对留纱很殷情地往自己饭碗里堆咸菜、番茄以及炒成一团卖相极差的鸡蛋,幸村简直哭笑不得。 翻遍了整个东京估计也找不到一边劝你多吃菜一边不停往你饭碗里夹咸菜的奇才了。留纱算是第一个。 不过幸村也只敢吃咸菜了。因为不管是西红柿还是鸡蛋,吃进嘴里的第一个感觉都是这家人的盐罐子是不是打翻在锅里了?或者说还是盐已经多得罐子都装不下,只能让铁锅里可怜的蔬菜来承担了。 幸村觉得最倒霉的还是自己,才进办公室老师劈头就是悬疑的一句:“你和你妹妹不姓一个姓?” 以至于脾气那么好的幸村,在外人面前从来不生气的幸村,还是忍不住心里一声冷笑: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那时候幸村也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说不是,我们姓不一样。 等幸村路上教育当事人终于取得令人满意的成效,回到家里晚饭也有某人主动帮他担了。结果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只有咸菜可供下饭。说他一点都不郁结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不是很讲究吃穿,不过也没质朴到一顿晚餐只有咸菜当配菜还能高兴得起来。幸村不高兴了有时候会自我调节有时候选择调节别人,通常他不会抱怨。 不过对于留纱,幸村觉得自己有足够的理由去抱怨,反正你不说她永远也不会明白,或者明白了也说不明白。 于是他指着菜摇着头说:“好歹你也是烹饪社的成员,一顿饭做成这样你就不怕被烹饪社开除?” “不是还有你吗?”留纱扒了口饭说。 “什么?”是耳朵出问题 了吧? “哦,我是指,不是还有你指导吗?”纱纱把句子补充完整,低着头又去扒饭,“番茄炒蛋盐是放多了,下次我注意点。” 真的是耳朵出问题了啊…… 幸村虽然感觉“幻听”这个词用在自个儿身上似乎有那么点不搭调,但他宁愿相信这是真的——做饭从来都是能逃就逃的人,居然亲口承认还有“下一回”。 果然033个代沟是不能小觑的。 幸村暂时把留纱讲的“下一次”单方面定为下个月中旬。他想自己是不会介意偶尔的一顿用咸菜下白饭的,于是心情突然变得不错,连带着脸色也柔和了点,喝一口水问,“对了,你为什么要作弊?” “那个啊……”纱纱停下扒饭的动作,转着眼睛说,“是为了考好一点。” “以后我帮你补习。” “不用了,现在我已经不想考好了。”她一说完就后悔了。幸村脸上一副“你怎么那么不求上进”的疑惑表情绝对不是假的。 “我真怀疑你作业是怎么完成的。”最后幸村轻微叹了口气。 “其实我没完成老师也没说什么啊,我有那个……哎!你知道的嘛。”说着她扮了个鬼脸嘿嘿两声笑,让幸村简直感觉束手无策,叹息一声摇着头说:“你啊……升学考试是不会因为你有自闭症就把分数线降低的。”找个借口不收你倒是很有可能。 “那有什么关系?”留纱翻着白眼以示幸村的浅薄,“其实想不通的人是你,本来嘛,我只想……” 畅谈理想的最佳时机被突兀的锁孔转动声给打断。幸村还来不及把碗碟收拾干净,后妈已经拎着米色手提包换上拖鞋款款进到客厅。 四十二章【】 蛋糕与肥猪(二) 幸村回过头看她时差点把手里那碟咸菜都打翻。 “你们在吃饭?”当母亲的注意力永远是先搁自己小孩身上,于是后妈也依照惯例先伸手摸了摸留纱的脑袋瓜,虽然她手伸过来的一瞬间纱纱很有往一旁避让的冲动。其实他们都不明白,留纱不喜欢有人碰她头发。 接着后妈才把注意力转向幸村手里的盘子,瞥一眼后嘴巴慢慢张成一个夸张的o,愣了会儿问:“你们……就吃这个?” “今天时间有些仓促,所以您看,我也没怎么准备,随便炒了个菜下饭……”真是活见了鬼!幸村一边忙着解释心里一边没忍住冒出很没有幸村风格的词汇。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时间怎么就仓促了?你看墙壁上那盘面暗红的挂钟,时针明明才指向七…… 留纱面无表情去拉幸村衬衫,“大哥,补课。” 幸村愣了一下,后妈先反应过来,“啊,原来是要一起温习gong课。”然后满脸微笑接过幸村手里的碟子,很主动地表示碗筷交给自己就成。 幸村没有推辞,叫留纱把书包提去他房间时顺便在心里发誓:在多和田留纱真的学会煮饭以前,还是别让她进厨房了。不然被老爸后妈看见,他真的很难去解释。 留纱提着书包跟幸村回了房间,gong课做好又游戏了一阵,虽然是在幸村的监督下,不过小ri子也算是过舒坦了。 她的日子好过,海带头切原同学的生活就有点悲惨了。 据说切原被母亲拎出校门的那一刻,副部长真田得到消息,当场脸色就刷地一变——比以前更黑了,“啪”地一掌就朝铁丝网拍去,彷佛那就是切原的一张脸。 靠铁丝网上的仁王身体被振了下,又懒懒地斜着靠回去,漫不经心望了眼天,对着真田解释,“这回的事不能全怪切原,你要想扇他巴掌我一定第一个阻止。” 真田黑着个脸转过身来,直勾勾盯着仁王足足有十秒。吊儿郎当的仁王在真田目光如炬的逼视下不由自主纠正了站姿,缩缩脖子降低了声音辩解,“可能我不是第一个阻止的……” 真田走后柳生上前拍了拍仁王肩膀,问:“你怎么回事?突然站那么端正?” 仁王吁了口气说:“我以为真田要扇我巴掌。” 当然真田不会冲动到去打仁王,也没有生气到不分黑白就去扇切原巴掌。只是活罪可逃,警告难免。 于是隔天清早  ,立海大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蹿进学校那一刻时就发现检查仪容的两名风纪委员旁还多出了个脸拉得老长的风纪委员长——真田弦一郎。直接导致数位同学跨进校门的一霎那又缩回脚去自动退到校门外,自己先检查起自己的仪容来。 据说,风纪委员长真田xxx,脸不拉长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吓退小朋友了。如今大清早他就拉长了脸…… 切原提着书包无精打采走到校门口时,看见真田副部长一下子就变得精神抖擞——被吓的,腿脚隐隐开始发抖。 真田站在绵绵细雨里面无表情的招呼他,“切原,你过来。” “柳生学长……”从柳生身旁绕过去时切原还不忘努努嘴向他求救,“我不想过去……” “去吧,切原。”柳生微笑着,一手拍上他肩膀,扶着眼镜一脸的宽慰,“真田不会打你的。就算要打,仁王也会阻止的。” “仁王学长?”海带头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感动,原来关键时刻仁王学长还是会帮他啊,于是探着脑袋四处张望,“那他在哪儿?在哪儿?” 柳生笑,“他还没到,所以你不要紧张。” 切原在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心情由紧张到感动,最后又在柳生的一笑里变为了彻底的失望。只不过变化万千的情绪在当事人站到真田面前的一刻时,通通沦为了恐惧。 这时候切原才真正领悟出来,就是有幸村罩他,他还是会惧怕真田的。尤其是真田很严肃地望着他又迟迟不肯讲话的时候,切原两腿忍不住就要发软。 “你作弊被逮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真田开口了,切原腿抖得更厉害。 真田十分严肃地说:“真是太松懈了。”不过他一说完才赶到的柳就有点好奇地插嘴,“真田,语序有问题。” 真田黑着个脸知道自己没组织好语言,解释又有碍自己的威严,只好假装没听清,朝柳稍微点了点头。 切原认真揣摩了真田两句话连在一块儿的含义,哆哆嗦嗦地跟他保证说:“副部长,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不会作弊,就算……就算作弊,我也不会被逮到!” 真田真的想扇他一巴掌了。 早上校门口切原是真的被吓住了,不过一回去教室面对课桌上的粉色蛋糕盒,切原心情“嗖”地就变舒畅了。 “难不成有女生暗恋我?”他一边做着没有边际的白日梦,低着头一边在抽屉里翻女孩子的情书。 留纱笑眯眯站背后拍着他肩膀说:“我不是暗恋你,我是想感谢你,还有向你道歉。” 送蛋糕的女孩子由暗恋自己的对象突然变为想向自己道歉的对象,说心里完全没有失落感那是不科学的。 每个男孩儿都希望背后有一个女孩暗恋自己。切原也没能例外。 不过是留纱送他蛋糕,他心里还是比较受用的,挠着头咧嘴笑了笑说:“何必呢,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清早见到真田副部长的事,假装那是一个噩梦比较好。 “你被真田学长训了吧?其实我也是,我哥也骂我了。”纱纱一撇嘴说,“不过,也是我自己的问题。害你被真田学长教训,对不起了。” 切原抬起头一脸的诧异,“部长也会骂人啊?” 虽然很疑惑为什么几句话里切原只抓住了她说幸村也会骂人的那句,留纱态度还是很好地解释说明,“其实他也没破口大骂,只是随便说了我几句。他骂人的脸跟他平时的样子也没什么区别。表情都没怎么变。” “我没看过部长骂人的表情,”切原有点遗憾的叹气,然后很委婉表示自己的好奇,顺便用笑容挽回可能丢掉的面子,“其实真田副部长是表情太严肃了我才有点怕。我并没有……” “那你应该看看我哥生气的时候,”留纱挥着手打断他说,“他生气的样子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但你看仔细了就会觉得很恐怖。” “有多恐怖?” “皮笑肉不笑,懂吧?”或许觉得没有比喻太过抽象,其实是纱纱完全忽略了切原的语文成绩,所以她才能若无其事描绘以下的场景,“听说屠夫杀猪到最后关头时都会咧嘴笑一笑,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皮笑肉不笑?”切原有点懵了。 “当然不是!”留纱叫起来,一副你傻不傻的表情,“是因为屠夫根本没笑,他只是稍微眯缝了眼睛,咧开了点嘴角。别人看着他在笑,其实他没笑。” “这样啊……”切原犹豫一下说,“不过部长从外形上来看,跟屠夫差别是很大的。”而且你也不像一头猪。 “这只是比喻,比喻!我想说的是,我哥比真田学长要恐怖。所以你用不着怕真田学长的。” 切原感动地望着她,“多和田,你……”原来是想安慰我啊。 “所以说,你怕我哥是很正常的,你怕真田学长就有点那个什么… …”留纱不说话了。切原明白过来就有点沮丧:她是在暗示他胆子小。 不过切原的处境她是不会明白的。事实上网球部就连桑原也可以对着他招招手,很直接地说“切原你过来。”但当他走近后有可能拿巴掌招呼他的人,只有真田一个。所以他怕真田副部长是有一定的科学依据的。 老实说切原怕就是怕他的暴力与严肃。而且比起暴力,更畏惧真田的严肃。 原因是真田为人固执喜欢认死理、甚至有时候相当呆板,所以严肃起来他会使用暴力,解决那些他认为不用暴力就无法解决的事情。比如切原。 最严肃的时候真田连幸村都是照扇不误的。所以切原是有理由去怕真田的,而怕他切原只认为在留纱面前可能会没有面子,但并不可耻。因为除了幸村,似乎留纱谁都不怕……她不怕老师,也不怕真田。 不像自己,当知道和几个同学发起的射击游戏与真田参与的剑道模拟小型赛场相隔十万八千里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如雨后破土的春笋,油然而起。 切原为海原祭见不到真田高兴又遗憾的时候,留纱本人只关心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个海原祭,有摆摊赚钱的机会?” “理论上是有,”切原愣了一下,“不过,很少会有人想到在海原祭赚钱的。一般都是为了玩。” “其实不只是理论,实践也是存在的。”完全忽视切原的中川,趁午间休息蹿进留纱的教室,然后不由分说攥着她手就往外拉,“跟我来!我教你赚钱的方法!” 四十二章【】 蛋糕与肥猪(三) 提到钱,纱纱从不会吝啬表达自己的喜爱。这一回也不例外。 当中川才说完“我教你赚钱的方法”时,留纱已经反客为主一脸兴奋的拖着她直接往外奔,其速度比偷偷蹿进教室的中川还要惊人。 切原靠在椅子上表情有点呆,“她……这么喜欢钱啊。” “什么方法?你快说,快点说!”走廊一处尽头,一度感觉肩膀像要被人晃断的时候,中川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找一个温和点的借口。 留纱一听到钱就兽性大发了。 “方法……简单……”女孩子挣扎着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喘了口气说,“上次我不是跟你说了,学长的一个侧面,都可以用来赚钱。” “你想我偷拍他的侧面啊?”留纱镇定了神色,缓缓垂下双臂,低着头颇深沉地长叹一口气,“不——行——。他会生气的,他生气的话我就惨了。”没人做饭没人请喝饮料请下饭馆,那还不够惨? 最关键的是,怕幸村不理她了。 “不是叫你偷拍,是叫你光明正大的拍。” “啊?!”留纱叫起来,两边眉头蹙到一块儿,“你想我被他赶出家门啊?还有,我真的没有相机。” “相机的问题简单,我免费提供一个。” “就算你送我一个我也不敢拍啊。”留纱稍微花了几秒的时间,在免费的相机与幸村之间权衡了一下,觉得相机还是比不过幸村,于是摇着头断然拒绝,“我不拍。我不敢,我也不想偷拍。光明正大的拍更不可能。” “哎!不是,你听我解释,”中川拉她回来,嘿嘿一声,龇牙咧嘴笑得很是开心,“我们不是要卖他的侧面,当然正面也不卖,我们只想请学长帮个忙。” “什么忙?” “帮忙能在蛋糕盒子上印他的头像。你想啊,学长在学校受欢迎,冲着印有他头像的盒子来买蛋糕的同学,那还能有少?”中川计划得很美好,听上去可行性也比较高。可惜的是她忽略了一个最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幸村不喜欢有人在校园里贩卖他的照片,并不是因为照片有可能照得清晰或者角度没取好影响他的形象,究其原由是因为照片上的人是他。 不过纱纱与中川似乎都有些不能理解,觉得偷卖照片和光明正大卖印有本人头像的蛋糕盒子是有本质的区别。那个区别就是头像的主人会不会同意,而不是他会不会喜欢。 于是留纱高高兴兴地接受,并且提议说,“既然这样,不如我回去问问他,把其他学长的头像也印到盒子上,你看如何?这样一来,大家的选择面就宽了嘛。还有还有,把切原的脸也印上去吧。” “切原还是免了吧,”中川撇了下嘴说,“万一到时候有人拎着盒子拿回来退,那我就不好说什么了。” “切原的人缘有那么差?我觉得他人挺好的啊。” “也不是他人缘差,是学长太受欢迎了。”当然一脸平静的中川打死也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对切原实在没什么好感。身为一个男人天天和女生抢面包就算了,还误会她把多和田推下水池。总之当时中川对切原赤也的印象,那就是一把结结实实的黑色大叉。 纱纱在学校受了中川的鼓动,回去家里就不怕死的跑到幸村跟前一脸谄媚地问他,“精市哥哥,现在有一个让你免费成为公众人物的机会。你要不要?” “不要。”幸村两眼一翻第一个反应就是关上房门。被留纱眼明手快一把挡住,“不会有负面新闻的,你放心,我们绝对会维护好你的形象。” 幸村停下关门的动作,犹豫了会儿问:“什么意思?”维护形象?幸村第一个想法是怀疑留纱想让他去模特队当免费劳工。 “其实我们只需要你的……那个……嗯……” “什么?”幸村脸一垮,又有关门的冲动了。 “我们只需要你身体以上的部位。”留纱很含蓄地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幸村很后悔自己没能早点关门。 听了半天,全是些让他想打人的话…… “就是你的脸,”可惜留纱没能看懂隐藏在幸村脸皮子底下一触即发的暴风雨,于是抬起头很天真的继续解释,“我们几个朋友想把你的头像印在装蛋糕的盒子上。你放心,不会印得太清晰,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尽量印模糊一点。如果你不喜欢正面,我们还可以印侧面。总之,你不喜欢怎么样,我们就不会怎么样。你觉得呢?” 幸村有点冷淡地说:“谢谢了,那就请你们不要怎么样。” 留纱抬起眼,惊喜地望着他,“这么说你同意了?你同意我们把你印上去了?那好,我们就印模糊的侧面,你放心好了。不会印得比你现实中的差。” 幸村侧头冷笑了一下,转回脸时一盆冰水毫不客气朝妹妹泼过去,“我说的是,我不喜欢你们这样做。印模糊、印侧面都行,我不喜欢这种行为。” “就是说你不同意?” “我当然不会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蛋糕又没有绯闻。” “把你脑袋印上去你会高兴?”幸村觉得滑稽。哪个白痴会同意把自己脑袋印到盒子上去?又不是明星。 可是纱纱就认为无所谓,扁了扁嘴说:“我觉得没关系,如果印我的脑袋可以赚钱,我马上就找人印去。” 幸村笑,“那你就去吧。我不会阻止你的。” 留纱鼻子里哼了一声,咬着嘴唇看他:“那也要全校男生喜欢我吧?他们都不喜欢我,印上去谁吃饱了没事做会去买啊?” “那可不见得,你真把脑袋印上去了,我一定第一个去买。”不过估计也只卖得出去那么一个。幸村抱肘靠在门边不负责任的浅笑。 “你喜欢我啊?还第一个跑去买?”留纱忍不住嗤了一声,“反正下一句你肯定会说,就算卖也只卖得出去那么一个。” “说话注意点,什么叫我……喜欢你。”幸村感觉留纱是在质疑他的欣赏水平。目前他是对女人没有过多的兴趣,只喜欢网球。不过将来就算要分点注意力到女人身上,那也不会是一个没有胸部没有身高没有文化、全身上下还能看的地方只有那张脸蛋的……儿童。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幸村从来没把她当成女人看过。就算用女生这个词描绘她,幸村也会不自觉在前面加一个“小”字。 小女生。 不过“小女生”留纱觉得自己的大哥也像一个小男生,话没讲几句就开始闹别扭,比方说现在。 幸村真的伸手要关房门了,“如果你想补习gong课,我随时欢迎。至于别的事,一律免谈。” “印你的脑袋不行,那印你的球拍行不行啊?”留纱隔着房门朝里面吼,“球拍没关系吧?借我拍一下嘛。我很快就还给你,不会给你弄脏的。” “不行。我的脑袋不行,球拍不行,球不行,书包不行,所有的东西都不行。”幸村在门的另一头语气很和谐的回答,不过内容不那么和谐。一句话结束,直接粉碎了留纱赚钱所有的希望。 “你……你什么意思啊?”留纱“啪啪啪”拍着门发泄一会儿,两眼恶狠狠放着精光,“真是小气。借你点东西用用也不行,你就那么不想我赚钱啊?” “你想赚钱很简单,”突然幸村吱嘎开了门,堵在门口俯视地看她,“蛋糕做得好吃自然就有人买。不要拿盒子当借口。既然是想靠蛋糕赚钱,就该把心思花在味道上,而不是装蛋糕的盒子。” 留纱被幸村居高临下的口吻弄得很不舒服,一时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想了想怏怏不乐地垂下头去,“我又没想做一辈子的蛋糕,就卖海原祭那两天而已。” “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法成功?” “啊?”留纱只觉得莫名其妙,半张了嘴巴看着幸村很严肃地望着她。 幸村说:“因为他们像你一样,以为只做一两天的事就可以不用认真了。其实认真跟事情需要花多久的时间完成是没什么关系的。认真是一种态度,明白了?” “明白了……”留纱呆呆地点了点头,突然问他,“大哥,海原祭你打算干什么?打网球?” “我跟真田一组,剑道模拟小型赛场。” “你会那个?” “不会,我去帮忙。” “哦——”留纱拉长了音调,变脸似的换上一副诡谲的表情,“我倒有个更适合你的节目,保证你喜欢。” “怎么?”幸村动了动嘴角,“不印脑袋改印身体了?” “不是,什么都不用印,你只需要坐上去就行了。” “嗯?”他有点糊涂了。坐上去?除了旋转木马还有什么可以坐? “你可以去开讲座,真的,”留纱倚在门边笑,“就刚才那个认真的态度,海原祭你开讲座的话,我一定第一个去买票。” 幸村耳根有点发烫,又不好说什么,寻思两秒只能淡淡对上一句“讲座属于学术范畴,海原祭是用来娱乐的。”然后默默转身关上房门。 下午自由活动时,中川得知幸村态度很坚决的回拒,说什么也不愿贡献自己的脑袋后,伤心之余还不忘安慰留纱,“多和田,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的拜托你被学长教训了。” “没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留纱很豪爽地朝她一挥手,指了指中川怀里的排球说,“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玩吧?” 中川点点头,直接把球抛给她,“一起玩吧。” 留纱学习不好,跑步不行但是球类运动玩得还可以。于是中川拉她和自己的 一帮朋友打排球时,大家都玩得挺开心。 注意,是玩得很开心,不是打得很开心。 因为没用体育馆大家也不是排球社成员,规则什么的基本等于零。她们采取的方式相当于扑克牌的接龙,而唯一的条款就是排球不能落地。 于是发生留纱为了不被惩罚用力过猛一巴掌把球拍到小树林附近的事,那也是可以谅解的。 虽然可以谅解,但是捡球她是肯定要自己去的。 于是纱纱一蹦一跳,蹬了双白色运动鞋头顶着午后暖人的阳光蹭蹭地一路小跑到林子一侧,弯腰捡球时听见对面一个男生公鸭子一样的冲她叫:“喂,你看,娘娘腔的妹妹。” 留纱抱着球站在原地发呆。娘娘腔? “小声点,被她听见了。”瘦鸭子二号拉了拉肥鸭子一号,“万一告诉她哥……” “娘娘腔有什么好怕的?”肥鸭子一号显然对幸村有很大的意见,不过还是背过身去,放低了音量骂幸村,“她哥本来就是个娘娘腔,有什么好怕的?长了张女人脸还敢到学校来上课。” “这样说也太过分了,你被甩也不能怪学长吧。” “我不怪他,我只怪娘娘腔……反正我讨厌娘娘腔,我讨厌长得像女人的男人。哦不对,他哪里是男人?明明就像个女的!”肥鸭子一号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一脚踩上去,用尽全力摁了两下,狠狠地一点头呸了声,“娘娘腔!” “一头肥猪!”留纱抱着排球脱口而出。 四十三章【】 蛋糕与肥猪(四) 纱纱骂完肥猪后自己先愣住了。因为对面那头穿了衣服的肥猪正以一头猪不该有的速度朝她冲过来。 留纱回过神时手里的排球已经掉到地上,弹了两下被“肥猪”腿一抬一脚直接揣进旁边的水池里。留纱一步上前为排球报仇,发狠一把将“肥猪”推到地上,恶狠狠盯着他道:“把球捡起来!” 那胖子咬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龇牙咧嘴哼哼一声,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哎!别打!你们别打啊!”瘦鸭子二号一脸惶恐的劝架时,留纱与对方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全然不顾女孩子的矜持,当然更没有作为男生该有的谦让。 于是当中川以及朋友赶到水池边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披头散发的小女孩骑在一疑似肥胖症患者的大男孩身上,造型凶猛,举高拳头正准备捶他的肥肉。 “多和田!学校里不能打架!”中川像一只爱好和平的小白鸽,飞过去很严肃地把留纱从肥猪身上拖拽起来,“怎么打起来了?怎么了?”帮她整理头发、衣领的时候,中川发现留纱眼神很凶,可是眼眶在泛红。 “怎么……”女生最看不得女生哭了,所以中川直觉留纱是被欺负了,一手搭在她肩膀上问,“他欺负你了?”不然你怎么哭了…… 她摸出手帕递过去,有些小心地说:“擦擦吧。” “擦什么?”留纱接过手帕的时候还很疑惑,总不至于脸被打出血了吧。 中川犹豫了一下,说:“眼泪。” 纱纱垂着头,看着手里捏的那条手帕。——擦眼泪啊……她想起从前读过的一则很老套的笑话。是讲一个幼稚园小朋友对着老师叫猩猩,老师很生气,于是小朋友的妈妈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不能看老师像什么就叫什么。 不知家喻户晓的笑话搬到现实里用会有什么效果。留纱决定试一试。 于是在双方班主任进行交涉问她为什么要叫隔壁班同学“肥猪”时,留纱没说是因为他骂自己哥哥娘娘腔。 本来嘛,这事和幸村也没什么关系。只是顺带搭了个名字进去。 “因为他长得像。”纱纱眨着眼睛一脸天真的说,弄得隔壁班老师一时竟哑口无言。说“就是长得像也不能这样叫”似乎更过分。 只有留纱的班主任发自内心的头大。这不是一般的问题学生,是带着切原作弊又把男同学鼻血都打出来的问题女学生。最棘手的是,家长开学时 专门有拜托,说她有那个什么病。 有那种病的学生老师是不能狠狠责骂的,当然更不能打。 反正不能骂又不准打,那就罚站好了。于是她一斜眼睛,伸手指了指墙角说:“多和田,什么时候你家长来了什么时候让你回家。” 这次老师是发威了,决定亲自打电话请家长过来。只可惜,打过去的结果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听……另一个是所拨号码不在服务区。 最终只能又把社团活动的幸村叫上来,说班主任没有半点勉强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女生打架的事在立海大很少见。而发生这样严重的问题,身为班主任的她却只能找区区一个初中三年级学生来商讨。 当然幸村本人更 无奈。社团活动才结束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冷冰冰抛过来一句“二年d组班主任请你过去一趟,幸村同学。”。 “什么事?”后来幸村曾一度后悔自己如此多嘴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因为那个男孩明显是鄙视的笑了笑,一吸鼻子说:“你妹妹和人打架,把对方鼻血打出来了。” 上个月作弊,这个月打架。那下个月呢?下个月是不是干脆拿刀捅人了? 幸村明明很生气,偏偏进办公室时还得掩饰自己浑身的怒气,变脸似的换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就像真正的主谋是他一样。 老师在幸村态度很好的赔笑下决定原谅留纱一回,但前提是留纱必须写完长达一千字的检查,家长签好字后明天一早交。 幸村替纱纱一口应下,保证一定看好她下不为例。 班主任曲起手指敲敲办公桌桌面,遗憾地摇起头来,“写检查已经是最轻的处罚了。知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目击人证有本班同学隔壁班同学,都说你妹妹打人的时候样子很凶,不过……也有同学说,当时你妹妹……”她压低了声音,幸村低头望着她,觉得她皱眉的模样看上去真八卦。 “……好像是哭了,但那个同学也不确定。幸村同学啊,”她稍微停顿,端起杯子喝一口水,最后的落点干脆变幸村身上,“你们家的情况我也明白,我知道,像你们这种家庭的小孩,心理可能多少会受到些影响……” “她没受影响,”突然他冷冰冰从嘴里迸出一句,脱口而出,“我们都很好,心理没有阴影。” 老师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哦——没受影响啊,这就好,这就好。” “纱纱她……”幸村犹豫一下,眉头微微一皱,“她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不过,其他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这时,他才转过脑袋,把视线对准办公室一角的留纱。她垂着头,两手安静搁在大腿两侧,样子很乖的站在饮水机拉出的阴影里。幸村才进办公室时一肚子的火,赌气故意不去看她,现在真转脸去看了,竟发现留纱不只头发蓬乱,站的地方也湿了一块,地板颜色深了足足有一圈。 “是她和别人打架时踩进水池了,”老师像看懂了幸村的想法,不慌不忙地解释,“她没有受伤。” 幸村沉默一阵,视线从纱纱脚上收回,极其诚恳地说:“老师,回去我会好好跟她说,您放心,以后她不会再打架了。” 走出办公室,一阵凉风吹来,纱纱抱着胳膊打了个冷战。幸村回过头,发现她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忍不住皱起眉头说,“怎么不把鞋换了?” 留纱撅起嘴一言不发。 幸村有点不耐烦,“去,把鞋换了回家。” “今天我就穿的运动鞋。”过一会儿她才努努嘴,“没别的可换。” “那你先回教室等着。” 留纱愣了一下,犹豫一会儿拉住他衣袖,“你要给我买啊?” “还有别的办法?”幸村瞥一眼她,飞快抽开衣袖。 等他跑去最近的商店,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清楚她穿几号的鞋。幸村杵在柜台旁想想,指着一双码子偏小的运动鞋说:“我要这个,谢谢。”她个头那么小,脚应该不大。 买完鞋幸村又去隔壁超市买了条毛巾,回学校后发现留纱坐椅子上背依墙壁,鞋子脱掉,湿袜子搭在椅子腿上。她把一双脚伸直,小腿就横过隔壁同桌的凳子。 “先擦干净。”幸村把毛巾丢给她,鞋盒子放到课桌上。 留纱捏着毛巾不肯动。 “怎么?还要我给你擦?”幸村板着一张脸,“还是说,要我打电话把你妈妈叫来?” “……不是,”纱纱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接过毛巾,嘴巴翘得老高?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14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高。 幸村坐她对面等着,看她擦完一双脚要穿新鞋子,犹豫一会儿说:“不合适的话,拿去换。” 留纱套好鞋,把脚搁去地上轻轻踩了踩,无精打采地点点头:“不用了。刚好合适。”过一阵又摸着新鞋 问,“这鞋多少钱?回去我……” “你给我添的麻烦用钱还得清?”幸村极不耐烦地别过头,突然冷笑一声,“拜你所赐,三十天不到我进了办公室两次。说吧。这次又怎么了?把男同学鼻血打出来,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因为我看他不顺眼。”留纱赌气地把脸侧到窗户那头,天空远处一抹斜阳正挣扎着似坠非坠,像被人用勺子挖去一半的咸蛋黄。 幸村知道她没说实话,却还是忍不住教训她,“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看不顺眼就要打?” “不是我先打的!是他先把排球揣到水里的。” “那他为什么把球揣进水里?” 留纱声音骤然低下去,“因为我叫他肥猪。” “你为什么骂他?” “看他不顺眼。”她安静几秒,又把头转向窗户,望着天边垂死挣扎的“咸蛋黄”。 幸村沉默一阵,突然站起身,丢给留纱一个黑色口袋,“把东西收好,回家。” 两个人一路无话,留纱左手口袋右手书包,拖着脚慢慢跟在幸村身后。 幸村路上一直犹豫又挣扎,不知该不该把她打架的事告诉后妈。但回去家里,才发现自己的担心纯粹多余。空荡荡整洁干净的客厅,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寂寞的朝前移。 幸村把书包提回房间,关门时冷着一张脸说:“检查写好了拿来我签字。” “可那是一千字啊……” 幸村用关门声截断留纱的话。纱纱站在门口愣了一阵,这才提着书包怏怏回自己房间。 一个小时后,留纱来敲幸村的门,“精市哥哥……” “检查写好了?”幸村在房间里问。 门外的人犹豫一会儿,小声嘟囔了一句,“没写好,那么多。” 幸村打算开门的动作停下,手停在门把手上,皱起眉来,“先写好再说。” “我写不出来。” “写不出来就编,反正你喜欢编故事。” 门外彻底没了响动。幸村听到旁边门关上的声音,这才把门打开,看一眼客厅的时钟,银晃晃的时针正理直气壮地指向数字九。 幸村没有心情吃饭,但还是去厨房下了碗面,放在饭桌上,去敲门叫留纱出来吃饭。 房间里却半天没有响动。 幸村有点生气,敲两声后干脆直接去扭门把手。他打开门,看见留纱趴在书桌上,一颗脑袋埋在臂肘里。头发凌乱的披下来,散在两边胳膊上。 “纱纱……”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她抬起头时有气无力,眼睛通红,额头不停冒着汗。 “不舒服?”幸村半蹲在她一旁,用手背去探她额头,“这么烫?”他有点吃惊,忙把她抱到床上,去客厅取来温度计。一量体温,他吓了一大跳,三十八度九。 幸村当机立断翻出退烧药,抬起她脑袋小心喂了一颗,然后又去厨房取冰袋,觉得放急冻室太久担心她适应不了,又在冰袋上裹了条湿毛巾,这才放心连着毛巾一块儿叠到她额头上。 留纱烧得心里难受,迷糊中听到幸村问她,“是不是很不舒服?” 她努力摇摇头,半张着眼睛说:“还好……就是有点热,有点昏。” “你躺好,待会儿再不退烧我们就去医院。”幸村回房间把自己的被子抱过来,一起盖在她身上,凑过去问,“头痛不痛?” “不……”纱纱一只胳膊从被子一侧伸出来,挣扎着去抓幸村的手,“我没错……我不想写检查……” 幸村愣了一下,任由她紧抓自己右手,“那你为什么骂他?” 留纱咬着嘴唇不说话。 幸村轻轻抽开手,从偏厅取来酒精,按比例兑了点水,又找来干净的医用棉花。 他先把棉花蘸了酒精帮她擦脸,然后是脖子。留纱闭着眼睛一只手从被子里听话的伸出来,勉强笑了下,“还有手,” 幸村把一团湿棉花在她掌心上润了润,突然问:“中川电话是多少?” “手机有……”她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捏了捏手心里的棉花,“……她会很高兴的,你打电话……” “我不会跟她说别的。”幸村换了新棉花又仔细帮她擦一次,脸,脖子,手腕,手心。本来还应该擦小腿大腿、胳肢窝,不过碍于她是女的,再是小学生身材,幸村还是没好意思去掀她被子。其实光帮留纱擦那张烧得滚烫的脸,他已经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她了。 她来家里的时间,算一算还不到四个月。这四个月幸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很喜欢钱,和她老爱拖腔拖调地叫自己“精市哥哥”。 其实幸村到现在也不能 完全肯定,留纱到底有多喜欢钱。上一次带她去冰帝还礼的时候,他曾偷偷观察过她的表情。清亮的眼神里稍微透出了点不耐烦,幸村被保安误认为送外卖的时候,她就把一只脚在地上拖来拖去,歪着脑袋去望那扇雕花的大铁门,神情和平时完全无异。 她没有十分向往那种生活,幸村看出来了。但有时候她的表现又像全世界都没有钱重要,似乎只要有一屋子的纸钞硬币就能满足她了。 幸村觉得这不像她,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她该是什么样的。 反正…… 反正也不该是像现在这样,病怏怏的躺在床上。 二十分钟后,幸村又用酒精帮她擦了回脸,然后从她书包里摸出手机。 中川接到幸村电话似乎没想象中那么激动,她只是语气平淡问了问留纱的境况,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他。 “学长!”幸村要挂电话时,中川叫住他,犹豫一下说,“我觉得……多和田不像那种会无缘无故骂人的。” 幸村愣了下,在电话一头轻轻的笑,“我也觉得她不像。”他捡起书桌上的两个纸团,展平一看,发现是留纱写的检查。都只有个开头,检查那两个字倒是工整,打头那一行用黑墨钢笔戳了个“我”字,就再也写不下去了。 幸村寻思一阵,把两个纸团扔进废纸篓,搬过椅子守在她床边。 那夜稍晚的时候爸爸打过电话,说有点事不能回来。幸村一面答应着,隐约听到旁边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是后妈。挂电话时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二人世界啊…… 留纱的体温在前半夜终于退了点,三十八度。幸村松了口气,起身帮她换了次冰块,拿酒精帮她擦擦手腕。他尽量把动作放轻,生怕弄醒了她。 下半夜时,幸村又帮她量了次体温,这一回终于降到了三十七度五。他终于放心,把壁灯打开来看,发现昏昏沉沉的灯光下她一脸的平静,安安分分平躺在床上,就像没有生病只是睡熟而已。 留纱头发散在枕头两边,脖子上流的汗把头发梢洇得潮乎乎的。额上的刘海幸村倒是找了夹子将它别到一边。 那颗夹子是在留纱书桌上翻到的,向日葵的花瓣都断了一块,颜色暗淡,粗糙又孩子气十足。幸村凝望着她的睡相,目光落到向日葵上的缺口时就想,改天送她一个新的吧。嗯,等她生日的时候就送…… 四十四章【】 蛋糕与肥猪(五) 切原知道留纱和人打架、挣扎中还和对方一起踩进水池里时,心里蓦然只觉郁闷——留纱竟然打架也不通知他。 好歹自己跟她也算喝一瓶酸奶、进过同一间办公室的交情。不能说关系有多铁,但放眼望去整个班里能和她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他了吧? 难道她不该先告诉他一声?即使他劝阻不能至少也能帮个忙什么的啊。 于是第一节语文课时,缭绕海带头切原同学脑海里的情绪始终是以纠结为主。说切原因为留纱没告诉自己她要和某个肥得像猪的男生去小树林单挑就郁闷得要死要活,那是不可能的。但有一点郁闷那是真的。 虽然归根结底只是事件版本经过某些个听风就是雨、喜欢添油加醋的八卦爱好者完全变了型:留纱跑去小树林边捡球,摇身一变就成了在约定的时间到了约定的地点;而那颗倒霉被人一脚踹进水里的排球,一夜过去就沦为了留纱抱去应战的武器。是何其的无辜! 至于个别推测是胖子向小女生表白,被拒后心生报复索性将球踢下水去,切原也是犹豫了一阵不知该不该信。 当然极少数很诡异的女生用同样诡异的神情议论,其实那胖子并不是向小女生表白未果,而是想请她转交自己的情书给她那模样端正的大哥,遭拒于是恶向胆边生——一脚将排球踹下水去。这样的传言切原是没有相信的。 部长又不是女的,胖子为什么要给他写情书? 于是单细胞动物切原赤也同学,听过第一个课间的传言后,此时正一手托腮,低着头有些苦闷地望着桌上的课本,拿一支笔无意识地在练习本上乱涂,“多和田为什么要和别人打架?对方还是一个男的。而且……”她怎么还不来上课? 他记一会儿笔记,百无聊赖里斜了斜眼睛又去看旁边空着的课桌。突然间没人上课给他递小纸条,切原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怪。两节课后拎着手机直接出了教室。 电话拨出去十几秒,那头一直没有动静。再拨,有声音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切原愣在走廊一角时,肩膀被人撞了下,把脸转过去看,发现是中川。那家伙手里正拿着电话,回过头两眼直勾勾也望着他。 “你给……她打?”不知怎么的,在中川的注视下切原说话就有点结巴了。留纱也是跟中川说话的,还和她一起约好去天台用过午餐。关系绝对不比和他差。 中川看了他几秒,眉头不自觉皱一点,点了下头说:“没,她关机了。大概是烧还没退。” “她发烧了?”切原惊讶又郁闷,问她的时候就想,怎么多和田发烧没告诉自己反而告诉她了? “昨天她湿着鞋被罚站办公室,所以发烧了。” “她被罚站办公室?” 中川惊讶地看着他,“她和人打架所以被老师罚站,你和她不是同桌?连这都不知道?” 是挑衅,对面那双闪烁了不明精光的眼睛,绝对是在挑衅! “昨天下午有事我提前回家了,”于是心里的不满立刻被写到脸上,切原拿着手机朝她眼前一晃,一挑眉毛说,“我刚给她电话,可是她关机了。” “哦。”中川颇简单地撂下一个单音,转身拔腿就要走人,被切原手快一把拉住,“问你个事。”对方也算是个雌性,切原拉住她胳膊时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声音骤然低下去,“她为什么和别人打架?” “因为排球被人踹下水池了。”中川又回过身。 “她被人欺负了?”切原眉毛横立,像是只等对方一点头他就要冲出去打人了。 “不知道,”中川一拨头发两边眉毛皱了点,犹豫一会儿说,“我问了她,可是她不肯说。” 突然切原摇了下头,“她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 “废话!”对方一个白眼飞过,要转身时又别过头来,“你跟她一个班又是同桌,关系应该不错吧?有空的话,你也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和人打架。” “知道,”切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等人走远才晃过神来,想起该说“不用你教”才是。那样更有气势。 虽然切原就留纱一事勉为其难和中川进行了长达七分钟的交流,但留纱的缺课也就只单纯的受到切原和中川两个人的关注。其爆炸性远不及楼上的楼上,三年级幸村同学的缺席。究其原因是大部分不明真相的女生以为王子又犯病直接被公车送去了医院。极个别女同学甚至在两节课下仍见不到幸村身影时,开始着手准备探病的礼物。 仁王也跟着凑热闹趁课间溜到一班找柳生。当然是趁真田去厕所的时候。 “哎!说说,说说,幸村怎么没来上课?你怎么看的?”仁王把柳生拉到走廊一僻静的角落,一双眼睛在黑暗里闪着贼光。 柳生不慌不忙取下眼镜,摸出随身携带的眼镜布,边擦边叹了口气,“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外面的三姑六婆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区别当然有,我是男的,三姑六婆是女的。”仁王嘿嘿地笑,一手搭到柳生肩上,“你总不至于以为 我还能跟丸井讨论?” “你们怎么不能讨论?”柳生抬起头来。 仁王严肃了表情模仿,“丸井不等我问自己就摸出了电话,拨一会儿回过头就说,‘部长没接,难道是睡过头了?’你觉得我能和他讨论什么?” “不就是幸村没来学校,昨天他妹妹和人打架。这有什么好讨论的?”柳生把眼镜戴好,望着仁王直摇头,“你的生活至于这么无聊?” 谁知仁王一拍手笑,“精髓!听你一说我就明白,两件事肯定有关系!”然后随着那声刺耳的上课铃飞快遁回教室。 幸村在留纱吃过午饭后提着书包出门,没进教室就被切原拦住。 切原拦住幸村时心里也在犹豫,毕竟以往都是他被幸村招手唤过去,或者答应一声等在原地。 切原拦下他后声音就开始发抖,因为真田也站过来了。 “部长,我就是想问问……”于是切原抬起脸,视线飞快从副部长脸上扫过,态度很诚恳地问,“多和田同学,烧退了吧?” “退了。”幸村点点头,“多谢关心。” 小海带伸手去抓脑袋,他紧张得手没处放的时候通常都这样做。 “我有给她电话,可是她关机了。”最后切原解释说,“她没来学校,部长也没来,大家都很担心,听丸井学长说,部长的电话也打不通。” 幸村笑,“她没有关机,是手机没电了。我走的时候已经帮她充好,现在你可以打电话给她。” “算了,还是不打扰她休息了。”切原扭头去看不远处的小树林,昨天留纱就是踩进旁边的水池。 “你给她打吧,她应该没睡,”幸村想了想说,“我想,她会很高兴接到你电话的。” 闻言切原兴冲冲摸着裤兜一蹦一跳走远了。真田望了阵切原蹦远的背影,问幸村,“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幸村有点惊讶。 真田说:“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我照顾她一个晚上,脸色不可能好。”说着幸村脸上笑容渐渐退去,别过头很严肃地看真田,“真田,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真田立马心领神会,稳重地一点头道:“别担心,我会帮你打听。” 切原捏着手机一路小跑,寻觅了块人少僻静的泥地,就是留纱和人打架的地方,摸出电话拨通以后突然有些感慨。多和田块头那么小,还把男同学鼻血都打飞了 。真不愧是幸村的妹妹。 “多和田啊,在睡觉?”很快,号码接通。切原张嘴就问了句废话。 电话那头立刻有人回答,“睡觉我还能接你电话?” 听声音似乎比昨天上午还有生气,切原漂浮的一颗心终于安定,吸了口气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点都不好!”纱纱在电话里叫起来,“我烧得连方向都分不清,你说好不好?还有,我还得写检查,一千字。” “你烧得很严重?” “严重,我哥守了我一个晚上,不严重能守一个晚上?”说话声连同喝水的声音顺着话筒流入切原耳朵,切原想了想,问她,“你为什么和人打架?” “他把排球踹进水里了,我叫他捡起来,他不肯。” “可是他为什么把排球踹进水里?”切原扭头去望水池,想象留纱一脚踩进水池里时一脸惊悚的表情,“我听说是你骂他肥猪,不过你为什么骂他?”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响动。 切原愣了几秒,猛然间醒悟过来,遭!这么问是不是太直接了点?还是我应该委婉些先把学校的流言告诉她…… 那时候,电话里闷闷传过来一个女声:“因为我大哥。” “啊?”两秒以后切原表情变得模糊。 “我哥啊,”留纱有点不耐烦了,“那死胖子骂我哥,我气不过就说他是猪了。” “那他骂部长什么了?竹竿?” “不是,他说大哥像个女人。” “哦——”切原不经意间拖长的尾音让留纱觉得有些不能理解,稍微补充一句,“就是那些骂男人像女人的话,你应该懂吧?” “差不多,”到底有什么脏话是骂一个男人像女人呢?其实切原不是很明白。 电话那头隔一会儿又补充,“切原我问你,” “啊?” “如果有人说你像个女的,你有什么反应?” “打他。”切原很干脆地点头。明白了,他终于知道留纱为什么要骂对方肥猪了。 “哎不对吧?”想明白后切原又糊涂了,“意思就是说他先骂人,你骂回去,然后对方先把球踢到水里,你叫他捡他不捡,于是你们就打起来了。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写检查?” 那头又沉默了。十秒以后才有人声流过,“昨天老师问我,我没说。” “你怎么不说?” “我不想说。” “你为什么不想说?” “因为我不想说。” “哦——”又一次有意识拖长尾音,不过不是切原想不明白,是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多和田,”距离上一个“哦”字大概过了七秒钟,切原突然问一句,“学长知道?你没跟他说?” “没说,”纱纱懒懒地瘫在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我谁也没说,就跟你说了。” “你……为什么只跟我说?”说他半点不激动那是骗人的。那种完全被人信任、只有自己才知道对方秘密的满足感让切原十分受用。而受用最直接的效果就是切原准备蹲点去帮留纱报仇。 “因为我现在想说了,还有,你先别告诉我哥。等下次他问我,我自己会告诉他。”留纱说完的时候切原已经一脸正义地把手机揣回了裤兜。 由于小树林位置过于偏僻,导致留纱话讲一半时切原手机就没了信号。于是最后落进他耳朵里的就只剩那句:因为我现在想说了。 这句在切原心里稍微翻译一下就成了:对着你时我就想说了。 一个完全信任自己、愿意把不愿意告诉亲人的秘密告诉自己的朋友,被人欺负了,如果切原不帮她出一口气,那他就不配和她交朋友。 于是切原一个转身,有点流氓的卷起衣袖,横起脸上的肉去找传说中的“肥猪”了。 寻找“肥猪”的过程十分的顺利,因为切原就守在别人教室门口。不过在“肥猪”怀抱了一堆零食嘻嘻哈哈上了楼梯口,尚未来得及走进海带同学的攻击范围时,背后伸过一只手拍了下切原肩膀。 “切原,你守在别人教室门口干什么?”仁王叼着根吸管,脑袋从旁边探过,仔细观察学弟的表情,“表情不善啊你!怎么?想要作案?” “没、没有。”切原结巴那一下,就被仁王勾着脖子直接拎上了顶楼,然后两个电话叫来了柳生和柳。 那天顶楼的小铁门上了锁,于是切原被仁王拖到顶楼后,就被对方一个人堵在了楼梯口。想跑也跑不掉,想推又不敢出手。 “切原你慌什么?就是问你点儿事,不要怕,”仁王堵在楼梯口亲切地安慰他,“问完就让你回教室。” “不是的,前辈,其实我没想打他,”切原吱吱呜呜,顶一脸憨厚的表情,就差拿本圣经给他发誓 了,“我没想打他,真的!” “哪个他?”刚到的柳生突然插嘴,“和她打架的那个他?” 旁边柳莲二飞快念了个名字,抬起脸就开始教育:“切原,用武力是没法解决问题的,你打了他你就会受处分。严重一点,还会有人说是幸村指使你去的。” “部长没指使我!他根本不知道!”切原偏白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我们当然知道幸村没有指使你,他也不会叫你做那种事,问题是,”柳生说,“别人不会那么想,如果你真打了他。” “那要怎么办?”说着切原慢慢蹲到地上,像一只漏了气的皮球,“他骂了部长又打了多和田,难道就这样算了?” 突然仁王一拳捶到切原脑袋上,“你小子还真打算去揍人啊?” “仁王前辈!”小海带抱着脑袋往旁边缩了缩,“别打我头!” “他骂幸村什么了?”柳莲二站到仁王一旁,扭过头去,“仁王,学校里别用暴力。” 切原说:“其实,我也没想去打他,我只是想让他去给老师认错,是他先骂人的。他骂部长是个女的,被多和田听到,所以她才骂了他。” “说幸村是个女的?”柳生愣了一下,放低声音道,“这好像不算骂人啊……” “严肃点,柳生!”其实仁王也想笑,但还是忍住,拨拨头发看着柳莲二,“柳,你看有什么办法?幸村都被人骂了我可不能当没听见。” “办法?”柳莲二站去台阶最高处,不睁眼地透过装了厚厚两层玻璃的窗户,往外望去,自语一句,“如果是一个胖子的话……” 柳生镜片反着光笑,“这事好处理,不过要找真田帮忙。” “那我呢?”切原指着自己问。 “等你进了学生会再说。”仁王笑嘻嘻又去勾切原脖子。切原被勒得哇哇大叫。 于是在幸村本人尚搞不清留纱为什么骂人的时候,柳生与柳已经单方面拟定了作战计划。时间为无期限,作案工具系网球部副部长真田弦一郎,以及他的手下柳生比吕士。实施过程,暂时对外保密。 45 那一夜(上) 据说“作案工具”真田弦一郎在听完整个事情经过后,当即就沉了脸色,简直堪比锅底。不过在听柳简单陈述完“打击报复”相关方案时,脸色又稍微缓和了点。 旁边幸村一直抱肘,脸上保持了同一种表情,嘴角弧度弯得恰到好处十分温柔和蔼的笑。 他一边浅笑一边微眯着眼不时点着头,“原来是说我像女人啊……” 仁王低着脑袋,靠在椅背上没接话,心里却想,其实本来也有点像。 这时候柳莲二就发挥了收集数据的绝佳能力,闭着眼睛进行补充:“据可靠消息,他说幸村像女人是因为被女朋友抛弃时对方说他不够秀气。” “跟部长有什么关系?”切原适时也插了一句。 “因为对方拿幸村举例。”柳莲二解释说,“说喜欢像幸村这样的男生,很秀气。” 幸村招牌似的微笑就在柳莲二那句“秀气”里变得越来越透明、越来越透明…… 其实网球部部长休养与脾性是真的很不错,不过,他也真的忌讳背后有人说他像女的。背后不怀好意议论别人的人,幸村都不喜欢。 最后散会的时候柳莲二拉住幸村问,“你妹妹怎么样了?” 这回幸村不笑了,把头转过来,望着他,“三十八度九,”他停顿一会儿,放低了声音说,“昨晚烧到三十八度九,后半夜才基本恢复正常。” 切原捏紧拳头,眉毛一紧又想揍人了。 走出学校时,幸村接到留纱的电话,要他买苏打粉、淀粉、水果以及葡萄干。 幸村很直接地问:“你想吃什么?” “我没想吃什么啊,”留纱在电话里很惊讶,“我只想做个蛋糕。” “家里没烤箱。” “我用电饭锅做,”留纱赖在床上不自觉开始撒娇,“反正,你就帮我买回来嘛。好不好?精市哥哥?” 这句话让幸村多少有些高兴。她想做蛋糕,看来精神恢复不少。不过一想到厨房被人弄得很乱,最后还得自己来收拾,他高兴里又带了丝无奈,“你想吃我会给你买的。” 留纱张大眼睛说:“我没想吃啊,我就想自己做。反正,你记得帮我买。”然后笑嘻嘻“啪”一声挂断电话。 幸村也不是一般的角色,按她说的全买好了,又额外拐去点心铺拎了块蛋糕回家。 果然,床上赖了一天的留纱,一见有现成的可吃,也懒得下床去厨 房做了,连问也不问。 对这个结果幸村唯一感到不满意的,就是留纱想不下床就吃饭。但考虑到她是病号,而且受了莫名的委屈,幸村还是把粥煮好盛在碗里端去她房间。 留纱用勺子尝了一口“哇”的一声很夸张地叫起来,“你真伟大!熬的粥跟外面卖的一个味道!” “这不是伟大,这只能说明我很惨。”幸村平静地拿一块干净的餐布替她遮在被子上。 纱纱歪着脑袋不解地看他,“为什么?” “不为什么。”有时候幸村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在学校他是网球部部长,在家里是烹饪社社长。 “我说的那些,你都买了吗?”粥快喝完的时候留纱就眨着眼问他,“我说我要做蛋糕,请你帮忙买材料。” 幸村吃了一惊,“你才吃了蛋糕!” “我不是想吃才做的,我是想试试所以自己做。” “烹饪社的gong课?”如果真的是,这一回倒可以勉为其难帮她一次。 “不是,”纱纱勺子咬在嘴里,含着笑看他,“我知道,你想说这一次可以勉为其难帮我做,不过不是的,烹饪社没gong课,是我自己想做。” 突然幸村有些不好意思,放低声音说:“下次吧。今天你要多休息。”说着把空碗放回盘子里,将灰色的餐布叠到一边。 “那明天我可以用厨房吗?” “我不是不允许你用厨房,只是你烧刚退,需要休息。”幸村最后点点头,“如果明天你病好了,那就没问题。” “我有预感,明天我的病肯定好了。”留纱眯起眼睛朝他笑。 幸村出房门的时候又回过头来,犹豫一下问:“你要不要……” “嗯?” 幸村看着她,“你要不要我的电脑?” 纱纱半哑着嗓子有点兴奋地叫起来,“你要把电脑送给我啊?” “不是,”幸村哭笑不得,“只是借给你用。你要的话,我帮你拿过来。” “那我可以用多久呢?”纱纱看他一会儿,突然咧开嘴笑起来,“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幸村一本正经地说:“最多三个小时。生病了早点睡,电脑用多了对身体不好。” 留纱瞪着眼看他一阵,突然抓起被子捂着嘴巴咕哝一句,“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像一个人。”说完她翻过身去,把一颗脑袋埋进半边枕头里,一个人偷着笑 “谁?”幸村忍不住好奇,“你觉得我像谁?” 留纱忍住笑朝他挥了挥手臂,“不告诉你。” 幸村站门边等了会儿,见她埋着头缩着肩膀再不说话,只得摇摇头转身走开。 她没说要玩电脑,幸村洗好碗还是把电脑提到留纱房里。他站在门口,犹豫一阵伸手敲敲门,“你睡了?” “没睡。”房间里立刻有人回答,“你进来吧。” 留纱把枕头竖起来垫在背后,靠在床头望着他,“有什么事?哎,你把电脑拿来了?”她的视线飞快扫过幸村拿电脑的手,眼睛里满是欣喜。 “你房间也没网线,我下了部电影,你不想睡的话可以看。”幸村搬进来一张小餐桌,放到床上,然后把手提搁在上面,插好电源。 “你下的什么电影?”留纱拿手指去敲键盘,随便敲几下后感叹一句,“手提键盘真轻,打起字来没什么感觉。” 幸村坐在床边,侧过身子帮她把电影调出来,“我随便下的,很多女生都喜欢。” 纱纱眼睛瞪得滚圆,在屏幕上随着音乐的响起,一条银色细线很流畅地勾勒出一座城堡的形状时,忍不住皱起眉头,“你下的什么?动画片?” 幸村没说话,在床边坐了会儿,听见留纱问他,“大哥,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很多女生都喜欢,”幸村坚决不提,是因为自己觉得大多女孩都喜欢幻想,“下载次数排前十,评分也很高,被翻拍了多个版本。” “可是她们喜欢不等于我也喜欢,”留纱指着电脑屏幕问,“你知道王子为什么娶她?” “他喜欢她。” “那他为什么喜欢她?” 幸村愣了一下,发觉自己答不上来。 “看吧,你自己也不清楚,”纱纱像是做了件很了不得的事,得意地望着他,眼睛里含着满意的笑,“告诉你,那是因为灰姑娘漂亮。” “不全是吧。”幸村迟疑一下。 “还有就是,她身材比较好。” “什么?”幸村下意识瞟一眼屏幕,全身裹在粗布衣裳里的幸运女主角,除了看得出她个子修长,倒也没什么别的优点。 “现在看不出来,你盯着屏幕也没用。”留纱把手提往幸村坐的方向侧了点,“等王子出来你就知道了。”顿几秒又补充一句,“女生要化妆、穿漂亮的衣服,那样才好看。” 突然幸村脱口而出,“个性和内涵才重要。” 纱纱没理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特别漂亮的女生用不着化妆也有人喜欢。” 幸村看着她的眼睛,“你很在意外表?” “你不在意外表?那叫你穿很难看的衣服出门,你愿意吗?”不等他回答,留纱又把小餐桌朝幸村的方向移了点,大眼睛瞪着屏幕,“我在意自己的外表,谁不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用一只手支着脑袋撇嘴看他,“大哥,我想喝水。” 幸村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回来时就见她两手规矩地搭在桌缘,眼睛盯着屏幕看得津津有味。 他在杯子里插了根吸管,递到她跟前,“你不是说不喜欢?” “我对动画片没兴趣,不过偶尔看一看也没什么问题。”留纱把吸管咬在牙齿间,一口气喝光一半,满足地咂咂嘴吧,“这种题材的电视看多了,容易产生幻想。” “什么幻想?” “关于有骑着一匹白马的王子。现实里没有的。” “现实里没有?”那一个瞬间幸村很神奇的发现,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人选是冰帝的迹部景吾。王子需要有足够多的钱才养得起一匹一尘不染的白马。迹部家的钱够养数不尽的白马。 这时,留纱才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不是,我不是说现实里没有,我是说王子不会喜欢……嗯……就是……” “像你这样的?”幸村好奇地盯着她。 忽然她变得有些不耐烦,“差不多吧。” “就是一般人也很难喜欢。”幸村笑起来,忍不住伸过手去动作轻柔地顺她头发,“如果你别老是给人添麻烦,也会有人喜欢你的。” “我不稀罕!”留纱嘟着嘴把幸村往床边推,“出去,出去!你也想看灰姑娘啊?” “看完动画片就睡觉。”幸村站起来,微微皱起眉头。 留纱一转眼睛,抬头望着他时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很诡异的笑,“放心大哥,我不会乱翻你东西的。” 幸村瞪着眼,“什么?” “就是那些,那些你们男生都喜欢看的,其实没关系,就算我看见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你真无聊。” 幸村斜她一眼,转过身时听见留纱叫他,“那你是觉得我告诉别人也没关系了?” “不要乱翻我电脑 ,还有,我电脑里没有你想的那些。”最终幸村冷着一张脸回去房里。 当然纱纱没有翻他的文件,动画没演完时她脑袋就垂到肩膀一侧,枕头歪到另一边。 幸村进来收电脑时,就看见她身子往窗户的方向斜,两手搭在腿上,一边的刘海落下来,盖住了小半边脸。 他忍不住凑过去观察她的睡相。 留纱闭眼的时候比睁开要可爱。脑袋歪到一旁,嘴唇碰到衣袖,微微张开,有时轻轻抿一下。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一动不动,灯光里在眼睑处投下的一层阴影,挺细。 幸村细看一阵,笑了笑,转身收好电源,把手提连着小餐桌端回自己房间,又回头帮着留纱把脑袋搁回枕头上,替她拉过被子,掖好被角,检查一遍窗玻璃,这才关灯离开。 切原在幸村洗澡前一刻打来电话,关切地询问留纱的状况。幸村在电话里轻笑,“已经退烧,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切原松了口气,又问:“那部长,明天多和田会来学校?” “应该会,”幸村点点头,在切原要挂电话时突然冒出一句,发自内心的,“切原,纱纱给你添麻烦了。” “啊?”切原垂着脑袋,看看安静窝在枕头一旁银色的游戏机,犹豫一下小心解释,“不是的,部长。其实……其实她没有威胁我。那都是她随口说的。啊不对,也不是她随口说说,是她袒护我才说的。” “我都知道,”幸村说,“我的意思是指,平时你很照顾她。所以我要谢谢你。” 电话那头切原嘿嘿地笑,很大方地说,“这没什么,其实我很乐意照顾她。”以至于幸村洗澡的时候都在思考,到底是切原太过豁达,还是自己太怕麻烦。 其实从留纱来到自己家的那天,幸村时常会心生一种错觉,是不是上天故意在考验他。甚至他已经预料,未来的几年除了花时间给她煮饭帮忙照顾她,还要时刻准备着处理留纱无法处理的残局。 那是一种他完全摸不清走向的诡异人生。而最最不幸又最肯定的是,这种充满了未知数的人生里,总是存在一个已知的定数。这个定数的名字叫多和田留纱。 或许……有好几秒钟,幸村陷入很认真的思考,觉得只有留纱嫁人的那天,他才能彻底摆脱她。 “不过,到底谁受得了她?不求上进、贪小便宜、爱偷懒又冲动,固执又现实,个子矮身材差……”幸村扳着手指,悉数将留纱的缺 点数了一遍,又觉得自己实在很无聊,舒一口气后关灯翻身睡下。 上半夜没过,幸村又坐起身,套了双拖鞋下床去厨房倒水喝,一到偏厅就看见厨房的灶台上星星点点闪着一丝火光。那火光随着门缝里吹过的穿堂风,在半空里左右摇动。 说幸村没有被吓到那是可能的。毕竟,这种厨房里半夜滋滋地燃着烛光、与现实完全脱节的情景幸村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尤其是烛光一旁还站了个白衣飘飘、长发披肩,背对着他的女生。 那个女生是留纱。 她慢慢转脸过来时,幸村惊得淌了一背的冷汗。 万一那个女的转过来一看,不是留纱。那幸村是肯定要吓得尖叫的。 其实就算她转过来发现是留纱,幸村还是有想叫的冲动。主要是纱纱脸上神情太过梦幻,转头的动作又十分缓慢。以至于她低垂着眼睫毛先动动嘴巴,叫“精市哥 01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15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精市哥哥”时幸村本人都没反应过来。 “你……你半夜不睡,跑厨房里干什么?”幸村恍过神后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开关。留纱低着头慢悠悠抓住他手臂,“没用的,大哥。” “什……” “停电了,所以我才用蜡烛。” 终于幸村不再紧张,把眉头皱一点责备她说:“你怎么还不睡?” “今天躺一天了,我睡不着。”留纱撇着嘴,把蜡烛举在半空中,苍白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瞪着幸村,“精市哥哥,有没有应急灯,蜡烛光太弱了。” 幸村连忙从客厅翻出应急灯,边装电池一边吩咐她,“把蜡烛吹了。大半夜的,点什么蜡烛。” “你很怕?”留纱偏不把蜡烛熄灭,蹲到地上笑嘻嘻地望着他,“我看你脸色都发白了。是不是以为厨房站的不是我啊?” “不是你是谁?”幸村没好气地瞥一眼她,一口气把蜡烛吹灭,提着应急灯站起来,“几点了你还不睡,明天不去上课了?” “去啊,怎么不去?切原说要给我带好东西,我当然要去。”留纱抿着嘴唇说,“一天没见他了,怪想他的。” “切原?”今天打电话时,幸村还从心底感谢他,可是听留纱面挂微笑、左一句“切原”右一句“切原”,心里陡然间有些不是滋味,但又说不上到底为什么。 “是啊,切原说明天会给我……” “你为什么不说?”突然,幸村打 断她,表情有点冷淡。 “啊?”留纱不解地眨着眼。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隔一会儿幸村才说,“你说他是肥猪,是因为他说我像女的。” 留纱怔了几秒,然后“哎”地一声叫起来,抿紧嘴唇,眼睛滴溜溜转了好几下。他扁着嘴看幸村,“不是跟他说了别告诉你吗?他怎么全都说了?” 幸村冷笑着望她,“你跟他说,不能跟我说?” “什么?”留纱被幸村脸上肃穆的神色给震住。看他不苟言笑的样子,像是真的生气了。可是…… “这个很重要?”纱纱小心翼翼审视着幸村的表情,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不高兴。 幸村故意错开她的目光,盯着旁边厨房的滑门,慢慢点头,“重要。” 纱纱露出很迷惘的神情,不解地望着他,“为什么很重要?” 46 那一夜(下) 幸村愣了一会儿,转脸过来清清喉咙,慢条斯理地问:“你不告诉我,是不是怕我不相信你?” 留纱好奇地看着他,想了想才摇摇头:“不是,我知道你会信的。” “那你为什么不说?” “这个……”纱纱咬紧嘴唇,低垂着眼睑,像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其实,她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一开始会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但她可以肯定,不是害怕对方不信他。 现在幸村却郑重其事地问她原因,使她觉得倍加苦恼。 幸村继续盯着她,“很难回答?” “也不是,”有一个刹那,留纱觉得自己明白了。她不想告诉他实话,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像现在幸村提着应急灯堵在她对面,低着头注视她。她蓦然就开始紧张,手心都洇出汗来。 下一次再有人在背后讲幸村坏话,她还是敢冲过去理论。但是,她不愿意让他知道。 “其实我……我不知道。”最终她抬起头,一脸好意地冲他笑笑。 “你不知道?”幸村很惊讶,“你连原因都不清楚,自己一个人就决定不告诉我了?” 留纱沉默几秒,眼光定定望着他的眼睛,一板一眼地解释,“我是不知道,可是一开始我的确不想让你知道。但是和切原聊过以后,我已经决定只要你再问我,我就会说了。” 幸村没来由一阵烦躁。切原,又是切原。 说完留纱又垂下眼睑,背着手把一只脚在地板上擦来擦去。 幸村有点不耐烦,板着脸问她,“这么说,还是怪我没有再问你了?”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纱纱一嘟嘴,把那只脚收好,咬着嘴唇默默垂下脑袋,视线从一只拖鞋移到另一边,最后慢慢落在一旁地板上灯光拖出的幸村的影子上。 突然,她抬起头来,扁扁嘴问他,“精市哥哥,是不是我只告诉切原没告诉你,所以你不高兴了?” “不是!”幸村脱口否定,隔一会儿才皱着眉解释,“因为你不说,我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他稍稍停顿一会儿,“让人误会你觉得很好玩?” “不好玩,我被罚站办公室还要请家长,怎么可能好玩?”纱纱扬起眉毛,撇撇嘴说,“不过我觉得吧,就算我不跟你说,你还是会帮我的。” “我怎么帮你?”幸村有些糊涂。 “你照顾我啊。我发烧你照顾我一个晚上,还把电脑也借给我用。”说着她眯起眼,嬉皮笑脸地对着他,“从前你不喜  欢我的时候,还是要帮我买粥做饭,现在我们关系不错,你肯定是帮着我的。” “什么逻辑?”幸村哭笑不得,“我照顾你并不等于你有道理,也不等于你不会受惩罚。” “你没听懂我说什么,”留纱朝他摆摆手,“我的意思是指,就算我没道理你还是会帮我的。” “不会。”幸村态度坚决的否认。 纱纱有点委屈地看他,“那下次我生病,你不管我了?” “你逻辑有问题,”幸村吁了口气,“你做错了我当然不会帮你,帮你就等于包庇你。” 留纱望着他,把一双眼睛睁大,瞪着他似的,“你口是心非!昨天你那么生气,还是替我买了鞋,又照顾我一整夜。” 幸村漫不经心纠正她,“是前天,十二点一过就是第二天。” “你……”留纱忽然变了脸色,几秒前的得意一扫而光,呆呆地望着幸村,直到对方唇边慢慢浮出一个微笑。 那笑看上去很随意,又有点冷漠,像是在谈自己漠不关心的话题,“你不只要好好锻炼逻辑思维,还有注意你的时间观念。”幸村很冷静地说,“如果你不想被柳生或者真田学长逮到。” “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纱纱赌气地把脸别到一边,歪着脑袋说,“下次我生病,你还管不管我?” “你很希望自己生病?”幸村好笑地感叹,原来不只是身材像小学生。 “我没希望自己生病,我就是想知道,下次我病了你还会不会照顾我。” 幸村忍不住笑起来,“老实说我不想照顾你,因为照顾你很麻烦。不过,如果你真的病了,家里又没别人,我会照顾你的。” 纱纱皱起眉头,“也就是说,如果家里有别人,你就不照顾我了?” 那个皱眉的动作看得幸村愣了几秒,过一阵后他踟蹰着开口,“你很希望我照顾你?……不是……”刚一问完幸村心里就说不出的后悔。这个问题听着有点怪,他还没试过要问谁这么古怪的问题。 纱纱却有些不以为然,抿着嘴唇低下头去,过一会儿又抬起脸冲他调皮地一笑,“也不是啊,你看他们经常不在家,就算回来也是半夜,万一哪天我病倒在床上都没人问一下,那该多可怜啊。” 幸村附和地点点头,不知为什么,心里却隐约一阵失落。借着灯光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指着她房门的方向说:“去睡吧,明天你还要上课。” 留纱有点撒娇地拉住他胳膊,“精市哥哥,我做了个蛋糕,你要不要吃吃看?” “你半夜起来做蛋糕?” “不行吗?我睡不着所以找点事做,还有,”大概是幸村一脸的不可思议刺激了她,纱纱用手指着钟,很认真地说,“你说过明天我就可以用厨房了。十二点一过就是明天,我没说错吧?” 一时,幸村讲不出话来,只是将灯光对准厨房,“拿来吧。”他笑,“难得你肯自己动手一次。” 留纱撇撇嘴,“你就不能夸奖我一次?” “我是在夸奖你啊,你没听出来?”幸村优哉游哉地坐去沙发,把应急灯搁在茶几上,“蛋糕呢?” 她用一个小碗装了块蛋糕端出来。幸村摇着头,“影响食欲。” “不会影响的,”纱纱一脸笑意地把碗放在应急灯一旁,用筷子夹一点送到他嘴边,有点讨好地说,“你试试吧,不难吃。” 幸村转过脸,直撞到她的眼神。留纱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嘴角是一种调皮的笑,目光却很温柔。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她多久,只觉得她把一张脸凑得很近时,心里突然有点紧张。 他开始不好意思,忙伸手去拿筷子,“我自己来。” 留纱却不松手,歪着头认真看他一会儿,忽然笑起来,“你皮肤真好,又白又细。” 幸村懊恼,“这种话只适合对女生说。你应该跟中川讲。” “嗯?”留纱瞪大眼,“你能记住她名字了?” “你每天不是切原就是中川,我想不记住都很难。” 纱纱把筷子递给他,“其实我提的最多的还是你,不过可惜,我不提,他们也能记住你名字。” 幸村吃一口蛋糕,似笑非笑瞧一眼她,“我不需要你提。” “知道,知道,在学校你很有名,哪儿需要我替你宣传?”留纱抱腿坐上沙发,曲起膝盖,把小半边脸埋在膝头,问他,“蛋糕好吃吗?第一次做,所以我只放了点葡萄干。” 幸村瞥一眼她,“把脚放好。” “什么?” “把脚放好,坐端正。”幸村移开眼光,“蛋糕不好吃,但也不难吃。第一次能做成这样,还算……不错。” “你表扬我,我是很高兴,不过,”留纱皱起眉来,“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说那些?” “哪些?” “什么叫要坐端正,为什么我非要坐 端正?” 幸村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解释,“你是女孩子,应该注意自己的仪表。穿着睡衣又是半夜,不要这样坐。” “我怎么了?”留纱低头看看自己,“没有走光啊,”然后一撇嘴说,“你不是说我只能穿儿童泳衣,现在又叫我不要这样坐。” 幸村站起身来,“这是两回事,你身材怎么样跟你的坐姿没有半点关系。” “没关系吗?”纱纱一头栽倒在沙发扶手上,盯着幸村回房的背影,突然叫起来,“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喜不喜欢这种蛋糕啊?只放葡萄干的,你喜欢吗?” 幸村没有回头,只嘴角挂着笑,“你多练习几次,说不定会变得好吃。” 第二天留纱回到学校,切原献宝似的把自己珍藏的游戏机递给她,“这些游戏都简单,借给你玩。” “什么时候还?”她低着头用手指戳戳几个凸出的按键,抬脸对着他粲然一笑,“还是切原好,免费借我游戏机。” “哈哈……”切原嘿嘿地干笑两声,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犹豫一下说,“可是多和田,上课还是不要玩的好。” “上课我不玩,被老师发现又得请家长了。”留纱把游戏机塞进书包,“我哥非骂死我不可。” “你放心,多和田,”突然切原冒出一句,“学长会帮你报仇的。” “他要帮我报仇?”纱纱很好奇。幸村不像会打架的人。 “不是他,是他们。这主意是柳学长想的,真田副部长和柳生学长已经答应帮忙了。”切原凑到留纱耳朵边,放低声音说。 留纱看着他,有点失望,“什么主意?”不认识的人都要帮她报仇,那幸村干什么去了? “现在我不能说,学长说要保密。”切原说完叹一口气,“可惜我不是学生会的,不然我也可以参与。” “哦——”留纱拖长了音调,脸上神色一派轻松。 她知道,幸村也不是学生会的。 两节课后,纱纱上楼,走到三年c组教室门口,招呼幸村出来。 幸村把她拉到廊道一边,“找我有事?” “我就是想问问,那检查还写吗?”留纱看着他。 “你做错了吗?”幸村反问她,“你觉得自己错了就写。” “那我觉得自己没错呢?” “没错就不写。”说完幸村别过  头去,淡淡瞥一眼站旁边喝饮料的仁王。仁王笑容瞬间凝结,慢慢转过身去。 留纱继续问他,“如果老师叫我写呢?” “告诉她实话,说你没错,不会写检查。” 幸村不容置疑的口吻使得他纤柔的形象在纱纱心里瞬间挺拔。留纱脸上挂着笑,“如果我说了她还叫我写呢?” 幸村笑,“如果她坚持要你写,你来找我。” “你不怕老师?” “不是怕,只是尊敬,”幸村想了想,犹豫着补充,“让你湿淋淋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本身就是错误的处理方法。” 留纱目不转睛看他一会儿,突然眯起眼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心里始终是帮我的。”然后抿着嘴唇转过身一跳一跳地朝楼梯口蹦去。 背后柳生一只手突然搭幸村肩上,狡黠一笑,“你妹妹意外的活泼啊。” 幸村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只要涉及偷懒,她都很积极。” “是吗?”柳莲二不知从哪个角落蹿出来,用一种带了点沧桑的口吻附和,“现在的小女生,大概都是这样。” 幸村笑着摇摇头。 他觉得留纱的字典里,一定没有勤快两个字。 不过,当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也是可以勤快的时候,他却一点都没觉着高兴,反而常常受到惊吓。 因为留纱总是趁大人不在家时,半夜爬起来做蛋糕。 于是幸村半夜去厕所或是起床喝水,老是会看见十分真实的厨房里,一个不怎么真实的长发女孩蹬一双拖鞋忙忙碌碌的身影。 而且留纱总是穿一条棉质的纯白睡裙,头发披在两边肩膀。等开关跳闸的时候,她还会不慌不忙在灶台上点一支光芒微弱的蜡烛。理由是找不到应急灯的电池。 甚至,她会在做好蛋糕后第一时间端去幸村的房间。 这也是部长大人最受惊吓、最受不了的地方。 幸村第一次半夜开门和留纱面对面望着对方时,他十分想大叫。不过为了面子他还是忍住恐惧,很镇定地警告她,不要在半夜端蛋糕过来。 那时候留纱就歪着脑袋,很单纯地望着他说:“可是,你昨天只说还不错,没说蛋糕很好吃啊。” “的确没有很好吃。”幸村觉得自己的忍耐快要到极限了。她不可爱,她一点都不可爱! “所以啊,今天我又做了一个,你吃吃看怎么样。”留纱把蛋糕塞过去,央求他,“只吃一口就行。” 幸村无可奈何,勉强尝了一口,说:“可以。” “可以是指什么?你觉得好吃吗?” “你才学做几天,不可能很好吃,”幸村突然想起丸井,“烹饪社都不够你学习,下次介绍丸井给你认识。他会烤蛋糕。” 留纱一口回绝,“不用,我喜欢自学。” “你自学我没有意见,不过半夜不准站我房门口。” “你怕啊?”留纱对着他得意地眨眨眼睛。 “不怕,”幸村不会承认自己就是怕,皱皱眉头,“你不能白天做非要半夜起来做?还有,你为什么非要问我?” “因为我想听你说一句话。” “说什么?” “说……”纱纱看看他,垂了点眼睑,有些腼腆地笑起来,“说你喜欢吃这种蛋糕。” 没有谎言的圈套(上) 幸村吓了一跳,“什么意思?”虽然十五岁的他没有和女生拉过手,更没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但极其缺乏实战经验的幸村,收到的一摞情书提出门也是可以论斤处理的。 那些情书他无聊的时候会看看,内容大同小异。时间一长,就觉得即使没有对象自己也能握着笔随意挥洒一封,而且词句含蓄绝不会很直白地宣称——我喜欢你,会反过来说希望你能喜欢我的什么、什么、和什么。 于是留纱带了点羞涩、很直接地表示,她很想听自己说“喜欢吃这种蛋糕”时,幸村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他略低了头,表情愣愣地看着她,心里一直琢磨是不是这几个月来照顾她太周到以至于对方产生了某些不该产生的想法。 一时,他觉得尴尬,又有些为难。 如果是学校里随便一个女生,他头也不抬就可以拒绝人家。但换成了留纱,他没有办法不去考虑后果。 纱纱没来的时候,柳莲二曾私下里问过他,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生。那时候幸村脱口一句“有内涵的”,笃定异常。 仔细一想,内涵她是有,不过少得可怜。何况留纱离自己的标准实在有些远。尽管幸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在心里是靠什么东西去衡量那个她。 只是他不想接受留纱,但也不很乐意看着她难受。 纱纱望了他半天,发现幸村只是站着发呆,忍不住伸手点点他胳膊,扁扁嘴说,“我没有强迫你说的意思,你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还有,你问我为什么白天不做非要等半夜,”她扳着手指头,慢慢低下头去,“因为白天要上课,回家了要先完成功课,然后就是……” “就是?”幸村回过神来。 留纱吱吱呜呜,转一转眼睛说,“暂时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保证,以后会主动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没兴趣知道,”幸村说,“只是半夜不准守在我房门口。” “不守也行,不过你要帮我试吃蛋糕,不会太长时间的,你可以放心。”留纱抬起脸,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只要你答应,我保证不烦你。” “要多久?” “到海原祭结束。” 幸村明白过来,突然有些好奇,“你要拿这些蛋糕去赚钱?” “当然,所以我才请你试吃。”纱纱抿了下嘴唇,“我回家才做的,总不至于隔天端给切原吃吧。” “你去烹饪社的时候不能做?” 留纱撇撇嘴,“老师不会每次都布置蛋糕的,而且烤箱不会只给我一个人用。”她把盘子塞过去,不依不饶瞪着他,“你吃吃看,到底喜不喜欢。” 幸村犹豫几秒接过盘子,“就算我喜欢,也不代表别人喜欢。” “可是你平时做的料理味道都不错,说明你味觉是正常的。再说,就算我端着蛋糕去问切原,那他觉得好吃也不等于别人会觉得好吃。” 幸村默默低头咬一口蛋糕,发现她在夹层里放了点巧克力片,不由皱皱眉说,“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留纱笑嘻嘻地点点头,“明白,下次不放巧克力了。” “但有些人喜欢吃巧克力。”幸村又有些懵了,真的只是试口味? “尤其是女生。”接着他补充。 她在对面竖起一根手指,“不过男生更舍得花钱,巧克力不能都放。” “连这个你都想到了?”终于他可以肯定,留纱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把他当成校园里普通男生的代表一名。不过抓一个典型,口味正常的那种。 “那是当然,要赚钱嘛,”留纱看上去颇有些得意,两边嘴角不住地往上翘,“就算是女生想吃,一般也是男朋友掏钱,所以付钱的还是男生。” “有些女生会自己付钱。” 留纱拉了点脸,咂咂嘴吧说:“我现在不跟你讨论这个,我只和你讨论蛋糕。”她拿过幸村手里的盘子,歪着头对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精市哥哥,也让你们网球部的同学来买蛋糕吧。不贵的,比外面的还便宜一些。” 幸村笑了,“你做得好吃我就介绍他们买。” “那就对了,”谁知留纱一本正经望着他,眼里竟含了一丝笑,“你看,我不让你试吃,你怎么知道好不好吃?所以嘛,我最应该就是问你的感受。” 幸村看着她一脸的无辜,忍不住叹一口气,“反正,你总是能找到理由。” 留纱微笑着补充,“不过,你说的也对,别人的意见也重要。明天我就把蛋糕带给切原。” “你不带给中川?”幸村脱口问她。 “她自己也做的,哪儿用我带啊?”说着她直勾勾瞪着他,偏着脑袋,眉头微微皱一点,几秒之后突然一下子云开雾散,指着幸村鼻子嬉皮笑脸地说,“哟——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中川中川的?现在知道关心她了?怎么?你想通了?要不要我提前告诉她啊。” 幸村蓦地沉下脸色,“你做事能有说话本事的一   半, 蛋糕也用不着找人试吃了。” 留纱怔一下,飞快挪开视线,咬着下嘴唇轻声嘀咕,“开玩笑你也当真,脸色说变就变。”然后转过身,蹬着双毛毛绒拖鞋“哒哒”地踏进厨房,故意把地板踩得很响。 第二天,她果真把剩的一点蛋糕带去学校。切原接过饭盒时一脸感动的神色,连声道谢。前排某个男同学适时地转过头来,吹着口哨朝他挤眉弄眼。 切原有点脸红的把盒盖揭开,看一眼里面,“多和田,你又请我吃蛋糕啊。” “没事,这是半成品,我哥还嫌它不好吃,随便咬一口就放盘子里了,”纱纱指着蛋糕抱怨幸村。 切原愣了一下,抬起眼皮,“学长说不好吃?”还半成品,难道是吃剩不要的? “他说不喜欢吃太甜的,我觉得巧克力挺好吃的,就是容易发胖。”说完她支手肘碰碰切原胳膊,“切原,你们男生都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也不是,丸井学长就喜欢吃甜食。”他犹豫几秒,又把盖子合上。 留纱把一颗脑袋托在手上,歪着脸看他,“你也不喜欢吃甜食?” “不是……”切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想要别人吃剩不要的,又怕留纱误会,只能结结巴巴转移话题,“多和田,游戏好玩吗?” “好玩,全是我小时候玩过的游戏。”留纱看着他,眯起眼笑了笑,“切原啊,海原祭我们几个女生要布置点心屋,到时候你来吃蛋糕吧。你喜欢吃什么直接告诉我,我提前帮你准备。” “你要提前帮我准备?”他把脸转过来,看着留纱微笑着冲他点头,“放心,是新鲜的,我不过提前准备食材。”接着她问他,“你喜欢吃什么?” “我啊……”突然他变得有些不好意思,移开视线伸手去抓头发,然后小心翼翼又把盒盖打开,“抹茶,那就抹茶好了。” 留纱愣了一下,轻微一撇嘴,“知道了。”其实只是随口问问,觉得夹层里多放点水果已经很对得起他了。结果切原张口就是抹茶。 抹茶口味的,她不会,也没想过要学。反正,她最需要的还是幸村的一句话。 当然那句话幸村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因为他老感觉说不出的别扭。 试想柔和酥软的灯光里,身材瘦小的小女孩一袭白裙,目光定定,眼睛里还总泛着点微光,像是玻璃瓶里装的黑色幸运星。午夜微凉的夜气水一样弥漫开来,留纱就一手托着 有谎言的圈套(上) 盘子把一块蛋糕叉到他嘴边,抬起脸,十分天真地唤一声:“精市哥哥,你吃吃看嘛。”然后拉着他臂膀撒娇地轻轻左右摇晃,拉长了音调问,你到底喜不喜欢,喜不喜欢啊…… 幸村直觉,如果自己说了喜欢,那就极容易造成一个错误的开端。于是在面对留纱一脸执拗的询问时,他总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说“还可以”、“还不错”,或者“还行”。就是不说“我喜欢”。 有一个夜里留纱终于不耐烦了,一叉子晃到幸村面前,把几丝头发凶狠的拨去耳后,带了点小流氓的架势问他:“大哥,你究竟是喜欢不喜欢啊?” 幸村觉察出一股阴谋的味道,把晃眼的叉子挡到一侧说:“你为什么非要我讲这句?” “因为喜欢和还不错是不一样的!”海原祭迫在眉睫,纱纱急得跳脚,“还不错还可以还行通通都是敷衍!你就是为了安慰我随便说说的,我知道,其实你觉得很难吃,但是不明说。” “我没敷衍你,的确是还行,”幸村拉着她坐到身旁,“你本来没学多久,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他转过脸去,发现她低垂着头满脸的沮丧,嘴唇像往常一样嘟起,头发凌乱地拢在耳后。他犹豫一下,伸手拽拽她胳膊,不过留纱没有反应,只是撅起嘴没精打采垂着脑袋。 幸村有点不忍,想了想问她,“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我说喜欢?” 留纱沉默一会儿,突然抬起头,一脸的认真,“精市哥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什么时候你会生气呢?”过一会儿她自己先纠正,“噢不对,是我做了什么会让你不高兴?” “这很重要?” “重要啊,你人挺好的,所以我不想让你不高兴,”重要的是你不高兴就会弄得我也不高兴,留纱抿抿嘴唇有点讨好地望着他,像一只渴望被人买走的玩具狗。 幸村想了想说:“不要明知故犯,这样我就不会生气。” “好抽象,你能不能说具体点?” “具体点?”他顿了会儿,突然想起问她你为什么要骂人时,留纱咬着嘴唇说自己是看不惯对方。 于是幸村沉默一会儿,转脸看着她,“说实话。不要撒谎。” 令他惊讶的是,留纱一口答应,满脸的轻松,“这个容易,这回我不撒谎,你放心吧。” “  那你为什么非要听那句?” “精市哥哥,”她抬起眼皮,像往常一样叫他,笑了笑,“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夹层里放水果和放果脯,你更喜欢哪一种?” “水果。” “也就是说,你喜欢夹层里放水果的?”留纱看着他,眼珠子一动不动,“什么水果都行?你有不喜欢的水果吗?苹果?橘子?” “没有,什么水果都行。”他懒得去计较了。反正,她答应了会说实话。 得到答案,留纱端着盘子高兴地站起身,摇头晃脑朝厨房走去。幸村叫住她,“你不问我了?” “问什么?”她转过头来。 “……喜欢蛋糕。”不知为什么,突然他有点犹豫。 “不问了,你想说就说,不想说算了。”她倒是难得的潇洒,哼着小曲稀里哗啦在龙头下乐不可支冲着盘子,再不回头。 他矛盾又好奇,想知道原因又不想去问。一直到海原祭开场那天,幸村才恍惚过来。 原来他一早就落入留纱设计的圈套里。 没有谎言的圈套(中) 切原在海原祭前一天为留纱带来了好消息。 他望着她有点兴奋地说:“多和田,告诉你一件好事,你听了一定高兴!” 纱纱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抬抬眼皮,“什么事?” 切原眯起眼睛,“上次欺负你的胖子,终于被柳生学长解决了。”他凑过去伸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得意的样子仿佛解决掉胖子的就是他自己。 留纱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怎么解决的?群扁?单挑?” “那哪儿行?真田副部长不可能同意。”切原颇不屑地皱皱眉毛,从鼻子里很轻的哼一声,“还不是怪他自己,中午溜出学校吃外食,被柳生学长逮了现行。他还跟学长求饶呢,当场就被学长教训。” 她问:“他怎么教训的?” “口头教育,柳生学长不打架。而且还有其他人在。” 留纱一咧嘴,翻了翻眼睛,“你说的好事就是指死胖子被口头教育了?” “还不止,笔头教育也有,”切原摇着头,突然带了点神秘地压低声音,“本来一般的检查一千字,学长说海原祭期间要翻倍,叫他态度端正的写两千。”然后提高声音,“今早上就交。” 留纱看着切原比自己还兴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光写检查似乎太过轻松,两千字,随便凑凑就有了。可是,再重的惩罚,连她自己也想不出来了。留纱倒是愿意干脆些,直接带人揍那死胖子一顿。但她也明白,等她打完架放好袖子回去,估计幸村连大门都不给她开了。 不止幸村,这些人和以往她认识的那些男孩都不大一样。他们遵守校规,又不死守校规。解决问题不用拳头,只靠脑袋。 切原见她表情怔怔,半天不开口,脸上也没露出比较欣喜的神色,不由皱皱眉问:“多和田,你是不是觉得两千字太少了?其实也对,你烧到三十八度九,差点就进了医院,让他写个两千字的检查实在太便宜他了!” 留纱转过头去,“那你觉得该怎么做?” 切原眼冒凶光,突然恶狠狠地一捶拳头说:“起码要写五千字!” 留纱盯着他看一会儿,半扯着嘴角干笑一声,“其实没有本质区别。” 切原就在那一声笑里把脑袋垂了点,挣扎着慢慢对她解释,“你跟我说的那天,我本来要去修理他的,……结果半路遇到仁王学长。” “他看出来你预备去打架了?” “他看出来了,因为……”那绝对是一  个失误。事后切原一直如此认为,若不是自己跑别人教室门口去蹲点,别说仁王雅志,就是真田副部长来了也逮不着他。 “什么?”留纱看着他。 切原在其注视下声音渐渐变小,“仁王学长是在他教室门口碰到我的。” “守株待兔啊……”她用一个成语形容切原的义气之举,过一会儿才眨着眼说,“切原,幸好你遇见仁王学长了。”过几秒,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笑了笑,“架……还是不打的好。” “啊?” “其实啊,就是第二天我烧退了,我还就真的想打他,使劲打!狠很的打!不过嘛,”留纱看着他,目不转睛,唇边慢慢浮起一个俏皮的微笑,“如果我主动去打他,那写检查的就真是我了。”最后她很平淡地告诉他,其实自己没有先动手,是他先推她的。 切原愣神几秒,突然咬牙“呸”了一声,“什么五千字,应该罚一万字!” 当然一万字的检查实在有点夸张。再说柳生也不敢逼他交一万字的检查。要真面不改色叫那胖子写了,那下一个挨批评的就是他。 真田说了,海原祭期间学校有人参观,违反校纪校规的,加倍的罚。 不过真田也说了,学生会的如发现有人徇私枉法,惩罚力度是2的n次方。那个n绝对大于1,且无上限。 于是柳生一回头就告戒仁王,想帮幸村报仇得先忍着点,s成我的跟班跑校外打牙祭那事儿,以后再来。 真田都严重警告,仁王短时间内是不敢犯了。 接着由柳莲二出手,以学校小卖部为据点迅速调查到胖子喜欢的食物,以及校食堂的各种套餐与面食。当然柳莲二作记录时心理曾一度出现了些许的偏差。因为胖子没有任何值得他调查的价值。而且他极度贪吃,浪费了柳整整半个笔记本。以至于在他把整理好的数据交给柳生后,连续好几天都丧失了搜集数据的热情。 胖子总是吃得满嘴是油,嘴角一边还沾了点不会第一时间去擦的肉渣,此外,他还老爱拿着牙签去挑牙齿缝里的绿叶子菜。吃饭的时候他经常哈哈大笑,喷得唾沫星子到处乱飞…… 柳生拿到数据后不动声色了好几天,然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领着手下开始在校外展开地毯式搜索。目标是有卖胖子喜爱食品的小吃店,以及方圆一公里半的拉面馆。 其实那胖子有前科——去年就有中午吃外食被抓的记录。 最后柳生不负众望, 在一家小巷子里新开的拉面馆逮住他。当时胖子正舞着筷子埋头苦干,听见对面有人清清嗓子,抬起头来,一对鼠目里透出了几许迷茫的神色,厚厚的嘴唇油汪汪,一边嘴角斜挂了根面条,亮晶晶的,还在滴油。 柳生被彻底恶心,瞬间体会了柳莲二为搜集数据观察胖子吃相的痛苦与挣扎。 莲二,你辛苦了! “全校通报,一千字检查,海原祭期间,加倍,两千字,明天一节课前交。”柳生用镜片后那双锐利无比的眼睛死盯着他,像一只英武的老鹰审视着已经到手的肥鸡。他身后的小跟班无限崇拜地望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前辈真是酷毙了,见到这么恶心的场景视线都没挪一下。 在柳生演了一出好戏后,坐会议室里的真田面无表情演了续集。第二天一早他拿到胖子的检查,第一时间低埋着头,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逐个将三页a4纸细查一遍,居然找出了七个错别、一个被墨水画叉勾圈的黑疤,外加两小段重复的话。 真田很严肃地批评他,“松懈!检查里竟有错字,而且内容重复。”然后刺啦一声把检查撕了,说五千字,明天上课前交。 胖子被真田的气势给吓到,抖着一身肥肉小心翼翼地保证,一定不重复,一定不写错别字。 这些后续切原是海原祭当天才知道的,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留纱。毕竟她说过“两千字”“五千字”没有本质的区别。不过,她又说不要打架。 最终切原趁休息的空挡溜到留纱点心屋一旁,探头探脑,但是没法靠近。因为买蛋糕的人实在太多,而且人人脸上都挂了点跃跃一试的兴奋神色。 切原呆呆地站在人群外围,心里琢磨,多和田这蛋糕能做得多厉害,买的人这么多! 朝点心屋涌过去的,大部分是穿裙子和短棉袜的女生,当然也有面色各异的男同学。 但是,不论对方性别为何,大家提着一小盒蛋糕从点心屋挤出来时,嘴里嘀嘀咕咕都吐着同一个词:幸村、幸村。 切原拉着一认识的女同学好奇的询问:“这蛋糕和幸村学长有什么关系?” 那女生瞥一眼他,羞红了小脸语气弱弱地答道,“这是幸村前辈喜欢吃的蛋糕。他喜欢吃,我也要买来试试。”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吃?” 那女生脸色一变,赏他一记白眼,指着斜旁边一张宣传海报说:“那上面不是写着?” 切原顺着她手指方向望过去,一目测长约六十厘米、宽约三十厘米的深兰色海报印入眼帘。海报最顶端是两个造型小巧可爱的草莓蛋糕,蛋糕下用醒目的黄|色贴纸,剪了一排让切原半天合不拢嘴的标语: “快来买噢!三年级幸村学长喜欢的蛋糕——” 后面紧锣密鼓跟着一排小字:只需花费xx元就能体会他喜欢的口味。 切原愣神了十几秒,恍惚过来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掏钱包,一边掏一边感叹,“什么蛋糕连部长都说喜欢……” 他捏着钞票费力挤到最里边,张着嘴刚要说“我要部长喜欢的那种”,留纱飞快从柜台底下摸出个小盒子,把他拉去一边。 “给,抹茶的,”她把盒子塞到他怀里,想了想说,“不过,我做得很勉强,极有可能不好吃。” “没事,没事,”切原探着脖子又往人群里望一眼,十分好奇,“部长喜欢的蛋糕……那是什么?跟一般的蛋糕不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16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 “不同,是我和中川几个朋友做的。 ” “为什么他喜欢?” “他自己说的啊,我问他喜不喜欢,他说喜欢。”当然她不会说这是连夜来威逼利诱的结果,更不会说其实幸村本人都不清楚。 但是切原有所察觉,问她,“部长知道吗?” 留纱犹豫一下,“我待会儿跟他说。” “你不怕他生气?”切原指着海报,“你都不告诉他就用他的话当广告词。” 留纱有点不耐烦了,“他说了,只要我不撒谎,他就不会生气。” 切原提着蛋糕好心劝她,“你最好马上告诉他,不然部长一定生气。” “我现在很忙,没空。”留纱把脑袋别到一边,瞧见塑料支架撑起的大副海报不知被谁撞翻在地,连忙跑过去将它扶起,然后蹲在地上朝切原挥挥手,“你先走吧,我自己会找时间告诉他的。” 切原提着蛋糕走了,途中遇到捧着相同款式盒子的丸井文太。 丸井一边用叉子叉蛋糕,嘴里嚼几下有些不解地说;“味道一般啊,幸村为什么喜欢吃这个?就因为他妹妹做的?” 切原有点着急的问他,“丸井学长,男生也买这个?” “买,怎么不买?”丸井托着盒子强调,“去买的男生不比女生少。柳生、仁、柳都去买了。” “那部长知道了?”切原瞪着眼睛。 “什  么知道了,这话不就是幸村讲的?怎么?那海报是假的?” “不,海报是真的,可学长不知道他的话被用来当广告词了。”切原慌张的样子在丸井看来,觉得很有些不可思议。 他看着他,摇摇头说:“就是学校里的摊位,有什么关系?他们不是兄妹吗?拿一句实话写到海报上有什么问题?”然后拍着他肩膀笑,“我说你,把幸村想得太小气了吧。这么点事,就是写了句他说过的话,他不会生气的。” “真的不会?”切原忍不住怀疑。 “不会,我觉得不会。”丸井说着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盒子,“不过这蛋糕太一般了,还不如直接卖我一个水果来得划算。” 切原望着蛋糕轻微叹了一口气,立刻被四周鼎沸的人声给淹没,“嗽”地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丸井看着他笑,“那么担心,你不如去点心屋守着,幸村要是生气一定会去找她。” 当然他知道学长是开玩笑,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提着蛋糕转身默默走开。 吸引眼球、不带真人照片的海报,外加有幸村妹妹亲自坐镇,很快,预备一个上午的蛋糕在两个小时内抢售一空。 中川和几个朋友忙着准备新一轮糕点,留纱和另一个女生坐在点心屋背后数钱。 她一边翻着手指,一边嘿嘿地翘腿哼着小调,“一千元的我喜欢,五百元的我也爱,票子有爱,硬币也不错啊——” 唱到最欢快的时候,旁边的女生突然伸胳膊肘捅了捅她,声音轻飘飘地说:“多和田,你哥来了。” 纱纱吓了一跳,慢慢抬起头,看见幸村阴沉了一张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只说了一句话:“你过来。” 没有谎言的圈套(下) 幸村叫她过去,她不敢不过去。 留纱屁股从长板凳上不干不脆地挪开,几近挣扎地站起来,一撇嘴说:“你来了啊?”她尽量保持脸上的笑容,使得旁边的女生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其实幸村是阴森着一张脸来祝贺她们,而不是来拆台的。 那个女生用无限崇拜的眼光望着他,“学长,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蛋糕不会卖得这么快呢。” 幸村动动嘴角,表情阴沉地挤出一个笑,简称阴笑,嘴角噙了丝阴郁招呼留纱,“跟我来。” 纱纱捏着手里唯一的安慰——一叠有厚度的纸钞,拖着脚以跟对方始终保持三米的距离走在其身后。幸村不会动手,但百分之百会动口。被人打身上会痛,被人骂心里不好受,且挨骂的时候被人撞见会没有脸面。 所以留纱很希望幸村把她带去一个了无人烟、最好连麻雀都飞不进来的地方。 最终她如愿了。幸村选了一条她从来没听说过更没去过的小径,直接把她带到一幢附近绿色植物比墙壁还高的建筑物面前。 在墙壁本身斑驳的铅灰成了点缀、爬满大半个墙壁的不知名墨绿色草藤反客为主的……实验楼铁门前,幸村转过身来,一脸风尘仆仆的表情,凝重得像是绕操场快跑了十圈,而不是走小路走了十分钟。 幸村先开口:“不用看了,不会有人来。” 留纱讪讪收回视线,将头转过来,扁扁嘴说:“我知道,这么偏僻的地方我还没来过。” “以前并不偏僻,是初中三年级暑期补课的地方,”幸村说,“平时高中部也有班级过来做实验。” “那现在怎么没人用了?” “因为一场火灾,”幸村从台阶上面无表情地俯视她,“一个班的人受伤,十个人葬身火海。” 纱纱愣了一下,腮帮子下意识往里吞了吞,“你编鬼故事啊?火灾遗留下来的废弃实验楼。” 幸村漫不经心扫一眼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以为意的微笑,“我没编,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是要让你知道,这里不会有人来。” “什么意思?”在幸村不急不缓朝她走过来时,留纱出于本能往后退,一脸倔强的抬起头,“喂,你要杀人灭口啊?” 幸村站定,目光定格在她一双眼睛上。他微笑,“你做了什么让我想灭口的事?” 留纱眉毛一抖,“吸溜”一声咽下口水,在对方的注视下慢慢变得毛躁起来,“那天我问你你不是都说了?只要我不撒谎你就不会生气!” 幸村还是笑,“我说了我生气了?” “你笑成那样还不是生气了!!”于是连最常见的麻雀都懒得飞来的废弃实验楼大门前,出现了一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画面。那画面里除了经年的建筑物和扑满了灰尘的植物就剩穿戴整齐的一男和一女。男的一手款款支住下巴,两边嘴角朝上弯,好整以暇盯着对面那女的,神色满是亲切。被热情注视、个头明显占劣势的女生,呲牙咧嘴气势凶猛,可是额头莫名其妙有细汗冒出。 他们在吵架。但是吵架的过程只有留纱一个人在吼。 幸村始终保持招牌式美丽微笑,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很少变动。 能笑成这样绝对是一个技术活儿。这个技术活儿让留纱既害怕又觉得困惑。通常会长时间保持同一种笑脸的人,只有两个类型。一是面部神经失调,表情暂时性失控;二是这个人心理阴暗,且极有可能是个变态。 幸村不可能气得笑神经失调,于是他只能是个变态了。 老实说留纱不是很愿意得出这个让人喷饭的结论,如果幸村真是变态那她现在的处境就相当危险了。 和一个变态单独站在死过人的大楼外面,在节假日没有人迹显示的空旷泥地上,一般只可能产生一个变态的结果。 当然这个变态的结果不可能是杀人灭口。幸村是不会动手的。但是幸村喜欢从精神方面折磨惹他生气的人。就如此刻,纱纱老觉得幸村会用自己想不到的方法修理她,比如阴森森地指指身后,带着冷静地笑说你看那是谁,又或者动作极缓慢地从背后抽出一把水果刀,假装自己被鬼附身…… 这一系列的奇思妙想让她在二十七度的和煦天气里毛骨悚然,典型的不寒而栗。 幸村生气了,幸村要修理她——这个念头如毒蛇一般盘踞在她的心灵深处,此刻正狠狠地折磨着她,让她片刻不得安宁。 终于,在橙色的太阳把小半边脸羞答答地搁一片儿白云背后时,幸村不笑了,也可能是笑累了。他放下支下巴的那只手,想了想才问:“所以说,你不会撒谎?” “你说喜欢我才敢写上去的,所以我也没有撒谎。”留纱飘移着视线偷偷瞄他,眼光时不时就擦过幸村肩膀,落在隔他不远、结了个痂的树干上。 半晌,留纱视线从难看的结痂上收回,听见他问,“上午做的蛋糕已经卖完了?” 纱纱怔了一下,慢慢点头,“全卖光了,不过中川她们正在做。” “  那好,做好了先拿给我试吃。”幸村破天荒斜了斜嘴角,带了点整人时很不屑的高傲,“既然是拿我的话当广告词,那么每次做了新的都要先拿给我试。” 留纱狐疑地望着他,“你认真的?” “你说呢?”幸村笑。 留纱机械地点点头,“你认真的。” 最后幸村说“记得第一时间拿给我”,然后朝前走两步、越过她一旁时,被留纱叫住,“没别的事了?” 她问:“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就是说这个?” 幸村转回头,默默看她一阵,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开口说:“其实只有九个人被烧死。” “啊?” “那幢实验大楼,”他用眼神示意她往后看,“有一位学生不是被烧死的。” “那他怎么死的?吃蛋糕噎死的?” “不是,”幸村拿眼光擦过留纱脸侧,顺着大楼外墙一路攀爬的树藤缓缓朝上挪,然后飞快吊回眼光,盯着她,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那个人考试没及格,跳楼摔死了。” 他漫不经心往留纱面前指了指,说就是你站的地方。然后转过身去,听见背后一连“呸”了好几声随即是留纱跳脚的一句“真不吉利!”,幸村离开的时候愉快地笑了。 中川知道幸村执意要品尝新作品时,立刻就明白对方是不乐意了。 她是不怎么聪明,但也没愚蠢到分不清别人是在帮忙还是刁难。 留纱反而一阵轻松,背靠着椅子挥着手很随意地安慰她,“放心,放心,不会有问题的。下午点心屋照常经营。” “学长不高兴了吧?”中川有点担心,在心里尖着嗓子呐喊:我的形象啊——,“我看,我们还是算了,把宣传海报换下来吧。” “干嘛要换?他说了,只要不是撒谎他就没意见,”留纱不安分地翘着腿,把叼在嘴里的吸管咬得扁扁的,眼珠子转几转说,“反正啊,他说什么我们写什么。” “那他肯定会说很难吃。”中川的样子很为难,“连宣传海报都写难吃,那还有谁会来买呢?” “比说好吃买的人还要多,”留纱眯起眼睛,遮不住眼里一层的兴奋,“好不好吃不是关键,关键是说这句话的人是谁。你看着吧,下午来买的人更多。” 中川原本不信,但弯着腰站店门口检查过宣传海报后,自己也不由自主伸舌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心里涌起股掏出钞票的冲动。 “多和田,我问你啊,”她头也不抬,朝留纱招招手,“学长真的不喜欢这个?” 留纱意外的老实,站过来两手摊开,“不知道,反正他那么说的,‘难吃,我不喜欢’。” 她特意绕了几乎半个立海大,送给幸村试吃的那款蛋糕,夹层里抹了厚厚的一片巧克力,质量还不怎么好,甜得腻死人。 幸村只尝了一口就皱着眉说:“不好吃,我很不喜欢。” “明白,明白。”留纱捏着剩一大半的盒子,转过身兴高采烈一溜烟地跑开了。以至于幸村望着她消失在熙攘人群里的背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耍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由下午新换上去的宣传海报揭示——不是幸村又被耍了,是他在低估留纱智商的同时,也低估了自己在全校男女生心目中的影响力。 这里大家一定很疑惑,为什么说是男女生而不单单指女生呢? 如果你可以理解一只世界级名犬闯入一群流浪狗的生活圈没过多久就被群起而攻之,那么恭喜,你也一定可以理解以下这句话:学校里有多少女生爱慕他暗恋他,就有多少男生在背后看不惯他,议论他。 其实女生老是打望幸村,男生们已经忍他很久了。 于是在有机会去贬低幸村那与众不同的口味时,他们绝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踩上一脚的机会——不被网球部报复的机会。 所以一小撮男生甚至比女生还积极,买蛋糕时找零都不要了,就为了快点打开吃上一口,然后愤愤不平或者假装十分不屑地哼哧一句“什么眼光?明明就还可以。” 后来中川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把留纱拉到一旁很小声地询问,“这样合适吗?他们都说学长味觉有问题。” “不吃他们也会说的,他们早就想说了,”留纱皱皱眉,突然吃吃地笑了,“吃吧,都吃,等他们吃完了明天血脂就会升高。” 当然也有部分男生硬着头皮吃了几口,终于忍不住连盒子带巧克力扔进附近的垃圾桶里,“没吃过这么甜的蛋糕!” 没吃过这么甜的蛋糕! 丸井才尝了一口就鬼叫起来,“好甜啊——是不是糖罐子打翻了?” 旁边仁王瞥一眼他,“你怎么又去买了?上午不是才吃过?” “你没看那招牌都换了?上午是部长喜欢吃的,下午是部长讨厌的,”丸井脸上露出了与其智商相符合的表情,很无辜很单纯,“我没听部长说过讨厌吃什么,好奇就去买了。” “那  这是什么?”结果仁王也好奇了,指着蛋糕问他。 “巧克力味的,而且非常甜,奶油腻人,中间的巧克力片儿也腻人。”丸井把塑料勺子咬在嘴里,一咧嘴说,“我估计,没什么人会喜欢这种蛋糕。” “那不一定,沿途有不少男生都把蛋糕吃光了。”柳生表情愉悦地扶着眼镜,镜片后是两道锐不可当的目光,直直射向不远处点心屋一旁搁的招牌,“宣传手段而已,没想到那么多人上当。” “幸村也上当了吧?随便说句话就被写出去当广告词用,”突然柳莲二开口,顿了顿又感慨地补充,“不管别人怎样,真田去买的概率是零。” “如果没和幸村一组,估计那个数就不是零了。”柳生收回视线,含蓄对他一笑。 柳莲二转过头来,“即使没和幸村一组,他还是不会买。” “要打赌?”柳生来了点兴致,身旁仁王立刻跟风起哄,“打赌?好啊,输的人怎么惩罚?” “请吃饭。”莲二掷地有声。 “绕操场一百圈,”柳生说完的时候连仁王都倒吸一口凉气,一手拍他肩膀,眼睛大张,“一百圈?太夸张了吧。谁能跑下来我喊他一声哥。” 柳生笑了笑,补充说:“如果我是青学的手冢我就这么说。” “你又讲冷笑话,”这回连纯洁的丸井都不满了,撇撇嘴回头望了望身后,“反正是玩,把切原一起抓过来,我赌副部长不去买。” 柳生斜眼睛看了看仁王,“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赌真田会去买了?” 仁王深思熟虑一手搭到柳生肩膀,“我也赌真田会去买。”然后歪了歪嘴嬉皮笑脸地说,“比吕士,我算是跟着你了,你可千万要对我负责啊。” 柳生镜片一闪,速度把肩膀抽开,一脸嫌恶地直摇头,“仁王你清醒点,我只对女生负责。男的一概不管。” 一旁丸井看得目瞪口呆,连小勺子掉地上都没觉察出来。身后桑原飞快把他拉走,没什么表情地说:“先找到切原再说。” 留下柳莲二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别过脸问:“输的人请吃饭?” “那是,”仁王提高了音调,看一眼身旁的柳生,“我和柳生输了请你们吃饭,你们输了请我和柳生吃饭,还得加上部长和真田。” 柳生愣神的片刻,柳莲二已经转身,心情舒畅地混进人群里去了。 “你刚才说什么?”他转过头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仁王看,“我们两个人赌真田   去买,他们四个。” “有什么关系?吃食堂四个六个差不多。”仁王颇不以为意一挥手说,“还有切原,他不一定敢参与。” 仁王算是把切原摸透了。 柳和丸井找到他的时候,那孩子说什么也不肯下注,而且一提到真田就开始结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暗恋真田很久了。 柳莲二慢条斯理地劝他,“没关系,真田知道的概率很少。” “有多少?”切原有点胆怯地抬眼皮。 “小于10”莲二在心里补充,如果不小心被听见或是谁说漏了嘴,那就是百分之百。 最后切原伸手挠着头决定下一注。他说“我还是赌副部长不去买,”然后自顾自地解释开,“宣传海报上都写明了。去买的除了女生就是想和部长对着干的男生。副部长不可能去买。除非……” 突然,他犹豫了一下。 丸井一巴掌摁他脑袋上,忍着笑说:“切原你乱想什么呢?那个除非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次连木讷的桑原都拉开嘴角笑了点。 因为切原暗示的那个“除非”,其实就是新宣传海报最大的亮点:在那俩形状模样都没变的蛋糕之下,说“三年级幸村学长喜欢的蛋糕”那个“长”字和喜欢的喜字之间,多贴了一个“不”字,下面紧跟的一排小字随之改成了——避免告白的尴尬。 再下面一排才是经典,用咖啡色的荧光笔加记号笔很具有煽动性的描出一行来:只需花费xx元,就能提高您告白成功的几率。 最后错开一行则是很具有哲理性的总结性发言:避免错误,通往幸福的第一步。 据说就连扇人巴掌表情都不会松动的真田弦一郎,目睹这张海报时,瞳孔一瞬间就放大了,紧接着嘴唇轻微颤抖。传闻有同学看见他……笑了。 幸村当场气结。 要我怎么样你才不生气呢?(上) 留纱第二天再端蛋糕来给幸村品尝的时候,幸村都不敢说话了。 评价好吃,她就添一笔说是广大女生的希望。 评价难吃,她还是添一笔,说是避免广大女生希望变成绝望的方法。 其实就算不说话幸村也能猜到她会怎么写了:让三年级幸村学长无法评价的蛋糕——难以言喻的奇妙。后一句是幸村对照留纱的风格在脑海里天然加工而成的。 此时他已经切身体会了那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具体是什么含义,让他又后悔且没有任何补救的办法。除此以外,幸村还必须以微笑显示自己的豁达,保持一派轻松的神色,不然首先就对不起丸井很天真的那句“这个办法真是好,下次我经营点心屋也打这样的广告。” 丸井说完的时候连柳莲二都暗自替他捏了把汗。 文太你也太直接了吧,莲二想着一边善意地提醒他,“丸井,同样的宣传方式一般只有第一次凑效。” 幸村当时脸部线条僵了一下,随即转头浅笑着问丸井,“那文太是打算字词句不变的照搬?” 幸村没叫丸井“丸井”,直接称呼的“文太”。于是连外表朴实、长期不吭声不出气、内在同样朴实的桑原都恍惚过来,幸村不高兴了。 幸村不乐意会有怎样的后果,桑原说不清也想不透彻,直觉丸井可能某一天日子不会太好过。 但是丸井本人显然没恍惚过来。他腾地从板凳上蹭起来,手舞足蹈的对着幸村解释说:“不是部长,你放心,我不会照着抄的,连宣传语都抄那多没意思。我会自己想,不然就叫柳帮我一起想。”边说他一手去勾柳莲二肩膀,“是吧柳,到时候要帮我一起想哦。” 柳莲二不动声色把眼光移开,一本正经地说:“丸井,不只标语要换,对象也要换。老用同一个人的话当广告词,这样不好。” 丸井张大嘴巴瞬间瞪圆了眼睛,突然叫起来,“哎不是,我没说要用部长说的话啊,我只说这个方法很好。当然不能每次都用部长了。” 最后一句落音后,幸村灿烂了一张脸踱步至模拟赛场外,赛场内柳莲二后脚跟上,舒一口气不无羡慕地感叹,“幸村,你妹妹这次肯定大赚了一笔。” 幸村缓缓回过头来,问他:“你很羡慕?” “不是,我想告诉你,”柳想了很久觉得身为朋友自己还是该提醒他一下,于是刻意放低了声音,很有诚意地说,“其实那些钱里应该有你的一份。” 幸村看不出表情变化 地望着他,片刻后突然收起笑容,“莲二,刚才你是在跟我说话?”他必须承认,那一个刹那,自己有想要化身为真田的冲动。——柳莲二的表情是那样的诚恳,诚恳到羡慕里还夹了丝莫名其妙的遗憾。 “那些蛋糕你都买了?”后来他再开口时,又变脸似的恢复到往日的幸村,笑了笑说,“如果莲二都去买了,那我分得的钱里说不定还有你的付出。” “谢谢了。”然后幸村微笑着补充。 “不用谢,你太客气了,”这个时候柳莲二觉得自己再不装谦虚那就是傻了。目前只有装谦虚是最安全也是最自然的。 柳莲二语调平缓地说:“其实我只买了一个,我的付出很有限,你千万不要感谢我。” “哪一个?”突然幸村问他。 “你讨厌的那种,”柳莲二忽然就笑了,看上去十足的狡猾,“知道你讨厌什么类型至少明年帮你庆祝生日时,不会订到你不喜欢的蛋糕。” 幸村不禁怔一下,有点哭笑不得,“看来那声谢谢我还没说错。” 仁王打赌真田一定会去买蛋糕不久,自己就先后悔了。当然不能怪他。实在是这场赌注的难度系数太高,非自己与柳生驾驭得了。 因为不管是这天之前还是隔夜之后的第二天,真田都再没有任何移步去观望其他摊位走向如何的趋势。他一直矜矜业业安安分分守着自己的小型剑道模拟赛场,热闹的时候他不离开,没人的时候他也不走,除了吃饭去厕所,另外就是幸村托他办点事。 幸村不爽点心屋的招牌又不能随便找人发泄,只能闷着头安静地坐在赛场边凑人数,坐累了就移驾去赛场外沐浴温暖而和煦的阳光。 真田决定以无言的行动支持他,坚决再不去那个几乎被人群挤爆的点心屋。尽管内心里他也同意那是个很不一般的创意,但是他不会明说。 大多数时候真田都很照顾幸村的情绪。 不过后来真田却有些迷茫了。 因为幸村自己又跑去点心屋观望了。他搞不懂这是为什么。幸村心里明明不爽,可是偏偏要三番五次往那个方向走。 幸村数不清自己第几次走到点心屋附近时,看见留纱一个人托着蛋糕站在招牌一边,两边嘴角朝上弯,一个傻子般老实的笑容。 纱纱看见幸村后放下盘子朝他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很欣喜的表情,然后对着他比一比口型:有——……。 幸村懵了下。 “有”字后面是什么,他看不大清楚。  直到有人站到他一旁并拍着他肩膀开始搭话时,幸村这才醒悟过来,不管留纱讲的是什么,第一时间他都应该转身就走,或者,一开始就不该来。 那个拍着他肩膀一脸可掬笑容的男生先问一句:“是三年级的‘幸村学长’?” 幸村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是。”为什么他问“是三年级的幸村学长”那语气听上去就像在问,是三年级的幸村小朋友?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对面那个头比幸村高一点的男孩子笑起来时,看仔细了嘴角竟带了点专业人士才有的特别的微笑,温馨里掺杂了点虚假。他报了个名字和班级,然后又问,“可以请你和多和田学妹一起照张相吗?” 幸村微一咋舌,“照相?” “啊,别误会,没别的意思啦,”男孩子转过头去,对着留纱笑笑,又移回视线,将眼光对准一脸错愕的幸村,“只是收集素材,不会有其他负面报道。当然,如果你不乐意照片上报纸,那也没关系。” “什么报纸?” “只是学校内部发行,所以你不用担心。”他把相机举给他看,突然笑起来,像是对幸村抱有莫大的兴趣,“说起来你和多和田学妹的点子真是相当不错,而且勇气十分可嘉。” 幸村不由自主皱皱眉。这时,留纱端着盘子从招牌前跑过来,一只手绕过幸村臂膀,撒娇似的轻轻晃了晃,说:“精市哥哥,你和我一起照吧,学长已经保证,不会写不好的东西。我想,他是不会撒谎的。” 幸村想了想,点点头,“只照一张。” 对面的男孩比了个ok的手势,弯起的嘴唇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阳光下居然还泛了点微光,“那就麻烦学妹和‘幸村学长’站在招牌一旁,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幸村精市,”幸村板着一张脸说,“我的名字是幸村精市。” “啊,当然,当然,幸村同学,麻烦你们先站好,”等人站去招牌前了,那男孩才吹着口哨不以为意地摇着头感慨,“现在的初中男生真不好相处。脸倒是好看,脾气却出奇的严肃。” 那边幸村不转头地问留纱,“他是谁?新闻部记者?”新闻部什么时候有这个人了? 留纱有点惊讶,“他没跟你介绍?那是高中部的学长,说是要写一篇对比高中、初中摊位特点的报道,所以才请我帮忙。”突然她停顿一下,得意的吸吸鼻子,“你都不知道,刚才他还夸我呢,说我聪明、脑袋好用。” “你  直到有人站到他一旁并拍着他肩膀开始搭话时,幸村这才醒悟过来,不管留纱讲的是什么,第一时间他都应该转身就走,或者,一开始就不该来。 那个拍着他肩膀一脸可掬笑容的男生先问一句:“是三年级的‘幸村学长’?” 幸村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是。”为什么他问“是三年级的幸村学长”那语气听上去就像在问,是三年级的幸村小朋友?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对面那个头比幸村高一点的男孩子笑起来时,看仔细了嘴角竟带了点专业人士才有的特别的微笑,温馨里掺杂了点虚假。他报了个名字和班级,然后又问,“可以请你和多和田学妹一起照张相吗?” 幸村微一咋舌,“照相?” “啊,别误会,没别的意思啦,”男孩子转过头去,对着留纱笑笑,又移回视线,将眼光对准一脸错愕的幸村,“只是收集素材,不会有其他负面报道。当然,如果你不乐意照片上报纸,那也没关系。” “什么报纸?” “只是学校内部发行,所以你不用担心。”他把相机举给他看,突然笑起来,像是对幸村抱有莫大的兴趣,“说起来你和多和田学妹的点子真是相当不错,而且勇气十分可嘉。” 幸村不由自主皱皱眉。这时,留纱端着盘子从招牌前跑过来,一只手绕过幸村臂膀,撒娇似的轻轻晃了晃,说:“精市哥哥,你和我一起照吧,学长已经保证,不会写不好的东西。我想,他是不会撒谎的。” 幸村想了想,点点头,“只照一张。” 对面的男孩比了个ok的手势,弯起的嘴唇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阳光下居然还泛了点微光,“那就麻烦学妹和‘幸村学长’站在招牌一旁,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幸村精市,”幸村板着一张脸说,“我的名字是幸村精市。” “啊,当然,当然,幸村同学,麻烦你们先站好,”等人站去招牌前了,那男孩才吹着口哨不以为意地摇着头感慨,“现在的初中男生真不好相处。脸倒是好看,脾气却出奇的严肃。” 那边幸村不转头地问留纱,“他是谁?新闻部记者?”新闻部什么时候有这个人了? 留纱有点惊讶,“他没跟你介绍?那是高中部的学长,说是要写一篇对比高中、初中摊位特点的报道,所以才请我帮忙。”突然她停顿一下,得意的吸吸鼻子,“你都不知道,刚才他还夸我呢,说我聪明、脑袋好用。” “你 是很聪明,不放过我说的任何一句话,”幸村对着镜头微笑几秒,等闪光灯啪啦响一次后,才转过头来,看着她说,“这是最后一次,再没有下回。” “什么下次?”留纱拿着蛋糕表情愣愣地和他对望,过一会儿才问,“你不准我开点心屋赚钱了?” “不是。” “那你就是不准我和朋友一起开点心屋赚钱了?” “不是。” “那你是不准我在海原祭开点心屋?” “不是。” “那你是不准我在点心屋卖蛋糕了?” “不是。” “那你是不准我卖巧克力味的蛋糕?” “不是。” “那草莓味的蛋糕?” “不是。” “那香橙味的蛋糕?” “不是。” “抹茶味?” “不是。” “广告词?” “是!”传来幸村异常坚定的声音。 留纱怔住了,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凝滞在那一秒。 “你怎么没上当?”她看上去有点不服气,就为了幸村没有傻瓜似的被套住,“一般的人最后都会说‘不是’。” “你也说了是一般的人,”幸村翘起嘴角,这次是真心在笑。 留纱扬起眉毛,撇撇嘴说:“你就那么不高兴?” “你说呢?” “我说你就是在生气,你气我事先不告诉你。” “你知道原因还来问我?” “我又没问你是不是在生气,我问的是,你是不是很生气。”纱纱发现幸村眼睛也不眨地盯着她看,自知理亏,慢慢低下头去,声音也小了点,“那你要我怎么样你才不生气?” “我不知道,”幸村没好气地回答。 留纱抿了下嘴唇,偷偷抬起眼皮,“要不我分你一点钱?” 幸村看着她,一张脸板起。 “我知道你不稀罕,其实那钱也没赚多少。”最后她伸过手拉拉他衣袖,“不然我做吃的给你?” “蛋糕?”幸村斜了斜嘴角说。 “我没那样说,”留纱有点委屈,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舔舔嘴唇说,“我做晚饭,这样总行了?” 幸村瞥一眼她,半晌后才问:“一天?” “一天当然太少了。” “两天?” “两天也 少啊。” “三天?” “三天也……少。”原本她想说三天的。 “那一年?”幸村说完的时候留纱脱口叫起来,“啊?一年?那也太长了吧?” “那你说多久?四天?” 纱纱抿紧嘴唇歪着脑袋看他一阵,过几秒才舒一口气,“一个星期吧。我给你做一个星期的晚饭。我认真的做,还有,如果你中午不想吃食堂,我帮你准备便当。” “你准备?” “我准备,”她点点头,然后眯起眼冲他调皮地一笑,“放心好了,我不会只放咸菜和酱黄瓜。” “免了,我宁愿吃食堂。” “那晚饭也免了?” “晚饭你做,一个星期,如果菜不满意多加一天,以此类推。” “可是……”留纱皱了点眉头,犹犹豫豫地开口,“你会不会每天都说不满意?故意刁难我?” “你觉得呢?”幸村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嘟嘴。 “我觉得吧……你应该不会。”留纱舒展开眉,把眼珠子滴溜溜在眼眶里转了转,抿嘴一笑,“你人那么好,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幸村抱肘学着她的口气说:“我人那么好,可是你每次都算计我,对吧?” “那你下次算计我吧,我不会生气的。”她一脸认真又执拗的表情,让他蓦然觉得好笑。 幸村收了点笑故意严肃地说,“我没你那么无聊。”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都喜欢吃什么?”突然留纱很恨自己端的是一块蛋糕,而不是拿的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但是幸村什么也没讲,只动了动嘴巴撂下一句“你自己猜吧”,接着转身飞快离开。 纱纱连忙追过去,边跑边问:“你好歹也告诉我,你喜欢吃面食还是米饭啊?” 仁王手捧着一纸盘愣愣地从点心屋一侧绕到招牌前,一手扯住柳生衣服,“搭档,你觉不觉得刚才那段对话很诡异?” 仁王的样子充满了迷惑,惹得柳生也有些不敢确定,自持稳重地伸手一扶眼镜,清清嗓子说:“按照常理分析,的确是有些不可思议……那种对话怎么听都像情……” 忽然仁王打断他,摇着头直直感叹,“原来老大在家里都是要做晚饭的啊,你看他妹妹只做一个星期他就妥协了,可见幸村平时在家是受了怎样的压迫!” “仁王……”柳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听半天  他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 柳生看着他露出十分惊讶的模样,“你就只听出这个?” “那还能听出什么来?”仁王满不在乎地努努嘴,想了想醒悟似的突然“哦”了一声,“对了,如果是幸村做晚饭,那说明他们家长很晚才回来,或者吃了晚饭才回来,要不然干脆不回来。” “不回去?”柳生向他投去万分惊诧的一瞥。 仁王一时无法理解,“你看我干什么?本来也有这个可能。我爸妈有时候也不回来。” 柳生呆了片刻,最后点点头说:“哦,没错。” “算了,不说这个,其实他兄妹俩有点什么我们也管不着,”柳生默默看他一眼,突然觉得仁王段数似乎比自己还高,就随便插了句“你怎么看上去愁眉苦脸的”。 仁王叹了口气说:“我们输了,得请六个人吃饭,我说请吃食堂你好意思吗?” “也不一定,先回去看看,或许真田已经在吃蛋糕了。” “别做梦了,你请他吃他都不一定会吃。”仁王一咧嘴表情痛苦地甩甩头,就像不是要请六个人吃饭,而是请六十个人吃大餐一样。 最后他深深换了口气,有点悲愤地把头转过去企图在柳生眼里寻找一丝安慰。 仁王说:“柳生,如果我们现在去模拟赛场发现真田在吃点心屋买的蛋糕,我就请你吃海鲜。” 柳生立刻接了个中档以上的海鲜餐厅,问他,“那家也行?” “行!怎么不行?”仁王一狠心满口答应,想反正也是个空白承诺,自己在点心屋都埋伏了一下午,压根没发现疑似真田的生物。 柳生苦笑一下点点头,知道这顿海鲜其实也没啥指望,等和仁王慢悠悠转回了模拟赛场,才发现真田弦一郎手拿着盘子正身姿稳重地坐在赛场角落边。 那雪白的纸盘子里装了一块传说中点心屋的蛋糕。 要我怎么样你才不生气呢?(中) 仁王大脑“嗡”地一声,思维停顿了足足有五秒。真田盘子里的蛋糕使他莫名一阵恐惧。当然他恐惧的不是要请六个人吃食堂,或者不是食堂是饭馆,真正让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是,柳生那顿期望值原本等于零的海鲜。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过去指着蛋糕问真田,“这蛋糕哪儿来的?” 真田跟往常一样十分稳重地抬抬头,说:“买的。”于是最后的肥皂泡被戳破。 “不可能!你什么时候去点心屋了?我怎么没看见?”仁王嚷起来。柳生把苦瓜?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17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瓜脸的搭档拉开,看着真田慢慢解释,“其实是仁王很好奇,真田你也会去挤蛋糕?”他顿一回,进一步解释说,“是这样,如果你想吃完全可以叫多和田送蛋糕的时候顺便给你带一块,点心屋顾客很多。” “就是送上门的,”这时丸井一跳一跳地蹦过来帮真田补充完整,笑烂了一张脸说,“一个女生送过来的,指名道姓要给副部长。” “真田怎么可能叫人给他送过来?”仁王叫起来,眼光飘忽不定扫视了赛场内一圈后最终落在一言不发的柳莲二脸上。 仁王挑高了音调说:“莲二,不会是你叫人给送的吧?” 柳莲二一脸的惊讶,“雅志你居然会这么想,你跟柳生去点心屋埋伏一下午应该没看见我去吧。” 讲完他“哦”了一声,自己先补充,“对了,说不定你会以为是我叫人去买的。” “那到不至于,柳你想多了,”仁王抓耳挠腮的笑笑,当他直呼对方莲二的时候,其实就是开玩笑的标志。当然柳叫他雅志也是顺口叫着玩的。俩人谁也没当真,旁边围观的几个也没当真。桑原还一脸如常地靠在墙壁上看戏,丸井一张椅子上反坐着,把脑袋趴在椅背上。 柳莲二点点头说:“这就对了。就算我要找人送过来,也不会找点心屋的女生。我当然会找你们根本不认识的男生。” “你为什么不找点心屋的女生?”柳生好奇的问。 柳说:“点心屋的蛋糕一律不外送,外送额外加钱。” “那到底是谁钱多了没处花专门送蛋糕给真田吃呢?”仁王皱皱眉头,心里一紧一声惨叫,到底是哪个多事的啊?吃饱了没事做还把蛋糕送上门来。 这下他该请柳生吃海鲜了。 丸井趴椅背上趴得舒畅,说话也不经大脑思考了。 他抬抬眼皮看着仁王笑嘻嘻地说:“其实本来不用钱的,是副部长硬塞过去的。” “什么?” 要我怎么样你才不生气呢?(中) 对面几个人同时愣住了。女生送来的不要钱的蛋糕? “我刚巧经过所以听见了,人家女生说的是‘学长请不要付钱,这样的话我会……’。” “你会?”丸井打住了,仁王死死瞪着他。 丸井一挥手说:“不是我会,是那女生会。” “她到底会什么?”这下柳莲二也来了点兴趣,这条花边新闻比仁王、柳生要请他下馆子还让人开心。 “我走开了,后面的没能听见。”丸井说完吊回眼光好奇地望着真田,“真田,后来那女孩说什么了?如果你不付钱她会怎么样?” 真田两眼直视前方,原本就黑黝的脸色因为心情的沉淀又深了一圈,堪比锅底。 柳莲二被真田的凝重表情给震住,上一次他露出这种出殡似的表情是冰帝的迹部单枪匹马来立海大单挑。 当时真田还没和对方分出明显的胜负,幸村施施然走过来说,真田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你会输的。真田当然没有继续出手,然后冰帝的迹部带着单挑赢立海大二把手的喜悦一脸嚣张地抚着泪痣走了。 那次真田的郁闷就表现在了脸上。 这次看上去也差不多,丸井讲完事情经过的时候,真田只是默默将他们看一遍,然后挪开目光,最终定格在离赛场最近的一棵樱花树枝桠上,那里停了一只深颜色的小鸟。 柳生大概明白是为什么了,思索一会儿问他:“真田,你到底有没有付钱呢?” 过几秒才听到真田开口讲话,他用低沉的声调说:“付了。” “你真的付钱了?”柳莲二眼睛睁开了。他不是觉得惊奇,简直是神奇。虽然真田是公然的一丝不苟、老实本分又认死理,但他还是没能料到真田会在拒绝人家女生告白时,还给别人钱。 仁王也猜到点,不过没柳他们想得透彻,此刻他依然纠结在那个女生究竟是告白还是幸村帮真田点的蛋糕呢。幸村是没参与这次下注的,所以请真田一个蛋糕还是有可能的。 丸井是完全没想明白,还傻乎乎地追问真田,“副部长,到底那女孩后来说什么了啊?她为什么不要你付钱呢?是有人帮你付了?” 真田始终保持沉默。 柳也只能认命了,唯一的庆幸是下注真田会去买蛋糕的只有两个人,加部长、真田两个,也不过四个。其实柳莲二还是尚存了扳回这局的机会。只要他说那个赌约的内容是真田“去”买蛋糕,而不是等着蛋糕自己送上门,那样也是 算他赢的。不过诡辩有时候会伤感情,于是柳莲二决定默默承认这个不算严重的后果。 当然他始终没办法理解,整个过程中仁王的眼神还是有些黯淡,里面甚至漾了点极其少见的悲伤。柳生的高兴倒是溢于言表。 后来海原祭散场时柳莲二忍不住问真田,“你这样拒绝女生不怕她哭?” 真田神色凝滞几秒,片刻后说:“她没哭。” “为什么你不能收下人家的蛋糕?只是收一个蛋糕应该不算过分。还是你怕给她不切实际的希望?”有句话其实柳莲二还想问,但是生生忍住了。 他最想知道的是,那个女生的长相。 真田顿了会儿,像等待发条转动的古董闹钟,到规定的时间才肯开口。 真田有点老陈地说:“既然完全不可能,又何必给对方希望。” 柳莲二听完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心想真田真是看不出来啊,不吭声不出气居然对爱情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而且听上去相当的言情,一点不比仁王差。 留纱和中川的点心屋着实狠赚了一笔,不过几个人一平分,算下来竟也是一个多月的零花钱。纱纱有点沮丧,捏着钱想,忙活了半天结果也只是一台笔记本十二分之一的价钱。如果台式那就是九分之一。 差得竟那样远! 中川几个收拾好用具,将垃圾分类装好后约她一起去庆祝。纱纱想本来钱就不算多,出去庆祝吃了好的还得唱歌,那赚的钱又得花出去不少了,但她嘴上却是在笑,搪塞说:“庆祝我就不去了,我还得回去帮我哥做饭呢。” “你帮学长做饭?”中川脸上的表情由惊讶慢慢变为羡慕。 她又问了一遍,“你还要帮他做饭吗?” “要啊,”从今天开始,不过留纱没解释。她的脸上慢慢浮现一次俏皮的笑,忽闪着大眼睛说,“我到现在都还没想好,今天要做什么呢。” 中川看着她,突然张大眼睛,“不对吧多和田,我记得你说过是学长做饭的。” “那个啊……”留纱想了想慢吞吞地解释,“那是不一定的。你应该知道吧?” “是这样?你还要帮学长做饭,”说完中川愣了下,突然一把抓住留纱的手,很紧地握住,两眼闪着意味不明的精光,“多和田真是辛苦你了,没想到你还得照顾学长。” “这没什么关系,他是我哥嘛。”纱纱斜着嘴角把视线挪开,左右环顾一圈,发现幸村不在附近后,心安理得露出一嘴的微笑。 “中川,说起来……” 下 “什么?” “你说我哥都喜欢吃些什么呢?” “你不知道?”中川看着她,想起什么似的自己先了点了点头,“也对,你经常做饭很多菜式都重复过了。多和田,”她顿一回,言辞恳切地向她道谢,“真的辛苦你了,多和田。我代表学长后援团郑重地感谢你!”如果幸村听到这番话,一定会气得吐血而亡。因为中川以及身后的两个女生此时都对一件事深信不疑,那就是平时在家并不是幸村照顾他妹妹,而是他妹妹照顾他。 当然留纱是不会去解释的。她回握住中川伸过的一双手,舔一舔嘴唇问她,“那他到底喜欢……” “烤鱼!”中川很笃定地朝她点头,“学长喜欢吃烤鱼。” “烤鱼啊……”留纱想象厨房爆炸的画面,觉得这道菜只有在外面吃的可能。 “这个难度系数太大了,”留纱叹一口气松开对方的手,黯然转过身,“而且,花费比较高。” “你不是才赚了钱?” “不够呢,离我的目标还差得很远。” “多和田,”中川手提着垃圾,左手一包自带的蛋糕器具,漫不经心地瞟一眼她说,“你每天赚钱是为了什么呢?我也没看你买什么吃什么,你存钱是不是想买什么东西?” “这个嘛……我是想买、想买……”她想了很久,忽然发现比起一台电脑,其实自己更想要一张机票。可是光有一张机票那也是不现实的,还要护照和签证。 那一个瞬间留纱觉得自己真的很穷。回家的路费都不够。 和中川道别以后,纱纱从后门绕出立海大,跑到最近的海外旅行社,一口气拿了十几张国外旅行的宣传单,然后又飞快穿过整个校园,在大校门口与幸村汇合。 幸村等得有些不耐烦,看见她出来立刻就转过身去。 留纱跟过去,想了想拉拉他胳膊,“大哥,问你一件事。” “什么?” “冰箱里还有菜吗?” 幸村愣了一下,把脸转过来盯着她看,过几秒才说:“你明天开始做,今天就算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明天开始做。” “今天我请你吃饭吧,”留纱望着他脱口而出,说完以后还没有后悔,“我请你吃烤鱼。” “你请客?” “是啊,托你的福我赚了点钱,虽然不多,不过还是可以请你吃饭的。” 幸村注视她几秒,突然说:“就算你请我,回家还是要做饭的。” “知道知道,你怎么  这么罗嗦!”留纱不满地瞪一眼他,伸手进衣服口袋抓抓折成小方块的宣传单,想想又说,“如果你不想吃,我请你吃冰激凌吧。” “冰激凌?”幸村有点好奇,搞不懂一秒之后烤鱼怎么就降格成了冰激凌。 留纱看着他抿抿唇笑,“你以前请我吃过的,这回换我请你也很正常。” 幸村看着她也笑,“你记得倒是清楚。” 留纱说:“我还记得,你也请我吃寿司的。” 幸村的笑容在落日余晖下停滞了好一阵,很像是有不认识的谁拿着遥控器对准电视机画面摁下了暂停键,让他停在嘴角边僵硬的笑,始终没法散开。 于是有将近十几秒的时间幸村都在猜测,留纱到底是感谢他还是埋怨他,或者,以前她讨厌他,现在开始觉得他好了。 “其实寿司也好吃,就是没吃多少就有些受不了了。”还是留纱先打破僵局,若无其事地望着他。 讲完以后幸村问她,“什么受不了?” “胃受不了,”在他沉默的时候留纱接着解释,“其实主食我不喜欢吃凉的东西,热的比较好。” 接着她问他,“烤鱼还是冰激凌呢?你说。” 幸村想了想答:“冰激凌好了。”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途中幸村手持一甜筒路遇八卦的柳生与仁王。仁王的表情有些痛苦,嘴唇时不时嗫嚅。柳生表情说不出的轻松。 仁王看见幸村第一句就是,“幸村你也吃甜筒啊?” 幸村愣一秒,然后很镇定地点点头,“是。” 旁边纱纱扬起眉毛,脆生生地一句“柳生学生好,仁王学长好”听得仁王尤其舒心。大脑的某个褶皱提醒他,曾经对面的小女生对他抱有莫名的敌意。 柳生注意到留纱抬起头时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立刻就明白她又在装了。不过她究竟为什么装呢? 柳生有些好奇,但是没打算深究。 于是当幸村走回家门口,等着留纱掏钥匙开门时心里还在后悔,不该去买那个香芋味的甜筒,也不该抄那条小路。 纱纱摸钥匙时连带着衣袋里的小方块掉到地上。幸村帮她捡起来,看一眼说:“你去了旅行社?” 留纱开门的动作僵了一下,咬着嘴唇点点头,“是。” “你去旅行社干什么?” “咨询。” “咨询?”幸村扬扬手里折成豆腐干的一叠宣传单,有点好奇地问,“你要去旅游?” “不是……”突然,留纱有点结巴,还有点莫 名其妙的紧张,“我、我想出国。” 她开了门,先弯了腰脱下一只运动鞋,听见幸村在背后问:“你为什么想出国?” 要我怎么样你才不生气呢?(下) 留纱头也不回地说:“出国好啊。很多人都想出国。” “我是问你为什么想出国,”幸村心里顿涌一股奇怪的感觉,似乎她说想出国听上去就像她说自己很爱学习——可信度异常的低。 幸村又问:“你出国去干什么?旅游?”可是她竟然不直接回答是旅游,只模糊其辞地说出国很好,不少人都想出国。那又是为了什么? 留纱在幸村寻思答案时把头转过来,一双乌黑柔亮的眼睛荧荧望着他。 她看了一阵,突然无比笃定地点点头说:“开阔眼界。” “什么?”幸村吓了一跳。果然,可信度确实很低。 他听见纱纱一板一眼地解释,脸上的表情执拗而认真,她数着手指解释,“出国可以开阔眼界、拓宽视野、增长见识,另外,还可以更好的亲近大自然,和瞻仰历史古迹参观博物馆。” 幸村愣在家门口。一时,他还无法接受这一长串看似平常实则冠冕堂皇的套话。 幸村皱皱眉头说:“你在背教科书?” “书上写的跟我想的一样,”留纱歪了点脑袋,嘴唇边慢慢拉开一个俏皮的微笑,“然后就是,我也想出去玩。” “出国去玩?”幸村还是不敢相信,一个昨天拉着他去逛动物园的小女生,今天说她想出国拓展视野。她受刺激了吧? 幸村关好门后,想想问她,“那你想去哪里?”他低着头把手里一叠资料依稀展开,一张一张挨着翻看,“马来西亚?夏威夷?纽约?中国?泰国?……” 那几秒的时间留纱背影忽然滞住,然后猛转过身几步上前一把夺过幸村手里的宣传单,吐吐舌头笑了,“我想去泰国看人妖,不行吗?” “……” “真的不行?”纱纱抿着笑看他,那种在她脸上很难才显出的神情让他一时也辨不清是真是假。 只是幸村也很明白,留纱是真的想出国,原因暂时不明。 后来他看见她笑容散开,舒了口气说:“如果你想去,我们可以一起去。” 幸村好奇地看着她,“你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增长见识?去泰国看人妖就能开拓视野?” “见到从没见过的东西不就是增长见识?”纱纱转过身去,把一叠资料紧紧捏在手里,顿一会儿有点犹豫不决地换上一副恳求的声调,“精市哥哥,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万一下次他们不在家,打电话回来问你,你就说我还在家里,好吗?” 幸村愣了一下,突 要我怎么样你才不生气呢?(下) 然意识到如果她不在家里,那自己就是一个人了。不过,她瞒着大人偷偷跑去外面夜不归宿连白天也不回来,其实也是孤零零一个人。 不知为什么,这个想法让他心里的某个角落牵动了一下,慢慢地难受起来。 他凝视着灯光下留纱瘦小单薄的身影,开口问她,“你拼命存钱就为了这个?” “也不是,本来是为了别的,可是刚才和中川说了会儿话,突然就想出国了,”留纱说,“不过之前那件事可要不了这么多钱。” “那你钱存够了?” “还没呢。”留纱把半边脸转过来,对着他笑,“没那么容易存够,毕竟出国是很花钱的,护照签证什么的,还有机票。” 幸村想想说:“大概还要存多久?” “这个嘛……”留纱眼睛转了一下,说起码还要一年。 “……”幸村有些无语,刚才自己还为她要一个人出远门觉得不放心,真是个白痴。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幸村看见留纱走过来,伸手在眼皮子底下晃了晃,才板着脸说:“那就等一年后你再来拜托我。” 仁王决定在柳莲二他们请自己和柳生吃饭时,先请柳生搓一顿。原因是他个人崇尚先苦后甜,而且长痛不如短痛。要请柳生吃海鲜雷打不动的事实冷风一样每晚都朝他被子里灌,吹得他夜夜不得安宁。 那两个月辛苦存下的零花钱啊!——因为他的一时大意就这样没了。 仁王甚至悄悄跟柳生求过饶,说:“搭档,干脆我买了螃蟹回家里煮给你吃?”下馆子他确实请不起啊。 谁知柳生第一个反应是慌忙回过头去看,身后有没有人经过,然后才转脸过来面色冷静地批评仁王,“说话小心点,被人听到传出去怎么办?”还回家煮给你吃。 “那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柳生一脸浅笑,“当初你承诺的是亲自煮给我吃?或者你们家突然改开海鲜馆了?” 闻言仁王迅速拉出一张苦瓜脸,带了点颓丧地摇摇头,“都不是。” “仁王啊,”柳生收起笑容,深深叹一口气,用一种儿子没能成龙的沧桑口吻说,“其实你挺聪明,就是太心浮气躁,什么事没等到最后关头你就沉不住气了。拿打赌真田去不去买蛋糕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没到最后一秒你自己就觉得自己输定了……”他摇着头最后又叹了口气,“浮躁,浮躁。” “我是浮躁,是浮躁,”仁王忙不迭点头承认,巴巴地望着柳生问,“那那 顿海鲜大餐?” 柳生凝神思考一阵,薄薄的镜片后两道锐利的眼光直直射向仁王的眼睛,“仁王你知道的,其实我对海鲜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吃不吃都无所谓,”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我不吃也没关系,”柳生笑了,仁王也在笑,“果然够兄弟。” “不过考虑到尽快纠正你浮躁个性的必要性,我还是勉为其难接受你的邀请了。”柳生还在笑,但仁王已经笑不出来了。 后来被柳生领着去某家还没结账就能让他腿打哆嗦的海鲜餐馆,站到金字招牌对面时,柳生忽然迟疑了,过片刻才转过头告诉仁王,“今天还是换一家好了。最近我海鲜过敏,吃了影响形象。” 仁王好容易镇定住发软的双腿,注视了柳生半晌,终于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耍着我玩啊?一会儿吃一会儿不吃。” “怎么?你不满意?不然海鲜过敏症好了再来?” “开玩笑!过期作废,过期作废!” 仁王叫嚣着然后请柳生去海鲜店斜对面的饭馆吃了回烤肉。 柳生享受完烤肉又心安理得跟着柳莲二等人去寿司店吃寿司。其实幸村听说要去吃寿司心里还有些犹豫不决。他想起某个人说主食不太喜欢凉的东西。 但那个说主食不太喜欢凉的东西的女生,在进到寿司店后就和切原挨着坐一块儿,有说有笑一直到上菜以前。 这就是寿司店内六人算一桌的缺陷。幸村是部长理所应当和部员坐一起。其实仁王的意思是自己和柳生坐旁边凑的那桌,结果纱纱陪切原先坐下了。 切原一点都不吝啬表达自己对留纱的友谊,他很主动地帮她倒茶水顺便替她喊服务员。 柳莲二一旁小声问幸村,“他们开始交往了?” 幸村拿筷子的动作停一下,蹙起眉说:“她年龄那么小,交什么男朋友。” “她只比你小一岁吧?” “所以更不该谈恋爱。”幸村说,“她成绩本来就差,又不肯努力,现在交男朋友对她没任何好处。” 柳点头“哦”了一声,琢磨着幸村前面那句话的含义。那是不是指“我都没谈恋爱她怎么能去谈恋爱呢”? 坐柳对面的真田埋着头默默吃寿司,突然一双筷子伸到他碗里,垂眼去看,一只鳗鱼卷送过来。 柳生镜片闪着精光对他微微一笑,“多亏真田你的蛋糕,这是谢礼。” “你指什么?”真田立刻就懵了,转过头看一眼柳生。 柳生对面   的仁王解释说:“我们和柳他们打赌,看你会不会去买点心屋的蛋糕。” “他们?”显然真田对谁胜谁负并不是很感兴趣,他想知道的是,那个“他们”是指谁。 “赌你会去买的有我、柳生,赌你不会去的有柳、桑原,丸井,”仁王漫不经心地解释,边说边观察真田的面部表情,“还有切原。” 切原听到自己名字时右手下意识一抖,握着的筷子连颤两下。他想转过头解释,但又不敢和真田对视,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所以你和柳生赢了?”幸村突然笑了,看着真田道,“我都不知道原来真田也去买了。也是买我讨厌的那种?” 这次轮到留纱右手发抖了。 在柳生与仁王的热忱注视下,真田依旧腔调稳重地解释,“虽然买了,但并非自愿。” “是那个女生强迫你买?不对吧真田,我记得是你硬要给钱的。”丸井舞着筷子对幸村补充,“部长,是我亲眼所见。”补充完后目光又对准切原对面的留纱,有点好奇地问,“多和田学妹,你们点心屋那个女孩,为什么要给真田送蛋糕呢?” 留纱表情愣愣地摇着头,“我不知道你在说谁。” “副部长……我……”切原猛地抬起头,泪眼汪汪的模样吓了留纱一跳,“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其实他正准备承认错误,但是关键时刻又搞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虽然目前真田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最后切原踟蹰了半天,只得捏着拳头笃誓说:“这次马拉松长跑我一定按时到达终点!” 柳莲二最先反应过来,筷子一伸接口说:“学校餐厅的鸡腿。” 柳生伸手一扶眼镜摇着头,“鸡腿不如食堂套餐。” 仁王终于反应过来,十分不屑地“嗤”了一声,对着柳皱皱眉头,“鸡腿太少了,根本引不起任何激|情。” 柳莲二立刻反驳,“我的意思是指一个星期的份。”然后转头问幸村,“你呢?有没有意见?” 幸村微笑着摇头,听见仁王很干脆地一拍桌子说,“我赌切原按时到不了终点。你呢柳生?” “跟你一样。”说完柳生又问柳,“你怎么样?” 显然柳莲二有些惊讶,“不是吧柳生?你这样不相信切原?算了,给你一个相信他的机会。你赌切原能到终点,我们赌他不能到。” 仁王立刻插嘴,“算我一个!我还是跟着柳生走。” 柳生却一反常态,沉 吟片刻说:“这事没什么悬念,赌切原能按时到终点肯定会输。” “柳生学长……”一旁切原缩着肩膀陷在椅子上黯然神伤,心里说不出的委屈。就算是路痴也不带这样歧视的吧? 对面纱纱餐桌下轻轻踢他一脚,很小声地问:“切原你跑步怎么样?” 切原愣了下,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说:“不错。” 于是留纱舒一口气,转着眼睛环视隔壁一圈,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我愿意赌切原赢。” “什么?”仁王看过去,发现留纱笑得腼腆里又夹了点诡异。 “哦,不,我是指我赌切原能按时到达终点,如果我赢了就是七天的套餐,输了就我请。”留纱解释完切原也热血沸腾了,沸腾得也算有点道理,终于有个人相信他识路的能力了。 切原有点激动地叫起来,“我也赌我能到达!输了我和多和田一起请客。” 幸村没好气睨一眼他,转过头去没说话。对面仁王吃吃地笑几声,说:“行,你是女孩子又比我们低一级,我们作为学长不能欺负你,如果你赢了我们轮流请你吃饭,吃什么随便你点,如果你输了就跳个舞来看。” 听完丸井一口饭喷出来,其涉及面较广刚好遮掩了旁边柳生的尴尬。 柳生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仁王这有点过了,你怎么知道人家会跳舞?” 仁王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把脸转过去发现幸村脸色阴暗了足足有一圈,似要和真田差不多了,连忙改口说:“不是不是!口误,刚才纯属口误。我的意思是指,输了唱个歌就行,哦,当然,去ktv唱给大家听,不是唱给我一个人听,也不是轮流唱给我们听。” 幸村脸色缓和一点,口吻却有些不容置疑地说:“纱纱不会唱歌。她从来没唱过。” 留纱不解地瞪一眼他,梗着脖子反驳说:“我会的,其实我会唱,只是我哥不知道而已。”然后扁着嘴看看幸村,“如果你不信,今晚回去我就唱给你听。” 讲完仁王被一口水呛到,脑海里自动浮现的马赛克画面让他整个头不由自主开始发热。 幸村转过脸,认真看她一阵,又瞥了切原一回,最后唇角边挤出一个笑说:“那好,你和切原赢了我们轮流请你们吃饭,随便点,你们输了请大家唱歌,然后表演节目。” 留纱和切原欣然答应。只有柳莲二不动声色坐在幸村一侧,思考那句“想吃什么点什么”是不是也太夸 张了点? 最痛的吻(上) 后来众人于寿司店门口分手。等幸村几个都走得不见踪影了,柳生才摇着头在一个转角路口探出身子,叹一口气说:“柳,究竟你是乱猜还是推测出来的?” 柳莲二从旁边阴影里款款走出,有些内敛地笑了,说:“我没做别的,只是稍微分析了丸井的个性而已。” 仁王抱肘将背倚在电线杆上,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过几秒努努嘴开始抱怨,“真倒霉,赌什么输什么,没有一次是赢了的。” 柳莲二立刻转头安慰兄弟,“没事,仁王,下次我把机会让给你,你赌真田不会搭理切原。” 仁王一挥手不怎么耐烦地说:“算了,要真那样赌了,真田肯定搭理切原。” 如果你听完以上的对话依然没能明白他们刚才是干了什么约定了什么,那下面我会作简单的陈述。 事实上寿司店里柳生送一筷子鳗鱼卷到真田碗里并不是他心血来潮,当然更不是一时良心发现想要慰劳一下平日里劳苦无比、认真负责的真田。 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验证究竟在知晓切原也参与进那个外人觉着无聊他们几个倒是很觉好玩的赌注后,真田会不会和切原讲话。 因为赌真田会不会给出解释结果实在太过明显。柳生仁王三个都很肯定,真田虽然不是哑巴,但他绝对不会对别人解释自己是怎样无情的拒绝一个女生。但赌真田会不会对切原讲话情况就很值得分析了。 当时仁王两眼望着被夕阳染红的肃杀天边,脑海里连番设想如果真田在切原承认错误后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当然,切原会害怕拿筷子的手会发抖,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他们仨也一致认为这已经失去了打赌的价值。 最后仁王得出结论,真田极有可能说一句话:真是太松懈了。 真田喜欢讲这句,尤其是严肃的场合喜欢对切原讲。 于是仁王和柳生决定一起押真田会和切原讲话。 柳莲二当时就笑了。他闭着眼睛算准真田肯定不会详细解释,但是幸村问他他不可能不回答,于是知道部分事实又不完全清晰明了的丸井势必会插嘴,而在丸井插完嘴后真田还会理切原的可能性肯定小于十。 分析完后就会发现其实柳莲二也是在赌,只不过他很聪明地将赢的几率扩大到起码百分之九十了。 事后仁王望着柳莲二,一边问他一边暗自庆幸,还好,只是一碗加料的豚古拉面,“刚才幸村说随便点的时候,真应该阻止他。” 说完柳生跟着  也叹了口气,“这个说法确实不大妥当。尤其是……”连自闭症都可以装的小女生,你怎么就能肯定她点餐的时候不专挑高档的点? 柳莲二却不以为意露出一嘴的微笑,“放心,切原按时到不了。” 仁王飞快反驳,“切原是路痴,可是幸村他妹妹不是路痴。她会找路切原会跑步,合在一起我们有可能就输了。” “她会找路可是她跑步像走路,”柳莲二绕口令似的讲完,伸手拍拍仁王肩膀,用动作告诉他担心基本是多余的。 谁知柳生呆了片刻,突然痛心疾首地望着柳莲二说:“莲二我真的看错你了。想不到连幸村妹妹你都不放过。” “啊?”仁王有点犯迷糊,随即反应过来,笑嘻嘻一巴掌拍去柳莲二肩上,“老实交代,柳,你整天盯着人家妹妹什么意思?撬切原墙角呢。” 柳莲二摇着头很深沉地说,“这个不用观察,只要你看过她跑步就能明白了。八百米与没尽全力的第一名拉开一圈多的人,过不了多久就会跟不上马拉松队伍。” 听完仁王点点头,说:“哦,明白。切原跑得快可是没法背着她跑,就算拉着她跑也不太现实。那么多人看着呢,影响不好。” “倒不是影响不好,”柳莲二立刻纠正仁王的说法,两眼直视着他脸说,“其实是幸村不会允许。” “有内幕消息?”柳生用镇定的表情问出了一个八卦的问题,得到的答案是柳莲二讳莫如深的一笑,“没有,是我猜的。” 当然真如柳莲二预测一般,马拉松开始没过多久切原和留纱就迷茫在半途中了。注意,是切原和留纱,并不是只有切原自己。 不过迷路的责任留纱起码要付一半。原因是她贪小便宜,而且眼神不大好使。 切原负次要责任,因为他没能及时劝阻,顺便还推波助澜。 当时留纱跨过起跑线快走二十分钟后,她终于觉得有些累了,把头转过去打算叫切原休息一下时,切原先开口了。 他面露难色,思索一阵迟疑着问她,“多和田,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跑啊?” 留纱有点惊讶,“你没事吧切原?我们明明跑了二十来分钟。” “什么?”切原一时反应不过来,表情茫然。刚刚明明是走来着。 于是切原吞吞口水说:“你叫那个……是跑步啊?” “当然是跑步,还有,我已经跑不动了,你说怎么办?”留纱赖在墙边不肯挪脚,叹了口气说,“早知道这么费体力,干脆就 别赌了。” 切原好言劝她,“多和田,其实多运动对身体有好处的,尤其是慢跑。”当然快走也行,只是走完马拉松全程和慢跑完马拉松全程,那个时间差应该是很可观的。 切原真心希望在天黑前可以到达终点。 留纱听完切原的“强身健体论”想了想很老实地坦白,“我承认,你说的很对,可是,我真的跑不动了。” 切原说:“那我们不跑,我们慢慢走到终点。哦不,我们还是……稍微走快一点吧。” 留纱抿着嘴唇看他一阵,说:“可是,如果我们慢慢走,那样赌约就输定了。” “其实输了也没关系,请唱歌而已,”她为什么要把后面那句“走快一点”自动屏蔽呢?一时切原心里还是有些不能适应。从见到光明的希望变为光明变成黑暗的绝望,他已经渐渐明白,这回能按时到达终点是不大可能了。 去年他没能按时签到是因为跑太快,拿百米冲刺的速度跑马拉松,结果不小心冲错了道,到的时候记录员已经回家吃饭去了。最后被恰好去超市买东西、路经巷子口的柳生给碰到,开了张证明,然后第二天带他去办公室才签了个到。 这一次,切原又不能按时到终点了,不过不是他缺一个人带路,是他多了一个跑步神经为零的负担。 他要为这个麻烦负责,可是被负责的人样子看上去比他还难过。 于是切原只能在自己没得到半分安慰的时候,先安慰留纱,他说:“没关系,多和田,其实就算我们赢了,也不过是他们轮流请吃饭。七顿饭而已。” “有七顿?”纱纱愣了一下,咧嘴“嗤”地一下突然咬着牙伸展双臂又使劲扭了扭腰。 她说:“那好,我们开始跑吧,按时去终点签到。” 切原愣住了。 这时,一个从未见过、个头比留纱高又比切原矮的小男生急匆匆朝留纱的方向奔来。从她身旁错开的那一个瞬间,留纱听见他感叹了一句话,这个不怎么长的句子直接改变了她和切原的未来——可以按时签到的未来。 “还好有捷径!”他说。 那个小男孩刚一跑开,纱纱立刻拽着切原从小巷子里一路追过去,神色惊诧无比,“切原你听到没?他说有捷径!” 当然切原比她还要惊诧,倒不是为了捷径不捷径,主要是很神奇她的速度。切原被她拖着一边手臂一脸的好奇,“你不是说完全跑不动了?” “有捷径当然就不同了。” 留纱很尽职地跟在小男孩身后,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切原看不过去了,反手拉着她继续往前追,一边追还一边解释,“算了,还是我拉着你跑比较快。” 等前面的小男孩马不停蹄迎着远方铅灰色的云朵狂奔了十来分钟,切原先沉不住气了,松开留纱的手纵身一跃几大步跨过去一把拦住他。 切原看清他t恤正面花纹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 他“啊”地叫一声,张大嘴说:“你不是立海大的啊?” “什么?”对面小男孩样子比他还惊悚,呆滞了片刻,接着紧咬着嘴唇抖抖索索从裤兜里抓出一把硬币,手发颤地慢慢递过来,“我、我只带了这点钱……” 切原哭笑不得,“我要你钱干什么?我问你,你不是立海大的?” 小男生直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读立海大,也不认识立海大任何人。” 切原简直要哭了。敢情追半天捷径结果人家压根不是立海大的。哪个设计师这么创意?居然把t恤设计得跟立海大运动服这么相像,唯一的区别就是胸前多了一排黑色的小字:维护世界和平。 留纱表情呆呆地愣在原地,等那人一溜烟地跑远了才想起来问切原前因后果,“他不是立海大的啊?” “不是,”切原说,“不知道哪个学校的。”没事抄什么捷径啊?终于,连切原也忍不住抱怨了。 半晌,留纱看着他问:“那该怎么办呢?” “问路吧,”切原有点泄气地朝前走两步,回过头说,“现在只能问去终点了。” 留纱点点头说:“哦,好吧,我们去问路。” 没过下一个十分钟,他们很快就发现,问路这条路是基本行不通的。这条捷径究竟捷不捷切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和留纱都明白,这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小道。又偏僻周遭环境又很差,除了偶尔一只毛发都掉一半的老狗经过,就剩旧报纸的残渣被一阵冷风卷起,呈螺旋形就着一个透明塑料袋游浮在半空里,最后悠悠而落。 没有人经过,又不能向那只老狗问路,切原决定原路返回。 留纱犹豫一下问他,“可是切原,你记得回去的路吗?” 切原低头思索一阵,想想说:“大概还记得。我们也没拐几次,原路回去应该可以。” 说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18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说完他带着留纱一言不发朝原路退回。当然,那只是切原一厢情愿以为的原路。其实在某一个路口讨论到底往右还是往左时,留纱就觉得切原肯定是记错了。 小女孩比较委婉地开口,毕竟目前的处境是她造成的,“是这样,切原,我觉得来的时候好像是往右拐的。” “往左吧?”切原说,“我记得我是往左。” “可是,我真的记得是往右。”切原脸色不大好看了,留纱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一会儿小心地解释,“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有时候也是认不清路的,出去买个东西要回去还得打电话问我哥回家怎么走。还有……那个,我……”最后她小声地说,“对不起,我把你害了。” 切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红着脸笑笑,说:“可能真是我记错了。我们还是按你说的走好了。” 留纱点点头,也笑起来,“那我们快走吧,先回到起点比较重要。” 切原苦笑的时候被留纱拽住胳膊往左边的方向拉,于是他的脸更红了。 幸村跑了将近一半路程时,停下来回过头四处张望。 身后柳莲二平静地问他,“幸村,担心你妹妹吧?不要紧张,不会……” 幸村立刻打断他,“不,我担心切原。” 柳简单“哦”了一声,想你还真是不老实,闭着眼思索一阵点点头附和:“那确实是要担心,切原找不到路,去年签到还是亏柳生晚上去超市。” “晚上?”幸村望着他,眼里带出一丝惊讶,“切原不是下午到的?怎么成了晚上?” “严格来说也不算晚上,应该是过了吃饭时间。”柳解释完后轻微笑了下,“不过这回你不用担心了,有你妹妹在,切原不会迷路的。” 幸村说:“其实不跑最快不跑最慢,切原也不至于会迷路。” “那不一定,”柳莲二立刻反驳,顺便悄悄观察幸村的脸色,“报道第二天连自己教室都走错的人,一不小心拐错方向也是有可能的。” 果然,那一个瞬间幸村表情有所松动,旋即恢复如常。然后幸村笑了笑,说:“你不也说了,有人带路切原不会走错的。所以用不着再担心。” 两个人重新往前跑的时候柳莲二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幸村问:“我想,你妹妹应该认得路吧?” 闻言幸村长叹一口气,回过头又望了望身后,“有一次纱纱一个人出门,结果打电话让我去接她。因为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不过那时她搬来也没过多久。” 柳莲二立刻安慰他,“那你可以放心了,切原能找到回去的路。” 莲二调侃幸村的时候,切原就用他调侃幸村的话来安慰留纱。 又一次走进死胡同时他挠着头咧嘴笑笑说:“多和田你放心,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先回立海大。” 纱纱缓缓转过头来,“但是能确保不被别人看见吗?我是指,学校的领导。”本着公平、民主的原则,留纱在第一次切原采纳自己意见后,第二次就听从了切原的建议——往一个她有些陌生却一时也无法确定究竟有没有跑过的方向走,最后七拐八弯走入了一条死胡同。 糟糕的是,如何退回到原先的路口,俩人也都记不清了。 切原说行,那还是先回立海大吧。留纱有些犹豫,“万一被老师看到该怎么解释呢?肯定不能说是因为我们抄捷径结果迷路了吧?” 切原点头如捣蒜,“当然不能,不能这么说。” “那说我们已经跑完全程然后又回到起 点,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那就是跑一个来回啊,”切原稍低了头和留纱对视,几秒后各自嘴边拉出个无可 奈何的笑。切原说:“如果跟老师说其实我们是坐车到的终点,然后又坐车回到学校,估计他们会信。” 留纱咯咯地笑起来,拿一种愉快的腔调手指着切原说:“那还不如一直迷路呢!” 切原站在对面也笑,有点憨厚地说:“其实迷路我已经觉得没关系了,我只怕到晚上我们都回不了家。” 听完留纱想笑又苦于全身乏力,只得扶着墙抿抿嘴唇,“我们还是先找个人问路吧。离终点近些总是好的。” 虽然切原很想反驳,说离家近点才比较实用,但是考虑对方第一次参与集体活动,而且难得有了点积极性,决定不拿亲身经历去打击她。 切原四处想找人问路的时候,仁王也在另一边询问。不过并非他迷路了,实在是跑了一半的路程仁王有些口渴了。 他四处张望然后问柳生说:“附近应该有卖饮料的吧?怎么没看见?” 柳生慢慢停下脚步,转头也向周围看了看,“这地方有些荒凉,修理店应该有,卖饮料的大概要再往前。” “得多往前?”仁王问。 “跑出这一片,”柳生指着前方一路口说,“你就稍微忍一下,过那个路口应该能买到。” 仁王“哦”了一声,来了点精神朝着目的地几下猛冲,刹到路口后扭脑袋一看,不禁傻眼了。 这路口延伸出的片区望过去比之前的还要荒芜。连修车厂都不大可能开在这种地方。但是荒寂的地方人却很多,而且着装统一姿势相仿——都是立海大的莘莘学子,穿着颜色样式一致的土黄|色运动服。 幸村跑在那一片土黄|色的海洋里,回过头又朝人群里打望了好几眼。柳莲二帮他一起打望,几秒后忽然一声惊呼,“看见了!” “在哪儿?”幸村眼睛一亮,心生疑惑。 柳不睁眼地说:“快了,他们马上就到了。” 等仁王、柳生跑到幸村跟前时,柳才换了口气接着说:“柳生、仁王到了。” 幸村愣了一下,片刻后看看柳生,问他,“有没有看见切原?” 柳生摇摇头,反问一句,“你妹妹跟他一起的?” “大概,”如果没在一起,可能他会更不放心。虽然在一起他也不怎么放心。但是幸村坚决不承认,他不放心的理由有除了切原找不到路以外的。 仁王打岔说:“这好办,到晚上柳生再去一趟超市,就能遇见他们俩了。” 柳莲二望了他半晌,舒一口气感叹道,“我差点要怀疑你是不是柳生s而成,笑话也太冷了吧。” “我是 痛的吻(中) 为调节气氛做出贡献,”仁王一副你完全不懂我的遗憾表情,又安慰幸村道,“不用担心,找不到路他们会问的,到终点只是时间问题。” 柳生别过头说:“上次切原也问路了,不过傍晚才到。” “其实我一直有点好奇,切原都去问路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 听完柳莲二替仁王解惑,他说:“切原那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一直问路,所以问一个人走一段时间才又去问。期间绕错多少道可想而知。” “但是这次不会了,有你妹妹在,”说完柳生对着幸村善意一笑,“他们可以轮流去问。” 讲完以后幸村都不想说话了,只是微笑的时候顺便保持缄默。 切原和留纱真的轮流去问路了,但是问路的过程有些惨不忍睹。首先是要回原先走失的路口,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了。不知道名字连长相也记不清的巷子口,留纱除了记得那附近有圾桶和电线杆,其他就真的想不起来了。 切原开动脑筋飞快提出建议,“这样好了,我们直接问终点怎么走。” 留纱点点头,说好啊好啊,那你去问吧。 切原傻乎乎的跑一卖水果的小摊贩前讲了个地名,比划着问对方怎么走比较近。结果那人抬头看了他几眼,操着一口带了浓厚地方音的东京话指了个方向说:“往前一直走,一直走,然后往右转,再走第一个路口往左,那里可以搭出租车。” 切原耐着性子解释,“不好意思,我们不能坐车,必须走着去,请问如果是步行走哪条线会近一些呢?” 那人皱着眉头打量他一阵,伸手指了个相反的方向,说:“朝前走,一直走,第一个十字路口往右转,然后过马路。” 切原想了想觉得很困惑,“怎么方向完全不一样啊?”而且路程奇迹般的缩短了。 那人慢条斯理地补充,“我说的是警察局,你可以请警察带路。” 切原张大嘴愣了片刻,跑回留纱身边,落脚将刚才的对话又复述一遍,最后才说:“我看,还是不要问警察比较好。不如打电话问学长吧?” 切原说的学长自然是指幸村。留纱有些犹豫,“打给我哥啊……”那他肯定又要罗嗦了,纱纱摇着头思索,过几秒问他,“还是打给你熟悉的人好了。那样比较方便。” 切原“哦”了一声,心想其实我和学长也算比较熟了。但他还是依着留纱,说:“那就你打给中川吧,问问她该怎么走。” “好啊,”留纱点点头,“但是你有她电话吗?” “没有。” “  我也没有。” 切原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没有她电话?”都一起开点心屋了。 “是现在没有,”留纱解释道,“我没带手机,我哥说跑步不能带手机。” 切原又“哦”一声,点点头跟着附和,“那是,其实我也没带。” 纱纱扭头静静注视着他,过一会儿不怎么确定地开口,“那么,你带钱了吗?” 切原愣住了,反应过来张大眼睛,“难道你也没带?” “我哥说跑步不能带钱。” “那渴了要喝水呢?” 留纱说:“我哥说运动的时候喝水对身体有害。” 切原愣神几秒,突然讪讪笑起来,“你真听学长的话。” “其实也不是……”纱纱望着他没有过多解释,想反正我说渴了,你也会请我喝。 幸村快到终点时忍不住又停下来往后看。柳莲二好心劝他,“幸村,不然我们稍微等会儿,说不定他们很快就到了。” “到了,”突然幸村指指前方两个逐渐靠近的人影,转头淡淡瞥柳一眼,“仁王和柳生到了。” 柳莲二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很快,桑原和丸井也赶上了。丸井凑过去发现幸村几个都靠墙站没有再跑的趋势,想了想问:“是不是切原迷路你们担心啊?不是有多和田学妹在吗?” 柳莲二转头看他一眼,想就是有她在所以才担心啊。 丸井望着幸村又说:“部长,你是在担心妹妹?” 这回幸村不否认了,也不知道到底跑什么地方去了,如果遇上坏人……幸好还有切原在。 他想起以往切原在球场上启动战斗模式的表现,觉得打架他还是有那个能耐,这才稍微放宽点心,听见仁王安慰自己说:“没事的,就算找不到路,还能拿钱坐车,不会出问题的。” 幸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出门时没准留纱身上带钱。 没带钱那就去借吧。 纱纱和切原商量过后,决定找过路的行人借一枚硬币打电话。 但是硬币跟手机一样难借。切原厚着脸皮找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借手机时,被对方以为是借故搭讪的、笑骂了句老土后落荒而逃;找上年纪的人借手机,又被对方当成骗子直接无视。 之后留纱负责借硬币。但是钱夹里会搁硬币的人其实并不多,留纱也还没脸皮厚到看见有顺眼的就走过去装可怜借硬币。 最后在一个下水道盖的附近,切原眼尖捡到一个十元。 打电话的钱解决了,新的问题立刻又浮出了水面——这通电话该打给谁呢 ? 切原和留纱一合计,记得住号码且打过去能百分百问到路的对象只有两个。一个是幸村,另一个是真田。 留纱先排除幸村,“我哥都不准我带手机,估计他自己也不会带的。还是你打给真田学长吧。” 切原提起真田小心肝又开始猛地发颤,摇摇头说:“不能,不能,部长都没带手机,副部长也不可能带的。” “不一定吧,真田学长是那个什么学生会的,管纪律,他应该会带手机方便和学校联系。” 听完切原赶忙把硬币塞给她,“那你给副部长打吧,问问他我们怎么走比较近。” 留纱点点头,很干脆地“哦”了一声,等那头真田接起电话后第一句就是:“真田学长,你好,我是多和田,幸村的妹妹。是这样,我和切原找不着路了,具体情况让他给你讲吧。”然后退到一旁,很乖巧地把听筒递到切原手里,说“还是你跟他说吧”。 切原哆哆嗦嗦接过电话,抱着挨批的心情结结巴巴地解释,“副部长,是这样,其实我们有问路,但是所有人都告诉我们应该坐车过去。” 电话里出人意料传来另一个声音,是幸村的。他很温和地说:“不要慌切原,那你们坐车过来好了。没事的。” “是部长啊,”切原松了口气,刚要说下句突然电话被留纱一把夺去,“大哥,可是我们没钱,怎么坐车啊?而且中途还得转一次。” 幸村皱起眉头,“你们在哪儿?” 留纱抬头环顾四周,把周围大致环境飞快描述一遍,最后虚着眼睛报出附近站牌上的地名。然后,电话里突然没了动静。 “纱纱?”幸村握着手机怔两秒,猛然意识到是硬币用完了。 真田提醒他,“按回拨。” 依言幸村拨过去号码,结果任由他怎么打,对方电话死活接不通。 “电话出问题了吧?”仁王努努嘴看他。 柳生眼里闪过一丝忧虑,“不觉得太巧了?” “那就是出事了,”仁王看着幸村说,“一起回头找找,坐车要不了多久。” 幸村按捺住心里的焦急,很镇定地说:“真田和我一起,其余的人继续跑步。” “还是一起去,真有什么问题两个人绝对没法解决。”说完仁王又问真田,“你身上该带钱了吧?我们坐车去。这是特殊情况,万一真有什么到时候就不好说了。” 真田点点头,表示同意。 最痛的吻(下) 不足两平方米的公用电话亭旁,留纱和切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擦得很干净的玻璃箱里一个不认识、却打扮得又潮又俗的男生正在讲电话。 那个男的年龄看着和切原相仿,嗓门故意吊得有些粗,对着话筒很豪放地连连点头,说:“对,对!卸他一条胳膊,再卸他一条腿!” 不知那头回了句什么,总之那男孩忽然有些不耐烦,对着电话大吼一声,“跟你说砍人的事,你扯那个狗干什么?” 切原愣了一下,努努嘴说:“是那条狗,不是那个狗。” 留纱慌忙支胳膊肘碰他一下,将食指挡在嘴唇前“嘘”了一声,“别让他听见,不然遭了。”顿一会儿又点点头补充,“说那只狗也行。” 然后两个人并排而站,全神贯注往玻璃箱里张望。 那部公用电话是被此刻和他人商讨砍人问题的少年靠速度抢过去的。当时留纱因为一分钟到了握着话筒愣在电话亭里。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话筒已经离开耳朵边,半垂在胸前。于是等候在外的人一眼就能明白,通话已经结束了。虽然不排除某些个女生执意不肯听男朋友的解释然后不挂电话也不把话筒举在脑袋边,神情骄傲地就握着它放于胸前。那个执着于砍人不要砍狗的少年,估计他脑子里还没有这么言情的画面。 于是在留纱愣神的几秒里,他先是请切原让到一边,然后从纱纱手里拿过电话,严肃又有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留纱等在玻璃箱外,听见少年从执着于到底卸人胳膊还是腿一直到卸胳膊或者腿的数量时,就忍不住想换个地方再打电话了。她直觉自己还是惹不起这种在外面混的。但惹不起躲还是有办法的。 于是留纱抬头问了切原一个很天真的问题,她说:“切原,你觉得自己还能再捡到一枚硬币吗?” 切原飞快掂量一下,感觉这跟技术没什么关系,就摇着头说:“不一定,这是个运气问题。如果运气好说不定我就又捡到了。” 留纱偷偷往电话亭里瞄一瞄,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我看最好不要换,”切原想了想说,“我想学长一定会回拨电话,如果他一直打不通会以为我们出事了。” “这有什么关系?”留纱承认自己有些困惑。 切原很体贴地解释,“就是说学长一定会不停的回拨,或者隔一会儿就回拨一次。只要我们等在这里,就可以不花钱也能和学长通话。” 留纱点点头拉长声调“哦”了一声,余光瞟着电话亭问:“那我们究竟要等多久呢?  ” “放心吧,我相信不会太久。”切原也拿眼角斜视着玻璃箱,心里很单纯地想,商量如何打架不比和女朋友说话,时间应该不会拖太久。 不过在等了接近一刻钟始终不见那人有挂电话的倾向后,留纱想了想又提议说:“这样好了,切原,我们去警察局找警察借钱吧。” “找警察借钱啊……”切原有点惊异于留纱的奇思妙想,歪了歪嘴说,“会不会太那个了?” “太哪个?”留纱问完以后忍不住又去看被想砍人的少年握在手里的听筒,听筒另一端原本连接的是她大哥。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很奇怪,”切原伸手抓抓头发,一脸的欲言又止,“毕竟是找警察借钱啊。” “可是以前我妈说过,有困难就找警察,千万不要害羞。” “千万不要害羞?” “这句是我自己加的,”说着她转过头皱着眉正大光明看了眼玻璃箱,发现站箱子里的少年也正看着她,而且是怒目圆睁、眉毛耸立。 那少年朝留纱吼起来,“有什么好看的?” 切原把纱纱拉到身后,脱口帮她吼回去,“有没有礼貌啊?这样吼一个女生。” 留纱把一半身子藏在切原身后,探出脑袋说:“我们在等电话,不是看你。” “叭”地一声那人把电话猛地还原,一推门咬着牙出了电话亭,把一边刘海自以为潇洒地往后拨了拨说:“怎么着?想打架?” 切原瞪着眼回嘴,“只懂使用暴力是没素质的表现。”其实这句是幸村教他的。原话是“切原,如果你一直打暴力网球虽然可以赢大部分对手,但赢的时候也会让别人看轻你的网球。你是靠超过对方的球技才赢的,不是靠打人赢球的”。这是切原为自己打球时老会情不自禁战斗模式升级,还升得连理智都抛诸脑后心烦意乱时幸村点拨他说的。现在被提炼出来对付小流氓了。 可惜得到的只是对方眼睛一翻,冷哼哼的还过一句,“神经病。” 留纱一眼瞪回去,“你才神经病。” 切原顿时气短一截,咬着牙憋出一句,“没错!”然后狠狠回敬对方一眼,拉着留纱转过身去,说:“走,我们去警察局。” 留纱瞪大眼,显然吃了一惊,想你这时候说去警察局是不是也太愚蠢了点? 果然在她转过身准备和切原一起离开的时候,不出意料听见背后传来那少年的一声怒吼,“站住!” 留纱撇撇嘴说:“神经病才站住!”然后抓着切原手腕以他不敢置信的速度往前一路狂奔 切原踉踉跄跄被拽着跑了大概一分钟,回过头看看,发现电话亭和少年都已消失不见,不禁对留纱跑步的速度再一次刮目相看。 但是他手臂仍被对方拉住使劲往前拖。切原很不解地问:“多和田我们为什么要跑?” “不跑等着挨打?” 说完她听见斜旁边切原鼻子里颇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觉得我打不赢他?” 留纱“哎”地叫起来,猛地刹脚停住,想了想忽然醒悟过来,“对啊,他那么瘦应该不是你对手。” 她回过头望了一眼,再转回脑袋时义无反顾拉着切原继续往前狂奔,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其实切原,打架也不是什么……好的行为,会把你……衣服弄脏的。” 切原朝她投去诧异的一瞥,又回过头看了看,发现身后有三个人追上来。其中那个问他是不是想打架的,跑得最为卖力步伐也最轻快。 若是一个人他就敢停下来和对方打一场。 不过对方有三个……切原觉得自己只能逃跑了。当然并不是因为他胆怯,主要是留纱也在一边。万一她受牵连被对方打了,那他该怎么向部长交代呢? 想通以后切原逆着风对留纱吼:“去警察局!” “怎么走?”慌乱中她错误的把抉择权交付于切原手中,听见他喊了声“往左”于是留纱一脸决绝头也不回地向左拐了。 切原回过头又望一眼,企图目测对方还有多少距离才会追上他们时,耳朵边传过整齐划一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然后是一片安静。 切原转过脸来,很惊喜地发现仁王就站他对面。他激动地叫了声“仁王学长”发现仁王只是盯着地面。 于是他也向地面望去,满心的惊喜立刻化为了惊悚。 灰白的水泥地面留纱正以一种让人想入非非的姿势,一动不动趴在幸村身上。 从切原站立的那个角度看去,很轻易就能发现,此刻幸村部长的大脑正处于死机状态。 后来留纱回忆这个有些惨不忍睹让她嘴皮擦破的画面时,还是忍不住要怪自己头脑发昏竟听切原的指挥直接朝左拐,于是很不凑巧甚至可以说是很孽缘地将那人撞了个四脚朝天,然后扑在他身上。 当然四脚朝天这样的修饰词很没有美感也有些夸大其词。幸村没办法四脚朝天,因为有个女生正压他身上,手脚并用的同时也用了嘴巴。 她的嘴唇“叭”地一下直接撞过,没有任何预警隔着他的嘴皮和他的牙齿狠狠 一碰,名符其实的唇齿相碰。 幸村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一起事故正在发生。他心里满是震惊,嘴巴痛,牙齿又痛又麻,而且慢慢尝到一股甜腥。 留纱也觉得嘴巴痛,而且心也有些受伤。虽然她不会承认这个就是她的初吻,但是她没办法否认,这极有可能是她一生中最痛的一次接吻。前提是只要嘴唇相触就算接吻。 因为太痛留纱从幸村身上爬起来后用右手背轻轻挡住嘴唇,擦了擦。 幸村慢条斯理站起身,低着头掸了掸两边衣袖的灰,然后很镇定地抬起头,“你……” 这时,之前和他人商讨砍人的少年,带着两个兄弟不依不饶追到了切原身后。由于角度问题,三人都以为切原和留纱是跑不动所以才被迫停下。 切原感觉有人从旁把手搭他肩膀上,侧过头不满地瞪对方一眼,问:“你干什么?手拿开。” “找死啊,你还敢吼?”少年说完后听见对面一个声音传来,看见穿同样土黄|色的运动服比他高一点的男孩从转角处站出来。 仁王走着咧嘴一笑,摆出比他更流氓的表情说,“说谁呢?谁找死?” 这句话的效果因为真田站在仁王背后而事半功倍。因为真田对他们狰狞的表情始终视而不见,一言不发且从容不迫。 三人看清这伙人不只真田,仁王一旁还依次站了头发染成红色的家伙、眼睛不睁浅笑得却有些阴险的家伙、皮肤黝黑剃光头一看就不好惹的家伙、眉清目秀一声不吭表情冷淡的家伙,还有最旁边那个戴眼镜衣冠楚楚的男生。他面含着微笑略一点头,说话的时候就把眼镜摘下,然后以一个很酷的角度将薄薄的镜片斜对着对面问切原是不是找死的那名少年。 柳生语速很慢地说:“想打架,是吧?”尾音上挑。 真田往前跨一步时那三人齐刷刷转过身拔腿就要跑,其中想揍切原的那位临跑前还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对着切原说了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哭笑不得的话。他“切”了一声感叹说:“原来你小子也有组织!” 仁王不等人跑远就迫不及待收回视线继续看戏,发现留纱和幸村相隔了大约一米的距离,眼干瞪着眼表情呆呆地盯着对方,但是都不开口讲话。 这时 ,丸井发话了。 在所有人都选择继续目瞪口呆的时候,丸井拿一种很纯朴的表情说了句很经典的台词,他问幸村,“部长,你看要不要先去保健室?学校离这儿很近的。” 不出所料幸村愣了一下,伸手抹掉嘴角的一丝血迹,说: “不用,我没事。” 仁王有些好奇,转头向丸井请教,“为什么幸村要去保健室?” 桑原代替丸井回答,“他是看幸村流血了,怕他牙齿被撞伤。” 切原听清后下意识瞟了瞟留纱嘴唇,发现她下嘴皮擦破了有个血疤,嘴角有血迹没擦干净。 柳莲二低头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忍着笑说:“保健室的老师都下班了,如果要检查只能去医院了。” 柳生很严肃地纠正他,“现在去也只能挂急诊。” 仁王努努嘴满不在乎地说:“去医院不如去树林。” “什么?”柳生投过去诧异的一瞥,立刻让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幸村微笑着虚心请教,“仁王,为什么我们要去树林?” “哦,不是,你们搞错了,我说的是鱼叉,”仁王听见幸村说“我们”而不是单单说“我”马上就反应过来幸村全听明白了,于是强装镇定地解释,“其实我说的是去医院不如用鱼叉。” “指什么?”这回发问的是丸井,满脸的困惑,“跟鱼叉有什么关系?” “用鱼叉捕鱼啊,刚抓上岸的鱼那才新鲜,” 说完柳生忍住笑接着帮他补充,“幸村和多和田学妹都撞出血来了,吃点鲜鱼对平衡营养有好处。” 留纱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睛,点点头说:“我明白了,谢谢你们,学长。” 幸村继续先前的表情,站在留纱对面也朝着仁王笑,“谢谢了,仁王。” “不用客气,”说仁王一点都不紧张那是不科学的,但他的临场表现柳生觉得简直可以打一百分。 仁王一本正经地又重复一次,“真不用客气,都是朋友,应该的。” 这时,切原犹豫着从衣兜里摸出一包纸巾,从里面抽出两张,一张递给幸村,另一张给留纱。 纱纱接过纸巾先拭了拭嘴角,然后擦擦手背,望着幸村表情很诚恳地说:“大哥,我没撞痛你吧?” 幸村轻微摇头,“不痛。” 柳莲二很诧异,扭过头来,“你嘴角都肿了居然不痛?” “也可能是已经痛得麻木,”柳生笑了笑,又把眼镜戴回去,“刚撞到的时候不可能不痛。” 幸村没好气瞥一眼他,过一会儿才说:“是,才撞上来时是很痛。现在没事了。” 留纱皱皱眉,很小声地埋怨,“其实我现在还是很痛。”说着伸手又去摸嘴巴。 柳生忙笑着打圆场,“不过撞在一起也是没办法的事,谁都可能遇到的。幸村你也不用这么郁闷。” 仁 王突然插嘴道,“不过幸村是第一次吧?会郁闷也是正常的。” “第一次?”这回连桑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应该是幸村的初吻吧?被他妹妹生生地夺走了。 “当然是第一次,”发现幸村笑容慢慢凝固,仁王不慌不忙改口说,“你们看我干什么?我是指幸村第一次被人撞倒在地,”然后吊儿郎当地反问,“这难道不是头一回?你说是不是?真田。” 没能料到仁王忽然将问题抛给自己,虽然真田很清楚答案只有一个字,但是他不能在这种时候背叛幸村。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柳生转头问仁王,“真的是第一次?我是说,被人撞倒。” 仁王点点头无比正经地回答,“是,这是头一回。” 幸村终于受不了了,舒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纱纱脸上,但是目光一扫过她嘴唇,心底深处又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像是知道干涸的泉眼似要冒出什么一般,可究竟是泉水还是别的东西,他没法肯定。 “你输了,记得请大家唱歌,表演节目。”后来幸村注视着留纱的眼睛说。 说完后切原抢着回答,“放心部长,我会和她一起请的。我们愿赌服输。” 留纱点点头,“我知道,不过让我先练习几天准备一下。” 他们讲话的时候语气如常,眼睛望着眼睛都注视着对方,但是,他们始终不敢再看对方擦破皮的嘴唇。即使不小心目光瞥到,也会飞快挪开假装什么也没看到。 仁王称这种情况为“j情”,柳生反驳说只是不好意思,然后在回家的路上好奇地问他,“刚才你为什么建议他们去森林?” “促膝谈心,”仁王边说边观察柳生的表情,成功捕捉到对方眼里闪过的一丝惊讶。 于是仁王笑了,“是不是答案太纯洁让你失望了?” “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柳生也笑了,一脸的不怀好意,“幸村他会怎么修理你。” 仁王撇撇嘴,也说出心里的疑问,“你之前为什么要摘眼镜?就为了吓唬对方?” “哦,不是,”柳生又说“不是”,有点遗憾地解释,“其实当时灰尘太多,我想擦干净眼镜继续看,结果取下来才发现眼镜布没带身上。” “看什么?” “幸村和他妹妹。” “你就为这个要擦眼镜?”仁王为柳生的道貌岸然感到万分的惊诧。 谁知柳生向他投来鄙视的一瞥,不以为然地说:“我看他们伤势严不严重,万一牙齿有松动还是去医院检挂 急诊的好。” 当然他们俩不会知道,在他们讨论幸村兄妹的同时,留纱和幸村也在讨论他们。 话题是纱纱发起的,她好奇的是那条莫须有的鲜鱼。 “精市哥哥,真的要去超市买鱼吗?”她不敢说为什么要去买鱼,但也不想一路无话,因为沉默令人倍感尴尬。 幸村略一扬眉,“如果你想做可以去买。” 忽然留纱想起来幸村爱吃烤鱼,想了想说:“那去买一条吧,不过家里不好做烤鱼,煮鱼汤倒可以学。” 说完她扭过头悄悄去看他的侧面,似乎被夕阳映红了一些,但是很柔和并不刺眼。等她目光停在幸村嘴唇上时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大家都知道他是没交过女朋友的。那万一将来的某一天他的初恋发现他没过谈恋爱初吻却已经没了,会不会跑来找她算账呢? 毕竟,有那么点东西她算是已经拿走了。 又缺题目 当留纱说表演前要先练练并不是一句空话时,幸村为这一点倍感苦恼。虽然严格来讲需要烦恼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光在卧室里听见客厅传来哼哼唧唧类似鬼哭狼嚎的声音……好吧,幸村不得不承认,其实那声音不算太糟糕,如果不是打扰他复习gong课的时间,幸村会很乐意承认,她的歌声还算不错。 不过在留纱认为并不是在打扰他复习gong课的时间,只是使他复习gong课的时间缩短了四十来分钟……而已,幸村感觉自己又一次在经历磨练。 他想起爱默生的一句名言:有了精神上的痛苦,肉 体的痛苦变得不足道了。 上一次留纱把他嘴皮子撞破,牙齿震得发麻牙龈流血,那就是典型的肉 体上的痛苦。如今留纱每天用摸不着形状没有气味连房门都没办法阻隔的歌声折磨他,使得之前在他记忆里残留的关于那个吻的全部印象,除了当时周围仁王他们拿他开玩笑,就剩初吻已经没了这个事实。 他暂时都不想再和任何人接吻了,虽然以前也没有想过。 不过,有时候一个人待房间里时,幸村会忍不住拿指背轻轻碰一下嘴角,然后说出所有人听见都会吓一跳的句子,通常那时他是喃喃自语, “没有哪个白痴会猜到,一个当哥哥的把初吻给了妹妹……ceste……”最后以一个法语单词结尾。那个单词翻译过来就是,乱囵。 对此柳莲二在以后的日子里一针见血地评价,说他不过是在杞人忧天,不然就是在给自己找借口。柳生会叹一口气跟着附和,说当时仁王都猜对了,他眼睛挺毒。 但是留纱远不会想那么复杂,连像幸村那样咕哝“没哪头笨猪会猜到,我把初吻给自己的哥哥了”的情况都没有,回忆起那个撞得跟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趴在他身上的情景,除了很不好意思她只觉得痛。 至少在她打定主意要在客厅练习嗓子时,敲开幸村房门时她已经敢直视他的嘴唇了。 留纱抬抬眼皮,视线从幸村嘴唇上一掠而过,望着他的眼睛很诚恳地询问:“如果在表演前我每天都练习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幸村有些冷淡地说:“那是你的事,不要来问我。” “意思是我自己可以做主了?” “你的事当然你自己决定。”听完留纱转过身一蹦一跳高高兴兴往客厅去了,手脚异常麻利地打开电视,以及搁电视一旁、才进驻到幸村家里的卡拉ok机。她像包厢里穿衬衫西装的服务员一样,拍着话筒慢慢调试,然后取出随机赠送的话筒套将它包好。 留纱站电视机前唱第一支歌时,声情并茂。幸村坐房里吃惊地抬起头。原来她跑来问他是指这个。 他默默待在椅子上忍受了一首歌的时间,在她点第二支歌前从房间走出,清清嗓子面无表情地问:“你准备在客厅练?” 纱纱转脸过来疑惑地看着他,至少在幸村看来那种表情的确是够困惑。 她疑惑一会儿,指着电视机反问:“可是如果不在客厅练,我该去哪儿练习呢?” 幸村愣了一下,打量她一阵,过几秒才点点头,“把音量调小一些。” 留纱乖乖地捡起遥控器,把伴奏音量从二十五降到十,想了想干脆又调到七。 于是半分钟没过,幸村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很低级的错误。因为光听留纱的话筒声在卧室里四处乱撞远比听见她合着配乐的声音左右回荡要来得恐怖。 至少之前他还隐约能分辨那些曲调是什么,估计间奏什么时候会结束。但现在,除了听见留纱对着话筒很有感情的清唱,还得提防在间奏长达三十秒或者更久、当他以为这首歌都结束应该换一首新的或者重新开始时,留纱又憋着嗓子开始吼高 潮。 这种情况很快就勾起了幸村关于童年的记忆。 小时候妈妈有一次带他去游乐场的鬼屋,在幸村以为鬼屋已经到了尽头所有的妖怪都被抛在身后时,突然一只青白带了血斑的手伸到他眼睛前。 那时的他觉得心惊肉跳。 现在的他,依然会感觉受到惊扰。 但是留纱唱得很愉快、很舒心,甚至考虑要不要把切原约到家里一起练习。他们可以对唱情歌,两个人唱的歌一般都比较好听,而且唱起来更有乐趣。 终于在留纱把p3用数据线接好,拉过椅子放低嗓门叽哩呱啦念一段听不懂旋律的rap时,幸村忍耐力到了极限。 “你不能唱一点稍微正常的?”他“咔哒”一下开了门,抱肘斜睨她一眼,发现她眼睛盯着p3四分之一巴掌大小的屏 01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19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全神贯注。 留纱抬起头,扁扁嘴说:“这个很正常,在……嗯,在国外很流行的,不过我知道,你肯定没听过他的歌。你想听听看的话,我可以把它放出来。” 幸村注意到音量已经调到五,只有站到电视机附近才能听清楚机器里那男人到底在哼唧些什么,好似被人捏着喉咙,歌词半句吐不清楚。 “你什么时候会唱……”他仔细分辨一下,依然不敢肯定这究竟是不是中文。 “什么?” “会唱外国人的歌?”幸村摇着头,“这不是英语。”而且就算是英语,幸村依然会觉得神奇。留纱会唱英文的rap,跟切原可以听懂英文歌词一样的神奇。 “本来就不是英语,这是中文,是中文,”纱纱把p3举在手里,听见对面的人问她,“你怎么会唱中文歌?” “用相似的音标注!”相当理直气壮的答案。这个答案让幸村蓦然觉得她无聊,浪费宝贵的时间在一首歌上。 不过最后他也只能认命,亲自拿遥控器把音量调回十五,说:“还是保持这个音量比较好。”有伴奏的没有无伴奏的恐怖。 “那个,我想问一下,”留纱拿着话筒径直追去他房里。门没关,但她还是象征性敲了两下。 “干什么?”幸村回过头来。 “我可以叫切原来家里练习吗?你知道的,我们要一起表演。” “想好节目了?” “我可以和他对唱,”留纱笑嘻嘻地望着他,“对唱需要配合,配合就需要练习。我们总不能分开来练吧?” 幸村不易察觉地轻微皱了皱眉头,“切原可能没那个时间。你不能麻烦他每天训练结束还要跟着你回家练习唱歌。他也有自己的安排。” “我没说每天,只要一个周末就行了,不然就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练一练就行了,也不用唱得太好。”说完她歪着脑袋看他,“你觉得怎么样?” “你的事情你自己安排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来问我?”幸村不大耐烦,说完又自觉语气有些过头,不禁换了副柔和跟往常一样的调子解释,“你应该先问问切原,还有,其实你不用太在意这个表演,那些学长他们人都不错,大家聚在一起只是想开心一下,你唱不好不会让你重来的。” “但他们会叫我跳舞,”留纱把嘴撇一下,“我不会跳舞,也没有跳过。” “他们不会的。” “会的,仁王学长肯定要叫我跳舞,还是和切原一起。” 幸村笑了笑,“他不敢,你可以放心了。” 留纱放宽一颗心,点点头说:“哦,明白,反正你在他们就不敢叫我跳舞了。所以如果到时候他们有什么奇怪的要求,你一定记得要维护我。” “我已经维护过你了。”幸村脱口而出,发现留纱登时眼睛瞪得溜圆,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哦不是,我是指……” 留纱立刻打断他,抿抿嘴唇冲他甜甜一笑,“那你就记得继续维护我。” 幸村简直哭笑不得,转回头  挥挥手说:“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隔天纱纱真的去约切原到家里练习对唱了。但是切原更紧张他的游戏机。 “多和田,问你一件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切原刚讲完开场白就听见隔壁留纱很干脆地讲,“你直接说。” “上次我借给你的游戏机,你有没有带在身上?” 留纱恍然大悟,连忙点点头,“不好意思,借那么久还没还给你。明天我就拿来学校,你别介意。” “不,不是,”切原摆摆手,回过头望了后门一眼,“我是想说,这几天你不要把游戏机带来学校。最近风纪委员会查得紧,万一看到会被没收的。” “那没问题,到圣诞节我拿过来应该就安全了。” 切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哦”了一声,说:“那是,那是,过节的时候肯定没人检查。”不过现在才十一月底,离圣诞节少说也有二十天。 游戏机的问题暂时得到解决,唱歌的事情立刻被留纱搬上台面。 她一本正经征求切原的意见,顺便吓他一下,“是这样,我想了一下,觉得我俩还是对唱比较好,万一我唱歌的时候学长们叫你伴舞,那就不大好了。” “当然不好!”切原真的吓了一跳,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竟然是仁王雅志面目峥嵘叫他跳舞的模样。 切原甩甩头,思考一阵说:“不过我觉得,学长们真的会叫我伴舞?” “谁知道呢?”留纱翻翻上眼皮,“反正大家都是出去玩的,玩开心了自然会希望有人助兴,叫不想跳舞的人跟着音乐跳一段什么的,也算是助兴嘛。或者说,”她顿一回,望着切原问,“其实你是会跳舞的?” “不会,我怎么可能会跳舞?”切原摇着头飞快否认,说,“那我们还是对唱好了。你看看,我们到时候唱什么?” “我觉得准备一首还不够,万一有人刁难说节目太短了呢?” 切原直觉仁王前辈很有可能这么说,情不自禁点头表示附和,“是,那是。所以我们准备两首?” “两首恐怕也不够。” “三首?” 留纱一挥手说:“三首太多了,又不是开演唱会。” “那……”两首不够,三首太多了。切原困惑地张大眼睛。 “我们准备两首对唱,然后一人再准备一首。” 这个更像开演唱会吧?切原一边想着一边看留纱讲得眉飞色舞。他猜她应该是很喜欢唱歌的那型,至少肯定不讨厌。 “你觉得呢?”切原走神时又听 见留纱问他,忙点着头附和,“是,我觉得可行。两首对唱你都选好了?” 留纱脱口讲了个歌名,说:“另外一首唱老歌比较好。流行的来一首,经典的也唱,你认为呢?” 实在想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切原只能点着头答应,“当然,这样准备看上去最妥当。”不过他敢肯定,比起唱歌,学长们更喜欢看他给多和田伴舞。至少仁王前辈一定会这样想。 “那这个周末我在家等你,你是上午来比较方便还是下午?” 这个问题切原听着有点糊涂,一脸迷茫的神色,“你是说让我去你家?” 留纱撅起嘴,有点不高兴了,“我一早就跟你说了啊,来我家练习,我们家有卡拉ok机。去ktv练要花钱的。” “可是,我去你家,部长会不会不高兴?”其实切原想问的是,我去部长家副部长会不会不高兴。但是这个问题太过怪异他没敢说。虽然不经思考第一个浮上心头的担忧的确就是这个。 “不会的,我都跟他说好了。还有,如果你不想别人看见,可以星期六下午来,那时候我家没人。” 最终切原点点头,说好。 后来仁王听说切原要趁周末跑去幸村家练歌,觉得这事光听就有些惊悚,忍不住问比他知道得还少的柳生,他说:“切原是不是吃错药了?跑到幸村家练习唱歌。” 柳生看着他笑,“你激动什么?跟你又没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也打算周末去幸村家练歌?” “比吕士,你这个连笑话都算不上了,”仁王摸摸下巴,换上一脸的高深莫测,“难道是我形势估计错误?其实不是她和他有j 情,是她和他有j 情?” 柳生暗暗叹了口气,“没想到你怕幸村到了这种程度,只敢用人称代词‘他’,名字都不敢说了。” “说不说有什么关系?你照样能明白。”过几秒仁王才接着感慨,“听柳说星期六下午幸村家没人,不知道他回家后看见妹妹和别的男生站在客厅对唱情歌,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你想知道可以去问他。” “我会的,”仁王有点痞地笑了笑,压低声音道,“不过我会告诉他是你叫我去问的。” 柳生一瞬间感觉,仁王嘴巴又上一层楼了。 切原在星期六下午去了幸村家,如约定,但是没如约定的时间。不过切原也很实在,虽然约的两点四十,一吃完午饭十二点半不到切原就从家里出发了。他连自己找路的时间都大概算了算,只不过算少了二十分钟。幸 好那二十分钟切原和留纱都可以承受。尤其知道留纱家除她外没有任何人在,切原敲门的时候心情变得格外舒畅。 但门开的一刹那他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 门的另一边幸村正对着他面挂微笑,十分友好又很君子的那种。 切原模模糊糊里听见幸村招呼他进去,似乎说的是:“快进来,切原,我们等你很久了。” 迹部与钞票(上) 切原跨进门时稀里糊涂,完全摸不清状况,换好鞋子坐到客厅里、手捧着幸村端过的饮料时,这才觉得有些恐怖。 他刚低着头在沙发上还没坐稳,忽然一只手从前面伸过,拿起搁他面前的果盘。 切原一惊,飞快蹿起,一把拦住预备进厨房切水果的幸村,“部长,不用那么麻烦,我不吃苹果的。” 幸村怔了一下,低头瞟一眼果盘里没来得及洗的苹果,笑了,“不吃苹果没关系,冰箱里还有梨。你坐沙发上先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切原样子有点急,就差没从幸村手里抢水果刀了,“我喝水就行了,不用吃水果,真的不用。” “切原你不用客气。”幸村笑着说。 “不,不!是您太客气了!” 一旁留纱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走过去伸手要接果盘,她对着幸村撇嘴,“大哥,他不想吃就算了,待会儿想吃我会帮他削的。” “我不吃!”切原立刻表态。 幸村笑着把果盘递到她手里,目光迅速从切原脸上掠过,“看来是我妨碍你们了,那我先回房间去,你们好好练吧。” 听完切原无意识反驳,摇着头解释,“不,不,是我妨碍你们才是。” 旁边留纱一把扯住他胳膊,把眉头皱到一块儿,“你乱说什么?精市哥哥都要不高兴了。” 直到传来房门“砰”地一下,切原才如梦初醒,晃过神来,拉着纱纱就问:“多和田,你不是说家里没人吗?” 留纱朝他投去诧异的一瞥,“是没有啊。怎么?” “那学长他……?”不是人?或者是幻觉? 在切原认真思考“幻觉”有没有可能给自己倒饮料削水果的时候,留纱咧嘴笑了下,说:“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说家里没人是指大人都不在。怎么?你以为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那不可能吧,最起码我不是人吗?” 切原表情呆呆地望着她。 纱纱也愣了下,回过神后连忙补救,咳嗽一声解释道,“当然了,我大哥肯定也是人。不过,你不用在意他,他已经习惯了每天被我打扰。” “啊?” “我在家每天都有练习的,”留纱有点得意地看他,吸吸鼻子说,“虽然时间不多,但成效还是有的。” 说着她从茶几上拿起遥控器,对着屏幕按了下,很随意地问他,“切原,你介意唱rap吗?我上午找到几首歌,还挺……” 切原赶忙截断她,点头如捣蒜,“介意,介意!我不想唱rap。” 留纱转过头好笑地看一眼他,“哦”  一声后把曲目表递过去,“没关系,还有其他歌呢。你看,我圈出来的全是男女对唱。” “上次你问我的那首呢?现在不唱了?”切原埋首在曲目表里,一边浏览一边问她。 留纱说:“你说不喜欢唱rap啊,上次那首我觉得好听,不过你不喜欢就算了。” 听着切原心里又是一跳,想你还真打算让我唱rap啊? 最后他花了大概两分钟看完了整个曲目表,觉得不少歌印象都很模糊,一首一首听着挑又嫌麻烦。关键是切原有点怕幸村突然开门,探出头微笑着问他,怎么你们还没开始呢? 虽然切原怕的人是真田,但从真田很听幸村话这一点来看,他也绝对有怕幸村的理由。 幸好留纱一早就有自己的打算,在他踟蹰不决时指着一首游戏的主题曲提议,说不如我们就唱这个吧,切原这才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异议。 这首歌从前他听过很多遍,没试着学过,但学起来应该容易。更可贵的是,这首歌的男声没有唱任何类似rap的东西。 切原到现在都没办法想象,自己拿着话筒憋着嗓子站网球部的前辈面前,耸动着肩膀跟着节奏唱rap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他直觉仁王学长肯定会拿他开涮。 仁王经常开他玩笑,连丸井学长都会帮他。 因此切原练习时格外认真,两眼一直死盯着电视屏幕。起初他还有点羞怯,生怕声音太大影响到房间里不知干什么的幸村。但在留纱皱着眉头问他,“切原你是不是对这首歌有些不满啊?不然我们换一首吧。”时,他也只能把嗓音拿出来了。 留纱对切原的表现比较满意,自己唱得也特别仔细,该抒情时还歪着脑袋去看切原的眼睛。 切原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说:“多和田,你唱的时候能不能不要盯着我啊?” “不是,我不是想盯着你,”留纱顺势按下暂停键,“是刚才合唱部分你唱成我的调子了。” 切原呆了一下,抬起眼皮,“不会吧?” “真的,”留纱点点头,拿话筒指一指卡拉ok机,“不信你听一遍原唱。男声部分比女声要低沉一点。” 切原“哦”了一声,竖起耳朵努力记住男声的旋律,合唱结束后听见留纱问他,“还有,你能不能稍微再唱大声一点?” “我唱得还不够大声?”说着他伸手往幸村房间的方向指指,很小声地说,“唱太大声了我怕影响部长。” “没事的切原,你想太多了,”留纱劝他说,“其实音乐一放出来我  哥百分之百能听见,跟你唱歌声音大小是没关系的。而且……” “而且?” 最终她决定实话实说,“而且你故意压低声音又唱成了我的调子,听上去很像小偷溜进别人家里翻东西。” 听完切原脸刷地就烫起来,幸好只是发烫没怎么发红。 之后他练得更加认真了,顺便拿出了自己正常不是做贼似的音量。 留纱也一如既往的投入,至少比她上课要更专注。 其实房子里的另一个人,孤单单坐在卧室里看书的幸村,也很认真,不过不是他认真,是他被认真。 即使幸村将两个耳朵塞好预先备好的防噪音耳塞,还是被迫听一首时而走调、音量时而变幻无常的男女对唱的情歌高达n遍。这还是听完一整支歌的次数,没算那些局部重复的地方。 老实说这种忍耐力一般人是办不到的,常人听同一首不算特别好听的歌十来遍可能已经受不了。幸村听了大概二十遍,目前正安心等着第二十一遍袭击他的耳朵以及大脑。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十分钟过去却仍没有任何音乐响起。二十分钟过去,客厅还是安静。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幸村从椅子上站起,有些好奇地走去门边,迟疑一会儿,却并不大想打开房门。犹犹豫豫里他的手已经鬼使神差朝门把手握去。这时,从门外淌进一串旋律异常淳朴的音符。 这种不知该用舒缓还是活泼来形容的淳朴,一分钟时间……实际只是前奏开始的那几秒,就让幸村错觉时光是否一股脑倒退了二十年。 此刻厨房那套漆色暗红现代化十足的厨具就有些不合时宜了,换成煤油炉更为合适。卡拉ok机最好也拿去扔了,用十五斤或者二十几斤的老式录音机来放歌,这样搭配就很完美了。 还有四周涂成浅米色没划弧度的墙壁,没有裂缝实在有些对不起观众了。 幸村低着头望着握住的门把手时,都觉得多亏这首歌让原本普普通通比较大众化的圆形把手一个瞬间档次提高了不少。 时代在进步,怀旧使人沧桑。 这是幸村开门前的感触。 幸村开门后听见切原的话筒声问留纱,“多和田,这个是不是三十年前的歌?” 切原的声音透着几丝疑惑。留纱举着话筒答他,“怎么可能?三十年也太夸张了吧。这首歌其实就二十来年吧,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你妈妈估计会喜欢这首歌。” “我看也是。”切原说话时将话筒挪到下巴,一转 头瞧见幸村出来了,忙点了点头打招呼,叫一声学长。 留纱也对幸村笑笑,问他,“是不是太大声吵着你了?” 幸村摇摇头,朝他们走去,一边想着果然是二十年前的老歌,“你们接着练吧,不用管我。”说完幸村径直坐到沙发上。 切原脸又开始发烫了。因为幸村要坐在自己身后听他唱自己妈妈很有可能喜欢的二十年前无比朴实的老歌。 而唱完一遍后幸村没有离开的迹象,留纱还在一边笑了一张脸跟自己提议,“切原,把这首歌练好了回去唱给你妈妈听吧。她一定很高兴。” “这个啊……”他觉得自己老妈更有可能对着他哈哈大笑,切原想想很委婉地表示推脱,“还是算了吧,这首歌其实我唱得不好。” 幸村在一边微笑,“怎么会?我觉得你唱得不错。纱纱这个提议你完全可以试试。” “啊?”切原张大嘴,有要拔腿走人的冲动了,但幸村摆好了架势,要端端正正欣赏他和她对唱的情歌,使得切原就是想走也不好意思直说,暗示都会有些心虚。 最后弄得他如站针毡、背顶着幸村含笑与否的目光和留纱苦练了一个下午,直到要吃晚饭幸村执意留他,切原才下定必走的决心。 “部长我真的不能在这儿吃晚安,真的不能,”切原有点沮丧自己得拿妈妈当挡箭牌,他言辞凿凿告诉幸村,“其实我妈妈等着我回家吃饭,所以我必须回去吃。” 幸村点点头,说:“那好,我送你去车站。” 切原又想推辞,无奈实在找不出任何借口,总不能说“我妈在车站等我”吧? 幸村送完切原回到家一看,发现留纱还霸着电视机不肯松手。 她换一首歌又开始唱,纯粹自娱自乐。 幸村很是好奇,“你唱了一下午一点都不累?” “累啊,简直身心疲惫,所以大哥,”留纱说完一头栽倒沙发上,转着眼睛笑笑,“晚餐就麻烦你了噢。” “你哪天没有麻烦我?”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后悔,当初不该心软只让她做了十天饭,十天过后她就变得比以前更懒惰,有时候连校服都扔给他代劳了。 “其实我练这么认真也是为了你好,你想啊,你妹妹当众表演可是唱得又不怎么样,那多丢人!人家提起你就会戳着你背说,幸村精市有个唱歌像鸭子在叫的妹妹。可是我唱好了别人就会说看,那个男生的妹妹唱歌很好听。”留纱振振有词,夸张着眉眼摊开两手,“所以你看,我怎么能不认真练习?”   幸村没好气瞥 一眼她,“我以为你要去选秀。” “你怎么知道?”留纱来了点精神,蹭地坐直身,“明天我是要去东京,不过不是去选秀,我陪别人去。” “中川?”幸村挑高一点尾音,“我是不太明白,她怎么和你成了朋友。” 留纱“哟”地一下拉长了音调,歪着头漫不经心看看十根手指,“你真记住人家名字了?要不要我转告她一声?我肯定她很高兴。” 幸村懒得和她废话,起身进了厨房。 隔天一早留纱就斜背了柠檬黄可爱的小桃心挎包,蹬一双系鞋带的运动鞋朝车站出发了。 街道一侧中川在站牌下等她。看见留纱一跳一跳地蹦到自己面前时,她以为蹿过来的是只翡翠绿的小兔子,毛茸茸的长耳朵还是白色,只不过成了点缀。 留纱穿个紧身的绿色小上衣,腰围看上去有些纤细,下面配一条白色牛仔裤,贴住她两边小腿,显得下半身稍微倾长。但由于上半身的某个缺陷,中川一眼看去觉得留纱可爱是可爱,五官也挺秀气,不过发育还是差得有点远。 中川笑着跟她开玩笑,“我真怕别人会以为你是我妹妹。你看上去很……太小巧了。”她换了个措辞,听见留纱对面叫起来,“不对吧中川,你不就是希望我也变成你妹妹吗?” “那个啊……”她眼神飘移思索一阵,过一会儿才吞吞吐吐表明心迹,“虽然我是喜欢学长,不过,我可不想和同龄人走一起时被认为是她姐姐。” 留纱低着头打量一下对方的短裙长靴,表示由衷地赞叹,“你穿这样比穿校服好看多了。” “真的?” “我保证。” 突然她叹了口气,垂下眼皮说:“其实我妈妈不准我去选秀,我说跟同学出去玩才跑出来的。” “那万一你选上了呢?”留纱张大眼睛望着她,心里一面描绘如果中川变成明星再戴着昂贵的墨镜向幸村表白的场面。 有一个明星当姐姐是很拉风的。可是她高兴不起来,大概是也不想被别人误认为是同龄人的妹妹吧。 “万一我选上了?” 比起激动中川更多的是困惑。问完以后留纱自己也觉得这个假设太疯狂了,拉着她手岔开话题,“你为什么突然要去选秀?你想当明星?” “不是,我胆子小,想去锻炼一下。” “你胆子小?”留纱也困惑了。她胆子小还敢一个人跑来找我,帮忙约幸村见面。 中川潇洒地挥挥手说:“反正就是那样,有时间我就去试试看,不行就算了。其实,我也 没抱什么希望。” 留纱附和地点头,“那是,那是。” 于是两个对选秀都没抱什么希望的十四岁女生,花钱到了东京后直奔选秀的现场。熙攘过往的人流里,留纱见识到数不清的视觉系、非主流,还有部分长相一般胸部壮观的小女生,或者老女生。 留纱直觉她不抱希望是对的,因为中川扮相太正常了,样子也远不是最好看的,身材也绝不是最吸引人的。 所以中川第一轮就被淘汰的时候,连她自己也没觉着有任何遗憾,只是有点可惜了时间,以及人海里不知被谁猛踩一脚留下印记的皮靴。 留纱把一盒冰激凌塞到她手里,安慰说:“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中川,其实你本来行的,主要是你穿着太没有特色,评委不容易记住。” “我明白,多和田,你不用安慰我,我真的明白。” “不是……其实我不是想安慰你……”留纱一脸的欲言又止,伸手不怎么自然拽拽两个斜挎包的肩带。 “怎么?” 留纱撇一下嘴,慢吞吞地说:“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有比落选更凄惨的事发生了。” 中川沉默一阵,试探着问:“不会是钱包掉了吧?” 纱纱摇摇头。 中川舒了口气,“那就好。” 纱纱还是摇头。 “难道是手机掉了?”中川瞪大眼看她。 留纱依旧摇着头。 “那究竟怎么了?” 留纱撇撇嘴说:“是钱包和手机一起掉了。” 一时她没能反应过来,十几秒后才从震惊里恢复,张大嘴问:“怎么掉的?什么时候掉的?” “是我买冰激凌回来后,”留纱说,“我挤进大厅等你,可能是那时候掉了。”顿一会儿她开始郑重道歉,鞠着躬说:“抱歉,我很抱歉,害你手机和钱包都没了。对不起,中川。” 中川想了想,摇摇头,“钱包倒没什么,反正我也没带什么钱,偷了就偷了吧。” “那手机……” 留纱斜着眼角偷偷瞄她,瞧见中川脸上满是憾色,听她叹了口气说:“其实手机也不值多少钱,掉了刚好买个新的。可关键是,手机里有一张学长的照片,我没有备份,那是学长唯一清晰的侧面。可惜啊——” “这个简单,我回去告诉他,然后帮他照一张一样的。” “多和田……”这回轮到中川吞吞吐吐了。她不怎么好意思睨一眼她,过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告诉学长是我想要 他的侧面。” “为什么?” “我怕他会讨厌我。” 纱纱觉得有些为难,“可是如果不告诉他,我要找什么借口去拍他的侧面?” “我不知道,”中川很老实地摇着头,眼里闪烁着名为“信任”的光芒,“但是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你的办法总是很多。” “那这个时间……既然要想办法……”留纱斜斜眼睛。 “没关系,我可以等!”她望着中川笑得一脸的灿烂,甚至比没丢手机前还要高兴,忍不住心里感叹:单恋的力量真是伟大。 中川得到承诺后神色异常的轻松,一挥手里的冰激凌说:“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会等你的,多和田,一个月、两个月都没问题,三个月也成。”然后拉着她往街上走,“你看我们是现在回去,还是逛一会儿再回去呢?” “回去?”留纱一瞬间懵了,“那车钱呢?” 闻言中川缓缓转过脑袋,凝重了面部表情,她欲言又止地问:“难道说……丢的不是,我的钱包和手机?” 留纱有点委屈地摇头,“不是,丢的是我们俩的。” 中川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那我们要怎么回去?” “要回去的话……”纱纱说着心虚地移开眼睛,闪躲中川灼灼的眼神时,视野里一辆似曾相似、光看外形就觉很奢侈的轿车从马路尽头稳重地驶来。 她意识到机会来了,飞快贴到人行道边上,咧开嘴大笑着朝轿车的后排挥了挥手。坐后排的少年微一挑眉,淡淡瞥一眼她,又将脑袋转向车窗的另一侧。 然后,尽职的轿车司机目不斜视将车继续往前开。 纱纱只呆了一下,回过神后咬紧牙关拔腿跟着车屁股就是一阵猛追,最后憋足一口气,不顾中川的叫喊发狠将手里一整盒冰激凌朝轿车车顶直直扔过去…… 迹部与钞票(中) 坐车里的一中一少同时吃了一惊。 迹部直觉是个疯子。他的司机认为是劫匪。 之后开车的大叔沉着一笑,动作敏捷地从上衣兜摸出一折叠纯黑太阳镜,戴好后扶着眼镜腿边对着后视镜里迹部的眼睛语气笃定地发誓,“少爷,您放心。我一定把您安全送回府。” 迹部以为他纯粹美国大片看多了,斜一斜眼角漫不经心,“先停车。” “少爷?!”换挡的手和预备踩油门到底的脚,同时收回。 “先停车。”迹部不容置疑的口吻,一手抚上眼角泪痣时嘴角一次冷笑。他倒要见识一下,是哪个大脑发育不健全的人,胆敢拿石头(?)丢他大爷的车? 几秒之后,豪华轿车违规靠到路边,留纱喜出望外,蹭蹭地跑过去,在迹部车窗只摇了一半时两手迫不及待趴去玻璃上,弯着腰凑过去一张几乎笑成一朵鲜花的脸。 留纱跟他打熟络地打招呼,“学长,好久不见了!” 迹部条件反射按停窗玻璃,双眉紧蹙,“你是谁?” “你怎么这么健忘?连我都忘了?”留纱一巴掌拍在玻璃上,老熟人似的朝着他热情的咧开嘴,“跟你一起吃饭,一起打球的那个。”顿一回望着他眼神哀怨,“你自己做过的事不记得了?” 前排司机听着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收好墨镜飞快下了轿车,避嫌时还不忘挂着笑和走过来摸出纸笔的交警套近乎。交警说有急事可以理解,但是罚单召开不误。 迹部坐后排也吓了一跳,隔着窗户玻璃望着她心里有些困惑。 “本大爷什么时候和你吃过饭打过球?” 听完以后留纱开始着手开车门了,一边拉敲玻璃拉门,一边对着他招手,“学长,你先下车嘛,出来我们再谈。你在冰帝读书,是网球部很有实力的部长,这我没说错吧?” 虽然这是一句大部分女生都知道的废话,迹部还是很大度地打开门,站在留纱对面,从一个较高的角度盛气凌人地俯视她。 他看见留纱顶着一脸喜庆的表情以一种很天真的口吻自我介绍,“我姓多和田,上次你们冰帝和立海大的打练习赛,我们一起吃过饭的,还有,上次去箱根泡温泉,你们冰帝的也去了,你想起来没?”说完以后她才乐呵呵地歪着脑袋补充,“我哥哥是立海大网球部部长,幸村精市,我是他妹妹。” 迹部花了大概五秒的时间才将这两件没什么联系的事联系起来,略一思忖,点点头说:“哦,原来是你。” 说完他动作潇洒地倚去车尾,笑了笑很大气地问:“怎么?你找我有事?” 刚一问完迹部就觉得事情不对了。他先是一愣,然后错愕着表情直起身子,用手一摸后背,低下头一看,顿时惊讶地张大嘴,“这是什么?” “啊?”留纱吓了一跳。 迹部好看的眉毛瞬时拧起,眯了眼斜睨着她问,“刚才你丢的是什么?” 留纱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很小声地说:“一盒冰激凌……” “什么?!”迹部满手的冰激凌,忍不住声音拔高,“你把一盒冰激凌丢到我车顶?” 留纱咬着嘴唇声音弱弱地解释,“因为你一直不肯停车,我跟你招手你也没怎么看见,我没办法才拿冰激凌扔你……噢不是,扔你家的轿车……” 解释完毕她低着头装模作样在两个斜挎包里捣鼓一阵,十几秒后才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真抱歉,我没带纸巾,那个,如果你有的话,能不能借我一包?” “啊嗯?”挑眉三秒,迹部竟然勾唇笑了,声音却是僵冷,“你打算借本大爷的纸巾去擦被你弄脏的本大爷的车?” 留纱怔两秒,注意到他脸上拉开的笑容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而且眼神居然带一丝冷冽的杀气,忙低着头把拉链拉上,垂着头慢腾腾掸一掸衣袖并不明显的灰尘然后侧身朝车尾绕去。 她站在迹部一边,抬起一只手,口气幽幽地说:“如果你那么介意的话,我用衣服帮你擦吧。” 迹部大吃一惊,赶忙拉住她,“算了!不用你擦。” 留纱斜着眼角抬起另一只手,速度之快,“那怎么好意思?冰激凌是我丢的,弄脏你的车就是我不对,我有义务帮你把车擦干净。” 迹部拉住她另一只手,速度更快,“本大爷说不用你擦!” 留纱站在街边,慢慢仰起那张一点不成熟没怎么化妆的脸,默默注视着被他大爷拽住的两只手,过一阵才别过头慢吞吞地说:“就算你现在拉着我也是没用的。错了就是错了,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来补偿。我弄脏你的车就应该我来清干净。你有说‘不用我擦’的权力,我也有坚持改正我错误的权力。但是你没权力来阻止我补偿自己犯的错。所以,”她眨了眨眼睛,“只要你一放开,我还是会马上用衣袖帮你擦的。” 这一段话结束以后,迹部差不多要认定她脑袋有问题了,不然她就是装的。其实她根本没想有所补偿,她只是等着自己来阻止他。 这个女生异常的狡猾,而且虚伪。大爷眯缝着眼等着她进行免费的表演。 留纱发现迹部只是盯着她却没有任何劝说的趋势,寻思着转过头去,望着附近看得目瞪口呆的中川,又转回脸幽幽  地提醒迹部,“我说,学长大人,我们一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万一被你的粉丝看到,或是被你的女朋友看到……” 迹部慌忙松手,舒一口气清清喉咙说:“你找我什么事?行了,这些不用你擦。我的车不用你负责。” 闻言她翘起嘴角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目光活泛,变脸速度之快,让迹部咋舌。 留纱点着头说:“是这样,我和朋友来东京参加一个活动,可是我们的钱包和手机在活动现场被人偷了。你看,我们在东京没有其他朋友,我刚好就看见你的车从路边开过。” “所以?” “所以,”留纱终于得以切入正题,但她已经明白,指望他用车送她们回去是没什么可能了,“我想问你,方不方便借我一点钱让我们能坐回神奈川。如果不方便,能不能借我手机打个电话通知我哥……”她拿一边眼角瞟着他的脸色,放慢语速,“就是之前和你一起练习网球的,幸村学长。” 迹部脸色如她所愿有些许的松动。 留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再接再厉,“还有,你可以放心,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保证,在冰帝和立海大下一次练习赛以前,噢不是,下个周末,下个周末我就拿来东京还你。或者……”翻着上眼皮看看他,“汇到学长的银行卡里?” 立海大,网球部,练习赛,幸村精市。 当这几个词呈螺旋形相继蹿入他脑袋,和冰帝和钞票连在一起时,迹部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她不是在向他借钱,她是在威胁他借钱。 大爷是无法忍受有人企图威胁他的,但是,他更不能忍受被一个立海大的小女孩看扁。 最终迹部向气量和风度妥协,慢条斯理从钱夹里摸出一张一万日元,微抬起下巴拿眼角对着留纱,用一种大哥看小弟的表情笑了笑,说:“钱不用你还了。替本大爷向你大哥问好。” 纱纱抿着嘴唇接过钞票,低头一瞥,被上面的那个“万”字给生生震住,溜圆了眼珠子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迹部看着她惊讶得连话也讲不出,心里又是舒畅忍不住又开始鄙视她。迹部不介意帮助不熟悉的半个陌生人,但是不喜欢帮见钱眼开的人,尤其当对方是个女人。 留纱拿到万元钞票心满意足,高兴地冲窗玻璃后的迹部挥了挥手说:“学长,谢谢你借我的钱!下次我一定还你。还有,麻烦你替我向忍足学长问好!” 后来迹部轻描淡写向忍足提起这件事,忍足擦着眼镜却很惊讶地问他,“这么说你并没有用车送她们回神奈川了?” 忍足有些好奇  ,“迹部你为什么不干脆用车送她们回去?却要借幸村的妹妹一万日元。” 因为她把一盒该死的冰激凌扔到本大爷的劳斯莱斯车顶。迹部拉开嘴角,从唇边扯了个无可奈何的笑,而后他气定神闲地告诉忍足,“当时我有别的事要做。”就是立刻把车拿去清洗干净,顺便换件衬衫洗个手。 忍足点点头,过几秒兀自分析说:“看来幸村家在东京没什么亲戚,不然他妹妹也不会大街上就找你借钱。” 迹部优雅地端起杯子啜一口咖啡,扬起眉毛微挑一下嘴角,“这和本大爷没任何关系。” 中川在迹部走后才恍过神来,蹬着皮靴慌忙跑到留纱身边,望了望绝尘而去快消失不见的高级轿车,问她,“多和田,你认识冰帝的学长?” “也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两次面,”留纱捏着钱很老实地回答,“不过我哥认识。他们上次还一起?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20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起吃饭。 秋读阁” 中川呆了一下,“他和学长单独吃饭?” “不是,是两支队伍一起吃饭。”留纱说,“其实我也没和他怎么说话,样子也记不大清了。还好,我记得他的车和他头发的颜色。” “这样你就能找他借钱?” “不借不行嘛,我跟你身上都没钱了,难道要徒步回神奈川?”留纱把嘴一撇,觉得自己差点牺牲掉才换的上衣其实也是很委屈的。那人瞪着她眼神里还带了点杀气,整张脸只有嘴在笑,而且笑那么浅,连牙齿都看不全。 她走神几秒听见一旁中川扭扭捏捏地说:“其实,多和田,刚才我就想告诉你了。” “什么?” “我堂姐就在东京,家离这里也不是太远,我们可以去找她拿钱的。” 听完留纱就愣住了,过一会儿才眨眨眼睛说:“哦,没事,反正你也不能确定你堂姐是不是在家,万一她出远门了呢?” 完了。为了回家的车票钱她把冰帝网球部的一把手得罪了。不过估计对方也不会记她的仇,那人连她的样子也是思前想后了好几分多钟才醒悟过来的。但是那人极有可能把满手冰激凌的仇算在她大哥头上。 唉!留纱在心里长叹一声:可怜的精市哥哥—— 鉴于此,她决定事先提醒幸村,用一种很委婉的方式。 当天留纱一回家里,难过地发现两个大人竟然都在。这样她想自由的讲话就很困难了。于是纱纱面无表情换了拖鞋噔噔地快步回房,提着书包就往幸村房间走。 后妈企图从正面抱住她,哄着她说:“纱纱告诉妈妈,今天都去哪儿干些什么了?哥哥说你和朋友出去玩了。纱纱交到朋友了?” 幸村站在一   边心里开始发慌。老爸责问他为什么不跟着一起时,幸村随口说“因为她不想我跟去”。 所幸留纱比他还要随意,只抬抬眼皮动动嘴皮子说:“交到一个朋友,但我现在不想说。” 接着她犹豫着伸手抱了抱对面从没叫过妈妈的女人。这个动作让后妈像孩子一样笑了,就是有点傻气却又很天真的笑容。然后她放开留纱,看着她提起书包走进幸村房里,转过身,关好门,动作一气呵成。 房间里幸村长舒一口气,“我以为你会说自己去选秀了。” “我有那么傻?”留纱有些不满,一转眼睛,“还是我在你心里就是那么傻?” 幸村一本正经点点头,视线掠过她以示不满翘起的嘴唇,忽略她脸上的抗议,问道,“你跑我房间来是想说选秀的事?” “不是,我想跟你说今天在东京发生的事。” 留纱抱着书包乖乖坐在他对面,撅起嘴说:“你都不知道今天我有多倒霉?” “怎么?” “我的钱包和和手机被人偷了。” “在活动现场?”幸村觉得遗憾,但是忍不住想笑,“人多的地方是容易出事故。” “还有更倒霉的呢!”她扮了个夸张的表情,嘴巴飞快张成一个o,拿手托着下巴说,“中川的钱包和手机也掉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倒霉?” 幸村盯着她看一阵,忽然警觉起来,“你们没钱又没手机,怎么回来的?” 留纱一拍巴掌笑了笑,“正想跟你说呢,其实今天我运气也算不错,遇到一位学长,就是冰帝的那个,上次你们一起打球吃饭的,冰帝网球部的部长。” “你遇见他了?” “当时他家的车经过活动现场,我把他拦下来了。” “他送你们回来的?”庆幸之后是些许的为难,这个人情该怎么还? 突然留纱停下来,把脸转到一边看看书桌上的闹钟,然后舔舔嘴唇说:“你渴不渴?我去帮你倒杯水。” 幸村一把拉住她,“真是送你们回来的?” “不是,他借了我们点钱,我们自己回来的。”留纱轻轻抽出胳膊,转身开门慢悠悠转到厨房倒来两杯水。 幸村坐在椅子上沉思,寻思着人情可以用钱来还。 “我跟你说,精市哥哥,一开始那学长根本没认出我,只当我是陌生人,他都不肯停车。”纱纱听话地把水杯递给幸村,撇撇嘴说,“不过也是,我跟他也才见过两次,要不是认识他家的车,就算面对面走过去估计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幸村拧着眉头呷一口水,“他借了多少?” “一万日元,他说不用还了。” 幸村十指交叉紧扣茶杯,“当然要还。改天我带你去冰帝跟他道谢。” 留纱简单“哦”了一声,点点头附和,“那是,我也一再强调一定要还给他。还有……”声音慢慢变小,跟着她低下头去,“估计不只道谢,还得道歉。” “道歉?”幸村大吃一惊,猛然醒悟过来,“他为什么要停车?你做了什么?” “精市哥哥,你真聪明!”她冲他扬扬眉毛,很得意地笑了,彷佛刚才那句是他在表扬她。过一会儿她才努努嘴若无其事地补充,“是这样,他一直不肯停车我就跟着车屁股一直猛追,后来实在追不上,我就拿了个东西扔过去想引起他的注意。” “你丢了什么?”他已经可以想象迹部的脸是否变成了猪肝色,却听见自个儿妹妹轻描淡写地回答,“一盒冰激凌。” 幸村冷冰冰放下水杯,“所以你把他车弄脏了?” 留纱委屈地拍拍怀里的书包,一副心有戚戚然的样子,“不是车,是车和他的衣服。” “衣服?”幸村拧眉。 “冰激凌洒了,那位学长和我说话的时候靠在车上……”她低着头,吞吞吐吐地继续后文,“我说要帮他擦,可是没带纸巾,我问他他也没理我,估计,也没带吧。” 幸村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不易察觉抽了抽嘴角,“也就是说,你讲了这么些其实只想表明一点,”眼神痛苦,“你得罪了冰帝网球部的部长?” “算是吧,”她点点头,不经意间眼光错开幸村的视线,瞥一下搁一旁的水杯。留纱咬着嘴唇,“我还没说完呢。因为没纸巾,之后我就决定拿衣袖帮他把车擦干净。” 幸村怔了几秒,接着瞳孔骤然放大,“你拿衣袖给他擦车?” 留纱飞快摇头,“当然了,他拉着我手说不用。” “他拉着你手?”幸村不满起来,声线变得冷硬,“这么说来,如果不是他拉着,你就真的拿衣袖给他擦车了?” 留纱冤枉地叫起来,“怎么会?我不过装装样子而已。我怎么能用衣服给他擦车?”顿一回突然狠狠地磨着牙,“他要是敢叫我拿衣服帮他擦,我就再买一盒冰激凌直接泼到他车上。” 幸村觉得好笑,拍拍她脑袋瓜,“明明是你自己主动提出来的,现在又怪他头上。人家车被你洒了冰激凌衣服又被你弄脏,肯借你钱已经很不错了。” “哎不对吧?”她翻着眼睛又叫,“冰激凌是我丢的,我给他道歉,可衣服是他自己靠过去的,不关我的事。” 幸村收敛笑意盯着她一阵瞧。留纱被瞧得全身发毛,慢慢低下头去,“好吧,也关我的事 ,谁叫冰激凌是我扔的。不过……”她抬起脸,飘移视线,“衣服的事不能全怪我。我的确没注意车尾部分有冰激凌。” “那钱的事?” “钱的事我要谢谢他,而且一定要还。”留纱态度诚恳地点点头,顿一回又撅起嘴跟幸村道歉,“对不起啊,精市哥哥,要害你和朋友的关系变差了。” 幸村斜过眼睛,“他不是我朋友。” 留纱“哦”了一声,“那你会不会怪我?” 幸村想想答,“不会,我不怪你。但是道谢和道歉,你必须自己去。” “我一个人去?” 幸村无可奈何,“我陪你去。” 终于,继给冰帝的忍足千里送糕点,现在得给冰帝的迹部千里送钞票了。 迹部与钞票(下) 幸村琢磨着什么时候抽空去趟冰帝,送钱。在这之前柳莲二先一步找到他,商量的是切原的问题。 柳莲二的意思很明显,切原的实力很不错虽然比不过他们仨,但切原的性格就完全比不过他们仨。 幸村被弄糊涂了,一脸困惑地问他,“你想说什么?切原不够格当部长?” 柳莲二慌忙摆手,“不是,我是想告诉你,切原的实力足以服众,但是个性不太容易服众。” “他的个性能改自然是好。”幸村点点头。 莲二拉开椅子坐他对面,“但一个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所以你看,到时候我们走了你说他要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幸村开着玩笑,“难道你想留级去陪他?” 柳莲二有些惊讶,觉得幸村没以前那么深沉了,玩笑开起来那么自然。一边想着他一边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严肃点,幸村。试着想象一下,青学的部长不是手冢而是大石,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幸村花了零点几秒的时间去想,动动嘴唇说:“队伍散漫,纪律性差。” “那就对了。” “可是,”这次轮到幸村惊讶,“你不会以为切原跟大石很像会把人心弄散吧?” “切原跟大石不像,但是有可能把人心弄散。”柳很严肃地讲述,“你仔细想想,当外人背后戳着切原脊梁骨说立海大的新部长是个专拿网球攻击对手要害的怪物,其他队员会怎么想?” “怪物?”幸村皱了皱眉,“莲二,这么说有点过分了。切原已经意识到自己有错,也在慢慢改正,你不能总拿以前的错误分析他。” “不是说我这么看他,是别人,是外人会这么看他,”柳很平静地分析,“你应该也知道,一年级的新生都有些怕他,三年级的又老是开他玩笑。” “莲二,”幸村注视着对方,那一个瞬间眼神里慢慢透出点困惑,“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切原有今天,都是拜我们所赐?” 柳莲二摇摇头,“我没这个意思,不过你也没讲错。当初切原拿球打人我们事后谁也没怪过他吧?” “那你为什么一早不告诉他?” “我有告诉他,我说切原打球就打球不要去打人,”柳停了会儿接着说,“但他说是对方太弱了。”他问他,“你有告诉过他吗?” “有,”幸村点点头,笑了下,“能不打到人就赢比赛那样最好。” “那样最好?”柳莲二楞了愣,“你在暗示他?” 幸村望他一阵,忽然叹一口气,老沉,“我承认,一开始我只是希望他能拿下比赛。他有那个实力,更重要的是,他有那份决心。不是每个 人都有胆量一来就向真田下战书的,你应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柳莲二笑了,“满篇的错别字,看得弦一郎头都大了。” “不过他很有意思,”幸村也开始笑,“我很高兴,切原能加入网球部。” “那关于他用球打人的事,你准备怎么处理?”柳莲二停顿两秒,“队员会怎么看待自己的部长用网球攻击对手?” “有人觉得无所谓,有人会认为不耻。”幸村郑重告诉他,“你放心,把部长的位置给他以前,我会亲自检验。” “你不教他就直接检验?” 幸村眯起眼,神色有些复杂,“实际上我已经提醒过他,他应该能明白。但如果到最后他还是没法克服这个缺点,我依然会把部长的位置给他。 “你不明白,莲二……”幸村欲言又止。 “不明白什么?” “他很有天赋个性又很倔强,所以,”这一回他说的是真话,也是他第一次就对切原的看法开诚布公告诉他人。从前和真田谈起切原,他只承认他是天资聪颖,值得好好栽培,但是他不说,为什么不过多纠正切原暴力的打法。他们都以为他只为了全国大赛立海大的称霸,有时候私底下还觉得他自私又阴险。其实那不是全部。 最后幸村告诉柳莲二原因,“切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打法有问题,他也试着纠正,慢慢压抑自己。所以,我不能过多的打击他。” “你怕他会丧失信心?” “这是一方面,此外他个性容易冲动,我担心会适得其反。” 听完以后柳莲二整个人都呆了,双眼缓慢地睁开,一时惊诧。 他说,“幸村,你变了。” 幸村笑起来,“我没变,我只是说出来而已。” “不,你变了。”柳莲二颇权威地点点头,却不敢直说我觉得你更像一个人了。 幸村侧目,荣辱不惊,“随便你怎么想,其实我跟以前一样。” “是,你跟以前一样,”你以为一样是好事?柳莲二在心里摇头,只要你球技跟以往一样就差不多了。 过一会儿莲二又闭上眼睛,“还有件事,这个我提议我想应该先通知你一声。” “什么?” “我提议让你妹妹进网球部。” “不。” “为什么不?” 幸村直视对方质疑的眼神问,“我很好奇,你让她进部里来干什么?她什么都不会也根本不想学。” 柳莲二不慌不忙抛出理由,“她会精打细算,这个很多人学也学不会。” 幸村哭笑不得,“你是在选接班人?” “差不多,她跟切原关系好而且是你妹妹。” 幸村 还是不同意,“你以为她会卖蛋糕就一定会管账?” “当然,”柳莲二郑重点头,“起码她知道如何用最少的钱办更多的事。” “就算她真的会管账,也只会管自己的账,”幸村指着球拍发誓,这是实话,“别人的钱她根本不关心。” “切原不是别人。” 幸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柳莲二顿一回,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是面不改色地补救,“我的意思是他们是同桌,而且你私底下拜托切原照顾她。他们关系不错。还有,仁王告诉我,你妹妹曾经请切原喝了一瓶酸奶。” 幸村震惊,“莲二,切原从开学照顾她到现在,可纱纱竟然只请过他一瓶酸奶?你觉得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妹妹薄情寡义?——柳莲二不敢明说。 “俗话说哪怕是一块钱也是一种心意,何况是一瓶酸奶,”注意到幸村脸色又开始风起云涌,柳莲二忙不迭改口,“一瓶酸奶虽然寒酸,但已经足以证明他们是……朋友。” “我不会同意,”幸村态度很坚决,为了部里也为了自己——万一哪天留纱兴趣来了直接携款私逃,他负不起这个责。 “没关系,”莲二很体贴地摇着头,“选经理这种事不是我们说了算,要大家一起投票表决。”就是指即使你不同意也没用。 幸村蹙眉头,“你会后悔的,莲二。我保证。” “我不会,”柳莲二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我怎么可能后悔?你妹妹就算进部里我们已经毕业了。要后悔也是切原后悔。” “……”所以幸村开始相信,切原之所以有今天,是拜他们所赐。 柳莲二继续若无其事地笑,“行了,我们言归正传,谈谈该怎么锻炼切原。”他说,“我还有个提议……” 幸村一惊,“你还有提议?” “当然!幸村你自己算算,我们有多久没打练习赛了?” 幸村不动声色,“每周都打。”自己人和自己人打。 “我是指外校。” 幸村真的算了算,说:“两三个月。” 得到的是柳赞许的目光,他点点头附和说:“你看,今年一翻这学期差不多就算完了。下学期大家要准备考试,重心要放学习上。” “你直接说。”莲二的心思,他已经不想猜了。 “圣诞节以前安排一次练习赛,交给切原来做。” 幸村无力,“这个就是你说的锻炼?”打几通电话约个时间也是锻炼? “对他来说就是,”柳莲二沉着点头,“你直接告诉他我们要和外校打练习赛,让他着手安排,让他有不懂的向你请教。  ” 忽然幸村想通了,面带一丝狡黠的微笑,“不,我只告诉他圣诞节以前必须安排好,我不需要过程,我只看结果。没安排好就交给弦一郎处置。” 柳莲二嗫嚅:“你比我狠。” 切原在会上被幸村点名时果然有些紧张,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仁王会后还特意拍着他肩膀调侃他,“切原,下一届部长,好好加油噢!” 切原不好意思地笑了,“仁王前辈……” 仁王对着他微笑,“听你柳学长说,如果你安排不好就由真田来处罚。” 切原嘴角瞬间垮下,“前辈……” 柳生看不过去了,站过来一本正经地安慰,“没事的切原,你不要担心。真田没以前那么暴力了,他最多只扇你半个巴掌。” “什么叫半个巴掌?”仁王很是不解。 柳生扫他一眼,“力度只用一半,不怎么痛。” 切原抬起头有些悲伤,“学长……”这些人怎么还不毕业啊? 柳莲二站过来也凑热闹,语气平淡地说:“切原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找好了搭档,一起管理网球部。” “谁?”仁王抢先一步。 “多和田学妹,”柳看着切原一嘴的微笑,“相信你会满意的。” “但是幸村不会满意的,”仁王说完又回过头四处张望。柳生很不齿他的行为,“敢说就不要怕被人听见。” 仁王解释一句,“我是怕部长误会我看低他妹妹的能力。” “切原,满意吗?”最后柳莲二盯着他问。 切原脸红了点,想了想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没什么意见,就是不知道她同不同意……” “你应该问部长同不同意,”仁王一脸的狞笑,“就这么把妹妹给你了,我估计他舍不得。” 柳生指着他背后突然满眼的惊诧,“幸村?你什么时候来的?” 仁王吓出一背的冷汗。 第二天一早,切原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征求留纱的意见,问练习赛和哪个学校打比较好——太弱的他看不上,实力相当的练习过好几次,见面打球都搞得像联谊了。 留纱趴在窗框上练眼力,“冰帝吧,我建议和冰帝打。” “为什么?”冰帝实力不算太好。 “冰帝风景好,而且我没去过。” “……” 切原恍惚间看见一只乌鸦呱呱飞过。 留纱歪过脖子冲他格格地一阵笑,“我开玩笑的。其实你想啊,你们之前不是和冰帝打过了,所以这一次也该和他们打嘛。” 他不是很明白,“打过一次不是更应该换一所学校?” “ 打过一次现在再打,才看得出你们进步了多少。我没说错吧?”留纱歪着一颗脑袋,“不是说有比较才看得出进度?” 切原揪着头发眉毛拧到一块儿,“是很有道理,就是不知道部长心里怎么想的。” “你管他干嘛?他不是说都交给你安排了?” “安排不好学长会处罚我的。” “那还不简单?”留纱眯着眼睛笑,“你就死咬着说自己觉得这样安排没错。他拿你也没什么办法。” “这个……”切原犹豫不决,听见留纱一本正经地教他,“我哥那个人很讲道理,只要你没犯大错又理直气壮告诉他你就这么想的,他也没法怪你了。” 切原没吱声。——学长很讲道理所以只要我坚持认为自己没错就行了。也就是说,只要他耍赖就对了?! 一个上午晃过去,切原最终选定了冰帝,号码去找丸井要。丸井说自己只有芥川的,让他去找柳莲二。等他找到柳前辈,就被对方一句话驳回。柳说自己从来不搜集对方电话,外联的事早交给真田负责了。 切原不敢惊动副部长,无奈拧起一张苦瓜脸回过头又找丸井,悲摧。 那边芥川在切原拨过去第十遍时才惺忪着睡眼接起电话,一听是找迹部的,随口回了句“你打错了。”嗒一声就摁断电话。 切原犹豫了很久才挣扎着去拜托真田。果不其然被真田骂了。对方劈头就是一句“真是松懈,现在才想到来要联络本。”切原还不能吭声,挎着一张脸转身缩回班里去。 这下留纱来精神了,笑眉笑眼地缠着幸村问:“大哥,把我也带去冰帝吧,还了钱顺便也道个谢嘛。” 幸村没好气看她一眼,“我当然会带你去。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负责解决。” 留纱点点头说:“那是,自然是算我头上。哦,对了,我身上没一万日元,用零钱跟你换换吧?”说着她回房间翻出一大把零钱,一股脑堆在幸村书桌上。幸村埋头数了数,瞪着眼,“还差六百五十块。” 留纱“哎”一声叫起来,眉头拧着,“把钱全给你我就没法吃饭了。这六百五十块你先记着,回头我慢慢还你。” “你只差我六百五十块?” 留纱愣了一下,把嘴撅起来赌气似的看他,“是,是!我差你不少钱,可是我已经记不清了,就算我能想起来现在也没法还给你。我得先还给那位学长。我对他做了不好的事,我得对他负责。”她悠哉游哉地看着他,“这是你教我的。” “你的钱呢?”幸村皱了点眉问。 留纱站到他跟前,把一颗脑袋歪着伸过去,指指别在左后方的  发夹说:“发夹坏了所以我买了个新的。今年流行这个,挺贵的。” “流行在头上戴樱桃?”纱纱的发夹是两颗闪光的水钻凑成的一对樱桃,颜色鲜红又灼眼,樱桃的枝叶是用银色金属线勾出的,线条很流畅。 但是幸村无法理解,为什么去年女生流行头上戴斑马,今年又开始流行别水果。发夹就是发夹,花样却总是层出不穷。有时候还有女的酷爱在头上别一小撮带色的绒毛…… “不要乱花钱,”幸村仍不忘教训她。其实那时心底,他划过一丝小小的遗憾,原本他想送她一个发夹,可是她自己先买了。 幸村说:“你总是不到月底就喊钱不够,就因为老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怎么没用了?”她踮起脚尖,努力想把头伸到幸村眼皮子底下,说,“你看,你自己看!我戴这个难道不好看?你说话呀?” 幸村一惊,慌忙让开,“我没觉得好看,你的向日葵发夹比这个好。” “怎么会?”她叫起来,冲他弹起一个白眼,“那个发夹小孩子戴还差不多,而且花瓣断了,没办法再用。” “花瓣断了我可以帮你粘上,或者……”他清清喉咙,其实心里有点慌张,“或者我可以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 纱纱愣了一下,退回原处抬着头看他一会儿,两颗眼珠子悠悠地转了个圈,嘴角慢慢朝上抿出一个酒窝,“精市哥哥,你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话锋一转,“可是,我并不想要一样的。而且……”她笑嘻嘻地望着他,“谁会戴一个打了补丁的发夹呢?” 幸村觉得她不知好歹,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不管是粘还是买,你已经有一个新的,我想,我没有必要再给你买了。” 留纱撇嘴,“可是你之前想过要给我买一个。” “我是想过。”幸村很大方地承认,听见留纱神色飞扬地问他,“那你为什么想给我买呢?” 幸村说:“不为什么。” “那你什么时候想到要给我买的?” 幸村说:“我忘了。” 她还是不信,神情里带了点异样的认真,“你真的忘了?” “的确忘了,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说完幸村指着门口,叫她出去,“好了,我要开始复习gong课,如果你想补习最好换个时间。” 留纱白他一眼,满脸的不忿,“我不想补习,你知道的。” 最后她一把抓过幸村递来的一万日元,“砰”一下关上门转身回房了。 燃烧吧,小宇宙(上) 如果幸村再仔细回想当时的对话,甚至细细咀嚼留纱谈起那日在东京拦车的经历就会不难发现,她提起迹部的时候都只用了一个称呼:那、位、学、长。 其实她告诉中川自己已经记不太清迹部的长相,只记得他名贵的轿车和头发的颜色,那一句并不是玩笑。 她甚至不是很确定迹部的姓,但她也懒得去确定,因为留纱能够肯定,自己完全有把握避免去连姓的叫他。反正看着他称呼“学长”绝对不会错。 但是留纱不会想到,有时候她也不得不去解释,自己究竟是要还钱给哪一位。 这一事件是由红发的向日引发的,严格来说他要负一小半的责。 当时练习赛分组还未结束,纱纱就捏着钱找到和忍足站一块儿的迹部,站在俩人的对面,很恭敬地鞠着躬说:“非常感谢那天学长的慷慨解囊。” 幸村在一旁跟着一起道谢,“谢谢。” 向日拿着球拍好奇问忍足,“你借他们钱了?” 留纱飞快抬起脸来,“借钱的是我,”她看着迹部好意地笑笑,“谢谢学长借钱给我!”如果没有解释的话……“谢谢您,”她相信自己不会叫错……“adobe学长!” 那一个瞬间,六个加黑加粗的字母山岳一般朝迹部的脑袋狠狠砸过来:a——d——o——b——e。 他实在没有办法法相信,会有人在还钱的时候郑重其事把对方的名字叫错。还有,atobe是他引以为傲的姓,adobe只是很流行的软件产品。字母差一个,重音完全不同。 但是迹部还不能发作,发作就等于自己没有风度。尽管不发作就只能假装自己耳膜出问题。 幸好幸村也在装……其实在场所有听清的人都在装。她把迹部的名字和软件公司搞混了,居然到现在也没有发现! 后来向日忍不住终于别过头笑了。 因为留纱在迹部执意不肯收下钱时一直不停地张着嘴巴重复,“adobe学长,虽然我知道您不在乎这一万日元,但是不把钱还给您我会良心不安的,真的,adobe学长!您就把钱收下吧,”她认真又诚恳地说,“——adobe学长!” 旁边幸村眼皮一直在跳……adobe……adobe…… atobe……哦好吧,其实也只差了一个音而已。他不怎么厚道地想,这不算太严重,只不过被人叫错了名字。顺便他也在心里偷笑几声。 身后仁王简直要为留纱喝彩了:干得漂亮!多和田。真不愧是幸村的妹妹,完全得其真传。 柳生则是很想跟着一起劝对方:ad  obe,你就收下吧。别为难一个小女生了。 当然只是大脑里想想,她可以肆无忌惮的乱叫一气,他却不能。——总不至于说柳生比吕士其实到今天都还记不住迹部景吾的名字吧?那样落井下石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了。 但是,冰帝的忍足就真的敢这么叫。 忍足做了柳生想做却顾忌颜面不能做的事,他用一脸谦和的微笑劝着迹部说:“adobe你就收下吧,人家女生都那么认真的跟你道谢了。” 向日连忙点着头附和,“没错,收下吧……adobe~” 不过向日功力没忍足深厚,瞟着迹部一边拿软件名叫他时自己忍不住先发抖了。——并非良心不安,是憋笑憋的。 于是,史上形象最为光鲜的“adobe”,终于强忍着怒火面带一种嚣张又不失霸气的笑收下留纱递过的一万日元,与此同时迹部在心里很没有形象地狠狠发誓:从此以后绝不借钱给这只母猫。 当然,以后的日子里他不仅不收利息的借钱给了这只“母猫”,还主动带“母猫”喝咖啡去吃昂贵的糕点,这些都是后话。 留纱还完钱后安安心心退到幸村身旁,完成任务似的斜着眼角去对幸村傻笑。幸村不动声色把她拉到身后,跟迹部招呼一声说练习赛随时可以开始后,转脸向留纱指了处台阶,“如果你站着累了,去哪儿坐着等。” 纱纱答应着转身就要走,又被幸村拉回来,刻意压低了声音轻描淡写地嘱咐:“不是adobe学长,是atobe学长。” 留纱有些疑惑,“那我不是叫错他名字了?” 幸村神色温和地点头,“没错。” 疑惑之后是困惑,她不解地问他,“那他怎么不纠正我?” 幸村但笑不语。 留纱把嘴一撇,对迹部的印象又下一层楼,“难道为了保持他的风度在我叫错名字的时候就不能稍微提醒一下?……等等……”忽然她警觉起来,嘟着嘴有些不满地拉拉幸村外套,“为什么你也不提醒我?你们怎么都不提醒我?看我一个人白痴一样叫错别人的名字……”越想她越觉着委屈,拽着幸村外套不肯松手,“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出丑你很高兴?你还说要维护我……” 幸村脸色一凝,忙伸手要拉开她,“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维护你?” “你说过的!”留纱一转眼睛瞪着他似的,扯着他外套不肯放。 幸村万分惊诧,想不出任何理由她非要这时候扯着他闹,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解释说:“没有任何人笑你,他们笑的是被你叫错名字的人。明白了?” “不明白… …”她继续扯着他外套,唇边漾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手上力道越来越大,攥得越来越紧……纱纱睁圆了眼睛看着他,“那你自己说,是不是说过要维护我?” “你……”幸村直觉自己又遭遇了新一轮的威胁——但是,他没有任何办法。 远处迹部也回过头准备安心看戏了,看一只不懂礼貌的“母猫”和母猫她哥的激|情戏。因为就连立海大的仁王也摸着下巴咋咋嘴巴说:“要做什么也该回去立海大再说吧,这可是别人家的后院……” 柳生没来得及开口,真田先发话了。他要维护立海大的尊严,尽管所谓的尊严正被他想维护的人和那人的妹妹一拉一扯的破坏着。 真田黑着脸说:“仁王,先担心你自己的比赛。” 这一下连柳莲二也不好发表感想了,硬生生把到嘴边的那句“这样算不算不顾忌切原的感受”憋回肚子里。 幸村有些生气了,但又不想对着她发火,只能一使力把外套抽出她手心,皱着眉说:“行了,我说过我要维护你,只要你别太过分。” 留纱摇晃着脑袋笑眉笑眼地帮他把外套一角展平,小心吹走灰尘又轻轻拍两下,然后点点他胳膊说:“比赛加油噢,你赢了我唱歌给你听。” “我宁愿输。” “那你输了我唱歌给你听。” “……”幸村的心情无法形容,转身立马走人再不犹豫。 之后看戏的adobe景吾就不幸的沦为了幸村那无法形容的心情下悲摧的牺牲品——因为幸村一开场就拿出了百分之七十五的实力,打得迹部是措手不及。 对此柳生很有深度地予以评价,他说:“幸村心里有怨气。” “他怎么会有怨气?”仁王一如既往的好奇,“他妹妹只用语言就战胜了冰帝,他不高兴还有怨气?” 柳莲二意味深长地感叹:“我们没能听到的那一分多钟啊……”那一分多钟原本看adobe笑话的幸村被挑拨得如同外层膜24k金的奖杯被人活活抢走的时间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他想知道,无奈没有任何渠道。 切原很小声地一旁嘀咕,“这个很重要?”怎么他不感兴趣的事前辈们讨论得这么热情? 仁王转脸瞄一眼他,突然凑过去一把勾住他脖子,嘿嘿直笑,“你小子肯定也很好奇,我敢打赌!” “没!”切原歪着脖子连忙申辩,“我一点都不好奇……” “切原,”柳生扶着眼镜痛心疾首地看他,“撒谎是不君子的行为。”言下之意你就承认吧,其实你自己也很想知道! “少罗嗦,”仁王凶神恶煞使出了杀手锏   ,管他三七二十一,把他脖子勒紧了再说! “去、去!问问多和田他们都讲什么了?幸村的状态都要接近你了,”听完切原一脸的茫然,涨红了脸说:“不是吧,仁王前辈,我看部长状态明明很正常……” “正常个头!”仁王呲牙咧嘴地恐吓,“他的一颗心已经开始燥热了,你身为他的接班人竟然参不透?” “啊?燥热?”切原感觉自己脖子快被拧成了拨浪鼓,摇着头磕磕巴巴地叫唤,“前辈……你先放开……我的脖子……” “行了,仁王,别在冰帝使用暴力,”柳莲二上前帮忙拨开仁王,处变不惊瞥一眼斜对面冰帝几人投来异样的眼神,安慰切原说,“切原你看,仁王明年就要去了,就留一心愿想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你算答谢前辈一年来对你的照顾,随便问问,我们要求很低的,”柳莲二微笑着补充,“我们只想知道一个结果。” 切原听完当时就懵了。为什么随便问问的结果是一定要问出个结果?——还有那个什么答谢……报复还差不多。 仁王站在一边皱着眉琢磨,“莲二,你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吉利?什么叫明年我就要去了?” “他是指去立海大高中部。”这句是柳生讲的,讲完了一吊眼光又对准切原。柳生一扶眼镜说:“算了切原,你有空的时候就问问,问不出我们也不会整你的。” 切原总算明白了——问不出他肯定要被整了。 天! 一刻钟后切原扛着拍子满脸悲愤地上场:这群人到底什么时候才毕业啊? 燃烧吧,小宇宙(下) 幸村打赢迹部后心情舒畅了不少,接下来轮到切原发泄了。 那孩子心理压力大,一处阳光下眼神似有些涣散,直接把站对面的冰帝下一任部长——凤长太郎当成了仁王学长。于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切原升级成红肤怪物了。 桑原不是很能理解,问柳生说:“你们刚才跟他讲了什么?切原怎么突然变了?” “稍微施加了点压力。”柳生讲完开始觉得抱歉了,原来切原这么禁不起折腾。 那头冰帝也开始有所不满了。最先发火的是向日,他握着球拍很想冲过去和切原直接干一架。 向日咬着牙说:“什么意思呀立海大的,又不是正儿八经的比赛用得着打成这样?想把长太郎打成残疾啊?” 场子外冥户亮眼见学弟快被打成重伤,心里不由一阵焦虑,“太过分了,立海大打球还是来打人的?”他转过头去瞪着迹部,“迹部,长太郎膝盖流血了。” 迹部顿了顿,眉一皱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他的比赛由他自己决定,其余人无权干涉。”颇有韵味的一句话。 于是长太郎继续待场上挨打…… 留纱托着腮坐台阶上也被吓到了,怎么切原比以前还暴力! 她咬着嘴唇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三蹦两跳蹿到幸村身边,拽拽他胳膊说:“精市哥哥,再闹下去要出人命了。你还不阻止他?” 幸村神色平淡地说:“那是他的比赛。什么事等比赛结束再说。” “那万一对方支持不住倒地不起了,到时候该怎么说?”她着急起来,拽完胳膊又去扯他外套,“谁负这个责啊?你是部长你该管管他呀。” 幸村慢条斯理把外套拉好,再望一眼长太郎,发现对方似拍子都要拿不稳了。对面迹部脸色挂不住也要开口了。总不能下届部长还没上任就被立海大打残废了吧? 突然幸村喝斥一声:“够了,切?br /01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21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切原!” 头发变白的恶魔海带先是一震,瞳孔紧缩一下忽地又放大……等真田气运丹田紧跟幸村也嚎一句“切原”时,切原手一抖,拍子掉地上了。 头发瞬间恢复成黑色。他稍稍抬脸,望着对面被向日和冥户急匆匆扶下场地的长太郎,两腿一松颓然蹲到地上。 仁王不远处看了个仔细,先是眯起眼愣了愣,忽然神色一凛飞身跳下台阶,第一个奔到切原跟前,站定却不曾开口。 切原在地上蹲了一会儿,瘪着嘴有气无力抬起脑袋,安心等着挨仁王一顿臭骂。 仁王想了想,片刻后也蹲去他对面,伸手过去揉揉他头发,一巴掌往他背上拍去,“你小子有 进步啊!被人吼两声就知道还原了。不错,挺不错!” “什……么?”切原慢慢抬起头,一脸的错愕。 “说你有进步,”仁王眯着眼睛,“怎么?听不懂人话了?”说着他又伸手去勾切原脖子,用了用力,勒得对方直喊救命,“学长……痛!” 这时柳莲二也站过来了,举着手里的拍子波澜不惊地说:“上次全国大赛用拍子敲你,都没能让你复原。这回幸村、真田吼两句你就恢复过来……” 柳生一本正经地补充,“进步了,切原的进步有目共睹。” “可是……”直到这时他才敢回过头去看被打得腿都站不直的凤长太郎,冥户正弯着腰帮他处理伤口。 “我把凤长太郎打成那样……”切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拼命揪着一头卷发,痛得眼泪直往心里掉。 “那就去道歉,”幸村还是万年不变披着那件长袖的外套,一嘴谦和的笑,身后跟着头戴樱桃发夹的留纱。 “你没事吧?切原。”纱纱从幸村背后探出脑袋,拉出一段距离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真田黑着个脸将切原从地上一把拉起,“打伤了人就去道歉,请求对方的原谅。蹲在地上后悔像什么样?” “副部长……”他第一次感觉真田不那么讨厌,原来每个人都很关心他。 仁王在切原最感动的时候歪了歪嘴满不在乎地说:“如果冰帝的人不原谅你,那就让真田当场处罚你。” “学长……”很快,感动像从冰箱取出的夏日的冰块,自某一规整的棱角慢慢开始融化…… 切原去道歉时向日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原谅他,于是别过脑袋只顾着询问长太郎脸上的伤。 切原红着脸磕磕巴巴地鞠躬道歉,“抱歉,我……真的抱歉,把你打成这样。” 长太郎盯着他看几秒,忽然吁了口气,口吻立时沧桑起来,“那也间接说明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不是……”如果可以,他希望凤长太郎拿拍子直接揍他一顿,省得他再借网球伤人。 切原使劲摇着头,“不、不!……是我的问题,不是你技不如人。” 一旁柳莲二觉得遗憾:切原也学会撒谎了。——的确就是技不如人。 长太郎盯着切原不说话,过几秒忽然弯嘴角笑了笑,说:“不过下次交手我可不会再输给你。” 切原瞪着眼叫起来,“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长太郎也瞪起眼睛。 切原低着头认真思索一阵,抬起脸认真却又完全不骄傲地说:“我觉得没什么可能。” 长太郎正了脸色,两边眉毛拧着,  “我认为有可能。” “你的认为有问题!” “没问题!” “有!” “没有!” …… ………… 四周静默一阵,片刻后爆发出一圈的笑,完全冲淡了之前气氛的尴尬。丸井第一个举手提议,“去唱歌怎么样?市区新开一家ktv,第一天无条件打折!”下一句听得留纱是胆战心惊。丸井兴高采烈地补充,“我们立海大的请客!” 向日颇不屑白他一眼,“要请也是我们冰帝的请。” 芥川瞌睡醒了大半,一脸崇拜的表情看丸井,“文太连东京新开的ktv都知道?” “那是!”丸井得意的笑溢于言表,“吃喝玩乐没哪样我不知道的!” 一旁桑原都替他不好意思,别过脸很小声地说:“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不过长太郎受伤了,我看还是下次……”冥户话没讲完就被凤打断了。气氛出奇的好,他不想因为自己就把好容易得来的融洽搞砸了。他朝蹙眉的冥户投去感激的一瞥,点点头说:“我没事的,学长,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再说我喉咙没受伤,去唱歌是完全没问题的。” 切原又开始内疚了,努了努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等众人都商量好行程,唱歌以前先顺便吃个饭。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彷佛一块小石头从胸口处彻底抛出,再不会硌得他心里不舒服。 纱纱故意落在最后,拉拉他衣袖很小声地说:“切原,问你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什么问题?” “丸井学长说的那个立海大的请他们,是不是指的你和我?” 闻言切原愣了一下,想了想无所谓地摇摇头,“应该不是,但也有可能是。不过这都没什么关系,其实谁请都一样的。” 留纱嘴巴一撇,“你觉得请七个人和十五个人是一样的?” 切原条件反射摇摇头,“当然不可能一样。不过多和田,”说着他指指前面,幸村已经回过头示意他们快跟上了。 切原说:“请十五个人钱就多出一倍,但凤长太郎是我打伤的,我也该负个责请他们唱歌或者吃饭。”他伸手挠挠头,恍惚间明白留纱的意思了,“不过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请冰帝唱歌的事本来跟你没什么关系。要不这样,待会儿付账我来给就好。你不用管了。” “那你钱带够了?”切原家很有钱?出来打个练习赛荷包里揣了一个大包的唱歌钱? 切原顿了顿,又收回腿,生怕被前面的几个听到,“没带够,但是我有卡,待会儿付账划卡就行。反正,”切原神色一派轻松,“你不用管了,我来付就是。”    “切原你也太见外了,”留纱极其不满地瞪一眼他,扁扁嘴说,“我刚才说那些可不是为了自己不付帐。你前几天不还说等着存够了钱去买新出的游戏机?”切原怔住了,听着她责备似的口吻继续讲,“再说我们之前都讲好了,你付一半我付一半,怎么我一问你就觉得我是不想给钱呢?就算我想要钱也不会从你身上节约。” 男孩子被这一段慷慨陈词震了好半天,直到拐过一条长街才晃过神来,压低了声音向她道歉,“其实我也不是觉得你不想给钱……”才怪,“只是请冰帝的人唱歌我是真觉着这不关你的事,让你出钱实在有些委屈了。”这是大实话,只不过实话背后还漏了一句:请十五个人唱歌其实我心里也是要滴血的。 “切原啊……”装完正义留纱又开始装沧桑了,一张幼齿的嫩脸老气横秋,“你这个人就是太老实,什么都不懂得反抗。仁王学长说你几句你就顶不住压力了。你怕他干什么啊?他明年一毕业就走,到时候网球部的都得听你的。你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再过一年我还得遇上这群怪物——这句摁在心底不敢说。 其实切原又是惆怅又是高兴。学长们除了调戏他也经常教他。 “还有丸井学长,他也没什么好怕的,身高还比不过你,你干嘛要怕他?”留纱分析得眉飞色舞,切原是一脸的怃然,“我没怕他啊。”怕的只是仁王、柳生、柳,真田还有你哥。 “不怕就好,不怕就好。”留纱很潇洒朝他地挥一挥手,在心里偷偷撇嘴。丸井欠她的一瓶水,以及后来某次不小心撞翻她便当却只赔了一块干巴巴的蛋糕,都被她牢牢记在了心底。 “多和田,谢谢你。”切原为她的关心很是感动,嘴一顺话不由自主就溜出口了,“请你吃饭什么的也太俗了,要不明年我当部长了你就来网球部当经理吧?” “啊?”你这叫谢谢我?留纱张大嘴巴心里蓦地悲怆:其实她就喜欢俗套的,越俗套越好。可是顾及面子还不能明说,也不敢暗示。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年你随便写份申请,我们投一次票就算过了。”切原很大气地望着她,彷佛入部的事已经尘埃落定,连形式都不用走了,“你不要怕申请的人有多少,大家一起投票你还能不通过?别说是部长,就是柳学长也很欢迎你进部里来。” “申请的人会有很多?”她有些困惑。怎么一个打杂拿不到半毛钱的工作会有那么多人抢着做? “那是,”切原点着头说,“每年递申请的都很多。排队可以绕操场一圈。” “她们为什么要去申请?”就为了看我哥?有那么几  秒的时间,她甚至可惜星探只关注东京也不来神奈川看看,当然也不排除星探来了但是没带眼睛,不然幸村不该一直待在某个学校的网球部。属于他的天地应该是日本的年轻女性。 “这个……”关于这一点实际上他也很好奇。为什么大家都要来申请当网球部的经理? “反正,”最后切原也只能一脸疑惑不解地望着她,很笃定地点着头,“据说曾经还有女生为了经理的位置,和另一个女生发生了经济上的什么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经济?”留纱瞳孔骤然放大。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原来男子网球部的经理是个真正意义上的肥缺。 吻他,或者把钱给他(一) 吃完饭结账的时候,柳莲二一个不留神被冰帝的忍足抢了先。他才刚把钱夹掏出来忍足已经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收银员,回过头来对他善意地笑了笑,“……其实谁请都一样,不必这么拘束的。” 莲二立刻侧头回以浅笑,“这怎么好意思?” 忍足摆摆手,“没事,其实卡是迹部的。” 柳莲二点点头,想着迹部的还是你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都是冰帝的。 但饭已经被人请了。如果唱歌再被人请,那传出去立海大面子上就真有些挂不住了。理智一点的会认为冰帝很大方,不愧是贵族学校;看问题稍微深远一点的,会感慨迹部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请十六个人吃饭唱歌就像请十六个小孩吃水果糖一样;但理智战败情感、看问题只看表面不抓实质的,就会对立海大作如下的评价:打练习赛只是幌子,蹭吃蹭唱才是本质。 刚才幸村打赢迹部的那一个刹那,柳莲二若有若无地听到某些穿裙子的女生站铁丝网附近尖着嗓子在叫。她们说胜利是属于冰帝的、迹部大人是帝王…… 因此莲二已经做好要出血本的准备,幸好是整个网球部而非他的血本,不然他就亏大了。 深思熟虑的莲二先把丸井拉到厕所,问他有没有新开那家ktv的电话。丸井抓抓头发说:“有是有,不过第一天新开张人家说不接受预定,先到先唱。” 柳莲二思前想后觉得忍足对他肯定有了一定的防备,看见他靠近前台就猜得到自己是要去付钱了。 最终他把这个关乎立海大男网部声誉的艰巨任务交给了时刻需要被调教的切原同学。说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是因为对方出手实在太快而且理由冠冕堂皇。之前他要抢着付饭钱时,忍足一边递过去卡一边乐呵呵地冲着他笑,他说:“来者是客,当然该我们招待。”他再坚持要付,忍足就微笑着反驳,说谁付都一样,不必这么拘束。 切原接过柳莲二递过的银行卡时还一脸的朦胧表情,张大眼睛望着他,“不是说好让我们请的?”旁边留纱眉一挑忍不住差点一脚踩他鞋上。 柳莲二说:“这次人多,回了神奈川你们再请。不过切原你要记住,”他很认真地嘱咐他,“一定不能让对方抢先。待会儿进了kyv你直接去前台要一个豪包,超市买饮料的事交给仁王负责,你只管付包房的钱。” 切原看着他问:“那待会儿我和多和田还表演节目吗?” 柳莲二想了想,眼风一扫切原旁边正盯着他瞧的留纱, 说:“你们自己决定好了。想唱就唱,觉得人多不好意思就不用唱了。” 切原顿松一口气。早知道就不去部长家练习对唱了。 留纱却觉得有些遗憾,她练了那么久花了不少心思别人却表示听不听无所谓。 所幸柳莲二后来又补上一句,对着切原讲:“虽然这一次你们可以不唱,但回去神奈川是肯定要表演给大家看的。” 切原心情又是一阵低落。他知道仁王肯定会鼓动大家要求他跳舞的。虽然仁王今天第一个从台阶那儿蹿过来也着实感动了他。但是,切原被仁王感动的时刻远远比不过他被仁王戏弄的次数。 算了,还是先抢在冰帝前把钱付了再说。不然柳学长合着仁王一起整他,自己一定吃不消。 等他们一行人牛郎似的穿戴整齐,意气风发地踏入广场某高楼,乘电梯直接到三楼,门开的那一个瞬间,切原行色匆匆鲤鱼一般从门侧先挤了出去。向日不小心被他踩了一脚。 “他干什么?有什么好挤的?”向日瞪着切原跑开的背影发着牢马蚤。柳莲二站在电梯最里面,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忍足笑着打圆场,“切原是订包房去了吧?人多去晚了什么也订不到。” 后来立海大下一任部长在向日的抱怨里成功订下豪包一间。柳莲二在别人没注意的时候给予他口头上的夸奖,“干得不错,切原。” 去包间的途中向日小声责问忍足,“你怎么帮他们说话?切原都把长太郎打成那样了。刚才还非要从电梯里先挤出去。” 忍足看他一眼忽然笑了笑,“你这样迹部就很难说话了。你好歹也为长太郎留点余地,切原再怎么说也是立海大下一任部长。现在关系就搞僵了以后怎么办?” 闻言向日愣了半天,过几秒嘴里突然迸出一句,“你想得真周到!” 这头向日终于释怀了。那头仁王又开始不爽了。起因是冥户没听他的阻止一意孤行把饮料的钱全给付了。 仁王当时正蹲地上考虑是买汽水还是橘子水,或者先去包厢里问问明白。帽子反戴的冥户已经动作流畅又颇自然的掏出钱夹,抽出几张指着仁王面前那一排货架对等候一旁的服务员说:“麻烦你把挑好的饮料送到包房去。” 冥户动作太快了,柳生没来得及掏出钱夹他已经把钞票直接塞到服务员手里了。 仁王仰起头,发现服务员接过冥户手里的票子,眼睛一瞪连忙站过来,“冥户你这是干什么?说好了由我们请!” 冥户满不在乎地看着他,“唱歌你们请了,所以饮料该我们买。” “不对吧,”仁王显然不同意,“唱歌和饮料应该一起算,当然是我们 请。” 冥户很豪放地冲他一摆手,气势十足地转过脸吩咐服务员,“要十瓶汽水,十瓶可乐。”又转回头看看仁王,问他“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仁王在原地皱着眉,“怎么没问题?” 冥户立刻转脸看服务员,“那再来十瓶橘子水。” 仁王赶忙拉住他,“不是指这个!我的意思是,钱应该我们付。”说着伸手就要摸钱夹。 这场面服务员也见多了,没觉得两难,只站在一边脸上挂着十分客套的笑,手里还捏着冥户之前递过的钞票。 冥户反过来拉住仁王,两边眉毛拧了三秒,扫一眼旁边的柳生,视线又落回仁王脸上,说:“行了仁王,钱我都给了。其实谁付还不是一样,大家一起出来玩,钱的事就不要过多计较了。这次我们请吃饭,下回你们再请也是一样的。” 柳生笑了笑,劝仁王说:“他说得没错,其实谁请都是一样。” “那是。”冥户伸手拨了拨帽檐。 仁王见他说得恳切、意志又坚定,伸裤兜摸钱的那只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听着冥户最后颇潇洒地问他,“要不然三十瓶全买橘子水?不过长太郎一般喝汽水。” 冥户都抛出台阶了,仁王不下面子上也过不去,于是神色如常地摇着头说:“三十瓶太多,二十瓶足够了。” 冥户又转过脸重复一回,服务员拿着钱高高兴兴去收银台了。 等三人买完饮料回到包房,坐好待服务员先开了八瓶可乐九瓶汽水后起身离开,他们才发现包房里的气氛不比超市的尴尬。主要是稀稀拉拉只有两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而且内容和主题都是极其乏味无聊透顶与学习相关的东西。什么“最近功课又加重了”“老师训得比以前更厉害”“考试次数越来越频繁了”,最后在忍足回答柳生的问题,说大家都准备直升冰帝,然后柳生又借着忍足的反问代表立海大所有人表示了很乐意直升本校的想法,这以后都没人再说话了。 宽敞灯光昏暗的豪包里,超大显示屏上一直滚动播放着这家ktv的宣传广告,以及唱k时应注意的各种事项。一首很有节奏感但是旋律不怎么好听的歌总是重复高 潮那一段,听得人耳朵快要发疯了。 仁王在一片静默中拿起话筒,在柳生担心他是不是想不通要找自己合唱以此打破气氛的微妙时,将那一只罩好海绵的黑色话筒递到切原手里。 仁王走过去一巴掌拍到他肩上,将切原往留纱的方向推了推,“切原你不是要表演节目?” 切原心里一惊,抬起头来,“现在?” 忍足问一旁  的柳生,“他要表演节目?” 柳生伸手一推眼镜,含蓄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移开眼光,看了看坐另一侧的幸村。似乎他脸色没什么变化,灯光扫过时忽明忽暗,一切如常。 仁王把切原从沙发上拉起来,往大屏幕面前推了把。拉之前他一边斜眼睛看了看留纱,一边跟切原说:“合唱什么的今天人多就免了。你就牺牲一下,上去自己独唱一首,为活跃气氛做点贡献。” 切原握着话筒踉跄着挡在屏幕跟前,眼神迷茫得好似第一次进都市、在ktv唱歌的乡下大男孩。 丸井第一个拍着手为他鼓掌,一边还吹了声口哨,“切原,加油!好好唱!” 冰帝的人都笑起来,也朝着他鼓掌。凤长太郎还不顾腿脚不怎么方便,硬要坐去点歌台帮他点歌。 “你要唱什么?我帮你点。”凤看着他笑笑。 切原愣了一下,旋即也笑起来,对着话筒讲:“那你就点……” 这时,留纱一把抓起搁桌上的另一支话筒,声音很脆地说:“切原,我跟你一起唱。” 切原转过头、张大嘴巴“啊”地一声,有些惊诧。 “说好了合唱的,你怎么一个人就上台了。”留纱嗔怪地瞪一眼他,又侧过脑袋告诉凤长太郎一窜歌名。 “上台?”听着切原嘴角一阵抖。她还真以为是表演啊? 沙发上向日第一个反应过来,狐疑地望着忍足,“切原有女朋友了?” 幸村听清被一口汽水呛到,连咳好几声。 柳莲二一本正经地解释,“不是,他们有点事讲好了要给大家唱歌。” “什么事?”向日条件反射地问他。柳莲二转过头来,闭着眼睛也不搭话。 这时,长太郎把那首男女对唱的情歌调出。包厢四边的音响有激昂的音符隔着黑色的喇叭穿透而出,气势磅礴令人侧目。 丸井感觉像江户时代的将军骑着战马奔赴杀场来了,不过在切原唱出第一句后,又惊觉其实将军还未奔赴杀场。他在奔赴以前正跟自己的妻子道别,声音沉着又夹了点别样的温柔。 仁王和桑原这时候想法就一致了,都觉得切原唱歌唱得声音在发抖。 仁王摇着头连连感叹,“想不到切原这么怯场,人一多歌词都念模糊了。”听上去感觉像有人在背后追着拿木槌打他。 柳生和忍足倒是想一块儿去了。忍足扶着眼镜夸奖切原,“唱得不错,挺有感情的。” 柳生在一旁跟着附和:“切原没有白练那一个下午。” “只练了一个下午?”忍足把头转过来方便和他交流。 柳生笑了笑说:“他在幸村家练了一个下午。”说完两个人交换心领神会的一瞥,心知肚明那一个下午切原究竟是顶着怎样的压力才坚持下来的。 坐忍足一边的迹部一面听歌视线时不时就对准凤长太郎。从他主动要为切原点歌的那一刻起,迹部很高兴自己没有选错接班人。长太郎球技的确有待提高,但宽容大度倒是很多人学不来的。 相比之下真田的想法就很简单:切原唱歌放不开,跟他打球成反比。 其实这么些人里,要属幸村思考的方向最为怪异,他总觉得这首歌太长了……汽水都喝完一小半,又一段高 潮开始了…… 幸村嫌切原和纱纱对唱的情歌太长了。柳莲二却嫌气氛活跃得太快了。 在对唱结束以后,留纱拉长了尾音冲大家甜甜一笑道了声谢,丸井就拍着手对于两人的表现给予了极大的肯定。仁王也跟着丸井调侃切原,说他真是深藏不露,万一哪天不打网球了还可以直接进军歌坛。 切原被他讲得脸颊开始发烫。留纱却站在一旁抿抿嘴唇笑得开心。 依照仁王的说法他俩合唱还有一首,留纱觉得兴致正起,转过身就要请凤长太郎再点一首歌。切原吓了一跳,忙拉着她说自己嗓子有点累,必须先休息一下。 气氛就在那时得到极大的缓和。向日也跃跃欲试,准备拉着忍足陪他一起唱歌了。 这期间迹部大爷也高调献唱一首,向日用第一年看迹部家捐献的全新体育器材的眼神望着他,跟一旁的忍足感叹,“迹部唱歌也很有气势。” 有气势的迹部感性地唱完一首节奏感强难度较大的歌后,直接将话筒递给了安静坐一旁的幸村。 幸村含蓄一笑,在纱纱嘴叼着吸管诧异的注视下,站起来很随意地哼了首旋律比较温柔的歌曲,声音很正。 留纱听完以后相当惊讶,拉拉他衣袖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唱歌呢。结果你唱这么专业。” 幸村哭笑不得,“哪里专业了?” “还说不专业?”她对着他扁扁嘴,扳手指特意数了数,“你把那首歌里的无力、软弱、无助,后悔都唱出来了。这还叫不专业?” “那首歌什么地方软弱无力,无助后悔?” “内容和调子,”她一本正经伸手拍拍他肩膀,歪着脑袋微眯了眼看他,眼光里透出一丝赞许,全然不似开玩笑,“精市哥哥,你比较适合唱情歌。” 幸村也笑了,“分手的情歌?” 她摇着头执拗地纠正,“不,应该是伤感的情歌。就算分手了也不一定会难过嘛。”说完她飞快举了个例子,“比如说两个人都是玩玩 而已,或者两个人都觉得累了,分开更好一些。这些事情啊——”她意味深长拖着尾音,“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幸村别过头,饶有兴味看她一阵,心里一阵惊异。 留纱在镁光灯扫过她脸蛋时翘了翘嘴角,把汽水瓶子大大方方举到他面前,“所以啊,刚才我说你唱得有气无力是在表扬你。你不要那么小气觉得我是趁机损你。” 幸村拿着瓶子和她碰了一次,笑起来,“我看,你还是找个时间好好把语文补一下。”然后他起身,将话筒递给了沙发另一头企图置身事外的真田弦一郎。仁王、丸井迅速开始起哄,强烈要求真田一展歌喉。冰帝向日等人帮着鼓掌要求,迹部大爷以手抚泪痣的动作以示自己绝对的支持。 柳莲二在真田被逼握着话筒站去大屏幕前时,偷偷侧身拉开门出去。 不出意外,真田唱完就该轮到他了。即使下一个不是他,下下个也肯定逃不开了。 莲二不是不会唱歌,只不过他擅长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歌。 在连真田都可以歌一曲流行歌曲的时候,他却只能抱着话筒唱软绵绵的老歌。——柳暂时还不想因为自己气氛又到一个新的高 潮,关于生活在现代校园里、听歌基本只听老歌的他。 莲二为躲话筒顺便去了趟洗手间,从隔间里出来时奇迹般在镜子前看见一熟悉、好一阵没见的老朋友。 “贞治,你也来唱歌?”他很熟络地跟他打招呼。 吻他,或者把钱给他(二) 乾贞治听柳说立海大正和冰帝的在包厢唱歌,心里一阵惊呼,“你们和冰帝已经关系好到吃完饭还要一起唱歌了?” “不是,”柳莲二立刻解释,“切原练习赛把凤打伤了,为了赔罪我们请对方唱歌。” 乾看着他,“切原还是一如既往的暴力?” “有进步,”柳迅速为切原正名,摇着头否定,“今天幸村、真田一吼,他飞快就复原了。” 乾贞治表示惊讶,“幸村也会吼人?” 柳莲二小弧度别了下脑袋,“就是大声叫了切原名字。”然后分开前又问对方要了包房号码,回去包厢后将这一情报迅速报告幸村。 知道青学也在同一家ktv时,幸村觉得无论如何都必须去打个招呼,而且一个人还显得诚意有些不够。他带了表情不变的真田和眼睛不睁的柳莲二。留纱跟在他一旁。 不像迹部那么简洁。迹部谁也没打算带,忍足自己主动跟过去的。 快到青学包房门口时,幸村怕留纱重演上午的经典错误,连忙拉住她特意嘱咐,“待会儿见了海堂同学,记得向人家道谢。” “知道!我没忘。” “记住,”幸村特意强调,“是海堂!” 留纱不耐烦地扁扁嘴,“知道,我早记住他名字了。” 幸村松一口气,推开门才发现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留纱的救命恩人——海堂熏,已经成功被乾汁放倒,歪着身子瘫在沙发上。旁边坐着准备被放倒的桃城武。 桃城武一见立海大和冰帝的出现了,趁机放下手里的玻璃杯,跟着乾一本正经站过去打招呼。 乾先点头跟幸村、迹部示意,又转过头看一眼手冢,语调很平静地说:“莲二邀请我们一起过去聚会,你看怎么样?” 柳莲二一听当时就懵了,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请他们过去聚会了? 那乾怀抱着几大杯颜色诡异的不明液体,要真跟他们一起回包厢唱歌,仁王他们还不联合冰帝的向日、冥户直接揍他一顿。 当然合着外人打他那还是不至于。不过仁王看见门口除了立海大与冰帝,还多出了青学几个角色时,眼睛都瞪圆了。 乾贞治抱着的五颜六色的液体勾起了仁王脑子里一段十分痛苦的回忆。那场回忆里颜色不怎么好形容的液体,激起了他对鲜活生命的无限渴望。 出于求生的本能仁王有点想凑过去跟留纱以及青学那两个叫不出名字的一年级学妹凑成一桌玩接龙。最终因为拉不下脸面只得作罢。 幸村出于对留纱的保护委婉地建议她继续和别人安安静静打扑克,或者和她们一起唱歌。 留纱觉得幸村在歧视她。 “你们要说什么我不能听?还是你认为我才小学二 年级,不是初中二年级?”她连珠炮一样翻着嘴皮子问完,之后拿锐利的目光斜睨着他,眼里露出一丝挑衅。 幸村颇感无奈,“跟二三十个男生一起游戏你觉得很有意思?你有把握能听得懂他们谈的话题?” 留纱扬起眉毛,“当然!我就是想知道,你们男生到底都会谈些什么。” “你来了就算听到那些也不是你原本想听到的。”这句说得有些饶舌,纱纱却很明白他在指什么,咧嘴格格地笑了笑,摇着脑袋说:“你们男生要说什么其实女生都能猜到,你也不需要遮遮掩掩的,”顿了下她望着他拖腔拖调地叫,“精——市——哥——哥!”然后侧着身子挤到切原和丸井中间,转过脑袋对着丸井笑笑,“丸井学长,让我挨着切原坐吧。” 丸井点点头,屁股往一旁让了让,没能察觉斜对面的仁王和柳生正转过脑袋交换视线,各自嘴角拉出一个有些古怪的笑。 幸村却注意到了,心里顿涌一丝不快,觉得留纱有些不知好歹,非闹些事来惹得别人投来非议的眼光。 纱纱高高兴兴托着腮混在一群男子气息十足或者不是很足的男人堆里,安安静静等着听八卦看热闹,顺便帮一把切原,整一整幸村。 切原老是被戏弄,凄惨程度留纱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幸村刚好相反,老是在自己最想凑热闹的时候不分青红皂白一盆凉水泼过来。 老好人大石眼见幸村妹妹都主动挤过来玩游戏了,转过头去也招呼着自己学校两个小学妹,问她们要不要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小坂田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樱乃已经蚊子一样声音弱弱地拒绝,她说:“不用了大石学长,我跟朋香坐这儿就好。” 大石注意力又放众人身上。小坂田表示她无法理解龙崎樱乃的想法,轻轻推她一把说:“樱乃,难道你不想和龙马少爷玩游戏?你看别人都坐过去了,一个女生和一群男生坐一起玩游戏,她可真有胆子。” 龙崎耷拉着脑袋,“人家是幸村学长的妹妹。” “那又怎么了?妹妹也是女孩子,”小坂田尖着嗓子细声细气地说,“是女孩子就得知道避嫌,有时候男生谈的事不一定想我们女生知道的。” 龙崎低着头默默垂下眼睑,听见小坂田问她“难道你真不想和龙马少爷玩游戏?”轻叹一口气,幽幽地答道,“朋香……万一被问到很尴尬的问题,龙马君又坐在一旁……”她宁愿离他一段距离,也不想自己不尽人意的一面被他看见。 纱纱从屁股挨着沙发的那一刻起,朝耳根弯起的两边嘴角就没有展平过。她始终对着切原微笑,左一句右一句很主动地和他搭话,一边表 情热络地和他聊天,眼角斜过去一边偷偷观察幸村的脸色。目光和幸村的对不上时,她心里没来由一阵失落,等幸村不经意间眼睛瞥向她时,又飞快移开眼光十分专注地盯着切原瞧……两三秒之后,她又故技重施拿眼角去瞄幸村,目光停留片刻,发现幸村眉毛拧着、眼神飞快从切原脸上掠过,接着脑袋便向一边转去。 这时候她心里竟似有一股微风拂过,吹得胸口阵阵发烫,慢慢荡漾起来。 游戏在大家商定完规则后正式开始。乾贞治临开场时把一大杯血红色的液体搁在桌子一边,镜片反着光说:“相信坐这里的人都不屑于说假话。所以,如果遇到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又没办法完成冒险的任务,喝一小杯饮料以示惩罚。” 菊丸吐吐舌头指着旁边几个空玻璃杯很小声地说:“就算只喝五毫升也会要人命的。” 向日盯着空杯子皱眉:什么一小杯,明明就是正常的玻璃杯。 于是,原本刺激、旨在不过分地揭穿别人隐私、或者恰到好处地给人难堪使人尴尬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因为那杯颜色跟动脉血一样鲜红的液体,奇迹般地变为了单调乏味、纯粹为打发时间找不到半点乐趣的……寒暄。 比如凤长太郎语速不急不缓地问切原“你上上周也来东京了吧?我好像在街上看见你了”后,切原一本正经拉家常一样的回答,“没啊,我上上周没来东京”。无趣得让人想找张床躺下就睡。 留纱都有些后悔没听幸村的劝告了。“你来了就算听到那些也不是你原本想听到的”——还真让他说对了。 她想听八卦,以及男生感兴趣的那些东西,可是这群人实在太矜持,问了十分钟进度依然停留在“你是不是害怕青蛙”或者“比起青蛙你更害怕蜘蛛”这种说不说真话都无所谓的问题。 直到仁王雅治实在忍不住,在大屏幕里某个知名乐队的鼓手卖力舞着鼓槌时转过脑袋嘿嘿地咧开嘴盯着柳生笑,“比吕士你明说,你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 柳生怔了一下,投过去莫名其妙的一瞥,“没有。” 仁王表示怀疑,“我怎么觉着你没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柳生看白痴一样看他,“你认识我到现在,看过我和女孩子约会?” “那你有没有网恋过?”仁王来精神了,眼睛闪着微光一个人问得不亦乐乎。 柳生伸手一推眼镜,很严肃地纠正他,“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想知道等下回。” 新的话题终于搬上台面了。虽然和其他人不怎么熟悉,有的连样子也记不清楚,但是留纱很期待有人可以问幸村类似的问题。 她一心等着 听答案。 仁王好奇柳生有没有网恋,柳生同时也好奇仁王和他第一任女友的情事。轮到他提问仁王时就把问题毫不客气地抛过去,当然不是那些没什么分量的“你有谈过恋爱吧”相当初级的问题。柳生想知道的是:到底是你甩她还是她甩你。 他清楚地记得仁王和那女孩分手可谓是风平浪静云淡风轻。直到他们分手了快半个月柳生才发觉他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平时在走廊碰面他们还是如常地跟对方打招呼,仁王有时候还帮她买面包和饮料。 柳生心里想着一边问他,“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腾!——仁王脸色变了,但没有变红,只是飞快闪过几丝惊讶。 居然把这种问题拿出来问…… 仁王惊讶过后很镇定地回答:“感觉不合适而且感情越来越淡,干脆分手算了。” 柳生琢磨着答案有些后悔自己问得不够直接——她甩你还是你甩她,谁也不知道。 柳生问完以后丸井也开窍了。他把关注的眼光直直投向切原,盯得切原缩在沙发一侧心里一阵发毛。 不过被冰帝的向日抢先一步,向日一逮着机会就很干脆地问切原,“切原,听人说你和不动峰橘桔平的妹妹橘杏,关系很不一般,这事是不是真的啊?” “什么?!”切原吓得瞬间挺直了腰板,一个劲儿猛摇头慌慌张张撇清关系,“造谣!绝对是造谣!我跟她话都没说上二十句,怎么可能关系不一般?”撑着桌缘瞪向日,“到底谁在造谣?” 向日眼睛望着天花板,“知道了,看来这事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切原急得太阳|岤凸凸地跳,听见留纱在一旁问他,“橘杏是谁啊?” 他转过头紧锁眉头,“不是!我跟她根本不熟,朋友都算不上。” “哎?”她好奇眨眨眼睛,目光对准斜前方的幸村。幸村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语气温和地跟她解释,“橘桔平是不动峰网球部队长,橘杏是他妹妹。” 向日折磨完切原轮到丸井上场了。 幸好丸井单纯程度如切原,对切原喜不喜欢橘杏或者喜欢其他女生都不怎么感兴趣,他好奇的只有一个问题。 “你小时候第一次挨打是为了什么?” 切原觉得自己很倒霉,那个用来指定被提问人选的空瓶子,为什么瓶口会两次对准他? 一次差点让别人误会他和橘杏有男女关系,另一次他得回忆自己悲惨的童年。 切原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作答:“因为零分试卷被妈妈发现,所?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22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所以就……” 那一个刹那,留纱忽然感觉坐身旁的男孩很像野比康夫。一米六八的野比 康夫。 切原屡受摧残后终于轮到留纱了。提问方是博闻强记的柳莲二。 其实柳私底下一直怀疑幸村是不是对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妹妹动歪脑筋了,或者,是他妹妹对他动起了歪脑筋。不过他还没那个胆子明着去求证。 如果他直接问留纱“你是不是对幸村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你是不是怀疑幸村对你有特殊的想法”……若是他这么问了,柳莲二不用脑袋也能猜到,幸村铁定会狠狠修理他,毫不留情面的修理他。 所以他问得很委婉,而且在场所有人包括幸村在内,都没搞清楚柳莲二这么问的真实意图在哪儿。 其实柳只问了留纱一个十分简单、稀疏平常的问题。他很随意地问她,“你怎么看待你大哥?” 吻他,或者把钱给他(三) “他啊……”留纱皱起眉来,双手托着腮,歪着脑袋张大一双眼瞪着幸村看了会儿,忽然眯起眼笑了,“他很罗嗦,又很幼稚。” “怎么说?”柳莲二好笑地看着她,又转过头望望幸村。 这算下一个问题了,可在场却没有任何人意图阻止,全都津津有味盯着幸村瞧。连青学的手冢都不例外。——此刻幸村正现场演绎球场上惊天动地的压迫感,像是遇到球技很了不得的敌手,全副武装但表情依然是公式化的微笑,只不过那微笑慢慢显出一丝裂缝。 留纱却全然不顾,嘻嘻哈哈饶有兴趣地解释,“他啊,一件事要重复好多次,什么都要嘱咐你,告诉你这不行那也不行,老是在你兴起的时候直接泼你冷水,也不管你高兴不高兴。还有,他老爱讽刺人,专说反话,而且有时候特别小气。” 她说得眉飞色舞、意犹未尽。幸村如沐春风的笑就慢慢凝固在脸上,但他却不便发作,碍于面子也没法打断。 仁王探出脑袋好奇地插话,“那你说的幼稚是指什么?” “他电脑里还有动画片,灰姑娘。”留纱神采飞扬地望着幸村,示威似的扬起眉毛,“我没胡说吧?你电脑里是有这部动画片。” “是这样?”这句是真田问的,有点低沉的一声,却是发自内心的疑问。 幸村还看灰姑娘……真田突然感觉自己并不是很了解他。 幸村在他人质疑的眼神下默默移开目光,轻轻点头,“是有。” 这一定是报应,他想。 报应他一时心软怕她生病无聊,鬼使神差下了部经典动画片。他还答应把电脑借给她两小时……结果……结果就是三个学校包括他自己的队员知道他一个球技卓越素有日本第一之称的立海大网球部部长,幸村精市电脑里存了部十岁以下小孩子爱看的动画片。 但他懒得去解释,有时候他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却不屑于向一大堆不怎么熟悉的人解释自己的作为。 幸村别过脸盯着大屏幕不发一言,听见留纱有点兴奋地继续添油加醋,“他不但幼稚胆子也很小,”她咽一口唾沫,“其实你们都不知道,我哥他怕鬼!”她停顿的片刻换成丸井好奇地追问:“部长怕鬼?” “当然,我跟你们说……”幸村脸色有朝真田靠近的趋势,可惜抵不过众人想听八卦的强烈欲 望。青学的乾贞治开始掏笔记本了…… “有一回他半夜去厨房喝水,我正好有事找他,还没来得及敲门他就把门开了,当时他脸色都变绿了!” 柳生扶着眼镜,转过脑袋和仁王对视一次。那一刻两个人思维完全同步:她半夜有事找他? “也就是说,”  幸村开始皱眉了,柳莲二决定提前解放他,于是帮忙作最后的总结陈诉。他板着指头认真数了数,“在你看来,幸村他……啰嗦小气幼稚而且胆子小。” “没错,”留纱一转眼睛接着往下数,声音圆润里透着点小女孩特有的稚气,“而且还不止呢!他还老不相信人,总觉得我是在骗他,一件事要反复问我很多次。不过嘛……”她停了会儿,拿眼睛绕着桌子挨个扫大家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幸村脸上,用手背托着下巴,嘴角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她说:“其实我很喜欢他。” 乾贞治做记录的手停下来,他诧异地望着她。 这回仁王、柳生用不着四目相接思维也能奇迹般地同步了。 真田表情一丝松动,手冢转过头来。 大石脸红了,切原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越前呆一秒,勾起嘴角慢慢露出一点很酷的笑。 柳莲二刷地就睁开眼,“你刚才说什么?” 留纱顿了顿,抿嘴慢慢展开一个微笑,“我说我喜欢他。” 幸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转过头来,直直撞到她的眼神。 留纱正目不转睛望着他,聚光灯缓慢地旋转在她脸上拖出几条斑驳的光影,忽明忽暗。亮的时候能看清她的表情,眉眼弯弯,眸子里似漾着水一样的温柔;暗的时候幸村只隐约看得见一个轮廓。她把一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歪着一颗脑袋,不依不饶朝他的方向望。 奇怪的是,他看不清她的脸,却感觉得到她格外轻柔的目光,像是眼睛里有两根细细的丝线,慢慢延伸过来,延伸过来,将他的眼光一丝一缕地捆绑,同她的眼神紧紧缠在一起。 幸村算不清她看了他多久,只记得越和她四目相接心里越是一阵慌乱,到最后他不得已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留纱在他目光离开时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失望一扫而过。她忽闪着眼睛别过头去看柳,笑了笑,“我哥虽然缺点多,不过优点还是有的。比如嘛,他饭就煮得很不错。” 仁王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睛瞪着她,“幸村在家里煮饭?” “煮啊,”她咯咯地笑起来,“不过,也不是每天都煮,他偶尔煮一下可是厨艺比我好不少。他还主动教我功课,生病的时候一直照顾我。”说着她转回头,对着幸村挤挤眼睛,唇边抿起一个调皮的笑,“他怕我无聊,还特意下了电影给我。我做蛋糕的那十几天,他每天都帮我试吃,后来看见甜的东西都有些反胃了……他啊……”她顿了下,托着腮睫毛闪着,一脸的认真和执拗,“反正是我来神奈川遇见的最好的人。” 一时幸村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呆呆望着她。 有时候他没法分清她哪句真哪句假,可是刚才那些话,他希望都是真的。 留纱讲完以后柳生好奇地问她,“所以你喜欢他?”其实他更想知道幸村会不会接受。 只可惜纱纱自己先笑起来,脸上荡起一种恶作剧成功似的得意的笑。 “怪了,我不喜欢自己的大哥难道要讨厌他吗?”她大大方方望着幸村,迎上他半是探究的目光,一脸的坦然,仿佛挑着眉在问:怎样?你想歪了吧? 幸村一怔,随即也笑开,稍稍有点不自然。 切原看看她,又看看幸村,突然问一声,“你说的喜欢是指那种喜欢啊?” 留纱转过头,瞪大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那你不喜欢自己的家人?” “当然喜欢。”切原伸手抓抓头发,表情始终有点困惑。 一听说是兄妹情,乾贞治飞快又收好了笔记本。——顿时兴趣全无。 迹部饶有兴致盯着留纱瞧一会儿,又转过头眯着眼看看幸村。那丫头不像在开玩笑。 柳莲二若无其事斜视前方,发觉幸村表情虽是微笑,线条却始终有些僵硬。 旁边仁王很小声地问柳生,“这算不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柳生用更低的声音答他,“恐怕不是一般的甜枣。” 幸村在隔壁一桌青学两个小女生频频投来询问的眼神时终于开口了,神情泰然自若,“下一个该谁?” 留纱这才没事人一样伸手去转那空玻璃瓶。 之后的答案因为冲击性远比不过留纱的说笑,众人渐渐感觉意兴阑珊。一直到迹部向大家承认,自己恋爱经验为零时,乾贞治才提议不如休息片刻,或者换一种游戏。 期间桃城武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身后跟了两男一女,不动峰的伊武深司、神尾明,以及向日先前质疑是否与切原有暧昧关系的橘杏。 伊武和越前视线相触的一瞬间,包厢里气温速度下降半度,“甜杏”和切原目光一相碰时,气温再跌半度。 仁王坐沙发上暗自揣摩桃城武的心思,觉得他这个人应该喜热闹,可惜脑袋不大好使。先不说伊武深司差点害越前只剩一只眼,曾经橘桔平被切原打得住了医院,据说橘杏找机会趁黑把切原推下楼梯…… 虽然类似情况电视里都演最后他们会成一对,不过仁王始终觉得橘杏有可能第二次趁黑推切原下台阶…… 后来柳生获悉他挚友的想法,就忍不住感叹仁王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在神尾明以一种仇视的眼光注视着桃城武与橘杏拿着话筒对唱时,柳生小声对他进行提醒,“桃城不是问题想不透彻,而是想得比较透彻。注意看神尾明的表情。” 仁王喝一口汽水心  悦诚服地点着头,“没错,我算是看明白了。”然后咧嘴笑笑,转过头看一眼向日,“刚才他的问题算是问错人了,问青学的桃城估计又能免费听一段故事了。” “没关系雅治,你还有机会,”柳生很狡猾地帮他出主意,“你可以说谈谈三号和四号的关系……或者五号和十号。”神尾明抽中过三号与五号,橘杏则是四号与十号。 仁王倒吸一口凉气,诧异地张大眼睛,“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比吕士你出这种馊主意不是明摆着让不动峰的人来群殴我?” “怎么会?”柳生笑起来,“他们再凑一起的几率绝对很小,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坚持,坚定你自己的信念。” 仁王嗤之以鼻,“呿!目标太过明显,完全不切实际。” 柳生想了想接着提馊主意,“或者你可以让四号和十号对唱情歌,顺便观察他们的表情。” 仁王抱着一丝希望照做了。结果四号是手冢,十号是真田…… 但是手冢、真田坚持不肯对唱情歌,宁愿接受处罚。 当然并非二人思想太过保守,不肯来男男对唱,实在是仁王的要求有些刁钻——他要求两人必须模仿女人的声音对唱…… 所幸仁王看在真田的份上没再为难“面瘫二人组”,只随意地叫他们各唱一首流行歌曲。 不像青学的乾贞治,谁搁他手上他就叫谁喝乾汁,而且是满满一玻璃杯……向日就是被乾贞治放倒的。因为他无法与桦地合力一起完成丸井交代的任务:三号背着七号去超市买饮料。三号是向日,桦地是七号。 桦地实在太有分量,向日有些瘦小也确实无法承受,只能自认倒霉任由上一轮不幸中招的同学——厚着脸皮和面无表情的手冢去隔壁包厢借打火机的乾贞治,向他提出任何不大过分的要求。 这个“不大过分”的要求其实伸缩性极强。比如喝饮料严格说来就不算惩罚,可是喝乾汁还不如背着桦地去超市。当然前提必须是具备强健的肌肉与过人的力量。 但是乾贞治自动将喝乾汁归为“喝饮料”一类,并很大方地在向日甘心接受惩罚后递给他一大杯。 当时向日瞪着眼睛望着青学的部长,期待他可以提议另一种惩罚方式。可惜手冢没有任何反应。 最终向日为“动脉血”而牺牲。仁王有些遗憾,他可能因此要少听一段故事。而不动峰的伊武深司在仁王倍觉遗憾的时候,内心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他要为好友神尾明的恋爱冒一次险。 那时候神尾明正是第三次与橘杏被迫对唱情歌——虽然神尾明相当高兴,一点看不出是为完成任务的样子。 游戏里能够四次遭遇同一个人,不能不说是一种 缘分。 反正伊武深司是如此相信。于是在自己第一次抽签抽到王签好容易可以过一把皇帝瘾时,他一反常态一改往日的碎碎念,神情坚定地说:“十五号亲十一号哦不,十一号吻十五号。” 神尾明立刻体会到兄弟的一番苦心,声音有点发抖地求证,“到底是十五号亲十一号还是十一号吻十五号?……深司,说清楚。” 仁王觉得他莫名其妙,瞟一眼他颇有大哥风范的发话了,“要求只能提一次,当然是十五号吻十一号。”说着飞快翻过手里的小纸片,一把甩在桌子上,咧着嘴巴,“我七号。” 那一刻迹部竟有些紧张。最糟的情况莫过于要求他吻一个男人或者一个男人吻他,但实际上在场的连女人他都没有任何与之过于亲密的欲 望。而且迹部很怕他在包厢里吻了谁或者谁在包厢里吻了他传遍几大学校——他的一世英名啊…… 因此迹部翻纸片时手忍不住就要发抖——翻开后跟赢比赛一样轻松。 “四,嗯啊,这个数字本大爷喜欢!”迹部挑眉,一副大爷我永远不败的张狂样儿。 柳生觉得迹部有些讨打,跟着也翻开自己的纸片,伸手一扶眼镜,“二号。” 留纱低着头偷偷睨一眼手里的号码牌,扁扁嘴慢腾腾把它放到桌上,“我是十五号……”随之而至是金属掉落地板的声音。上一轮的失败者——切原赤也,一个不留神把造气氛的铃鼓弄地上了。 包厢里霎时传开一阵静默,片刻后剩下的几个男生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被一个女的亲总好过被一个男人亲。 幸村只垂眼瞥了次纸片,就知道自己完了。在真田都开始好奇到底那个要被留纱吻的男生、或者女生是谁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没法再逃避了。 幸村慢条斯理把纸片翻开,一脸的平静,“我是十一号。” 伊武深司也愣住了,眼睛盯着神尾明,嗫嚅嘴唇道,“十五号……亲……十一号……” 柳莲二在一旁若无其事喝汽水,发言的时候脑袋对着大屏幕,“不用太在意,游戏而已。”亲吧……反正大家只是看着不会乱想的…… 幸村坐在沙发上对着纸片上的十一保持沉默。噪杂的ktv里有些精馨的包厢,龙崎樱乃先前点了一首满怀忧伤的情歌。那首歌里有个女人哑着嗓子在唱:终于有一天,我俩被命运安排到同一个地方,虽然只有一次,而且就在这时,那就悄悄的拥抱吧…… 幸村觉得命运又一次开了他的玩笑,把他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置于一个狭小的尴尬空间。这个空间虽然密闭,但是里面人却不少,并且有男有女,来自不同的地域不同的学校。 最  后他也只能抬头以一种波澜不惊的眼神望着切原问,“如果不吻会怎么样?” 留纱转过头去,“我不亲他会有什么惩罚?” 切原伸手抓抓头发,轻轻咧嘴笑一下,目光格外淳朴,“其实也没什么,你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部长好了。”反正回去后你还可以找他要。 听完以后留纱就愣住了。幸村也怔了下,心脏凸凸地一阵猛跳。 果然她发完愣后就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很无辜很单纯的眼神,“精市哥哥,你不至于那么小气吧……反正只是一场游戏……” 幸村忍不住要往旁边退让,“等一下,你再考虑……”话音没落,留纱闭着眼,嘴唇已经朝他贴过去…… 吻他,或者把钱给他(四) 幸村惊诧里忍不住抬手要挡,念头一转又觉拿手去挡实在有些伤她感情。千钧一发之际,隔壁柳莲二当机立断,举起手照着他肩膀就是一拍…… 柳莲二说,“幸村,面对现实。” 他张嘴喝一口汽水。纱纱那涂了薄荷润唇膏软软的嘴唇,“吧”地一下就猛贴上幸村一边脸颊,凉飕飕的,带着一股子清香的甜味。 幸村半天讲不出话来,肩膀一阵颤抖。 留纱嘴唇迅速离开他脸部,拉出彼此七厘米左右的距离。她忍不住眯眼去瞄他脸上的表情,发现他嘴唇微张好似受了天大的刺激,侧面看上去还算平静,眼睫毛却是颤个不停。 他没有满不在乎,也没有十分生气。这一发现让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幸村愣沙发上却是一时心境悲凉。这算不算是当众人的面被一小女生给调 戏了……或者是被切原、不动峰的伊武一起调 戏…… 留纱却比他镇定许多,全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羞涩,只仰起头满不在乎看着切原问,“只说亲一下就行了,那亲脸颊也算亲一下了。” 切原从震惊里拔过神来,指指身旁的伊武深司,“你问他,我不清楚。” 留纱望着伊武。 伊武没切原那么吃惊,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只要是亲就可以了亲哪个地方都行。” 柳莲二倒是很镇定,汽水瓶子始终不离手,他抬起头轻描淡地发感叹,“没想到会真的亲到啊。” 仁王万分佩服他的勇气与震惊,因为幸村回过神后锐利目光第一个就投向了他,眼神格外明亮,杀机与温情并起。 柳生不期然在幸村眼睛里读出一句话:最好别撞到我手里,否则……呵呵呵…… 纱纱占过幸村便宜后,举止比之前变得稍微文静,怀抱着切原掉地上的铃鼓,安安分分坐在幸村身边。 她转过头去,睨目而视的双眼透出点意味不明的笑意,“喂,你不会在怪我吧?”她一只胳膊伸过去,轻轻碰了碰他。 幸村下意识朝旁边一退,“我没怪你,反正只是游戏。” “那你肯定怪切原了。” “切原?”幸村斜着眼看她几秒,忽然笑了,“其实他是想帮你,可惜你太笨,无法理解他真正的用意。” “我怎么没理解?”纱纱把嘴一撇,“他是在暗示我先把钱给你,然后游戏结束回家再找你要回来。” “原来你明白,”幸村看着她,脸色如常,“看来你没我想象中的笨。” “那是,”她得意地扬起眉毛,一根吸管咬在唇齿间,“而且我还知道,其实你会把钱还给我的。” 幸村愣了一下,“你说你知道?” “啊,我知道,”她拿着汽水瓶,牙齿把吸管咬得扁扁的,笑眉笑眼地望着他,“你这个 人虽然缺点不少,不过别人的钱是肯定不会要的。” “那你为什么要……”说着他伸手去摸脸颊,那一个刹那突然忍不住庆幸,幸好留纱是不用口红的。她只用无色的唇膏,透明的唇膏在他脸上留不下任何印记。不过心里就不一样了,也才过了几分钟不到,幸村脑海里又想起留纱嘴唇贴到他脸颊的一瞬,软软的,带了丝清风拂面的凉,甜而不腻,像极小时候他爱吃的一种凉糕。 那种凉糕在记忆里早已被时间拉得模糊不现,今天因为留纱的一个举动蓦地又浮上心头,酸甜一时竟难以分清。 “哎?精市哥哥,你怎么脸红了?”她特意凑过去眼里闪着一丝调皮的笑,语气讶然,“我也不是第一次亲到你了,你不用不好意思嘛。” 幸村没好气瞥一眼她,“你也知道闯祸不是第一次了。” “我闯什么祸了?” “你带着切原跑捷径,害他差点被人打,这不是闯祸?” “那我不也差点被人打了?”纱纱声音里透着点委屈,眼睛巴巴地望着他,“我们跟你们打赌当然要想办法赢了,我跑不动切原要找不着路,不走捷径还能怎么办?”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声音骤然提高一度,“原来你真那么小气!上次我撞你一下你记恨到现在!” “我没记恨你。”幸村淡淡看一眼她。 留纱把一张脸凑到他眼皮子底下,抬起下巴,一脸倔强地指指下嘴皮,“你看,你自己看……不是只有你被撞得很痛,我嘴皮子也磨破了,还结了个血痂……” “哪里有什么血……”幸村说不出话了。一个人被吻的时候是没法张嘴说话的。因此留纱也没法说话,事实上她感觉这次被吻的人应该是自己。 嘴唇相碰只是一瞬间的事,一般分不出先后。 但幸村固执地认为是自己被正大光明的偷袭了。而造成这场偷袭的人,是从背后碰他一下的…… 他捂着嘴唇回过头去。冰帝的忍足在零点几秒后察觉一丝异样,眼神对上他的,举举手里的玻璃瓶。 忍足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拿汽水。” 幸村捂着嘴唇的手慢慢放开,两边好看的眉毛拧到一块儿,“你拿汽水?” 忍足有点纳闷,“哦不是,除了汽水还拿开瓶器。” 迹部站过来接瓶子,问忍足说:“怎么回事?” 忍足看着幸村,“抱歉,我是不是撞伤你了?”都听别人说幸村身子骨弱,原来连轻轻撞一下也是要受伤的。 忍足侧过头看一眼迹部,“没什么,我拿汽水和开瓶器。” 幸村连讲话的力气都快没了,摆摆手语气冷淡地说:“没事,一场意外而已。” “我说……”留纱等忍足走开,伸手拉拉幸村衣袖,他转过头去,发现她脸颊绯  红,“这回你可不能怪我,不是我撞上去的,是你撞着我了。” 她咬着嘴唇一脸苦恼的样子,伸手抓抓头发,“你说,刚才有没有人看见?” “看没看见有什么关系?”幸村若无其事笑一下,拿她刚才的说法顶回去,“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你居然还脸红?” “你……”他一反常态的轻松害她心里隐隐一阵失落。原来,他并不那么在乎和她的嘴唇碰到一起。先前的脸红,大概是因为被别人瞧见。这一回没人看见,他倒是完全无所谓了。 留纱想着突然板起一张脸,眼睛瞪着,抿紧嘴唇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却找不到人哭诉,心底既怒又怨,慢慢地就难受起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幸村喝完剩下的饮料,把吸管扔进垃圾桶,忍不住别过头看她。 刚才的话是不是有点过了? 幸村把一瓶橘子水递给她。 “干嘛?”纱纱板着脸,把玻璃瓶挡开,“我有手,自己会拿。”她一眼瞪过去,“不敢麻烦你。” 幸村取出一根吸管,帮她插好,递过去时说:“刚才的事……也没人看见,你不要太在意了。” “我在不在意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气鼓鼓地望过去,没挡开橘子水,但也不伸手接过,只盯着幸村默默看一会儿,忽然把嘴一瞥,“我想喝可乐,不要橘子水。” 幸村起身去取可乐,回到座位时发现留纱乐不可支盯着他瞧,眼里盈满了笑。 “你笑什么?”他觉得有些尴尬,又帮她插上一根新的吸管,把玻璃瓶递到她手里。 留纱眉眼里透出点得意,“没,就觉得你挺奇怪的。刚才还生我的气,现在对我又这么好。” “刚才我没生你气。”幸村看着她眼睛,“还有,帮你拿一瓶可乐,也不算对你很好。” 留纱笑起来,“刚才你真没生气?” “没有。”幸村摇着头。 “那被人看见你就生气了?”突然她问一声。 幸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慢慢地也微笑了,“被人看见我也不会生气,我只会觉得尴尬。” “那没人看见你就不会觉得尴尬了?”她灼灼的眼光一直对准他,里面夹了一丁点的期许。 不知幸村有没有看明白,他却是若无其事将视线挪开,看着大屏幕岔开话题,“你们不是练过两首歌,还有一首怎么不唱?” “本来要唱的,可是切原说他唱累了,要休息一下。”留纱问他,“你想听听看?” “听听看也不错。”他对着她微笑,“如果你学习跟你唱歌一样,那就很不错了。” 留纱撇撇嘴,“你非要挑现在跟我谈这个?” “随便说说,你不用听我的,”幸村摆摆手,“歌也一样,有机会就唱吧,不唱也不会怎么样的。” 留纱犹豫一 会儿,慢吞吞地解释,“唱歌的话,我还得问问切原的意见。毕竟是和他一起唱,如果他不想,我也不能逼着他唱。” 幸村玩着手里的号码牌,“如果他不想,一开始就不会答应你了。” “不是,我是指,也许他不想现在唱。”纱纱摇着头,过几秒才开口,“他肯定觉得人多,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无所谓的,但是切原好像很在乎。” 突然幸村有些不耐烦,“所以我已经告诉你了,不唱也没有关系,不会有人非逼你们唱的。” “你怎么了?”留纱觉得惊诧,“你不高兴了?” “怎么会?”幸村口气软下来,转过头看一眼她,“这种事你该和切原商量,他想唱你们可以找机会唱,不想就算了。” 纱纱盯着他看一会儿,慢慢地唇边抿出一个笑。她站起身朝切原走去。 切原当时也玩高兴了,一听纱纱说再对唱一次,立马就点头答应。 答应的直接后果是四校的学生捂着肚子埋着头一起狂笑。 切原在一片欢声笑语里脸红了点,很是后悔自己发神经练了这首歌。 留纱在间奏时对着他耳朵吹气,“只要你一本正经,不觉得自己好笑,他们也不会觉得你好笑了。你就用自己的声音唱,其实挺不错的。”切原感动的时候听见纱纱补充一句,“还有,切原,你唱歌的时候脑袋千万不要晃。” 顿时切原倍受打击。 仁王沙发上笑得肚子一阵痛,一只手搭到柳生肩上,“我说……他选歌的时候就不能考虑一下立海大的立场?” 柳生取下眼镜拿布擦了擦,“没关系,明年我们就毕业了。” 与此同时青学的乾贞治在笔记本里属于切原的那一页上,飞快地记下一行小字:切原赤也,立海大下一任部长,爱好:怀旧。后面拖一个括弧,括弧里一个规整的问号。 最后站乾附近的龙马大大方方地“称赞”他:很精彩的表演,立海大的下一任部长。 切原深觉自己丢脸丢到家了,回去的路上难保垂头丧气沉默寡语,以至于仁王开他玩笑也心不在焉没什么反应。 幸村回到家后责怪留纱,“我不是说了要先征求他的意见?不要强迫他唱。” “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强迫他唱了?”留纱翻着眼睛瞪他,“我问他能不能现在唱,说你也觉得听听看不错,他自己说可以的。” “听听看不错?” “你自己说的啊,说听听看也不错,这不是你的原话?”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怀里还是抱着那只黑色布口袋。留纱低着头,伸手进口袋里摸了摸,咋咋嘴巴一脸的满足。 幸村上前,狐疑地指着口袋问,“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离开ktv时留纱莫名其妙手里多了只深色布口袋,袋口 拉链拉一大半。幸村问她拿的什么,她说是托切原买的玩具。口袋也是切原找的。 “把玩具拿出来。”幸村口气突然强硬,直觉不是玩具那么简单。 留纱撇撇嘴,索性拉开拉链把袋子举到他眼皮子底下,“看吧,就是个玩具而已。” 幸村低下头,看见布口袋里蹿出一颗毛茸茸的猫脑袋。 关于那只猫 留纱抬起头来,“我想养只猫。” “不准。”幸村说着皱起眉,声音清冽,“这是切原给你买的?”他指着口袋问。 “布口袋是他买的,猫是我捡的。”刺啦一声,她拉开点拉链,只将一颗茸茸的猫脑袋露出口袋,将整个袋子紧抱在怀里。 那猫动动下巴喵呜叫一回时,留纱一板一眼跟他解释,“你看,我跟这只猫很有缘的,上回我们去青学我也捡到它了,你偏让我把它扔了。今天去东京我又捡到它了。” 幸村眼瞅着这猫,想起来是上回在青学看见的那只。一样的肥,卡其色的毛发似曾相似。但他远不至于对一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野猫念及旧情。 幸村只重音说了两个字,“扔掉。” “不!”留纱撅起嘴,眼睛亮亮地瞪着他,“大不了我只养在自己房间,保证不会妨碍你。你嫌它脏我就给它洗澡,洗得干干净净,保证不带任何病菌。” 幸村突然笑了,“猫让你养还不如让它去流浪。”见她一脸的疑惑,忽然声音提高半度,“不明白为什么?” 留纱显得愣愣地摇头,之后又点点头,表情有点呆,“你是说我笨得连一只小猫都养不活?” “这也算小猫?”肥得像要流油,还能叫小猫?幸村指着口袋惊诧。 “小猫跟猫没什么区别,称呼而已。”她挥着手打断他,眼神带几分不屑,把嘴一撇,“笨……你就觉得我笨,说我今天没弄清切原的意图……告诉你,我全都明白,我就是故意不把钱给你的,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一脸神气地盯着他,全然没露半点羞赧之色。 幸村有些尴尬,挪开目光去看壁上的挂钟,面盘上朱红的秒针正卖力地往前挪。 十有八九又得自己做饭。他心里很烦,突如其来还夹杂一阵慌乱感,乱到他竟然不敢去注视她的眼睛。他竭力避开她目光时,感觉耳根隐隐的开始发烫,像被什么人用热毛巾狠狠捂了下。 他听见留纱带了点得意地说:“别人的钱你当然不会要,可是,如果我原本就差你钱,那就是另当别论了。你完全有理由把钱包扣住。” 幸村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吊回眼光,“什么?”他怔怔看着她,一脸的j计得逞样儿,目光里含几分戏谑,却又不尽然。她的眼睛很亮、很黑,明润的灯光下一点一点闪着微光,但摸不出有什么真实意图。 幸村突然感觉自己很傻。 他有些厌恶地望着她,“你就为了这种事?” “那还能为了什么?”她翘翘鼻子,嘴角朝两边弯出一个愉快的弧度,大大方方迎上他鄙视的目光,“怎么?你还想歪了啊?……唉,”她叹一口 气,眼皮耷拉两下,“也是,那么多女生喜欢你,你想歪了也很正常。” 幸村沉默不语,片刻后看见留纱抱着口袋站起身,自嘲地笑了笑,“我说后来你都不怎么理我,说两句你就讽刺我笨,原来是误会我对你有那个意思……”停顿一回,她撇撇嘴忽然嗤了一声,“你觉得我喜欢你,很让你丢脸吧?” 幸村犹豫几秒,摇摇头,“不……其实,不是。” “算了算了,”她冲他摆摆手,“你不用那么困扰,我现在就想一边存钱顺便养只小猫,噢不是,是肥猫。等钱存够了,我保证你可以摆脱我这个贪财的笨蛋。” 幸村愣了一下,“你要去多久?” “嗯?” “我是说,”他踟蹰着开口,“等你存够了钱,出国旅游。” “很久,”她想了想对他解释道,“你小时候看过童话吧?童话里一般开始都会说‘很久很久以前’,我要再回来呢……”她歪着脑袋看他一阵,慢慢地脸上浮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就是很久很久以后。” “很久很久以后?”半年、一年、两年?十年? 那他就有好几年看不到她。也许,他会很想她。 幸村被这个突兀的念头吓了一跳,口吻不自觉硬起来,“出国念书没那么简单,论文什么的,你那种水平,确定自己能够应付?” “你怎么又泼我冷水?”她有点生气了,“每天打击我就那么好玩?你不能好好的跟我说,只要你努力就一定可以的。你不能这样说?” 幸村一脸的平静,唇边含一丝戏谑,“只要你努力就一定可以。行了?” 留纱不说话了,抱着布口袋看他一阵,摸一摸趴在拉链边缘的猫脑袋。那只猫肥得很可爱,而且听话又不怕生,只若有似无挣扎一下,轻轻叫一声,别过肉脸便不吭声了。 纱纱跟它一样的安静,盯着幸村一言不发,最后转过身抱着口袋进浴室了。 幸村把咖喱煮上,菜洗好,想起之前对留纱说的话,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去敲浴室的门。 留纱挽着袖子有模有样蹲在地上,裤脚被水打湿。那只猫不知是太懂事还是太懒,在盆子里都不怎么动,由着留纱拿毛巾慢慢帮它清理。 幸村转身搬来一方矮凳,递到她跟前。 留纱眼睛也不抬地说:“不用,蹲着洗才方便。” 他犹豫一下,口气软下来,“家里真的不能养猫。”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脸平静的转头,“为什么?” “家里根本没人,怎么能养小动物?”幸村耐着性子劝她,“白天要上课,他们要工作,晚上到家最早也是六点过,你能把它扔在家里不管它 ?” 留纱嘴唇微张,神色里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她弯着腰把猫抓进另一个干净的口袋,把脏水倒掉,想了想别过头来,“那我养一只小狗行吗?狗可以扔在家里不管的。我是指,狗比较好教,不像猫听不懂人话。” 幸村好奇地指着那只异常听话的肥猫,“它怎么一动也不动?” “我拜托切原买了宠物猫饼干,”留纱说着擦干净手,喂一块小饼干给肥猫。那小动物满意的咂咂嘴吧,异常温顺。 她朝上一指洗手台,“我把饼干放那儿,它不会乱跑的。” 幸村点点头,笑了,“很聪明。” 留纱也笑了,“你不用勉强自己夸奖我,这方法很常见的,谁都能想到。” “我没有勉强,”他站起来拿着饼干筒看了看,说,“但是我不赞成你养猫,养狗也不行。你没那个精力,这里谁都没那个精力。” “那我都把它从东京抱回神奈川,难道就这样扔了?” “送给喜欢又有时间的人,问问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除了你,就只有切原和中川。”留纱垂着眼睑又帮肥猫清洗一回,洗污了两盆清水。 “那我明天去问问,不过如果他们不愿意,”她说着抬起头,很认真的表情,“那我就得自己照顾它了。是我把它带回来的,可不能就这样扔掉。我要负责照顾它。” 幸村温和地看着她,“我也会帮你问问朋友,或许他们愿意收留它。” 隔天一早,幸村真的去问真田了,问他愿不愿意养一只肥猫。 真田面无表情的想了想,很严肃地跟他提建议,说你还是把猫送去动物收容所比较妥当。 幸村又问了同班两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对方都摆手说家里不准养动物,其中一个神采飞扬地提议,觉得他应该把猫送给孤老院,如果那只猫品种稀奇,还可以直接送去动物园。另一个立刻插嘴,说:“还不如直接卖给宠物店,还能小小的赚一笔。” 幸村听后笑起来。那一刻他很自然就想起了留纱。她那么爱钱,怎么没想到把猫拿去宠物店换钞票?那只猫虽然有些脏,估计也带了不少的病菌,不过依然辨得出,是一只拿去卖应该就会有人出钱买的中档宠物猫。 幸村对猫没什么概念,只凭感觉认为那只肥猫会值一点钱。 他这样想着准备去问问她,其实卖给宠物店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那地方有人花大把的时间照顾肥猫。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23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 结果留纱一听当场就翻脸,翻着白眼一连串的质问“你这人怎么这样?连一只小猫的主意也要打?你怎么知道宠物店里没变态?买它的人不会拿它做实验”。 幸村被噎得说不  出话,觉得她小说电影看多了,又没法有理有据地反驳,只能下去训练时顺道问问柳生。他也有妹妹,说不定他们家有精神养一只猫。 柳生二话不说立刻拒绝,“我们家不允许养动物。” 当晚回去家里,幸村发现肥猫毫不客气就着布口袋躺他们家沙发上,喵呜喵呜一阵叫唤。心里忍住把它扔出去的冲动,冷峻地看一眼留纱说:“口袋从地板上扫过,现在又放在沙发上。” 留纱抿紧唇思索几秒,捏着钱包换鞋就往外跑。过一会儿她手里拎着一铁笼回来,气喘吁吁地说:“把它关起来,我们在的时候才放出来。” 幸村叹一口气,“你不如把它送去动物收容所。把一只猫关在笼子里,未免太可怜了。” “我不放心,”她捉出肥猫,趁它没乱动时一把摁在怀里,用下巴亲热地蹭蹭它脑袋,“我两次遇见它,这是缘分。” “孽缘。”幸村很不以为然地笑笑。 到了第三天,他已经放弃让人收留那只肥猫了。能问的人都问了,没人愿意养一只猫。有几个女生倒是看幸村的面子很想要过那只猫,但是幸村反而不想给了。 柳莲二就是在那时找到幸村,先是很善意地问他,“听说你妹妹从东京捡到一只猫,毛发棕色?” 幸村点点头,“怎么?你想养它?” “我不想,不过有个人估计很想,”柳莲二尽可能使语气委婉,“贞治告诉我,青学的越前丢了只猫,现在心里很急。” 幸村沉默一阵,脸色微变,“越前的猫……什么时候丢的?” “前天,”柳说,“我们和冰帝、青学唱歌那天。” “棕色的?”幸村感觉自己底气不足了,被留纱害的,也是他自找的。——差不多网球部的正选都知道一条消息,幸村部长的妹妹从东京捡回一只肥猫,现在急于脱手。 柳莲二投过去同情的一瞥,点着头道,“是,棕色,而且不是小猫。据说越前养好一阵了。” 幸村看看他,又移开目光看看一旁的树丛,很快声音恢复如常。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部长。 幸村冲他微微一笑,“麻烦你转告越前,今天我会把猫送回去。” 柳莲二有点吃惊,“你能确定那是越前的猫?万一弄错了……” “不会错,”幸村心情万般复杂,“她第一次看见那只猫是在青学校园。”现在想想,估计是那肥猫溜出来寻找主人了。 柳莲二继续同情他,忍不住伸手拍拍他肩膀,“没关系,只要猫还健在,越前不会那么小气的。待会儿我就告诉贞治,猫已经找到了,今天就给越前送回去。” 幸村顿涌股不好的预感, 那只猫该不会偷溜出铁笼吧? 留纱知道猫是越前养的后,脸色愤愤,嘴上一直犯嘀咕,“怎么那么倒霉会是他的猫?该不会是弄错了吧?猫也有很相似的。”她拉拉幸村的衣袖,“精市哥哥,你问越前要张小猫的照片吧,万一弄错了我们不白跑一趟?” 幸村没好气地回她,“他找那只猫快三天了。” 到了家里,幸村将书包搁到房里,去玄关换鞋却迟迟不见留纱出来,忍不住又进去敲门叫她,“你还要耽误多久?把猫提好我们立刻去东京。” 留纱指着破洞的布口袋,呆若木鸡,“……它跑了……” “什么?”幸村彻底不耐烦了,“你不是说猫绝对不会跑出铁笼?” “它是不会跑出铁笼……”她咬着嘴唇,转过身一脸惊惧地望着他,“因为我没把它装在笼子里……” “你为什么不把它放在笼子里?” 她的声音慢慢细下去,耷拉着眼皮,眼神闪闪躲躲,“你说的啊……猫关在铁笼子里很可怜……再说,万一撞伤了……” 幸村怔一下,皱起眉头居高临下地瞅着她。 留纱侧身慢腾腾往门边挪去,一手死命捏着被挣脱的布口袋,很颓丧地说:“它应该没跑远,口袋还是热的,我出去找找看。” 幸村忍不住冷笑,转过身就往大门去。他开了门,在门口顿了顿,犹豫着回过头来,舒一口气尽量使语气平缓,“你在家里等着,我不想出去找一只猫过一会儿还要接着去找你。” 留纱垂着眼睑,乖顺地点点头,又递过去伞给他,“你拿着吧,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 “拿伞不方便。”他抬起头望一眼天,却还是一口回绝。“砰”一声带上门,身影很快消融在铅灰的暮色里。 关于那场雨 留纱皱着眉,姿势连换好几次,索性抱紧了腿蜷在沙发上,等他,心神不宁。快到九点,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隔着被雨水模糊的窗玻璃,往外看得到外面的世界一片灰黑。 雨声太大,盖过了手机不小的铃音。 留纱进幸村房里翻他手机,才发现柳莲二打过来两次电话。 她呆了会儿,没敢回过去,也不敢叫柳帮忙找他。她猜想幸村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他和颜悦色,其实生气是很恐怖的。 也许他被雨淋了,也许他衣服湿了,也许他很狼狈…… 幸村笑容温和其实骨子里很强硬,他一定不想他难堪的模样被熟人瞧见。 其实留纱只想看看,他是不是会找个地方打回自己的手机。幸村没带手机,也没带钥匙。 钱夹他没带,那零钞呢? 留纱咬着手指在不安中期待他的电话。她手机掉了,他没打回电话,便只能守着座机等。 期间她好几次没忍住慢慢隙一条门缝,将脑袋凑过去揉着眼皮使劲往远处张望,视野里所及是厚重的雨帘,以及偶尔破水一晃而过的人影。 她终于开始后悔,把那只肥猫从东京带回神奈川。 她不想他被大雨淋湿。 留纱等得最不耐烦的时候,会靠在玄关自我安稳:他会打车回来的,虽然他没钱,但是家里有。 但当她很清晰的回忆起,中川曾不止一次暗示,幸村生过一场病,那病还会影响他打网球,想起他爸爸也为此教训了他……那时候她突然又开始担心,他是不是淋了雨就会发病?他的身体不像那么脆弱,但是,即便是夏天,一直淋雨还是会冷的。何况现在是十二月。 想着她忍不住又去开门,手里还捏着幸村的手机。留纱下了决心,如果这一次再看不到幸村,她会给他所有的朋友打电话,请他们出去帮忙找他。至少,她会很大方地回给柳,再给切原拨一个。 她开门的时候幸村就靠在门边,肩膀湿透了,校服的颜色比起出门前,又深一圈。他脸上都是雨水,头发像泡在水里,湿漉漉的刘海伏贴在额头,无数水滴随着面颊往下掉。 幸村样子憔悴又狼狈,他伸出手正准备敲门,看见是她,惊异之下轻轻点头。 留纱吃了一惊,手忙脚乱把他扶进房间。他有气无力一头栽倒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把药拿给我。” “什么药?”留纱有点慌,惊恐地瞪着他。 “感冒药,偏厅抽屉里。” 她快速翻出一瓶药,倒一杯温水端进房去。幸村挣扎着半靠在床头,看见留纱主动要喂他喝水,慌忙摆摆手,“我自己来。” 纱纱在床沿坐定, 满面愁容地望着他,“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啊?” “没有,”幸村一脸的倦容,沉默一阵,姿势疲乏地倒在枕头上。吃过药后,他有气无力又冲她挥了挥手,“帮我拿一条毛巾,谢谢。” 像是被钉子刺了一下,留纱霍地站起来,咬着嘴唇犹豫一下,对他撇撇嘴,“你不要跟我说‘谢谢’。” 她跑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接了一小盆热水,将毛巾丢在里面,端进幸村房间,然后又回浴室取一条没湿的毛巾。 她再回到房里时,发现幸村正解校服的衣扣,动作似乎有些吃力,看得出右手隐隐在发颤。 留纱把热毛巾拧了下,沉默着帮他把额头的雨水擦干。 幸村停下手里的动作,把头转过来看一眼她,“你去休息吧,我自己来。” 她把毛巾丢进盆子里,抿抿嘴唇,低眉顺眼朝他的方向靠过去点。 “还是我帮你吧,你衣服都湿透了,”她伸手想帮他解衣扣,冷不防被幸村抓住了手。他眉毛拧得有些重,呼吸显得频繁而急促。 幸村喘了口气说:“衣服我自己换,你先出去。” “我没想帮你换衣服,”她有点着急,皱着眉,甩开他手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纽扣尽数解开,语气颇无奈,“你都淋成这样了,再穿湿透的衣服会进医院的。我只帮你解开扣子和领带,剩下的你自己来好了。” 她说着俯过身,一脸执拗的帮他松领带,仔细又小心,似乎在做一件程序复杂又重要的事。 她的额头离他下巴很近,大约几厘米的距离,柔顺的长发直接搭在他肩膀,或者稀稀拉拉轻扫过他面颊。 幸村心内一震,周身神经如过电般一阵阵地酥麻。她呼吸不怎么均匀,肩膀还微微发着抖。他偷偷斜睨一眼她,发现她额头有细小的汗珠,幼稚的面孔神情严肃,两边眉头快拧到一块儿,嘴唇微张,眼神明亮还透着股认真劲儿。 当她将领带搁到枕头边,又回过手很自然地要帮他解衬衫纽扣时,他才猛地惊觉出不对,慌慌张张逮住她手,“你干什么?” “帮你解扣子啊,你不是要换衣服?”她从衬衫第一颗纽扣开始,动作异常麻利,“不然你以为我干什么?”唇边挂着点浅笑。 她眼睛不经意般瞥向他,目光停留片刻,忽然歪着头笑开了点,“你别不好意思,感冒的人就是手脚发软,没什么力气,有时候肩膀还会痛。” 幸村一怔,慢慢把脸别过去,不易察觉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又觉莫名的口干舌燥,脑袋隐隐痛得发紧。 “谢谢。”半晌他叹了口气说,没敢去看她眼睛。 留纱没搭话,突然红着脸碰碰他 胳膊,“我先扶你坐起来吧。” 她半跪在床边扶他坐正,帮忙把西装外套脱掉,双颊蓦地飞起一抹红晕,像残留天边的一点晚霞,不够艳丽还带几分羞涩。 她头低着时,不断感觉有水珠滴到她头发上。 突然留纱抬起头,猝不及防,直撞到他的眼神。她愣了下,慌忙别开目光,“我拿吹风帮你把头发吹干吧。” 幸村注意到她受过惊吓的脸孔,清亮的眼神,以及那润泽却少了点血色的嘴唇……他莫名一阵紧张,呼吸忽地就不自在。 他慌忙朝她摆手,“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留纱依言退出房间,端着那盆热水。她去浴室换一盆新的,想了想,翻出吹风机站到幸村门口。 “你换好了吧?”过一会儿她敲着门问。 幸村脱了衬衫正发怔,听见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啪啪声,转过头看,外面天色全黑,像是深夜。 他慢慢冷静下来,用毛巾擦了擦发梢的水珠,想我这是怎么了,看见留纱就觉得烦躁,见不着她也觉得烦躁…… “精市哥哥,”她在门口又站了会儿,敲敲门,“你换好了吧?那我进来了?” 幸村忙道,“没有。” 他一把扯过被子,想了想,把睡衣套上,闭着眼躺了个不错的姿势,仰卧,两手放得很随意。 幸村躺一会儿才转过头对着门说:“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门外沉默片刻,在他回过头、解嘲似的自言自语“其实她已经走了”时,留纱突然拧开门把手,拿着电吹风手足无措地杵在门口,望着他欲言又止。 “我……” 幸村忽然想起什么,拿眼睛对着她,“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她愣了一下,懵懵懂懂摇摇头,“你也没吃吧?” 幸村油然一股歉意,“今天我没办法做饭了,你将就一下自己煮碗面吧。” “我没想叫你起来做饭的!”她急着争辩,随即举一举手里的电吹风,“我只想帮你把头发吹干。” “不用了,我现在不想动,”他眼睛倒是没转开,黑是黑,白是白,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说,“我很累,现在只想休息。” 留纱愣一下,进屋把吹风放在床头,摁灭台灯时她忽然开口,“能不能把电脑借我用用?” “什么?”幸村一脸的错愕。 “很快的,我只用十来分钟,用完就还你。”她郑重向他保证,“我发誓,我不是用来玩的。” 幸村躺床上,听留纱那语气仿佛是极其的认真,转过头看她,她的脸背光。卧室里一片漆黑,只依稀可见她娇小的轮廓,以及披散肩膀的长发。客厅明亮的灯光将她的人影拖长在深米 色的地板上,瘦瘦的,看上去个头很小。 “你拿去用吧,可以明天还我。”幸村窝在被子里说,脸仰着,望着天花板,耳朵边是窗台不停溅水的声音。 留纱把手提抱走,回自己房里,关着门噼里啪啦就是一阵敲,过一会儿又取一张白纸,在上面有条理地记录下几个步骤。 幸村睡得迷糊之际,被一阵锅碗瓢盆的激烈碰撞声猛地惊醒。他听见厨房里水龙头拧开的声音,抽油烟机的声音,灶台上切菜的声音,刀具掉在地板的声音……哗——轰——跺——啪—— 可安静之后他反而不怎么放心了。 幸村犹豫着慢慢起身,抓一件外套披好,踱步到厨房时,看见留纱拿一支大汤勺背对着他缓慢地在锅里搅拌什么。 “你在煮什么?”他皱着眉看她。 纱纱回过头来,神色顿时惊喜,“我还在想,煮好了要不要叫你起来吃。结果你自己就醒了。” 幸村几乎脱口而出“被你吵醒的”,却还是压在喉咙深处,瞟一眼那口锅,听见留纱语气轻快地问他,“你还是不吃?” 她抬起头,手里握着那支汤勺,望着他,左边脸颊还残留一点可能是洗菜时沾上的菜渣,看上去挺滑稽。幸村伸手指指,“那边。” 留纱歪着脸用手背一抹,问他,“还有吗?” 他摇摇头,眼睛盯着那口锅,“你在煮什么?” “姜糖粥,给你煮的,”她对着他笑笑,“对感冒有好处。反正你都醒了,喝了再睡吧。” 幸村也笑了,转身打开橱柜,借拿碗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一丝异样。 “你第一次煮粥吧?”他把碗递过去,平静地别过头,“我还没看你煮过。” 留纱接过空碗,催他快回房去,“你先进去,坐好,我给你盛过来。听见没有?” “我自己……”她挥着手不怎么耐烦地打断他,“自己来、自己来,你一天要说几次?你衣扣都解不开还想自己来?” “那是……”幸村愣在原地,听她那语气仿佛是自己被嘲笑了,有点尴尬,想起留纱为替他松领带几乎身子都要贴到他身上,耳根臊起来,阵阵的一直发烫。 他几乎要向她解释,立海大的校服衣扣本身设计得很紧,不容易解开,却还是在她的催促下回床上等待。 留纱得意洋洋把粥和一小碟凉拌白菜端进他房去,又费力搬过一张小桌子。她拉一张椅子过来,反着坐,托腮看着他小心地吹散热气,眯起眼忽然满意地笑了,“你觉得怎么样?好吃吗?” 幸村想了想,故意板起一张脸:“你是厨艺很差还是故意煮得很难吃?” 纱纱不干了,大大的眼睛瞪着他,“你 直接说不好吃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拐着弯讽刺我? “你不是说我老爱讽刺人?”幸村又笑了,笑是因为开心,所以半点不冷淡。 留纱不好意思地看看他,垂着眼睛问:“你还想吃什么,我还可以去煮。” “你?”幸村端着碗从开着的门朝厨房张望,一室的狼藉,他微笑着摇头,“免了吧,你还想煮?” “那是!”留纱叫起来,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不用看了,这个屋子里只有我能煮东西给你吃,除非你期待一只玩具熊会跳下桌子翻着食谱给你熬粥喝……再不然,你想自己去煮?不过我先告诉你,如果你倒在厨房我是肯定拖不动你的,到时候我就只能打电话给你那些好朋友,”她瞥一眼他,板着指头开始数,“像是仁王学长、柳生学长之类的……” “算我怕你了,”幸村只能投降,做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把粥碗搁回矮桌上。 “其实粥还不错,第一次煮的话,”他不像安慰她,但是笑得有点勉强。留纱想,他大概是没什么力气了,可能头又痛,肩膀又酸了。 她犹豫着端起那碗剩一点的热粥,“你要不要……” “嗯?” 她鼓起勇气,“我喂你?” 幸村只愣了三秒,忽然很庆幸自己是感冒了,可以遮掩自己的几许尴尬。他尴尬得脸都快红了,一直发烫,却听见留纱语气无谓地补充,“我是看你没什么力气……端着碗很费力吧?” “不怎么费力。”他眼睛望着窗外,脸色平静,几秒后察觉一丝异样,把头转过来一看。留纱将一小勺姜糖粥送到他嘴边。 “你吃吧,吃了我也好去休息。”似乎是有点不耐烦,她语气不是很好,“我想,你不可能只吃几口粥就把肚子填饱了。我也感冒过,上次你不是买了一大碗粥给我?” “你吃吧,至少把这碗吃完,”几乎要把勺子直接塞进他嘴里,幸村觉得很无奈,后背隐隐一阵冷汗,“你放着,我自己……” “等你自己来粥都已经凉了!” 幸村眼睛盯着她,不明所以。她有点发火了,莫名其妙。 留纱固执地坚持喂他。幸村有点为难,最终拗不过她,勉为其难喝一口,不知是粥真的烫还是他又开始紧张,总之,他感觉胸口开始发烫…… “跟你说一件事,”留纱若无其事一边喂他粥,眼睛边瞟着他睡衣领子,“挺重要的,你可得听仔细,我只说一次。” 说幸村心里完全没底那是假的。可他不愿点破,却也不想听她接着说。他正要借口口渴想喝水,又琢磨着这话是不是太假了点。这时,被枕头压了一半的手机,一声闷响…… 疑似告白 “什么事?”幸村暗叹一口气,飞快摇摇头,“我知道了,是越前的猫。我很抱歉,莲二,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声,那只猫由于我的疏忽跑去室外……咳咳……”他低着头拿一手捂嘴连咳几下,又慢慢做了一次深呼吸,接着道,“我会尽全力把猫找回来,请你托乾转告越前,改天我一定……登门谢罪。” “你不舒服?”不会下着暴雨还出门找猫了吧?柳有点惊讶,想这实在有些过于夸张。就为越前的一只猫! 他握着话筒好言劝慰,“你自己好好休息,登门谢罪什么的就免了。我打电话就是想通知你,越前的猫下午就回去了。” “下午?”从神奈川坐车回东京?一只猫? 幸村以为自己在听神话,一皱眉道,“什么时候?八点?” “八点也叫下午?”被烧糊涂了吧,柳莲二望着电脑屏幕,笑笑,将手机用肩膀夹住,歪着脑袋两手在键盘上不紧不慢敲了敲。很快,屏幕另一头传过一张卡鲁宾的近照。 柳莲二用邮件传给幸村,笑道:“贞治给了我猫的照片。我传你邮箱里了,你自己分辨一下,到底是不是越前的猫。” “当然不是,”幸村揉揉额角,简直头大,“既然猫下午就回去,不可能是从我家跑走的。一只猫不可能几分钟就从神奈川回到东京。” 柳莲二笑着调侃,“这猫跑了其实是好事,它到你家才三天你就感冒了,不吉利。” 幸村有些无语,过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轻微抽搐着嘴角问他,“莲二……那我之前拜托你打给乾贞治的电话,你已经……?”你告诉他我妹妹把越前的宠物猫抱回来了?但问题的关键是,抱回来其实并不丢人,因为误把一只家猫当成野猫发善心地把它抱回家,其实这类事是很有发生的可能。但,如果真的抱回一只野猫,却把它当成了别人的宠物猫带着一些歉意地原物奉还——幸村以为这有些丢人。 他曾信誓旦旦不听柳的提醒执意认为这就是越前的宠物猫,原因是他曾在青学见过这只猫。 不知会不会有人在背后带着笑地评价:立海大部长眼神不是很好,记忆力可能也…… 他听见柳在电话那头笑,似乎带了点隐忍,“我说了。我不给他电话他也不会告诉我越前的猫已经找到了,还有,他让我转告你……” “什么?”听那声音就猜到不是什么好话。 “他让我告诉你……请你不必担心……” “什么意思?”留纱看着幸村慢慢挺直的背,逐渐严峻却依然苍白的面色,就明白电话那头不会有什么好事,忍不住凑过去问他,“那只猫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那声音清脆地,柳莲 二听着呆了下,迅速回过神来,清清嗓子才道,“原来你不方便,那我先挂了,明天回学校聊。” “什么?!”幸村懵两秒,余光瞅到一侧、一手撑床满脸探究望着他手机的留纱,心里倏然通透。——他不方便,于是幸村终于脸要红了。 留纱见他手机离开耳朵,就好奇地问他,“你们在讨论什么?那只猫自己回去了?不会吧……”她有些吃惊,嘴巴张成一个很夸张的o,“猫还能自己坐车回东京?” 幸村看着她,“把手提拿过来。” 留纱撇撇嘴,咕哝着“说什么明天才还”却还是乖乖回房取来电脑,把桌上的粥碗白菜搁到床头柜上,把电脑放上去,网线插好。 幸村一边等电脑开机,转过头边告诉她,“莲二刚传来越前家宠物猫的照片。” “这么说是我记错了?”留纱侧着身子努力往里坐坐,两腿相叠着,很随意滴悬在床边。嗒地一下,一只毛绒拖鞋滑落地板。 幸村转过头,瞅着她坐姿十分别扭,估计也不怎么舒服,就手敲着键盘没所谓地说:“另一只也脱了。” “啊?”一时她没反应过来,却把那只拖鞋利落地蹬到地上,想了想,才喜滋滋抱着膝坐到幸村一旁。 幸村瞄一眼她,随即无奈地摇着头,“腿放好。”又道,“你是女孩子,又穿着睡裙,应该时刻注意自己的坐姿。” 留纱不服气,翻眼睛顶回去,“这房里又没别人。再说你和我并排坐,你又看不见。” 幸村悠悠呼了口气,眼睛略抬,“玻璃反光。” 留纱听着就愣住了,反应过后慌慌张张把睡裙两边朝着脚踝就是一阵猛扯,眼风边瞟着反光的窗玻璃,又扭了头偷偷瞄着幸村,将一双腿飞快并拢,抱得更紧。 幸村也开始不自在,却还若无其事地望着屏幕,只口吻平淡地说:“把腿放直,睡裙再扯就被你撕破了。” 留纱把脸埋在膝头,声音闷闷地拖着调子。她说:“我冷。” 幸村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看着她,眉头隐隐皱起,“你刚才怎么不说?” “刚才做饭,厨房热,我心里又不好受,就没觉得,现在猫找到了,我也放松了。”说着她抬起脸,转眼看着他一眨也不眨,“你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还在怪我?” “怪你什么?”幸村伸手,侧身弯着腰拉开床头柜最底一层的抽屉,抓出一件外套,丢给她,“先穿上,”想了想,侧身又翻出一件,顺手搭在她膝盖上。 “怪你把猫抱回来?”他将手肘支在矮方桌上,垂着眼,似在思索,看一阵屏幕上的照片,突然将电脑朝她的方向侧了侧,叫她,“你看,这就是越前家的猫  。” 留纱伸过脑袋瞧得仔细,眉头紧锁,嘴唇一抿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伸手抓抓头发,“你别说,和我捡的那只还真有点像……也难怪……”声音渐渐低下去,“也难怪我会认错了。精市哥哥……”她用手指轻轻点他胳膊,“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我没生气。”幸村淡淡瞥一眼她,语气温和,略弯嘴角笑了笑,“其实你并没做错什么,只是从东京捡了只野猫回来,刚好那么巧,越前的猫不见了。” “那你当时那么生气?脸色都变了,我还以为你会打我。” “我怎么可能打你?”幸村大吃一惊,转过头来。 留纱瞪着他,“可你为什么要生气?” “这个……”因为祸是你闯的,担责任的始终是我。没人会喜欢受牵连,幸村也不例外。他认真想了想,才又回过头来,低脑袋开始找手机,“登门道歉不是件好事。”说完拨出去一个号码,动作相当麻利。 柳莲二接到电话时正在温习功课,见是幸村打来,笑着将手机贴到耳朵边,“幸村?是问刚才那件事?” “照片我看了,是很相似,”也难怪我们会认错,这一句只在心里说说。柳莲二应该是懂的。之后他问他,“你说乾托你转告我一件事,具体指什么?” “他叫你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什么?” “担心那只猫。” “哦,那没事了。”他准备掐电话,耳朵边又传来柳莲二古怪的声音,真真切切透着点笑意,“我还没说完。他让我转告你,那只猫你就放心饲养好了,青学只有越前一个人养猫。他还特意帮你查了查笔记,”刻意顿了顿,后来幸村猜测,柳应该是故意的,“说冰帝和不动峰的橘杏、神尾、伊武三个也没有养猫。那家kyv也没人养相似的猫。所以,你不用担心是把熟人的猫扣在神奈川而心怀不安。还有,”柳又换一口气,“野猫最好要清洗干净,有必要可以先带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 “这也是他说的?”来了,又是惯常的那种笑。留纱看着,觉得那笑好看是好看,唇角弯起的弧度也比较优美,就是优雅里总沾了点不易察觉的阴险。 她倒是看出来了,知道柳莲二肯定没讲什么好事。 “当然不是,”关键时刻莲二还是清楚,该帮贞治的就得帮。以乾的头脑,摆平幸村的可能性实在太少,“这是我的建议,纯粹为了你的健康。” “关于这点你不用担心,”幸村也不含糊,讲话直奔主题,“那只猫跑了,我找了两个小时都没找到。我不会再浪费时间去找一只不认识的猫。”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发现留纱一直盯着自己瞧,满脸的疑   惑,“柳学长说什么了?你好像不大高兴。” “没什么,他说我可以放心大胆的把那只猫留下。” “为什么?” 幸村轻描淡写看一眼她,“青学的乾学长都帮我查好了,那天去的人只有越前家养猫。” “啊?”她叫起来,神色十分讶然,“他一个个挨着去问的?”那岂不是丢脸到家了? “没有,是笔记本,”他告诉她,“乾跟柳有个相同的兴趣,都喜欢搜集数据。” 留纱点点头,别过头望一眼搁靠门那边米色床头柜上的粥碗,里面还剩了一小半。她慢吞吞地开口,“你粥还没喝完,我去帮你热热吧。” 幸村把脸转过来也看一眼,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没先前那么难受,头还是有些沉,但四肢没那么懦弱无力了。 他想明白缘由,忍不住勾唇自嘲地笑了笑,神色也跟着温和下来,“再盛一碗。”之前手软得连衣扣解不开,估计有一小半是给饿的。 留纱听了很觉高兴,披着他外套去厨房又舀了一碗,放微波炉里热热,端回房里。这次她不提要喂他了,只安静坐在床沿看着他喝粥。 幸村喝着喝着快见底时,犹豫一下抬头问她,“刚才你打算跟我说什么?” “啊?” “你说……”他有点后悔,不过话都出口了,也没法子再收回,“什么你只说一次,要我认真听的。那是指什么?” “哦,那个啊,”她连眨几次眼睛,伸手一拨左边额头的刘海,满不在乎地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之前柳学长两次打来电话。” 幸村夹一筷子白菜,喝掉最后一口粥,默然不语。 留纱想了想歪着头又问:“那只猫你真的不去找了?” “当然,”幸村看着她,“怎么?你还想养一只猫?” 留纱立马摇摇头,“不,不想养了。” “那养一条狗?” “也不。” 幸村笑了笑,指着喝光的空碗说:“你回去休息吧,这些我来收拾。” “还是我收拾吧,你生病了。”她说着卖力把小方桌摆去客厅,大概是怕外□脏了,先脱下搁在沙发,进厨房三下五除二把空碗洗净,将吃剩的白菜放进冰箱,粥腾在汤碗里放进冰箱,洗了锅才回幸村房里还他衣服,见幸村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墙上壁灯却开着,忍不住就问:“你怎么不关灯睡?怕黑?” “我知道你会进来。”响起幸村柔和的嗓音,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我的衣服。” 留纱点点头,俯身把外套搭在他被子,动作很轻,想了想迟疑着问他,“你确定不需要我照顾?万一你半夜不舒服……” “不用,我已经好很多了。” 她“哦”  了一声,怏怏然关了壁灯,小心将椅子拖回原处,转身在书桌旁靠了会儿,却不曾动丝毫。 幸村盯着她,慢慢地拧起眉毛,“你该回房了。” “我休息一下,马上就走。”她也不看他,只是盯着门外透进的一丝光线,脸上似有若无漾着一抹腼腆的微笑。 幸村看她一阵,默默移开眼光,“纱纱,这是我房间。” 她撇着嘴,埋怨似的瞥过一眼,说“你真啰嗦”然后趿拉着毛拖鞋,不甘不愿慢吞吞朝门口去,走一段又停下来,转过头问,“喂,你真不需要我照顾啊?” “不需要。” “那如果你病加重了我真的没办法送你去医院噢。” 幸村没好气瞟她一眼,“我安安静静休息一晚病不可能加重。” 留纱倚在门边,撅起嘴巴看他。几秒之后幸村察觉到异样,睁眼一扫发现她竟还站在门口没有动,不由催她出去,“你怎么还没走?” “我在思考问题。” “什么?” “我在想,”她把眼珠子骨溜溜转了转,伸舌舔一舔并不怎么干涸的嘴唇,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 “我在思考……” 她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要不要拿个相机,把你病怏怏的模样照下来?” 移情 “你敢?”幸村听完就板起一张脸。 留纱脑袋一歪,嘿嘿地笑起来,“我怎么不敢?”说着她转过身,哒哒地走出房,到客厅捣鼓一阵,故意弄出一些声响。在幸村万分惊诧莫非她真取相机去了、犹豫着是否该以最快的速度把门锁上,那时候她端了杯热水辗转又回房里,另一只手捏着根有包塑料薄膜的吸管。 她把水杯搁床头柜上时低眼冲他得意地笑笑,扬起眉毛来,“看吧,你被我吓到了。”她站在床边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脸上慢慢浮起一个微笑,“不过你放心,我可没打算把你生病的样子照下来。万一你的粉丝变少了,那我的好处岂不是也变少了?” 幸村没好气瞄一眼她,“你就知道占便宜。” “那是!”她答应着把吸管从塑料薄膜里抽出来,插 进杯子里,吸吸鼻子强调,“有便宜不占那是傻瓜。” 幸村看着她转身,又不知从哪儿端一碟糕点回来,红的绿的,放在杯子一旁,听见她有板有眼地嘱咐他,“如果你打算一边吃糕点一边喝水,记得要用吸管。”顿了顿,舒一口气道,“这样我可以少洗一个杯子,还有,”她说完又用指关节轻轻一敲陶制水杯,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水烫的时候不能用吸管,这点常识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幸村把头转向她站的方向,似笑非笑,“你不是一样的啰嗦?” “我这不叫啰嗦,我这是关心病人。再说,”她转着眼睛看他,“如果你嘴烫伤了,我不是又得照顾你了?”最后她指着枕头一边的手机告诉他,“晚上不舒服了就给我打电话,虽然我拖不动你,但帮忙照顾一下还是没问题的。” 幸村看着她,“你买手机了?” “家里的分机,”留纱撇撇嘴,“我哪儿有多余的钱去买手机?这几天先不用吧,反正也没什么事。” “万一有人找你?” “谁那么无聊会来找我?”她自嘲地笑了笑,“有事找我的直接就去教室了,我回来就打家里电话,本来知道我号码的人也不多。你嘛,”顿了顿,声音骤然拔高一度,她一本正经地说“你就更不用提了,你怎么可能找我?”之后“哎”了一声又补充着,“不过也不一定,万一你有什么急事。反正一句话,你想找我给切原打吧,在学校总是要上课的。” 幸村暗自揣测,好奇她竟然没告诉她妈,想了想好心提议:“你直接告诉阿姨,她可以帮你解决。”手机,她肯定会帮她买的。 留纱一愣,逆着光挑挑眉毛,“算了吧,她也够忙得了,一天有多少时间在家啊。”她望着他,眉眼里透着一股笑意,“你手机丢了告诉你爸爸?” 幸村一愣,跟着也笑,“存钱再换一个。手机不用买很贵的。 ” “你这人可真怪,”她盯着他看一阵,突然长长叹一口气,“你掉了手机就自己存钱买,事情到我头上就成了我该找他们要钱了……”不等幸村开口,她朝他摆摆手,满是无奈的语气,“算了,不说了。你早点休息,我也去睡了。不舒服的时候记得给我电话。” 幸村听着别过头,眼皮朝下,两眼视线落在那只手机上,顿了顿才说,“我已经关机了。” 留纱呆了一下,片刻后又恢复往日的吊儿郎当,嘟着嘴说“随便你,反正分机我放房间里了”然后转身带过门离开。 幸村床上躺一阵,听见窗户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转过头一看,影影绰绰的暗黄光线从窗户没拉窗帘的那一半漏进来,在墙上折射出半排书的剪影,轮廓极度模糊,快看不出那些其实是书。 那条街的路灯雨天会亮通夜。幸村想着这个,不知为何突然就睡不着了。他回忆起方才说的那些,以及片刻的犹豫,就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完全可以随口答应一声“知道”,却偏要告诉她实话“我已经关机了”。想着想着竟一发不可收拾,原先她房间里还藏了小半块红砖——幸村挑唇笑了下,他想明天还可以问问那块砖的下落。估计是给扔出去了。 幸村边笑摸索出枕边的手机,开机,把铃声调到最大,同时把震动打开。之后他又靠在床边等了将近十来分钟,确定她应该不至于主动打过电话,那等待的十分钟里忍不住轻微感叹自己的神经质。 他拿起手机,摁亮屏幕,黑暗里默默端详一会儿,又动手把模式换成室内,这才翻身安然睡去。 幸村休息一晚,隔日身体已恢复大半,上午比留纱起得还早。他换好校?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24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校服,从抽屉里翻出自己换代的旧手机,插上卡试了试,发觉还能用。虽然颜色是褪了点,反应也有些迟钝,总比身上不揣任何通信工具的强。 他想着就在去学校的途中征求她的意见,先问她,“钱存够了?” 被留纱一个白眼弹回,“过一个晚上我就存够了?” “我这有多的手机,没存够你先拿去用好了,”幸村淡淡看一眼她。 留纱过一阵才回过神来,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微光,“你直接给我了?” “不用付租金。”比较冷淡的一瞥。 留纱将书包换到左手,神色霎时活泛起来,“我不是问租金,我是说,手机你是借还是送啊?” 旧手机也能送人? 幸村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道,“借给你,等你存钱买了新的就还回来。”稍微一顿他又补充,“那是我以前的手机,颜色旧功能也不是很齐全,短信电话是没什么问题。不过,” 他转过头来,“如果你不爱惜,可能四五天就没法用了。” “你手机有数据线吗?” “有,怎么?” “我怕你主题不好看。” 幸村冷淡地睨一眼她,不多作评价。 留纱接着问他,“你手机能拍照吗?” “能,但是像素不高,稍微有距离就照不清晰。” 她想了想,忽然眯起眼笑了,“没事,没事。你肯借给我已经很不错了。将来我有钱了直接送你一个,”她朝他抬起下巴,感激而得意地看一眼他,“拍照很清晰的那种。” “免了,我不需要。”幸村迎上她目光,突然轻微皱了皱眉头,“算了,手机你不用还给我。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你怎么变这么大方?”留纱不敢置信地使劲瞅着他,似要瞧出些端倪。忽然她明白了,拖长音调意味深长“哦”地一声。 “昨天我照顾你所以你报恩来了?” “叫切原有空帮你补习一下,”报恩?幸村简直哭笑不得,“你语文怎么学的?用词都不会。” “反正你能理解,我照顾你,你把手机借给我用,然后我感谢你。” 幸村突然问一声,“之前你藏在房间里的砖块呢?扔了?” “早扔了,反正没什么用。” “什么时候仍的?” “我想想,”她眼睛瞟着马路一侧,眉头微锁,似乎真在冥思苦想,过一会儿转过头来,“上上个月吧,我包在报纸里放回原处了。” 幸村点点头,听见她吃吃地笑起来,“不过你放心,我房间里还存了一包图钉,彩色的。” “你拿图钉做什么?”他好奇起来。 留纱轻飘飘瞄一眼他,声音骤然细下去,“对付你的,等哪天你敢欺负我,我就拿图钉刺你。” “……” 幸村无语了。 当天下午,回家前幸村带她去重新办卡,号码用的原先那个,方便联系。回到家后纱纱立刻催幸村把手机乖乖交出来,不要啰嗦。 幸村好脾气地拿出旧手机,帮她把卡装上,翻开盖子,演示给她看。 留纱凑在一边看了一会儿,突然叫他,“教我怎么照相。” “照相模式按左边,取好镜头后按确定。”话音没落留纱就一把夺过手机,对着地板“喀”地一声拍一张,低着头看看效果,咋舌感叹一句“的确看不大清楚”。 “手机是用来保持联系的,你……”他没讲完,就见她猛地一抬头,飞快往后退几步,侧过身子迅速抢拍他一个侧面,连“喀”两次,差点死机。 幸村刷地脸色就变了,目光锐利,厉色望着她,“怎么?又有人拜托你拍我照片?” “啊?”留纱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幸村是要发火了 ,慌忙摇摇头,“没有,没人叫我拍你。” 幸村冷冷瞥一眼她,不再言语。 “你……”她也看着他,不眨眼默默注视一阵,大大的眼睛瞪得一眨也不眨,脸色慢慢转红,忽然她提高了音量,冲他吼起来,“你干嘛那样看我?我要是存心拍你能用像素低的手机?我要是真想拍你压根就不会让你知道!昨晚我就拍了还等现在?” 幸村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发现不知怎的手机已经塞回自己手里。他看见留纱气鼓鼓的背影,两边肩膀僵直,蹬蹬蹬地向房间跑去,砰一声狠狠摔过门。 他在客厅发一阵呆,过一会儿留纱打开门出来,表情严肃地站到他跟前,伸过手去,“手机不要了,卡还给我。” 幸村看她几眼,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卡。”留纱瞪着他。 幸村口气软下来,“手机你拿去,是我不对,我不该随便怀疑你,”他把手机塞回她手里,不怎么自在地笑了笑,带着一丝歉意,很快又收敛唇边所有的笑,很郑重地跟她道歉,“对不起。” “噢……”她捏着手机没动,慢慢地自己倒尴尬起来,过一会儿讪讪别开视线,咬着下嘴唇说,“也不是……其实你误会,也很正常。” “手机你拿去吧。”幸村看着她。 她慢慢抬起头,迎上他平静的目光,“嗯”了一声。这次,她轻轻地微笑了,低着头微抚手机盖,“相片我删了吧,免得你不放心。” “不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你不怕我把它给别人了?” 幸村摇摇头,心里像松了一口气,“你留着吧,既然没有人拜托你拍。”看着她灼灼的眼光,他忍不住飞快又改口,“你有用就留着,没什么用就删了。手机内存恐怕不够。” 留纱想了想才说:“我还是先留着好了。不过你放心,你那么讨厌别人存你照片,我不会随便给人的。” 幸村听着皱一下眉,“不,我并不是讨厌别人存我照片,我只是不喜欢……算了,没什么。” 他欲言又止的态度又惹起纱纱的好奇。她缠着他好一阵,左一句右一句都问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作罢。 幸村的坦然道歉使得她心情一连舒畅了好几天。那侧面模模糊糊,也就是拍着玩的,她也没打算真拿给中川。 那一次的承诺一拖就是一个多月,等寒假结束再回学校,留纱差不多都给忘光了。直到中川约她出教室,她才想起来答应要给幸村的一个侧面。 为此她倍感为难,十指交叉,“那个事啊……” “我跟你说,多和田……”但中川的样子比她更为难,扭扭捏捏一句话好容易才拼完整。 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大哥的事。”她握着她的手说。 去告白吧,少女 “啊?”留纱闻言色变,反手一把抓住中川,凑过去睁圆眼睛,抿抿嘴唇问,“你把他那个了?” “……那个是哪个?”中川眼皮朝天上翻,嘴角一阵抽:她猜的不会是那个吧? 纱纱一巴掌拍她肩上,眉毛拧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就地正法啊!你想那个,他不从你,你直接就把他……”她说着伸手往没什么起伏的胸脯一划,一双眼睛贼亮。 中川望着她,有点结巴,“你……开玩笑的吧?” “嗯,”留纱点点头,抬手配合地摸摸她脑袋瓜,“我就是开玩笑的。说吧,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偷拍他照片被发现了?” 中川猛摇头,“不是,我可没偷拍他。”眼睛瞪得一眨也不眨,一脸的严肃。 “不是拍照片啊……你送他的蛋糕过期了?”她好奇地看着她,又问,“你把失败品送给他了?”突然她叫起来,一手指着她,“不是吧?你把他照片传到网上去了?” “当然不是!”中川额角开始爆青筋,眼神飘移拿手指掐掐太阳|岤,深吸一口气说,“我没怕他照片没送他蛋糕就算送也不可能送过期的或是做失败的,”受不了再换一口气,“我更不会把学长照片传到网上去。”网上本来就有。 留纱不明白,眼睛眨一眨,“那你怎么了?” “我……”她停了好几秒才下决心真要坦白,就红着脸表情略带羞涩地说,“我……你是知道的,以前我告诉你,第一次见到学长我就喜欢上他了,那段时间这里……”中川指着心脏的位置,眼睛里流露几分缅怀,“一见着他就会跳,我能感觉得到。” 留纱跟着附和地点点头,“嗯,看见他我那儿也会跳的。” “你也会?”中川万分的惊诧。 “不跳我就玩完了,”纱纱嘿嘿地笑着,在对方眯眼前伸手将自个儿脸皮往下扯扯,企图人造一张严肃的面孔,接着清清嗓子道,“别介意,怕你紧张开个玩笑。你接着说,我继续听。” 中川斜眼角看了她一阵,过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重新感叹,“可是你知道,这段时间我看着他……忽然就,”她双手一拍,接着摊开比了个“一拍两散”的手势,说“看见他我就只想起他是你大哥了,其他没什么感觉”。 “你……”她盯着她细看几秒,嘴巴一张忽然怪叫一声,五官扭曲快揉成一团。 留纱害怕地望着她,声音几乎发着抖,“你你你、你……你喜欢上我了啊?” “……”那一个瞬间中川几乎要爆发。 她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歪了歪嘴角才镇定下来,“等你变成男人再说。” “那你是……”她这才明白过来,“不喜欢我大哥了 ?” “不完全是。” “没以前那么喜欢了?” “也不是。” “那究竟是什么?”留纱有点不耐烦了。不是完全不喜欢,也不是不完全不喜欢。那到底是什么? “好吧,我实话跟你说,”她低下脑袋,左边厚厚的刘海被风一吹,零星几绺遮住了一边眼角。中川两眼瞟着地面,“我喜欢上别人了。” 留纱简单“哦”一声——是喜欢上别人了。 “那是谁啊?”好奇模式随即启动,“你喜欢上谁了?” “你别那么直接,我会不好意思的。”中川有羞赧状。 留纱点头以示理解,换一种她能接受的问法,“那你现在看见谁,那个地方会凸凸的跳?” 中川扭捏一阵,害羞的给出答案,“桑原学长。” “他啊……”留纱一口气呼出,花了十几秒时间才在心里稍稍勾勒出了桑原的一贯形象——又黑又高,而且没头发。 沉默一阵后她开口问她,“你确定你看见他心脏会跳?”是喜欢还是被吓的啊?——这想法有些不厚道,但留纱的确很难理解一个对幸村一见钟过情的女生,变心时会直接变到桑原身上。 这审美也差太远了吧? 留纱等着答案边看中川,中川抬脸直接看天,“这个啊……是缘分。我跟他,挺有缘的。” 缘这东西真可怕! 纱纱想着就很直接地问她,“你不觉得他和我哥相差很远?”这你也能移情别恋?那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缘”啊? 中川瞥一眼他,神情淡然,“其实就是肤色差一点,身高差一点,发型差一点,音色差一点,球技差一点,”最后微笑着下总结,“也没见差了有多远吧?” 留纱只得点点头又“哦”一声,附和着说:“那是,像这样推论,其实他俩还挺有共同点的。”——大哥我对不起你! “没错,我也这样想,”像是找到了知音,中川很激动又想握住她手了,一双手伸过去抓了个空,“其实学长仔细看看,五官一点不比你大哥差。” 另结新欢,于是她口中的“学长”不再特指幸村,现在改指桑原了。 留纱有些无语,“……你是因为觉得他和我哥……相似……”实在很疑惑,到底哪个地方相似?除了性别……“所以你才喜欢,噢不,看见桑原学长,你的心脏会凸凸的跳?” “当然不是!”中川不满地叫起来,“学长是学长,你哥是你哥,他们性格相差太远,我怎么可能会……”果然啊,留纱忍不住又开始感叹,现在她提“学长”就是指桑原了。 中川转眼望望四周,憋着嗓子才道,“我不可能做那种事,什么和以前喜 欢的人相似所以才喜欢他,我不会的,喜欢谁就是谁,绝对不会乱找替身。” “那他什么地方让你喜欢?噢不是,他什么地方让你心脏,”她指着那地方问,“凸凸乱跳?” “他很有正义感,对女生又很温柔。”中川双手合十,两眼开始冒粉红桃心,为桑原而冒的,多不容易! 留纱投过去同情的一瞥,“他救过你?” “嗯,”异常笃定的眼神,持续微闪着光芒。 “我说……那个,你就不能换一种感恩方式?”用不用他一救你就以身相许啊?这样你不是太吃亏了? 对方是鄙视的目光,“你想太多了吧,我没有一时冲动,也不是因为幸村学长很冷漠所以才放弃的,”中川捂住自己的心口,挑唇矜持一笑,“我是觉得他很不错,很有意思,就对他很有点那个什么了。” “那你直接告诉他吧。”留纱脱口而出。说吧,说出来他就是你的了——桑原应该没什么挑剔的余地,有女生看上就该欢天喜地了。 但是中川很犹豫,“那样……不好吧?万一他不同意……” “他为什么不同意?”不同意下一个得等多少年啊?——桑原那用语言不怎么好形容的形象…… “那我该怎么说啊?直接问他……” “啊,直接问他,问他是不是对你也有意思。” 她在犹豫,在挣扎,低着脑袋很认真地思考,“这样不好吧,万一他拒绝了……” “拒绝也没事,你追他几天自然就到手了。”留纱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桑原学长不比我哥,他的好大多隐藏于内在,经常被那些女生给忽视,你是第一个意识他内在美的女生了,一定会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搞不好你就成为他初恋了。” 中川望着她,目光显几分困惑,“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他没什么人要啊?” “怎么会?”留纱心里点头,一脸的神色怃然,“你不是就想要吗?”估计也就只有你想要了。 她想着突然吃吃笑起来,轻轻推她一把,“你也别犹豫了,过几天刚好有机会,你直接送他一块巧克力,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要觉得不方便,我帮你转交,不然我帮你约他出来?” 中川思索一阵,眼睛慢慢望向别处,“那就……约他出来吧。” 她筹备着打算自己制作巧克力为了肤色偏黑的运动也算阳光、形象却不怎么讨喜的少年,桑原。那时候柳已经等不及要留纱来网球部当经理了。 “什么时候叫你妹妹写个申请书?”柳把幸村拉去综合楼,“我们下个月就毕业了,她也该写申请书了吧?” 幸村神色一片冷淡,“哪一天她携款私逃不要 怪我事先没提醒。” “她拿着钱跑了我不会要你负责的,”柳说,“舆论会让你负责。”见幸村脸色微变,微低着头换一副语气好言相劝,“你就让她写吧,我们这些外人都同意了,你跟她关系最亲反而不同意?” 幸村沉默,略一展眉:就是关系亲所以才不同意! “退社的事没想象中的容易,要学生会签字。等真田和柳生都毕业了,找人签字就没那么简单了。”莲二坐活动室椅子上,拿原子笔敲着桌面,过一会儿抬起头来,“你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很简单,她—不—合—适—”字一个一个念出来,声音柔和却暗藏劲道,“她对网球没什么兴趣,就算为了当经理肯退掉原来的社团,那动机肯定不纯。” “不要管动机,我们只管效率。”柳朝他摆摆手,“现在没几个人当经理动机很纯粹,有能力才最重要。至于你说原来的社团……”他打开搁桌面的笔记本,哗哗连翻几页,背挺直,神情霎时严肃起来,“根据调查显示,你妹妹在烹饪社无故缺席一次,打破碗两次,早退三次,社团作业不合格一次,补交作业不合格一次……” 幸村听不下去了,一脸的震惊,“你哪儿来的数据?” 柳莲二微抬下巴,“数据来源恕不奉告。”然后“啪”一声合上笔记本,将原子笔一搁,气定神闲地作出如下总结,“一句话,你妹妹在烹饪社不算十分愉快,根据其余社员的反映,如果她愿意退社社长不会有任何反应,甚至有可能会暗自高兴。” 幸村愣了一下,“不过,也许她并不愿意入部。” 柳死盯着他,“意思是指你不再反对?” 幸村没法,把脑袋别到一侧,无可奈何,“我不反对,随便你们。” “那好,你负责叫她写申请书,越快越好。” “我负责?”幸村无语了,“你的主意应该你去,或者让切原去。” “你是她大哥,当然应该你去。” “她是我妹妹,所以我不能去,”幸村决定直接坦白,“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留纱一定会提出不过分或者过分的条件。她不可能白白帮切原管账。” 柳莲二瞬间心领神会,点着头说:“那切原就不能去了,你去也有点不合适。这样好了,你先去,然后我陪切原一起去。” 幸村倍觉困惑,“是不是太隆重了?”先去……后去…… “等网球部活动经费莫名其妙就没了时,你就不会觉得隆重了。”那一个瞬间柳很想告诉他,自己为了用最少的钱替部里办最多的事,费了多少脑细胞?当别的社团为了经费闹得不和,甚至有人大打出手,而自己所在的社团从来就没为钱伤过 脑筋时,他又是多么的欣慰。 幸村属于行动派,妥协后立刻打电话叫留纱过来,综合楼第一活动室,言简意赅。留纱两手空空喜滋滋往综合楼去,心里掂量着要不要托幸村在桑原面前顺便说几句好话。 她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幸村单刀直入地问她,“几个学长商量以后都希望你能进部里当经理,你有什么意见?” “没什么意见,我就想请你帮个忙,”话题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转换了,幸村望着她道,“什么忙?” “你帮忙把桑原学长约出来吧,我有个朋友想送他巧克力,她……哎,你刚才说什么?”突然她停了下,眼珠子滴溜溜抡了好几圈,“你问我要不要进网球部当经理?你们网球部缺一个经理?” 幸村一愣,点点头,“需要一个。” “那让中川去行不行啊?她肯定比我认真。” 幸村皱眉,“你把经理当成什么了?” “一个职位,认真就能做好的工作。”留纱摆正了脸色,撇撇嘴问,“是不是我理解错了?它不是一个职位?” 幸村清清嗓子,“当然……,它是一个职位。” “那我就推荐她了,我觉得她比我适合。” “我拒绝,”幸村很直接,“我不可能同意,为了追男生来当经理。”比你为了好处还让人讨厌。 “那你就不能为了桑原学长通融一下?” “为了桑原我更不能答应。” “你……”留纱愣神一会儿,反应过来后眉毛一耸,一脸的凶相,手指着他翻着嘴皮子一阵质问,“你也太过分了吧?还说是为了桑原学长好?要为了他好你就不该阻扰女生向他表白!” 幸村只觉莫名其妙,“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倒好,周围女生多,你没女朋友是对象多不知道该选一个,可人家桑原学长不是,”留纱拍着桌子道,“好不容易有女生喜欢他,你还要阻扰他跟人家谈恋爱!你还敢说你不过分?” 幸村眼皮一阵跳,目瞪口呆看着留纱眉飞色舞地继续,“他根本没得挑现在终于来了一个,你身为朋友竟然不通融一下……” “纱纱!”幸村忍不住一把将她往椅背上摁,一手捂住她嘴巴,“你说够了没有?到底谁比较过分?你在公众场合大声说桑原没有人要……”他凑过去,俩人因此靠得格外近,两张脸彼此拉出几厘米的距离。幸村觉得留纱眼睛大,睫毛密长。留纱觉得他鼻梁很挺。 幸村下巴对着捂住留纱嘴巴的右手,拿两道锐利的目光从较高角度瞅着她眼睛,过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小心点,莲二在附近。” “我不在附近,其实我就在门口。”突然背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恐怖三人组 幸村头都大了,慢慢转过脸去,看着柳莲二规规矩矩站于门口,神色泰然自若正朝他摆着手,“别担心,幸村,虽然我在门口,可实际上我什么都没听到。”随后柳解释说他刚刚才到。 这时幸村已松开捂住留纱嘴的右手,回过身盯视他一阵目光移开,又漫不经心扫他一眼。幸村想,什么都没听见其实最糟糕。就凭他和留纱刚才的姿势,两张脸相隔的距离判断,站门口的人不可能不想歪。何况那人是一脸岸然心里不知盘算什么的柳,就算乱想他也不会当场就说,通常是在会引起共鸣的情况下才说。 幸村已经猜出他会联想到什么了,但还是按风不动只淡然问一声,“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柳就在那时转过身去,又回过头稍挑嘴角露出很轻微的一笑,说,“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 这次留纱也知道他误会了,脸膛忽然就红起来,一抹红晕飞快罩上双颊,似目送太阳落山时艳丽的晚霞。 她在柳离开后从椅子上腾地站起,跑门口去望了望,柳在那时也回过头,一转过来就撞上她目光,便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十分君子的那种。 留纱回过头看看幸村,问他,“要不要把门关上?” 幸村没好气看一眼她,“没什么好关门的,只要你别再大声议论桑原的感情问题。” “我那也是为他好,”她说着咽口唾沫,又撇撇嘴一只手伸过去握住把手,无聊地左右来回扭两下,“你就不能让中川来代替我?” 幸村低头想了想,望着她说:“其实我并大不同意你入社。” 留纱听着就楞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被唇膏润着的嘴唇慢慢嘟起,以示自己心内的不满。 “你也太直接了吧?”留纱斜着身子靠门边,抱怨,“就不能先说网球部的工作有些累,而且很麻烦,所以不适合,然后就不同意我入社——你不能转个弯再说?” “你也没说错,网球部当经理并不轻松,打扫整理记录外联,没哪一样是你适合的。”幸村点着头,一脸的理所当然,看得留纱很想反驳,又苦于他讲的全是实话。 最后她咬了下嘴唇问他,“那其实就算我写了你也不同意了?” “不,”幸村摇摇头,“现在我同意了。只要你承诺会好好工作,不偷懒,我不会再反对。” 留纱朝他翻翻白眼,“你们自己就决定好了,还没问我的意见呢。我又没说我一定要去。而且你下个月就毕业了,你也没办法再管我,到时候要做些什么干些什么切原说了算。” 幸村忍不住出言警告她,“不要给切原添麻烦。” 留纱嘿地一声怪笑起来,“这我可没办法保证。以后发生的事我哪儿有  可能知道?我只能跟你说——尽量!尽量!” 幸村微皱眉头,破天荒开始为切原祈祷,顺便为未来的网球部一道祈祷。——路痴与钱奴的组合,网球部别就此逐渐没落了吧? 心里琢磨着说不定其实中川更加老实可靠,不过丢下妹妹不要、选一个外人代替别说柳他们就光搁自己身上也不怎么舒服,幸村正这么思考就听见留纱的声音突然从很近的地方传过来。 他转头,一不留神眼睛对着她眼睛,发现她又坐回椅子上,双手托着脑袋,将一双眼睛瞪着问他,“不然,我和中川一起申请吧?你们觉得谁合适就让谁来当。” 幸村没回答,听见留纱继续提议,“不然我和她一人干一个月,谁干得好谁就当。” “不可能,”这回幸村不犹豫了,“要来当经理必须退出原来的社团,退社必须经过学生会签字,你以为退出还能让你再加入?” “那怎么办?” “你自己想清楚,你可以不来也可以推荐她,他们如果不接受就会物色其他人过来。” 留纱算想明白了,歪着脑袋看他,“也就是说,如果她来了可是他们不愿意那我也就不能来了?” 幸村犹豫一下点点头。 “那你呢?”她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他,“你接受中川吗?”仿佛这是个挺重要的问题。 但幸村怎么听怎么别扭,老感觉她问的意思很含糊,好像别有所指,就只能清一声嗓子,用一贯柔和的声线说:“我再重复一次,对于动机不纯的女生,我不同意她进网球部。” “那我的动机也纯不到哪儿去啊?” 幸村愣住,几秒后脑筋一转才开口道,“我可以监督你,避免你偷懒。” 为这留纱凑过去仔仔细细重新打量了他一番,之后恍然大悟似的一拍桌子道,“我懂了!这样才方便你知道网球部的进展!我没说错吧?” 幸村犹豫一下,“也算你对。”却看见留纱一脸的踌躇不定,视线左右飘移一阵,始终不敢和他对视。 过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地说:“我想了想……还是,我还是先去问问中川吧。” 幸村有些好奇,“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还没想好,”留纱肩膀垮下来,整个人摊在椅背上,动动脖子后问他,“精市哥哥,是谁推荐我的啊?那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柳学长推荐的你,他认为你在管账方面很有一套。”幸村说着又想起柳离开活动室时那一瞥,那一个瞬间他睁开眼了。能让柳莲二睁眼的事一般只有两种,一是很有价值比如球场上遇到难缠的对手,二还是很有价值比如遇到惊天的大八卦。 幸村知道他一定在脑袋里自动展开无 限又不用负责任的限 制级联想画面。现在只希望柳别遇上仁王和柳生——那三个人凑一起立海大都有可能被颠覆。 柳莲二在下楼梯时不负众望就看见了柳生,他身后跟的是仁王和切原。他们四人面对面站定,原本只是互相打个招呼,很基本的寒暄。结果在插身而过的一刹那,柳突然想到什么很自然就回过头去。他也没叫谁,就只出于好意(?)简单提醒了一句,“现在最好别去活动室。” 切原第一个转过头,“为什么?” 柳想着不是我要说的,是因为切原在问我,所以即使他开口也绝不会夸大半点事实,更谈不上什么扭曲。柳只回答“幸村和他妹妹在里面”。 切原有点疑惑。仁王立刻就想明白了,或者是因为开动脑筋瞬间就明白了。他两眼开始放光,“噗里”一声后感叹道,“你这一句似乎包含了无限的可能性啊。” “你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柳不满地瞟一眼他,“跟柳生待太久了吧?” 身前柳生把无框眼镜取下,揉揉眼睛一副无奈的表情,“不要什么事都扯到我身上。”接着他低下头,看柳一眼问道,“莲二你有没有帮幸村关门?” 仁王忍受不了,斜着眼角望一眼他,飞快抬一只手挡住眼睛以示对方的惨不忍睹,“比吕士你太过分了,幸村要做什么还需要关门?” 切原在旁边愣好一阵了,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听得懂前辈的谈话,但总归还是懵懵懂懂到最后也只听出了一个问题:部长因为某件事应该要关门,可是他没关。 他认真思索几秒,这才一本正经瞪大眼睛插嘴道,“可能是天气转凉了。”面前三个人齐齐停住口,眯缝了眼看外星人一样看他,那眼神之锐利,扭头动作之麻利。 切原声音不由自主就小了一点,肩膀一动又添一句解释说:“昨晚天气预报有说,最近气温会小幅度下降,要注意室内保暖。” 这句话一讲完仁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切原这孩子也太单纯了吧,好像自己再开个荤玩笑就得把他污染了似的。 仁王屏气凝神看着柳莲二,无比正经地问:“活动室有开窗户吗?” 柳愣了下,点点头,“开了。” 柳生会意笑笑,主动接过下半句,“莲二,你该帮幸村把门关上啊,门窗大开万一俩人被凉风吹感冒了?” 切原在旁边附和地使劲点头。 柳莲二嘴唇轻微阖动,半天才反应过来,神情自责的点点头跟着附和,“对,对,我该帮忙把门关上,或者把窗户关上。”当然最后柳生几个也没往活动室去了,掉头直接跟柳下楼回教室了。切原也没多问,只猜测大概是部长在 和她商量入社的手续问题。 午休结束留纱也猫回教室,下午找了个机会和中川碰面,直截了当地问她想不想去网球部当经理,没想被对方一口回绝。 中川拒绝的理由很充分,“我不想退出现在的社团,更何况,三年级学长下个月就毕业了。我进去当经理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留纱表示不理解,“这位置不是很多女生想要吗?” “如果你大哥他们集体留置一级的确是很抢手,但问题是他们马上就毕业了,所以经理的位置已经大打折扣。不过多和田,你跟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留纱想着忍不住点点头,是有那么点不一样,其实幸村还是同意她进社了,就是嘴上始终没什么好话。 果然中川就把“裙带关系”理论抛出来了,“你有幸村学长帮你,现在又进了网球部当经理,等我们升上高中你还是能继续留在网球部的。” 留纱张大嘴巴,“你是指我干打杂的工作要一直干到高中毕业?”——那也太凄惨了吧? “什么打杂啊,讲那么难听!”中川撇撇嘴,“男子网球部的经理,这职位光说出口就觉得很不错了。” “到底哪里不错啊?” “这个……嗯……”中川思前想后最终得出结论,伸出食指朝她晃了晃,“能天天跟帅哥待一起哦!” 这就是所谓的不错……留纱忍不住歪了歪嘴,想你的“不错”还真是肤浅,根本没啥具体的好处。 中川明确表示不去后,纱纱又开始纠结了。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虽然跟切原待一个社而且表面是听从切原的指挥,留纱直觉去了更有利于自己迟到早退,即使打破锅碗瓢盆也不用立刻就赔钱还要遭受同组的白眼,但是,她拿切原当朋友。什么是朋友?朋友就是口头上可以损他打击他小幅度占他的便宜,可行动上必须挺他支持他,遇到困难必须帮他。 纱纱觉得切原一定会遇到难题的。那家伙连路都找不到,个性又毛糙,随便激几句脸一横就开始抡袖子了。 可她依然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去。柳莲二就在训练结束后领着切原亲自去请她了。真田没凑热闹的习惯,又觉得人去太多反而影响不好,转身直接回家了。丸井和桑原打游戏去了。仁王说柳又去诱 骗无知的少女了,柳就闭着眼睛反驳,说你是不是把我和柳生搞混了? 柳生倒是很想目睹柳怎么去骗,噢不对,是怎么去劝幸村的妹妹,可惜家里来电话要他立刻回去。柳生只好把此重任托付给仁王了,拍着他肩膀一连嘱咐两遍,“少插嘴,听仔细。” 仁王甩开他手,“要不要我拿手机帮你录下来啊?”说完就飞快 钻进厕所隔间,过好一阵才迈着稳重的步伐不紧不慢从厕所出来。他顶着一张真田的脸孔。 幸村觉得他纯属有病,“扮成弦一郎很有意思?” “这样比较协调,”仁王往幸村身旁一站,笑得有些欠揍,拜托千万不要拆穿他。 幸村扭过头看了看已经走远的柳和切原,立刻就明白仁王又想到新法子捉弄切原了。 冷战 四个男人找上同一个女人的画面说不震撼那是假的。尤其当那四个男人五官悦目,身材挺拔平均身高超过一米七五不说,而且类型各异,温柔的有严肃的有冷漠的也有,当然不排除一脸茫然不谙世事的。 其中柳莲二第一个开口,客套两句就直奔主题,“今天我们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入部当经理的事。”顿了一下他笑道,“我代表网球部正式邀请你加入。不知你想法如何?” “想法啊……”留纱把书包抱在怀里,人靠在门边,大眼睛盯着门外走廊望几秒,正想开口被切原抢了先。 他看出她不是很乐意了。老实说切原有点伤心,原来在她心里他还比不过区区一个烹饪社——教女生煮菜的。 切原就动动嘴巴问她,“多和田,你是不是不愿意?” 一问完柳就后悔带他来了,整场谈话他都费着脑细胞思考该怎么劝她、怎么避免这个或那个太过直接的问题,结果切原第一句就把他所有心血全部浪费了。万一她说是,我不愿意。那好,他们也用不着再费口舌,直接物色新人来得更干脆。 幸好留纱还是有所保留的,挣扎着摇摇头,“也不是不愿意……” “那你是愿意了?”切原又开口了,神色里带几分惊喜。柳都不知该怎么评价切原了——问个问题都不动脑筋。 果然留纱又犹豫了,期期艾艾地说:“那也不是……其实我就是拿不定主意……” “那你为什么拿不定主意?”切原再接再厉,也问出了仁王心里的疑惑。 “我不明白,切原……”她欲言又止,扁扁嘴过几秒才问道,“如果我去当经理,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呢?”说着她斜眼睛偷偷去瞄幸村,发现幸村脸色如常,具体也没什么变化。刚好他也盯着她瞧,看样子没怎么生气。 切原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像青蛙,“啊?好处?” 柳莲二清清嗓子,知道这时该自己出马了,就咳嗽两声装模作样地说:“好处自然是有不少,比如锻炼团队协作能力,增强体力,与人沟通交流的能力,增强自身文字休养,语文成绩有所提高。” 仁王听完当场就懵了,忍不住开口问他,“为什么语文成绩会有所提高?” 柳不怎么耐烦瞥一眼他,语速不紧不慢解释了一大堆,留纱半个字没听明白,却有点理解幸村为什么不同意她进部里当经理了。 切原转眼见她还是一副茫然失措的表情,想了想好心替柳学长翻译,“其实道理很简单的,因为当经理要写计划书每次训练要在一旁作记录,语文成绩自然就提高了。” “那团队协作能力呢?我在烹饪社不也一样锻炼了?” 切 原笑了笑,“这个也简单,你在烹饪社不用给人拿水递毛巾吧?” 留纱听着也笑了,“那交际能力是……?” “更简单,你当了经理得打电话联系外校打练习赛,在校内得联系学校借校车。其实多和田,你别怕麻烦,这职位还是很轻松的,只要你会用电脑会写字,愿意和别人交流,我相信你能把它干好的。”切原说着还有点洋洋得意。连旁边仁王都忍不住想打他了。——如果谁听了这些还能兴高采烈争着闹着要来当经理,那她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果然留纱听完就愣了下,过几秒才点头“哦”了一声,说:“原来这么简单啊。只要会打字会用电脑不是哑巴就行了。” 切原使劲点点头,“没错。” 柳强忍着叫仁王把他拖出去的冲动,若无其事补充一句,“还有一点,你有很多接触钱的机会。” 幸村脸色一沉,“莲二!” 留纱立刻就来精?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25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精神了,擦亮了眼睛问:“那有多少呢?” “有不少,而且全部要经由你手。 ”柳很随意地解释,“你是经理,经理要负责管账。网球部所有钱都由你保管。” “是由你和切原一起保管。”幸村从旁迅速补充,死盯着留纱看。 纱纱在他的注视下把脸转向切原的方向,想了想问他,“那是不是有很多钱?” 切原在考虑她说的“很多”究竟是指多少,皱着眉头说:“有一定金额,也不算太多。” “所以你愿意去了?”柳看着她微笑。 突然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马上答应似乎太过直白了,就很委婉地表示她得再考虑几天,毕竟烹饪社还是有意思的。 她腼腆地表示,自己对做饭还是很有兴趣的。幸村一听就知道是假话,回到家免不了训斥她一顿,说自己念书到现在还从没遇见像她这么贪财的女生。 纱纱火冒三丈,还嘴说你一点都不信任我,结果被幸村冷冰冰一句“你做的事让我怎么相信?”顶回去。她又气又伤心,一把夺过幸村手机直接拨给柳莲二,说自己没能力当什么经理,辜负他的希望实在不好意思,之后“砰”一声摔过门把自己关房间里。 幸村也觉得自己想多了,但心底其实也是为她好,又苦于拉不下脸面去给她解释道个歉,俩人一个趴床上暗暗伤心,一个站厨房独自郁结拖了好些时间,直到他洗好菜,汤也熬得差不多时才想通要去敲她房门。这时,大门传来锁孔转动的喀嗒声,幸村手没挨着门又赶忙回到厨房假装很专心地做饭。 后妈那天回家比较早,把幸村赶回房休息,自己戴好围裙尽一个当母亲的义务。 留纱刚好装自闭,一晚上不和他  说话,也不看他,幸村帮她削的水果也被端去后妈房里。幸村示好一次被回拒得彻底之后,也懒得再花时间理她,只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想着大概是小孩子脾气过一个晚上就好了。直到第二天清早俩人提着书包一起出门,一路无话。街道、马路、地铁,学校,留纱连看也不看他,全当他是透明的空气。 幸村生平第一次尝到冷战的滋味,那感觉不怎么好受,像被人冷不防猛揍一拳,等他还手时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吊在半空中的沙袋。沙袋可以随意地攻击他,可他却没办法击中它。 柳莲二看出他心里正烦,思忖一阵就问他昨晚电话的事。 柳问他,“你和多和田吵架了?” “没吵架,”比吵架还难受,“我教训她几句,她生气了。” “你为经理的事教训她?”柳有点好奇,“不会是她一听见钱就一口答应,所以你教训她了?” 幸村淡淡看一眼他,“见钱眼开必须要改,这绝对不是优点,和管账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要这么严肃,”柳心里突然有一点内疚,因为他看准她弱点下手,结果害得人家兄妹吵架了,“就算她很喜欢钱也不代表她就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你还真相信她会把钱往自己家里抱?” “我没这么说过。”幸村冷冷道,“我只是尽一个大哥应尽的义务,作为兄长我必须提醒她。” 柳不易察觉皱了皱眉,“提醒是该提醒,不过你的语气……”光听你跟我谈到她时的反应就可以猜到你在家是怎么教训她了。幸村你是和真田待一起时间太长了吧? 柳想着不动神色一边观察他的表情,幸村神色有所松动,似叹了一口气,犹豫一阵才说:“昨天我语气是不大好,之后我也想办法补偿了,不过她不领情。” 柳当然不好再问你想的什么办法,这就难免太过八卦。他只能简单安慰幸村一句“没关系,反正小女生总是这样,情绪闹几天过一阵就恢复了”。 幸村只能回以苦笑。留纱还是第一次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理过他,彻底把他当空气处理了。 柳知道入社的事只能靠切原,把他叫出来认真嘱咐几句。切原听得也仔细,老实说他是很希望她能进部里帮他的。虽然留纱说话行事经常旁若无人跟烹饪社的女生又相处很一般,但他老感觉她很仗义,对他是很坦诚的。 切原把柳吩咐的现在心里默念一遍,回去教室就在留纱跟前照本宣科地劝她,“多和田,我看你别在烹饪社待了,退社来网球部吧。”然后瞪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她。 留纱心里犯难。她不想切原为难,又觉得自己如果答应入社似乎就被幸村 完全说中了——她就是冲着钱去的,不因为其他。 切原慢条斯理地背书,“今天我打听到一件事,跟你有关的。你想知道吗?” 她想这不是问的废话,就冲他点了点头,“你说吧。什么事?” “你在烹饪社打坏了器具,又无故缺席,然后迟到早退,还因为补交的作业马马虎虎被社长训了一顿。” “那又怎么了?”纱纱很平静,“上次柳学长已经说过了。” 切原把语速放慢,“不是,我是想告诉你,已经有确切消息表示,如果接下来一年你再迟到或者早退一次,那你的社团活动就算不合格。” “不合格又怎么样?”尾音挑高,她有点不高兴了。 切原急了,原来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声音立刻拔高,“不合格就会留置一级,留级你知道吧?社团活动不合格的,一律留置原级。” 纱纱一愣,“有这么严重?”为什么幸村都没告诉她? 情敌 “你没看学生手册?”切原也愣了,随即回过神来,“上面写得很清楚,社团活动是校园生活的一部分,每学期都由各部长审核上报学生会。” 留纱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我不知道……真的,切原,我没听任何人提过。”连幸村也没跟自己提过,纱纱心里蓦地一阵委屈。 “没提过也没关系,趁现在一学期还没结束你马上退社,申请进网球部,审核上报时我帮你好好写,把以前被扣掉的分全都补上,你不会留置的。”切原趁热打铁终于把留纱说动了。在“幸村有可能比从前更看不起自己”和“自己说不定会面临留级的危险”之间,纱纱决定选择后者,但她还有些犹豫。 “真有那么严重?” “我不会骗你的,真的很严重,你别犹豫了,退社吧。”切原说完又好奇地问她,“你怎么还在犹豫啊?你到底为什么不肯去?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说你?” 纱纱低下头去,“没人说我。”除了幸村。 切原姿势豪迈地一挽袖子,一巴掌拍在木质课桌上,“你管她们背后讲什么?你愿意进就进,你自己的事谁都没权力阻止你!” “切原……”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如果他没讲后面那几句留纱会打从心底感激他。 切原一番豪言壮语,讲完后又犹犹豫豫不怎么肯定地问她,“不过多和田……我猜,虽然以后我是部长我说了算,可你也不可能一点不帮我吧?” 这话意思很明显了,虽然我们是朋友,但你也还是会守网球部的规定吧? 留纱苦笑着点点头,“你放心吧,等我当了经理我不会再迟到早退了,有急事我会请假,不会无缘无故就缺席的。” 切原伸手抓抓头发,咧开嘴不怎么好意思笑了下,“其实你偶尔迟到一两次,早退一两次也没什么关系,就是次数不要太多,不然我也不好处理。” 留纱也笑了,两边唇角往上抿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谢谢了,切原,没有你恐怕我就得留置原级了。” “你也别光谢我,这些都是柳学长跟我说的,他还找柳生学长借了报告影印,”切原说着突然降低声音换上副神秘的调门,“实话跟你说吧,那个烹饪社社长对仁王学长有意思,情书都递了好几封,还拿着相机四处偷拍他,往他家里送鸡汤,塞礼物进他抽屉,后来仁王学生发火了,私底下跟柳生学长抱怨,结果被那女生听得清清楚楚。” 留纱听得两眼发直,等切原讲完彻底疑惑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仁王学长又不熟。” “后来她在论坛上发帖子暗示仁王学长和柳生学长是那种关系,不过柳学生一见着那帖子就飞快通知版主把它删了,她连发几个晚上,柳学长叫人把她id封了。” “哦……  ”留设依然觉得迷茫,故事很精彩,可是,跟她有什么联系? 切原神情严肃瞥一眼她,“之后凡是向仁王学长表白的女生,论坛上都传出一些不大好的消息,当然听说也是事实。不过仁王学长不认识那些女生,也没打算管这事。” “我没跟他表白啊!”纱纱听着吓一大跳。 “可你跟他总说得上话吧?仁王学长异性朋友本来就不多。” 留纱忽然愣了一下,“在我决定加入烹饪社时,怎么没人告诉我?”就连幸村也没说。 切原一瞬间变了副脸色,“那些事过去已经好几个月了,那个女生也没再干什么,谁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那她真的是因为……仁王学长……?”留纱觉得自己很倒霉,她和仁王所讲的话加起来也没超过二十句。 “应该是吧,有人还为你求情来着,她说谁叫你要早退是为了去网球场。”切原顿了顿,接着问她,“多和田,你是不是觉得很生气?” 纱纱左思右想,心底倒也没什么过多的感觉,只轻微摇摇头,自嘲似的笑了笑:“其实也没怎么生气,说到底也是我自己早退了,迟到、缺席什么的,我确实也做过。”过一会儿她假装很随意地问他,“那我哥也知道这件事?” 切原仰起脸仔细回想,“应该不知道吧,那段时间部长在医院接受治疗,谁也没告诉他这事。” 留纱笑得有些勉强,“也是,如果他知道应该会提醒我。” 切原再迟钝也看出留纱和幸村闹别扭了,想劝劝她又不怎么好开口,就琢磨着帮她出主意,“对了,既然你要来网球部得先给大家一份见面礼,反正情人节也快到了,干脆每个正选一盒巧克力,你看怎么样?” 切原这话讲得异常流利,留纱看着他恍惚间都感觉是看见了下一个幸村,下命令下得那么顺,一点都不犹豫。 不过切原又说:“当然,作为部长我也会回送你一份礼。” 纱纱听着就笑了,一口答应,然后翻出纸和笔在切原的指导下开始写退社和入部申请。 幸村和她的冷战一直维持到情人节当天,之前俩人也说过些话,不过都是很基本的寒暄,留纱觉得难受幸村心里也不好过,不过都拉不下脸面再去跟对方示好。 最后还是幸村先开口,在情人节前一晚她站厨房熬巧克力的时候。幸村借着拿汽水的空当问了句废话:“做巧克力?” “嗯。”留纱目不斜视,一心只关注那口冒热气的锅。 幸村呷一口汽水犹豫着说一些不怎么像他说的话,“你要送的人看来不少?” 留纱笑,“是不少,中川和我前后左右的同学,以及网球部所有正选。” “你连女生也送?” “她和我关系,”留纱瞥一眼她,“你知道的,我朋 友很少,只有她和切原。” 幸村蓦然觉得尴尬,听着像是自己被她排除在外了。他在冰箱前安静杵一阵,突然开口道,“手工制作比商店买的更有诚意。”一说完他就后悔了,这样明目张胆甚至感觉朝恭维靠拢的表扬让他很不习惯。他很惊讶,自己竟然会说这种话。 但是留纱并不领情,只转过头淡淡看他一眼,那样子看上去是在笑,“我可不是为了诚意,因为去买价格太贵,我觉得不划算所以干脆自己来,而且……”她顿了顿,故意把后半句念得有些重,“别人收到手工制的巧克力还会觉得我很有诚意!” 果然幸村蹙眉了,脸色刷地就变了。他阖动嘴唇似要讲点什么,最后话头在舌尖打几个圈,又被咽回肚子里。 幸村转身走开了。他一离开留纱就后悔了,很想将他一把拽回来,终究是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幸村回房,不转头地关门,在身后甩下一片沉默。 她很无奈把做好的巧克力小心装在盒子里,第二天拿去分给班上的同学。出乎意料的是,纱纱抽屉里也被谁塞了一盒巧克力,用一种图案素净的玻璃纸包好,规规矩矩放在课本与练习册中间。 留纱以为是切原送的,也没打开来看,只笑了笑,先把前后同学的份送出去,又侧过脸跟切原道谢,说“你这么客气,还送我巧克力”。 切原一脸的惊讶,“我没送你巧克力啊。你抽屉里有巧克力?” “那这个是……”留纱从抽屉里取出包装精美的盒子,要递给他看,“不是你送的?” “不是我,”切原摇摇头,“我打算下个月送你。” 留纱望着盒子发了会儿呆,感觉没什么可能是陌生人送的,心里顿感一阵无趣,随手把盒子又扔回抽屉里,低着头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盒子,转手递给切原,笑了笑,“这是我送你的。” 切原收到巧克力心情大好,磨磨蹭蹭一直舍不得吃,后来留纱表示希望他可以在学校吃,顺便给一点反馈意见——因为巧克力是自己做的,切原这才受宠若惊拆了包装纸,从盒子里取出巧克力,一口一口地咬,吃得喀喀作响。 一吃完他就感叹,“不错,又脆又甜。” 留纱问他,“会不会不够甜?”昨晚试巧克力酱次数太多,早上临出门又偷吃一块,现在舌头都不大顶用了。 切原摇摇头,“怎么会?味道刚刚好,又甜又不腻人。” 她微笑着,拉开袋口低头看了看,左思右想还是把袋子递给切原,“你下午训练帮忙把巧克力分给大家吧。”留纱犹豫一下,“我哥的也在里面,你一起……给了吧。” 切原没有伸手接,反而好言劝她,“多和田,其余学长的巧克力你自己去送吧,这样才显得有诚意。再说你退社申 请都交了,现在也不用去烹饪社报道了。” 留纱当时楞了下,退社的事办得差不多了,新入社的申请她也交了,估计过不了几天就得去网球部报道了。 可她不大想看到幸村。也不是不想,纯粹是觉得和他碰面会很尴尬。幸村估计也不想和她讲话。他老是嫌她见钱眼开、目光短浅。 但那个下午她还是去网球场看切原练习了。切原虽然有时候傻乎乎的,不过人很仗义又直率。 社团活动结束后留纱就红着脸把巧克力拿出来分给大家。仁王这回不乱开玩笑了,接过巧克力只礼貌性道声谢,安静退到一旁。留纱猜测,大概是怕给自己惹麻烦。其实仁王学长心思还挺细的。 丸井喜欢吃甜食,接过巧克力当场就把盒子拆掉了,高兴地尝一口,听切原说是她自己做的,直夸留纱做得不错。 到最后纱纱才从袋子里取出最后一盒巧克力,用的水蓝色的包装盒。她把盒子递过去,动作有点犹豫,抬起头先愣了愣,忽然换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精市哥哥,情人节快乐。” 幸村怔了一下,把盒子接过,轻轻点头,“谢谢。” 柳生感觉气氛说不出的怪。后来仁王发感叹,说还以为多和田要跟幸村告白了,害他白期待一场。 柳莲二站一旁终于松了口气。切原也放心了。 留纱和幸村算是正式和好,虽然没几个人知道其实他们冷战好几天了。 那天到家门口时,幸村接了个电话,突然神色变得有些惊喜,回房间匆匆换了件外套转身就出门了。 留纱坐在客厅抱着腿一直发呆,幸村那模样比中了大奖还高兴。是什么事让他这么高兴呢? 过一会儿留纱也接到电话,中川打来的,一听就知道是告白失败了。她也换了件外套,拿了钥匙就出门了,临走时还不忘给幸村留一张便条,写清她找中川去了,意思是叫他不要担心。 她纸上是那么写了,心里其实很盼望幸村能来个电话问问,可惜左等右等手机就是没动静。 中川又一次失恋心情十分糟糕,她想不通怎么连桑原都看不上她。留纱陪着她坐了好一阵,细语安慰超过一小时,又负责地送她安全到家。 纱纱把中川送走自己回头又接着郁闷。为什么幸村连个电话都没有?她出门也快两个小时了,难道他一点也不担心? 她想着竟然神经质地躲在幸村宅附近的电线杆后,磨蹭几分钟,一脸的沮丧,叹口气正准备回去,眼睛不经意间一瞥,瞄见幸村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有说有笑从斜对面走过。 幸村愣是没发现电线杆后的她,还对那女生笑得有些开心。他们在家门口停住,不知谈了些什么,总之那女生突然低下头去,看样子是受打击了。 留纱躲在一边想,大概是被幸村拒绝了。 但那女孩并没有转身离开,也没有错身前行,而是低着头微微耸动一下肩膀。在留纱皱眉想着她脸皮真厚时,幸村领着那女孩往家里去了。 happy valente&039;s day(上) 幸村领着那女孩进家门时,留纱就躲在电线杆子后偷看他。他的眉眼看不是很清晰,但从他嘴角弯起的弧度,可以看出那是在笑,一种真心流露绝对没有半点搪塞的笑容。 留纱忽然想起自己活过的十几年里,似乎从来没有渡过真正意义的情人节。小时候她窝在家里或者野在外面,抱着可乐吃薯片看港片,看得昏天黑地。第一次对情 爱的萌芽始于邻居哥哥请她吃烙饼,一张很薄价值人民币一元的烙饼。于是纱纱偷偷幻想如果某天能当他的新娘。那时候邻居哥哥已经不再买烙饼给她了,因为他住校,一周回来一次,每次时间很短。再后来纱纱就对烙饼兴趣全无了。她开始爱打扮,会在乎自己把一头长发披散肩头还是分成两股梳两条麻花辫,再考虑用天蓝还是浅粉色的皮筋捆住,扎紧有时故意弄得很松散。她认为有一种凌乱美。 这种爱美的习惯来源于她母亲。纱纱的妈妈是很喜欢打扮的,保养品、化妆品、香水、首饰、裙装、手提包、各式各样的女鞋……五花八门一应俱全,但因为没什么钱全都是便宜货,偶尔夹杂一件会花去半个月工资的套装或者皮靴,但那是在她有了新欢后。 纱纱读到初三时爱打扮人也长得娇小可爱,虽然女生背后会议论她,但男生对她还是很客气的,愿意替她买早饭抄笔记,送她礼物请她吃饭。一开始她很矜持饭不吃东西也不收,到后来胆子大了学着其他女生照单全收又被妈妈发现,臭骂一顿说太贵的东西不能拿,便宜的可以都收下。纱纱就疑惑了,一般男孩子送她的东西都不怎么贵重,相框卡片毛绒玩具熊、二十几块的项链手链,有个男生送了只价值两百多的水晶小老虎,被她退回去了。 她不喜欢那些男生,初中的,初中以后的。他们都很俗气,看女生一看长相二看身材。 但是幸村就不一样,他基本不怎么看女生,他只专心自己的事。一颗心分成四份,家人朋友学习网球。 纱纱想严格来讲自己还算不上他家人,心里难免有点沮丧。 尤其幸村把一个她不认识的女生领到家里,她感觉前所未有的失落。 二十分钟后等幸村把那女孩送出来,留纱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靠在电线杆上,脚尖在地上画着圆圈,一瞥见俩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慌慌张张躲进隔壁的小巷子,半个背贴着墙,探出脑袋观察他俩在干什么。 幸村和那女孩站在门口聊天——至少留纱是这样感觉。估计他们彼此都在笑,女孩子背对着她,至今她仍没看清对方的长相。 突然幸村掏出手机,低下头去。纱纱想,他们在交换电话号码了。她幽幽叹了口气外套口袋  就在那时颤动起来。她心里一惊翻出来看,屏幕上显示幸村的号码。 留纱犹豫一会儿,决定不接这个电话。她不接电话,他应该不敢走太远,过一会儿就该回家了。 果然幸村就只将那女生送至附近的车站,目送她上车这才转身回家。 留纱已经窝在客厅沙发上,对要不要给他回电话踟蹰不定。 幸村进门换鞋,到客厅发现她在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她晃了晃手里的电话,“我刚回来的,正准备给你回电话。”她问他,“你打给我有事?” “没什么事,”幸村说,“我怕你忘记带钥匙。” 留纱在沙发上瞬间坐直,盯着他,“你要出门很久?” “不久,只送一位朋友。” “你朋友来了?”她明白就是那女生,心里不免好奇,“她来送你巧克力?” 幸村大吃一惊,瞪着她看,“你怎么知道我朋友是女生?” 留纱当然没傻到会承认,就趴在沙发上伸一只手去拿苹果,懒洋洋地说:“今天过节嘛,一个男生干嘛要情人节来找你?”她拿起苹果冲他撇撇嘴,“你还洗了水果,说明你把她请进家门了。” 幸村讨厌她斤斤计较一副你没干好事的表情,忍不住回了一句,“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留纱愣了一下,飞快扬起眉毛,把苹果朝果盘里一扔,声音拔高,“我又没说这和我有关系!怎么?让人说一句都不行?你本来也把她领进家了!” “你那么肯定?”他注意到她的措辞,立刻就明白当时她在附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你明明到家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故意不接的?” “抱歉,”留纱斜斜眼角,咧嘴笑了一下,“我手机开的静音,没能接你电话害你特地回来守着家门,浪费了约会宝贵的时间,”顿一下她转过头,“不好意思。” “你……”幸村呆一会儿,不易察觉皱皱眉头,“她是我小学同学,关系一直很好,”他停了下,过一阵才说下一句,“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想的哪种关系啊?”她笑着调侃他,“男女关系?” 幸村摇摇头,“不是。” 她用头枕着沙发扶手,一双手压着胸口,仰起脸看他,“你的粉丝看见了该有多伤心?她们一定会误会的。” “那是别人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你跟她关系很好?” 幸村有点不耐烦了,“是,我们认识好几年,她转学以后我们一直保持联系。” 纱纱手撑着扶手慢慢坐直,抬起头忽然笑了笑,“你暗恋她啊?” “你烦不烦?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他彻底失去耐性,觉得留纱很不可理喻,就一个异性朋友要盘问  半天,索性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留纱笑嘻嘻地望他,“我是好心监督你,怕你误入歧途!”她说着刻意拖腔拖调怪叫起来,扮一张鬼脸,“早——恋——”嘴型比得有些夸张。 幸村没好气瞥一眼她,“监督好你自己就行了。” 他懒得和她争辩,索性回房将房门反锁,拉开椅子埋头复习功课,精力却很难集中。 留纱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抡起遥控器频道换了整整一圈。台很多,她说不上想看哪个,最后停在新闻播报员那永远只有一个表情的脸上,把音量调到最低,再从果盘里捡出刚才扔回去的苹果,闷闷地使劲啃一口。 过一会儿幸村开门出来,也不到客厅,就站饭桌旁问她,“你吃过饭了?” “没有,”留纱头仰在沙发靠背,“她都没吃,我哪儿好意思坐她对面吃东西,我就喝了杯饮料。” 幸村站过来,也不知是真好奇还是装的,径直坐她身旁,转过头来,“她没成功?” “她要成功还能约我出去?”留纱白一眼他,一撇嘴道,“你说桑原学长是不是嫌她不够漂亮啊?”眼睛一转,口气突然硬起来,一脸的不屑,“你们男生都一个样,就喜欢长相漂亮的。人家算不上漂亮就说什么个性不合,要是够漂亮肯定先试试了。” 幸村苦笑,“桑原说他们个性不合?” “没有,他只说现在还不想谈恋爱……你先等等,”忽然她跳下沙发,趿着双拖鞋回房间翻出一瓶指甲油,坐回沙发上就一边涂一边跟幸村聊天,“精市哥哥,你说这是不是借口啊?还是他真的不想现在谈恋爱?” 幸村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是借口。桑原人很老实,一般不会撒谎。” 留纱低着头,专心致志把指甲油挨个在指甲上抹匀。她先涂的左手,抹完一只手后就伸到幸村眼前,“你看,粉色是不是太淡了?早知道我该买瓶带亮片的,不然就颜色深点的。” 幸村对指甲油完全没有研究,听着感觉有些遥远。他转过头,发现她自顾自开始往左手指甲抹,“你什么时候买的?” “买好一阵了,一直没什么机会用。”她涂一阵,又把手指伸到嘴巴前轻轻吹了吹,“哎,你说,桑原学长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我不知道,从来没问过。” “那以前有女孩子向他表白?”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那你说中川还有机会吗?”留纱把指甲油搁到茶几上,转头望着他,“下次你们讨论这些,你就帮忙留心听一下,回来告诉我,行吗?” “我们一般不讨论这些。” “是你不讨论吧?”留纱歪着脑袋看他一阵,眼睛慢慢地弯起来,突 然笑了,“仁王学长和柳生学长会不谈这些?” 幸村也笑了,点点头,“应该会,不过我不一定有机会能听到。” “我也没说一定要你打听,反正,”她把十根手指伸直,出神地望一会儿,“你知道了就告诉我一声,也好过中川一个人在一边难过。”突然她叹一口气,“中川到底有什么不好,你跟桑原学长都不喜欢她。” 她朝他扁扁嘴,“她不够漂亮?成绩不够好?” 幸村稍稍思索一阵,又转回脸,看着她被长长的睫毛半覆着的眼睛,“有时候男生喜欢一个女生,并不是因为她漂亮或者成绩很好。” “那是因为个性?”留纱说着嘴巴飞快张成一个夸张的o,伸手捂住又放开,“天!你说我是不是以后没人要啊?我脾气那么差。” “怎么会?”幸村皱起眉头,“你有些地方是得改,不过不至于没人要。” “比如?” “比如?”他听着猛吓一跳。——比如谁会要? 留纱不明所以盯着他,“比如什么地方得改?” 幸村松一口气,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比如别总想着占人便宜,与自己无关的事不要一直追问,不要整天只想着玩,要学习,要……” “等等!”留纱比划个手势打断他,从衣兜里摸出个电话。 他安静等在一旁,听着手机里留纱声音的变化,先是很惊讶的一声“啊”,接着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带了点小女生特有羞涩的笑。她抿起嘴唇似有若无地笑几声,在幸村要站起身突然挑高音调问了句“现在吗?”…… 幸村动作顿了下,忍不住转过头看她。 纱纱挂了电话,一转头见幸村那副样子,不禁皱起眉头,“你干什么?怎么了?” 幸村抬头看一眼时间,“你现在要出去?” “这个……”她欲言又止,也瞄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离九只差几毫米的距离。 “我有点事,得现在出去。” “九点了,”幸村望着钟,“你还要出门?” “还没到九点,我就出去一会儿,很快回来。”留纱捏着指甲油瓶要回房间,“我先去换件衣服。” 等她换好衣服,头发也重新梳过,到客厅一看才发现幸村守在家门口,抱肘靠在玄关的墙上,姿势十分优雅,可是脸色不大好。 留纱慢吞吞挪到门口,用涂了指甲油的右手对着镜子往头发上别发夹。 “我陪你去。”幸村突然说。 “啊?不会吧?”她转过头来,愁眉苦脸地看他,“我就去附近的公园,很快就回来,你跟着一起去不大好吧。” 幸村一愣,明白她为什么要出门了,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手机带好, happy valente&039;s day(上) 十点以前必须回家。” 留纱调皮地一吐舌头,“到不了十点!几分钟我就回来了。” “几分钟?”幸村当然不会信,低着头笑笑,等留纱出门背影远远消失在暮色里,心里又觉得不安起来。 他回忆起去年某一天想把她丢在公园里不管,心里突增一层愧疚,像几只蚂蚁从胸口爬过 幸村只等了几分钟就开门跟过去。他想她没能守时,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去找她。 他找到留纱并没花多少时间,可能有一刻钟,可能二十分钟,但他没敢靠近,也不好意思被她瞧见。 留纱站在公园里唯一的喷水池旁,垂着头大概是在望脚尖,对面站一眉目清秀从没见过的男孩,被灯光映亮的一张脸神色安宁,瞧不清五官,只看得出大概。他比留纱大约高一个头,也低着头,默默凝视不抬头的她。 那画面有些梦幻,像一幅色彩昏暗又韵味十足的油画。可幸村怎么看怎么刺眼,觉得大晚上把一女孩子单独约到公园,先不说动机光是这行为就有些让人不敢苟同了。 幸村站在去年扮沉思者的那方石凳前,从一个比较刁钻的角度观察那个男生的脸,和他的一举一动。 那男孩并没有沉默太久,在留纱抬起头时弯起眼睛笑了笑,然后他们一起转过身。 幸村视线一直停留在留纱背上,等她猛一个转身,猝不及防撞上她眼光。两个人都愣住了。 还是留纱先叫出来,一声“精市哥哥……”嗓子小猫一样细弱,样子有些尴尬。 happy valente&039;s day(中) 幸村有点诧异,愣在远处看着她慢慢走近。身后那男孩倒是不怎么诧异,对着他好意地笑笑,先开口道,“幸村也来了?” 幸村怃然,“你认识我?” “认识,网球部的部长,幸村精市,我当然认识。”对方还是笑,一脸的谦和,瞧不出半分敌意,突然他“啊”地一声眉毛微耸,收敛笑容郑重朝他伸出一只手,“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二班的远野,你好。” 幸村礼节性伸出手,点点头,“初次见面,你好。” “严格来说也算不上初次见面,我经常看见你,可惜你不认识我。”远野微眯着眼又笑了。幸村看着竟觉比先前还不顺眼,听见他说“你太有名了”就想,第一印象太糟糕,言谈温和,举止有礼不轻浮,可是表情活泛目光却显冷淡,眼神略幽远,好似裱在银质画框里深居简出的美少年——样子比他还冷淡,幸村不喜欢。 留纱双腿并拢乖乖站在一旁,垂着头,等他们寒暄结束就抬眼问幸村,“你怎么来了?” 幸村也不含糊,怎么想的怎么说,也不怕得罪了谁。他低头看一眼她,微笑着,“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远野一愣,讪讪笑起来,“抱歉,我好像不该把学妹单独约到公园来。” 幸村摇摇头,转眼看他,“远野同学用不着道歉,你并没做错什么,只不过……”他抬头瞟了路灯一眼,也是笑,“夜晚的公园其实不如想象中的安全,远野同学下一次约我妹妹出来,恐怕得挑其他时间。” 纱纱一旁听着定定看着他,微微抿起嘴皮,心里冒出一点甜,像水果糖在嘴里融化。她慢慢挪回幸村身边,冲对面的男孩摆摆手,笑着,“学长,很谢谢你的礼物。改天有机会我们再聊吧,今天时间不早,我得先回去了。” 远野也不多说,道别后借口家在相反的方向,一个人从公园后门离开了。 幸村和留纱走的正门,一前一后拐出去,拖了彼此半米的距离,都不吭声。 情人节的街道比以往热闹。两边满是相互偎依的情侣,女的一般表情甜蜜,将头轻轻靠在男友肩上,染了色的长发被凉风拂到男人的胸口和脸颊,他帮她把发丝温柔的拢去耳朵后。 这情景留纱在电视里看过很多次,到今天依然觉得美好。 她想着眼睛慢慢弯起,忽然笑了。留纱仰起脸,透过遮顶的梧桐叶看见天空一片璀璨的繁星,正温柔地闪烁着光芒,像一颗颗明亮的钻石嵌在天幕。 一粒至少有一克拉。 留纱思忖着脸上慢慢浮起一个微笑。她想到幸村听见这些不知该有什么反应,大概又说她见钱眼开了。 马路上汽车鱼贯而行,车灯扫出的光影迅速掠过她脸庞。刚经过的音响店里在放一张 唱片,轻缓的节奏,慵懒而绵长的歌声,是个女人在唱,声音听上去挺年轻。可惜唱的是英文,留纱一句没听清,心里只猜定是一首情歌。 她低着头,看着脚下梧桐叶的光影随着轻轻的风声一片片起舞,头顶纷乱的沙沙声响成一片。 幸村就在她身前,也不回头,一步一步慢慢朝前走。 天气转凉了,留纱伸手拉好外套,将身子裹紧,抬眼开始盯着他背影看,很用心地看,看他往前走一段路,站定,忽然回过头,猝不及防,一时眼睛没来得及转开。 幸村就站在对面,看着她的眼睛笑,问了句“你怎么了?走那么慢”。 纱纱一愣,忙说“没有”,怕他不相信似的,又摇了摇头,几大步站去他跟前,想了想才说:“我以为你生气了。”听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幸村笑得有些温柔,“我怎么会生气?我跟出来是真的不放心,并不是生气。” 留纱点点头,心里又冒出一丝甜,慢悠悠跟在他身旁,和一对对相拥而行的情侣插肩而过。 有一对胆大的,抓住对方索性在街边热情的拥吻。幸村看了直觉尴尬,不由自主加快脚步,走完那条街时拐进一条巷口,发现前面一片漆黑。 他微一怔忪,想可能是路灯坏了,便摸出手机摁亮,又转过头叫留纱,“把手机拿出来,小心看路。” 留纱掏出手机一边朝他并去一步,胳膊不留神碰上他的,脸一红,慌忙往旁边退了点,嘴上只说“不好意思,我没看清”。 “没什么。”幸村镇定自若,说完自顾自往前走一小段,发现她没有跟上,就回过头看。留纱还停在原处,也不知在想什么,头低着,电话捏在手里翻来翻去,忽明忽暗,咋一看像是海上的信号灯。 幸村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道,“纱纱,跟上。” 留纱循着声音望过去,愣几秒,低着头慢慢往前挪,站到幸村跟前时突然被他一把拉住。 “怎么?”明知看不清他脸,她还是转过头去。 幸村犹豫一下,放低声音道,“你拉着我吧。” 留纱一时没弄明白,就表情困惑地望着他,“拉哪儿啊?” 他有些发窘,想还好夜深了,路灯也坏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更看不到他脸红了。他耳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烫,双颊也发烫,十有八九是脸红了。其实他本意很简单,怕她摔了跤跌破皮,但话一出口就觉变了味。 留纱还杵在一边,傻乎乎等着他回答,不明所以却又莫名的倔强。她不说话,只咬着下嘴唇,渐重渐轻,过几秒又抿一下。巷子里太暗,看不清东西,眼睛倒是瞪大,却始终没法聚焦。 到最后?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26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后她等得不怎么耐烦,想还是拉着他衣服走算了,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动作有些 慢,似乎是在摸索……有点突然碰到她手腕,顿了顿,往下轻轻握住她右手。 虽然不知为何觉得紧张那一个刹那呼吸也变得急促,幸村嘴上却十分冷静,用他比起惯常的语气稍微硬一些的口吻很平静地解释,“如果你摔跤了,我会很麻烦。” 纱纱一愣,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反驳,“我、我才会麻烦……如果你摔倒了……你又牵着我……那我不是也摔跤了?” 幸村莫名一阵恼火,念头一转觉得也没说错,想着就要松开她手,结果被留纱死命逮住。她皱起眉头,一拉他手道,“快走吧,万一他们回来发现我俩都不在,那就不好说了。” 幸村简单“嗯”一声,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低着头仔细看路,牵着她右手。 那段路并不算长,留纱走过许多次也算比较熟悉。可是今天,不知为何,她老是找不着方向,脚步也是虚浮,两步一停三步一晃,被他握住的右手渐渐开始冒汗。 幸村担心她跌倒,逼得自己也放慢了速度,一段百多米长的小巷,走完硬是花了一刻钟。 快到巷子口时留纱忽然停住,拉拉他手,叫道,“精市哥哥……” 注意到前方有亮光,幸村忙松开她手,转过头淡淡瞥一眼她,“手机可以收起来了,前面有路灯。” 她抬头看他,心里一怔,随即笑了笑,附和着一点头,“也是,再用手机当手电筒电池都用光了。” 他们回到家,发现客厅灯黑着。幸村摇着头笑了笑,先进房间整理书包,心不在焉翻一翻笔记,然后起身去敲留纱房门。 “进来!”她在房间里叫。 幸村推开门,发现她正对着镜子试发夹。样式看不大清晰,大概一个透明的蝴蝶结。桌上堆着拆开的包装纸,中间放一个粉色的盒子,盒盖开着,里面装的巧克力,贝壳形状,颜色花花绿绿。 幸村站在门边,“他送的?” 留纱把脸转过来,看着他,神色里带着点惊讶。她点点头,“嗯”了一声,见他不再说话,低着头就笑,指着桌子,“也没送什么,一包巧克力,一个发夹。” 幸村迟疑几秒,望着她被眼睫半覆着的大眼睛,“我并不是反对你交朋友,只是,作为大哥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留纱抬起眼,“你想说什么?” “二班的远野,今天约你去公园的男生。”幸村在门口和她对望,目光镇静而柔亮,“他在晚上九点过约你去僻静的场所,这种做法很不恰当。” “然后呢?”她只笑了笑,一手撑去书桌边。 幸村舒一口气,尽量使神色如常,“你应该考虑清楚。虽然你现在谈恋爱为时过早,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尝试,我认为,他不能算合适的人选。”语速有些慢,一个字一 个字念得相当清晰。 留纱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面孔,拉过椅子坐下,两手托腮撑着书桌,嘴里忍住笑,“如果我一定要呢?” 幸村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沉默一阵,两边嘴角慢慢地往上,竟然笑了,“当然你有权决定自己的事,我没办法干涉,也不会干涉。这是你的私事。”他说完转身要走。留纱急了,慌忙叫住他,“等等!” “嗯?” “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不是……是不是指……”她暗暗做了一个深呼吸,却还是止不住内心的翻腾。 “什么事?”幸村有些不耐烦了。 她鼓足勇气满怀希翼地望过去,和他对视,“你是不是不想我和远野交往?”心里紧张,连学长也忘了叫。 幸村却十分镇定,轻轻点头,“是不想。” “那换成其他的人?” “什么?”幸村皱起眉。 “我说,”留纱咬了咬下嘴唇,“如果换成其他的男生……那会怎么样?” “那要看换谁了,”这话有歧义,幸村说完难免后悔,忙不迭补上一句,“其实你年纪还小,现在谈恋爱是不是太早了?” 纱纱想起先前那个没见过的女生,气不打一处来,声音里带着恶作剧,“那你只比我大一岁,现在谈恋爱就合适了?” 幸村有些恼,“我已经告诉你,那是我朋友,根本不是那种关系。” “难保明天不是!”鼻子里不服气地哼出一声,留纱翻着白眼朝他撇嘴。 “你……”幸村被她顶得说不出话,半天才冷冰冰抛出一句“就算是,跟你也没关系”。 这一句成了导火索,滋滋地点燃她心里隐藏多时的委屈。 做巧克力时她告诉他,亲手做是为了节约钱,跟诚意没什么关系。她怕他误会,送他的一包巧克力特意分成了两盒,一盒跟切原他们的一样,是她自己做的;另一盒是她之前偷偷去商店买的。她把两盒并成一包,用玻璃纸封好,送出去时心里就悄悄盘算,幸村什么时候会发现,什么时候会跑来问她,怎么巧克力有两盒? 她想着心里忽然一阵高兴,夹杂一点少女的心思被人察觉的兴奋。 可是直到现在,他始终没拆开那包巧克力,只把它堆在房间椅子上,同其他女孩送他的巧克力一起。甚至他分不清哪一盒是属于她的。 幸村跟以往她接触的男生不一样。他不爱看漂亮女孩,他只专心自己的事,一颗心分成四份,家人朋友学习网球,没有巧克力。即使有,也不是她的。 他不重视她的巧克力。 这一想法使她倍加沮丧,留纱坐在椅子上,沉默着,不说话了。 幸村盯着她看一会儿,忽然叹一口气,“她是我小学同学,后来转学离开神奈川,我们一直保持联系关系不错,这次她有事回来, 顺便来看看。” 她嗤一声,“这路也太顺,直接顺到你家了。” 幸村眉一蹙,刚想说点什么就被留纱挥着手打断,“等一下!”她一把攥起手机,瞟一眼后才抬头看他,故意笑得灿烂,“学长发的短信,等我回复他再和你聊。” 幸村板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happy valente&039;s day(下) 留纱低着脑袋,听见幸村带门的声音,不重,嘎吱一下就关上了。——他涵养真是好,被自己堵得说不出话,离开时却不摔门,只轻轻带过。或者,是他原本就不在乎,只是见她随随便便收别人的礼物,心里更瞧不起她,于是懒得和她多废话。 她想着想着忽然叹一口气,摁住屏幕,扫一眼远野发来的短信,果真是很短的信息,一共才两句。第一句是happy valente&039;s day,第二句是goodnight。留纱看懂了第二句,是跟她道晚安,第一句只看明白“快乐”和“日子”,中间的根据时间猜一猜,估计是指情人节。 跟切原一样,纱纱也不喜欢英文,尤其是能不说英文的时候偏要装学问冒几句夹在一起,就比如现在,两句英文之间夹了个她的姓——多和田,孤零零挤在一堆英文字母里,像块畸形的夹心饼干。 纱纱就笑了,把脸转过去瞥一眼桌上的礼物,又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夹。来这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那感觉还真有些怪。她本该好好珍惜这礼物,巧克力也好发夹也好,但因为送礼物的人不是她希望的那个,连带着礼物分量也变轻了。 过几秒她想起该回复远野短信,猜出那单词的意思又怕万一弄错闹笑话——万一只是祝她有个好心情。 好吧,她承认,其实只想找个借口和幸村说说话,问单词纯粹次要。 她去敲幸村的门,不等他开就站在门外扯着嗓子叫,“问你个单词1 “干什么?”幸村打开门,一张脸板着。 “有个单词我不认识,我想你应该知道。” “哪个?” 她照着手机屏幕念:“valentine” “happy valente&039;s day?”幸村皱眉,“他发给你的?” 留纱点点头,“什么意思?” “情人节快乐,”幸村一挑眉,“这你都不知道?” “中间那个单词我不认识,”她撇撇嘴,“我怕弄错了他会笑我。” 幸村沉默一会儿,低头看她,“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是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她盯着他看一阵,欲言又止,“可是刚才你说……” “嗯?” 她别过脸,声音听着有点委屈,“这你都不知道?” 幸村一怔,突然意识到原来她在乎这个。以往她嘻嘻哈哈整天谄皮嗒脸,一提起学习就一副随便你怎么说我就是不改的赖皮样,社团活动也是如此。只有钱,在提到钱、或跟钱有关的事时她才会认真,才会专心,才会心无旁骛。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其实她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这个发现让他心里陡然有些不是滋味。幸村想起从前毫不客气拿成绩开她玩笑,取笑 她浅薄又不懂得学习,她没什么反应,每次都表情冷淡有时候咧嘴大喇喇笑开,满脸的无所谓。 其实她在乎,心里不好受,但她就是不说。 幸村沉默一阵,忽然叹了口气,“以后我每天给你补习。” “英语?”她飞快吊回眼光,眉头紧蹙,“每天都补?” 幸村点点头,“每天都补。” 她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慢慢地脸上浮起一个微笑,“算了吧,你也没多少时间,还要给我补课,你不是马上升高中了?”顿一回她突然惊讶地叫起来,“难道你们不用考试?” “立海大允许直升,”幸村解释,把那句‘连自己学校升学制度都搞不清’咽回肚子里,想了想话锋一转表情变得凝重,“但是,” “什么但是?” 他斜睨她一眼,“如果成绩太差,会直接取消直升资格,换句话讲,若是你成绩达不到一个水准,你只能离开立海大。” “换学校?” 幸村点点头。 留纱慌了,“我不想换学校1 “认真念书就不用换,”想着一直认真对她来说难度太大,怕她索性自暴自弃把书一扔说不学了,幸村忙不迭又改口,“当然,也不用太认真,并不用每一科都拿很好的分数,考试合格就算通过。” 纱纱有点沮丧,“我已经好几次不合格了,作弊还被逮了一次。” “是最后一次考试必须合格。” 她抬起头,眼睛骨碌碌转一圈,咧嘴一笑,“那行,等上了三年级我就努力学习。” 幸村吓唬她,“随便你,不过到时候高中部不收你,不要怪我事先没提醒。” “我努力一年都不行?”她把眼睛瞪圆,幸村一看就知道在撒谎。——她能努力一年?除非每天给一千。 “努力一年的话……原则上来说是很可行,”仅仅也就是原则上,他有些想笑,强行忍着,“但是,你真的能保证自己努力学习一年?” 纱纱一怔,半张着嘴神色迷茫地摇摇头,“不能……那个,问你一个问题。” “说。” “到什么程度才叫学习努力?” 幸村稍加思索,觉得空谈理论不如举个实际点的例子,于是直接开口问她,“柳生学长你认识吧?” 她迟疑着点点头,“也算认识。” “有他一半的程度就算努力学习了。”幸村一本正经地讲完,发现留纱似松一口气,一咧嘴高兴地笑了,“那还不简单?我觉得现在我就有他一半的努力程度了。” 幸村被弄得哭笑不得,“柳生每一科都排年级前十。” “不会吧1留纱吓一跳,“怎么他成绩那么好?我却是倒数?” “他每天回家都复习笔记,定期做习题,放假会去补习班。”估计是柳生形象问题,幸村决定换一个人举例,他想起真   田,“真田学长你认识吧,他们努力程度差不多。” 她听着顿时一泄气,冲他摆摆手,“那没办法了,那个二分之一我肯定达不到。真田学长一看就是不会娱乐的人,整天学习啊,打网球啊,抓人什么的。”意思是指柳生一看就是要娱乐的人——幸村突然想笑。 留纱抬眼看看他,眉头一紧,“精市哥哥,我要是有你二分之一的努力应该就可以了吧?”说着她撇撇嘴,“我还以为柳生学长和你努力程度差不多,真田学长才是学习最用功的人。”意思是指他幸村一看就是也要娱乐的人——幸村笑不出来了。 她愁眉苦脸望着他,“一天补一次太痛苦了,我们一周来一次吧?英文你帮我补,语文我找切原帮忙。”然后补一句,“放心,我不会让他放水,我可不想高中换去别的学校。” “英文和数学,一周一次。”幸村边说边笑。留纱忽然“哎”了一声,拉拉他衣袖,“精市哥哥,帮切原一起补吧,他英文选择题都靠猜,作文都抄阅读,我估计高中部很可能不会要他。” 幸村一愣,“切原语文不错,可以拿高分。” “但是英文很差啊,你刚才说都要合格的。”目光灼灼望着他,幸村在心里叫苦,想想也是,切原英文差,干脆一起补了吧,最后才点点头,“话是没错,不过愿不愿意补课是切原自己的选择。当然,我很乐意帮他。” “那我去问他?让他周末过来?” “不用,我明天通知他。”让她一问升学制度的事还不败露?幸村有点犯难,也没真想给切原补,当然补一下也没关系。反正蒙一天算一天,努力学习从来都是好事,想着他点点头,“如果他不愿意可以让柳生帮他补。” 切原觉得自己很冤,什么也没干莫名其妙就有人排着队要给他补课。——还是他最不想学的英文,还是网球部一直欺压他的学长,虽然不收补课费。 仁王最先举手报名,一根吸管叼在嘴里,“交给我好了,把切原交给我1 “交给你?”柳生扶着眼镜低低地笑了,“雅治你的英文好像也是需要补习的对象。交给你我怕切原成绩越来越差。”还不如掷硬币来得有效。 柳莲二突然插一句,“交给真田吧,弦一郎补习切原不敢不复习。” “你也太狠了吧?交给真田?”仁王表示不同意,切原心生感激,刚附和了一句“我觉得”又被仁王一挥手给打断。 “让幸村补不就完了?他给多和田补习一个人是补,两个人也是补,没什么差别。”他把脸转过去看切原,“你说是吧?切原。” 切原愣了下,一脸的恍惚去看柳生,“我一定要补英文?” 柳生点点头,“补习对你有好处,切原你总不至于哪一天因 为英文不合格不允许参加比赛,你希望那样的事发生?” 切原也不是傻瓜,他英文从来就没合格过,“前辈,我不会说出去的。升学制度的事,我不会告诉多和田就算她考零分也可以直升,我不会说的。” 仁王喝光最后一口饮料,转手把吸管扔进垃圾桶,漫不经心一瞥切原,“难道没人告诉你?高中部有规定,主科有不合格的,一律禁止代表社团参加比赛。” 切原看的却是柳生,“真的?” 顿时仁王倍受打击——这小子压根不信他说的话,虽然的确也不是真的。 柳生刚一点头,一旁柳就跟着附和,说:“没错,切原,高中和初中制度不同,越出众的社团要求越严苛。网球部是立海大排名前三的社团,要想出席比赛主科必须全部合格。” 讲得跟真的似地,弄得桑原一边都信了,还抬起头皱着眉问:“真的?什么时候的规定?” 丸井双手枕着头努努嘴也问:“开玩笑的吧?我怎么从来没听说?” 仁王咳嗽几声感叹着这二位幽默细胞太少了,一边想着怎么诓切原上当,突然感觉一只手搭在他肩膀,转脸一看,是柳生。 柳生不动声色望一眼他,“雅治你刚才开玩笑的吧?以前根本没这规定。” 仁王表情呆呆地点头,“氨一声算是答应。 柳莲二心领神会,明白柳生打什么主意,主动承认错误,“刚才开玩笑的,我随便说说。” 切原一听顿松一口气,“我就说,怎么可能有那种没人性的规定?” 柳生望着他,“以前是没有,现在有了。” “啊?”丸井从椅子上跳起来,“你来真的啊?” “是真的,”柳生面无表情点点头,“我问过那边的学生会,至少会从我们这届开始,主科有不合格的,一律不准参加比赛。”说罢意犹未尽瞥一眼切原,见他骇得神情大变,眼睛张大,两边眉毛快揉到一块,若无其事转过头就想笑,有些艰难的忍祝 桑原有点同情他了,“切原,不然我帮你补?” 切原感激涕零,点着头连声道谢。旁边仁王冒出一句,“桑原你有时间吗?”眼色瞧着有些贼。 桑原不明所以,茫然回望,“有时间,怎么了?” 丸井恍然大悟,“他以为你谈恋爱了!那天那女孩,把你约出去那女的……叫什么……什么……川……” “叫中川,”柳莲二帮他补充完整,望着桑原,一脸的好奇,“你跟她怎么样了?她拜托多和田又拜托幸村约你出去。” “你们1桑原一听脸“腾”地就烧起来了,慌慌张张连手脚都没地方搁了,“不要乱说!我、我……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1 “什么都没发生我们才好奇,桑原你不喜欢她?”仁王是唯恐天下不乱,说 完又不怕死的再添一句,“我要是没记错,以前她的对象应该是幸村,怎么现在变成你了?” “桑原救了她,”丸井本着一脸单纯的表情说出了桑原没来得及要求他保密的事,从衣兜里掏出一块口香糖,苹果味的,“寒假我和桑原出去,碰见她被几个男生拦住,桑原就上前帮了她。” “典型的英雄救美1仁王一听就乐了,嘿嘿地笑着,“桑原这一救幸村粉丝就变桑原粉丝了。” 柳生一旁叹口气,“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桑原你无情拒绝了一颗少女的心。” 桑原依旧红着脸,可惜肤色偏黑,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他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总不能骗她吧?……其实我也没觉得她不好,我就是现在没想过要谈恋爱。” “桑原你太狠了,”仁王啧啧嘴,“拒绝人家却又给女生希望。” “其实桑原也没做错,他只不过说了实话而已,”丸井这时头从胳膊肘抬起,两眼望着他,“再说,他今天不喜欢总不代表明天也不喜欢,万一过几天他就愿意了?而且如果中川是认真的,也不至于桑原说不想谈恋爱她就放弃了。”他转过脸看桑原,“对吧?桑原?” 桑原一时窘迫,简直无以复加。 仁王一边嘿嘿地笑。 切原琢磨着该帮他一把,就扯着嗓子直接岔开话题,“桑原学长,那我补习英文的事就拜托你了1说着朝他猛一鞠躬。 桑原点点头,总算松了口气。 情敌来袭 留纱最近有点烦。 夜晚一天比一天短,gong课一天比一天难,幸村发短信一天比一天频繁。 现在幸村摘菜做饭手机都要搁在厨房外的饭桌上,短信一来叮叮两声,震得一张桌子都在颤,“哒哒哒”地响。 幸村关注电话频繁,回短信有时候还对着手机屏幕微笑。 留纱被彻底吓到,跟切原讨论又怕对方察觉,只能找中川诉苦,是找借口说幸村做饭都心不在焉了,神经整天跟一破手机栓在一起,短信一来他整个人都激动了。 中川先是惊讶,嘴巴大张“哎”地一声叫起来,“不会吧?你大哥手机款式很老?怎么还不换新的?”对幸村没意思了,连带着讨论幸村的话题重点也抓不住了,一颗心扑腾扑腾也只看着胡狼桑原才乱跳了。 留纱朝天翻着白眼,把嘴一撇,“这不是重点好不好?我是说他最近光顾着聊短信,根本不认真做饭了。” “是不是谈恋爱了?”中川拿手托着脑袋,把胳膊肘撑课桌上,她长吁一口气,“男生跟男生一般不会热衷发短信,有事都是直接电话。” 留纱愣了下,片刻后脸色忽然煞白,“不至于吧?他多大就谈恋爱了?” “快到十五了,”中川皱一下眉,又立刻舒展开,点了点头,“也该是时候谈恋爱了,你哥总不能一直单身吧?” “他才多大?怎么能叫一直单身?”她急得差点跳起来,眼睛一转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愤恨,狠狠一拍课桌,“你是不知道,我哥缺点有多少,谁那么倒霉被他喜欢了?” “谁?” “啊?” “我问是谁,”中川两只手换成一只,一颗脑袋歪着打趣地看她,“那个倒霉的女生是谁。” “不知道,”留纱撇着嘴,眼皮垂下表情闷闷不乐,只盯着地面,“我只替那个女生悲哀,找谁不好找上我大哥……他谈恋爱了谁来照顾我……” 对面的女生一阵惊诧,“那你以前也替我悲哀啊?” “啊?……不是……”虽然不至于衰到喝凉水也会塞牙缝,可是直抒胸臆还要惨遭对方的抬杠,留纱郁闷,耷拉着脑袋冲她摆摆手,“他以前还是很好的,现在越来越奇怪了,问两句就要生气,一来就是‘这和你没关系’、‘你连那个都不知道’……”说着她抬起眼皮,“你说他是不是个性很奇怪?” “也不算吧,”中川有点犹豫,“万一他刚好心情很差。你知道,人都有心情差的时候。你大哥也是一样,肯定那时候心情不好。说起来吧,他谈恋爱也算好事,你想啊,要是他恋爱了,心情肯定不错,心情好就不会跟你说‘这和你没关系’‘你连那个都不知道’……”留纱表情逐渐忧郁,眼睛里慢慢带出一丝忧伤。中川看着吓一跳, “你担心他谈恋爱啊?” “怎么会?1纱纱惊得大叫,瞪圆了眼迅速收拾好心情。手机一响,刚好替她解围。 信息是远野发来的,问她周末有没有空,意思是想请她吃饭。纱纱没想好,干脆不回复,假意乱摁几下,然后“啪啪”几键清除,抬头又看中川,“我是在想,如果他谈恋爱了我会很不方便。” “为什么?” “平时都他做饭的,家务也是他做,如果他谈恋爱了整天没事往外跑,那谁给我做吃的?谁打扫屋子洗衣服?”她愁眉苦脸低垂着脑袋,“他还说要给我补习英文,谈恋爱了哪儿还有时间补习?每天都约会去了。” 中川又抓不住重点了,眼睛霎时睁大,“幸村学长还洗衣服啊?”还打扫屋子,帮继母的女儿做吃的,补习功课……神奈川男版灰姑娘,于是中川不厚道地笑了。 留纱蹙眉,“你笑什么?” “没,我没笑,”嘴角憋不住还是朝上挑,拼命忍住,“幸村学长不错嘛,还帮你洗衣服。” “他用的洗衣机,又没用手,”留纱一撇嘴,心里却止不住的得意,立刻把声音拔高一度,“所以你看!他谈恋爱我损失就大了,饭没人煮,衣服没人洗,英文也只能跟着切原去找桑原学长了。” “桑原学长?”中川眼睛瞬间擦亮,精神为之一振,“好啊好啊,找桑原学长。” 留纱微抽搐嘴角,“你还在喜欢他啊?”有女孩子一听桑原的名字就两眼冒精光,这情况她是第一次遇到。 “当然了,你大哥的照片我都收起来了,花钱买的,扔掉划不来。”她顿了顿,慢慢露出一个貌似狡黠的微笑,“不过……你要不要买?我们关系好,付一半全部卖给你?” “……”留纱对此很无语。 切原跟着桑原日子很是惬意。桑原反而有些迷茫。他个性老实人又善良,琢磨着切原是被骗来的,其实心里有些同情他,干脆补完课顺便请他吃个饭,再搭上习惯了被请客的丸井,吃完饭三个人又结伴去游戏室闹一阵,开销可想而知。 切原日子舒坦了,桑原开始心痛自己的荷包了,想干脆别补习算了,反正就是作作秀,切原也不是真的很想学。 仁王闲得没事干,一个劲把切原往自己身上揽,“桑原你不要给我好了,反正最近没什么事,给他补两天顺便我也复习一下。” 最后一句假的吧?柳生一扶眼镜觉得整整切原也挺有趣的,比游戏好玩多了,就一本正经跟桑原提建议,“你补了几天也累了,换我和雅治帮他补,看看效果怎么样。” 这句以后柳莲二都开始同情切原了,在一旁很没有诚意地劝阻,“不要整过头了,万一弄不好给赤也留下心理阴影?” “柳你想到哪 儿去了?”仁王立刻抗议,“我跟比吕士是真心想帮他提高英文水平的,你不要歪曲我们一片好心。” “不可能吧?”丸井吊儿郎当摸出一包口香糖,散到仁王时突然笑了下,“你对切原还存了好心?” 仁王接过口香糖表情幽幽叹了口气,“你对我误会太深了。丸井,”转过头去,“你应该重新认识我。” “重新认识?”柳莲二一脸的惊诧,随即神色自若摇了摇头,“我看还是保持现状的好,重新认识搞不好误会更深……对了,幸村妹妹今天起来正式加入网球部,下午社团活动提前结束,打算开个欢迎会。你们看怎么样?” 仁王预备反驳的话瞬间被堵回喉咙深处,憋半天才迸出一句,“今天啊?” “今天不行?”柳莲二望着他。 “行,”仁王开始笑,“你们动作挺快啊,才多久就搞定了?” “等真田离开学生会这事也没那么好办,”柳生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烹饪社社长估计还得雅治去劝劝她。” 仁王苦闷,“你饶了我吧,要是我得罪你你可以明说,别把我跟她拉在一起。” “她不是还给你炖鸡汤?”丸井一旁嚼着泡泡糖,嘿嘿直笑。 “有人寄一碗汤给你你敢喝?”仁王怒了。 丸井乐不可支,“桑原寄的我就敢喝。” “比吕士寄的我也敢。”仁王也笑。 一旁柳生迅速撇清关系,“雅治你别想了,我不可能寄碗汤给你。” 这时桑原突然抬起脑袋,本着一脸淳朴的表情十分老实地说:“我在想,仁王,如果是切原寄给你一碗汤,最好你不要喝。” “不至于吧?”仁王苦着一张脸,“他还打算下毒啊?” “切原没那么狠,最多放点泻药……对了,欢迎会我打算大家一起请她吃个饭,你们看怎么样?”柳莲二现在是练出来了,抬杠结束直接转移话题,也不管你究竟还打不打算接下句,反正问题是抛出来了,你不说别人也会理。 丸井就是那个“别人”,非常会配合,“也请幸村吧,他是部长,大家毕业了应该请他吃顿饭。” 柳莲二拍板同意。 幸村得知自己也被请了时,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仁王饭桌上还拿橘子汁敬他,说几句柳生听得鸡皮疙瘩都掉下来的话。当然轮到柳生仁王也觉着受不了,事后评价柳生真心讲的那句“谢谢你”怎么听怎么感觉肉麻。柳生说他脑袋进水了。 切原坐一旁安静吃菜,顺便和留纱有一搭没一搭聊几句,突然听见丸井招呼他,“切原,三年级起就是你当部长,不起来说两句?” “啊?”切原愣了一下,感觉胳膊被留纱推一把。他转过脸,她朝他挤挤眼睛,“没关系,随便讲两句就是了。” 切原 一脸严肃地起身,心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一声才结结巴巴地表决心,两眼先望着幸村,“部长你放心,我、我……我不会让你丢脸的1 “那我们呢?”丸井第一个抗议,“你只是不让部长丢脸啊?” 切原一怔,忙不迭讪讪改口,“一定不让立海大丢脸!绝对!我保证-…前辈们放心好了。” 幸村温和的笑,旁边真田伸手一压帽檐,“的确有一些不放心。” “主要是你的个性,”幸村抬眼,看着切原立时拉出一张苦瓜脸,就笑,“赤也球技没问题,个性方面需要改一下。” 顿时切原喜出望外,咧开嘴嘿嘿一笑,“你放心,部长,不会让你失望的。”幸村一句“你球技没问题”乐得切原眉开眼笑,胸腔里似腾起一只花蝴蝶,来来回回上下翻飞。 纱纱也替他高兴,坐在一旁傻乎乎地笑。仁王瞥见,支胳膊肘一碰柳生,努努嘴示意他看。 这时,幸村忽然手机响了,叮叮清脆地两下。留纱转过脸,冲一旁的空气撇撇嘴,“又是短信。” 波澜暗涌 幸村把手机摸出来,低着头按两下,表情一怔,忽然站起身就往外走。 留纱一手拦住他,“干嘛?切原还没讲完呢。” 身旁切原连忙点头,“讲完了,我话已经说完了。”留纱扭脑袋狠狠一眼瞪过去,切原觉得莫名其妙。 幸村低头笑笑,拍拍她肩膀,“我有点事,你们先吃吧。”后一句是对大家说的,他前脚一挪仁王后脚就想跟上去,被柳生强行阻止,“你够了吧?什么热闹都想凑?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仁王哭丧着脸,“我就想拿瓶汽水。” 柳生转脸一瞥,橘子水是见底了,于是侧身让他,“那你去吧,顺便多拿两瓶,还有吸管。” 仁王起身拿汽水,留纱气闷一个人拿筷子在桌边缘画圈圈,一边画嘟嘴一边诅咒幸村,“手机没电……手机没电……” 切原有些好奇,“你手机没电了?” “啊?”把嘴一撇,纱纱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吧。” “你心情不好?”他算是看出点苗头了,就是猜不到原因,切原很单纯,以为留纱又和部长闹矛盾了,于是好言安慰,“部长吧……可能就是严格一点,其实他人还是很不错的。” “怎么个不错?”她斜着眼角看他,“你具体说一下,哪些地方不错?” “这个……”——完了,他搜肠刮肚了半天搜出与幸村沾的上边的优点不外乎就是球技过硬成绩不错外加平时爱笑,要说个性的优点,切原缩着脖子仔仔细细回忆一阵,感叹还是自己的优点比他多。 留纱一旁不耐烦了,“你不会一条也没想到吧?” “怎么可能?”切原飞快否认,喝口汽水开始悉数,“部长他球技好啊,连我都赢不了他。” “你在表扬自己啊?” “不是,我只是陈述事实,”切原很老实地承认,其实自己真的是立海大的王牌,“你看,这顿饭以后虽然名义上不是,其实我已经算是部长了,但我还是赢不了幸村学长。所以说他球技很好。” 留纱望着他,“那除了他你就是网球部第一了?” 切原低头琢磨一下,抬抬眼皮,“你是问现在还是问将来?” “现在。” “哦,那还不算,”切原说,“幸村部长往下还有真田副部长,柳学长。” “……” 原来你只排第四啊。留纱想笑,又不想打击他,于是眨眨眼睛说,“没事,切原,等他们一毕业你就是第一了,立海大谁也打不过你。” “就算他们还在,总有一天我也会是第一。”切原转过头来,眼神认真得像个男人,“我相信我能够做到。” 那一刻她竟然觉得切原的眼神很有味道,说辞很气势,虽然内容稍微热血,可能想法也有些天真,但是无法否认, 那时的切原很像个男人,不是被仁王柳生集体捉弄即将升初三的男孩,而是有想法有决心有担当的男性。 留纱觉得他认真得有些帅气,乃至于当仁王取回汽水和柳生开始就幸村避嫌就为一短信交换意见时,她还歪着脑袋去看切原,目光从眼睛自衣领竖扫一遍,弯起眼角竟然笑了,“加油,切原,我觉得你应该能行。” 切原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抓抓头发,“才‘应该’啊?” 她嘿嘿地也笑了,拿瓶子碰碰他的,“那你不是努力两年了嘛,我哥也在努力啊,所以你光努力还不行,你必须比他更努力,更用功,那样才有希望。” 切原脸有转红的迹象,连忙拿玻璃瓶子半遮着脸,吸一大口汽水,呼一口气才道,“那是,部长一直很努力,以前住院还忘不了叮嘱比赛。”他顿了顿,“其实我很佩服他的,部长球技好,个性又不张扬。” “他的优点就是个性不张扬?”纱纱又想起那些短信,幸村起身说“有事”非要出去回电话,心里难免有些不好受,“对谁都笑,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的,有话也不说清楚。” “谁误会了?”切原张大一双眼,“误会什么了?”说着突然蹙了蹙眉,“部长也不是对每个人都笑的,你说的那个对每个人都笑的,是青学的不二学长。” “嗯?” “他才对每个人都笑。”也对他笑过,当时切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后来差点被打趴下。 “部长也有生气的时候,部长生气很恐怖的,”留纱发现切原声音变小了,表情骤然有些神秘,“部长生起气来仁王学长都不敢说话了,说一句错一句。” “生什么气?” “部长很忌讳别人说他像女生。” “其实……”她抬起头,迟疑着斜眼角去瞄幸村,发现他也在看她,眼神一相触碰忽然弯起嘴角笑了笑,然后别过头去。 她蓦然有些沮丧,“算了,其实他也不像女生,只是喜欢微笑而已。他对别人态度很好,对我就很一般,虽然他不吼我,但是凶起来我也很怕他的。” “那是因为他当你是自己人,你是他妹妹,所以跟别人不一样。” 她抬起眼,“是这样?”我跟别人不一样,因为我是他妹妹——语序一换,留纱比先前还要郁闷。 仁王坐在隔壁桌喝着汽水边观察,随后一搁瓶子得出结论,“切原戏份加重了。你看……聊一晚上了。” 那个“你”指的自然是柳生,他转过头也瞅一眼,满不在乎笑了笑,“说不定都聊的某人。” 柳生口中的“某人”正和真田说话,讲了没几下桑原插一句,幸村就转过头来,对着切原笑,“赤也最近补课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切原“啊 ” 了一声,连忙点点头,“有、有进展!” “不可能吧?你才补几天就有进展了?”仁王一说话就拆他台,把切原定性为不说老实话的小孩,“不如这样,以后我和柳生轮流帮你补,保证你成绩越来越好。” 他飞快摇头,“不用,不用。现在这样挺好,真的。” “补课去游戏厅不是很妥当吧?”柳莲二不紧不慢,一句切中要害,转眼似有若无瞟一下桑原,旁边丸井脸刷地就红了。补半个小时去游戏厅放松一个小时是他的提议。 切原一时窘迫,缩在位置上半天不说话。 留纱拿胳膊肘碰了碰他,语调轻快地说:“这样吧,周末你来我家,我们一起补,反正我哥也要帮我补习,顺便就帮你一起补了。” 切原惊讶,“每个周末去部长家?”说一点不心慌那是假的。切原其实不怕幸村,他样子温和对人也友善,说话有条有理和和气气,但是当脸有时比锅底还黑、尤其扇他巴掌毫不犹豫的真田副部长,对幸村部长几乎达到言听计从的地步时,切原终于明白自己是看走眼了。——幸村内在就是一怪胎,球技是怪胎个性也一样。 “你一次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27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习两个太累了,我和柳生帮你分担。”仁王攥着汽水瓶子说。 幸村微笑,“没关系,其实差别不大,只要赤也不会觉得每个周末到我家来会很麻烦。” “不会!”但是内在因素再不稳定,总比一看就是盯着要整他的人来得好,于是切原义无反顾选择了前者,“那我还是周末去部长家好了。麻烦你了,部长。” 柳生下来扶着眼镜劝告仁王,“早跟你说不要每天都整他,你看,切原宁愿每个星期去幸村家都不愿意让你补习功课。” “你得看看还有谁在吧?”仁王满不在乎挥一挥手,“又不是幸村一个人在家。” 那天兴致聊高了,几个人准备畅谈理想的时候切原突然问了句,“部长,是从这个星期开始?” 纱纱又开始郁结,听着幸村说“下周吧,这个星期我有事,不好意思”心里酸酸地开始冒气泡,头一扭也撇着嘴说:“其实这个星期我也有事,所以你下周再来吧,我们家这周末没人。” 幸村看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留纱慢慢抬起眼睛,很平静地说:“有人约我吃饭,吃完饭估计还要聊一下,或者看场电影。” 丸井嘻嘻哈哈地笑,“中川约你啊?把桑原也带上吧,你说怎么样?桑原?” 桑原急得变结巴,“当、当然不行!” “不是她,”她抿唇笑了笑,“是二班的远野学长。” 丸井吓一跳,转过头迅速和仁王交换视线,彼此从眼睛里看出对方的惊诧。柳生看一眼仁王,“和雅治一个班的?” 仁王开始 回想,“是一个班,不过很少说得上话,我跟他不熟。”他又转过头,“丸井你和他关系怎么样?” 丸井摇摇头,“不熟,说过的话没超过二十句。感觉他人吧……怎么说,应该算比较沉稳、冷静的那型。”突然他补充一句,“远野是副班长,成绩还行。” 幸村一旁听着,一直保持沉默,过几秒终于抬起眼,“你答应和他交往了?” “也不一定,先出去一次试试看吧,”她说着轻描淡写笑了笑,“没试过我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丸井附和着点点头,“他人应该不坏,出去玩玩也没什么关系。对了,最近上了部新片,你们俩吃完饭没事刚好可以去看看。” 接着留纱问他到底是哪部片子,丸井思索一会儿一口说了几个片名,还建议她先上网查查。切原瞪大眼转脸望着她,像不认识似的。 真田转头望了望幸村,他脸色终于起了变化。 风起云涌 “幸村你怎么了?脸色看上去不大好。”柳莲二转过头看了看他,带着一丝浅笑的脸上透着一股真诚。——十分真诚地调侃他。 幸村也笑,摇了摇头,很平静地说:“没事。” 仁王清着嗓子斜斜眼角,和柳生迅速交换了视线,都心照不宣地露出微笑。丸井拍拍他肩膀,“你笑什么?” 仁王吓一跳,忙摇摇脑袋,“哦,没有,我在想远野。” “你说跟他不熟。” “是不熟,但是仔细想想……突然有点印象。” “怎么了?”留纱把筷子放下,望着他,“学长他有什么事?” “我想想……”仁王真的开始思索了,表情刹那变得很严肃,心里琢磨着远野之前似乎有女朋友,好像还不止一个,可是他不敢说,还是丸井皱着眉头回忆起往事,“他好像申请加入网球部。” “这么一提我也有印象,他是填了申请表格,”仁王望向真田,“你有没有印象?” 真田一压帽檐,低着嗓子说:“没有。”那时候他也处于填表格被人挑选的阶段,不像现在,轮到他挑别人了。 柳莲二转过头,“填过申请表格应该会有记录,可以查到。” “这个没有查证的必要吧?”纱纱有些不高兴,一直怀疑远野的动机就像变相否定了自己的魅力——她有那么差?一个男生想跟她交往背后就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罢她笑起来,比刚才任何时候都要开心,“网球部是立海大很厉害的社团啊,想加入的人自然很多,学长就算写过申请表格也是很正常的事。”她望着幸村,眼睛慢慢眯起,“你说是吧?精市哥哥。” 幸村看她一会儿,等一桌人都安静下来才把目光对准柳莲二,微微笑道,“她说的没错,没什么好查的。写过跟没写过并没有区别。一张表格而已。” 柳莲二觉得冤。他又没说要去查证,不过就是陈述个事实,结果被幸村正儿八经的叮嘱,不要去查,查了没意义。 气氛突然有点僵,仁王想打圆场一把攥住切原要他唱首歌助兴,切原免不了要反抗,虽然结果等于零。 切原唱完歌众人又聊几句。散场前留纱站起来端着饮料瓶感谢一番,又表示会尽力协助切原,当一个称职的经理。气氛恢复如常。各人高兴散去,柳生、柳、仁王走一道,这让幸村倍感不踏实,料定自己会被议论。 仁王以实际行动第一个证实幸村的推断,走了还没半条街就转过脸去看柳莲二,顺便问他,“你真的要去查啊?” “我从来没说要去查,”莲二感觉很无奈,“不过如果你和柳生需要,我可以帮你们查查记录。” “我不需要,”柳生迅速撇清关系,“需要知道记录的人是幸村。” 仁王笑 ,“他说她说的对,查了也没什么意义。” “你看,幸村只说多和田说的是,没有查的必要,查了也没什么意义,”柳生说完一扶眼镜,咳嗽一下清清嗓子,“但是他并没说,自己不想知道。” 接着他望向柳,柳莲二一脸沉稳地点头,“你说的是,如果是幸村想知道,自然另当别论。” “也就是说……”仁王略一蹙眉,咧开嘴道,“假如是幸村想知道,我们当然应该查一查。万一出什么事了……问题是,”突然他瞪大眼睛,“幸村真的想知道?” 柳生沉思几秒,“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他想知道,只是不方便明说。” “即使只有百分之十的几率,我们也该查一查,”柳莲二微微叹了口气,“幸村为网球部做了多少贡献,我们大家都有所见。即使他只有一瞬间的念头很想知道,我们也该帮他查一查。” 听完仁王目瞪口呆了好半天,直到路口亮起一个红灯时才回过神来,附和着也点了点头,“那是,既然是幸村想知道,我们当然要帮他了。” 莲二说话太具技巧,一段话分析完了,直接变成其实他们不想插手苦于幸村是部长平时为部里操劳了劳心劳力费神了,他们出于道义站在朋友的立场必须帮他于是被迫去查记录——不过仁王明白,其实柳莲二看戏的成分居多,他骨子里比柳生还八卦。 柳莲二翻记录十分神速,隔天下午就把消息传达给柳生、仁王:远野一年级填过申请表格,看记录当时已经批准入部,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又退出了。 丸井手捏着笔在小黑板上笔法一挥,围绕着“为什么”重重画了个圈,把笔一扔,“他怎么突然就退出了?有些人想进还不让进呢。” “难道和幸村有关系?”桑原一向很老实,此刻有必要也自行展开联想了,“名额有冲突,所以没让他进?” “上面写他自动退出的。”柳莲二瞥一眼他,面露一丝狡黠的笑,“自然,也有可能是出于什么特殊的原因被迫自动退出。” “这话有歧义吧?被迫的怎么能叫自动退出?”丸井表示不同意,心里还捏着那支画圈用的笔。 “行为上是自动,但是感情上是被强迫。”仁王苦思冥想一阵,忽然挑高了音调一手拍去桌子上,‘啪’地一声响,“这事没那么简单!——你想,原本多和田是要尽力协助切原的,她本来是跟切原的,现在被远野追走了,工作肯定会受影响。” “还没追走,只是出去约个会,没那么严重。”丸井想了想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抬了抬眼皮,“再说,多和田一早是跟部长的,说起来也谈不上本来是跟切原。” 仁王撇了撇嘴,“幸村态度有问题,多和田迟早跟切原走。” 桑原听懵了,突然抬起头来,傻乎乎冒出一句,“不是吧?我们一毕业就退部了,多和田是经理当然是跟切原了。” “看!连桑原都分析出来了。”仁王很高兴,一句话就对桑原立场下了论断——跟自己站一起,认为幸村戏份越来越少了。 “那个‘连’字是什么意思?”桑原还有点不高兴,一脸的无奈样。 “话题不要扯远,我们是谈远野的动机,不是谈多和田跟谁走。”柳生自持稳重清清嗓子,然后吩咐仁王,“雅治,既然事情说不定不简单,那就麻烦你去告诉幸村一声,让他自己衡量。” “你叫我去?”仁王愣了。 “其实谁去都是一样,问题的关键,这事有苗头是你最先发现,所以你去最妥当。”这话柳莲二说得有些恳切,“如果你不亲自去,譬如我们向幸村转告‘仁王觉得这事有蹊跷’万一他问起来你怎么自己不找他说……” 话故意留了半截,仁王从中竟琢磨出威胁的意味——他总算是明白了,不去比他去结果更凄惨。 下午社团活动一结束,仁王真的去堵幸村,声音期期艾艾的,“部长,有事跟你说。” 幸村收好拍子,转过身来,“什么事?” 幸村像往常一样微笑,神情温和,仁王瞧着突然就开始紧张,“其实远野有填过申请表格,前辈们也批准了。” 幸村愣了一下,“他退出了?” 仁王点点头,神色配合着变得凝重,“没查到原因,他自己退出了。后来加入摄影部。” 这时丸井走过来,一手搭到仁王肩上,嘴里嚼着泡泡糖,“你们在谈远野啊?提起这个我想起个事,下午聊天听别人提的。” 幸村看一眼他,“什么事?” “远野之前交过三个女朋友,比仁王速度还快。” 仁王立刻抗议,“我只交过一个,根本谈不上速度。” 幸村沉默那会儿丸井连忙解释,“我们看你有些担心才去查的,你可千万别想歪了。” 幸村怔一下,突然笑了笑,“谢谢,其实我是有些担心。” “担心你就实话跟她说吧,你妹妹会明白的。”仁王看着他,“其实你也是为她好,毕竟……万一是被人骗了,到时候她更伤心。” 幸村点点头,又要道谢,忽然手机铃声隔着书包传出来。他弯腰摸出手机,语气骤然变得很轻快。 过一会儿他转过身,抬头向上看,仁王顺着他目光也往上,看见一长发女生施施然从台阶上下来,耳朵边握有一手机。等到看台栏杆前时,她合上手机,脸上挂着一丝俏皮的笑。 仁王看着她,眼睛都瞪直了。当然不是因为她漂亮,是因为幸村也对着她微笑,张口就是一句“你怎么来了”。 那边柳莲二反应神速,一转身迅 速摸出记事本,提笔就要记。 柳生有点诧异,手差点搭去桑原肩上了,脸也不转地问,“那是谁?幸村朋友?” 桑原依旧很老实,摇摇头,“应该是吧。从来没见过。” 于是一堆人纷纷围过去,脸上纷纷写满了好奇。那女孩脸忽然就红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咬着下嘴唇瞄了瞄幸村。 幸村也笑了,跟大家介绍说是他朋友,从前的同学,姓吉泽。 丸井第一个开口,问幸村,“吉泽同学要来立海大念书?” 那女生摇摇头,对着丸井甜甜一笑,“我只是有事请假回神奈川,过几天就离开。” 切原站在人群之外,也伸着脖子朝里张望,见着那女孩一袭奶白色及膝连衣裙,浅蓝片色的小坎肩,都没什么复杂的图案,花色十分素净。她肤色白净,瓜子脸,大眼睛,发型是最近比较常见的马桶盖,整整齐齐剪成一排安安分分搭在额头上。 切原看得仔细,突然旁边伸过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在看什么?” 他回过头,见是留纱,就指指台阶的方向,“部长的朋友来了。” 留纱大大的眼睛霎时睁圆,半覆着眼睛的睫毛忍不住轻微的颤抖——像是被人拿什么东西重重捶了下脑袋,她心里蓦然有些气闷。 幸村视线越过柳生肩膀,也瞧见她,就抬手招呼她过来。留纱愣在原地,表情呆呆的。切原拍拍她肩膀,“部长叫你。” 她这才心不甘情不愿拖着步子慢慢挪过去,撇着嘴问他,“你叫我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幸村没好气地看她,把脸转过去朝着吉泽熏,微微地笑了笑,“我妹妹,留纱。纱纱,这是吉泽学姐。” 留纱懒洋洋抬抬眼皮,动动嘴唇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好,吉泽学姐。” “初次见面,你好。”吉泽倒是很礼貌,一点不介意,反而近乎讨好地对着她微笑,说一早就听你哥哥提过,说多了一个很可爱的妹妹。 幸村听着就笑起来,拿手拍了拍纱纱脑袋瓜,动作难免有些亲昵,“人是可爱,就是爱闯祸,经常惹麻烦。” 留纱嘟起嘴,“也不是经常吧,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幸村摇摇头,“一点都不夸张,现在操心你比操心我自己还多。” “我有什么好操心的?”她抬头斜他一眼,不满地扬扬眉毛,把嘴撇了下,小声嘟囔一句,“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怕你干出格的事,”幸村拍拍她肩膀,一指前方的台阶,说“你等等,我去更衣室换件衣服。”然后目光又对准吉泽,轻微笑了笑,“马上就回来”。 留纱听话坐去台阶,屁股还没落地,吉泽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两张飞快递过去,“先擦擦吧,裙子 弄脏了。” 她没伸手接,吉泽觉得尴尬,退不是进也不是,只是面部表情依然保持微笑,说“你哥哥以前跟我提起过你”。 纱纱蹙眉望一眼她,犹豫了会儿,伸手接过纸巾,喉咙里闷闷挤出一声“谢谢”,然后隔着距离和她坐一排台阶,抿抿嘴唇想了想慢慢转过头去,“吉泽学姐……” “嗯?” 听声音她有点迟疑,“我哥……精市哥哥,他都怎么跟你说的?” 约会(上) “你要听真话?”吉泽歪着脑袋好整以暇盯着她瞧。 留纱愣了一下,迎上她探视般的目光,心里一怔,左右嘴角不自觉轻微拧了下。 “那假话是什么?”她有点不高兴,眉头皱了点,“你说吧,我认真的听。” “那个……”其实吉泽有些尴尬,她开个玩笑似乎对方有些不耐烦了。她规规矩矩坐在擦过的台阶上,一双手扶住手提包放在膝盖前,想了想,才微微笑了笑,“他说,虽然有时候你有些调皮,让他常常不放心,但是,其实他很高兴自己多了一个妹妹。他说你听话的时候也是很乖巧,很讨人喜欢的。” 顿时留纱倒吸一口凉气,眉毛眼睛快皱到一块儿,“也就是说……其实他很不高兴多了一个妹妹?虽然有时候我不会添麻烦,但大多数时候都让他很费心?他觉得很累?” “怎么会?”吉泽愣住,片刻后恍然大悟似的捂住嘴巴,“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刚才我说的是真话,那些是真的。” 留纱一扯嘴皮子,带点恶作剧成功似的笑,“哦,这样。我还以为你讲的反话。” “如果是反话,那就肯定是……”吉泽笑得微眯起双眼,“他不喜欢你。” “那意思就是指他喜欢我?” 吉泽睁开眼,盯着她仔细打量一阵,才点点头说:“是,他说其实有个妹妹挺不错。” “嗯。”纱纱转过头去,过一会儿又吊回眼光,望着她,“我哥小时候怎么样?听他说,你们俩小学一个班的。” “他提起过我?” 她有点不高兴了,“提过一次,我问他他就说了。” “你问他?” “他老是发短信,饭也不好好做,我实在看不下去就问了。” “幸村在家里做饭?每天?”她叫他“幸村”,纱纱心里终于平衡些了,忍不住冒出一丝小小的得意,脸上却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也不是每天吧,不过多数时候都是他煮。他煮的东西还不错,花样也不少,过一段时间才会煮重复的菜。” 吉泽也不是傻瓜,没聊几句隐约就觉察留纱存了什么念想,也不点破,心里有些冒酸,也不表露,只不以为意挑唇轻轻一笑,“我现在突然有些羡慕他了。” “羡慕?”留纱讶然,“为什么?” “有个有趣的妹妹生活就不会单调了。以前你哥哥可不会对别人说什么‘操心你比操心我自己还多’。” 她抿紧嘴唇,眼睛滴溜溜在眼眶里转了两圈,琢磨着这话应该不是讽刺,可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就歪着脑袋问道,“那你觉得我哪儿有趣了?” “这个……” 跟着她突然坐直,眼里含着点笑,“我是指,精市哥哥经常说我很麻烦,可是你怎么会觉得我很有趣?” 吉泽顿觉窘迫,“有趣”是随便说说,也不知她是当真还是故意想给她难堪。女生的心思永远是纤细、敏锐的,尤其两个跟同一位男性扯上关系的女生。她直觉留纱对她的态度,不说抱有莫名的敌意,友好亲切什么的是远远谈不上了,但她还不至于生气,即使心底稍有微词,面上依然可以保持温柔。 吉泽笑着,“大概因为我是独女,我没有妹妹,所以有时候希望自己有一个。” 留纱别过头,盯着她细看一阵,慢慢地脸上浮起一个微笑,“就算有,也别有像我这样的。”说着微微眯起眼,“精市哥哥是脾气好,性格宽容,换别人试试,估计早被我气得吐血了。”接着她讲起海原祭幸村被自己吓得脸色发白,鼓起腮帮子摇摇脑袋说其实你别看他那样,他胆子挺小的,随便吓吓脸色就发白了。吉泽也跟着哈哈大笑,“想不到他胆子那么小,原来还怕鬼。” 这时,幸村从更衣室回来,瞥见台阶处两人笑得前俯后仰,一时心里有些好奇,“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留纱转过头,笑着一张脸,“吉泽学姐说有我这样的妹妹很有趣,我就告诉她有我这样的妹妹绝对不只有趣,还容易受到惊吓。” 吉泽捏着手提包稍稍站直,唇边忍住笑,“然后她举了些例子,为什么会受惊吓。” “那为什么会受惊吓?”切原站幸村背后傻乎乎问了一句。幸村稍微扭头,把四分之一侧脸对准他,也不开口,只是稍微露了点微笑。留纱撇撇嘴,转过头对吉泽说“看,我哥最喜欢用微笑吓人了”。 幸村听了没好气瞥一眼她,半天讲不出一句话。 等人都走出一段距离了,切原才恍惚过来,伸手抓抓蓬松的头发,脸上爬满了茫然,“部长在吓我?……我怎么没觉得。” 仁王一把勾住他脖子,笑嘻嘻地说:“切原的直觉不管用。你直觉往东,以后最好往西走!” 切原力图反抗,飞快挣脱出他手臂,回过头抓起书包猛喘了口气,“不是!……其实我直觉有时候很管用的。” 仁王却没理会,只伸长脖子注视着走远的几个人,感觉真田很有灯泡的气质,然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他转过头问柳生,“你觉得几个月?” “嗯?”一时柳生没回过神,片刻后才开口,“起码三个月。” “你呢?几个月?”仁王又别过头看桑原,一脸的认真。 桑原比较老实,刚想问“你到底在说什么”突然旁边柳莲二横插一句,“半年吧,我觉得肯定要半年”。 仁王就笑,又去看桑原,“你也觉得要半年?还是三个月?” 桑原愣了愣,倒是丸井忍不住先问他了,“你们在说什么?三个月半年的?那是什么? ” 仁王转过头,发现切原背着网球袋也是立在一边等答案,感觉无论如何自己也得照顾切原的感受,只得以只字片语提醒对面两个队友,“其实很简单……部长朋友不是来了?” 切原恍然大悟,点点头一脸朴实地说:“哦,我明白。我觉得这种事如果真的来了也是很快的,可能一个月,也可能要一年。” 这时切原手机响起,他手忙脚乱摸出电话,跟学长道了别,点着头风也似的飞奔出校园。 等他跑得不见人影,柳莲二才发表自己的疑问,“仁王,刚才你问的是那个?” “当然不是,那种问题有什么好研究的?” “那你在问什么?”三个月,半年?——丸井只想到一种可能,满脑袋挂满了黑线。 “幸村、吉泽,多和田,切原。”仁王数出四个人名,然后笑着看桑原,“明白了?” “啊……”桑原顶着一脸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的困惑表情,微张着嘴慢慢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 丸井跟着点点头,也笑,“那我也明白了。”反正不懂问桑原。 “那好,”仁王转过头去,看柳生,“你还是认为三个月?” “起码。”柳生扶一扶眼镜,镜片后射出两道锐利的目光,“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一年半。” “我赌两年。你呢?莲二?” 柳莲二认真思忖几秒,很稳重地摇摇头,“三年。” “够狠!”仁王冲他竖起大拇指,又转过头看桑原,“你们俩一样?” 丸井想了想,说:“我跟你一样吧,两年。” “我赞成柳的意见,”桑原表面稳重,内心一片茫然,“不过输的人怎么办?” 仁王说:“老规矩,请吃饭,把所有人都请去。” “吉泽也请?”丸井有些困惑。 “当然,分出胜负了说不定吉泽也能一块去吃饭。”仁王说完丸井更觉困惑,又不好多问什么,只能晚上回家去网上敲桑原。 “对了,桑原,今天仁王他们发起的赌约,到底是指什么?” 桑原吓了一跳,“你不知道?” “不知道,你知道就说一声。” 桑原有点不好意思,啪啪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其实我也不知道。” “……”丸井一阵沉默,“算了……当我什么都没问过。” 留纱回到家里就抱着字典坐在沙发上乱翻,把脑袋撑在沙发扶手上,两手举着字典悬在半空中。 幸村洗完菜出来,发现她姿势换了,把扶手当成枕头,脑袋枕在那儿,字典翻开压在胸前,拿一只手摁住。 她眼睛闭着,看上去似是进入睡眠状态。 幸村站在扶手一边,叫她,“纱纱,要睡回房间睡。” 留纱懒洋洋动动嘴巴,虚起一只眼仰视他,“我 不睡,只躺一会儿。” 幸村要去拿字典,被留纱一把挡开,她坐起来,披头散发地瞪着他,“干嘛?拿我字典干什么?” “爱惜。”幸村略微蹙起眉,“如果新买的字典几天就破了,我不会再给你买新的。” 她冲他吐吐舌头,“那我就自己买。” 幸村被呛得说不出话,转身又进厨房忙去了。 留纱抱着字典窝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然后跳下沙发,趿拉着拖鞋挪到厨房,朝里看几眼。幸村回过头来,“你干什么?” “哦,没什么,看还有多久可以吃饭。” “很快,”幸村转回头,“把字典放回房间,准备吃饭。” 她“嗯”了下,把字典搁回房间,吃饭时忍不住旁敲侧击又问起吉泽的情况。 “今天你没生气吧?” 幸村抬起眼,“你做了什么我要生气?” “把你被我吓到的事告诉吉泽学姐。” 幸村立刻纠正,“我没有被吓倒。” “海原祭时……”她歪起脑袋,筷子索性搁在一边,“你晚上没被我吓倒?可是你脸都变苍白了。” “那不是吓倒,是被你气的。” “被气的?”她有点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每天吵得我睡不着觉,难道我不能生气?” 纱纱愣了一下,轻轻咬了咬嘴唇,“好吧,以后不会来敲你门了。” 幸村看着她笑,“只要不有事没事都来敲,我已经很感激你了。” 她没说话,前面刘海乱成一片,胡乱搭在额头上。她眼睛里闪烁着他看不大明白的东西,幸村示意她看饭碗,“吃饭。” “精市哥哥,问你个问题。”突然她语气变得有些正经,脸色也跟着端正了。 “什么事?” “你跟她认识很久了?” 幸村点点头。 “你们关系很不错?”怕他变成刺猬,她慌忙又补上一句,“我只是好奇,平时也没见你有什么异性朋友。” 他难得的耐性,“吉泽从外校转来,我们认识差不多六年了,关系一直不错。” 纱纱点点头,“哦”了一声低着头开始专心扒饭,扒了几口听见幸村招呼她,“纱纱。” “嗯?”她抬起眼。 “周末要出去约会?” “要去,”留纱扯一张纸巾擦擦嘴,一抿唇轻轻地笑了,“我都答应他了,现在又反悔也太不够意思了。” 她说着用手托住脑袋,眨着眼睛望他,“你有话跟我说?” 幸村干脆转过身去,“我只想劝你,答应以前要考虑清楚。” “嗯?” “我跟远野不在一个班,对他很不熟悉,没资格去评价他,”他决定不提申请书的事,“我只想告诉你,在这之前他换过三个女朋友。”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怕我成为 第四个啊?” “我怕他不认真。”这话他说得十分恳切。纱纱忽然有些感动,心里似一阵暖流淌过,嘴角渐渐朝上翘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你不用担心,我只是跟他出去玩一天,没别的意思。再说……”顿了顿,她愈发迟疑起来,“其实……其实……我……” “你……什么?”幸村盯着她瞧。 她咬紧嘴唇回望了他半天,末了只摇摇头说:“其实我还没那个想法,所以,”说完她既觉可惜,却又真松了口气,“你不用怕我被他骗了。” 约会(中) 留纱真的去约会了,带着对幸村的一丝埋怨一点惆怅,清早闹铃没响就从床上爬起来,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幸村去卫生间时看见她对着镜子涂涂抹抹,心里突地一跳,“你在化妆?”她几岁开始涂口红擦睫毛膏了? “这还不叫化妆,”她把半边脸偏向他,那只没来得及画眼线的眼睛转了转,“我只是随便画画,这是两用的,眉毛眼睫毛都可以画。”说着她嗤一声,“便宜货。” 幸村看着她手里捏着的笔一样的东西,觉得有些陌生,“你一早就起来了?” “也不是太早,半个小时前吧,”她对着镜子把眼睛闭紧,一只手在眼皮上来回描两次,又睁开偏着头凑近仔细看了看,才转过头来,“起来挑衣服,梳头洗漱……对了,你说头发是披在肩上好看,还是束起来扎到脑后?” 幸村想了想,“扎去脑后精神些。” 她用毛巾擦擦手,拿梳子重新梳一次头发,然后用力扎高。她先用橡皮圈捆紧,接着拿起洗面奶一边的发夹。 幸村觉得那发夹十分眼熟,想起是远野送的,忍不住改口说:“但是披在肩上比较好看。” 留纱眼睛朝上翻了翻,“你耍我啊?”她把头发放下,对着镜子左右又照一会儿,直到幸村不怎么耐烦地一再保证“你已经很不错,不需要再打扮了”才哼着歌趿拉着拖鞋回房去换衣服。 幸村盯着那枚发夹看一会儿,又转过头去看留纱。她关了门,估计此刻正哼着小曲对着摊床上的衣服摇摆不定,一心只想挑件最漂亮最衬她肤色的。 想到这些,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过一会儿幸村拿着发夹去敲她门,“开门。” “干什么?” “你的东西。”他把发夹捏在手里。 “等等,马上就好。”她随意套了件t恤,然后去开门,望着他,“什么东西?” 幸村把发夹递给她,皱皱眉头,“你约会就穿这个?”一件胸前图案是粉红桃心的t恤,外面一件纯白外套,一条水蓝色紧身牛仔裤,细致地包裹出腿部优美的曲线。他看了一眼就飞快挪开眼光。 “不好看?”她后退几步照照嵌在柜门上的镜子,也皱起眉来,“也是,第一次约会我还是穿裙子好了。” 幸村说不出的后悔,被她关在门外,一个人发了会儿愣,转过去刚要走时,听见里面一个声音叫他,“精市哥哥?你还在?” “怎么?” 里面突然安静了。 幸村拿手敲敲门,“纱纱?” 留纱犹豫几秒,“哦……算了,没事。” “什么事?” “没什么,”她的语调蓦然轻快,“本来想问问你,这件怎么样,我还是再换一件好了。” 幸村沉默一阵,慢慢地笑了, “你自己拿主意好了,其实刚才那套也还不错。” “那我再想想。” 之后门口没了响动,留纱猜测,大概他是回房了。她靠在门边站了会儿,微微呼一口气,涨红着脸又开始拉后背卡住的拉链。 幸村也换了衣服,发现时间还早,索性坐书桌旁读一本诗集,念了没几首旁边那手机不怎么识相地滴滴响起来。 他拿起手机,心里有点犹豫,“怎么了?” “你先过来一下。” “干什么?” “请你帮个忙,”留纱在电话里说,“拜托了,不然我约会要迟到了。”声音听着有些焦急,幸村搁下书起身。 “什么事?”他轻轻敲门。 纱纱把门打开,脸涨得红红的,抬起头皱着眉看他,“我裙子的拉链卡住了,拉不上去也脱不下来。” 幸村愣了一下,“让我帮你拉上去?” 她有点不好意思,听他一问脸色更红了,就掸掸衣袖上的灰,说:“不然你拿把剪刀来,我把拉链剪开。” 幸村一听就笑了,“我把你拉上去。” 她望着他,有点好奇,“你笑什么?” 他摇摇头,“拉链是能用剪刀剪断的?” “连着裙子一起。” “你不打算要裙子了?”幸村让她背过身,捏着拉锁试着往上拉了拉,然后叫她,“站直。” 留纱挺直腰,收腹,然后把小半边脸偏向他,“拉上去了?” “不行……”幸村用力试了几次,拉半天还是没有动静,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活动一下手指,“可能是很久没穿,拉链变涩了。” “那怎么办?” 幸村舒一口气又试一遍,还是不行,“没办法,拉不上去。” 留纱有点泄气,“那算了,我再换一件。” 幸村点点头,又试着慢慢把拉链往下拉,几秒过去却没什么进展——那条拉链好死不死刚好卡在中间,往上拉不了,想脱也没办法。 留纱咬着嘴唇转过头来想看,“怎么了?” “没什么,卡住了。”幸村稍稍低□子,凑过去打算看个仔细,留纱突然扭过头,“是不是还是不行?不然你拿剪刀剪吧。” “不用,你等一下。”他抬头看一眼她,“头转过去,吸气,不要说话。” 留纱撇撇嘴,心里偷偷地笑。幸村额头开始冒汗了,看得清一边脸颊涨红了点。 他低着头不厌其烦又试几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拉链原路拉回,抬起头时脸色过分红润,额头细密的汗珠渗出,指指她堆在床上的衣服,“换一件不带拉链的。” 留纱咯咯地笑,“知道,你放心好了,下次我会注意。还有,你额头在冒汗,还是去卫生间擦擦吧。不然出门影响形象。” 幸村没好气瞥一眼她,转身去了卫生间。 等他回到客厅时,发现留纱已经换回最先的衣服,粉红色的桃心,纯白防水面料的外套,搭紧身牛仔裤。她对着镜子正梳头。 他望着她,“你还不出门?刚才你说要迟到了。” “要迟到又不等于迟到了,而且他是男生等几分钟都不行?”她凑过去仔细理了理刘海,较厚的那边用一个卡通发夹别住,压得有些讲究,别住几缕,又特意用手指拨出一些。 幸村皱皱眉,“没有时间观念。” “我会跟他解释的。”留纱把发夹别好,似乎心情还不错,就转过头冲他微笑,脑袋淘气地偏向一边,“我不小心挑了件拉链变涩的裙子,结果拉拉链浪费了时间。” 幸村惊讶得说不出话。 她瞪着大眼睛望他一会儿,扑哧一声突然笑了,“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说,是你帮我拉下拉链的。不用担心你的形象。” 他一时不知如何搭话,等她背了斜挎包兴高采烈换鞋走出一段距离,才想起来自己也有约要赴,连忙回房去拿手机。 远野约纱纱看画展,在大厅门口等了近半小时,也不打电话问,也不发短信催,就站一门柱旁安安静静待了三十来分钟,直到留纱蹬着一双黄|色运动鞋蹭蹭地从门外台阶上跑进。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有点夸张地捂住胸口冲她眨眨眼睛,“好险,差点以为你不来了。” “约好了我当然会来,”留纱手扶着斜挎包,神色突然有些不自在,眼光好奇地朝里张望,“我们去看那个?” 远野微笑着讲一个人名,把一份简介递到她手里,“这次画展几位名家携手举办,展出自己潜心创作的作品,挺有名的。” 留纱点点头,心想反正我也看不明白。 快进展厅时远野突然叫起来,转过头望着她,“我好像做了件蠢事……” “什么蠢事?” 他笑了笑,“我都没问过你,愿不愿意看画展,也许我们可以改看一场电影,你喜欢什么片子?” “这个……”喜欢的片子多了,纱纱在心里板着指头悉数,讲外星人的、谈情说爱的、枪战片、谍战片……总之,提起电影她可以和对方神侃一整天,但是提起画展,她唯一能联系起来的,只有幸村。 心里思量半天,到最后还是想到他。留纱叹一口气,转过头也笑,“我以前是没看过,所以今天看看也没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远野点点头,“这样好了,我们看完画展去看电影。”他说着示意请她先进场,表现十分绅士。留纱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和一个男孩在约会了。 幸村到约定地点时并没迟到,吉泽早到十分钟。他从远处瞥见她站在一棵樱树下,一脸的恬静,十分乖巧。为此他竟涌出一丝愧疚感,走近 后问她,“你等很久了?” 吉泽笑得温柔,“没,我来早了,没什么事我提前出门了。” “怎么不给我电话?” “万一你有别的安排……”她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提包,微微眯起眼,“其实我也没到多久,你不要太在意。” “早上能有什么安排?”说完他想起在房里手忙脚乱帮留纱拉拉链,忍不住笑了,“……其实也不一定。” 吉泽愣了一下,两颗眼珠子直盯着他瞧,“这么说来,早上真的有安排?” 幸村回以浅笑,“没什么,一点小意外。” 她点点头,忍住内心的好奇,低下头从手提包里取出一本书,封皮是蓝色的。她把书递给他,“这是给你妹妹的,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28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场。” “你还给她买书?” “她是你妹妹,而且,”吉泽抿起嘴唇腼腆地笑了下,“她挺可爱的……其实,我也希望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妹妹。” “那是你不了解她,”幸村立刻摇头,“等你跟她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她有多麻烦了。” 闻言她蹙起眉来,“真的很麻烦?” “这个……”她表情突然变得认真,幸村反而开始犹豫了,思忖一阵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最后才笑着解释,“其实麻烦也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约会(下) 吉泽微笑着把书塞到他手里,幸村笑笑,低头随意翻几页,听见她问,“怎么样?合适她吗?” “其实书不错,”幸村抬眼,“这是为初三学生准备的?” 吉泽点点头,“下个月她就初三了。” 幸村把书收好,“我会转交给她,你放心吧。” “那她能用上?” 幸村迟疑几秒,“恐怖不能,她英文成绩很差,可能要从一年级重新开始学。” 吉泽面露憾色,他怕她再买第二本,连忙改口道,“没事,她用我以前的习题集已经足够了。你买的这本,等以后再拿给她做。” “你每周给她补习功课?”她歪着脑袋带着一丝微笑地看他。 幸村点点头,“原本说好了每周一次补习英文,”顿了顿突然他笑起来,“实际上还没正式开始。” 吉泽一听“啊”地一声捂住嘴巴,两边眉毛慢慢往中间挤。 “你怎么了?”幸村望着她,“不舒服?” “不是,”她摇摇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你说还没正式开始,是因为我约你出来吧?”她咬着嘴唇,“我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没关系,你可以直说。” “没事,你不用介意,她今天刚好有事,”幸村说,“她和……一个朋友约好了。” 之后他换了种口气又补充道,“何况是我先答应你,所以没关系。” 幸村陪吉泽去了市中心的书展,五层楼的展厅,小说杂志报纸,纪实作品,教辅有声读物,外文书……幸村看得津津有味,吉泽业余爱好是阅读,这点他一直比较欣赏。等逛到教辅专区时,她刻意放慢速度,一双眼睛落在五花八门的封面上。 他有点后悔告诉她留纱需要从初一开始学,也不敢先走开去洗手间。他怕待会儿一出来就看见吉泽手里攥了本书,殷勤地说是给留纱买的。他觉得她没义务给留纱买书,一本足够了。 留纱扶着斜挎包和远野并肩而行,偶尔落下一人左右的距离。远野对着简介跟她解释,纱纱蹙眉想了想,不懂装懂地连“哦”几声,时不时又睁大眼语气好奇地问几句“为什么呢”、 “那后来怎么样了”、“之前都发生什么了”——其实很大众化但是特地场合又能引起共鸣让讲解的人心理得到一定满足的问题。 远野心理就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满足。留纱仔细地听他说话,还时不时插嘴问上两句,偶尔小声讨论一下。 他觉得高兴,“我没想过,你对这个还有一定的了解。” 留纱摇摇头,“其实我没什么了解,不过第一次看画展,新鲜感还是有的。” 远野呵呵地连笑几声,“待会儿吃了饭我们去看电影。” “现在就走?”留纱摸出手机看时间,“离午饭时间还有一阵。” “不如去书展?” “书展?”她皱起眉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对他一个人讲,“去那种地方估计两分钟我就睡着了。没意思。” “那在附近走走?”远野低着头也看时间,“其实科技馆有意思,只是最好吃过午饭再去。” “哦,没事,”留纱连忙摇头,“就去书展好了,那个我以前也没去过。” “可是你刚才说很没意思?” 她别过头,望着墙上一副色彩斑驳图像扭曲得辨不清的油画,“第一次嘛……新鲜感总还是有的。” 远野笑了笑,“其实书展有意思的地方也有,它不只是卖书,也卖有声读物。看书累的话,可以用听的。” 留纱点点头。 图书展厅离画展并不远,大约二十分钟路程。远野在大厅门口征求留纱意见,“乘车还是步行?” “随便吧,”她有点不好意思,对方似乎太过周到,处处都以她优先,留纱红了点脸望着脚尖,“你看怎么方便怎么去吧。” “一般步行要二十分钟,可是跟你一块儿去,”他一本正经望着她,突然声音柔和下来, “估计起码要花半小时。” “为什么?”留纱好奇地抬眼,想我体育成绩再差不至于连你都知道吧? 远野微笑,“因为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所以没办法保持平时的速度。” 留纱刷地就脸红了,心脏凸凸直跳,“咚咚咚”地响——有点小小的兴奋与羞涩,更多的是藏匿心底的骄傲。 远野伸手抓抓头发,似乎是想抓走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尴尬。他嘿嘿地笑,“不好意思,希望没有吓倒你。我这个人一向比较直接,学不会拐弯抹角。” 留纱偷偷瞄一眼他,半晌才压低声音道,“那我们还是坐车好了。时间不早了……散步的话,吃过饭以后吧。” 远野站去路边伸手招了辆出租,几分钟后,车靠书展对面的马路一侧停好。留纱要付钱,远野不准。他付了钱,等司机算好找零,下了车一看,就见留纱表情困惑地愣在马路边。 “你怎么了?”他顺着她视线望过去,幸村就站对面,旁边是一不认识的女孩。他们有说有笑可能是在等车。 幸村显然没注意到她,留纱有点难过,又有些失望,轻微撇撇嘴。远野望她几眼,突然拉拉她胳膊,指指对面,“你大哥在对面,我们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啊?”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拉到一个红灯下。远野没牵她手,只是攥住她手腕,等到了信号灯下,他又慌忙放开,带着点窘迫的解释,“他应该看见我们了。我们过去跟他打个招呼。” “打招呼……”她莫名其妙一阵心虚,低着头不怎么自然拨弄斜靠肩膀卡通模样的挎包,“他  好像没看见我们。” “看见了,他肯定看见了。” 她慢慢抬起头,发现远野正面挂微笑朝着对面马路挥手。他转过头来,将眼睛笑眯成一条缝,“看吧,幸村肯定看见了。他在等我们过去。” 留纱直觉他是故意的,心里开始不高兴。直到站去幸村跟前,面部表情一时调节失败,她打算笑笑,左边嘴角轻微抽了抽。 倒是吉泽最大方,冲留纱摆摆手,亲切地笑了笑,“多和田,我们又见面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你好。” 吉泽把目光对准远野,“是你男朋友?”她看得清晰,他攥着她手腕去等信号灯。 纱纱撇撇嘴,“不是。” 远野呵呵地笑,“现阶段不是,希望以后是。” 幸村冷冷扫他一眼,过几秒脸上才露出微笑,“你们约会来看书展?” “本来是,现在不打算看了。”留纱瞪一眼他,转过头盯着远野笑,“我有点口渴,我们去喝饮料吧。” 远野点点头,开始四处张望,“这附近我很少来……喝饮料的地方……” “我知道,”幸村开口了,吉泽愣了一下,听见他温和却又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附近有家店不错,我带你们去。”他说着转过头来,“刚才你说口渴,不如我们一起去?” 吉泽笑得不怎么自然,“当然……我们刚好一起。” 喝饮料的地方在街角转口处往里,店面不算大,被分成两半,一半是供人喝饮料聊天,另一半提供游戏。 “我喝……”无数涂了颜色的贝壳以及五颜六色的小铃铛从天花板垂下,留纱在一堆五颜六色的贝壳之下始终拿不定主意,“喝……” 远野向她建议,“喝牛奶怎么样?”他说牛奶养胃。 幸村在对面一票否决,“她不喝牛奶。” “啊?”远野望着他。 “她不喝牛奶,”幸村又重复一次,眼光藏不住的锐利,“我妹妹喝不惯牛奶。” “哦,是这样,”他点点头,又殷情地望着她,“那橙汁呢?葡萄汁?” 留纱犹豫一下,“葡萄汁吧。” 远野点点头,自己要了一杯红茶。吉泽和幸村一样,点的绿茶。 四个人静悄悄坐在饮料店里慢慢吸着杯子里的液体。一时气氛说不出的尴尬。幸村想了想,先问远野,“远野同学和仁王一个班的?” “是,”对方点点头,带了点疑惑,“怎么,有什么事?” 幸村摇摇头,“没事,随便问问。” “我跟仁王同学一个班,但是不怎么熟悉,也没交流的机会。”他说着微微笑起来,“仁王同学个性比较活泼,在班里人缘关系挺不错的。” 留纱突然插一句,“学长认识桑原学长吗?” 远野皱眉思索一阵,“是网球 社的胡狼同学?” “就是他,你认识吗?” “说来惭愧,我只听说过有这个人,严格来讲并不算认识。”远野有些好奇,“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留纱调皮地吐吐舌头,“没什么,我也随便问问。” 对面幸村没好气瞥一眼她,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那嘴角稍微弯起的弧度,让在场另两个人立刻明白,留纱不是随便问问,这件事只有他俩才明白。 吉泽难免一阵失落,对面远野愣了愣,变脸似的换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原来幸村同学已经有女朋友了。”他笑得有些夸张,“这一下我们学校多少女生要黯然神伤。” 幸村忍不住皱眉,“远野同学,我跟吉泽只是朋友关系。” 远野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怔了两秒,“啊”地一声突然摊开两手,如释重负长长舒了一口气,“那也不错!最起码那些女孩不用伤心了,这样挺不错。” 幸村一时半会儿接不上话。 告白(上) 吉泽转过头来,笑盈盈望着幸村,“原来你在学校这么受欢迎?” “哪里,”他简直哭笑不得,“是远野同学过奖了。” “他没过奖吧?”留纱捏着杯子将吸管咬在唇齿间,听见幸村说“远野过奖”立马就抬起脑袋,两只眼睛朝天一翻,“你情人节收到那么多巧克力,那可不是随便哪个男生都能做到的。” “看来并不是过奖嘛。”吉泽笑得有些优雅。 “当然不是了!”留纱趾高气扬望着她。 幸村笑得有些勉强,“也不算很多。” “不是吧?我明明记得你借了个纸箱装巧克力,少说也有六十个。”接着转过头一本正经对着远野小声纠正,“错了,起码有七十个。” 远野立刻夸张地称赞,“真厉害!” “那么多巧克力要多久才能吃完啊?”吉泽表示惊诧,随即抿抿嘴唇微微一笑,“幸好最近天气不错,巧克力放几天也不至于融化。” “不融化也没用啊,我哥把巧克力拿回来根本就不管了,”她低着头漫不经心拿吸管搅了搅彩色的果仁,抬起眼淡淡瞥一下吉泽,“他不大喜欢吃甜食,堆在房间里等融化也就是时间问题。” 一旁远野愣几秒,别过头盯着她若有所思看一会儿,又转头望望幸村,过几秒说:“当然,巧克力太多也是个问题。幸村同学一口气吃几十盒巧克力,估计体型会发生变化,连带着会出不少问题吧?” 幸村盯着他没说话。远野伸手一抓头发,自嘲似的一笑,“哎!这么说我是不是有些失礼?” 幸村不易察觉皱了皱眉,几秒后跟着也笑起来,“没事,你说的是实话。我对甜食没兴趣,也不能吃太多甜食。” 留纱撇撇嘴,慢慢地眼睛弯成两条隙缝,有点得意地笑了,“不过嘛,我哥人不错,觉得巧克力融化了很可惜,所以我就当做好事,被他拜托帮忙解决其中一些。”然后她转过头去,“那些巧克力挺好吃的,一盒白色的,一盒黄|色,一盒粉色的……对了,”顿了顿她突然拔高一个音调,眼风似有若无瞟向吉泽的饮料杯,“那盒粉蓝色系了白色缎带的,巧克力格外好吃,估计不怎么便宜,外国进口的吧?” 吉泽愣了一下,肩膀线条刹那间僵直,脸色克制住虽没什么变化,但很快她就咬紧了嘴唇,半覆着眼睛的睫毛也不停的眨动。 那盒巧克力是她送给幸村的。 幸村终于明白留纱在讲什么,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端起杯子啜一口绿茶,附和着点点头,“是,那盒味道很不错。” 闻言吉泽脸色终于有所舒缓。 纱纱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眼瞪过去,扁扁嘴埋着头自顾自喝饮料,“是、是,外国进口的就是好。” “原来你喜欢国外进口的,早知道我应该换一盒才是。说不定还挑了你不喜欢的口味。”远野又开口了,幸村听着就觉有些刺耳——轻浮。他琢磨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不是很恰当但的的确确是他当时的真实感受。后来柳莲二一针见血的评价:其实你只是吃醋吧? “呃……也不是……”纱纱脸红了,这是第二次了,这话远野讲得驾轻就熟、面不改色,就像谈论今天会不会下雨、你肚子饿不饿一样,但她觉得有些尴尬,尤其是当着幸村的面。 她微红着脸低下头望着看不清图案的杯底,“其实还可以……我也不是一定要吃进口的。” 远野凑过去看看她杯子,这个动作使幸村下颌边上那条咀嚼肌不由自主一阵僵硬。他听见他口吻亲昵的问她,“要不要再来一杯?这次换橙汁怎么样?还是你喜欢苹果汁?” 留纱继续低着头,抿着嘴唇慢慢摇头,“不用了,我已经不渴了。” 幸村开始怀疑,远野前三个女友会否是因为他太过主动太过殷勤一不小心失了足——由此他有绝对的理由不喜欢,甚至说讨厌他的过分热情。 牛奶养胃……橙汁、葡萄汁、苹果汁…… 结账时幸村脑海里始终还萦绕着这四种饮料,或者说一种营养品加三种饮料,以至于动作慢了步不幸被对方抢到账单。 远野要结账时对着他笑了笑,“这是我和多和田第一次约会,幸村同学还是让我来付钱吧。” 幸村也不含糊,直接把钱递过收银员,同时转过头回以一个微笑,“既然第一次约会不小心被我打扰,身为哥哥怎么样也该负一点责任,何况你跟吉泽是第一次见面,让你请客实在说不过去,饮料钱还是应该我给。” 远野想了想,也不再坚持,顺从地把账单递到他手里,然后转过头对着留纱挤挤眼睛,“本来说好了要请你喝饮料,现在被你哥哥请了。这可怎么办?” “我……”留纱茫然地望着他,慢慢摇头,“我不知道。” “其实很简单,”他说着突然俯过身去,幸村吓了一跳,对面收银小姐双手礼貌地递过找零。 远野对留纱眨眨眼,“那下次我再请你喝饮料,怎么样?很简单吧?” 幸村突然有些后悔要抢着付账。 “啊……这个……”她像所有恋爱中女孩一样,抑制不住开始磕磕巴巴,不过,她纯粹只是因为紧张。远野三番五次的示好,除了没重复说“我喜欢你”,基本都算得上是明示了。他刻意照顾她的感受,要说留纱没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她也高兴,但还远谈不上发自内心的喜悦。即使不是他,随便换一个别的男生,对她重复以上的事,她依然会觉得高兴,有些骄傲。但骄 傲以后难免有些失落,她想约会的人始终不是他。 留纱没有拒绝下次还会和他约会,远野有些得意,在门口分手时刻意给幸村一张灿烂的笑脸。幸村也笑,眼神却是凛冽。 纱纱犹豫一会儿抬起头,望着幸村,“你们吃过午饭了?” “没有。” “那不然……我们一块儿去吃?”她转过头征求似的看着远野,“怎么样?我想,我们之前也没想好去哪儿吃午饭,不如和他们一起?” 远野怔了一下,尽量使笑容显得自然,“哦,当然,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四个可以一起吃午饭。” 幸村立刻提议,“附近有……” “我已经想好了,关于吃饭的地方,”这是远野第一次打断幸村的话,有些不礼貌,不过他心里觉得很爽,嘴上却对着他不住的微笑,“我可是第一次约多和田,当然会有备而来。如果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想好,那我也没什么资格约她出来了。” 幸村冷冷看着他,“你准备得倒很充分。” “是,我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又望着留纱有点讨好地笑,“我是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幸村听着竟然笑了。——有备而来会带她到书展?留纱连八卦杂志都没兴趣,会对书展有兴趣? 远野伸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刘海,将另一只手斜插进裤兜,终于不再笑了,“幸村同学好像有不同的意见?” “哦,不,我没什么意见,”他淡淡瞥一眼留纱,似有若无笑了笑,“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对书展竟然会有兴趣?” 留纱听着不甘心地撇撇嘴,扭过脑袋说:“平时没什么兴趣,今天突然有点兴趣了。” “难道是因为和我一起?”远野挤挤眼睛,摆出副坏笑。留纱一惊,一张脸涨得通红,磕磕巴巴地解释,“谁、谁说的?当然是因为……” “新鲜感,我知道。第一次而已,下次你就没兴趣了。”他替她把话说完,末了别过头挑衅似的看一眼幸村。 幸村忍住怒火,只提醒他“远野同学,还请你带路”。 吉泽感觉不对劲,中途逮到机会就问他,“你跟他以前认识?” “不认识。” “我看你好像不大喜欢他。” 幸村笑,“是不喜欢。” “他怎么了你不喜欢?”吉泽忽闪着眼睛看他,幸村觉得她烦,又不便表露,只能简单解释“他的作风我不怎么喜欢”。 吉泽一句“我看他对你妹妹挺好的”立刻被幸村一句“这个时候根本看不出来”顶回去,呛得说不出话。过一会儿,她歪着脑袋,摆出一副笑脸,“你对她真好。” “什么?”幸村转过头。 “我说,你对她真好。”她有点羡慕地看着留纱的背影,“就像她 真的是你妹妹一样。” 幸村顺着她视线望过去,舒一口气说:“我当她是我妹妹。” “是吗?” “是,”他肯定地点点头,“所以有人想不认真地对待她,我会阻止他。” “那你怎么判断他不认真的?”她很好奇,远野怎么就不认真了? 幸村漫不经心瞥一眼她,“凭直觉,我的直觉很准。” 吉泽朝他投去诧异的一瞥,不置可否,等到俩人一起进到远野“有备而来”的餐厅时,她转过头望着他,有点顽皮地笑了,“那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你会在这遇到熟人?” 幸村面色有所动容,显然是大吃一惊,内心却有些高兴。他看着她也笑,“当然,我预感来这里会大有收获。”不远处桑原恨不得找个地缝现场钻进去,对面中川很大方地跟幸村招手示意。 告白(下) 桑原倒吸一口凉气,像是做偷鸡摸狗见不得光的事被巡警朋友现场逮住。他站起来,大裂开嘴对着幸村嘿嘿地笑,“部长……真是巧啊。” 留纱特意从餐桌边绕过来,笑眉笑眼地看他们,“桑原学长,你们约会啊?” “不、不是!”她好直接,桑原有点招架不住,斜眼角看看中川,对方没什么反应,只是跟着摇摇头解释,“没,只是出来吃一顿饭。你呢?你们三个人……” 幸村、多和田,幸村旁边还站一女的。说约会就有些搞笑,于是她换一种问法,“你们出来玩?” 远野被冷落一段时间了,连忙站到一旁先语气熟络地问留纱,“你朋友?” 留纱说:“之前提到的桑原学长,那一位是我朋友,二年级的中川。” 远野点点头,立刻自我介绍,说自己是留纱朋友,三年级的远野。 中川打量他几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轮到幸村介绍吉泽,也只说是自己的朋友,还称桑原已经见过。桑原点头表示附和。一等他们走开,中川就凑过去八卦幸村和吉泽。 “幸村学长女朋友啊?学长你也见过?” “不是……啊,是。” 中川皱皱眉,“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我见过,但不是他女朋友,只是好朋友。”桑原想起之前有个赌约,虽然不清楚实质内容,觉得多摸清情况还是有好处的,于是本着一副老实憨厚的表情反问,“远野和多和田在交往?” 中川撇嘴,“不至于吧,我今天第一次知道她还有三年级的朋友。平时也没提过。” 那边留纱起身往洗手间去,中川见了忙站起来跟过去。她假装洗手在隔间外等了一阵,等留纱一出来就对着镜子招呼她,“多和田,这边。” “干嘛?”留纱过来,将一只手伸到水龙头下,用不着去拧,很快自来水哗哗地流下来。她一边有条不紊揉着手背边眯着眼瞟镜子里的妆,“你跟他约会啊?” “说了不是约会,只是一起吃饭。” “吃饭也能吃出感情来,你好好努力吧。”她转过脸,对着她笑笑。 轮到中川发问了,“刚才的远野学长,就是上次你提到周末约你的人?” 留纱没精打采“嗯”一声,凑到镜子前左右仔细看了看,低着头从斜挎包里取出一支唇膏,对着镜子涂起来。 “要吃饭了你还擦这个?” “越是吃饭的时候越要注意形象,”她抹好唇膏又从小包里掏出一把木梳,小心翼翼梳理额前的刘海,语气懒洋洋的。 中川好奇地问她,“你对远野学长有意思?”吃个饭还要注意形象。 “没意思,但是形象很重要。”她整理好刘海,从镜子里看到吉泽从门口走进,转过头去,也 不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头。吉泽对她好意地笑笑。 等她走向里面的隔间,中川撇撇嘴,很小声地跟留纱说:“我不喜欢她。” “嗯?”纱纱来了点兴趣,“为什么?第一印象不好?” “她看上去很聪明,又高又漂亮……皮肤也好,还有,”她抱肘望着卫生间的镜子,歪着一颗脑袋,“你没注意她穿的衣服?”她讲了个她没听过的牌子,然后重重加上一句,“新款!一般的人买不起。” 留纱撇撇嘴,“我从来没听过。” “杂志上有介绍的,上次我见过。” 纱纱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脸有些圆,白白净净,眼睛大,睫毛长,嘴唇盈润,胸脯平坦,身材矮小…… 再看镜子里的中川,比自己高,瓜子脸,但是眼睛不大鼻梁不挺,五官严格来讲也没什么瑕疵,但凑一起就是比不过吉泽。 她笑了笑,“严格来说,她也还不错,对我也挺客气的。” “你老实告诉我……”中川愣了一下,突然凑到她耳朵旁,“真的不是幸村学长女朋友?” “不是,我哥已经强调,只是好朋友,没有那层关系。” 她说完时吉泽已从隔间出来,站在另一边,顿时脚步停住,脸色变得有些差,犹豫一会儿突然没什么勇气出来,只能随手推开身侧那扇门,干脆躲了进去。 两个女生在卫生间闲聊,一个女生躲在隔间。外面一个男生傻呆呆坐位置上对着蘑菇汤发愣,不远处两个男生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干瞪眼也是半天不说话。 过一会儿远野单刀直入,转过头朝洗手间望望,“幸村同学好像很宝贝多和田。” 幸村愣了一下,蹙起眉,“她是我家人。” 远野吊回目光,“是家人好像不能成为妨碍她恋爱的理由。” “但是可以建议她挑选自己恋爱的对象。” “建议不等于妨碍。” 幸村笑,“远野同学认为我在妨碍你?” 远野跟着也笑,低头看一眼褐色的杯子,“我直觉幸村同学对我印象不大好。也对,第一次给你落下印象,是在晚上天色暗了约多和田去公园,当然,我个人认为那时候也算安全的时间……不然,”他抬起头来,一脸的严肃,“我不会约她去那儿的。” 幸村摇摇头,“不对,第一次对你有印象是在二年级我帮莲二整理资料。你写了申请书之后又无故退出了。” “是那件事?”远野一听就笑了,“我不过是不想每天把衣服弄脏,流一身的汗,所以我填完后已经后悔了,一想到未必会通过我也没去理会。你应该明白。”说着他“哎呀”一声突然叫起来,“幸村同学不会以为我对网球部有什么怨恨,所以追求你妹妹报复你这个部长吧?”他顿了顿  ,“我不是烹饪社社长,类似无聊的事我可没什么兴趣。” 幸村声音有点冷,“你想太复杂了,那件事过后我已经忘了,最近有人提起,我突然想起来。” “原来是有人怀疑我。”远野摊手表示遗憾,“不过,没什么证据你不能凭这个阻止我们来往。” “我没打算跟她说一定要拒绝你,当然也不会支持你。”幸村转过头,也看看洗手间的方向,说,“我会建议她考虑清楚,不过,最后做决定的是她自己。我只希望她不会后悔。” “那挺好,只要你不会妨碍我们。” “她希望我们四个一起吃饭算是妨碍你们了?”从桑原那个角度望去,其实幸村笑得算开心,只是一张嘴相当厉害,“远野同学没自信再把纱纱约出来?所以怕最后的约会被人打扰?” 远野也开始笑,比他更开心,“怎么会是最后一次?幸村同学记性不大好呢,刚才我不是说好,下次要请她喝饮料?” “我希望她不会拒绝才是。”幸村委婉地提示他,他说了好,留纱可没说好。女生当场不拒绝也不代表就一定答应。 远野听明白,脸色瞬间起了变化,捏着杯子的手忍不住用起力来,他转过头去,看见留纱绕过桌子正走过来,皱了皱眉,“刚才的谈话,暂且为止。” 那一顿饭吃得不算顺利,餐桌上吉泽和远野脸色都不大好。纱纱在洗手间补了妆,看着气色不错,间或与幸村不痛不痒聊几句。 吃完饭,远野抢着要付账,幸村懒得去争。结完帐四个人与桑原道别,留纱冲中川眨眨眼,示意她晚上报告战况。 餐厅门口远野说已经买好电影票,又笑问幸村要不要一起,被对方神色冷淡地婉拒。他有些得意,伸手正打算在路口招辆出租,突然幸村叫住他。(2440) 远野回过头,一挑眉道,“幸村同学还有事?” “没什么,”他顿了顿,淡淡看一眼留纱,“祝你们玩得愉快。” 吉泽站在马路边发了会儿呆,突然扭过脑袋,“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幸村“嗯”了一声,眼光从驶远的出租上收回来,“去哪儿?” “去趟学校吧,我想去看看。” “立海大?” “不是”她摇摇头,心里有些失望,“南湘南小学,我难得回来一次,有空想去看看。” 幸村拦下一辆出租,很礼貌地帮她开车门,自己坐靠外的位置。她并拢双腿安安静静的坐在出租车里,把车窗摇下一点,风贴着缝隙拼命往里灌,将她一头柔顺的长发吹开,纷乱散在肩头,又飘逸在风中。她的心也跟着一起悬在半空。 吉泽想起从前的幸村,总是与人为善,对谁都很友好,尤其照顾同桌的她。他给她讲解过习题, 在她难过得哭的时候柔声安慰,值日的时候把最轻松的工作让给她,听她讲心事的时候从不打断、也不会不耐烦,笑容总是特别温柔……他对别人好,对她更好。可是现在,他可以为了她不认识的女生和不熟识的人针锋相对了。 幸村变得比以往更坦率,她反而开始不放心。 以前吉泽一厢情愿的以为,幸村可能不喜欢她,但是对他来讲,她理所应当是他除家人以外最为重视的女生。留纱也是幸村的家人,吉泽很想这样看待她,可惜对方的态度使她只能把留纱当做一个家庭之外的女性。 她苦苦思索一阵,从摇下一点车窗到出租车停在小学正门口,幸村付车费的时候她决定提前告诉他。 吉泽背斜倚在教室门口,面对着教室里的的确确是在缅怀曾经小学时光、挂着笑来回走动的幸村,她终于开口叫他,“幸村。” 幸村回过头,“怎么?” “跟你说个小时候的秘密,”她带着浅浅的笑慢慢站过去,抿起嘴唇看他一会儿,“有一回我们俩值日,我跟你说我很不舒服,想先回家休息。” “跟这件事有关?”幸村点点头,“我还记得,你突然说很不舒服,拜托我连你的份一起。” 吉泽眼睛一亮,“对了,当时你还犹豫一会儿,先愣了好几秒,那时你在想什么?” 幸村努力回忆,“有吗?我当时有犹豫?” “当然有,”她肯定地点点头,“我记得很清楚,其实我很好奇,你当时在想什么?” “如果真的有犹豫……”他迟疑几秒,“那时的我应该是在想,是不是该先送你回去,可是我必须留下来做值日。” “看来是我猜中了!”她笑起来。 幸村跟着也笑,“刚才你说有秘密,是指什么?” 吉泽理了理头发,轻声说:“那时我没有不舒服,我是骗你的。” 他不由瞪大眼,“你为什么骗我?” “我偶然听见有人议论,谁装病不值日结果同组的同学非常生气,我一时好奇就想看看,你是不是也会生气。”她望着他,“你会生气吗?” 幸村有些吃惊,摇摇头说:“不会。” “那你不觉得吃惊?” “有一点,”他点点头,“不过,我可以理解你。” 吉泽深深地叹一口气,“你个性总是那么好,善解人意对人又温柔。” 幸村只微微一笑,“你个性也很不错,女生中很少见的。” 吉泽说:“其实我还有个秘密。” “什么?” “那时候我偷偷的喜欢你。”她有点不好意思,微红着脸低下头去,“我在想,如果你一点都不计较,说不定也是喜欢我的。” 幸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解释说:“其实小时候我很喜欢和你相处,不过别的 事我真的从来没想过。” 吉泽慢慢抬起头,“其实现在我还是喜欢你。” “这个……”幸村提醒她,“我记得你有男朋友。” “我跟他分手了。”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分手的时候他说,我可能另外有喜欢的人。”她仰起脸看他,“那个人就是你。” 幸村感到一瞬间的虚弱,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茫然。 后续 纱纱和远野的第一次约会随着午后的电影散场自然而然进入了尾声。远野搜肠刮肚脑子里幻想了无数个能感动她的场景,才悟出不管是带她去种满了奇花异草清香漫天的花圃,还是新开的甜品店里将每一式精致可爱的小点心都摆到她面前,这都需要女主角最起码的配合。 问题是留纱不愿意配合。 离开电影院远野问“你饿不饿?不然我们先吃点东西”时,她只表情呆呆地杵在台阶一边,低着头盯着自己一双鞋,在男男女女高高兴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才抬起头来,说“算了吧,我还不饿”。 远野立刻明白今天的约会接近尾声了,留纱已经有了单方面把约会结束的企图,而且她不怎么忌讳把这种企图表现出来。 于是他笑了笑,问她:“那多和田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留纱视线从人群里收回,不怎么好意思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这一下远野完全掌握了主动权,但是他并不高兴。拿主意对方完全不肯给意见,那只能说明对方此时只想干一件事——那就是回家。 远野有点失落,不甘心之后变得有些不高兴,一开始他和留纱相处还是不错的,她处处都听他的意见,聊天什么的脸上也一直挂着甜美的微笑,碰见幸村后留纱面部表情就起了微妙的变化,撇嘴、皱眉、咬嘴唇、瞪眼睛,等幸村一走她脸上又只剩公式化的笑了。 远野想着突然有些泄气,就说:“不介意的话,陪我散散步吧。” 留纱点点头。 两个人并排安静地走在嘈杂的街道上。留纱走在靠车道的那边,和远野肩膀隔了一段距离,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举着冰激凌愉快地从那中间穿过去。之后远野朝她靠近一点。留纱把头转向车水马龙的马路,想起去年有一次就是这样,和幸村两个人并肩在一把伞下往前走。那时候她看他不怎么顺眼,一直怀疑他人品有问题。 留纱心里一边回忆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忽然听见旁边有人问她,“……你在笑什么?” 她回过头去,看见远野一脸狐疑的表情,他耸了耸眉毛,说:“你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 纱纱摇摇头,“我想起有一次下起大雨,一辆豪华轿车溅了我一身的泥,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真倒霉,把衣服弄脏了吧?”远野有些客套地问了句废话。 留纱点点头,“衣服,还有我的脸。” 突然他抬头望了望天,“那你担心会下雨?” 留纱有点懵,表情朦胧地摇摇头,“我没看天气预报,不知道今天会不会下雨。” 远野终于笑了,把一双手斜插进裤兜,带着点无可奈何的微笑,“其实你是想回家了吧?” 她愣了一下,眨 眨眼站在马路边神色有些不知所措,过一会儿她咬了咬嘴唇,“不然我再陪你走一段路吧?” “那你陪我去地铁站,然后我送你回去。” “你不用送我的,”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可能是知道对方看出自己的心不在焉,心里忍不住有些内疚,“现在还早,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回去。” 远野蹙眉,“不会有哪个男生把约会中的女生丢在马路上一个人离开的,即使是白天也不会。”他吸一口气,“也不会有哪个男生让约会中的女孩子一个人回家的,即使是白天也不会。” 留纱慢慢抬头,幽幽地望一眼他,放低声音说:“你真是个好人。” “我没你讲的那么好,”远野笑得有些不是滋味,“走吧,去地铁站,我送你回去。” 他很尽责一直把她送到家附近的一个路口,直到纱纱先停下来,转过身说:“我家就在前面,很快就到了。” 远野懂她的意思,点点头说:“哦,那好,你回去吧,我走了。” 他正准备离开,留纱连忙招呼他,“要不,你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远野回过身,想了想突然笑了下,“喝茶就免了,以后再说吧。” 闻言她顿松一口气,远野拒绝是再好不过了,否则她又得花心思思考该怎样去应对他的话题,或者听那些恭维得让自己浑身不舒服的甜言蜜语。 但是远野站在那儿并没有任何离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29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有任何离开的迹象。纱纱好奇地望着他,“有什么事吗?” 对方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脸色一阵严肃,过一会儿裂开嘴忽然笑了笑,“其实今天的约会我有些失望。不过你放心,不是对你,当然也不是针对你哥。” “那是因为什么?”留纱脱口而出。 “可能是少了约会的气氛。”他笑起来,弯起的唇里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不过也怪我自己,一开始没有计划周到,我该带你去更有意思的地方,去女孩子感兴趣的地方。” 留纱跟着笑,“女孩子感兴趣的地方男生不一定喜欢。” “不会,要看和什么人一起。” 她怔了一下,移开视线不说话了。 远野识趣地同她道别,临行前最后正儿八经问了一次,“虽然这次约会少了约会的气氛,但是下一次如果我约你,你还会答应吗?” 纱纱有点为难,忽闪着眼睛看几眼他,“可是你总不至于明天就约我出去吧?” “当然不会,下次没准备好以前我不会再约你了。” 留纱回到家,客厅没有开灯,书展上买的东西全堆在茶几上。她去敲幸村的房门。 “干什么?”幸村过一阵才在里面出声。 纱纱站在门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又是一阵沉默,半分钟后幸村打开门,发现她已经缩去沙发, 对着电视机正拨弄遥控器,画面快速跳一阵最终定格在一画了淡妆身材颀长的女人身上,那女的正教观众如何煮菜。 幸村站去沙发一旁,抬眼看了看挂钟,“你没和他吃晚饭?” “没吃,”留纱摇摇头,“我们看完电影散一会儿步,然后学长送我回来。” “有备而来”就是指电影过后散个步,然后送人回家——幸村心里一声冷笑,忽然听见留纱补充一句,“反正以后还有时间,我们约好下一次再一起出去。” 他愣了一下,微微皱起眉毛,“你对别人没那个想法,最好不要答应和他一起出去。” “我又没干什么,只是出去玩一玩,像朋友那样!”留纱仰起脸,不满地冲他翻了翻白眼,“他最后很认真地说希望下次我们再一起出去,我怎么能忍心拒绝?” “你不喜欢就应该直接告诉他。”幸村坐在沙发一边,转过头来。 留纱惊讶地瞪大一双眼,“他不至于那么笨吧?上次公园里他让我和他交往,我根本没答应,这样他也能误会啊?” “但是你和他频繁的约会,远野心里会怎么想?” “他会很高兴吧,还能怎么想?就觉得自己有希望啊。”她不以为然笑了笑,把电视音量调大一格,“而且哪里是频繁的约会?我们这才出去一次,加上约好的下一次,也就两次吧。”说着她淡淡瞥一眼他,“说不定这一次还算不上约会呢。学长说了,今天的约会没有约会的气氛。” “那怎么样才算有约会的气氛?” 留纱歪着头看他一阵,半眯起眼睛,“估计,得一直是两个人单独相处吧。” 幸村没什么表情地说:“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今天我妨碍你们约会。” “没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留纱不以为然吹了吹手指甲,沙发上兀自换了个姿势。她清清嗓子,盘腿重新坐好,“是我自己要求和你们一起吃午饭的,其实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出去嘛,总是有点不自在,”她看一眼他,“有个熟人在我心里没那么紧张。” 幸村看着她,“你紧张?” “有一点,”她老老实实回答,“尤其他带我去看画展,那种高雅的东西我哪儿会知道?” “你不喜欢就直接告诉他,你不想去。” “也不是不想去,”留纱说,“是去了不知道会怎么样。我从来没看过画展,以前也没想过要去看画展,所以根本不存在喜不喜欢。” “以前没想过要去看,说明你并不想去看。”幸村也搞不懂这个问题有什么好争论的,但他直觉这个问题有争论的必要。 留纱撇撇嘴,“我是不了解,所以对画展没什么概念。你也别说的好像是学长强迫我去似的。” 幸村不说话了,沉 默一阵从茶几上的袋子里摸出一本书,递到她手里,“这是吉泽送给你的。” “她给我的?”纱纱讶然,接过书翻开看了看,然后嘟嘟嘴巴,“参考书啊,干嘛送我这个?你告诉她我英文成绩很差?” “我没那么无聊,跟她讨论你的成绩。” “那她怎么偏挑了英文的,不送我其他的?” 幸村皱皱眉,“人家送给你是一片心意,你不要随随便便揣测。” “我不是随便猜猜,我只是随口问问,”她说着扬起手里的参考书,对他笑了笑,“那你替我感谢她噢,说谢谢她还破费帮我买参考书。” “再不然……”她顿了顿,想起来幸村应该也没吃晚饭,脑筋飞快动到他手机上,“精市哥哥,你把吉泽学姐的电话给我,或者你帮我拨过去,我自己谢谢她。” 幸村愣了一下,“我把号码给你,你自己去打吧。” “麻烦!就用你手机打吧。” 幸村犹豫一下,从房间里取来手机,翻到吉泽的号码,拨过去后不等对方接通,留纱一伸手把电话夺去,“我自己跟她说,这样才显示出诚意。” 留纱嬉皮笑脸望一眼他,把手机贴到耳朵边,听见那头吉泽的声音隔着听筒轻飘飘的流过来,“幸村,我……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跟我说话了。” 86 萌芽 留纱愣了一下,条件反射把手机又递回幸村,捂着嘴咯咯地一阵笑,指着电话冲他挤挤眼睛。 幸村茫然地拿过电话,听到手机里吉泽弱弱地说什么“我也想过一直都不要跟你坦白,可是今天实在忍不住我就说出来了,希望你不要对我失望才好……”,幸村半天讲不出一句,最后听到对方又试探性的问“幸村……你还在吗?”恍惚过来打电话的初衷,忙吸了口气说:“哦,还在”他又讲不出别的了。 吉泽电话里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不是生气了?我说那么多。” “没有,”他假装一切都正常,“对了,我妹妹想亲自跟你道谢,谢谢你送她的参考书。” 吉泽松一口气,“那个啊,没事,我也是随便想起来就买了。” 幸村把电话交给留纱。后者声音很甜美地在电话里表达最诚挚的谢意,礼节性又客套地问了两句表示寒暄,比如请对方有空来家里吃饭。吉泽声音有点发抖地敷衍几句,最后纱纱又问她你要不要和大哥讲话?表示他一直在一旁没有离开,吉泽说不用了,留纱“哦”了一声道完别后挂断电话。 她转过头朝幸村露出诡异的一笑,“你们怎么了?都闹到不说话那么严重了?” 幸村没好气瞥她一眼,“你乱猜什么。” “我没乱猜啊,电话一接通她就说……”她故意打住不往下接,幸村脸色起了变化,皱着眉头盯住她,“她说什么了?” 她得意地笑笑,“作为交换条件,你得先告诉我你们怎么了,然后我才告诉你她在电话里讲了什么。” “你真无聊。”幸村冷冷看她几秒,站起来径直回房了。 “真小气!”她冲着他背影猛翻一个白眼,然后歪着脑袋在客厅里闲坐,一双眼睛定定地睁大,直到教煮菜的节目中场休息开始打起广告,肚子才咕噜咕噜连响几声。 留纱去敲幸村的门,“你睡了啊?” “怎么可能?”幸村坐椅子上回头,对着门眉心几乎蹙到一块儿,“你有什么事?” “肚子饿,”留纱拿手指叩叩叩门,眉毛一挑,“你该去煮饭了。” “你自己去。” “我不会,你去。” “叫外卖。” “外卖没营养。” 幸村不说话了,过一阵门外也静下来,他听到留纱趿拉着拖鞋转身离开的声音。幸村坐椅子上开始想吉泽。她突如其来的表白像是当头一喝,像一个小丑涂得满脸颜色呲牙咧嘴无情的嘲笑他引以为傲的友情。幸村一直觉得她和其他女生是有所区别的,她可以只拿他当朋友看待,不会歪到想要两个人手牵手在樱树下拥抱接吻那些他想起来都觉得搞笑的画面出现。结果在他面带微笑把她以纯粹好友的身份介绍给自己 差不多所有朋友认识之后,她告诉他暗恋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了。 幸村说不出的烦躁,隐隐有一种被人长期欺骗的感觉。所以今天在送吉泽去车站时一路他都一言不发,在吉泽表白完后他也沉默不语,只在对方有点失望地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先回去了”时才抬起头来,说“那好,我送你去车站”。 他动动眼皮看向窗户,外面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阴霾的云层从天边席卷而来,很快,密集的雨点啪啪砸向地面,空气里隐约透着点柏油马路边凉风卷起的泥土腥味。幸村拉开玻璃,在书桌前一直安静坐到雨停,然后起身,开门去客厅。 留纱吊儿郎当倒挂在沙发上,一双脚使劲靠着沙发靠背,膝盖刻意压直,双臂朝两边伸直,眼睛望着天花板,嘴里念念有词。 幸村看她几眼,“你在干什么?” “锻炼身体,”右手食指飞快挡到唇边,她冲他嘘了一声,“你别吵,还有一会儿就完了。” “你这样算是锻炼身体?”幸村有些不屑地瞥她一眼,拉过沙发矮凳在一旁坐好。两分钟后,她试着把双腿慢慢放下来,狠狠呼了几口气,半仰起身子满脸通红地看他,“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打算在房间里沉思到底?” 幸村看着她,“你还没叫外卖?” “我是打算叫的,不过不知道哪一家好吃,”她把一个小本子扔到他怀里,“不如你帮我选选。” 幸村轻微叹了口气,把电话簿收好,转身要进厨房。留纱在背后叫他,“你不想煮千万不要勉强,随便叫两份外卖算了。”幸村没理会。 等到幸村把煮好的食物端上桌,招呼她洗手吃饭,留纱又有点得意地猫去卫生间,然后笑眉笑眼坐到饭桌前,尝一口他煮的东西,半眯起眼睛,“不错,还是你煮的东西好吃。将来你毕业了如果找不到工作,大可以自己开一家餐厅,保证上门的人不少。”末了又强调一次,“真的,我不骗你。” 幸村哭笑不得,“你表扬还是讽刺?” “怎么会是讽刺?”留纱把嘴一撇,“你脑袋里都想些什么啊,我很认真夸奖你的厨艺,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讽刺?” 幸村低着头安静吃饭,过一会儿听到留纱若无其事地说:“对了,你不是想知道她在电话里讲了什么?我现在就告诉你……她……” 幸村打断她,“你不用告诉我,我已经没兴趣了。” 她轻咬嘴唇,一脸鄙视地摇摇头,“你用不着这么紧张吧?我又没说要和你交换什么秘密,看在你心情不好还肯出来煮饭的分上,我可以免费告诉你。” “不用。” “你说不用,我偏要说。”她索性放下筷子,正儿八经清了清嗓子,摆一副严肃的表情 ,“刚才电话拨过去呢,她可能以为那个人是你,就气息很弱地说,”她尖声尖气憋住喉咙模仿吉泽的腔调,“幸村,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和我说话了。” 幸村吓了一跳,“她是这样说的?” “当然,我没那么无聊,编这种话来骗你。”留纱眼睛一转,换副神秘兮兮的调子,“所以我才好奇嘛,她对你做什么了,那么严重,还怕你不肯再理她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 “小事她会那么紧张?”她抿起嘴唇想了想,欲言又止,“难道她……” 幸村神色有些冷淡,“你不要乱猜。” “我没乱猜,”留纱笑嘻嘻又拿起筷子,“我觉得吧,她对你有意思。” 幸村不说话了。 “你怎么不回答?我猜中了啊?”她埋头扒几口饭,又抬起脸,“那这就是你不对了,别人也没对你做什么,你怎么就不理她了?” “我没有不理她。” “那她怕你不和她讲话。” 幸村有些窘迫,一本正经指指饭碗,“你好好吃饭,废话真多。” 留纱撇撇嘴,“我是为你好,以前中川喜欢你你不要,现在人家喜欢桑原学长了。吉泽学姐喜欢你你也不要,你眼光怎么那么高?” 幸村皱起眉,“你连这个也要操心?” “是,本来不管我的事,可是刚才听见吉泽学姐气息那么弱,我觉得她挺可怜的。”纱纱定定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看上去不似幸灾乐祸,倒真有几分可怜吉泽了,“她跟你认识不少时间了,人又高又漂亮,身材又好,好像穿的衣服也不便宜,你还不满意啊?” 幸村看着她,思考一阵说:“这种事情没法勉强,也不存在满不满意。”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心里总该有个想法吧?”她指指自己,“你看看我,不喜欢学长也试着和他约会了,说明感情这种事也是可以试试的,说不定哪天我就喜欢他了。” 幸村冷冷扫她一眼,“你要当第四个我不会阻止,随便你。” “第四个又怎么了?一年换一个速度也不算快,我还遇见两个月就换一个的。” 幸村盯着她看一阵,突然叹一口气,“你是女孩子,做决定不要那么轻率。” 留纱扬起眉毛,“我怎么就轻率了?我又没和他干什么。”然后扁扁嘴,“再说,出去约会还被你撞见了,我还能和他干什么?” 幸村愣了下,突然沉下脸色,“既然你不喜欢他,就可以早些和他讲清楚。” “他又没说非要我当他女朋友,我总不至于每次和人家出去都要强调一遍,我不喜欢你,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吧?” 幸村微眯起眼,“他没说过?” “好吧,他说过,不过只说过一次,就是公园那一次,”留纱 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可是,今天他就没提那件事。他不说的话我总不能自作多情的告诉他,我对你可没那个想法,你千万不要想歪了。大家第一次出来玩我就说这种话,”她顿了顿,“是不是也太绝情了点?” “你根本就不该答应他,”幸村皱眉,“你对人家没意思,还答应和别人出去约会,难道不会造成错误的理解?” 他异常严肃的表情让她怔了一下,咬咬嘴唇说:“好吧,就算你没说错,可是我都答应了,也出去了,那现在怎么办?” “以后他约你不要再赴约。” 留纱翻个白眼,“那可不行,今天我才答应他下次也会一起出去。我答应了马上又反悔也太没有信用了。” 幸村面无表情一直盯着她看。 留纱觉得脊梁骨一直发寒,不由缩了缩脖子,“好吧,如果下次约会我还是没法喜欢他,我就不会再去赴约了……喂……”她不满地皱起眉头,“你也不用对我眼露凶光吧?这回我可没犯什么错。” 幸村一愣,随即收回视线,指指饭碗,“行了,先吃饭。” 纱纱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一会儿,抿抿嘴唇突然笑了。她一脚轻轻踢在他椅子上,“对了,你还没说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瓜子脸?大眼睛?小嘴巴?双眼皮?单眼皮?”她意味深长笑了笑,“还是长腿的大胸美女?” 幸村没好气瞥一眼她,干脆说:“和你相反的。” 留纱惊得瞪大一双眼,几秒后突然“啊”地叫起来,“原来你喜欢男人啊!” 幸村一口汤差点呛进气管,两眼一翻,忍不住一眼瞪过去,“你乱说什么。” “你别这么激动啊,看看,都差点呛到气管里了!”留纱站起来,动作体贴又温柔地帮他拍拍背,一边拍一边砸砸嘴巴,把一双眼睛故意瞪圆,“我不就是一不小心说出事实了,你至于这么激动?……放心放心,你是我哥哥,我不会告诉别人其实你喜欢男人的,我会帮你保守秘密,你不用担心了,安心喝你的汤吧。”她顿了顿,不等幸村插话忙扯过纸巾一把塞到他手里,“擦擦吧,汤撒到衣服上了。还有,你心里有没有适合的对象啊?难怪我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你从来不肯说,结果你根本不喜欢女人,你喜欢男的。我说怎么你和真田学长站一起感觉特别奇怪啊,原来……噢不……其实也不是……” 幸村慢慢转过头去,把纸巾狠狠捏成一团。他站起来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细缝,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留纱后退半步慌忙改口,“不是,你和真田学长站一起感觉还算蛮正常的,不如你和柳学长站一起……噢不,和柳生学长?仁王学长?桑原学长……总不至于是丸井学长吧……”留纱声音低 下去,拼命忍着笑,“可是,他比你还要矮呢,这多不协调……”她露齿善意地冲他一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处境——被幸村脸色铁青的逼到一处墙角。 她扁扁嘴,小心地拿手指戳戳他胸口,皱皱眉毛,“不是吧……我说了会帮你保守秘密啊……难道你不信打算杀人灭口?……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和网球部那个谁……是那种关系。” “你隐射我性别不明?”幸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看样子愤怒已经忍到了极点。 留纱瞪大眼无辜地和他对望,使劲摇头,“没那个意思。” 他冷笑一次,挑了挑眉,“你认为我不是男的?” 纱纱犹豫几秒,别过脑袋很小声地自言自语,“如果是从身高来看……那么……”作为被压的那个几率是绝对不小的。 她转回眼光,被不知何时又靠近一点正瞪着她一言不发的脸吓了一跳。留纱捂着嘴开始慢慢往一旁缩,嘟囔一句,“小气鬼要爆发了。” 幸村伸手臂拦住她,勾唇微微一笑,语气上挑,“小气鬼?” “好吧,你不小气,我比较小气,谁得罪我我一定加倍的报复。”她试着推开他手臂,可惜没成功。 幸村发现她缩在墙角一脸警惕地竖起衣领、双手又抱去胸前,受不了哈哈地大笑起来。留纱一眼瞪过去,“有什么好笑的?” “你还知道害怕?”他说着肆无忌惮睁大眼上下打量她一圈,随即遗憾地摇摇头,“你毫无身材可言,除了一张脸还可以勉强看看。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盯着我看什么?”留纱挑高音调,将一双腿飞快并拢,曲起半倚在墙角。 幸村只笑,“我不是说了?你那一张脸还可以凑合看几眼。还有,你躲什么?你很怕我?不至于吧,你根本没有身材,就算要找人证明我是个男的,我也不会找你。” 留纱眼睛一转,慢慢站直,“当然不会了!你网球部那么几个好朋友,你找谁不行啊,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种矮冬瓜?” “你……”幸村一挑眉,伸手要去攥她手腕,留纱逮住他手臂张大嘴就是一口,痛得他一声叫起来,“纱纱你怎么咬人?” “废话,你不准我走我不咬你咬谁?”她嘻嘻哈哈一溜烟跑回房里,临锁门前还探出脑袋好心为他出主意,“跟你说,如果你真想证明自己是个男的,最好去找比你矮的,丸井学长或者切原啦,其他人你就别想了,你身高没那个优势。”气得幸村半天讲不出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幸村潜意识里已经喜欢纱纱了,可是因为没什么竞争力加上留纱那爱钱、懒惰、喜欢耍小聪明的个性,他有点不甘心自己栽在她手里了,而且纱纱离他理想的对象的确很遥远,于是幸村自己也是犹豫、拖沓——再于是,我觉得如果发生什么大事件狠狠的刺激幸村一下(远野这个还算不上大事件,毕竟纱纱已经明确说过不喜欢他了),他就敢于接受这个事实了,还有一点就是,幸村目前的确也真的不是非常喜欢纱纱,不然他不会犹豫了。其实幸村有感觉到纱纱喜欢他,因为他自己还不确定是否如此,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她,所以故意假装完全没有觉察。以幸村那种有点追求完美、遇事冷静保持理智的个性,我觉得他在选择女友方面是会很谨慎的(当他和纱纱开始交往之后,那才是幸村倒霉日子的开始~~~呵呵呵呵)。 87 欲擒故纵 隔天桑原回去学校,碰见仁王闲聊时不幸透露一句“昨天我吃饭遇见部长和多和田了”,仁王转过头问他,“他俩单独一起?”桑原老实地摇摇头,“没,多和田先和你们班的远野一块儿进餐厅,后面跟着部长和吉泽。吉泽你还记得吧?就是……”话音没落,被仁王摆着手打断,两边眉头严肃地皱到一块儿,“中午吃了饭再详聊,现在先上课”。 单纯的桑原就这样落入仁王的魔掌,中午他吃过饭跟着一起去了学生会会议室,发现柳生、柳也在。桑原直觉事情不妙,转身就要走,被仁王一把拉进去,反手把门一推就很有气势地叫:“关门,放丸井!” 丸井从一个角落的阴影处嚼着泡泡糖站出来,表情有些不满,“这是什么台词?放切原还差不多。” 桑原有点紧张,“你们……干什么?” 柳生帮他搬过一张椅子,又体贴地端来一杯纯净水,干净的脸上笑得有些含蓄,“我们简单讨论几个问题,你也别紧张,放松一点。” “讨论昨天的事啊?”桑原傻乎乎地瞪大眼,偏黑的肤色使得突兀飞上脸的一抹红晕完全瞧不见。仁王拍了拍他肩,很有点警察录口供的意味,清清嗓子说:“你详细叙述一下昨天事发的经过。” 桑原咳咳两声,“昨天我在一家餐厅吃午饭,突然看见远野和多和田一起进来,远野不认识我,多和田冲我笑了笑打个招呼。我正准备叫服务员续杯,又看见部长和吉泽走进来。我站起来和他打过招呼,这时远野和多和田也站过来,没说什么,然后他们四个人坐到一桌,接着开始点餐。” 柳莲二边听边点点头,说:“没说什么那就说明还是说了一些什么,到底你们说了什么?” 桑原差点听懵了,认真思考几秒后说:“对了,多和田像我介绍远野,哦不是,是远野作自我介绍。” “完了?” 桑原第二次陷入回忆,“我想想……哦还没完,当时多和田说了一句话,现在想起来有点奇怪。” “她说什么了?”丸井有些好奇。 “她跟远野介绍我时,说的是‘之前提到的桑原学长’,”桑原睁大眼睛,“现在仔细想想,可能之前他们聊天时有提到我。” “这还不简单?”丸井努努嘴说,“中川明恋你,她和多和田又是朋友,多和田又跟远野约会,期间谈到你也是很正常的。” “她不像那种人吧?”桑原看丸井一眼,“第一次约会就把好朋友的私事拿出来聊啊?” 丸井直接撇嘴,“这也简单,中川明恋你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远野知道为了找话题随意问几句也是很正常的。不见得多和田就会解释多少。反正只是提到你而已。” 柳生突然插一句,“不像,既 然说的是‘之前提到的桑原学长’说明远野根本不认识桑原,也就不可能为了找话题问多和田中川和桑原的进展。” “而且一个男的第一次约会就问人家朋友的私事,大脑进水才有可能问类似问题。”莲二补充完后又问,“当时多和田什么表情?” “微笑。” “幸村表情?” “微笑。”桑原喝一口水,“不用问了,他们四个都在笑。” 丸井看看桑原,“之后你们没再说话了?” 桑原摇摇头,“没有,后来多和田和吉泽相继去了洗手间。” “那幸村和远野?” “聊得很愉快,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可能吧?”仁王想着那画面突然就笑了,“幸村和远野会相见恨晚?要是有什么人想玩弄我妹妹感情,我一定找机会狠狠修理他!” 柳莲二鄙视地望一眼他,“有时候幸村会笑并不代表他就是高兴。” “没错,幸村经常以笑容表达愤怒,”柳生说着扶了扶镜片很薄的眼镜,“他休养相当不错。” 桑原点点头,“有这个可能,多和田回来后,他俩都不怎么说话了。” “估计是两方人约好各玩各的,结果一不小心撞在一起了。”仁王一边说一边嘿嘿地笑,然后看一眼桑原,“对了,你一个人去餐厅吃饭啊?那么闲。” 桑原被一口水呛到,紧张得眉毛都要立起来了,“不是……不是……” “你和人约好了?还特意去西餐厅,真有情调。”丸井碰碰他胳膊,桑原低着头恨不得现场找个地缝立刻钻进去。 柳生镜片后向他投去别有深意的一瞥,“桑原,你和女生约在一起?” “原来你也是约会啊!”仁王恍然大悟。 桑原很小声地答:“和中川。” 会议室里一片静默,几秒之后爆出一串恐怖的笑声。 桑原被网球部一干人等取笑一阵,红着脸争辩自己还是单身,只是女方主动约他不怎么好拒绝,丸井感叹说“中川真惨,和你约完会还要背一个强迫你去约会的坏名声”,桑原又磕磕巴巴地解释,说也谈不上强迫,其实自己也觉得出去一趟没什么,最后才在仁王诡异的笑容中勉强承认自己觉得对方还行,想着多接触一下也没啥坏处。 他被取笑够了,留纱就手托着腮在学校餐厅高高兴兴开中川的玩笑。中川摇摇头说:“又没在一起,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 纱纱吓了一跳,伸手去探她额头,“你转性了?以前你不是喜欢谁每天都念在嘴上,还变着方让我帮你去拍照片。”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是方法用错了,”中川一脸神秘的瞪大眼,炯炯有神望着她,“你想啊,你对对方太好,对方反而不怎么在意你了,你若 即若离表现得也不是太喜欢他,只是偶尔对他不错,他反而觉得摸不到你心里想什么,对你就比以前要好了。” 纱纱愣了一下,“真的?” “当然是真的,”中川用力点点头,生怕她不相信似的,“这是我鼓足二十分的勇气向过来人请教的。你看,没过多久学长不就愿意和我一块儿出去玩了?” “那你怎么做的?”她有些好奇,“你们又不在一个班,又比他低一级,本来平时就没怎么接近。” “那段时间我不是天天去网球部看他训练?后来我不去了,经过网球场也不看他了,和他碰面也只是礼节性问候一声,不聊别的话题。而且,”中川停了几秒,换一副神秘的调门,“我还特意给他发短信,让他不要再为了那盒巧克力困扰,我不会再打扰了,只想和他简简单单做朋友。” 留纱有点困惑,“万一他真的只把你当朋友呢?” 中川怔了一下,微微蹙起眉,“那也没办法,如果最后还是只能当朋友,也只能说是缘分不到位,他没错我也没错。反正……多个朋友也是一件好事。学长个性比较老实,很不错的。” “对了,那你呢”突然她推她一把,“你和远野约会,然后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因为这个我差点和大哥吵架了。”留纱把嘴唇抿成一条线,看不出有丝毫不快,反而神色十分明快。 “为什么?” 纱纱犹豫一下,“我没问他。” “你怎么不问?” “之前我问了一次,”她想了想,眨巴眨巴眼睛,“他好像怕我被对方骗了。远野换女朋友速度有些快。” 中川思索几秒,慢慢眯起一双眼,“幸村学长……很关心你啊。” “他不该关心我啊?我名义上也是他妹妹嘛。” “名义上啊……”对方欲言又止,留纱咬咬嘴唇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脑袋,“他每个周末还帮我补课。” 中川盯着她露出一脸不明所以的笑,“还有,昨天那个女的,叫吉泽的,后来和你大哥怎么样了?” “不知道,听说她马上就要回去念书了。” “在哪儿念书?” “我没问。”纱纱撇撇嘴,“和我有什么关系?对了,她还送了我一本书。” “什么书?” “英语参考书。” “她对你挺好的,知道你英语不好还给你买参考书了。” “才不是,我大哥说了,她随便买的一本,他没告诉她我英文成绩不好。” “那幸村学长用这本书帮你补习?”中川有些好奇。 “没有,他说不是很合适,先放着,等我和切原有进步然后再用那本书。” “他也要去?” 纱纱点点头。 切原第一次上门去幸村家补习时心里 还有点紧张,他先去附近买了点当季的水果,一进玄关就被留纱说了。 “你来就来,还买水果?”纱纱受不了地瞥一眼他,接过袋子说,“下次不准再买了。再买我不给你开门了。” 切原连忙摇头,“以后不买了。” 幸村笑着从厨房把削好的水果端出来,心里开始有点同情切原了——这孩子估计以后在部里都会被留纱欺负,而且他不会还口更不会还手。 留纱抬头看一眼挂钟,“我还以为你会迟到一个小时,结果半小时你就到了。我刚刚才洗完衣服,还没来得及晾。” “你自己洗?”切原有些诧异,听说家务事全部是部长包干。他斜斜眼角偷偷去瞄幸村,后者坐沙发上招呼他过去吃水果,“你先坐吧,不用管她。” 幸村笑着一张脸,语气温和地说,然后转过头看看留纱,“你稍微快点,不要让切原等太久。” “知——道——”留纱不怎么耐烦地削过去一个白眼。 吉泽离开后没两天刚好是幸村生日,网球部几个朋友帮他订了蛋糕大家一番庆祝,各自送了礼物,当时留纱没送,回去后问幸村想要什么。幸村想了想说“什么也不要,你负责半个月家务好了,连带做饭一起”,留纱瞪圆了一双眼反驳“你这叫什么也不要啊?”幸村神色淡淡地瞥一眼她,说“其实你不用送我礼物”留纱只得撇撇嘴乖乖去做家务,不过她心里就愉快地想,幸村当然懂得什么叫礼尚往来。 幸村给俩人开始补课时,开始意识到问题严重了。留纱和切原基础都出奇的差,严格来讲除了会认abcd基本谈不上叫有基础。不提语法,两个人都很简单的单词都不会,稍微复杂一点的还不会读,音标也不怎么会拼。 幸村想了个最原始的方法,先教两个人念单词,然后给一点时间背诵,听写完以后两个人对着英语书交换改。切原一边改一边对着本子拼命忍笑——连那个都要写错。留纱有点不高兴,转过头轻轻瞪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你也写错了很多,比我好不到哪儿去。”切原呼了一口气,说“最基本的我没有搞错”,闻言她把脑袋凑过去,皱着眉伸手在本子上点点点,一边嘟嘟嘴问他“哪个地方是最基本的?你说来听听啊。”切原就把本子朝她跟前推一些,一本正经地说“看,这个就是很基本的用法,连我都会”。 幸村也有些不高兴了,两个人脑袋靠得太近了。他伸手从俩人中间拿起本子,低头看了看,然后表情严肃地看留纱,“他没说错,这个用法的确很普遍,这个都要写错,先抄二十遍。” “现在?”留纱瞪大一双眼。 “现在,马上就写。”幸村皱皱眉,“直到你记住这个搭配 ,然后我们接着讲课文。” 留纱脱口而出:“你这样等于是在浪费切原时间啊,他明明已经记住了。” 幸村怔了一下,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切原拿好笔连忙拿出新的练习册,说“我也把写错的抄写二十遍”。 “十遍就可以了,”幸村对他笑了笑,“错误的每个抄写十遍。” 留纱一撇嘴叫起来,“怎么我要抄二十遍?” “这个是最基本的,你连最基本的都错了,当然应该翻倍。”幸村冷淡地望一眼她,当然他死也不会承认是看见两个人一直互动心里蓦然有些不爽快。 88 双重阻碍 远野第二次约留纱出来时已经事隔几乎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几乎不见有任何行动,差不多让幸村对他的戒备达到了最低点,甚至在柳莲二八卦地……哦不是,是关切地询问“最近远野没怎么样吧?”时幸村还要仔细回忆两秒才记得起对方的真实长相。不过仁王一直单方面坚持,幸村的回忆其实是对远野最高级别的藐视。对此柳生不带任何异议。 但神奇的是一个月后远野又有所行动了。他一个电话打给留纱说有两张游乐场的门票想请她一起出去玩。纱纱乖乖坐在房间里,握着手机犹豫一下,“这个周末啊?” 远野说:“怎么?你有事?” “不是,本来没什么事的,”留纱对着电话讲,“但是现在每个周末我都要补课。” “你在上补习班?” “不是,”她摇摇头,“我在家里补习。” “补什么?” “英文。” 远野稍微顿了几秒,“那要补多久?” “几个小时吧,”她撇嘴想了想,迟疑着慢慢解释,“这个我没办法决定,一般取决于我哥,他说今天到这儿今天就到这儿了。” 听完远野不说话了,已经没什么说话的必要了。因为事实再明显不过,比起和他去游乐场轻松,跟另一个男的待室内学习跟课堂有关的知识居然更显得有吸引力。——他不是白痴,当然明白问题的关键自然不是学习比放松来得更有趣,留纱也不可能比起玩更喜欢学习。 远野渐渐有些明白,这场战自己一开始就没有赢的把握。因为对方的心压根就没考虑过要倾向于他。 她很明显倾向于她大哥。 远野想着忍不住微微挑唇自嘲似地笑了一下,“没事,那你还是坚持补课吧,等哪天你补习累了想放松一下,我们再一起去游乐场。”说着他准备挂电话。 留纱慌忙叫住他,“那门票是免费的吗?” 远野一瞬间就被问懵了,“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摇摇头很老实地说:“不免费,我在网上预定的。” “那你已经付过钱了?” 他低下头去,饶有兴味玩着手里的原子笔,转两圈后笔“啪”地一声掉在书桌上。他冲着发光的电脑屏幕眨眨眼睛,唇边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已经付了,不过没关系,也没花多少钱。” 留纱听着有点过意不去,尤其听见他口吻轻松地强调“没事,本来是我自己没征求你的同意就去订票了,你没空也是很正常的”就从椅子上站起来,犹豫着说:“不然待会儿我给你答复吧,我要先去问问我哥,因为周末来补课的还有我朋友。” “你去吧,不过千万不要勉强。”他笑了笑,把电话挂断,表情愉悦地拿笔在日历上画了一个圈——提醒自己 明天放学后去拿票,顺便付钱。 幸村听见留纱问周末要出去玩能不能不补课随口就问一句“和中川一起?”,留纱摇摇头一脸的老实样“不是,和学长一起”。 幸村在愣了两秒以后脸上才恢复了微笑,抬头看着她说:“远野约你出去?” “有问题?”她不由自主皱起眉头,“他已经买好票了,我不去的话,有点说不过去了。” ?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30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什么票?” “游乐场的票,他在网上预定的。 ”她顿了顿,突然抿唇调皮地笑了笑,“你是不是还对他有偏见啊?我怎么看每次提到他你都有点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幸村有点尴尬,迅速整理好脸上的表情,“我只是有些惊讶,一个月都没什么动静现在他又来约你。” 留纱脱口而出,“就是一个月没什么动静,所以他现在才来约我啊。” 幸村听清怔了一下,表情愣愣地望着她,几秒之后飘忽着眼光很不可置信地笑了,“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你一直都希望远野来约你,”他神色开始变得有些冷淡,说“亏我还一直担心你被他骗了”,就差一句“我真是白痴居然还担心你不懂得怎么拒绝”了。 “我没有啊,”她脱口叫起来,“我什么时候希望他来约我了?”留纱颇感委屈,不满地咬了咬嘴唇,盯着他看一阵,过一会儿突然迸出一句“学长约我你不高兴啊”。 幸村立刻蹙眉,咳嗽一声眼神示意她看电脑屏幕,语速十分流畅地说:“当我费尽心思认真考虑周末应该让你和切原做题练习读写还是讲解语法知识时,你却和那位远野学长商量周末如何一起娱乐。”他停顿下来才去转过头看她,“你觉得我还能高兴?” “不对吧?”纱纱歪起脑袋,表情困惑几秒后忽然换上一副笑脸,好整以暇盯着他一阵瞧。幸村被看得有些发毛,“你笑什么?什么地方不对?” “你说的不对啊,我什么时候跟他商量周末去哪儿玩了?明明是他自己来约我的。”她干脆背靠着书桌边缘,从一个较高的角度低头望着他,一脸的笑意,“而且我还没说答应呢,我现在就是来问你,你能不能放我一天假?” 幸村也望着她,不开口说话。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留纱等了会儿把嘴一撇,转过身来,弯着腰去看屏幕上显示的画面,几张黄白头发老外的图片,外加那些扭来扭曲的英文字母看得她脑袋阵阵发胀——满屏幕的abcd,完全看不懂。 留纱手指敲敲屏幕,扭过脑袋望着幸村,“你打算让我们做这个啊?这么难,根本看不明白。” 幸村十分镇定地把那一页关了,清清嗓子说:“做超出难度的题有助于提高英文水平。” “可是太难了我和切原没办法承受。” “不会太难的。”幸村淡淡瞥一眼她,想着外文新闻你当然看不懂了,就是自己看也是随时都要请教字典的,而且请教了有时也看不懂。 幸村移开目光,“你再仔细看看就会发现,有些东西你能看明白。” 闻言留纱又凑过去脑袋,睁大一双眼努力想看个仔细,飞快又转过头撇了撇嘴,“你已经把页面关了,我要怎么看?” “周末补习就知道了,”幸村说着又开始笑,“哦,不对,应该是下个周末。” “也就是说你同意了?” “下不为例。” 她只觉茫然,琢磨着这话怎么听上去有些不对,就嘟嘟嘴问:“怎么我出去约会也成了下不为例?” 幸村十分冷静地看她,“不是针对你出去约会,是指你浪费我的心血,同时也浪费切原宝贵的时间。” “是这样?”她歪着脑袋望他一会儿,将嘴唇抿成一条细线,慢慢地竟然笑了,“其实严格来讲,也不算浪费你的心血嘛,这个周末不讲课下个星期不是还有时间?怎么能说就浪费你心血了?” 幸村抬起头,投过去不敢置信的一瞥,眼睛里流露出无比的惊异。 “不过嘛,”接着她又补充一句,“说不定切原真的有些失望,我自己跟他说吧,你不用费心了。” 切原当然不可能失望,说高兴还差不多。当然他也不敢表露,只能礼节性表示自己的遗憾,同时又立刻表达了对于这个周末无法正常补课的无限理解。 切原说:“其实部长周末也有自己的事,不用太在乎给我补习英文的事,如果部长因为要替我补习就耽误自己的事,这样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留纱倏然瞪大眼睛,“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 切原心里一阵诧异:难道他以前很不客气? 他摇摇头说:“不是,我只是认为,一直耽误部长的时间有些过意不去。” 留纱深深地看一眼他,过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一直耽误我哥的时间。” “那不一样,你是他妹妹。”切原怔了一秒后脸上恢复了阳光的笑容,伸手一抓头发,“你们住在一起想怎么补就怎么补。” 这话听得留纱有点发呆,“怎么听上去觉得有点不对劲?” “没有啊,我觉得很正常。”单细胞动物联想能力是十分有限的。这话要被仁王几个听见,马上就能泼墨挥洒现场发挥出一遍字数长达三千字、试论“从住一起想怎么补就怎么补,到住一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既具学术性又具娱乐性质的论文出来。 后来留纱摇着头纠正切原,“其实不是我哥有事,是我有事,所以这个周末不能补习了。不好意思,切原。 ” “没事,你有事也很正常,”他随口一问,“你和中川约好了出去玩啊?” “不是,我跟远野学长约好了。” 切原呆了一下,片刻后眼睛蓦地瞪圆了,表情像见到窗台边一盆栽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皱起眉来,“你还要和他出去啊?” 留纱也愣了下,问他,“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出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切原微微张着嘴,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一时半会儿之间又一句都抖不清,思索了好一阵他只能简单重复一句,“你真的要和他出去约会?”样子傻乎乎的。 “我真的要和他出去。”留纱点点头。 切原样子十分犹豫,挣扎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开口问了句,“你是不是在和他交往?” “不是,”留纱摇摇头,“不交往就不能一起出去玩了?” 这回轮到切原摇头了,“当然不是,你要……和谁出去,是你的自由。” “那怎么我一说要和远野学长周末去游乐场,你和我哥都是这种表情?好像我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一样。” “不是……我只是有些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 “我以为你拒绝他了。”切原老老实实地说。一说完留纱就挑眉叫起来,“我本来就拒绝他了,怎么又变成‘你以为我拒绝他了’?” “我以为你拒绝他了不会再一起出去了。”比刚才的模样还要老实。 留纱觉得再冲切原大声叫嚷好像显得是自己在欺负他了,于是她撇撇嘴,故意把声音压得很细地说:“拒绝了也可以做朋友嘛,是朋友就可以一起出去玩啊。” “哦。”切原点点头。 “如果你约我出去,我也肯定会去的,而且不会去征求我哥的同意。” 说一点不感动那是假的,何况切原不只感动,心里还涌起一股把三年级的学长比下去莫名其妙的得意。 切原很快将对方承诺的优势付诸于行动,“下周我想去秋叶原,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啊,”留纱立马点头答应,“不过我们还是补习完再去吧,不然我哥准备一周的东西要两周以后才能讲出来,憋在心里他肯定很难受。” 切原愣了一下,顿生一种自身优势完全没体现出来的错觉,然后一如既往老实地点点头,“没事,我可以提前来,补习完以后我们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32章修改了作者有话说,这里再说一下,其实日本高中不分文理科的。我忘了去查证想当然就写了,结果牵扯剧情过多现在没办法去修正了。 祝大家看文愉快~ 云雾初散 留纱说要和远野第二次出去约会后幸村就有点架不住压力了,主要是仁王柳生两个训练一结束就凑在一起故意落在后面或者先走一步,悉悉索索搭着嘴皮子不停的讨论什么。柳生嘴动得少一些,仁王一直叽里呱啦闹个不停。 幸村真真切切听到“第二次”又从他俩嘴巴里传出来时真的有些忍不住了。——见过八卦的,没见过八卦到这种程度的。 于是他脸色不善叫住仁王,语气很有些生硬地质问:“你们应该讨论够了吧?” 仁王转过头来表情很惊异,把脸转过去望一眼柳生,发现对方也是一脸的不明所以,就琢磨着反问他,“讨论这个有什么问题?” 幸村真有些生气了,不停地第二次第二次第二次,他还敢反问讨论这个究竟有什么问题? 柳莲二提着网球袋站过来问:“怎么了?”那氛围绝对称不上友好,幸村脸色由白慢慢朝铁青发展,再发展下去估计第二个真田的出现只是时间问题。 仁王觉得莫名其妙,转过头看他一眼说:“没什么,我和比吕士正讨论周末网游内测的事。” 幸村愣了一下,脸色没来得及发展成铁青已经有变红的迹象了。他怔了好半天才说:“……网游?” “是啊,网游,怎么了?”仁王不明白怎么自己谈论个网游也惹对方不高兴了,转过头瞥一眼柳生,带着点询问的意味。 柳生看着幸村解释:“上次网游内测他来晚了没抢到名额,所以这一次拜托我记得到时候提醒他。” “连续两次都抢不到我也没资格再去网游了,”仁王一撇嘴,把一只胳膊搭在肩膀柳生肩上,眼睛望着幸村,“对了,你刚才打算说什么?” 三双眼睛整齐划一地朝他望过来,里面分别带了点困惑与掩饰不住的惊奇,对此幸村最初的反应是马上走人,然后才恍惚过来应该立马找个像样的借口。 幸村泰然自若地笑,“不好意思,我听错了。我以为你们在讨论切原。” 切原刚刚收拾好东西打算过来打声招呼,从背后听清幸村说“以为你们在讨论切原”面上一怔,提提手里的网球袋转身就想溜。 他转过身时被仁王叫住,“切原,你等等!” 切原还在犹豫要不要假装没听见,真田已经从另一头步伐稳健地走过来,让他误以为自己已处于被众人包抄的悲哀局面,只能咬着牙回过身来,说:“啊?” “你‘啊’什么?招呼都没打就要跑?”仁王好笑地瞅一眼他,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拍了拍递到他手里,“祝贺你即将升任部长,这是礼物。” “啊?”切原忍不住张大嘴——实在太惊悚了,仁王还送他礼物。 “你怎么‘啊’个不停?不能说句完整的话?” 仁王眉一皱,一巴掌朝他肩膀拍过去,说,“这是神奈川的交通图,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谢谢,谢谢,仁王学长。”切原这才小心翼翼把地图册收好,满心感激地望他一眼,眼神里流露出感动的情绪。 仁王努努嘴说:“你也不要太感激我,这是随书附赠的小礼品,看你去青学找越前都要坐错站,干脆给你好了。” 切原脖子一缩,脸有转红的趋势。 身后丸井终于发话了,嚼着泡泡糖说:“不对吧仁王,青学可是在东京,你给他神奈川的地图起不了作用,你必须给他一本东京的交通图。” 仁王回过头一双眼睛睁亮,“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给他买一本东京的交通图。” 丸井当时不以为意,根本没放心上。幸村就记在脑子里了。周末留纱对着镜子打扮一番,换鞋准备出门时被幸村叫住,“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留纱一脸的不可思议,仰起脸看外星人一样看他,“我约会你也要跟去?” “顺路,我去附近买点东西。”幸村说。 “你买什么?”留纱上车时问幸村,她前脚刚上幸村后脚也跟上了。在玄关时她问了他,幸村指指她脸颊一侧一本正经地说:“这边太红了,很不均称。” “不是吧?”她把灯打开,转过头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没有啊,我觉得很匀称,你说哪里抹太多了?” 幸村想了想,才说:“可能是光线问题,现在看上去很正常了。” 留纱车上选的最后排靠窗的位置,幸村坐她一边。车发动以后她转过脸又问他,“你去游乐场附近买什么?” “逛体育用品店。”幸村说。 她有些好奇,“你要换新的网球拍?” “不换。” “那你去逛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要问?”幸村有点不耐烦了。 “我随口问问你发什么火?” “我没有,”幸村看一眼她,又错开眼光望一眼窗玻璃外疾行的风景,说,“把窗户打开一些。” 留纱把窗户开了点,回过头,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突然问一句,“你最近还和她联系吗?” “谁?” “吉泽学姐,除了她还能有谁?” 幸村移开目光,“没怎么联系。” 过一会儿她又问:“她在哪儿念书?” “美国。” 留纱“哇”地一声很夸张地叫起来,然后瞪着眼吐吐舌头,“这么厉害!她在国外留学啊?” 幸村侧过头看着她心里觉得好笑,“你很羡慕?” 纱纱老老实实点点头,“有一点。” 他转回头去,“羡慕的话你就努力学,以后也可以跟她一样,去美国读书。” 留纱撇撇嘴,“我不想跟她变得一样。” 幸村望一眼她 ,兀自摇摇头没有说话。 留纱不满地一眼瞪回去,嘟起嘴说:“你希望我变得跟她一样啊?” 他只觉得好笑,“什么希望不希望的,你根本不可能和她一样。” 突然她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我比她差吧?” “谁说的?”幸村万万没有料到,原本只是想借机劝说她认真念书,几句话一说反而弄得她疑神疑鬼了。 留纱皱着眉头瞅他一眼,轻轻咬住下嘴唇,“我说的,她又高又漂亮,身材又好,家里又有钱,还能去美国读书。” “你脑袋里都装些什么?有空想这些不如多背几个单词,”幸村眉头微蹙,“你的单词量还比不上切原。” “那说明切原进步了。” “你……”幸村被呛得说不出话。 留纱有些得意地望着他,脸上慢慢展开一个微笑,“我还以为刚才你会说呢。” “说什么?” “说你知道就好。” 幸村看着她笑笑,“我不知道。” “那你是觉得我没有比她差了?” 幸村怔得说不出话来。 “你觉得呢?”她支胳膊肘轻轻碰碰他,一脸的倔强与认真,“说实话,你觉得我比她差在哪儿?除了外貌、身材和成绩。” 幸村慢慢摇头,“这个有什么好比的?” “女生都喜欢比,你不明白。”她摆一副你根本不懂的表情,伸手拽拽幸村胳膊,“你直接说,不用顾忌我的感受。” 幸村望一眼她,心里倍觉为难,过一阵才吞吞吐吐地说:“吉泽是我好朋友,你是……你们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留纱愣几秒,突然站起身来。 “你干什么?”幸村抬起头,犹豫着如果说你比她好一点有些对不住朋友而且明显也有些不切实际,说了吧估计她应该很高兴。 “其实我认为……”他决定找个借口顺一回她的意,突然留纱回过头来,“我到站了,你是不是也在这儿下车?” 幸村表情木然地点点头。 下了车留纱直奔游乐场大门,幸村跟她道别后,转身朝传说中游乐场附近的体育用品店出发了,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了十分钟、逛完一个客人十分稀少的租书店后,幸村终于在心里承认,自己发神经一路跟过来的行为完全愚蠢之至。在返回去找车站的途中,他只能不停的给自己以暗示,说跟过来除了不放心留纱被远野篇骗了,同时也是为了顺便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当然最主要还是怕自己同住一屋的妹妹被花心男诓骗了。不过在暗示了十次、他开始对自身进行第十一次催眠时,终于发现对于“妹妹”这个词他是很有些不满的。 “其实严格来讲,她并不能算我妹妹。”于是上公车前幸村这样对自己说。 留纱在游乐场里玩得 相当开心,因为可以一直不停的玩又用不着花钱也用不着挖空心思去想该怎么和远野说话。 远野也很高兴,留纱和他一起玩得开心他就高兴。他觉得留纱开心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本人。当然他不可能料到那个原因是不用时时刻刻和他讲话,不然他既有可能吐血,虽然在他吐血以前留纱坐过山车坐吐了…… 她从过山车下来后远野主动跑去买了两杯饮料,留纱刚喝一口哇一下就吐出来了。 远野有点着急,掏出手帕替她擦擦嘴,“你没问题吧?不然我们去椅子那儿坐一坐?” 纱纱伸手指指斜前方的摩天轮,一翻眼睛说:“坐椅子不如坐那个。” 远野开始怀疑留纱十分开心跟他是没什么关系了,估计她真的是喜欢游乐场。 留纱刚刚把饮料吐出来,脸色也不是很好,坐上摩天轮后也不怎么说话,只有气无力望着玻璃外,注视底下的风景慢慢缩小。 过一会儿她转过头来,笑了笑,“不好意思,把你手帕弄脏了。” “没事,回去洗一洗就好。”远野也笑。 留纱犹豫一下,“我帮你洗吧,是我弄脏的。” 远野半点不推辞,立刻把手帕递给她,“那我就不客气了。” “对了,”他递过手帕时又没话找话地问她,“你大哥每个周末都帮你补习?” “我英文不好,所以他帮我补习,不然的话,”纱纱说着抿唇微微一笑,“万一高中考不上就麻烦了。” “考不上?”远野听糊涂了,“你要考什么学校?” “考立海大啊,我成绩这么差,我哥说不努力我就惨了。” 远野倏然瞪大眼睛,“所以他每个周末帮你补习?” 留纱点点头,轻轻捏一捏手里的饮料杯,“他先帮我补习英文,然后也帮我其他的。不过最主要还是英文。” “多和田……”远野欲言又止,心里对幸村的不满就快显示到脸上了。 “什么?”留纱歪着脑袋睁大眼看他。 “难道……算了,没什么。”远野转过头看窗外。 “你想说什么?怎么又算了?”越是不说,留纱越想知道。 终于远野回过头,不怎么确定地望着她,“我是跟你说……其实,” “嗯?” 他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脸上表情有些沉重。 远野说:“其实,你是可以直升立海大高中部的。” 留纱彻底听懵了。 拜托了,精市 幸村准备上车时背后突然伸过一只手,轻轻一拍他肩膀。他转过头去,看见丸井一手舞着两支甜筒正嘿嘿地冲他笑,“幸村,你一个人?” 幸村回过身来。背后那辆公车在他点头之际稳稳当当朝前驶离。丸井语速很快地说“你等等”先把甜筒递给杵在一边糖果铺前的两个小孩,嘱咐他们先等等,哥哥和朋友聊几句就来。那一个瞬间幸村心里不可抑制地涌起一股冲动,他想说让小朋友等多不好,丸井你还是快点带你弟弟走吧。 丸井当然不会走,他一蹦一跳地站回来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也来这儿?跟人约好了?”。 幸村很浅地笑了一下,“没有,一个人闲得无聊出来逛逛。” 他已经无聊到一个人坐半个多小时的公车到除了游乐场根本没啥其余亮点的地方闲逛。于是丸井十分好心地邀请他,“要是你没事不如和我们一起?” “去游乐场?” 丸井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点头,“你不是闲得没事做?”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就好奇地问对方,“对了,今天切原没去你家补课?” 原本幸村正左右踟蹰究竟要不要跟丸井一起去游乐场,反正即使和留纱碰面也能很正常地解释自己是受朋友之邀不会被任何人产生不必要的误解,但丸井提起切原时着实提醒了他一件事:他是来逛体育用品店的。 留纱不清楚游乐场附近有什么设施,但是丸井和远野应该很清楚,即使远野不清楚丸井也肯定知道。 丸井知道起码等于桑原会知道。桑原知道可以略等于中川知道,中川知道肯定等于留纱知道……幸村觉得留纱是有点笨但还不至于笨到连最起码的联想都不会的程度,万一不小心被她知道,其实他是找的借口才跟过来,而且借着丸井一路跟进了游乐场,真被她察觉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幸村想做大哥的威严受到挑战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于是他立刻婉拒了丸井,说自己有点事现在必须回家了。 丸井“哦”了一声,领着两个弟弟朝马路对面走去。 远野对留纱透露她完全可以直升立海大后,发现对方低着脑袋开始沉默不语了。远野有些纳闷,花了点时间组织好语言后善意安慰她,“你也别怪幸村,我估计他这样说也是为了你好,他希望你可以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 纱纱抬起脑袋,“你确定每个人都可以直升?” “我确定。”纳闷直接变成郁闷了——远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敢情他说了半天对方只当他是开玩笑? “那如果我考了倒数第一,还是可以直升?” “可以。” “那不管怎么样我都可以直升?” “也不完全是,”远野说,“开除就不能直升。 ” “那怎么样我才会被开除?” 远野倏然瞠大眼,“啊?” “哦,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要怎么样才能避免开除?” “只要不犯重大错误。”远野有点好奇,她竟然没再提幸村骗她的事,“比如旷课情节严重。” “那我应该不会。”留纱说完把脸转向玻璃外,手肘支在窗框上,眨眨眼睛吃吃地笑起来。 远野望着她,“多和田,你为什么要笑?” “没什么。”她朝他摆摆手,眼睛也不挪一下,只神情专注地望着窗外。 “风景有这么好看?”远野心里长叹一声,眉头慢慢皱起来。 “还行吧,”留纱终于回过头,抿了下嘴唇对着他甜甜一笑,“对了,学长。待会儿我们去逛逛体育用品店吧。” “没问题。”他问她,“你有想买的东西?” “也没什么特别想买的,就是突然想去看看。”她还压低声音轻轻地笑,像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脸上的表情隐隐透出点得意。 远野被她的笑弄得浑身不自在,明明就坐她对面,感觉像是隔了几天的距离。他忍不住开口问她,“你到底在想到什么了?我看你一直在笑。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也算吧。”留纱很大方地承认。 “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能告诉我?”远野微微眯起眼。 “可以……不过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幸村听到她要去约会就千方百计地不同意,最后还“下不为例”,纱纱高兴但是从没打算要和别人分享,被远野逼得有些紧只好随意找了个借口,说“下学期开始我要去网球部当经理”。 远野愣了一下,“幸村推荐你去的?” “没,他才不想我去呢,”留纱撇撇嘴,“是柳学长推荐我的,后来大家投票决定了。” “恭喜你,”远野终于憋出一句,挣扎了不少时间,在摩天轮要落地时才笑着又开口,“刚才,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一直后悔不应该告诉你直升的事。” 留纱欢快地从摩天轮一脚蹦到地面,理一理裙子下摆才抬起头看他,勾唇微微一笑,“你说的啊,他也是为了我好,所以想个办法让我努力学习。这种事我不会生气的。” 远野一怔,继而讪讪一笑,“没错,他是为了你好。” 纱纱眉开眼笑,“接下来我们去哪儿?体育用品店?” “现在?”他开始搞不清了,留纱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游乐场内了。远野低头看看手表,“体育用品店离这有些距离,不如我们吃过午饭再去?” 留纱怔了一下,竭力抑制住嘴角上翘的冲动。她一脸严肃的求证,“不在附近?” “不在附近。” “你确定?” 远野有些 哭笑不得,只能点点头一脸笃定地说:“确定,我很肯定这附近没有。” 她终于忍不住,别过脸去笑出声来。 幸村回家后开始看书,效率出奇的低,磨蹭了半个钟头才慢慢进入状态。中午随便煮了点,草草一顿饭下来,发觉饭桌边突然少了个人自己竟感觉有些不习惯,直接导致下午看书的时候还身不由己地抽空琢磨,究竟丸井会不会遇见留纱,如果不幸遇上了会不会多嘴把自己闲得无聊坐车去附近散步的行为透露出去,万一丸井加上一句“幸村说”…… 接近晚饭时间时,客厅外面的门终于有响动了,“吱呀”一响,静片刻跟着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幸村开了房门,站门口不怎么客气地说:“今天总算玩够了吧?” 客厅那人立刻停下来,转过头,一脸尴尬的望着他。 她望着幸村时幸村也望着她,样子比那人还要尴尬。 “抱歉……我以为是……”幸村微微噏动嘴唇,觉得再怎么解释都是多余了,而且极有可能解释比不解释还要糟糕。 他直接对后妈说“今天总算玩够了吧”还可以理解为自己对她把大部分家务抛给别人不尽一个做母亲该尽的义务所产生的怨气,而直接对后妈带来的女儿说“今天总算玩够了吧”怎么听那口吻都像是教训……没什么正当理由的教训…… “抱歉,我经常不在家,所以要害精市抽时间照顾纱纱。”后妈说完的时候幸村脸都红了,忙不迭摇头,“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时,留纱在门外开始取钥匙开门了。客厅里的两个人迅速收拾好脸上表情,像前一秒的对话跟寒暄没什么两样,等留纱慢悠悠晃进家门时后妈脸上又露出微笑了。 “纱纱回来了?”她转过身去。 留纱呆了一下,片刻后回以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纱纱今天去哪儿玩了?”后妈和颜悦色蹲去她跟前,留纱开始认真考虑是不是有开口讲话的必要。 幸村尴尬地杵在房门口,退不是进也不是。 留纱决定说话了。她尽量保持了一脸痴呆的表情,一手扶住自己的小挎包,音调完全没有起伏地说:“游乐场。” “和朋友去的?”后妈把她抱进怀里,留纱吃了一惊,动两下发现挣脱不开,只好撇撇嘴说:“嗯。” “纱纱交到朋友了?”于是抱得更紧,被抱的人感觉后背开始有些发烫了,听见后妈问“男同学还是女生?”想了想就说,“男的。” “男朋友?”后妈开始紧张了。 留纱摇摇头,心里琢磨着自闭症一次性说太多话那自闭就没什么特色可言了,于是抿抿嘴唇伸手指了指自己房间,示意自己玩累了需要休息。 后妈盯着她背影看了会儿,在她关好门后才转过头来,望着幸村,“精市,能不能耽误你几分钟?” 这时候幸村已经不觉得尴尬了,后妈想跟他谈的事他差不多都猜到了,唯一没想好的是要不要老实交代,那不是什么朋友,那只是留纱的一个追求者。 这个想法在后妈郑重向他道谢时暂时被抛诸脑后了,幸村觉得莫名其妙,“其实我什么也没做。” “你可能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不过我看得出来,”后妈在微笑,“纱纱很喜欢你。” 幸村脸刷地就红了,“怎么会……” “能有你这样的哥哥,纱纱心里一定很高兴。” 没红几秒脸色又恢复如常了——所以说,有些话只听让人开心的前半部分就好了,后面剩下的不听也罢。 “纱纱不喜欢说话,也不敢和同龄人交流,自从……自从去立海大以后,她变得比以往开朗了。”后妈最后总结一句,“我知道,她每天和你待在一起,她有这些变化多亏了你。” 玩笑开大了——幸村连忙严肃了脸色,“您太过奖了,纱纱变得开朗完全是她自己的努力,”只要不装她就开朗了,“跟我真的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纱纱很喜欢跟你相处,我跟你爸爸都看出来了。”后妈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隙缝了。 幸村脸又有转红的趋势了。怪了,他想,怎么今天一听到这些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感觉跟什么似的,而且后妈坐姿又很端正,穿的又正式……幸存感觉她再讲下去自己脑袋里想不联想都不大可能了。 后妈清清嗓子又想发话,幸村忍不住截住她话头,问了句,“阿姨,纱纱为什么不喜欢说话?她以前在学校受了欺负?” 后妈欲言又止,“学校……不,不是,她……” 幸村吸了口气,“您不用觉得为难,我只是随口问问。” “没事,其实告诉你也没关系。”后妈抬起头来,“这事跟她爸爸有关。她爸爸……”她犹豫一阵,片刻后才接下去,“她爸爸很不喜欢她。” 幸村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一起生活了半年之久从来没见有谁来看过留纱,连通电话也没有。他开始有些可怜她了。 客厅里安静了片刻,一时连空气都有些凝重。十几秒后幸村很认真地开口保证,“您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对方那十分惊异的一瞥使幸村立刻意识到自己话讲偏了,咳咳两声匆忙又补了一句,“在学校我还可以拜托朋友帮忙。” 但是后妈只笑,“那我可以把纱纱拜托给你?” 那一个刹那幸村完全被问懵了——这话是不是问得也太大概了?都不加一个“平时”、“学校”之类的限定词? 他犹豫那会儿后妈 稍微收敛了笑容,眼神里带出几分忧郁,“我也明白,工作忙不能拿来当借口……当然,精市自己也是学生,还要抽空照顾纱纱难免不能兼顾学业……” “不是……”幸村迟疑一下,“我可以照顾她。” 对面的女人如释重负长叹一口气,“那么,今后就麻烦你多多照顾她了。” 幸村点点头。 “那么,我把她拜托给你了。”那是极具母性格外温柔的微笑。 “……”幸村开始感觉自己是被算计了。 女仆咖啡店 切原在下一个周末去幸村家时手里又提了袋水果,留纱开门瞥了一眼作势就要关门,“不是说不要买了?再买我不给你开门了。”撇撇嘴说,“开了也不准你进来。” “不是我买的,”切原拿手挡住门,傻乎乎的杵在门口,“这是妈妈准备的礼物,为了答谢部长抽空帮我补习的。” “你吓他干什么?”幸村没好气看留纱一眼,从切原手接过水果,脸笑着客套几句,忙把他让进客厅里。 这回补习程序跟以往也差不多,只稍微变动了一项。那就是幸村听写完后不再让两个人交换批改了,只自己一个人拿红笔刷刷几下改好,然后发下去拼错的一个抄十遍。 留纱抄写完后一把抓过复印资料埋头就开始读,眼睛快速浏览内容一遍抬起头狐疑地望着幸村,“这是你上次准备的资料啊?” 闻言幸村愣了一下,“什么?” “上周我问你,你说在准备要用的资料,”她扬扬手里捏的两张纸,慢慢地唇边浮起一个坏笑,“我怎么看着感觉一点也不像呢?” “你看屏幕的时间没超过五秒钟,你确定自己还记得清当时的内容?”幸村板着脸说。 “记不清总有个大体印象,我看你这些资料不像上次说要用的那些嘛。”说话间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上次那些看上去很难,我一点都看不明白。” 幸村不易察觉皱了皱眉,伸手指指她手里的资料,“你现在就能看明白了?” “一些单词总是认识的。”留纱扬起眉毛,示威似的瞪他一眼,“反正不像你上次准备的那些。” 幸村微笑着拿起一支笔,说:“那好,我给你十分钟时间,你认真阅读第一段,然后告诉我大概是讲的什么。” 切原咬着笔杆在一旁插嘴,“我是不是也要一起读?” “是,”幸村干脆把手机调上闹铃,放在桌子一边,“你们先读,不能翻书,然后把段落大意写下来。十分钟后我检查。” 切原接过资料,愁眉苦脸盯着那页纸上第一段英文,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了五分钟后悲哀地发现,自己只认识那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称代词,以及一个“苹果”与“和”。 他苦苦又思索了三分钟之久。这时候切原脑袋里那些为数不多的文艺细胞奇迹般的发挥出来了。 切原语文成绩很好,一般语文成绩好的人都擅长于编。切原也不例外,遇上不会做的题就开始编。他着手开始编答案时还力求要用词精准、词要达意、长句通顺外加符合逻辑。 他编完后又花三十秒时间检查一遍,然后低垂眼睑默默递给幸村。 幸村低着头看了几眼,突然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问他,“切原,你总结的是第一段?” 切原一听脸 都要红了,硬压着嗓子说:“啊,是第一段。” 幸村含蓄一笑,捏着红笔又低下头去,“其实不看原本的文章,你总结得也算不错。” 切原真的脸红了,想说“部长,我确实看不懂所以只好乱编了”,瞟了瞟一旁正埋头奋笔疾书的留纱,话到嘴边又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过一会儿留纱把总结好的东西递给幸村,撅起嘴巴说:“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根本没看懂,单词不认识的有一堆。你看看我编的怎么样,如果考试能得多少分?” 幸村快速扫了一眼,十分诚恳地点点头,“五分应该有希望。” “不会吧?我不过是随便编几句。”留纱嘴巴都乐歪了。 切原试探性的问:“部长,那我能得几分?” “十分,”幸村呵地一连笑几声,说,“不用猜了,满分是一百。”他眼睛望的是留纱,忽然叹了一口气,“以后如果有人问你,千万不要说是我帮你补习英文。” 切原有点不好意思,“部长你放心,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轮到幸村开始尴尬了,他本意只是开个玩笑,被切原这么一闹感觉就像自己很斤斤计较一样。 纱纱一手转着原子笔,撇撇嘴说:“你也没补两次,不用这么着急吧?起码等补习两个月再看效果嘛。” 两个月? 说一点不难过那是不可能的。一想到至少还要连续八周每个周末坐车往幸村家去,切原忍不住悲从中来。他一伤心脑袋就更不好使了,补习了还没一个小时就问幸村,“部长,今天能不能早一点结束?” “你有事?”那时候幸村手里正拿起一把直尺,心里琢磨着是不是一直补同一科内容过于枯燥,要不干脆换数学试试? 突然听见对面留纱插了一句,“忘记跟你说了,我要和切原去逛秋叶原。” “啪”地一声,幸村手里的直尺瞬间折成两半。 ?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31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妈呀!——切原一脸错愕的表情,望着那把断成两截的直尺,心里忍不住一阵叫唤:这不是真田副部长才有可能做的事情?折断一把无辜的直尺…… 他要和多和田去逛秋叶原,跟一把直尺有什么关系? 切原就是再傻也知道幸村肯定是不爽了,而且已经不爽到了要拿一把直尺撒气的地步。 他还在踟蹰接下来是该保持沉默还是假装什么都不明白笑嘻嘻问他手有没有受伤,那时候幸村表情在怔了四秒后恢复了先前的柔和,低着头语气有些温雅地说:“这把尺子,质量真差啊。” 留纱对着直尺的残骸撇了撇嘴,“你把直尺折断了还怪人家质量不好太脆弱?” 幸村抬起头来,很平静地说:“轻轻一用力就断了,质量的确不怎么样。” 留纱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突 然笑了,“先不提质量怎么样,今天早点结束没有问题吧?不然你下周再补上?” 幸村默默把两截直尺丢进垃圾桶里,回过头说:“不用。现在结束就好,英文不是你多补一个小时就能有起色。” “真的现在结束了?”留纱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切原吓了一跳,“今天不补了?” “不了,你们去玩吧,”幸村着手收拾桌上的课本资料练习册,帮留纱把原子笔装进笔袋,低下头看她一眼,“我帮你收拾,你进去换衣服,不要让切原等太久。” 留纱目瞪口呆看他一会儿,忽然撇了撇嘴,转过身赌气似的蹭蹭回了房间。幸村收拾完东西拿回房去,再出来时手里拎了本地图册,递过去给切原,“东京交通图册,以后去青学打练习赛记得带在身上。” 切原有点后怕地盯着他,迟迟没有伸手去接,“部长,你真的给我买了?” “不会买错的,你可以放心,”幸村把地图册塞到他手里,笑了笑问,“对了,早知道你们要去秋叶原,我应该单独买一份的。” 切原慌忙摆手,“不会不会,秋叶原我去过很多次,不可能迷路。” 他低下脑袋,把地图册收好时留纱换好衣服出来,外套t恤牛仔裤,一副清爽的装扮,一头长发高高束在脑后。 留纱咂咂嘴吧,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斜挎包,临出门前又回过头笑眯眯地看幸村,“对了,你直尺不是坏了?要不要我帮你带一把回家?” 幸村表情僵了一下,几秒之后点点头,“好。” “那你得跟我说原先那把尺子在哪儿买的,质量那么差,轻轻一折就弄断了。”留纱伸手把一绺发丝拢到耳后,朝他笑了笑,“我好换一家帮你买。这次买一把没那么容易就断的。” 幸村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你不用费心,秋叶原没那家店,只要你不回东京再买。” 出门后留纱问切原,“刚才我哥跟你说什么了?” 切原伸手抓抓头皮,“没什么,他送了我一本地图册。” “秋叶原的?” “不是,东京交通图册。” “他送你那个干什么?” “怕我迷路吧。”切原很老实地回答,“上次仁王学长送了我一本神奈川的。” 留纱不怎么放心地瞥他一眼,“那你知道怎么去秋叶原?” “知道,我去过很多次了。”切原苦笑一下,“你放心,跟着我不会找不到路的。” 这话可信度实在有些低,对于马拉松长跑都能迷路的人来说,信誓旦旦说“跟着我不会找不到路”留纱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对此留纱持保留意见,但还是心甘情愿跟着切原一道逛秋叶原。因为切原对她十分照顾,即使还没到嘘寒问暖的地步,只 是简单的掏钱买饮料买车票也足以让她喜滋滋地跟着他一块儿了。而且一想起被幸村面无表情折成两半的直尺,留纱就忍不住要笑。 切原问她,“你怎么了?一直笑什么?” 留纱摇摇头说:“没,我只是没想到秋叶原这么好玩。”她说着顺手抽过切原手里捏的传单,打趣地朝他眼前一晃,“我说切原,你是不是经常去那种地方啊?” “啊?”切原怔了一下,明白过来后脸立刻就红了,慌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从来不去女仆咖啡店的!”刚才一个女仆打扮的女孩很殷勤地把传单递到他手里,如果不是留纱回来及时,估计另一个穿粉装的女孩也会热情地靠过来。 其实切原也很无奈,他每次来逛游戏都会逛得满脸通红,因为嘈杂鼎沸的街道上总有那么几个“女仆”热情的想要拉他去喝咖啡。 切原对女仆咖啡店避之唯恐不及,留纱却很感兴趣,俩人吃过午饭先陪切原去淘个错过发售时间的游戏带,接着留纱使出全身力气,生拉硬拽把切原拖进附近一家光门口就站了两个装扮可爱、嘴唇涂成亮粉色女孩子的咖啡店。 切原简直如坐针毡,年纪大不了几岁的女生问餐时俯身在他脑袋一边,很柔和地称呼他“主人”。他忍不住后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留纱发觉咖啡和点心都比外面卖的要贵时,眼睛一亮兴趣更大了,抿一口咖啡歪着脑袋征求切原的意见,“你觉得这种咖啡店怎么样?” 切原偷偷瞄一眼收银台附近端餐盘的女孩,不怎么好意思地移开视线,“说不上来,反正我不怎么习惯。” “你们网球部没人喜欢来女仆咖啡店?” “我不知道,”切原摇摇头,“部长和副部长肯定没兴趣,可能柳生学长和仁王学长会比较喜欢。” “这个挺赚钱的,”留纱转着眼睛笑,把店内大大小小的装饰一一记牢,“一般男生消费比女生大方,尤其是服务员那么可爱。对了,”突然她压着嗓子,摆一副神秘的表情,“如果人家对你说‘主人,这款咖啡很不错,值得试试噢’,你会怎么样?” 切原脸腾地烧起来,磕磕巴巴地说:“不、我不知道……” “你只说会不会买行了。”留纱皱起眉头,“你到底会不会买?” “可能吧……”他忍不住幻想这种场面,脑海里不由自主浮出一个画面,一个穿可爱裙装的女孩提着裙角微笑着称呼他“主人”。不巧的是,她跟留纱长了一样的脸。 切原想着顿时低下了头,一方面心生愧疚觉得自己拿留纱当活例子实在有些对不住朋友,另一方面脑海里突显的画面冲击力过强,万般无奈之下切原只得起身躲去了洗手间。 五分钟过去, 当切原从洗手间回到位置时发现留纱正一脸惆怅的表情。 “你怎么了?”切原关切地问她。 “我没找到手机,”留纱撅起嘴说,“我仔细想了想,肯定是留在刚才吃牛肉饭的店里了。” “那回去拿就是了。”切原边说边站起身,“外面人多,我去帮你拿。你在这儿等就是了。” 留纱有点犹豫,“我跟你一起去吧。” “算了,你手机都不在身上,万一走丢了怎么办?”切原安抚她坐下,“你在这等,我拿了马上就回来。”留纱送他到店门口,切原下台阶时又转过头特意嘱咐,“你千万不要离开啊。” 当时留纱含着笑点头答应,直到一个半小时过去她才恍惚过来,在切原说那句时应该立马回他一句:你千万要记得回来啊。 切原像古诗里的那只黄鹤,离开以后杳然失去了踪影。 留纱又吃完一块小点心时,终于决定给幸村打个电话,不是为自己,是为了踪迹全无的切原。 是拜托也是托付? 幸村听见电话铃响起时正在读一份报纸。他抬起头,放下报纸、起身,拿起听筒,跟往常一样很有礼貌地对着那端的人说:“你好,这里是幸村宅。” 留纱捧着电话缩到服务台一侧,眉毛微微一皱,“不好了精市哥哥,切原走丢了!” 幸村愣了两秒,“啊?” “他回去帮我取电话,可是到现在也没看见人,我怀疑他是迷路了。”留纱愁眉苦脸地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啊?他手机在我身上,我又不敢出去找他。” 幸村纳闷,“他手机怎么在你身上?” “他放的,怕我无聊让我玩游戏。” “那你手机?”幸村问。 留纱扁扁嘴,“中午吃饭留在饭馆里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她歪着脑袋想一想,仔细回忆一阵,“起码四个小时前了。” “切原走丢四个小时了?!”事态好严重——幸村捏着电话的手开始用力,仿佛那就是害切原走失的罪魁祸首——也就是切原自己。 之后他忍不住暗自思忖,也就是说留纱已经一个人在人流集中的电器大街待了长达四个小时? “不是不是,”突然他听见对方急促的否认,“他没走丢四个小时,我是说我手机忘了起码有四个小时。我们中午吃饭时忘的。” “他走了多久?” “已经一个半小时了。”留纱抬眼看墙上花朵形状的钟表,盘面一张鲜艳的红唇正对着她妩媚的微笑,“那家饭馆应该没那么远,我怕切原是迷路了。” “什么饭馆?” “牛肉饭馆。” “具体名字?” 留纱开始犯愁呃,“没注意,我只记得切原说‘很好吃’。” 幸村飞快拽过一支笔,深吸一口气问,“你在哪儿?” “女仆咖啡店。” “……”他可以指天发誓,那突然停顿的三秒绝对不是有意而为之,实在是幸村此时内心的感受,只能用一个省略号来形容,如果硬要加一个,那也只能是多一个感叹号。 留纱在他停顿的片刻蹭蹭地跑去店门口,看了看门前竖起那块透明蕾丝勾边的彩色招牌,然后告诉幸村一个店名,又望着对面说明,“对面是一幢大楼……嗯,也不算太大,卖软件的,附近有不少电器店,也有小吃店……”她挨个说了几个名字,幸村在那头拿笔一一记下,最后嘱咐一句,“你等在那家咖啡店,我马上过来。” 留纱有点诧异,倏然瞪大了眼睛,“我没关系的,大不了我问路直接就问回神奈川了。关键是切原!他现在又没电话连个影子都看不见。我怀疑他是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放心,我会联系人去找他,你不要动,”幸村说,“切原随时有可能找回店里,如果发现你不在那才真的 复杂了。” 留纱听他话,乖乖坐在咖啡店里等幸村找来,胳膊肘无聊地撑在桌面上,两只大眼睛没事四处乱瞅。 今天她画了个淡妆,脸上没涂抹多少,只擦了点防晒霜,睫毛处却小心翼翼涂了两遍,第一遍涂整体,第二遍着重眼尾和中间,之前又描上眼线。一头柔顺的长发在切原走后不久就放下来,清汤挂面披在肩上,刘海悠悠地搭在额头上,厚重的那边用粉色的夹子仔细别好。她安安静静在靠窗的位置坐端正,像是装饰橱窗用的洋娃娃。 于是幸村赶到女仆咖啡店时留纱正遭遇一个下午的第三次搭讪。一个背双肩包将大半脸貌隐藏在一副黑框眼镜后的老实男生,镜片反着光嘿嘿地坐她对面。 他擦亮了眼睛问她,“小妹妹,你不介意哥哥请你吃草莓蛋糕吧?” 留纱盯着黑屏的手机,抬起头漫不经心瞥一眼他,动动嘴巴说:“不介意。” “那我能不能顺便请你喝杯橘子汁?” 留纱又望他一眼,拿一只手托住脸侧,撇了撇嘴,“随便你。” 幸村脸色有些难看,跟着端蛋糕、橙汁的“女仆”一起到窗户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一张脸板着,“他还没回来?” “没,我估计他现在肯定很着急了。”她冲他摇摇头,“你刚把电话挂断,他手机就没电了。” “他走了一个半小时也没打一通电话?”幸村说这话时已经把脸转到一边,面无表情盯着旁边背双肩包的男生。 对方在他“温和”而“笃定”的眼光逼视下慢慢起身,拉一拉背上的带子,转过去就要走。留纱突然抬起头,“你的蛋糕、橙汁不要了?” “请你喝……哦不,”眼镜男回过头来,想哭——那个男生目光好阴险! 他咽口唾沫一手端橙汁一手拿糕点,憋着嗓子说,“我打包……”一溜烟地跑了。 幸村满意地回过头,看见桌面上还另摆了四个咖啡杯,眉一皱说:“四个咖啡杯?” “一个切原的,另外三个是我的。”留纱起初还埋着脑袋,边说着抬起头来,慢慢把三个咖啡杯排成一列,整整齐齐沿着杯口几乎成一条直线。 幸村不动声色,“你一个人喝三杯?” “别人请的,”留纱拿着勺子敲敲杯沿,仰起脸看一眼他,大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人长得可爱就是没办法,别人硬要请我拦都拦不住。” 幸村顿时火气上来了,“你有点常识好不好?” “我怎么没常识了?”她撅起嘴巴,不满地白他一眼,“难道你搭讪会选一个没人看的丑八怪?” “你也会说是‘搭讪’,你知不知道搭讪会引发很多事故?”幸村开始冷静下来,想起报纸上一则社会新闻,立刻举了个刚看的例 ,“昨天,就在东京,一个女孩被陌生人迷晕带走,”他望着她,拿手指敲一次桌子,“后果可想而知。” 留纱撇了撇嘴,把一杯搞不清是一号还是二号搭讪者请她的咖啡拉到眼皮子底下,然后抬起脸对他笑了笑,说:“那你现在都来了,要是我被迷晕你就把我带回去,也省得我走去车站,逛一天我已经很累了。” 说完她端起咖啡准备要抿。幸村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连忙伸手一挡,“不准喝。” 她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突然抿着嘴唇笑起来,“喂,这是我的,切原帮我点的。你以为我会一口气喝三杯咖啡?”留纱撇撇嘴,“晚上我还要不要睡了?喝那么多。” 幸村有些尴尬,又把手拿开,“想不到最基本的防范意识你还是有的。” “我装自闭又不是装智商低,”留纱没好气瞪他一眼,顺势又把杯子放下,托着腮问,“你都联系谁去找切原了?人不够要不你也去找吧?我不用你陪的。” 幸村一怔,“谁说我是来陪你的?” 留纱愣住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她一只手紧紧捏着调羹,扁扁嘴说:“那你来干什么?我又没走丢,我只是在这儿等切原。你那么关心他,也跑来跟我一起等他?” 幸村不说话了。 “你……说话啊……你……啊!我知道了!”突然她捂着嘴神情紧张地叫起来,压着嗓子眼瞅他,“你,真的是来等切原的?” 幸村开始后悔自己神经病一样追过来了,招手点一杯咖啡,低下头突然一声苦笑,“是,我今天不清醒,知道你一个人在咖啡店就赶过来了。”说罢他抬起头,视线越过她望向对面卖软件的大楼,“不知道真田有没有找到切原。” “你让真田学长去找啊?”留纱夸张地张大嘴,朝天翻个白眼,“算了……我怕切原知道是真田学长找他,可能会找个地方躲起来也说不定。” “不只真田,柳生、仁王、柳他们都来了。” 留纱继续翻白眼,“如果我是切原,知道他们都来找我,还不如一直迷路到深夜,然后一个人悄悄坐车回家。” “把一个女生丢咖啡店里不管了?”幸村挑挑眉说。 “我说着玩的,他当然不会丢下我不管。”她说着抬起头环顾一圈四周,语气带着点羡慕,“真好,能在这儿打工。” 幸村有些好奇,“有什么好的?” “容易招揽客人嘛,打扮那么可爱,当然受顾客欢迎了。” 她眼里流露出的羡慕不是假的,幸村看着觉得有些忧心,就语气不无生硬地说:“想来打工?不用想了,这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 “你年龄没到,”幸村说,“而且你身高不够。”这一条是他杜撰 的,连证据都找好了,“你自己看,在这打工的人哪个不比你高?” “年龄总会到的,而且我身高也会变的。”留纱不满地白她一眼,不等对方回答又指指他手机,“你打电话问问,有没有找到切原?” 幸村嘴上说“如果找到了他们会通知我”,还是拿起电话拨给真田。真田在电话那头声音十分低沉,“问过了,暂时没找到。” 幸村挂断,又打给柳生,柳生说“完全没线索”,顿了顿,突然改口道,“好像找到了,等一下我给你电话。” 切原垂头丧气刚从一个女仆咖啡店拐出来时,就被仁王呲牙咧嘴地逮住。切原吓了一跳,仁王摩拳擦掌准备揍他,“切原你不是对秋叶原很熟?号称是你的第二个家比立海大还要熟?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第二个家的?”仁王恶狠狠的表情,拳要出手了,“害得周末大好时光我要和比吕士跑你第二个家找你!” 切原缩着脖子杵在马路边,柳生拉住仁王胳膊,不满地看一眼他,“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引人误会?” 仁王回过头去,“我帮你一起教训他,你自己思想复杂。” 切原终于找到,仁王功德圆满立刻和柳生一左一右夹着切原乘车离去,美其名曰为了保全他——仁王说,你这时候最好别见幸村,你害他妹妹咖啡店里坐一下午冷板凳,幸村指不定怎么修理你。柳生就要温和多了,他扶着眼镜安慰切原,说:“你不要听仁王胡诌,其实幸村不会修理你,他最多只是记在心里,等将来发生其他的事再一起还给你。” 切原离开了,但是幸村还没走。他和留纱还坐在咖啡店里慢悠悠喝着最后半杯饮料。留纱喝了一口脸从杯子里抬起,撇了撇嘴说:“还说不是来陪我的,现在切原人都走了,你怎么还在咖啡店赖着不走?” “没办法,我答应你妈妈了。”幸村长长地“唉”了一声,摇摇头说“其实我也不想,周末还要凭白无故跑一趟。不过做人要讲信用,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 留纱眼睛瞪圆了,“你答应她什么了?” 幸村望一眼天花板,脸上表情十分无奈,“其实我并不想答应。” “她让你干什么了?”留纱声音瞬间拔高一度,一手端起咖啡杯。 幸村气定神闲睨一眼她,“她把你拜托给我了。” 嘭——那杯子直接掉在地毯上。 和他保持距离 留纱嘴巴张成一个“o”,心情一时错综复杂直接导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幸村一挑眉道,“你很惊讶?” 终于她迸出一句话来,咽了口唾沫问他,“那天你们就谈这个了?” “其中一项。”幸村神色很平静的样子。 “那她还说别的什么了?”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纱纱咬着嘴唇很无奈地想,留纱是个怎么样的人其实她一点也不清楚,不过她也不想弄清楚。但是知道留纱从前的经历对她来讲是有好处的,而且她还有些好奇对方为什么不爱说话。受欺负了? 幸村盯着她看了一阵,试探着开口说:“她提了一些你以前的事。” “什么事?” 他慢慢移开视线,眼光越过她脑袋一侧注视着无色玻璃外,远处天边某个角落像是破了一个洞,悄无声息漏出一片铅灰色的云朵。幸村想可能是要下雨了。 很快他收回视线,“她也没提多少,只大概讲了一些。” “没提多少究竟是提了多少?”留纱张大眼睛,直愣愣瞪着他,几乎带着点逼视的目光。 幸村迟疑几秒,“她提到你……为什么不爱说话。” “为什么?”登时她来了点兴趣,把一双眼睛继续张大,双手不由自主交握一起,十指紧紧相扣。 幸村觉得奇怪,“这是你自己的事,你怎么反倒来问我?” “啊……不是……”这哪里是我的事?充其量是我身体的事——她心里悲剧的一阵抽搐,边翻着眼皮一边挖空心思解释,脸上摆一副你误会我了的表情,“我的意思是,你,究竟知道多少了?” “很少。” “呃……”他死活不肯透露留纱心里十分烦躁,想我当事人都不在乎一个劲的追问,你还极度有节操的守口如瓶——这实在也太悲剧了!你都知道原因我还不知道…… 于是她苦着一张脸问:“她是不是让你保守秘密啊?你一直不肯说。” 幸村望着她不明所以,“你对自己的事这么好奇?”不都是经历过的? 接着他摇摇头,“她没叫我保密。” “那你们都谈什么了?除了……呃……”她低垂着下巴,脸上显露一丝羞赧之色,抿着嘴唇说,“她把我拜托给你……” 幸村脸色一红,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她还提了你为什么不爱说话的原因,”声音一顿,“之一。” “那我就是想知道,那个原因之一是什么。”她抬起头来,两边眉毛抹开,唇边绽出一个很甜的微笑。 一时幸村看呆了,搞不清她为什么要笑,又过了几秒连忙移开眼光,吞吞吐吐地说:“这个……她的确没怎么说。不过,如果你能多开口和她讲话,她会很高兴的。” “喂,你说一下不 行啊?我又不是问你怎么样她才会高兴。我就是想知道你已经了解到哪个程度了。”她有些不耐烦了,“你直接说就是了,比如她跟你说学校啦、老师同学啦……” “你爸爸,”终于他说出来了,“她提到你父亲了。” “这样啊……”难不成是被虐待?纱纱张着眼睛抬起头无神地望着天花板——问半天终于钻出一个爸爸来了,不过那个“爸爸”长什么样她都不清楚……突然她想起来,留纱的父亲半年也没来看一次她,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哎,那可真是巧——她自己爸爸也不怎么喜欢她,可以很久都不过问她一次。不过,她可不会因此变得不爱说话,事实上纱纱是很喜欢说话的,和别人聊电影聊稀奇古怪的八卦,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拿两份零用钱,其实很爽。 幸村见她望着天花板,嘴唇微张也不说话,脸色还隐隐开始泛白,忍不住就后悔起来,自己怎么搞的,问几句就说出来了? 留纱还半仰着头,出神地盯着隐格的天花板。 突然幸村柔声安慰,“你不要难过。” “啊?”她从天花板上收回视线,半张着一张嘴,表情很像被人一棒打傻了。 幸村想想又说:“如果你难过的话,可以告诉我。” “啊……我有难过……”发呆也能被看成是一种伤心情绪的表露,纱纱觉得自己有回去后照着镜子调整面部表情的必要了。 幸村沉默一会儿,心里先难受起来,说:“真的,你不要难过了。” 她愣了一下,想了想突然撒娇似的撅起嘴巴,“你就是这么安慰人的啊?” “那我应该怎么安慰?”幸村有点懵了,这才惊觉原来安慰人也是一门技术。从前网球部哪个去单挑或者被人单挑打输了,他一般都微笑着说“不要泄气,你已经尽力了”,可是,他再没有经验也不可能对着留纱微笑着说“不要泄气,你已经尽力了”,当然也不能一直重复地说“你不要难过了”,即使这的确是他的本意。——幸村自觉,能重复的对一个人说“你不要难过了”或者“如果你难过的话可以告诉我”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难度了。 纱纱拿一只手托住右边脸,撇撇嘴说:“你至少应该换个词吧?不然就换个问法。” “换什么问法?”幸村有些好奇。 “比如你可以问我,”她擦亮了眼睛开始对他循循善诱,说,“要怎么样你才不难过啊?” 幸村顿时松一口气,“那你要怎么样才不难过?” “你先把帐付了。”她指指桌上的两杯咖啡和两份糕点,“这两样是我和切原的,还没有结账,其余的是别人请的,他们走的时候已经付钱了。” 幸村心里忍不住“嗤”了一声,搭讪也“搭”得 那么小气,只管自己请的,不管她点的。 纱纱像是看懂他心里琢磨什么,嘴上突然冒出一句“本来我想等切原回来我再结账的,不过你说要安慰我,那就你结账好了”。 幸村认命地招来“女仆”把帐算清,又额外赔偿了咖啡杯的钱。走回大街时他问她,“你是不是还想我请你吃晚饭?” “那还用请啊?”纱纱夸张地瞪大眼睛,“你每天都煮饭我都记着呢,记在心里,将来哪天等学会了我一定也煮给你吃。” 他微微眯起眼睛,“还有那一天?”“哪天”估计哪天都轮不到。 不料被留纱一眼瞪过去,“你不要怀疑我噢,你怀疑我我会有压力,我学不会那可是你的损失,不管我的事。” 幸村听得想翻白眼,“算了……我还是不要期待有那一天比较好。” 之后他领着她去找手机。留纱说过这么久肯定被人拿走了,幸村不同意,非陪着她牛肉饭馆一家一家挨个地问,绕了几条街终于找到原先那家店,顺利取回手机。 纱纱感谢他一番,又硬拽着幸村在各大商店里东蹿西逛,最后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相中一个钥匙扣,一张胖乎乎样子很憨厚的娃娃脸,金属制成,褶皱的金属丝勾勒出一头密集的卷发。 幸村平心而论觉得很幼稚,而且人家一次只卖一对,一男一女。但他还是给她买了,然后两张娃娃脸装袋子里一起递给她,“东西拿好。” 她接过袋子,从口袋里摸出另外一个,直接丢给他,“这个我不要了,你拿去吧。” “我拿去有什么用?”幸村皱眉。即使那是一张男性的娃娃脸,如此幼稚的东西的确不怎么合他口味,而且幸村极度怀疑仁王会就此和柳生他们展开一场不为人知的讨论。 留纱扁扁嘴,伸出一只手去,“那你还给我吧,我明天拿去给切原。” 幸村一怔,突然一本正经把钥匙扣揣进裤兜去,语重心长地说:“我劝你少去毒害切原。你害得他已经够惨了。” “那没办法,我没办法不去‘毒害’他,”她轻描淡写瞥他一眼,动动嘴巴问,“总不至于经理和部长一句话也不说吧?而且我和他还是同桌。” “我不是让你不和他说话。” “那你是让我少和他接触?” 幸村一时哑然,过一会儿不怎么自在地解释,“当然不是,我是叫你,要小心。不要给他添麻烦。” “我会注意的,尽量不给他添麻烦。”留纱说,“其实今天我也很抱歉的,回去后我会拿自己的手机给他电话,现在街上太吵了。” 他不好再多争辩,又逛了会儿便带她去车站,离开之前顺手买了本地图册,说“明天你回学校把这个带给切原”,留纱撇撇嘴,心想  切原肯定会害怕的。 他们坐上回神奈川的电车。这时,天空飘起小雨,很细的雨丝从窗户缝飘进来,粘湿了她的头发。幸村伸过手从她面前绕过,把车窗关严实。 等到神奈川下车的时候,细长的雨线变为绵密的雨点,不分青红皂白铺头盖脸就砸向地面。 幸村拉着她躲在车站,等了一阵,见雨又变小,连忙脱下外套一把丢在她脑袋上。留纱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幸村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说:“你淋病了我就麻烦了。” 纱纱一怔,索性将一张脸埋在他外套里,磕磕巴巴地反驳,“你、你淋病了我才麻烦呢!没人煮饭没人洗衣服没人叫我起床……”她没法再说下去。天上洋洋洒洒飘着玻璃似的雨点,街边是鞋子踩过积水发出夸叽夸叽的声音,马路上车辆飞驰、淌水而过溅起了水花。 留纱跑起来时是没多少力气说话的,尤其雨天,尤其脑袋上还搭了幸村的一件外套。 她努力了好一阵才鼓起勇气别过脸看他,“……一起遮吧。” 这时,幸村终于拦下一辆出租,打开车门连忙将她往里塞,然后自己也坐进去,转过头说:“还好,终于拦到车了。” 她白他一眼没说话。他有些纳闷,不明白她怎么又不高兴了。 回到家里她又开始闹情绪,幸村感觉莫名其妙,又不敢问她是不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把所有关心都憋在心里,只简单地问了一句“你晚上想吃什么”? 留纱不怎么耐烦地说:“随便你吧,你煮什么我吃什么。” 幸村换了衣服进厨房开冰箱。留纱看了会儿电视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跳下沙发,趿拉着拖鞋去厨房。 她敲敲那扇玻璃门,问他说:“刚才的事还算数吧?” “什么事?”幸村转过头来。 “你说要安慰我的事。” 幸村愣了一下,想不到她问这么直接,也不好正面回答,只能点点头反问一句,“你怎么了?” “你再做一件事我就不会难过了。” “你要我做什么?” 她嘟嘟嘴巴,“你把钥匙给我。” “什么钥匙?” “你的钥匙。” “在我房间书桌上。” 她转过身,去他房里取来钥匙,又朝他伸出手。“还有钥匙扣,一起给我。” 幸村一怔,“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帮你换个钥匙扣。” 幸村脸色一僵,“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留纱很乖地点点头,“不用客气,我会帮你换的,放心好了。”她说着从自己荷包里掏出那个女式的“娃娃脸”,表情遗憾地说,“如果你不给我那个,我只好把自己的给你换上了,虽然有些舍不得。” “等等!”她准备动手时幸村终于认输了 ,原本审视的目光也软下去,拿她完全没有办法。最后幸村别过脸说:“钥匙扣在我书桌抽屉里。” 不是他有意夸张,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将他从头到脚笼罩起来。幸村很强烈的怀疑,这个白痴的娃娃脸钥匙扣,终有一天会沦为仁王几个口中议论的焦点。 大灰狼与小红帽 幸村担心的事最终发生于新学期开学第二个月。让他几乎毛骨悚然的是,娃娃脸钥匙扣意味着众人大规模起哄的开始,结束那一天似乎根本望不到头。 其实幸村本人也很感慨,春假没人发现还很正常,开学第一个月没被人发现那就是纯属侥幸了。于是第二个月当柳生边整理着杂物一边随口问他“幸村,你换钥匙扣了?”时,幸村自己还是很能接受的。 他“嗯”了一声很无所谓地转过身,任由身后跟几把钥匙套一块儿的“娃娃脸”悬在柜门上,愉快地裂开大嘴对着站隔壁的真田笑。 仁王从近处瞟了瞟钥匙扣,用平时惯常的语调说:“这个钥匙扣我见过,”一句话没完幸村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想伸手去关柜门了。 仁王摸摸下巴接着说:“外面商店有卖的,不过只卖一对。对了幸村,”他抬起头,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绝对没有。”幸村云淡风轻回以一笑,转过身极其镇定拿手轻轻一推,先将柜门关上再聊。 一旁真田相当无语,伸手压了压帽檐,低着嗓子说:“幸村,你关的是我的柜门。” 仁王憋着笑看一眼柳生,“不要紧张嘛幸村,我们都相信你,你说没有就是没有,也用不着拿真田的储物柜来证明啊。” 幸村表情僵了了三秒之后恢复正常,冲着一堆杂物释放微笑,“你们也别费心思去猜了,另一个在我妹妹身上。”妹妹——他着重又一次强调。 仁王点点头说:“嗯,我们懂,你和多和田是兄妹情深,钥匙扣都用一对的。” 幸村背对着他们,一张脸已经笑容僵硬了。 后来离开更衣室柳生向仁王提意见,“下次你发言时可不可以把那个‘们’字去掉?”有些事情被代表是具有危险性的,惹毛幸村其实他很恐怖的。 对此仁王颇不以为然,努努嘴说:“没事没事,幸村的劫数到了,他哪还有心情管别人?操心切原和多和田就够他受的了。” 柳生只淡然一笑,对此不置可否。 幸村劫数到没到他尚不能确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仁王劫数已经到了。 从那一天仁王十句话其中高达九句都涉及情感问题起,柳生就知道,仁王高中的第一个桃花劫终于来了。 仁王第一个问题是:比吕士,你知不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含义? 柳生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怎么?你知道? 关于这个仁王没做正面回答,只是转过头微微敛目透过窗户望着远方,开始装深沉,片刻后他才回过头又问:“那你有没有体会过,你昨天看见一个女生,那时候没什么感觉,可是今天再想起她时发觉自己喜欢上她了?” 柳生怔了一下,说:“仁王,你女 朋友被人抢了?” “你女朋友才被人抢了!”仁王不满地一撇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分手到现在我交过女朋友?” “那你什么意思?昨天没感觉,今天突然有感觉了……”不是情敌出现你会有感觉? 事到如今仁王也有些不肯定了,两眼望着天花板很有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意味藏匿其中。 仁王说:“也不是,可能是昨天也有感觉只是当时我没发现……对了,不是昨天,应该是前天。” “你看见谁了?”仁王的春天到了,柳生终于来了些兴趣,“本校的?外校的?” “不知道,”仁王摇摇头,一脸飘渺的神情,“她站在立海大校门口,不过没穿校服,长头发,瓜子脸,大眼睛。” “长相如何?” “漂亮。”仁王笃定的目光变相证明了对方的美丽程度。柳生相信仁王的欣赏水平,找最漂亮的谈不上,但是不好看的肯定不屑要。 于是柳生忍不住“嗤”了一声,“你不会想跟我说,放眼立海大还找不到一个比她更漂亮的?”本校女生质量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吧——仁王的魔手要伸向外校的无辜女孩了。 “没那么夸张,”仁王一挥手说,“虽然我承认是动心了,但那并不代表我会睁着眼说瞎话。她是漂亮,也谈不上很漂亮,立海大比她好看的有,我也不是没见过。” “但你就是对她有感觉?”柳生问这话时自己鸡皮疙瘩都撒了一地,没把仁王问得脸红自己倒先恶寒了一把。 仁王确实没有脸红,表情却渐渐严肃起来,说:“完了,我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可是连人家名字都没来得及问。” “可能过几天你连人家长相都记不住了。”柳生笑了笑。 “不可能,”仁王冲他摆摆手,“我对她印象深刻得很,要忘记起码得一个月。” 柳生有些无语,说“不过也是三十天的差距……”突然被仁王打断,他有点兴奋地从窗户外收回视线,支胳膊肘碰碰柳生,说你看你看,跟那个女生体型很像,身材颀长。 柳生跟着往窗户外也看了一眼,被一大片树叶挡住了视线,只看得清对方飘扬的裙角,以及裙摆下露出的一截雪白的小腿。 他等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说:“身材倒是不错,头发也很漂亮。” “我靠,”突然仁王大叫一声,两眼蹭蹭地冒着精光,像一头狼千辛万苦终于等到了提篮子的小红帽。 仁王嘴里一边?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32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边嚷着“是她!就是她!”飞快闪出教室遁到楼下,临出门时还不忘回过头嘱咐一句,“柳生,记得电话联系!” 柳生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仁王是叫自己从高处远眺那女生的行迹,一有变动及时通知他。 柳生十分体恤仁王的“ 饥渴心情”,于是从教室最后一排默默移动到第一排,直到幸村的翩然而至。 那是正对立海大第一教学楼的一棵老榕树,那棵树枝叶繁茂、高可参天。平日时有对对情侣在树下眉来眼去,或者含情脉脉。此时幸村和仁王那个心中的“她”就在那棵老榕树下有说有笑。 柳生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机,“雅治,你要找的人停在那棵榕树下,幸村和她站一起。” 仁王收了手机飞一样朝榕树奔过去,看到的是那女孩不远处曼妙的背影,幸村已经转过身来。 “刚才那人是谁?”仁王气喘吁吁把幸村拦下,眼睛还停在几十米开外的女生身上。 “转校生。” “名字?” 幸村瞥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先说她名字,”仁王感觉自己视线要收不回了,“我前天在校门口碰见过她。” “她东西掉了被你捡到?” “没有,”终于他认命地收回视线,因为对方已经走得看不见人影了,“你说吧,她叫什么。” “中川晶,”幸村说着就要走,“再多的我也不清楚,你想知道可以请柳帮忙。” 仁王转身比他还快,挂着一嘴满意的微笑,“名字不错,名字不错。” 柳莲二有凑热闹的能力可是缺乏一颗凑热闹的心,知道仁王想去追一个女生时柳说我能帮你的也只有一点了,我可以帮你看她的个人档案,其他的我就无能为力了。柳没什么表情的说“我还不想被人误会”。 仁王点点头说:“那你帮我看看吧,问幸村除了名字什么也不清楚。” “那是好事啊,仁王,”丸井又开始嚼泡泡糖了,这回换上了葡萄口味,“幸村什么都不打听说明对她没什么兴趣,这样你就少一个竞争对手了。” “不过不能保证她对幸村没有兴趣。”柳生开始很负责任的泼冷水,而且泼得有理有据,“根据我这两天无意当中的观察,发现中川晶和幸村讲话最频繁。” 仁王“嗤”了一声,“你无意还能观察?” “他没说错,柳生讲的是实话,”丸井一旁开始帮腔,“我跟幸村一个班我很清楚,中川晶有什么问题都问幸村,对了,老师安排她和幸村同桌。” 仁王五官几乎皱到一块儿,“不至于那么凄惨吧?” “仁王……”这时桑原欲言又止。 仁王看他一眼,视线最终落在丸井身上,“幸村和她有发展的可能?” “不知道,也许,”前后落差顿时让仁王倍觉自己情途堪忧,丸井瞅着他表情觉得有些好笑,“这还要看人家中川有什么想法,老实说她来了以后我们班班花只能屈居第二了。” “不是吧?”仁王开始哀嚎,“幸村喜欢的明明是他妹妹,总不至于中 饥渴心情”,于是从教室最后一排默默移动到第一排,直到幸村的翩然而至。 那是正对立海大第一教学楼的一棵老榕树,那棵树枝叶繁茂、高可参天。平日时有对对情侣在树下眉来眼去,或者含情脉脉。此时幸村和仁王那个心中的“她”就在那棵老榕树下有说有笑。 柳生第一时间掏出了手机,“雅治,你要找的人停在那棵榕树下,幸村和她站一起。” 仁王收了手机飞一样朝榕树奔过去,看到的是那女孩不远处曼妙的背影,幸村已经转过身来。 “刚才那人是谁?”仁王气喘吁吁把幸村拦下,眼睛还停在几十米开外的女生身上。 “转校生。” “名字?” 幸村瞥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先说她名字,”仁王感觉自己视线要收不回了,“我前天在校门口碰见过她。” “她东西掉了被你捡到?” “没有,”终于他认命地收回视线,因为对方已经走得看不见人影了,“你说吧,她叫什么。” “中川晶,”幸村说着就要走,“再多的我也不清楚,你想知道可以请柳帮忙。” 仁王转身比他还快,挂着一嘴满意的微笑,“名字不错,名字不错。” 柳莲二有凑热闹的能力可是缺乏一颗凑热闹的心,知道仁王想去追一个女生时柳说我能帮你的也只有一点了,我可以帮你看她的个人档案,其他的我就无能为力了。柳没什么表情的说“我还不想被人误会”。 仁王点点头说:“那你帮我看看吧,问幸村除了名字什么也不清楚。” “那是好事啊,仁王,”丸井又开始嚼泡泡糖了,这回换上了葡萄口味,“幸村什么都不打听说明对她没什么兴趣,这样你就少一个竞争对手了。” “不过不能保证她对幸村没有兴趣。”柳生开始很负责任的泼冷水,而且泼得有理有据,“根据我这两天无意当中的观察,发现中川晶和幸村讲话最频繁。” 仁王“嗤”了一声,“你无意还能观察?” “他没说错,柳生讲的是实话,”丸井一旁开始帮腔,“我跟幸村一个班我很清楚,中川晶有什么问题都问幸村,对了,老师安排她和幸村同桌。” 仁王五官几乎皱到一块儿,“不至于那么凄惨吧?” “仁王……”这时桑原欲言又止。 仁王看他一眼,视线最终落在丸井身上,“幸村和她有发展的可能?” “不知道,也许,”前后落差顿时让仁王倍觉自己情途堪忧,丸井瞅着他表情觉得有些好笑,“这还要看人家中川有什么想法,老实说她来了以后我们班班花只能屈居第二了。” “不是吧?”仁王开始哀嚎,“幸村喜欢的明明是他妹妹,总不至于中 场突然换人吧?” “仁王……”桑原再次欲言又止,不过欲言又止依旧没有结果。在场没有哪个去关心桑原欲言的到底是什么。 最后还是柳莲二发善心给他一个搭话的机会,柳特意转过头问他,“桑原,你究竟想说什么?” 猛然惊觉自己成为现场的焦点,桑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很老实地嘿嘿一笑,说:“其实,我知道她,幸村班上的转校生。” “你知道她什么?”仁王眼睛刷地擦亮。 “她从冰帝来的,在以前的学校发生了一点事。”桑原顿了顿,想想又说,“不过具体什么事我没问,只听说不是什么好事。” “你听谁说的?”桑原也有消息来源渠道——柳莲二别提多震惊了。 “听她堂妹说的。” “你还认识她堂妹?”仁王简直要对桑原刮目相看了。 还是柳生比较镇定,“中川晶是中川堂姐?” 这话听上去有些拗口,不过其隐含意义十分精妙:这意味着仁王随时随地可以拿到第一手资料。——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仁王深信这句话绝不是空谈。 柳生继续负责地泼他冷水,“要论谁更近,恐怕你比不过幸村吧?你只认识她堂妹的男朋友,连她堂妹本人都不认识。幸村和她是同桌。” 一旁桑原脸刷地就红了,“不是,我和中川不是那种关系。” “完了,你连第一手资料都拿不到了。”柳莲二似笑非笑,别有深意望了仁王一眼。 桑原一怔,忍不住又改口说:“不过,如果我问她的话,她应该会告诉我的。” “那你问问她,喜欢什么类型的。”丸井很直接地帮仁王问了,然后转过头又对他说,“如果她喜欢的类型和你差不多,仁王你就可以明说了。” 仁王深思熟虑一把拽住桑原球拍,说:“你问的时候稍微委婉一些,先不要提我的名字。” 桑原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他办事效率极高两天以后就带回了仁王翘首以盼的答案。不过怕打击他让他失去心情参加社团活动,桑原体贴的选择练习赛结束后把仁王拉去附近台阶一个角落。 “不好意思,仁王……”桑原开口说的很委婉。 仁王刚听个开头心已经凉半截了,长长地“唉”了一声说:“你说吧,我能承受。” “因为你说要问得委婉,我就让中川很委婉的问了。我没叫她去打听她堂姐喜欢哪种类型的,我只叫她去打听她堂姐觉得班上哪些男生不错。” “你直接说吧,我认真听。”桑原真啰嗦,说一大堆也切不进重点。 “那我就直说了啊,”桑原猛吸了一口气,用比往常声音要弱三倍的音量说,“她觉得幸村还不错。” “啊?”仁王有些不耐烦了,“你大 声点,我一个字都没听清。” 桑原咳咳两声,恢复了以往的音量,“她觉得幸村不错,觉得幸村很不错!……啊,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 “……是……不……”桑原再三犹豫时留纱已经转身离开了,脸上雷打不动不带一丝表情,他指指留纱离去的方向,“仁王你说,刚才的话她是不是听见了?” “谁听见了?”他转过头去,直到这时才感觉事情又变得复杂了。 第 95 章 “喂,”留纱一脚毫不客气踢在客厅沙发上,横眉毛竖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幸村,一撇嘴说,“我都听人说了,你抢人家仁王女朋友啊?” 幸村皱起眉头,“啪”地一声重重合上书,抬起头看她,“是谁乱造谣?什么我抢仁王女朋友?仁王根本没有女朋友,我也不可能抢他女朋友。” “那你企图抢他未来的女朋友。”留纱扬起眉毛。 幸村简直哭笑不得,“首先,那是不是他未来的女朋友还不能确定,其次,即使她是,跟我也没有任何关系。” 她望着他,“怎么跟你没关系?” “为什么跟我有关系?” “她不是你同桌,会跟你没关系?”留纱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而且我听人说,她对你印象很好。”她用力白他一眼,“我说你,仁王跟你关系不错,你怎么忍心去抢他女朋友?” 幸村瞟她一眼,突然站起身来,纱纱杵他跟前顿时矮了一大截,但是气势丝毫不减弱,“我又没说错。你怎么能去动朋友女朋友的歪脑筋?仁王明明就是你朋友。” 幸村盯着她看一阵,突然开口说:“你是不是应该叫仁王学长?”仁王……仁王……叫得还真顺口,他又皱起眉头看她。 “好吧,仁王学长,”留纱白他一眼,“你怎么能打仁王学长未来女朋友的主意?” “我什么时候打她主意了?”幸村表情有些严肃,随手捡起茶几上的那本书,轻轻一敲她脑袋,说“你脑袋里都装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怀疑我去抢仁王女朋友?”。 留纱嘟嘟嘴巴纠正,“不是女朋友,是未来的女朋友,而且你还说那不一定呢。” “谁跟你说的?”幸村皱起眉头看她,“我跟她只是同桌,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你听谁说的我对她有企图?” 纱纱很聪明,知道这时候不能作正面回答,抬起眼皮慢条斯理地解释,“那好吧,你对她没什么企图,不过你可不能保证她对你没什么企图。” 幸村说:“那是她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跟仁王学长有关系啊,她喜欢你就不喜欢仁王学长了,仁王学长万里挑一好不容易看中一个,你可不能把人家千辛万苦等来的‘劫数’抢走了。” 他愣了一下,“什么劫数?谁教你这些的?” 留纱一挥手说:“这个不用教,我无师自通,本来就会。” “还有,你怎么知道仁王是万里挑一?”幸村一直以为仁王是饥渴过度,或者一时心血来潮,反正,他应该不是认真的。 “我问的中川,她都告诉我了,桑原学长拜托他去打听,她堂姐喜欢什么样的。”留纱撇撇嘴巴,“她说喜欢你这样的。” 幸村想了想说:“如果真是这样,这三年高中她只能保 持单身了。” “为什么?”她傻乎乎地望着他。 幸村笑了笑,“像我这样的立海大只有一个,我对她没兴趣,她喜欢我只能是单身了。” 留纱愣了一会儿,接着扁扁嘴,“你可真是自信啊……” “自信来源于事实。”幸村有些骄傲地笑了。 留纱啧啧舌,“那你对立海大的女生都不感兴趣啊?” “也不是,”他顿了顿,稍微犹豫几秒,“我对你还是很有兴趣的。” “啊?”她吓得顿时睁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 幸村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解释,“像你这样每个周末我亲自补课考试还是无法及格,身为女生连收拾房间都要我帮忙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留纱顿时脸绯红一片,磕磕巴巴地说:“怎……怎么,你有意见啊?” “我有你就愿意认真念书了?”他好笑地睨一眼她。 留纱摇摇头,“不愿意。” “那收拾房间?” 不只摇头还顺势撇了撇嘴,留纱说:“更不愿意。” 幸村深感拿她没辙,憋了一肚子的话想教育又明白不会有任何效果,千言万语最后涌到嘴巴边只化为简单的一句,“算了,随便你怎么样。” 她不说话了,默默看他一会儿,开口突然问:“对了,他们有没有取笑你?” “什么?” “那个钥匙扣,娃娃脸的那个。”她语气里带了点试探。 幸村一怔,立刻想起仁王那一天很贼地问他“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当时他很肯定地反对,可是现在突然有些心虚了。 留纱不满地瞪他一眼,“这个问题你还需要想啊?” 幸村回过神来,没来得及考虑该不该据实以告时嘴巴已经不听使唤先动了,“他们问了,”他说,“不过之后也没有再提了。” “他们怎么问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他不怎么想说了,刚才没控制好自己已经有些自责了。 留纱又白他一眼,“那个是我给你的嘛,你要是被嘲笑了我也脱不了干系。” “是我给你买的吧?”他没好气看一眼她。 纱纱撅起嘴一把攥住他胳膊,左右轻轻晃了晃,“那他们到底怎么问的?我就是好奇,你们男生不喜欢可爱的小挂件?” 幸村低头瞥一眼被她拉住的胳膊,没有挣脱,“他们问我另一个在谁手里,我说在你手上。” “完了?” “完了。”这回他可以控制好自己不讲实话了。 留纱歪着脑袋看他一会儿,撇撇嘴,说“真没意思”松开手转身就要回房去,幸村慌忙叫住她,“对了,最近没见远野约你出去了?” 她回过头来,脸上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你说他啊?”稍微顿了顿,拉长了音调说,“他嘛,大 概再也不会来约我了。” “为什么?” “你有兴趣自己去问他吧。”她嬉皮笑脸地说,之后兴致勃勃又开了卡拉ok机开始一个人对着话筒专注地飙歌。 幸村是有些好奇,不过还没好奇到抑制不住情绪跑去追问远野,为什么突然不理会他妹妹了。结果他很满意,只是过程实在有些不解。 几天以后,一次偶然机会轮到幸村和远野一起整理一教楼花坛。对方见着他眉头一皱,也不打招呼,埋首清洁花坛瓷砖时脸色一直铁青,最后要离开经过他身边时才停下来,扭过脑袋语气很冷淡地说,“幸村同学,恭喜你。” 弄得幸村莫名其妙,但直觉肯定和留纱脱不了干系,回家的路上幸村问她,“你跟远野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她侧过脑袋转着眼睛看他,“你上次不是问过了?” “今天我和他一起整理花坛,他说恭喜我。” “他恭喜你又没恭喜我,你干嘛跑来问我?”留纱有点得意地眨眨眼睛,“你想知道就去问他嘛。” “我要是能问已经问了,”幸村顿了顿,轻微皱起眉,“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们当然有说话了。” “你跟他怎么说的?” 留纱嘟嘟嘴,“你非要知道啊?” “纱纱!”幸村开始发火了,一张脸也倏然冷下,语气不怎么好的又问一遍,“你到底跟他怎么说的?” 留纱撇撇嘴,“那我说了,你请我吃甜筒?” “好。”幸村点点头。 “只有甜筒还不够,我还要杂志上介绍的‘祝豆腐’。” “好。”幸村不怎么耐烦了,“你先说到底跟他讲了什么。” “那我要的东西……?” “会给你买的。”幸村气闷地瞟她一眼。 纱纱满意地咂咂嘴,说:“其实很简单,有一次他问我,到底他有没有机会,我就告诉他,这个问题我做不了主。我说,其实我是无所谓了,现在能不能谈恋爱,但是我哥说了,我年纪太小,现在不适合谈恋爱,所以我只好不谈了。” 幸村吓了一跳,“你这么跟他说的?” “我还没讲完呢,”她好笑地看一眼他,“后来他又约我出去,问我什么时候才愿意和人谈恋爱。我就说,这个事情还是得先问我哥,等他同意了我就可以谈恋爱了,不然……”她抿抿嘴唇别有深意瞅他一眼,“不然啊,他什么都不帮我做,那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你跟他讲这些?”幸村被弄得苦笑不得,“你说这些跟直接拒绝他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没有?”留纱得意地笑起来,“我直接拒绝他,他就只记得我一个人,可是我说完那些话,他就连你也一起记住了。” “你 之前不早些和他讲清楚?” “不接触一下我怎么知道不行?”突然她板下一张脸,狠狠一眼瞪过去,“我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吧?” “你才几岁?什么叫一直?”幸村也板起一张脸,似乎在比谁的脸更接近一张扑克。 她沉默一会儿,半晌突然伸手推他一把,嬉皮笑脸地说:“记住,你欠我一个甜筒还有‘祝豆腐’。” 幸村不明所以,“祝豆腐是什么?” “不知道你还答应?”她咯咯地笑起来,“你不怕我趁机敲诈你一个月零花钱?” 幸村摇摇头说:“不担心,你会敲诈多少我心里有数。” 一个甜筒加一个“祝豆腐”价值多少,幸村心里多少有些概念。但是,一个夹两片番茄用豆腐作成的瘦身糕点能换回他生平第一个女朋友,这是他做梦也不曾预计到的。 96 春天来了 回溯这个经典事件必须从仁王追中川晶说起。 其实立海大学生不少,女生更不稀缺,不管从宽了还是往严讲,女生资源也绝对算不上乏善可陈,反而数量及质量都是有资本让外校男生艳羡不已的。因此对仁王对一个外来的转校生保有出乎常人意料的热情,柳生觉得有些不可理解。丸井努努嘴说“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他喜欢美女,中川晶漂亮所以他喜欢她”。 仁王有些鄙视地瞥一眼他,忍不住“嗤”了一声,“肤浅!你只看见人家外表,没看懂人家的内涵。” “那她有什么内涵?”丸井轮了轮胳膊,蹭地就从椅子上坐直,睁大一双眼睛好奇地看他。 仁王怔了下,嘿嘿地连笑两声,说:“你跟她一个班都不知道,反倒来问我?” 丸井有些听懵了,“就是不知道我才问你,我跟她一个班又没怎么说过话。对了,幸村,”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脑袋转过去,“她有什么内涵?” 幸村整理储物柜的动作突然顿住,屏气凝神思忖了半分钟之久,接着才回过身来,笑笑说:“她为人有礼貌。” “这就是仁王你说的内涵啊?”丸井憋不住了,指着仁王突然笑得前俯后仰,“讲礼貌?我们班哪个没有礼貌?” “你懂什么?那说明她家教好,有教养。”说完仁王又扭过头满面期待地望着幸村,“没了?你跟她同桌两个星期了,没其他消息?” 幸村指指桑原,“你怎么不问他?” 老实巴交的桑原愣了一下,突然脸就红了,吞吞吐吐地解释着:“真的,我和中川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我们还是普通朋友……” 仁王迅速转头,以一道锐利无比的眼光以示自己对桑原话里可能引发的联想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她说:“没问你和她堂妹,我问的是中川……学妹她堂姐。” 桑原“哦”了一声,使劲点头,“上次我都问了,她说感觉班里幸村还不错。” 仁王有些无语。这些其实他早知道了,不过忘了嘱咐桑原千万别大庭广众透露出去。此时一语既出他也只能侧目假装没事人一样去看幸村的表情。后者连忙撇清关系,笑了笑说:“她这么说也很正常,我跟她是同桌,自然可以帮的事都不会找借口推脱。之前我也说过,中川晶为人有礼貌,你帮过她她都会诚恳的跟你道谢。” “你们看,我没说错吧?”仁王一边咂嘴一边环顾四周,说“人家真的教养不错”。 后来离校途中柳生逮到机会就问他,扶了扶眼镜说:“你第一个女友你也说她很有教养。” 仁王手拿一瓶矿泉水,肩背着黑色网球袋,另一手提着装了习题集的书包,抬头似有所悟望一眼远处的天,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漏出一抹玫瑰色的余晖,像女人卸了妆后残留脸颊的一道绯红。然后仁王收回视线,有点小声地嘟囔一句,“我不喜欢那种个性的女生,粘人粘得很紧,好像没有你就不行似的。” “你喜欢个性独立一些的?”柳生问。 仁王猛点头,“那是,我不喜欢完全把重心放在我身上的。我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也不反驳,心里有想法也不跟你明说,老把自己想成一个弱者,感觉就跟你欠他似的。” “你喜欢个性强一点的。”柳生帮他总结。 “也不能太强,但是绝对受不了没有主见的女生。”仁王撇了撇嘴,“一有事就跑来问你,一点小事也要纠结半天,我是肯定不能忍受的。”最后他还是没告诉柳生,之前那个“她”还喜欢趁人不注意翻他手机,看他短信,查他电话记录。仁王受不了没主见的,同样也受不了疑神疑鬼的。 幸村那天饭菜煮到一半时留纱才发回来短信,说是要同中川和她堂姐一起吃晚饭,所以不用煮她的份了。 幸村对着一厨房的锅碗瓢盆心里突然有些不高兴。 他每天跟个保姆似的回家前还要先去超市买菜,回家了又要摘菜做饭,吃完饭还要负责洗碗洗锅。菜式花样太少还要被嫌弃,菜式一直不翻新被嫌弃,做饭时间太长也要被嫌弃——留纱一般饿得不行时会有气无力靠在厨房一侧的墙壁,拿手指敲着瓷砖抱怨,说“你在网球场兢兢业业,责任倒是尽完了,我在家里也要饿死了”。如果幸村反驳“你自己饿了不能随便煮点东西吃?”,留纱就会有板有眼地解释,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不然你爸爸看见你不在居然是我这个不吭声不出气的在煮饭,回头他又会骂你了,不准你打网球”然后摆一副我完全是为了你好的表情,弄得他哭笑不得。 现在倒是好,她不回家吃饭,直接一封短信就给打发了。这使幸村倍觉自己有些掉价,从来都是其他女生挖空心思来讨他欢心,球赛一结束递毛巾送饭盒的排着队可以绕网球场两个圈。现在呢?现在他沦落到为一个身材平板扮相幼稚的女生每天煮饭洗碗,关键是对方吃不吃还随她的便。 幸村想着想着突然一伸手,“啪”一声关掉燃气灶,对着一锅奶油蘑菇汤闷闷不乐地反思,他肯定是对她太好了。对她一好留纱就得意忘形,连回家的时间也搞不清了,不回来吃饭电话也不打,三言两语一封短信就打发了。 幸村越想心里越有气,摘好的菜直接放回原处,蘑菇汤也不管了,就丢那锅里,自己心不在焉下了碗面吃。 等留纱回家他还没得及问她,怎么不回来吃饭之前也不说,纱纱先兴高采烈把一盒点心放在他跟前,说:“学姐请我吃的,我和中川一人一盒。她人真好,晚饭也是她请的。” 幸村瞥一眼她,“请你吃饭就是人好?” “起码说明她不会斤斤计较,”纱纱拉开一张椅子,笑眉笑眼半趴在餐桌上,“她听说我是你妹妹,还格外托我向你道谢,谢谢你平时帮她,哎,我说,你都帮她什么了?” “你自己不会问她?” “我问了啊,她说都是些小事,虽然不是太重要,不过也很琐碎,对了,”留纱七手八脚把点心盒子打开,“她还表扬你,说你有耐心。” “替我谢谢她。”幸村淡淡地看一眼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留纱张开嘴重重咬一口点心,腮帮子顿时鼓起来,像含了两个小包子,“你自己……去说啊,你们是同桌……让我去说……” 幸村没好气瞟她一眼,语气里带了点酸,“你还没吃够?有人请吃饭你连家都不回,现在还吃得下点心?” 留纱大吃一惊,抬起头愣愣望着他,过一会儿拉长音调突然“哎”了一声,“我没回家吃饭,你还闹情绪啊?” 幸村被她说得脸开始发烫,还是面不改色假装没有所谓地说:“并不是闹情绪,只是你事到临头才说一句不回来吃饭,任谁心里都不可能完全没事的。” “我那也是没办法,我真的不知道她要请我们吃饭的,”留纱取一块点心示好似的塞到他手里,皱皱眉说,“而且我也不是看她要请客才去的,我去的时候是想帮你打听一下消息。” “你帮我打听什么?” “你跟她同桌嘛,跟仁王学长又一个社团,他肯定天天追问你,你对学姐又没什么兴趣,肯定不会问东问西,那仁王学长每天问你你肯定心里很烦,而且他又是你朋友,你还不好说什么。” 她讲得一板一眼,有理有据,听得幸村自己也笑了,“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 “那倒不用,”留纱挥挥手,“这都是应该的,我们住一起都半年了,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对了,我不在你晚饭都煮了什么?” 幸村一怔,忙道,“没什么,随便煮的。” 纱纱扯过一张纸巾,擦着手站起身就往厨房去。幸村想起那一锅蘑菇汤,连忙要阻止,“厨房没什么好看的,东西已经收进冰箱了。” 留纱在厨房站了会儿,憋着笑回过头来,“你的汤忘了收拾……” 幸村清清嗓子说:“是忘了,谢谢你提醒。”他在燃气灶前站一会儿,犹犹豫豫又扭了下开关。 留纱好奇地朝锅里张望,“你煮什么东西这么香?……你刚才没吃够所以现在又热一热……你帮我热的?” 幸村没说话,表情尴尬地拿着汤勺搅拌锅里的蘑菇和奶油。 留纱困惑一阵忽然反应过来,一捶手诧异地一声:“原来你还 在熬啊……” 幸村耳根一阵一阵地发热,面无表情地解释:“一个人吃太多了。” “所以我说不回来你就汤也不熬了?”她歪着脑袋看着他,脸上慢慢浮出一个微笑,像遇到什么很高兴的事一样,“那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嘛?下次别人请客我也不在外面吃饭了。” 幸村轻咳了一声,“那是你的事。” 纱纱抱着双肘倚在墙边,想了想勾起嘴角又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对了,说起来我还欠你一把直尺,你喜欢白色还是黑色的?” “谢谢,不用你费心。”幸村头也不回。 “这样不好吧?万一哪天你想起来说我不讲信用?”她歪着脑袋眯着眼笑,“算了,你不说的话,我就随便买了,到时候你可不能不要啊。” 幸村终于转过身来,“你说帮仁王打听消息,都打听到什么了?” “至关重要的一点,”她很笃定地朝他点点头,神情一派严肃,“仁王学长知道一定很高兴。” “什么事?” 留纱摆一脸神秘的表情,“跟你说,学姐还是单身。” “仁王早就知道了。”幸村好笑的瞥她一眼。 “还有,学姐对你没什么兴趣。” 幸村吓了一跳,“这种问题你也拿去问她?” “我没那么笨,怎么可能直接问她,”纱纱撇撇嘴,“是我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她提到你时眼神没什么变化,还不如提到她今天带我们去吃饭的地方来得高兴。” “……”幸村开始无语。 “当然了,我并不是说你还比不过一家餐馆,”她咳咳几声连忙解释道,“我主要是想表明,学姐其实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不然她肯定对你的事很感兴趣。” “你们聊了很多?” “她没说多少,我和中川聊得比较多。她也不怎么问,好像对电影音乐、学校什么的都不感兴趣。”留纱张大眼睛,“我问她在学校习不习惯,她说还好,然后就提到你了,说谢谢你平时的照顾。我就说我哥很厉害的,在学校又受女生欢迎,她就笑笑,什么也没说。” 幸村苦笑一下,“你怎么跟她说这些?” “怎么不能说?”她嗔怪地白他一眼,“那是事实嘛,你本来也很厉害的,又受欢迎还不让我说了?而且,”她舔舔嘴唇,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我那也是为了仁王学长考虑,你想,如果他情敌是你,那他肯定没戏了,还是趁早换目标的好。” 幸村笑着摇摇头,“你总是能想到歪理,本来没有的事被你一说跟真的一样。” 留纱撇撇嘴,“你的意思是我无中生有?算了,最后我只跟你说一个事,下个周末我们约好了一起去新宿,你可以告诉仁王学长。” “你确定不会换地方?” “ 我尽量吧,不过她们都想换,我也没办法。反正,”她抬起头看他,“如果换了地方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但是你们也要动动脑筋,如果被看出来是我通知的,那样会弄得我很尴尬。” “我们?”幸村指指自己,“连我也要一起?” “你不去难道让仁王学长一个人去?”留纱笑了笑,“他跟我和中川都不熟,就算碰面了也只是打个招呼,你跟他一起来就不一样了,你是我哥又是学姐同桌,我们最少可以一起吃个饭,这样他们就有机会认识了。” “仁王可以和桑原一起。” “那不行,”留纱摆摆手,“桑原学长很老实做不来这种事的,而且中川也不会把学姐的行踪透露给桑原,帮着仁王学长一起追她,被发现那还不引发内部矛盾?肯定不行。” 一席话听得幸村目瞪口呆,他第一次发现,其实留纱也是很会动脑筋的。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一个月的留言可能会几章回复一次。 关心则乱 幸村周一下午告诉仁王,周末中川晶要去新宿逛街,“你自己……”看着办几个字还没出口,仁王已经欢天喜地一溜烟的跑了,当天晚上就抱着笔记本坐在床上,边哼着小曲一边查新宿地区受女生欢迎的店铺,一一记好,顺便看了看地形图,转日回学校打印出来,硬拉着柳生探讨,她去哪个商场的几率比较大。 柳生皱皱眉说:“到时候你和幸村一起等她妹妹的短信不就行了?” “我怕到时候时间来不及,”仁王一本正经地解释,“而且我想送她礼物。” 柳生有些好奇了,“你打算送什么?” “不知道,主要看她喜欢什么,”仁王说,“所以我有必要找机会观察一下,看看她对什么感兴趣。” 柳生盯着他看一阵,突然冒出一句来,“我有办法帮你追她。” “什么办法?”兄弟啊——仁王两眼开始闪烁光芒了。 柳生想了想又摇摇头,“算了,等你追不到时我再说。这个方法可能有用,不过需要财力和精力的双重支持。” 仁王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算了算了,你说的肯定是老掉牙的招数,不听也罢!” 星期三仁王趁着去找幸村借书的时机,终于嘴脸地和中川晶说了第一句话。仁王当时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故意放慢了语速说:“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隔壁班的仁王雅治。” 中川晶也笑,说你好,然后简单提了个名字。仁王后来有些花痴地回忆,跟柳生他们讲她笑的模样格外优雅,接着顺便炫耀一下自己和她的进展。 丸井顶着一脸模糊的表情抬起头问:“你们有什么进展?怎么我一点都没发现?” 仁王拍了拍桌子,“她告诉我她的名字。” 丸井更听不懂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还用她讲?” 一旁柳莲二很负责的帮丸井解惑,一字一句解释说:“自己打听跟当事人亲口说是有本质区别的,自己打听说明对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当事人自己说表示对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丸井一听懒洋洋靠着椅背,歪了歪嘴满不在乎地说:“原来两个星期过去人家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仁王咧了咧嘴反驳他,“慌什么?才两个星期,我保证最迟下个月结束就有质的飞跃!” “话别说太满,”柳莲二边说边翻开笔记本,“搞不好人家喜欢的对象在冰帝。” “她不是单身?”丸井抬起头来。 “单身也可以有暗恋的对象。你看,”柳指了指仁王,“仁王也是单身,他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 “哦,没错,”丸井说着突然“哎”了一声,看着仁王,“不然我帮你问问,万一芥川认识她?” “不用不用!”仁王吓了一跳,虽说不怎么在乎是不是有 人知道他在打一个女生的注意,不过他还没开放到不介意外校的人也来横插一脚。 柳生适时地拍拍丸井肩膀,“这事我们内部解决就行了,不用闹得冰帝的人也知道。” 丸井撇了撇嘴,“我又不是白痴。放心,分寸我还是知道,中川晶跟我一个班的,大不了芥川以为我想追她。” 芥川自然不会以为是丸井想追她,实际上单纯如一张白纸的他压根不会去猜到底是哪个谁想要追她。 芥川不过是对中川晶完全没有印象,当晚被丸井拜托后只好去向迹部求助。迹部对着电话沉默一阵,左思右想实在回忆不起这个女生究竟是谁,只好叫芥川去问忍足。 忍足在电话里问他:“谁叫你打听的?丸井?” 芥川一个劲点头,“至少你告诉我她究竟为什么要转学?” 忍足有点犯难,“这个人我的确不认识。不过这样,明天回学校我帮你问问。” 芥川没打电话问向日,但是忍足给向日打了。向日说“不认识”后立刻就在网上问了冥户亮。冥户亮很平静地敲过来一行字:认识,我们一个班的。 向日喜出望外,连忙叫忍足开电脑。忍足代表芥川向冥户询问中川晶的事,冥户想了想才说:其实我只知道她是被劝退,具体的明天要回班上问其他同学。 结果第二天冥户亮教室里一问,被好友嘲笑一通说他完全是后知后觉,人都走三个星期了才想起来要问,还被开玩笑说是不是对她念念不忘。冥户也不敢再问。此事最终不了了之。 于是消息轮了一圈最后传进仁王耳朵里,也只多了一条:她是被劝退的。 后来迹部帮芥川查过一回档案,文件袋里的是找不到了,已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33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转去立海大了,电脑上的还在,迹部看了一眼,发觉也没什么信息,只有她父母的公司和幼时念过的学校。 秋读阁之后芥川没再问,迹部也懒得再提,很快就把这事遗忘了。忍足则是觉得立海大的丸井有些八卦,还怀疑过是不是幸村托他来打听,反正不可能空|岤来风,不过之后也得不到其他信息,忍足也把这事给忘了。 最倒霉的当属冥户亮,帮芥川问个事还结结实实被朋友开了好几天的玩笑,说看不出来他这么深情,人都去神奈川三个星期了还惦记着那点旧事。 仁王在星期日的清早整装待发。手机昨晚就充好电不说,还委婉地发短信提醒幸村记得带电话,幸村有点想翻白眼了,觉得仁王怎么突然变这么麻烦。 一大早仁王放好手机又检查了钱夹和钥匙,换了件白色棉质t恤,一条牛仔裤搭颜色合适的运动鞋,早早离开去新宿蹲点了。幸村被迫比留纱早出门,陪仁王一同在新宿蹲点。 仁王抓抓头皮说:“其实我对新宿不熟悉,万一等会儿找不 到路,耽误了时间。” “你不用看我,我也不熟悉,”幸村摸出电话,“你想的话,可以把柳生叫出来。” “算了,人太多容易被怀疑。”仁王摆摆手,想了想说,“据我推测,她们逛一阵很可能去吃点心,最近新宿有种很出名的点心,听说女生都很喜欢。” “什么点心?”幸村看他一眼。 仁王说:“祝豆腐。” 幸村有些诧异,“新宿可以买到?” “可以,还没听说其他地方有,”仁王问他,“你也想吃啊?” “我帮别人买,”幸村又问,“对了,那是豆腐制成?” “夹层里还有花生、黄瓜,西红柿。”仁王说,“那是瘦身蛋糕,所以很受女生欢迎。”最后他问他,“对了,你说她们会不会去?” 幸村望了一眼人头攒头的街道,半晌才收回视线微笑着点点头,说:“当然,她们十有八九会去。” 等到他俩一路问到那家店面时,留纱在那时发来一封短信,仁王伸长脖子在一边问,“她怎么说?” “先逛商场。”幸村说了个商店的名字,叫仁王去问问,看那个商场具体位置在哪儿,然后回复留纱自己的位置,说“回去的时候我会帮你买”。 留纱在那边对着手机一阵傻笑,中川支胳膊肘好奇地问她,“你笑什么?谁的短信?” “没什么,没什么。”留纱摆摆手。 三个女生凑一起对逛街都保有极大的热情,一路上嘻嘻哈哈有说有笑,除了留纱时不时拿手偷偷摁一摁挎包里的手机,觉察手机其实没有震动时,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期间中川还给桑原买了个小礼物,一个挥拍子制工精致的小铜人,巧克力肤色。留纱见了笑得捂着肚子往地上蹲,中川晶好奇地问她,“留纱为什么要笑?” 纱纱冲她摆手,“哈……等学姐见过桑原学长你就明白了……” “就是你喜欢那个?”中川被她问得一阵脸红,撇着嘴说,“小晶你也太直接了。” “我没说错啊,你自己跟我说的喜欢他,而且留纱也知道。”中川晶笑了,“下次让我见见他吧,我帮你看看他人怎么样。” “他人不错……”这时留纱终于又站直身,弯腰拍了拍裙子下摆,“而且竞争力不大,不像我哥,争的人太多了,想要给他留下印象很难。” 中川晶认真看她一会儿,眯起眼又笑,“留纱经常提到幸村,今天是第几次了?” 纱纱慌忙摆摆手,“不是不是,你们是同桌我才说的。” “你别那么紧张,我随口说说,”她摸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指指她脸颊,“看,你脸都红了。” 留纱一时窘迫无以复加,说“逛了两个多小时也饿了,想去吃点东西”,后面那句“去吃祝豆 腐怎么样”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中川晶微笑着说“你们是出来陪我的,我知道一家店不错,我请你们吃”。 直到吃完午饭留纱才趁去卫生间的几分钟给幸村发了短信,说她们已经约好下午逛一会儿就去吃祝豆腐,让幸村和仁王在那附近等等。幸村说,“到时候你直接给我电话,用快捷键,我也不接,看见你电话就知道你们要来了”。留纱说“好”。 之后的时间幸村和仁王游魂一样在那附近游荡,幸村说反正没事去逛体育用品店,或者去书店,仁王说“不要走远了”怕一会儿时间来不及。 两个小时以后,正当幸村吸着瓶饮料在超市门口发愣等仁王时,留纱发来一封短信,说她们很快就到,最多十分钟。 幸村知道她们已经到附近了,想问怎么不打电话改发短信了,估计她不怎么好回复,干脆把电话收了,等仁王出来后就拉着他去“祝豆腐”对面继续蹲点。 幸村在对面等得饮料都喝完了,也不见留纱几个的踪影,转过头一看,仁王眼睛一直盯着对面,几乎没有动弹。 这时,马路斜对面一阵马蚤动,人群渐渐朝一个方向靠过去。幸村不明所以也瞅着斜前方,自言自语说“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旁边卖场里一个店员探出脑袋,随手拉住一个行人就问。 那人把外套一拉说:“前面出车祸了,三个女的,有一个被撞成重伤。” 幸村和仁王对望一眼,只愣了一下,连忙跑过去看个究竟。 马路斜对面是个十字路口,算得上交通要道,附近都是商店其实车速照道理不应该很快。此时这交通要道已被堵得水泄不通,连侧身挤一个人过去都很困难。 幸村和仁王绝对不算矮,可是人一多即使伸长了脖子也瞧不清事态进展,只看见无数个脑袋。 仁王拽着旁边一人追问,“谁被撞成重伤了?” “一个女的,听说是个学生。” “学生……”他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脑袋有些发懵,“衣服……知不知道她衣服什么颜色?啊?” “她穿的裙子,苹果绿的,”那人指了指马路一边的警察,说,“她的东西警察都收起来了,你可以去那边看看。” 仁王猛吸了口气,一扶胸口说“还好,她穿的不是苹果绿”,扭脑袋一看,幸村已经头也不回朝警察奔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表白 表白 幸村看清塑料袋里那张“娃娃脸”时忽然心脏一阵狂跳,像是有人在擂一面鼓,一股脑将所有的力气都用上连命都不顾忌了。一时间耳朵边所有声音集到一起,层层叠叠纷繁杂错,到最后只汇成一串闷雷。 幸村只在街边愣了一秒,然后一个闪身开始拼命往人群中挤。仁王惊得忙伸手去拉,“你干什么?”幸村也不回头,只一只手推开他,语气生硬地说“不要拉我”。 过几秒又有人挤到他身后,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拉拉他胳膊。幸村彻底火了,扭过脑袋就吼:“我说了不要拉我!” 留纱站在他背后,很无辜的张大一双眼睛,眨了眨好奇地问他:“你挤进去想干什么?” 他彻底傻了,心房里擂一面鼓的声音骤然变得温柔起来。幸村又发呆一会儿,片刻后才回过神,清晰地听见留纱在对面清晰的问他:“精市哥哥,你怎么眼圈红了?” “……不是,”幸村说,“我以为里面那个是你。” 留纱一怔,“你那么紧张?” 幸村点点头,隔着几个过路的行人对着她笑了,“是很紧张。” “那你……”她顿了顿才问,“你为什么要紧张?” 一旁被伤的女生急救后已经抬上救护车,车一开走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幸村被几个行人挤到垃圾箱一旁,表情很朦胧看上去像是没睡醒。 留纱是女生,个头又矮,站在街道一个角落也不占道。她歪起脑袋盯着幸村看一会儿,脸上慢慢带出一个微笑。 幸村恍惚看清她在笑,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应该是,”他告诉她,“我很怕你出事。” 留纱表情有些困惑,犹豫一会儿慢慢朝他走过去。 之后发生的事他有些记不清顺序了,似乎是他隔着行人先伸出手,把她拉进怀里,还是她先伸过手一把抱住他。一瞬间发生的事,很难分出先后。 仁王在不远处也只看清一个结果。他看到他们抱在一起,然后留纱先松开手,仰脸问了句什么,估计幸村是点头了。最后他们又抱一起时是幸村先伸手的,仁王琢磨着觉得这个动作有吃豆腐的嫌疑,因为幸村把一只手放在她后脑勺来回轻抚,动作缓慢而暧昧,那种姿势比较容易引人联想。 后来当他意识到,这个场景极有可能预示了柳莲二不得不栽一回时,仁王立刻要上前看个究竟。这时,身后中川一把拉住他。 中川犹豫一会儿说:“仁王学长,现在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仁王回过头时又听她问“我跟小晶打算再逛逛,不然仁王学长和我们一起吧?”,这话问的仁王相当开心,以至于他说“好”时中川那明显一怔的表情全然没瞧见。 中川以为仁王一定会拒绝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熟。 仁王最后跟中川姐 妹离开了,留下幸村和纱纱在事故现场。 留纱觉得幸村怀抱比较舒心,不过十来秒后还是松了松手抬起脑袋有些不满地瞪他一眼,撅起嘴说:“我觉得这样有些太便宜你了。你说喜欢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啊?” 幸村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没事,你可以拒绝。” 换她开始发怔了。她愣几秒,片刻后才想起来该把他推远一些。 留纱撇了撇嘴说:“那我拒绝你了。” 幸村一愣,接着淡淡笑了笑,“没关系,你拒绝是你的事,并不影响我的决定。” “你的决定?”她忍不住白他一眼,“你有什么决定啊?刚才那些我又没听清。” “你没听清就要拒绝?”幸村有些哭笑不得。 “那是,”她一抿嘴唇,唇边带出一个很甜的微笑,“你说的嘛,我喜欢占人便宜,可是我不喜欢被人占便宜。所以我没听清你说什么,那我就不可能同意了。” 幸村沉默一阵,不说话了。他望着她,发现留纱也看着他,过一会儿就把眼睛转过去,盯着附近不知道什么东西。 幸村终于开口了,“不然我重复一次” 留纱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说得那么不情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强迫你呢。” 他表情有些发窘,“并不勉强。” “不勉强?”纱纱一转眼睛,“那好,你说吧,我听清了就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 “是,考虑一下。”她点点头,接着往后连退两步,一脸认真又执拗的表情,“你可以说了。” 幸村被她后退的动作吓了一跳,“你……为什么要……?” “你说不勉强,那肯定是不好意思了,”她说得有些得意,“重复一次你那么不好意思,我顺便帮你练练胆量好了。” 幸村脸色变幻莫测,踟蹰几秒终于隔着过路行人动动嘴唇,发出一个声音:“纱纱,你站过来一些。” 留纱眼睛不看他,直望着对面街的玻璃橱窗,说:“不要。”然后又吊回眼光,“不然你就这样说,不然你不用说了。” 最终他吸了口气,“好,如果你想听的话,”幸村努力使笑容不至于僵硬,他望着她,隔一会儿才说:“我喜欢你。” “感觉不出来。”留纱撇撇嘴,看样子是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了你还不相信?” 幸村觉得困惑,说是想听他还可以理解,可是听到又不信他就没办法了。 他抬眼望着她,留纱就站对面,隔了大约一米的距离。她也不说话,也不想,只是扁着嘴盯着他瞧。 过一会儿幸村决定妥协,“好吧,你说,怎么样你才相信?” “我不知道。”留纱摇摇头。 “需要我对着大街上的人说喜欢你?”一说完幸村就后悔了,他忍不住回过头确认仁王有没有识相的走 开。仁王他们是看不见了,但是街上往来人群如潮。看得幸村心里一直发憷。 留纱低着头想了想,片刻又抬起眼睛,犹豫一下说:“算了吧……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出来新宿逛街了。” “那你要怎样才相信?” 她左思右想好一阵,最后才开口说:“那你以后再对我好点吧,不准吼我,也不准讽刺我。” 幸村鼻子酸了一下,“以后不会了。” “还有,以后我有难过的事你要尽量安慰,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对其他女生很好。”说完她忙不迭又摇头,“不不,干脆这样,以后除了父母你把我放在第一位就行了。” 幸村盯着她看一会儿,脸上笑意加深了,“好,我答应你。” “那太好了,”留纱满意地砸砸嘴,然后回以他灿烂一笑,说,“情况顺利的话,下学期开始你就能转正了。千万不要半途而废哦!” “转正?”听得幸村莫名其妙。 “是,”她点点头,笑得一脸的j诈,“刚才我不是说要考虑一下?我已经考虑好了,现在你暂时当我男朋友,试用期到下学期开始,如果满意我们就继续交往,如果不满意我就要求退货了。” “……”他半天说不出一句。 留纱接着往下说:“差点忘了告诉你,试用期的时候你不能提出分手,”顿了顿她凶巴巴地又补一句,“一旦你提出了分手后果会非常严重,而且绝对自负!” 幸村终于开始认真思索,说不定谈恋爱其实是自己在找罪受。 作者有话要说:目前作者游历在外,回复留言不怎么方便,估计周末一次性回复。 我说……我的rp有那么差吗? 说是下一章表白,为嘛大家都以为是仁王要去表白……我根本还没想过要写仁王去表白啊~ ps:我是挺喜欢用车祸的,嘿嘿,而且我还喜欢用“被人捅伤”什么的~ 对情节有嘛期待或者有嘛困惑的,尽情留言~~ 所谓炮灰 在某个周末以前,当你问幸村谈恋爱是什么,他十有八九会一搁笔记本正儿八经告诉你一串以如果打头的句子:如果你喜欢的是对方的长相……如果你喜欢的是对方的个性……如果你喜欢的是对方的钱…… 但在某个周末以后,当你再问幸村相同的问题,他嘴上只会告诉你谈恋爱是件很无奈的事,无奈到做完所有该做和不该做的事后,还必须忍耐留纱的无理取闹。 当然多数时候幸村觉得她无理取闹的模样也是挺可爱的。对此仁王咧着嘴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说:“无理取闹几次是挺可爱,无理取闹十几次二十几次你就恨不得拿胶布把她嘴巴封起来——噪音污染源必须及时隔离。” 丸井一旁灌了口凉水问:“你敢拿胶布去把中川晶嘴巴封上啊?” “她又没无理取闹,”仁王顿时笑得有些腼腆,“她一向都很讲道理的。” “她对你是很客气,”柳生点点头说,“一般女孩子对不怎么熟悉的男生都还算客气。” 这时仁王就有些忧伤了,被搭档刻意戳到了痛处。很快他悲愤地转过头去,手里气势十足挥舞着刚见底的饮料瓶子,歪了歪嘴说:“我保证……最迟下个月……最迟……” “你算了吧,还最迟下个月?连人家幸村都比不上。”丸井决心冷水一路泼到底,因为仁王扭头愤愤的表情他瞧着觉得十分喜感,“幸村那么挑剔的一个人现在都有女朋友了,你有目标几个星期连人家女生手都牵不到。” 仁王呲着牙正要反驳,突然真田开门步伐稳重进了更衣室,黑色帽檐底下露出一张表情严肃的脸,他肃穆了眼光缓缓扫视更衣室一圈,犹豫几秒后以比以往更低一些的声音问道:“幸村有女朋友了?” 这个问题顿时让仁王失去了说话的欲望,也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真田像是活在上个年代的人,或者远离故乡经年未归的游子。 柳莲二当时跟在真田身后,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你不知道?” “不知道。”真田很老实的回答,“他没告诉我。”顿了顿连会不会唱k都有人质疑的真田弦一郎,终于也憋不住内心的好奇八卦了一回。真田很镇定地追问:“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星期。”回答的声音传自柳莲二身后,也就是当事人自己。 幸村往门口一站,丸井几个连他发型有没有变化都瞧不仔细,还是不约而同闭上了嘴巴。仁王慌忙探出脑袋跟他解释,“我只是告诉他们我的推测,其实我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 幸村侧身慢慢从柳莲二一旁进了更衣室,姿势有些优雅,点头时顶着一脸平静如常的表情,“你推测得没错,我不会随随便便抱一个女生。” 柳生有点诧异:“你抱一个女生 ……” “我指的是拥抱。”幸村有些哭笑不得,“算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可以问,千万不要随便联想。” 丸井犹豫了很久才说:“其实我真的有一个疑问……” 幸村一怔,随即以眼神示意他有话就说。 丸井立刻心领神会,问他:“你是不是以前就喜欢她了?” 这么直接——幸村一时有些窘迫,心想这个问题如果照实回答估计对他没什么好处,于是琢磨着用一种有些暧昧不定的口吻说:“也许吧,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然后他望着他,反问一句,“没别的问题?” 幸村眼睛望着丸井,丸井转过头去看仁王,指指他说:“仁王你问吧,那天也是你亲眼看见的。” “我没什么疑问,我的疑问你已经回答了,”仁王慌忙冲他摆手,“我看见……那一幕,自然会有些联想,不过现在我肯定,我没有想错。” “当时你怎么想的?”直觉告诉他仁王口中的“我没想错”极有可能是大错特错。 “我想你肯定一早就喜欢她,现在终于忍不住开始爆发了。” 丸井憋不住一口凉水喷出来,“爆发?” 幸村赶忙否认,“不对,我没有一早喜欢她。” “那你中途肯定喜欢了。”柳生说完转过头看仁王,和对方很默契的交换一次视线,点点头 “嗯”了一声,“应该没有说错。” “我实在弄不懂,”幸村突然叹一口气,简直要说不出话了。在座的一旦涉及他感情问题,竟然没有一个愿意含蓄,统统都很直接。就连一向老实巴交的桑原,嘴上虽然不说,但是两只眼睛闪烁奇异光芒的现状已经明确表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想听幸村精市的八卦。 幸村脸上带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来,“你们对我的感情生活这么有兴趣?” “不光是你的,这里每个人我们都有兴趣。”仁王说着特意绕到丸井身后,伸手动作熟络地拍了拍他肩膀,“就拿丸井来举例,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他喜欢的类型。你们也知道,以前有几个送蛋糕给丸井的女生都被他拒绝了,所以我一直都好奇,到底什么类型……” “她出现的时候我自然就喜欢了,”丸井转过头对着仁王无语地翻白眼,说“我又不是小动物,给几块蛋糕就喜欢她了”? “很多女生都以为拿蛋糕可以收买你,”柳莲二低着头翻开一个封皮是黑色的笔记本,一本正经地说,“根据数据显示你百分之九十会对一个蛋糕做得不错的女生感兴趣。” “这是废话,即使那是个男的我依然对他有兴趣。”丸井很不屑的说,“喜欢她的蛋糕然后就喜欢上这个人估计我上小学才有可能发生这种事,谁认为给我一块蛋糕我就会跟她走 ,那她一定是个白痴。”最后丸井翘了翘嘴角,露出一个看似可爱的笑容,字正腔圆地说“我对白痴没什么兴趣”。 幸村觉得话题偏离自己已经有些距离了,整理好储物柜一边摸出钥匙准备上锁,突然听见背后仁王半开玩笑地问他,“那切原怎么办?” “切原?”幸村回过头来。 柳生拽了仁王一把,扶了扶眼镜说:“其实跟他没什么关系,你不要想多了。” 话说到这份上幸村本来不会多想此刻大脑也不得不绕几个弯了。他开始仔细回想以往切原来家里补习时的一举一动,也没感觉出对留纱有任何的暧昧。不过他不怎么高兴留纱单独和切原一起,幸村揣测那应该是自己的问题,其实跟切原没有多少关系。换了其他人估计他还是不怎么高兴。 柳生又说:“幸村你真的不要多想,那是我们乱开玩笑,其实跟切原真的没什么关系。” 这时候一边沉默多时的真田终于冒出一句:“幸村……” “嗯?”他把目光对准他。 只听真田顿了顿才中气十足地问:“你女朋友是多和田?” …… ………… 此言一出连摸了钥匙正准备锁柜门的幸村,动作都明显僵了一下。连带着柳生比吕士扶眼镜的力气也没了。至于只有目标没有实质性进展的仁王雅治,觉得这时候提醒一下真田才是彼此兄弟的真实体现。 仁王说:“他们交往一个星期了。” 真田表情怔了一下,接着很快恢复正常,望着幸村说:“以前你很照顾她,我以为是因为她是你妹妹。” 幸村想了想,突然笑了一下,说:“以后就不是了。” 那天更衣室对话结束之后,柳生没来得及提醒众人他是唯一的赢家,幸村离开前就转过头来,语气温温和和地提醒仁王几个,“你们不要忘了请柳生吃饭,毕竟是他赢了。”那一个瞬间没有一种语言可以准确描述众人的表情,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像是拿着自家的钥匙卯足力气一直猛开邻居家的门,一经醒悟回过头时才发现不知何时邻居已经一脸沉稳的站在自己身后,看人的眼神不言而喻。 “呵……”仁王干笑一声第一个打破沉默,幸村转身施施然离开了。 真田在他走后蹙起双眉望了柳生一眼,“你赢了什么?” 柳生这时已经完全回过神,回看他一眼,说“一顿饭”。仁王开始有些担心了,“他怎么知道的?”然后他转过头瞥一眼柳生,“该不会连切原都知道了?” “不至于吧?”丸井隐隐有些后悔玩笑开过头了,不过输的话他还是很愿意掏钱的。丸井回过头看了看柳生,十分镇定地说:“既然只有你一个人赢了,那我们所有人合起来请你一个吧?把切 原也叫上。” “万一他问起来?”这话是桑原问的,直到此刻他才寻到了发言的机会。 “问起来就说是庆祝幸村和多和田在一起了。”丸井说。 仁王想了想纠正他,“算了,问起来就说很久没有吃饭所以大家一起出来聚个餐。” 仁王几个请客真的把切原也叫上了。切原结束了社团活动高高兴兴赴约去了。 以前仁王说切原是单细胞动物时桑原还为他辩解几句,但是今天连桑原都懒得为切原申辩了——因为就餐时他哪儿也没去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留纱旁边,也就是原本预备留给有事晚到幸村的位置上。 仁王轻轻咳了一声,问留纱说:“幸村怎么还不来?”期间两只眼睛一直瞟着切原。切原埋着头正研究菜单,对仁王的暗示浑然不觉。 留纱一只手玩着手机,抬抬眼皮看他一眼,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 丸井出于好心很想提醒一下切原,却被桑原拉住。桑原拉着他很小心地比着口型,“气氛——会——很僵——” 于是当幸村进到店里准备要就坐时脸上表情忽然就变了。后来据真田很诚实的回忆,当时幸村下颌两边的咀嚼肌的的确确是僵直了一下,他脸上敛尽的笑容在切原抬起头时迅速回复,然后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镇定地坐去了真田一边,抬起眼睛微笑着问大家“你们有没有点好菜”? 切原脑袋又垂下去继续研究菜单,过一会儿突然开口:“点个虾或者来一份鱼吧,上面详细介绍了做法,看上去我觉得还不错。” 旁边留纱突然问他,“你不是喜欢吃烤肉?” “偶尔换一下也很好。”切原转过头去,“我不是每一次都非吃烤肉不可的。” 幸村眼睛直盯着切原,过一阵才点点头表示附和,“好啊,没问题。” 切原张大眼睛回望他,忽然伸手扯过一张纸巾,“部长,这个周末可能我没办法补习英文了,我家里有点事。” 柳生赶忙插嘴,“不如以后由我帮你补习?” “啊?”切原一时有些茫然,表情懵懵懂懂看得真田都开始心生感叹了。 “你去幸村家算算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以后不如让我帮你补?” 柳生一说完仁王忍不住要笑出声了——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所以”,究竟是从哪里引申出来的? 切原还是不怎么明白,“……这样?” 他望一眼幸村,发现对方端起杯子正很悠闲的喝着水。幸村喝完一口水说:“切原你自己选吧,以后是继续来我家补习还是由柳生帮你补?” 切原一怔,随即脑袋里展开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当然具体内容不是围绕到底留在幸村家还是去柳生家,当时切原有限的脑容量其实也只思考了一个问 题:为什么不能有第三种选择? 他可不可以不补习英文? 幸村望着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几近挣扎咬嘴唇的动作,心里渐渐开始有底了。——他对留纱应该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 仁王很是为切原的现状担忧,终于拍了拍他肩膀说:“不然不去柳生那儿让我帮你补?” “那还是去柳生学生家好了。”切原在仁王开口的一瞬间迅速拿定了主意,速度如此之快几乎使得仁王要背过身黯然神伤——看来切原已经被他整出了警惕性,以后再想整他估计就不那么容易了。 最后离开餐馆的时候切原免不了又要和柳生客套一番,鞠躬道谢时在所难免了。 当时柳生几乎完美的展现出自己的绅士风度,低下眼睛时才发现切原一双眼睛已经瞪大,里面正逐渐写满惊愕。 切原伸手怔怔指向前方,说:“……他们怎么牵手了?” 100 发飙:恋爱无奈 “他们开始交往了。”仁王在一旁努努嘴说。 柳生扭头立刻责备似的看一眼他,那意思是说“仁王你怎么这么直接?”然后又吊回眼光,以一个学长的身份轻言细语对着切原解释,说“幸村和多和田开始交往了,从上个星期开始”。 仁王听得有些糊涂,转过头去问柳莲二,“他说的跟我说的有什么区别?” 柳莲二一瞥他笑得有些贼,说“他比你多讲了一个时间”。 直到这时切原才如梦初醒,茫然无措的目光慌慌张张从前方十来米开外牵在一起的两只手上收回,他垂下头只一瞬间就瞪大了眼,“啊”了一声说:“那上个星期我去部长家是不是妨碍他们谈恋爱了?” “你终于想通了……”丸井话音没落就被桑原一把拉开。柳莲二见缝插针,赶忙顶上丸井的位置,安慰切原说:“没事,他们是在你走了之后开始交往的。” “也就是第二天。”柳生点点头跟着一起附和,“你看,他们交往是很低调的,所以一个星期过完你也不知道。”他说着又指指真田,“你真田学长也是前两天刚知道的。” 切原听着听着突然不说话了,只皱了眉一脸呆滞地望向前方,距离此二十几米的电线杆下,留纱抽出被幸村握住的手,低着头从包里掏出什么东西,可能是一张湿巾,她用那张湿巾擦了擦脖子,然后一个甩手扔进附近垃圾桶里,又将手朝幸村伸过去,不过没牵一起,她只是挽住他胳膊。 仁王很小心去观察切原的表情,用他的话来准确形容就是两眼空洞无神,目光悠远里带了点不易觉察的惆怅,此外还要补充的话就是脸色比先前吃饭时还要显白,简单来说就是靠近灰败,而且他嘴唇在一个刹那突然紧抿了一下,之后原先润泽的血色慢慢散去,取而代之是冬天在泳池里泡过后的乌紫…… 柳生很不屑地说“雅治你写小说呢?”然后一本正经反驳他,说切原当时最多是满脸的凄凉。 现在我们将镜头再次拉回到立海大私立中学初中部男子网球部部长身上,也就是切原赤也脸上。 其实切原那时的表情不怎么复杂,但心理状态的确有些纠结,不过严格来讲他也没怎么觉得很难受,如果硬要说他有一点感觉不舒服的地方,那就是留纱没有主动告诉他她有男朋友了。 切原一直把多和田当成最好的异性朋友,可是他最好的异性朋友交了男朋友却始终没有告诉他。 切原在失落了近一分钟之后忍不住自我安慰。他想留纱应该是比较害羞,所以都交往一了一个星期也没对他提过只字片语。 于是在柳生、柳莲二、桑原与仁王都分别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准备好言安慰他,甚至连真田都简单准备了两句话 时,切原突然抬起原本一直耷拉着的脑袋,眨着眼睛自言自语说了一句:“那还好,我总算没有妨碍他们。” “切原……”仁王感动得要哭了,一伸胳膊拉拔他一下,有点煽情地说,“没事,没事,立海大女生有很多。” “啊?”切原震得张大嘴巴。 柳生跟着往下接:“其实你选择面真的很宽。” “啊?”切原继续张大嘴巴。 “除了立海大还有其他学校的女生嘛。”这回桑原不拽丸井了,跟着他一起点头,连声补充说“是,是”。 最后收尾那句是真田压低帽檐时说的,他用坚如磐石的口吻劝了一句:“把多余的精力放在学习上,不要想太多。”说完以后全场寂静,一只颜色斑驳的小麻雀拍着翅膀镇定无比从低空掠过。 切原在原地愣了足足有四十秒,回过神后才嘴一扯、面部表情失调地回过头去,狠骂一句:“你们有病啊?无聊不?”然后使劲一拉肩膀上的书包,拔起腿飞也似的跑了。 看着切原拽紧书包跑远了,气氛一时有点冷清。仁王转过头看看柳生,又看看丸井,伸手抓抓头皮,说:“是不是玩笑开过了?” 丸井有些尴尬,“我的确是开玩笑的,其实我从来没觉得切原对多和田有点什么。” “我一直有可能会有些什么,”柳生说,“不过看切原刚才的反应,就算有点什么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了。” “有点什么现在也没用了。”桑原摸摸脑袋说。 还是真田最稳重,在差不多所有人都发表完感想后又表情严肃地总结一句,道:“以后不要再开切原玩笑了。” 柳莲二别过脑袋看他一眼。真田咳嗽一声,又语速平缓的说:“这种事不要乱开玩笑。” 仁王在想,是不是该跟切原道个歉,柳生说“你是应该跟他道歉,不过依我看,谁道歉还说不一定”。 果然第二天中午切原挨个找到仁王几个,先跟他们道歉,说自己昨天太冲动了,不应该说那种没礼貌的话,然后又言辞灼灼地保证,他对多和田没有任何暧昧的想法,请学长,尤其是仁王学长不要再拿这件事开玩笑了。 仁王点点头,说“好啊,以后不会再提这个了”,其实心里忍不住有些郁闷。那个“尤其”为什么一定要搁他身上,要说罪魁祸首柳生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没人再开切原玩笑,切原自己学会了什么叫避嫌,于是幸村和留纱的恋爱之旅看上去开始趋于完美了。两个人白天一起上学,中午吃饭时见个面,平时有事也见个面,下午社团活动有时见个面,社团活动结束一定碰个面,然后提着书包一起回家。 柳莲二在心里感叹,幸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幸村了。现在的幸村除了每天学 习、费心社团活动之外,还要考虑今天或者明天吃什么菜,家里吃还是外面吃。 柳生对此评价,说“其实跟以前没什么区别。要真说有什么区别,那应该是指去年夏天他妹妹来以前”。 仁王从旁立刻纠正,“那不是他妹妹,幸村不喜欢别人说她是他妹妹。” “名义上还是算。”这句是柳莲二说的。 “其实他们不只交往了,”丸井说了句很没他风格的话,“严格来讲,他们现在算同居。” …… ………… 话题就此打住,尽管仁王别过头时连眼神都变得深沉了。不过这几位都知道,再往下深入说不定内容就是限制级了。 不过他们口中连一步都不需要就从普通的交往跃到令人浮想联翩的同居生活里的女主角,也就是留纱本人,其实凭心而论她一点也没感觉到任何同居的意味,甚至连比从前更为亲密的感觉也没过多的体会。因为自彼此关系敲定,从那一个周末至暑假来临的那天,她与幸村的进展总结一下其实只有两点:第一,幸村亲口承认喜欢她;第二,幸村主动牵她的手。 于是留纱很难不觉得郁闷。除了牵手幸村再也不做任何事来表达自己对她的喜欢,该做饭的时候做饭,该洗碗的时候洗碗,该补课的时候补课,该教训的时候依旧教训,只是遵守约定再也没讽刺过她,也不曾大声吼她……如果硬要说幸村有什么地方明显和从前不同,那就是他很愿意把自己的电脑借给她,随便她用…… 所以说她不觉得郁闷那是不可能的。 留纱在暑期来临的第一个星期约中川出来玩,然后假装很无所谓的问她,“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她埋着头,从容不迫吸了口杯子里的饮料,才抬起眼睛,说:“如果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他们交往了几个月,那么正常情况下,他们应该发展到哪一步了?” “几个月?” “嗯,”纱纱点点头,“就是几个月,不到一年。” “不是,我问你究竟是几个月,三个月、五个月还是九个月?” 她突然有些磕巴起来,“三个月……噢不,……五个月。” “其实每种情况都有可能是正常的,毕竟这还得看两个人年龄是多大,”中川一板一眼跟她解释,正儿八经的样子很像在讨论一道颇有研究价值的算术题,“小学生应该只有牵手,初中生的话大概是牵手、拥抱和接吻,如果是高中生,少数是只有牵手接吻,大多数还会去旅馆或者去对方家里,如果是成年人……”她说着稍微耸了耸肩,“这个就不需要我说了吧。” “不需要。”留纱摇摇头,然后坐在一旁开始兀自发呆。 过一会儿中川在对面捧着一杯果 汁很随意地问她,“对了,你和幸村学长发展到哪一步了?” “啊?”她样子一时有些窘迫,头不敢再抬起来,只将两眼目光紧紧锁在玻璃杯里的饮料上,看着融化掉带果酱的冰激凌,慢慢沉入杯底。 “不好回答啊?”中川歪着脑袋去观察她脸色,“你刚才问那些,难道不是因为想跟我说?” “也不是……”半晌,她才面带羞涩的抬起头,抿了抿嘴唇压着嗓子说,“其实我跟他基本没什么发展。我们就只牵了手。” “这样啊……”中川欲言又止,“大概……我想,可能是,幸村学长他比较害羞?” “我不知道。”她赌气地把?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34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把脸转向一边,嘴巴微微嘟起来。 中川心里叹了口气,过几秒又试探着开口道:“那你们出去约会时?” “没怎么约会,”留纱嘴巴嘟得更高了,“最多一起出去逛超市。” 这也算谈恋爱? 中川憋了很久才把那句“他不会是已经后悔了吧”压回肚子里,话锋一转劝她道:“你们还是该出去好好约会一次。” “那他都不提,我该怎么办?”留纱有些丧气地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来回拨弄着勺子。 “你可以主动提啊,”中川脱口而出,“其实谁提都是一样,反正最重要是结果。”当然过程也是很重要的,谁先开口也是很重要的,这两句中川觉得此刻不应该说,“你直接跟他说周末出去约会,或者你说一起出去玩,幸村学长应该会明白的。” “那我还是跟他说,一起出去玩。”留纱期期艾艾的,“……直接说约会……我说不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想复杂的自行去面壁~~ 所谓磨合 幸村在房间里温习功课,忽然听见门口一声叹息传过,他转过头来。 “怎么了?”那声音是轻柔的,语调是和蔼的,目光是清亮温柔的,幸村望着她问,自认把面部表情已经调整到最佳状态。 留纱半倚在门上,吞吞吐吐地说:“天气预报说……说……” “说?” “说明天天气不错。”终于,她磕出来了。 “所以你想……?”幸村看着她又问。 “那你不想?”留纱脱口而出。 “我?”他指指自己,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马上点点头,“啊……是,当然,我也想。” 留纱把眉头皱起来,盯着他望一阵,让开身子,突然把门一推,“算了,我现在不想了。” “纱纱?”幸村连忙追过去,看见留纱气鼓鼓趴在床上,八爪鱼一样,把一颗脑袋瓜埋进被子里。 “你怎么了?”他犹豫一下,隔着被单拿手碰碰她脑袋瓜,“你想出去玩?那我们明天一起出去好了。” “玩什么?”留纱嘟囔,“说得像我强迫你似的……” “你当然没有,我自愿的。”说完他又补一句,“真的,我自愿的。” 留纱嘟嘴,“自愿的你干嘛要说两次?” “我……”幸村顿了顿,“我怕你不相信。” “相——信——我当然相——信——!”她语气有些凉飕飕的,“不过,就是怕别人不怎么信。” “别人?”什么意思?幸村一时没听明白。他们约会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留纱蒙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咬了咬嘴唇,“你猜猜……学校里几个人知道我们的事?” 幸村立刻回答,“起码有七个,不,加上中川和她姐姐,起码有九个。” 留纱一怔,猛然一把拉开被单,狠狠一眼瞪过去,随即又翻过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幸村在床边坐了会儿,想起她曾经误会他和吉泽,就解释一句,“其实,这种事谁知道谁不知道都是一样,关键是当事人自己心里明白。那才是最重要的。” 留纱没说话。 幸村又接着往下,“何况,我从来没想过这件事需要保密,有人问起我都会据实回答的。” 终于,留纱脑袋从枕头上抬起,一手费力的托住下巴,她问:“那你朋友都知道?” “他们早就知道了。”幸村说。 “那她呢?” “吉泽?”幸村不是很理解,她为何总是要纠结吉泽的事,“我跟她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留纱侧过头,凝视他一会儿突然问:“我猜,你不会主动告诉她的吧?” “嗯?”还在纠结,幸村有些苦恼,但他并不想骗她,随便说两句漂亮话让她放心不是他的本意,他本意是希望她可以理解他,“是,我没有主动告诉她的打算。”最后他终于承认了 ,“不过,如果她主动再提,我就会直接告诉她。” “你会吗?”她看着他眼睛问。 “会。”幸村点点头。 过一会儿他试探着问她,“你好像很不喜欢她?” “是很不喜欢,”留纱直言不讳,把嘴一撇一脸的认真表情,“但那并不说明她人怎么样,我跟她不熟,也没觉得她怎么样,但我就是不喜欢她。” “你真是……”幸村说着叹一口气。 “真是什么?”留纱扬扬眉毛。 “没什么,”幸村摇摇头,“我已经跟你解释过,我跟她没什么,我对她没那种想法。” “这话你该对她去说。”她一根手指指指枕头边的电话。 “我已经说过一次了。”幸村语调很平静。 “万一她以后再提呢?” “再跟她说第二次。”说完幸村停了一会儿,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纱纱,她是我朋友。” “我知道。”留纱嘟起嘴巴。 “所以,”幸村冲她点点头,“我希望,你也可以和她好好相处。” 留纱撇撇嘴,突然有些不高兴了,“我没说过她不好的地方。我跟她又不熟。” “我知道,”幸村又点头,“你从来只说自己不喜欢她,不过你也不会胡乱评论她。” “有什么好评论的?我跟她又不熟!”她扬起眉毛,摆一脸很凶的表情。 幸村笑了笑,伸手温柔地抚摸她头发,“你知道的,我以前跟你提过,吉泽和我小学的时候就认识了,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们认识差不多十年了。”最后他笑着说,“但是我和你认识才一年,所以你……” “你够了吧?”纱纱终于发火了,跳起来直接把幸村往房门外推,“出去出去!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随随便便进女生房间……还一直坐我床上不肯起来!” 幸村被她说得脸都红了,“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管你哪个意思,反正你马上给我出去!”留纱一个甩手,‘砰’一声将他关在门外。 “纱纱你搞错了……”幸村讪讪站在外面敲门,样子一时有些窘迫,“我刚才只是想告诉你……”他话没说到一半,客厅外传来锁孔转动的声音。幸村心里一惊,转身要回房,突然又想起留纱说“你猜有几个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索性杵在她房门口,只等后妈看见后问他。 后妈果然开口发问了,但是身后还跟着他老爸。 后妈好奇地问:“怎么了?” 幸村突然感觉,直截了当说“我惹她不高兴了”好像有些奇怪,心下正琢磨着该怎么坦白, 对面老爸忽然问了一句:“你站妹妹房门口干什么?” 那种家人间特有的称呼让幸村全身犹遭电击,心里猛然清醒过来。 “哦,没什么,”幸村说着伸手敲敲门,“我问她晚饭想 吃什么。” 门的另一侧她正附耳倾听,幸村说“我问她晚饭想吃什么”时心里难免有些失望,虽然她可以理解。 于是她开了门,面无表情看了看幸村,又望了望站他身后的两个大人,只摇摇头说:“我还不饿。” 后妈上前抱抱女儿,然后着手去准备晚餐。 幸村依然站在留纱对面,也不开口,只是直愣愣望着她。 幸村爸爸瞅见,不由自主皱起眉头,“精市。” “什么?”幸村回过头去。 “你跟我来。”他示意幸村到书房,然后把房门锁上,拉开那把高背椅不慌不忙地坐下。 幸村站在书桌对面,不明所以望着父亲。 中年男子点燃一根烟说:“你也到了那种年纪啊。”相当感慨的口吻。 幸村犹豫一下,“哪种年纪?” “谈恋爱的年纪,”幸村爸爸笑了,边往玻璃缸里掸烟灰,“精市想谈恋爱了吧?有喜欢的女生了?” 幸村愣了一下,“……还没。”现在没到坦白的时机——他这样告诉自己。 “是这样?”幸村爸爸一怔,突然哈哈很爽朗地笑起来,那种笑让幸村笑了一跳,“爸爸?”他好奇地望着他。 “总之,这种事很正常,你不用不好意思。”他又吸了口烟,很技巧地喷出一圈白色的烟雾,缓缓缭绕在空气里。 幸村听见一个声音说:“总之,你不要打你妹妹主意。” “为什么?”幸村脱口而出。 “外面的人会怎么看我们一家?”幸村爸爸眯着眼睛看儿子,目光里透出一丝诧异,“而且你知道,”他又掸一次烟灰,动作相当老练,“你妹妹有……那种病。” “什么那种病?” “自闭症。” “她……”她装的——但是幸村说不出口,更不能透露一丝半毫,除非她愿意。 突然幸村爸爸坐直腰,有些紧张地看儿子,“你不会跟她……” “什么?” “你们暗中有交往?” 幸村皱皱眉,“这倒没有。” “没有最好,你该明白,”老爸开始语重心长纠正儿子的恋爱观了,但是幸村并不大想接受,“明白什么?” “她名义上是你妹妹。”幸村爸爸眼光里透出惊诧,“难道你要打自己妹妹主意?” “那是名义上。” “这么说你非要……”幸村爸爸说不下去了。他还没大度到可以忍受自己儿子和一个自闭症患者交往,即使对方是他所谓的继女。 “没有,”幸村不怎么耐烦地否定,“我没这个意思,您多虑了。” 比起和老爸争辩,到底自闭症患者适不适合当自己的女朋友,幸村觉得先哄留纱比较重要。毕竟,这事还只能是留纱自己去解释。 幸村哄留纱的方法是很有限的,追根溯源是因为和她接触的时间很有限。两 个大人在家,刚才老爸又态度严肃地表示“不要打她的主意”……虽然是为了幸村自己好,幸村此时所能做的最大努力,就是抱着几本书在晚饭后敲开留纱的房门,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刚才的习题哥哥讲错了,现在给你重新分析一次。”然后他要进她房去。 留纱拦在门口,拉长了一张脸,“不用了,明天再说吧。” 幸村怅然若失,抱着书又回自己房间,将门反锁,拉开椅子坐下,仔细揣摩一阵,想起仁王曾经分析,百分之七十五的女生骨子里都是喜欢男生来硬的,当然前提是那个男生也是女生欣赏的类型。 幸村不无自恋地感觉,自己百分之百是留纱欣赏的类型,立刻从书桌上拿起手机,不由分说一条短信发过去。 隔壁房里,留纱从枕头下摸出震动的手机,翻开一看,上面只简单写了几个字,归纳起来就是时间和地点,那句“不见不散”不干不脆拖在短信最末尾。 “神经病!”留纱骂了句,又微笑着一头栽去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幸村说“我和她认识十年,和你只认识一年”实际真不是那个意思…… 真正的重点在这句话之后。 恋爱无奈:约会 幸村约留纱十点在新宿一家小吃店见面,考虑到对方喜欢赖床把时间改成十点二十。幸村穿戴整齐九点半准时出门。 留纱没回复要不要赴约,考虑到是对方第一次约自己而且多半是为了道歉,决定象征性迟到一些。留纱精心打扮一番十一点半准时出门。 于是幸村在小吃店门口左等右看等盼到留纱身影时已经无所事事消耗了两个小时。这谈不上太久但也绝算不上短的两个小时,幸村认真琢磨了两个问题。一是老爸不喜欢他和留纱交往,二是留纱很在乎别人对他们关系的看法。 关于第一点幸村大约花了五分钟时间思考,最后得出结论留纱自己去解释比较妥当;至于第二点,幸村思前想后挣扎了很久,怀疑就像仁王曾经分析的一样,女生迫切的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有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其实是自信匮乏的一种表现。 他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留纱很在意别人知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是因为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幸村感觉对她已经算很好了,该忍的都忍了,不该忍的也全部忍了,该让的让,不该让的也想着办法让了。 可她还是不怎么高兴,脾气说发就发,情绪说闹就闹。幸村猜测,追根溯源估计留纱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觉得自己某些地方配不上他,所以怕被自己抛弃。 想通以后他突然有些心疼,很想帮她恢复自信。不过类似的事他是头一回做,也没什么实践经验。幸村绞尽脑汁回忆起过去看过的相关书籍,隐约记起上面写帮助一个人恢复自信,最好是经常赞美她。这一条比较简单,而且很实用,幸村决定全力效仿。 效仿持续一段时间后,他开始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原因是留纱不怎么相信他。 “这件怎么样?”当她拿起一条碎花棉质连衣裙问他时,幸村会点点头样子很严肃地说“还不错,你可以试试”。 “那件呢?”当她又换了一件带蕾丝花边征求他意见时,幸村会点点头样子很温和地说“也不错,你可以试试”。 接着她又指向另一件,百褶样式束腰连衣裙,问他怎么样,幸村依然点点头样子很正经地说“嗯,不错,你可以试试”。 于是留纱终于受不了了,在一片人潮声里将他拖去商场一个角落。 留纱皱起眉,“你怎么每件都说不错?” “是不错。”幸村点点头。 “怎么可能每件都不错?” 幸村一怔,“为什么不能每件都不错?” 留纱愣了好几秒,突然把嘴一撇,“就算通通都不错,说明我眼光还行,可是那些裙子总也有个区别吧?” “区别……”幸村想了想说,“你试一下,我才知道区别。” “每条都试我很累的。”留纱咬了咬嘴唇,“ 而且有些虽然好看,像刚才那条……可是我穿不合适的。”她声音带着点酸。 “怎么不合适?”幸村安慰她,“你还没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一看身高就知道了,”她微微皱起眉头,“你看我这个高度,有些裙子没办法穿。” “的确。”他忍不住跟着附和,结果换来对方一记白眼,“别人说我矮没问题,可是你不能说。” “我没说。”幸村有点委屈。 “你刚才说了。”留纱扬起眉毛。 “什么时候?” “你说‘的确’。” 幸村简直哭笑不得,“你自己也说了。” “我自己说可以,但是你不能说。” “为什么?我并没有恶意。”幸村牵住她手,“而且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留纱瞪他一眼,“反正我不喜欢你说我矮。” “好吧,我不会说了。”最后他只能妥协。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留纱说饿了想吃东西,幸村带她去吃祝豆腐。他们在小店里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留纱别过头去,从茶色玻璃往外张望,看见斜对面街道上几个戴了蕾丝发夹的女孩正向过往行人发传单。她们穿了可爱清纯的裙装,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 纱纱凝视一阵,“你去过女仆咖啡店吗?” “去过。”幸村想起上一次去找她。 “你真的去过啊?”她的样子很惊讶,“你还喜欢去那种地方?……看不出来嘛。”留纱怪笑着撇撇嘴。 “上次我去找你。”幸村提醒她。 “那之前呢?” “没去过。” “以后也没去过?”她有点好奇,“你对那个没兴趣?” “没兴趣。” “怎么会没兴趣?我看见好多男生都去那儿,”她的眼睛蒙上一层意味不明的光芒,“那些服务员样子打扮很可爱,听说也有穿着比较性感的。” “我没什么兴趣,”幸村说,“服务生是很可爱,但是跟我没关系。” “切原也不怎么感兴趣。”过一会儿留纱突然回忆,“那天他也是第一次去,样子还有些紧张,手忙脚乱的,那个女生问他想喝点什么,他脸色都变红了。” “是这样?”幸村顿了一下,“是,切原比较害羞。” “我看啊,你也不比他差,”留纱细了细眼睛,突然笑了,“你也是比较害羞的那种。” “我?” “没错。”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端起咖啡微啜一口,“我应该不是那种类型。” “那你是什么类型的?”留纱脱口而出。 幸村斟酌一下,“应该是,深思熟虑型,或者有话直说。” “不会吧?”她惊讶地叫起来,摆一副完全不可能的表情,“你哪里是有话直说型?你明明就是‘撑死也不说’才对!” “不可能。”幸村语气斩钉截铁,“ 那不是撑死也不说,是因为时机不成熟所以不肯说。” “那你什么事都会告诉我了?”她歪着脑袋看他。 幸村在她的注视下沉默一会儿,定了定眼光,说:“差不多吧。” “还有什么事你没跟我说的?” “我觉得你没必要知道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没必要知道?” 幸村愣了一下,那句“爸爸不喜欢我们在一起”几乎要脱口而出,话涌到嘴边时又生生咽下。他觉得现在提还为时过早。 “打个比方,”最后幸村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在家温习功课。” “啊?” “你跟朋友出去时,我一个人待在家里。” 留纱吃吃地笑了,“你在跟我抱怨啊?” “不是,”幸村笑着摇摇头,“我是想说,像这种小事用不着告诉你。我在家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看看书复习笔记。” “我当然知道你是这个意思,刚才逗你玩呢。”她脸上浮出一个坏笑,嘴角往两边翘起。她拿脚轻轻踢了踢椅子腿,带点恶作剧似的看他,“你说,要是现在有几个你的同班同学进来喝咖啡……他们回去后会怎么说?” “你要听实话?”幸村脸上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当然!” “他们……估计什么也不会想,”幸村拼命忍着笑,因为留纱的嘴角在那个瞬间往下一撇,看上去很像生气的卡通娃娃。 幸村接着往下,“你看,我们本来就住在一起,平时也一起上学放学,暑假一起出来逛街喝咖啡也是很正常的。” 留纱气鼓鼓地瞪着他。 “就算……我像这样,”他说着拿起一小包方糖,撕开帮她加入咖啡杯里,又效仿之前把自己面前一小杯牛奶全部倒给她,“即使他们看见我帮你加糖加奶,他们依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幸村抬起眼笑了笑,“他们总以为我是你哥哥。” 留纱不可思议盯着自己的咖啡杯,“你怎么又把奶倒进去?我不喜欢喝!” “我试过的,”幸村说,“其实和牛奶味道不一样。单品咖啡比较苦,奶加两次味道好一些。” “那你自己不加?” “我加一次已经足够了。” 留纱扁扁嘴,“万一我喝不惯呢?”她用勺子搅了搅,端起杯子轻抿一口。 “没关系,再点一杯,或者你要喝其他的?”幸村问她,“要不要再来块蛋糕?” 留纱慢慢摇头,歪着头默默看他一会儿,突然叹一口气,“你这个人啊……” “什么?” 她对着他慢慢展开一个笑。 幸村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我在想事情,”留纱托着腮含笑打量他。 “想什么?” “想你。” “啊?”幸村一怔,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纱纱连忙冲他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你 想的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想的事情跟你有关。” “那是什么事?”幸村有些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幸村继续追问:“到底什么事?” “……也没什么。”她吞吞吐吐地搪塞,“我就是随便想想。” “随便想什么?” “嗯……”留纱样子有些苦恼,眼神左右闪躲犹犹豫豫,看上去又面带一丝羞涩,脸蛋微红,像是妆没有卸干净。 她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刚才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 “我?” “嗯。”她点点头。 “我什么?”幸村好奇地望着她。 “觉得你……”她又笑了笑,但是把头埋得越来越低,声音也慢慢变小,“觉得你其实对我还是很不错的。” 幸村好容易捕捉完整这个句子,感觉耳根突然烧起来了。他愣了一下,清清嗓子说:“那是自然,当然……你那么感觉很正常。” 留纱抬起脸,有点害羞地笑了。 幸村呆呆地望着她,下意识转过脑袋朝窗玻璃望了一眼,感觉里面倒映的自己隐约还算正常,又回过头来,咳咳两声突然冒出一句,“其实,我不是很习惯大庭广众之下有很亲密的举动。” “啊?”留纱张大嘴巴望着他,“你……你说这个干嘛?” “我只是想告诉你,”幸村稍加迟疑,“即使我们没有过多亲密的举动,但那也不说明我们之间关系就……不亲密。”然后他问她,“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明白,”留纱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慢慢垂下眼睛,“不是很明白。你说大庭广众之下……就是公众场合,其实我也不习惯的。”可是如果在家里…… “在家里当然没问题,”幸村换一副很轻松的口气,“不过你知道,有时候一件事往往会引发另一件事,你……”他欲言又止看着她,“你明不明白?” 留纱表情有些茫然,摇摇头说:“不是很明白。你到底在讲什么?” 这次轮到幸村窘迫了,不只耳根,两边脸颊开始微微发热,“其实没什么,我以为你很疑惑,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留纱瞪着一双眼睛看他,几秒之后一经恍然大悟,跟着脸色刷地就变了,像是映衬窗户外阳光的灿烂。 “不……不是,其实我没有,”她低着头,面带几丝羞涩直盯着自己脚尖,“我没那么想,是你搞错了。” 幸村一怔,慌忙转过头去,“要不要再来一块蛋糕?” “不用,待会儿吃不下晚饭了。”她犹豫一下,慢慢抬起眼,神色隐约带出一丝自责,“实话跟你说吧,之前我以为你可能是后悔了。” “怎么会?”幸村吓了一跳,“我怎么会后悔?” “你 怎么不会?”留纱自怨自艾的口气听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指指自己,“你看我,人长得矮成绩又差,个性不怎么样,脾气也差。”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有个小小的进展,嘿嘿 偷袭 幸村看着她,“你觉得自己个性不好?” “也不是,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留纱摇摇头,自嘲地笑笑,“有时候我也想象过自己变成一个淑女,说话声音细举止优雅待人和蔼,心地善良为人又宽容,可是仔细想想,要真变成那样也挺恐怖的。我本来就不是那种人。” “幸好你没变,”幸村笑起来,“一开始可能觉得你个性很差,可是了解之后觉得还是不错。” “你承认了吧?”她一撇嘴,鼓起眼睛看他,“一开始你很讨厌我。” “没有,”幸村摇摇头,“我从来没讨厌过你。” “你骗人!”她使劲瞪着他,“你心里肯定很讨厌我!” “没有,我没骗你。”幸村想了想说,“刚开始是觉得你很烦,但也算不上讨厌。我以为你一直不肯说实话是为了向我爸爸要钱。” “差不多吧,”留纱坦诚地望着他,“虽然没想过直接要现金,反正就是觉得对我有好处。” 她笑着说:“你没猜错,我就是为了拿好处。” “你拿了多少好处?”幸村微笑着摇摇头,“我看你也没捞什么,中途被人取笑不说,差点还进不了立海大。” “那是后来跟你关系变好了,再向你爸爸要礼物我觉得过意不去。”留纱轻轻咬着嘴唇,“如果当初你欺负我,我肯定变本加厉。” 幸村笑着伸手去揉她头发,“我知道,你是那种‘有仇必报’的。” “那是,”留纱仰起脸翘翘嘴角,“就算当时报不了我也肯定记在心里。” 吃完点心俩人结账离开点心屋,留纱说还想再逛一会儿,幸村陪她走进一家商场。逛到二楼时留纱进试衣间试一条七分裤,对面卖场的一个店员过来拿资料,微笑着向幸村称赞留纱“你妹妹真可爱,小学六年级了吧?”幸村刚要解释,她拿起一叠纸转过身走了。 后来离开二楼幸村把这事当笑话讲给她听,留纱气得,当场攥住幸村胳膊,恶狠狠地质问他,你怎么不跟她解释? 幸村有些无奈,“她立刻转身走了,我总不能跟过去解释吧?” “你当时就该反驳她,说‘不是’,”她表情凶巴巴的,“‘不是’两个字能花你多少时间?” 幸村一怔,“花不了多少时间。”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她推着他又往二楼去,“现在你上去,跟刚才的营业员解释,说我不是你妹妹。你快去!” “你要我去解释?” “嗯,”她昂着头,“没错,你马上去解释。” “这样不好吧?”幸村脸色带出几分难堪,难道她是认真的? “没什么不好,你就跟她说,是我叫你去的。” “人家会觉得你很小气。” “我又不认识她,有什么关系?”她说着又推一把,“你快点去 !” 幸村拗不过她,被她拽着又回了二楼,在电梯转角处磨蹭一会儿,硬着头皮去找先前那个营业员。 留纱停在电梯口朝前张望,“我看见了,刚才试衣服的对面。是吧?”她伸手指了个地方,“在那儿?” 幸村点点头,“真的要去?” “当然,而且你一个人去!”留纱一脸嚣张地站在电梯一边,不怎么耐烦朝他挥挥手,“你快去跟她解释,我在这儿等你。” 幸村犹豫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朝她手指的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他原路返回,看见留纱蹲在电梯一旁正逗一个一两岁的小男孩,五官生得很端正,胖嘟嘟的一张脸上,一边嘴角挂着几滴晶莹的涎水。 留纱抬起头招呼他,“精市哥哥你看,他好像很喜欢我,老对着我笑。” 幸村笑了下,蹲下去也跟着逗逗孩子,然后拉着留纱离开商场。 回去的路上听见她问,“你跟她解释了?” “说了。” “你怎么说的?” “你不是让我解释?” 留纱看他一眼,“你不高兴了?” “没有,”幸村笑笑,“你不要乱想。” “可是这样解释你很丢脸的。” “是有些丢脸。”幸村附和地点点头。 “那你还去说?”留纱抿着唇看他。 “你那么在乎,我当然要去解释了。”听他语气有些淡。 “所以你真的解释了?”她试探着问他,口吻有些犹豫,“你真的……” “你觉得呢?”幸村轻轻笑了一下,望着她说,“你认为我有没有去解释?” “我以为你……你不会去的。” “你看见我去的。”幸村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 “可是我没跟过去,要说什么……”她声音突然低下去,“还不是随便你。” 幸村吃了一惊,“你没跟过去就是为了这个?” “嗯,”她样子很乖地点点头,“你能答应去解释我已经很高兴了,你上二楼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没事了。还有……我也觉得你去解释是很丢脸的事。” 幸村哭笑不得,“那你还执意叫我去?” “最后我没跟过去嘛,我怎么知道你真的会去解释?” 幸村被弄得一时无法言语,盯着她细看一阵,别过头时呵地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她拉拉他胳膊。 “笑你。” “我?” “对,”他点点头,“你很聪明,故意不跟过去是为了不让我丢脸。” “可你最后不是去解释了?……难道……”突然她有些明白了,一手指着他张大嘴巴,“其实你没去?” “我当然去了,”幸村对着她微笑,“不过,我并没有跟她解释。” 留纱有些困惑,“可是我看见你在跟别人讲话。难道说……你随便找了一个?” “那还不至于。”幸村 好笑地摇摇头,“是刚才那位,不过我没跟她解释,我只是顺便跟她问问路。” 留纱一时无法言语。 “其实我已经猜到,你只是说着玩,从你不愿意跟过去时我就明白了。”幸村停顿一会儿,拉拉她手,“你不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女生。” 她盯着他看一会儿,突然叹出一口气,“我就知道……你这个人,相当的狡猾。” 幸村只笑,“凡事都应该动脑筋。” 要到家时他终于忍不住,环顾四周发现巷子里寂静得连一只猫都懒得出没。他微微侧身,一本正经指了指身后,说:“是不是你钱掉了?” 留纱“啊”地一声连忙回过头朝后看。 他一把搂住她,没用多少劲,但她还是被吓住了,全身僵得一动不动,后来只感觉他的脸慢慢靠近、慢慢放大……他从一个很近的角度观察她脸上凝滞一刻的表情,笑了笑,然后亲亲她脸颊。 她感觉他是嘴唇轻轻碰触她脸侧,先是一次,过一会儿又是一次…… 留纱一时脸蛋涨得通红,等他松开她后顿时额头热汗涔涔,过几秒嘴里才突然迸出一句,“好恐怖啊……” 幸村不明所以,“什么意思?我抱着你很恐怖?” “不是,”她表情呆呆地摇头,“我那个,我吓了一跳。你突然这样……”直到这时她才敢正眼瞧他,慢慢抬手,指了指脸颊,轻轻一抿嘴唇,“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在巷子里……” 幸村回过头看看身后,“没有别人,你不要紧张。” “不是紧张……” “那是害怕?”他一直注视着她眼睛,眼神十分温柔。留纱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脸又烧起来了,慌忙低下头。 “没事的,没有人看见,”幸村安稳她,“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啊?”她飞快又抬起脸,一只手摸住刚才被亲的地方,“你那样只是个玩笑?你开玩笑那样开啊?” “不是,”幸村赶忙摇头,“这种玩笑只跟你开。” 留纱听了又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踢出一块石子,眼睛瞟着地面,“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幸村觉得好笑,“当然是回家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至于在外面继续吧?” 留纱瞳孔一瞬间瞪大,“回家还要继续啊?” “哦,不是,我是指回家休息,吃晚饭。”幸村拉住她胳膊。留纱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刚才你说我钱掉了?” “骗你的,”幸村笑,“地上没钱,不用看了。” 两个人回去家里,留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缩回房间边照镜子一边歪着脸观察自己,“刚才我一定脸很红……”她摸着被亲的地方喃喃自语,耳朵根又开始热起来,心里突然一阵荡漾。 幸村在隔壁房间放好战利品——今天逛街买了件t恤,橘红色的,他觉得颜色太刺眼一开始还不想要。留纱说“你衣服太老气了,一点都不运动”然后一个劲鼓动他去试衣间换。一试发现很合身,幸村买下后又被怂恿配了一条白色牛仔裤。买齐后他心里有些后悔,觉得这个风格实在很不适合他。留纱撇撇嘴说“你的风格就是装深沉啊?”。 幸村拿着t恤又看了看,想起留纱巷子里的反应,突然笑了,“我还以为她很期待那种事……”这时,兜里的手机连震几次,他掏出电话。 “莲二?” 对方停顿一会儿说:“今天你出去了?” “出去了。怎么?” “你跟……”又是一次停顿,“多和田出去的?” “是,”幸村点点头,眉头微微蹙起,“怎么了?” 这回柳没有停顿了,只是声音听着有些抱歉,“告诉你一件事,你先不要生气。” “什么事?” 柳说:“你们被拍到了。” 风波 幸村愣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瞟向门外,顿了顿说:“拍就拍吧。” “其实拍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也不是第一次被偷拍。”柳说完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站起来先把门关上,“然后呢?除了被拍还能怎么样?” “照片被传到论坛上。”柳说。 “学校论坛?” “是。” 幸村顿时松一口气,“没事,我们也没做什么。上传就上传。” 柳“嗯”了一声说:“其实上传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你的照片也不是第一次流出去。” 幸村有点不耐烦了,“你能不能一次性说重点?” “可以,重点马上就到了,”柳很平静地说,“照片没什么问题,但是下面的发言很恶心,说了不少不入流的话。” “什么话?” “我不便转述。”柳说着突然长叹一口气,“但是你应该明白,她名义上是你妹妹,你们又住一起……你说能有什么好听的话?” 幸村用肩膀夹住手机,摸索着去开手提,听见柳在电话那端又添一句,“不过你放心,经过交涉那帖子已经删了,我和版主也算有交情,而且这事涉及个人隐私连带着对你和你妹妹进行人身攻击,所以帖子已经删了。” 幸村正准备开电脑,动作一顿,皱了皱纠正他,“她也不算我妹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说妹妹也不代表你们就有血缘关系,”柳的语调依然很平静,“对了,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说重点。”幸村拉开椅子坐下,听见门外留纱叫他,忙开了门指指电话解释,“部里商量事情,你先等一下。” 幸村又关上门,压着嗓子问柳,“还有什么事?” “其实严格来讲,这事也和你没有多大关系,所以我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幸村准备掐电话了,“那算了,和我没多大关系不用多此一举。”说着他要挂电话,柳“啊”了一声说,“其实很简单,切原被人肉了。” “啊?”手机离耳朵的距离立刻又缩短,幸村登时张大一双眼睛,“你再说一次?” “切原被人肉了。他一时冲动上去和对方理论,语气有些冲,说了对方几句重话,结果被对方爆出地址。” “那之后?”幸村表情有点懵。切原和别人理论? “之后有人开始现场编故事,搬出他爱她她不爱他她只爱另一个他的经典三角恋模式编出一段像模像样的校园爱情故事。”柳说这段话时压根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换气,这让幸村很是佩服对方神奇的肺活量。 最后柳问:“故事的主角是谁不用我多说了吧?” 幸村语气淡淡地说:“当然。”综合柳之前讲的分析一下,他发觉这事应该不像柳说的那么严重。关系曝光也很正常,他原本就没想过有任何隐瞒,至于 切原,虽然被人肉但也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出于关心朋友站出来说几句应该会得到多数人的体谅。 想完以后他又准备掐电话了,“如果没事我先挂了?” “哦,不,当然还有,”柳在电话里笑得有些欠揍,“最后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不过你要保证,真的不要生气。?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35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 ” “我保证。”整件事最气人的就是柳莲二,一次说一句跟挤牙膏似的,估计是借机存心整他。 “这事跟多和田有关……”柳的语气突然有些犹豫。 幸村眉头紧锁,“什么事?” “是关于她的……病。”柳迟疑着告诉他,“有人把她去过康复中心治病的事爆出来了。” “卑鄙!”幸村骂了一句,心里登时一股无名怒火,“谁说的?说把这种事拿出来说?” “不知道,我们查了但是没查到,对方估计也懂电脑。” 幸村沉默一阵,最后语气冷静地问他,“那些人怎么议论纱纱的?” “一般女生都说她运气好,个别不友善的语气有些酸,不过也没特别出格的。”柳吸了口气又说,“这事你要感谢仁王、桑原和丸井,当时他们在外面游戏,仁王见了照片后立刻打车回家。丸井单独换了家网吧,和桑原分别假装路人甲乙,说爆照片的人就算了,是人都有好奇心,但是把人家小女生进过医院治疗的事也拿出来说这种行为相当不要脸。”柳顿了顿,“仁王在家用自己的论坛号,以你朋友的身份对桑原和丸井两位路人表示最真诚的感谢。” “那其他人的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柳一边说一边笑,“最后爆照片的也把说你妹妹有自闭症还进过康复中心治疗的人骂了一顿,说自己和那个人绝对没有任何关系。把照片发去论坛纯粹是因为好奇。” 幸村终于彻底放心,听见柳在电话那端又问他,“我告诉你这些,你究竟有没有明白我想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是发生了不少事,也算得上有些惊心动魄,虽然只局限在网络上。但是莲二的真实意图,幸村感觉自己没有完全摸清,“你是不是想提醒我?” “聪明,”柳忍不住感叹,“你可能被什么人盯上,或者多和田被什么人盯上,总之,你们要小心,在外面不要做出过于亲密的举动,小心落人话柄。” “谢谢。”幸村心里叹一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你的好意。” 突然他想起据理力争的切原,“那切原他……现在怎么样?” “没怎么样,这事交给柳生解决。你不用担心。” 说着柳莲二突然叹一口气,“其实这事还有个简单的处理方法,只是柳生说那样做会给你惹麻烦。” “什么方法?”幸村十分好奇。 “死不承认。” “不承 认?”他亲她脸颊被拍到还可以蒙混过关? “你只不过伸手揉揉她头发,其实死不承认最简单了。” “啊?”幸村吃了一惊,“我揉她头发?” “是揉她头发,在一家小吃店里。”柳顿了顿,再开口掩不住声音的异样,“难不成你以为是……你们今天还……” “没什么,我知道了,改天见面再说。”幸村慌忙挂了电话,留下柳莲二闭着眼,一个人坐椅子上浮想联翩。 游乐场(上) 经过一个假期留纱再回去学校不知不觉已经成为半个焦点人物了,原因不言而喻。 幸村从旁好言劝她,“你现在不用再假装自闭了。” “为什么?”她抬起头看他,“我装自闭又没影响什么谁。” “他们会在背后议论你。”幸村委婉的给她提示,“有些话说得很难听。” “那不是议论,那是嫉妒。”她样子看上去有些骄傲,校裙的一角被风吹得微微起伏,露出膝盖以上一片雪白的肌肤。留纱手里提着千篇一律的书包,“而且估计也不是他们,应该是她们。” “就算是她们好了,你一直假装有什么意义?”幸村微微皱起眉头,“和你熟悉的人都该知道你很正常,不熟悉的人误以为你心理不健全,所以很难交到新的朋友。” “那没关系,”留纱啧啧舌,“我也没想过要交多少朋友,而且从前切原不知道我很正常,对我一样不错。” 幸村停顿一下,“我有拜托他。” “他不一定会全听你的,”留纱笑了笑,“就算他听你的,也不过是那一两个星期,他总不至于连续两个学期都很照顾我吧?” 幸村望着她,点点头,“那是切原性格所致。” “所以我不是说了?”留纱歪着脑袋仰脸看他,“其实我装不装和我交什么朋友没有根本的联系。我装了还是能交到朋友,我不装也不见得会交到朋友。”她顿了顿,“而且我并不是那种喜欢和人交朋友的。” 幸村有些诧异地望着她,“你恢复正常某些时候总会方便一些。” “我什么地方不正常了?” 他立刻改口:“不是恢复,是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 留纱深吸一口气,眼珠子骨碌碌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其实我没怎么刻意表现,比如我在教室里和切原说话也算是畅所欲言,不会故意造成我说话有障碍的假象。所以嘛……” “所以?”老实说他不是很满意她口中所提关于切原的举例。那个例子让他感觉留纱和切原走得很近,关系很亲。 “所以要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我是不可能去跟别人解释我没自闭症的,”留纱嘟嘟嘴巴,“我才不在乎呢。” 幸村愣了好一阵,最后只能点点头,说“那随便你好了”。 那天社团活动结束,幸村在校门口等留纱,注意到马路对面站了一中年男子。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对方杵在交通信号灯下,也不见动静,只目不转睛瞅着立海大校门口。他身材稍显矮胖,穿一件黑色夹克,里面似套了件衬衫。他注目校门口时眼神不经意间瞥到幸村,微一颔首又立刻移开目光。 幸村倚在校门一侧胡乱猜测,他究竟在等谁呢? 十几分钟后留纱一蹦一跳从校门出来,身后跟着中川姐妹俩。幸村很 清晰地看到,站马路对面那人慢慢抬高手臂。 留纱把书包往幸村手里塞,撒娇似的命令他,“你帮我提书包。” 幸村接过书包,转过头指指马路对面,问她,“他在对谁挥手?” 纱纱顺着他视线往对面看去,撇了撇嘴,“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我从来没见过他。” 中川说“我也不认识”然后回过头去看堂姐。 中川晶表情有些尴尬,轻轻咬了咬嘴唇,“可能是对我挥手,”然后她故意转过身,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口吻很冷淡地说“不过不用理他,我也不认识那是谁”。 后来幸村把这事告诉仁王,仁王对此做了一个很精辟的分析,一脸深思熟虑的表情说:“可能她有一个很复杂的家庭,也许那是她的一个亲戚……或者……” “你说的全是废话,”丸井冲他裂了裂嘴,“你是不是还怀疑那是她爸爸?告诉你,绝对不可能!” “哦?你知道?”仁王摆出一副我愿意请你吃饭的表情,腾地就蹭去丸井身边了,拍着他肩膀一个劲催他快讲,“快说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凭他衣着来判断的,”丸井舔了舔嘴唇慢条斯理地解释,“幸村不是说那人穿了一件黑色夹克,里面套一件白衬衫?成功的中年人士一般不会那么打扮,他们比较爱穿西装。打个比方,”丸井说着从椅子上坐直腰,“比如我告诉你迹部的爸爸很喜欢穿夹克……” “一听就是假的。”仁王翻个白眼,“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丸井慢悠悠地瞥一眼他,语气幽幽地解释道:“后来芥川告诉我,中川晶她爸爸开公司的,员工超过五百个的那种。” 仁王初听时情不自禁“啊”了一声,然后面部保持同一表情长达五秒。 柳生从资料里抬起脑袋,望他一眼,“你‘啊’什么?” “当然是因为惊讶,”丸井笑嘻嘻地解释,指指仁王,“他现在追的是千金大小姐。他一定没有料到。” “千金小姐?”柳生显然整理资料入了迷,对刚才的对话全然不知,脸摆一副我很迷茫的表情。 “中川家开公司的,还是中型企业,听说每年收入很不错。”丸井嬉皮笑脸的表情弄得仁王有点想打他。 仁王努努嘴很不以为意地说:“她爸爸怎么样是她爸爸的事,跟她又没什么关系。”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丸井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我是想说,这种类型的女生见过的男生肯定不少,而且她以前又在贵族学校念书,什么样的男生没见过?什么样的礼物没收过?你想追她,肯定不容易。” “其实仁王哪有在追?”柳生听完原委唇边微微浮起一个笑,“搞不好人家根本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又不明说,每天躲在 活动室里和我们分析。” 仁王说:“我喜欢有备而去。” “你已经备了好几个月,那已经不叫‘备’叫龟缩不进了,”最后丸井笑着拍拍他肩膀,“小心啊仁王,听说有男生要约她出去。” 丸井指的那个男生就是远野。他在明确放弃留纱以后很快又转移了目标。这一次换成了仁王想追的对象。柳生跟他开玩笑,说远野这次很会选目标,选了一个有钱的班花,如果追到就是人财两得。 仁王听到“追到”两个字时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说“比吕士你怎么回事?怎么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 柳生摇摇头纠正:“不是灭自己志气,是灭你的志气。” “对了,你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帮你出个主意,把幸村、多和田、桑原他们一起约出来,然后你也一起过去,顺便跟她表白心意。” “你说得容易,什么叫我也一起去?我以什么名义一起去?”仁王垂着脑袋,慢慢伸出三根手指,“人家三对一起出去,我跟着一起目的是不是也太明显了?” “故意的,”柳生笑了笑说,“你直接告诉她,你就是故意假装偶遇的,女孩子嘛,再怎么样也会心跳加速,”即使她不怎么喜欢你,“对了,如果你在鬼屋里表白效果肯定更具。” “怎么说?” “那时候表白可以趁机展示你的淡定。她对你印象与众不同,时间一长对你的感情自然也就不同了。” 仁王把这一计划告知幸村,幸村征求留纱意见后同意帮忙。中川知道仁王对她堂姐有意思时表情十分惊讶,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枚鸡蛋。她和留纱电话里商量时几次欲言又止。留纱没听出有什么问题,兴高采烈和她商量游乐场的行程,说“反正是撮合他们,我们玩一会儿就分头行头吧,不然仁王学长就白花钱了”。 那次去游乐场的费用由仁王一人包干,其实他心里还是有几分肉痛的。不过幸村十分体谅他,除了门票是仁王一早就买好,其余的钱幸村都是自己掏的。 仁王假装在摩天轮附近巧遇幸村等人。桑原“啊”了一声朝人群中仁王的背影使劲挥挥手,吼道:“仁王!” 仁王转过身来,霎时瞪大了一双眼睛,“这么巧?” “学长一个人?”这句是留纱问的,当时她正面带微笑吸着一瓶酸奶,草莓味的。 仁王点点头,拿眼睛挨个扫视对面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中川晶眉目分明的一张俏脸上,有点示好地笑了笑,“你们一起出来玩?” “你一个人无聊不如和我们一起?”这句是幸村说的,说完以后转过头去桑原。 桑原连忙附和:“那就一起好了,反正你一个人肯定无聊。” 一开始仁王和幸村并走一排,与中川 晶拉开了至少三个人的距离。幸村一连看他好几眼,说:“你起码应该先和桑原走一起。” “我怕她有所察觉。”仁王说。 “如果不察觉你就白来了,”幸村说,“要的就是她的察觉。待会儿我会提议坐摩天轮,你自己把握机会。” 仁王愣了一下伸手想拽他胳膊,“不然再等一下?” 留纱把酸奶瓶朝垃圾桶一丢,快步朝中川走过去,点点她胳膊说:“我想和精市哥哥坐摩天轮,你们要不要一起?” 中川立刻心领神会,点点头说:“好啊,我们也一起。”然后她转过头去,“堂姐你去不去?” 中川晶动动嘴唇,“随便吧。” 直到这时仁王才惊觉留纱有多机灵,甚至比幸村还要聪明。 幸村提醒他的是“在摩天轮上记得把握机会”,留纱提议结束后跑回幸村身旁冲着他挤挤眼睛,用很小的音量说:“如果学姐说不去,那学长你也不要去,这样不管上不上摩天轮你们都得在一起了。” 第一遍仁王还没怎么听清楚,等她重复一遍自己听清时桑原已经把票买好了,六人份的。 他和中川晶坐一起。因为中川上摩天轮前说了一句:“天有些热,所以我们分成三组吧。”没有谁不同意。 中川晶感觉有些奇怪,但也不好意思说“不要”,面对着一个劲朝她傻笑的仁王,她也只能抬起脸,气质很文雅地回以淡淡一笑。上午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留下一抹很淡的嫣红。她的脸就像柜台里最昂贵做工最精细的粉团,细嫩柔腻天然不做作。 仁王觉得她笑的时候比不笑还要美丽。 很快他们坐进同一个包厢,仁王开始没话找话,笑了笑说:“今天天气还不错。” 中川晶也笑,点点头细声细气地“嗯”了一声。 冷场几秒后,仁王又笑:“平时在学校很少碰见你。” 中川晶又“嗯”了一下,微笑着说:“是很少。” 之后两个人一直无话,仁王转过头去看窗外,期间曾好几次吊回视线偷偷去瞄她,发现中川晶也是转过脑袋,但是显然比他要专心,一心一意垂着眼光看地面。 “如果不察觉你就白来了”——那一个瞬间他突然想起幸村说过的话。 如果不察觉…… 仁王想,不管怎样总归是该男生先开口的。他不是那种期待自己喜欢的女生主动来找他的类型,虽然他也害怕被拒绝。 最后在摩天轮即将越过制高点时,他终于鼓起勇气告诉她真相。 仁王不易察觉做了一个深呼吸,笑了笑说:“其实今天不是偶遇的。” “嗯?”中川晶又“嗯”了一次,只是这一次脸色起了些变化,变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光开始不敢和他正面接触了。 “今天真的不是偶遇……不好意 思,突然告诉你这些,”仁王也不敢看她的眼睛,只低着头慢条斯理往下解释,“直接跟你说吧,我第一次遇见你是在学校大门口,大概五六点左右。我看见你站在那儿。” 中川晶脸已经开始泛红,垂着脑袋半天不敢抬头。 “之后我还有些后悔……”仁王说着自嘲似的笑了。 对面女孩终于抬起脑袋,抿起嘴唇看他一会儿,接着慢慢噏动嘴唇,问他:“你后悔什么?” 仁王鼓起勇气说:“我后悔当时怎么没上去打听你名字。” 中川晶彻底脸红了,这时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她脸上,留下的已不是一抹近乎透明的嫣红,而是腮红抹多之后的妩媚。 仁王在她发呆的时候也没敢怎么说话,直到摩天轮要落地时才见中川晶抬起眼睛,目光里有一些莫名的忧伤情绪流露出来。 仁王很清晰地听见她说:“那个……我有喜欢的人了。” 仁王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包厢的门一开,她已经燕子一般很纤巧地跳到地面,只留给他一个纤长的背影。 仁王懵懵懂懂下了摩天轮,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大傻瓜。 游乐场(中) 中川晶转过头来,发现仁王还在盯着自己发呆,目光一紧,连忙又转过头去。 此时仁王羞愧得只想找个地洞尽快钻进去。摩天轮上他鼓起勇气挖心掏肺地把心里话倒什么似的抖出来,结果对方只表明了一种立场:你倒的我不需要。 当然,还有那么几句实话仁王没来得及说出口。主要是中川晶还没问他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如果那时她当真问了,以那时候仁王的老实以及冲动程度,他百分之百会很诚实地回答:因为我觉得你很漂亮…… 幸村离开摩天轮后看见仁王杵在栏杆前面发呆,也不说话,只眼神有些笃定地望着前方。他走过去拍拍他肩膀:“怎么?你说了?” 仁王点点头,说:“啊。” “然后?”幸村接着又问,“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有喜欢的人了,”仁王转过头来,目光瞅着竟有几分空洞,“我都没来得及问下句,她已经混进人群了。” “你还想问什么?”幸村好奇地睁大眼睛。 “问她喜欢谁啊,起码得知道是男是女吧?要是女的我就算了,肯定没戏唱了。”仁王挥了挥手很潇洒地说,“要是男的还可以看看到底是谁。” 幸村眼睛望着远处,“你接着追问不怎么妥当吧。” “所以我才想该怎么问,”仁王也看着远方,注意到她停在一家冷饮店前,估计是在等桑原几个。 仁王撇了撇嘴,“你说我该怎么问?这种问题我还真没遇到过。” 幸村很认真地替他想了想,出主意说:“不如先问是哪个学校的,不过你也不要直接问,直接问女生可能会觉得你很烦,以为你想死缠烂打。” 仁王转过头看他一眼,“那是,我直接跟她说不如我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她一紧张估计自己就会告诉我了。然后我再跟她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缠着你,我只是单纯想跟你交个朋友。” “这话她能信?” “信不信随她。” 留纱知道仁王告白失败了,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其实仁王形象还算不错,身高也够,虽然个性可能有点问题,比如他经常欺负切原,但对女孩子他还是挺谦让的。他在学校也不是没人追的类型,倒贴的女生手指也数得出好几个。可是轮到仁王追别人时就被毫不留情拒绝了。 留纱偷偷地去问中川,“你堂姐有喜欢的人啊?” “不知道啊,”中川摇摇头,“要知道我早就告诉学长了,哪儿会等到今天?” “那你堂姐喜欢什么类型的?”留纱张大一双眼睛有点期待地望着她,“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哥这一型的。” “这个嘛……”中川犹豫一下,“她应该比较中意有气魄的男生。” 于是留纱眼睛瞬间擦亮,跑回去又一把挽住幸村胳膊 说:“我们去鬼屋吧,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幸村一连看她好几眼,“去是没问题,但是我估计你受不了。” “什么意思?” “你可能撑不过两分钟。” “那么恐怖?” “比你想象中的恐怖,”幸村笑了笑说,“柳生以前也去过,整个人都吓傻了。” “那是他胆子比较小吧?”留纱撇撇嘴,接着动作很亲昵地把头靠到他胳膊上,“我和你一起进去我就不怎么怕了,反正有你在嘛。” 幸村任由她脑袋倚自己臂膀上,心想我是不是说该实话告诉她,其实柳生被吓傻那一次他都没敢买票进那所医院。 游乐场的鬼屋设施有两处。一处不那么吓人的,据说十来岁的孩子也欢迎购票出入,另一处坐落于树林深处,周遭没有多余的建筑物,只有一幢两层楼高的废弃医院,布景可怖,传闻里面闹鬼。 桑原说反正来都来了,要去就去最吓人的,不然干脆不要去了。中川觉得这句话很不符合桑原木讷老实的个性,但也没持什么反对意见。 幸村提议说:“去那儿是限制人数的,一次最多只能三个人去。” 留纱一把攥住他胳膊,嘟嘟嘴巴说:“反正我要和你一起。” 中川也拉着桑原,说:“那我们还是分成三组好了。”说完她回过头看看中川晶,发现对方脸色不怎么自然。 她舔着嘴唇又填了一句:“如果小晶不想去就算了,就在……” 这时中川晶终于抬起头来,轻轻咬了咬嘴唇,指着仁王说:“不用那么麻烦,我还是和他一组好了。” 仁王无可奈何看了幸村一眼,幸村很是不解他眼里流露出的一抹不甘与几许落寞。他们能一起进去待上个四、五十分钟难道不是好事? 只有仁王自己心里明白,如果不进去那就只能和他一起待在外面,所以中川晶宁愿和他一起进去面对一堆残破的“尸体”。 六个人听完规则介绍,桑原和中川最先进去。小手电握在桑原手里,桑原一边胳膊抓在中川手里。进去没到两分钟,中川的惨叫隔着诊疗室的门传出。 纱纱呆呆地望着那道涂了暗红颜料的破门,对幸村说:“我想出去。” 幸村听了只笑:“刚才是谁说和我一起就不会怕了?现在还没进去就想出去。” “你这话有语病,”留纱扁扁嘴,“没进去哪里会存在出去的问题?” 幸村摇摇头,“就算这句有问题,之前你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是谁说的有我在就不会怕了?” 留纱又撇嘴,伸手毫不客气点点他一侧胳膊,“那是我怕你也会害怕。要是你晕过去了,我还得去请那些‘尸体’把你抬出来。” “我不会怕的。”幸村脸色很淡。 留纱一怔,随即扬扬眉毛, “那我也不会怕。” 幸村好笑地看着她,“我看你可能撑不过五分钟。” 五分钟? 留纱愣了一下,想你之前说的不是“两分钟”? 原本她打算看着手机,等三分钟一到就原路返回的。可是现在幸村说五分钟。 幸村见她不说话了,又摆起一张笑脸,表情瞅着似有些不怀好意。 他笑着问她:“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之前说的两分钟现在却讲的五分钟?” 留纱愣了一下,撇着嘴堵他,“才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怎么非要说五分钟不说十分钟二十分钟?” “你能撑二十分钟?” “当然!” “不可能。”幸村摇摇头,“弦一郎出来时脸色都变苍白了,你怎么可能支持二十分钟?” “我可以的。”留纱把手电筒紧紧捏住。 “算了,你不要逞强。” “我不是逞强,我觉得我可以。” “好吧,你觉得你可以,你也不是逞强,”幸村最后妥协,“不过如果你很怕我们立刻原路返回。” “等二十分钟以后再说吧。”留纱冲他摆摆手,“对了,如果我撑过二十分钟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幸村听得目瞪口呆,“什么事?” “现在还没想到,不过先放那儿,等我想到了就告诉你。” 幸村没好气地瞥她一眼,“等你撑过二十分钟再谈。” 留纱和幸村也离开诊疗室朝一楼出发了,还剩下仁王和中川晶。 仁王听完护士做简介,又和中川一起看了段小恐怖片,两个人又按要求合了一张影,接着才离开诊疗室开始摸索探险。 中川晶一拐出破门就自言自语问了一句:“为什么刚才要合影呢?” “可能是想留个纪念。”仁王回答,想了想又说,“对了,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 突然,她“啊”地一声抓紧他肩膀,手指着水泥地上躺着的几具死尸说“好恶心啊”。 仁王被她抓的一瞬间心跳开始加速,又在她放开的一霎速度恢复了正常。 仁王回过头看她,“你不要怕,这些都是假的。而且这几位饰演的都是没变丧失的尸体,他们不会突然跳起来。” 中川晶被仁王的安慰吓到了,脸色戚戚然的望着他,“还有尸体会突然跳起来的?” “没有,恐怖片里会有。” “我是说医院。” “有,”仁王点点头,“上次比吕士被吓傻了,就是有具尸体突然蹭到他眼前。” 她有点担心,只觉得脚下是举步维艰,移动一下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仁王有点看不过去了,犹豫一下说:“如果你很害怕不如我们出去?” “不用,”她冲他摆摆手,脸上的表情视死如归,“反正都是假的,走走我就不觉得怕了。” 仁王和中川离开诊疗室  时,留纱正躲在第一个小病房里化妆。 幸村一时无语,“你竟然可以在这种地方化妆?” “我化妆又没碍着谁?”她一手拿着化妆镜,另一手技艺有些高超地往脸上补粉,涂了一层又一层,直补得幸村一阵心惊胆战。 “纱纱,你的脸已经够白了,”幸村企图阻止她,“妆已经很不错不用再化了。” “谁说的?”她一眼瞪过去,然后手指着小病房里唯一一具“尸体”,说“我想把脸化得跟他一样”。 那具“尸体”也很无语。进来三分钟就往外冲的客人屡见不鲜,看见他就倒吸一口凉气或者失声尖叫的搁几分钟就有。但是站他对面一脸镇定开始补妆的小女生还是第一次见。 于是“尸体”大哥心生一丝惆怅——因为员工守则有规定,扮鬼时不可以和客人有过多接触,禁止与客人用语言交流。 这个小女生赖着不肯走他也没办法,唯一能采取的措施就是对着留纱和幸村声带不震动的一连“嘶”了好几次,最后还被迫张嘴“哈”一口气。 幸村有些为难地看着留纱,“纱纱,你打算化到什么时候?” “画到学姐来的时候,”这时留纱抬了下脑袋,化妆镜后露出一张妆补得极其惨白的面孔。她把一双眼睛张到最大限度,又一次环顾四周,然后把镜子往幸村手里递,撇了撇嘴说,“找一张椅子都那么困难。你先帮我拿着,不然我没办法化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幸村拿着镜子回过头去,对着工作人员露出个无奈的表情,表示自己也没办法管住她。 留纱睫毛膏涂一半时,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埋怨地望着幸村,“精市哥哥,你手不要抖。镜子本来就小,你一动我根本看不见了。” 幸村勉强笑了笑,“你动作快些。” 这时,坐椅子上的“死尸”大哥终于站了起来,顶着一边眼睛爆掉的灰败脸孔,一瘸一拐慢慢朝留纱走过去…… 她先是一愣,明白过后迅速投过去感激的一瞥,对他点点头说:“谢谢你了,哥哥,把椅子让给我坐。” 弥漫着怪味的病室里幸村和“死尸”一起无语。 幸村觉得留纱一定是误会了。那人是想把她吓得自动退出去,可是留纱以为对方是在让座。 纱纱展平裙摆在椅子上坐好,一个劲催幸村动作快些。 她朝他招招手,“精市哥哥你快点,十分钟快到了。” 幸村把化妆镜递给她,“纱纱,仁王他们不一定会进来这里。” “我知道,”她涂好睫毛膏,又开始抹嘴唇,先是上一层薄薄的才润唇膏,然后是混了亮片的唇彩,玫瑰色的,多抹几次颜色自然就很深。 留纱妆化完后又开始弄头发,她抬起眼皮,“我没想等他们进来, 我打算出去。”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了,”她冲着他顽皮的一笑,嘴唇里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煞是可爱。一张面孔苍白得血色褪尽,眼睛瞪得很大,双眼皮很明显,下面睫毛涂了厚厚一层,看上去有点不食人间烟火。 “什么意义?” “等我吓完他们二十分钟就过去了,我们刚好原路返回。”留纱说着动手把头发弄得蓬乱无序,配上那一脸没有腮红的妆看得一阵惊悚。 留纱拧开门把手出去,迎面看见一护士提着颗“人头”缓缓走过。睁着死鱼眼的护士小姐没有理她,目不斜视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客人。 她以为纱纱是“同类”。 纱纱杵门口站了会儿,很快等到仁王和中川晶。她飞快脱了小坎肩,只穿一件花格子小吊带双手抱肘斜倚在病房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废弃医院是东京真实存在的,高两层楼,据闻是世界三大鬼屋之一。它已经恐怖到当时我朋友站在门口都没敢买票进去,因为光看外貌就有些吓人了。 游乐场(下) 仁王瞥见某个病室门口站了一蓬头垢面看不清脸貌的“丧尸”时,下意识去拉中川晶胳膊,说:“别太靠近,我估计她会蹦过来。” 中川晶有些害怕,和仁王交换了位置,抬起头有些感激地看一眼他,不怎么好意思地说:“谢谢。” 仁王笑了笑,“没事,你是女生,我应该的。” 这时,倚墙边的人突然站直腰,留纱晃悠悠朝中川晶走去。 她紧张地一把攥住仁王胳膊,声音发着抖说:“她过来了……” “没事,没事,你别怕,”仁王很享受被她拉住胳膊,所以没怎么挣扎,侧过头安慰她说,“以前我来过一次,里面的丧尸最多朝你吼一声,或者拍拍你肩膀,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那个“样”字尾音还没落完,留纱已经一把逮住中川晶手腕,不怎么用力轻轻一捏——廊道上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仁王气急败坏,“啪”地一下狠狠打掉留纱手说:“你拉她干什么?” 留纱慢慢抬起脑袋,从杂乱的头发里露出一双深黑的大眼睛。她撇了撇嘴,压低了声音“嗤”了一下,模仿男人的腔调说:“胆子真是小。” 中川躲在仁王背后不敢出来。 仁王也没认出这是留纱,只觉得对方“嗤”的那一下实在有些讨打。他蹙眉骂了句“神经病”然后飞快拉着中川走了。 留纱很得意地望着俩人离开的背影,示意幸村往前看,“你瞧,他们差不多牵手了。” 幸村听了直摇头,“那不叫牵手,只是因为害怕两个人拉着一起走。而且还是仁王主动。” “仁王学长没害怕吧?”留纱嘟起嘴,“他趁机拉着她其实是想吃豆腐。” “仁王没那么不堪,他只是怕她跟不上。”幸村替仁王辨了几句,然后领着留纱从原路返回。 离开医院后留纱看他的眼光带了点崇拜的意味。 “精市哥哥你胆子真大,这么恐怖的地方你竟然一点都不怕。” “你不也不怕?还站在僵尸对面化妆。” “但我一开始还是很怕的,”留纱歪起脑袋皱皱眉,“只是后来看了他几分钟觉得也没那么可怕了。如果一直往里走我肯定很怕。不像你那么厉害,可以走完全程。”她说着撒娇似的拉拉他手臂,“对了,你跟我说说,那之后里面都藏了些什么,除了介绍短片里写的,什么器官啊人头啊,里面肯定不只这些。” 幸村表情僵了几秒,慢慢低下头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留纱十分惊讶,“你都走完了还不知道?啊……我明白了……”过几秒她恍然大悟,指着他猛地叫起来,“你闭着眼睛走完全程!”顿了顿又问他,“是真田学长领着你走的?” 幸村摇摇头,“他没有。” “那谁 领着你走的?” 幸村满脸微笑,“没有人领着我走。” “那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没说我知道。” “那你……” 最后幸村终于笑出声,“我没说我走完全程。事实上今天我是第一次买票进去。” “可是你之前说……” “是,柳生和仁王进去了,真田也去了,但是我没去。”幸村点点头,很老实地看着她,“我根本没打算进去。” 纱纱有些好奇,“这么说其实你也怕?” “我怕,所以我不去。”幸村又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没你怕,我已经做好会走上二楼的打算。” “我才不去,一楼我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再上二楼我肯定要吓哭了。”留纱撅起嘴,伸手拉他胳膊,“对了,我撑过二十分钟了,你记得答应过我的事。” 幸村望着她,“什么事?” “你说会答应我一个要求。” “对,”他顿了顿,“所以我问你有什么要求。” “暂时还没想到。”留纱笑嘻嘻把头转向一边,盘算着该怎么整他。 这时,几个路过、学生模样的男生朝这边走来,经过他们身侧时一些目光毫不掩饰落在留纱□的肩膀上。她只穿一件花格子吊带裙,低胸,感觉能遮住胸部已经属极限,两边肩膀皮肤白腻,袒露在阳光底下。 幸村把小坎肩披到她肩上,说:“衣服穿好。” 留纱“哦”了一下,乖乖把坎肩穿上,末了转过头问:“精市哥哥,是不是我提任何要求你都会答应?” “明知故问。”幸村笑了一下。 “那你是会答应了?”留纱眼睛擦亮。 “不会,”幸村一本正经摇摇头,“要看是什么要求,太过分的我不会答应。” 她撇着嘴:“那什么叫太过分的?” “到时候我会跟你解释。不过你放心,”幸村又去牵她手,他表达喜爱的情绪这一种是最常用的,“一般的事我都会答应。” “好吧……但是假如你没法说出理由,那你就必须答应。” 幸村“嗯”了一声。他嗯的那下十分简单又干脆。不过,等那一天真的到来时,他才会切身体会,那“嗯”的一下差点使他折磨到死。 仁王拉着中川晶横冲直撞、一路往前,气势汹汹直接杀到了救助站。他一把推开门,对着工作人员一声叫喊:“不好意思,麻烦您送我们出去。” 直到这时中川才幡然惊觉,自己手腕一直被仁王攥在手里,迟迟没有松开。她不怎么好意思挣脱两下,声音很轻柔地提醒他:“那个……我的手……” 仁王“啊”了一声连忙放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千万不要介意”。 中川晶脸红了一下,摇摇头说:“没事,我知道的。” 走出医院后仁王突 然叫住她,表情很认真地说:“之前我在摩天轮上说的话都是真的,不过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我不是那种死缠着女生不放的,”他慢慢吸了一口气,“当然,我也不是那种很快就放弃的。” 中川晶愣了一阵,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从喉咙里浅浅的发出一声叹息,拉长语调轻轻地“唉”了一下。 仁王又接着问她,“最后我还想多问一句,如果你介意就算了。” “你想问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抬起眼皮直视他的眼睛。仁王的眼神很坚定,阳光照耀之下微微泛了些光点。从仁王明亮的目光里她读出了某种决心。那种决心使她有一瞬间的松动。 仁王说:“我就是很好奇,你喜欢的那个男生……” “我还没告诉过别人。”中川晶不由自主埋下脑袋。 “哦,不是,”仁王摇摇头,“我不是想问他是谁,我就是想知道,他在冰帝还是在立海大?” 她松了一口气,过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幽幽地吐出几个字,“在冰帝。” 这几个字成为仁王和众兄弟分析战况的基本依据。 丸井后来对此先发表意见,裂了裂嘴说:“你怎么不多问一句?问他是哪个年级的?” “我已经多问一句了。”仁王有些不屑地瞥一眼他。 “那你可以再多问一句,反正你已经问过一次了。” “我怎么好意思再去问他是哪个年级?”仁王无奈地摊开两手,表情看着有些凄凉,“我被一口回拒已经很没面子了,哪里还能厚着脸皮去问情敌?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36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敌是哪个年级?” 柳生很同情地拍拍他肩膀,“雅治说得是,再问人家女生心里肯定很烦。 不过你也别灰心,说不定你和她还有可能。” 仁王瞬间竖起耳朵,“怎么说?” 柳莲二一脸微笑接过话茬,分析得头头是道,“你自己回想,她说的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都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对仁王没那个意思。”丸井嬉皮笑脸一旁忙着拆台。 桑原想了想附和地跟着点点头:“是吧,丸井说得应该没错。” 仁王沮丧地垂下脑袋。 柳莲二清清嗓子说:“这只是其中一点,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她说的是‘有喜欢的人’,可是并没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说明……” “说明对方可能不喜欢她?”仁王立刻又抬起脑袋。 “极有可能,”柳生跟着也点头,伸手扶一扶并不歪斜的眼镜,说“所以你还是很有希望,毕竟她也只是处于单恋,或者,”他伸手指指仁王,“她已经跟你一样,被对方一口回绝。” 仁王心中又燃起胜利的希望,仿佛看到明日夺目的曙光,“那我应该怎么做?”他看着柳生问。 “最好什么也不做,简单来说就是顺其自然 游乐场(下) 。” 仁王不说话了。 柳在一旁帮着补充,“柳生的意思是指,让她看起来像是顺其自然,其实你私底下开展了一系列行动。” “大概意思我明白,不过具体实施实在有些抽象,”仁王点了点头,“莲二你举个例子。” 柳莲二望着柳生,“比吕士你来。” 柳生呆了几秒,最后才终于憋出一句废话来,“比如,节假日你要记得送她礼物,可是礼物又只能表示出你对她的友情。” “算了吧你们,一个男的先说喜欢一个女生,回过头又说我只想和你做朋友你千万别想多了,”丸井撇了撇嘴,“鬼都不信。” 其实仁王自己也不信,不过他还是托桑原找到中川,又托她回去问她堂姐,说我能不能和你交个普通朋友。中川晶说好。 仁王回过头告诉柳生,说自己已经向成功迈进了一小步。 幸村在游乐场那天答应留纱替她做一件事,没过两个月自己就尝到了苦果。起因是后妈要去外地出差,父亲则是出差还未回来。 后妈走时千叮呤万嘱咐,说纱纱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身边又没什么朋友,全靠幸村照顾她了。 幸村笑着答应她:“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之后后妈舔了舔嘴唇又填上一句:“还有,她年龄太小实在不适合谈恋爱,万一有什么男生想追她,拜托精市你千万要劝劝她。” 幸村愣了一下,“我劝她?” “她和你关系很亲,比较听你的话,你去劝她她一定会听。”后妈最后告诉他,“以前纱纱很亲近隔壁一个年长的男孩,那个男生经常请她吃早餐。我发现,现在她亲近你胜过以往亲近那个男生。” 幸村动动嘴唇,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是这样?” 后妈点点头,又接着往下,“她一个人不爱说话,总待在家里又很孤单。我要工作也没什么时间经常陪她,叫外人和她亲近我也不怎么放心。现在她多一个哥哥照顾,我不知道有多安心。” 幸村跟着赔笑,笑容一直僵在脸上,那句“我们都交往好几个月了”始终没能说出口。 后妈离开的那个周末,幸村单独和留纱待在家里。那天天气一直闷热,开了空调留纱还是不舒服,趴在书桌上抬头望着高高的天空,嘴里念叨着“快下雨吧,快下雨吧”。 幸村坐在客厅看新闻,眼光也不抬地说:“晚上有暴雨,不用担心。” “什么时候?”留纱转过头来。 “可能半夜。”幸村脸对着电视机。 半夜之前果然狂风大作,几声闷雷轰过,顷刻之间浊流遍地,雨柱从天而落。 幸村被雷声惊醒,朦胧之中隐约瞧见一个人影立在房门口。一道闪电斜过,划出她一脸柔弱受惊的表情。 幸村猛地坐起 来,“你干什么?” 留纱抱着枕头光脚站在房门口,声音弱弱地说:“我想跟你一起睡。” 挣扎 幸村还未回过神留纱已经抱着枕头蹿他铺上,毫不客气侧身一躺,抿了抿嘴唇说:“我怕你害怕,所以特意过来陪你了。不过你可不要想做什么,不然我肯定对你不客气。”说着她一把攥过幸村被子,过一会儿又慌忙松开,一脚把它蹬去床边。 “你房间有点闷。”留纱面朝着门口,半边脸颊紧紧挨着枕头,几缕发丝垂在脖子上,紧贴她一层皮肤。 幸村还是保持之前的姿势——在床上坐直,脑袋半垂,半天不吭一声。 过一会儿他先爬下床,慢慢把窗户隙一丝缝。一丝夏季少有的凉意忽地蹿进,带了些一星半点的雨丝。玻璃外雨点啪嗒啪嗒地响。树影在窗户上左右摇曳。 幸村在窗户前临雨站了会儿,吹了点凉风后慢慢开始变清醒。 他回过头去望着留纱的背影,心里琢磨着这究竟是怎么了? 如果此刻站窗边的是真田,十有八九就是铁青一张脸毫不犹豫把对方轰出去;如果此刻站窗边的是仁王,十有八九就是一脸陶醉、屁颠屁颠跑去锁门了。但他是幸村……名义上是她兄长,此前不久才接受她母亲的托付——阻止她女儿谈恋爱。 可是临到最后,她女儿经过一番阻止直接爬上了他的床。 幸村还在屏气沉思,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响动。他回过头去。发现留纱翻过身了,双肘撑在枕头上,头发有些凌乱。她仰着脸看他,“精市哥哥,你不要老站在窗户前。” “那不然怎么办?”难道真和你睡一张床上?幸村没好气望她一眼。 “你可以坐椅子上嘛,”留纱撅起嘴,伸手指了指外面,“你站那儿把风全挡住了,窗户又没怎么打开。”她仰着脸扫视墙壁一圈,说“你房间很闷”。 幸村立刻点头,说“觉得闷就回你自己房间”。说完之后琢磨着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味,忙不迭又改口道:“即使不闷也回你自己房间。” “不要。”留纱继续撅嘴。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我的房间我说了算。”幸村顿了顿,“现在你出去,”他手指着房门口,“回你自己房去。” “不。”她一口回绝,语气异常坚定。 幸村有些生气,随即口气硬起来,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我就是想和你一起那又怎么了?”她索性坐起来,将腿盘好,瞪着眼睛看他一会儿,撇了撇嘴说,“我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 “你是女孩子,一个女生怎么能摸黑随随便便进男生房间?”幸村语重心长地教育,“女孩子应该懂得……”自爱两个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其实留纱摸黑进他房间他没觉得有何不妥,只是时机尚不成熟,即使有了条件他也没法那么做。 所以幸村希望她走。 “ 你出去吧,大半夜的,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他说着语气慢慢软下来,“你怕的话我把手机借给你听歌,不然你把灯打开?” “我不要,我不出去,”留纱摇摇头,“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怕,怕打雷也怕闪电,所以我想和别人待一起。你看家里除了我就剩你,我不找你难道出门去找别人?” 幸村不出声了。 留纱皱着眉头看他,过一会儿又说:“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你以为我跑过来是为了偷袭?我有那么差需要去偷袭一个男生?”她歪起脑袋,语气里带着点不屑,“刚才我是被吓醒的,所以也没多想抱着枕头来找你。如果你觉得我是深思熟虑考虑良久才来找你,你觉得我是逮着机会才来找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因为我怕。” 她说着一边翻身下床,把枕头好,慢吞吞朝门口摸去。幸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留纱在门口站定,披头散发又回过头来,额前刘海乱成一团,“你说的是,我还可以听音乐,大不了开着灯睡,也不是非得和你待一起。” 幸村又张了张嘴,但来不及发出一个音,留纱已经掉头回房了,背影瞅着既孤单又决绝。 她离开前的一席话在他耳边至少萦绕了十五分钟。幸村开始感觉是自己想多了,其实留纱想法很简单,她就是怕黑怕打雷,一个十足的小女生,然后抱着枕头向自己男朋友寻求安慰。结果她男朋友装正经把她气走了。 他开始琢磨自己到底是蠢还是太过君子。后来告诉柳时柳头也不抬地说“你当然是蠢,而且非常的蠢”。幸村问为什么,柳嘿嘿地连笑两声,说:“其实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你心怀不轨所以必须进行自我防范,简单一句就是你有一颗犯罪的心,但又知道犯罪是不对于是只好自己把犯罪的机会亲手掐灭。”那一次幸村简直要怀疑柳平时是不是爱好看哲学,说出的话深入浅出,头头是道又很好理解,关键是他觉得对。 当然那一晚的幸村觉悟还达不到此种境界。他所思考的结果无非只有两点:第一,他不该把她赶出去;第二,即使再让她进来也不能对她做什么。克制,他必须克制。 幸村彻底克制住了想要干什么的念头,但是没能克制住去看她的举动。 二十分钟后幸村随手披了件外套,开门出去,发现留纱房门虚掩。他在门口站了会儿,伸手正犹豫着是先敲门还是直接推开,突然背后伸过一只手。 那只手轻巧无力搭上他肩。 那个搭肩的动作让幸村几乎心脏停止跳动。 他怔了一下,瞪大眼睛慢慢回过头去。 这回轮到留纱审问他了。 “你干什么?”她另只手端了个玻璃杯 ,神情有些严肃地看他,“站我门口干什么?” 幸村咽一口唾沫,说:“看你有没有睡着,我怕你还是害怕。” “没呢,我倒是想睡可是睡不着。”留纱摇摇头,“我听你的拿手机开始听音乐,雷声是变小了,也没那么怕黑了,可是音乐响着我睡不着。” “那你到我房间来。”幸村不假思索。 “去你房间干什么?”她扬起眉毛,“你刚才不是不让我进?” “我没让你不进。” “你叫我出去。”她望着他。 “那是刚才。”幸村不知该如何解释,觉得多说反而很麻烦,只是指了指房间问她,“你要不要来?” 她盯着他看一阵,慢慢眯起眼睛,“可是,你让我去干什么?” “什么?” “你让我去你房里干什么?” “睡……噢不是,是休息。”幸村改口,“去我房间休息,你可以把音乐关了,我在你应该不会怕了。” “那可不一定。”她歪了歪嘴角,脸上慢慢浮起一个坏笑。 “不可能不一定,”幸村语气有些僵,“你完全可以放心,比睡你自己房间还安全。” “为什么?”留纱有些好奇。 “因为两个人待一起,即使有小偷进来也不敢做什么。起码他知道房子里不止一个人。”这套说辞是他临时想到的,用来搪塞留纱。 她半信半疑点点头,拉长音调“哦”了一声,然后回房去抱枕头。幸村接过她手里的玻璃杯,提醒她说:“被子一起。” 留纱把枕头、被子扔到幸村床上,四仰八叉躺上床垫。幸村有些无奈,站在床边看了会儿,“你这样我怎么睡?” “啊……不好意思,”她脸朝着天花板,视线移开定格在他脸上,俊秀的五官隐约透出一丝无奈,“我以为你真要坐在椅子上。”留纱笑嘻嘻地望着他,说:为了避嫌。 “避什么嫌?家里又没人。”幸村催她往旁边让,留纱不怎么情愿挪动身子,朝床边移了移,“喂,先说好,你可不能有那种念头,不然我肯定对你不客气。” 幸村平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不易觉察皱了皱眉,“放心,不会发生任何事。” “万一你梦游?” “不可能。”他有些不耐烦了,干脆背过身去,“你快点睡,小心明天迟到。” “不会的,”留纱盯着他背影,“除非你也迟到。” “我从不迟到。” “那我也不会,”纱纱踌躇满志,“反正你肯定会叫醒我,我不出门你也不会出门,除非你要丢下我自己离开。还有,”最后她舔了舔被水润过的嘴唇,“守在门口的不是真田学长就是柳生学长,大不了我跟他撒娇。” “你跟真田撒娇没用的,弦一郎原则性很强。” 留纱眼睛一转,“那我就装胃痛,他不 可能不管的。” “真田眼力不错,你骗不过他。” “我哪儿是想骗他?”她摆一副你完全不懂的表情,可惜幸村没瞧见,“我只不过是为他找个台阶下,不然他把我放进去别的同学会说闲话。” 幸村觉得诧异,转过脸来,“你为他找台阶?” “当然,不然我还真的想骗他?”她瞟他一眼,移开视线幽幽叹了口气,长长“唉”地一声,“可惜切原没进学生会,不然我哪儿还用装什么胃痛?” “你少给切原添麻烦。”幸村也叹一口气,又翻过身去,“睡吧,时间不早了。” 留纱点点头,拉过被子翻身也睡了。 她睡相不怎么老实,幸村算是见识到了。留纱先是哼哼唧唧,起初他以为她还没睡着,正想问她怎么回事,突然她一个翻身,直接一条腿横到他身上,幸好隔了床被单。幸村感觉心脏鼓鼓直跳,全身血液循环速度加快,体内所有血气自然都涌向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往下一段距离,横着留纱一条皮肤细腻的腿。 幸村慢慢把腿移开,起身去了躺卫生间,回来躺下不过三十秒,这回遭遇的不是留纱的玉腿,而是她的一只胳膊。 留纱一收腿,一胳膊肘直接招呼他脸上。 幸村捂着半边脸颊想,还不如去睡椅子,至少椅子比较安全。 隔天早上纱纱醒过来,映入眼帘的只有幸村睡过的枕头与被单,不见他人。 她腾地坐起来,两手胡乱扒拉着头发。 幸村开门进来,顿舒一口气,“我正想叫你起来。” “你真阴险,”留纱埋着脑袋,语气听着闷闷的,“把我一个人丢在床上。” 幸村一时语塞,“……我以为你想多睡一会儿。” 她抬起脸,眼睛瞪着他看一阵。 幸村对她解释,“我没想过把你个一人丢在家里。” “我没说家里,”留纱撇撇嘴,“我指的是房里。” “有什么区别?”幸村觉得诧异。 “区别大了,”留纱咬咬嘴唇,“我醒来看不见你心里会不舒服。” 他脱口而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她迟疑一阵,眼皮慢慢垂下,语气幽幽地说,“反正,心里就是不舒服。” “你怎么了?”幸村主动坐去床边,用他一贯的动作轻抚她一头长发,又用惯常的语气接着解释,“我提前起来是为了做早餐,你不要多想,我并不是把你一个人丢在房里。” “算了,其实我知道,”留纱摆摆手,“你出去吧,我换衣服了。” 、、 事件 初三最后一学期切原不负众望,终于成功捅出了大篓子——原本是意气风发带齐几个队员去某中学打练习赛,谁知球赛打到最后险些变成了聚众斗殴。切原情绪有些激动,手里的拍子几乎要沦为凶器…… 幸村问留纱怎么回事,她摇摇头说我也不太清楚,只肯定是对方先动嘴,似乎也是先动手打算围攻一个,然后切原一脸凶恶抡起拍子就过去了。 其实切原那一拍子并没招呼到对方身上,更没招呼到对方脸上,可是人家捂着脸立马就往地上缩,将假摔直接搬进了网球场。最糟糕的是,那时候附近树丛有闪光灯在闪…… 于是人家一个部集体作证是切原行凶打人,有照片为证。当然切原带去的人都说自己部长只是装装样子、绝对没打着,其实那时球拍距离那人起码五厘米之远。 教务主任没看到照片前打着官腔说此事尚有待商榷,问明情况也没怎么为难切原,等对方学校拿着照片带人找上门来,才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切原一部之长也拉出去算一校代表,现在照片为证,自己“代表”挥着球拍殴打他校学生,那还了得? 切原被迫要写检查,心情郁卒不已,整天趴在桌上愁眉不展,打球也没精神了,检查也只勉强憋出一半。留纱把白纸拉过去,说“切原我帮你写吧,以前我写过,比你有经验”。切原感激地望着她,摆摆手说:“算了,这事还是自己来。” 丸井有些担心他的状况,偷偷的去问柳生:“学校不至于开除他吧?” 柳生摇摇头,“开除不可能,记过估计躲不了。” “他不是没打人吗?而且对方也动手了,凭什么把错全推切原一个人身上?”丸井愤愤不平拍着课桌,“我就不信对方完全没动手!” “他们还真说自己没动手,”这时仁王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堆饮料,“刚才我去问了,对方几个脸上都有淤青,说是被我们打伤的。” “那切原他们身上也有伤!”丸井手指一拨,动作凶恶地拉开一罐饮料,眼睛直瞪着柳生,“学校怎么说?只怪切原?” “你以为切原他们傻的?自己有伤一早就亮出来了,人家说是,正——当——防——卫——”仁王有意拖长了音调,身子一斜直接倚在墙壁上,手里吊儿郎当还晃着一罐可乐,“切原他们身上没什么伤,尤其切原,完全没事。” 丸井“切”了一声:“那是他们自己蠢,打架打不赢自然身上淤青多,还好意思说什么正当防卫……对了,那照片哪儿来的?” “一个男生拍的,说是看见打架心里很慌,想留点证据所以就抢拍了。” 柳生忍不住长叹一口气,“这证据留得还真是地方……” 仁王不说话了,默默垂着脑袋,心里琢磨 着要不要去和拍照的男生交流交流,顺便套套交情,交情套不上就只好威胁了。 柳生见他一脸沉寂,知道准没好事,索性先断了他念头,“对了,这两天别去找对方麻烦,请吃饭什么的也不要去,以免节外生枝。” “生什么枝?”桑原老实巴交的看过来,表情看着有些迷茫,“不然劝切原去道个歉,把事情了结算了。” “切原不可能去道歉,他那个脾气!”丸井一旁努嘴,“没去报复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他又没错,道什么歉?” 丸井说着扭过头望着窗外,“要是有人输了比赛就骂我矮,我肯定也对他不客气。” 其实切原行动不怎么客气,内心还是比较客气的。他之所以抡起拍子并不是因为对方嘲笑他矮,而是对方企图对他部员动手。当然事后那几位全权否认,而切原个性冲动爱用网球攻击人是人尽皆知……换句话讲,他有前科。 这时候对方学校网球部放出话来,可以不追究,毕竟他们言语也有不妥,但是切原必须亲自道歉。切原说我没错,我绝不会去道歉。 丸井一个劲夸他有骨气,说没错,这才对得起你部长的身份,不畏强权。 柳莲二思索一阵,幽幽叹一口气,“不畏强权就要写检查。” “写就写。”丸井满不在乎。 “写了检查还要记过。”柳莲二说,“切原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错上加错,学校只好记他过了。” 丸井瞪着他,“他又没打人,哪儿来的错上加错?” “学校说的,不关我事。”莲二摊开两手,“这事还是看切原自己,他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不去。” 这时真田终于开口了,此前他已沉默了好半天。 真田用很低沉的声音说:“还可以劝他去。” “我不去,要劝你们去,别拉上我。”丸井第一个表态,两手枕着脑袋说,“我要是他我也不去,反正我不会劝他。” 仁王一旁倍感为难,皱着眉头开始分析,“理论上来讲他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学校也是做做样子怕对方把事情闹大。不过问题的关键,照切原那个性要他没错还去道歉那是不可能的,虽然这时候道歉搞不好是最好的选择。” 丸井扭脑袋望着他,“那你去劝他?” “不,我不能去,我劝他他肯定不听,”仁王变得吞吞吐吐,“要他平时佩服的人去,这才有可能达到预期的效果……”说完他咳嗽两声,两眼偷偷瞟着幸村。 一时之间所有视线集于他一身。 幸村很老练地点点头,说:“好,既然你们达成共识,我会去找他谈。” 于是切原在一个晴朗的午后迎来了笑容可掬的幸村。他还是像往常那样,秀气的脸孔挂满了温和的笑,两边嘴角微微上翘,如沐春风,但 四月开始留纱顺利升上高一,幸村老爸订个包间带大家出去吃饭庆祝。此举弄得纱纱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明明只是直升还要订个地方举杯庆祝,换句话讲就是连直升都差点救不了她。 席间幸村老爸拿出个小巧的粉色礼盒,递给留纱,说是庆祝她升上高中的礼物。她抿着唇微笑,却睁圆了眼睛,满心欢喜打开来看,一只迪斯尼系列手机,亮粉色的外壳。 留纱低着头摩挲手机键盘,说:“啊……谢谢,谢谢。” 后妈也高兴,轻轻拍了拍她脑袋瓜,“纱纱,看叔叔对你多好。这么漂亮的手机,连妈妈都有些羡慕了呢。”她拿过手机仔细翻看,样子比收礼物的人还要高兴。 留纱笑眯眯地点头:“谢谢叔叔。”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幸村老爸乐得呵呵直笑。 这时,幸村也拿出自己备好的礼物,蓝色碎花的纸口袋,里面装了一枚水晶发卡,蝴蝶形状。他把纸口袋递到她眼前,微微一笑,“送给你的。” 留纱接过袋子,看了很是喜欢,心里也掠过一丝羞涩,没怎么试就把发卡小心翼翼放进斜挎包。 饭吃到一半时幸村老爸突然提起网球部,眼睛看着幸村说:“最近社团还是和以前一样忙?” 幸村点点头,“还好。” “时间过得真快啊,”眼见他的杯子空了,后妈笑着连忙倒酒斟满。幸村老爸继续感叹,“留纱上高一,精市已经升上高二,离高三不远了。”说着他放下杯子,双手交叉脸色骤然带出几分严肃,“精市有没有想好将来打算做的事?或者大学的事?” 幸村愣了一下。 “老实说,”他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爸爸不希望你直升立海大,”他俯身拍了拍儿子肩膀,说,“因为老爸知道,精市可以做得更好。” “我没打算直升。”幸村老实地摇摇头,但是神色十分轻松,“不过爸爸你可以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后妈用手肘碰了碰幸村老爸,笑眯眯地叫“老公”,“精市是好孩子,你啊,就放心好了。” 幸村跟着也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隔天留纱把发卡戴去学校,中川见了觉得很漂亮,问她在哪儿买的。 她很得意地回答,“别人送的。” “那你问问她在哪儿买的吧。” 留纱撇撇嘴,说:“不是女生送的。” “幸村学长送的吧?”中川笑了,心想我就知道,“他对你可真好,送你一枚发卡。” “还行吧。”留纱伸手摸摸发卡,低着脑袋不怎么好意思地笑了。回去以后她告诉幸村,“今天中川表扬你了,”她指指自己后脑勺,“说你很有眼光。” 幸村微笑,“你喜欢就好。” “对了,她还托我问你,你在哪儿买的。 她想去那家店看看。” “我在网上邮购的,”幸村说,“她想看我可以给她地址。” 留纱听着,嘻嘻地笑开:“不错嘛你,第一次逛女人的东西选的发卡那么好看。” “其实我有参谋。”幸村说。 “参谋?”她顿时有些好奇,“谁?柳学长?” “不是,”幸村摇摇头,犹豫一会儿说,“你也认识的,是我一个朋友。” 她瞪着眼看他一阵,忽然意识到他指的是谁,忍不住怒从心起,一把从头上拽下发卡“啪”地一声拍到面前茶几上。 “你干什么?”幸村吓了一跳。 “你要是真心送我礼物就别去问她意见!”留纱把发卡推到茶几一角,表情十分严肃,“她推荐的东西我不要。” “我碰巧遇上她,没有特意去征求意见,”幸村顿了顿,“她对你没存敌意,你别这样,纱纱。” “我知道,我知道她没在你面前说过我任何闲话,她对我态度也不错,以前还送过我一本参考书,但是我不喜欢她,”留纱火气慢慢消去,嘴里兀自嘟囔,“原因你知道的。” 幸村有些发窘,说:“抱歉,我不知道你会这么介意。我不肯定一般女生喜欢什么样式,又碰巧遇上她。” “精市哥哥……”她沉默一阵,突然叹一口气,“你要觉得我小气也好,不讲道理也行。可是你知道,她喜欢你那么长时间现在说不定也没放弃,不管你态度怎么样我心里还是会有疙瘩的。你买她挑中的发夹送给我,我怎么可能高兴?” 幸村移开眼光,不说话了。 “我不知道别的女生怎么样,可是我真的受不了,”留纱低着头去摆弄茶几上的报纸,把它边对边对折两次,沿着边缘重重摁了两次,“她是你重要的朋友,我也尊重她,但那不代表我就要喜欢她,甚至可以接受她替你挑的发卡。”留纱把折好的报纸放好,抬起眼睛,“精市哥哥,你听了不要生气。不知怎么搞的我心里就是不舒服,知道发卡是她选的。”她低头又看看折好的报纸,稍稍笑了笑,“其实这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去问她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怕买的东西我不喜欢。” 留纱俯身拿过发卡,仔细端详一阵,“不过……她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这枚发卡的样式我很喜欢。” 幸村终于找到话题切入点,问她说:“你喜欢蝴蝶形状的?” “喜欢。” “那水晶你也喜欢?” “喜欢,”留纱点点头,抬起脸来,“我喜欢透明的,在阳光下可以反光的。” “那发卡你先收着,我再给你买新的。”幸村说。 “算了,已经有就不用再买了。”留纱急忙摆手,“买两个一模一样的也没意思,而且这东西应该不便宜,你不要再浪费钱了。” 幸 村笑笑:“这次我不买发卡。” “还是不要了,”她思索一会儿,轻轻摇头,“你已经送过了,我知道你的心意。虽然知道是她替你选的让我很不高兴,可是,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不用再买了……”她越发不好意思,慢慢垂下脑袋,“刚才我说的……我说‘你要是真心送我东西就别去问她意见’,那句只是气话……你不要当真。” “那我下次还可以再问她?”幸村开她玩笑。 留纱一愣,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别过脸说:“随便你吧,你爱问谁就去问谁。” 幸村心里罩上一片阴影,很是后悔拿这事开她玩笑。他摇摇头说:“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不会再去问她了。你可以放心。” “没事,你去问吧。”留纱对他挥挥手。 幸村凝视她眼睛,“我以为你不会介意才顺便问问她,现在知道你很介意以后我不会再问了。”过一会儿他又压着嗓子说,“还有,吉泽应该放弃了。后来她问我,我就告诉她了。” “她怎么问的?”留纱转过头来。 “她说我对你真好,不是生日也买礼物送给你。然后我告诉她了。” 留纱“噢”了一声,又问:“那她怎么说的?” “她没说什么,后来下线了。” 她歪着脑袋笑了笑,过几秒突然收起笑容,伸手揉揉他头发,“精市哥哥,你不会说了后还请她帮挑礼物吧?” “当然没有,”幸村摇摇头,“当时考虑要请教她意见,所以我并没打算告诉她。” 她听着又不说话了,只眯起眼睛望着他脸庞。 幸村说:“你千万不要多想,我们有段时间没联系了,所以也没什么机会告诉她。” 留纱微笑着摇摇头,“不会的,我没有多想。其实我觉得你做得不错,如果你主动告诉她然后又请她帮我挑发卡,估计连我都会可怜她的。” 那之后幸村又重新挑了礼物,这一次没向任何人请教,凭感觉直接买了一条项链,坠子多配了一颗,除了蝴蝶结他还选中一条海豚,眼睛是海蓝色的水钻,日光灯下熠熠泛光。 幸村在交往一周年纪念日时把礼物送给她。留纱很喜欢那条海豚,每天挂在脖子上。中川见了说不出的羡慕,暗示桑原也给她买项链。桑原用一周的零花钱给她买了款式相同的项链。中川又说“撞车了”督促他速度去换一条。桑原弄不明白,神情迷茫地问柳生“不是她自己说多和田的项链很漂亮,她也想要。”怎么买了又让我去换? 柳生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女生都很忌讳‘撞车’,别人身上的再漂亮也不想和别的女生打扮成一样。你女朋友说喜欢多和田的项链其实只是一种暗示。” “什么暗示?” “暗示她也想要项链,但是绝对 不要和对方一模一样的。” 柳生分析得很对,绝大多数女生都不喜欢以“撞”字打头的词语,比如撞衫、撞包、撞鞋、撞项链……还有最严重有可能引发流血事件的:撞男友。 柳生分析完了仁王也跑去买了一条,链子买的纯银,坠子配的一头虎头虎脑的小鲸鱼,样子相当可爱。 丸井看着项链嘲笑他,“人家幸村、桑原买了还能送出去,你买了又没地方送,何苦?” 仁王盯着项链咬咬牙,“送我表妹不行?” “仁王你还有表妹?”丸井盯着他笑。 仁王表情愤恨地扭过脑袋,决心不再理他。 “雅志你别这样,就算对手再强大,你还是有机会的。”前不久中川送来一重要情报,据称一番斗智斗勇她终于从堂姐嘴里成功挖出了独家内幕:仁王的情敌家里很富有,身高有长相有内涵也有,而且在社团混得风生水起。 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真田都能猜到,这个人就是迹部。 仁王努努嘴说:“迹部算什么?我不就是家里没他有钱……” “球技不如他,成绩不如他,读的书不如他多,”丸井帮着他一起系数,数完以后得出结论,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至今你还追不到她。” 一旁柳莲二突然迸出一句:“钱是关键。”可谓至理名言。 柳生不以为意斜过眼睛,说:“莲二你也太俗了,什么钱是关键。人家女生不见得就是喜欢迹部的钱。” “肯定不是,她又不缺钱。”仁王有点不高兴,拿手指指自己,“而且,我仁王的眼光没那么差,她是不是爱慕虚荣我能看不出来?” 柳莲二摇摇头,表情遗憾,“钱是关键啊。” “柳,这话你再说可就过了,”丸井忍不住皱起眉头,“我相信仁王的眼光,他选女生应该不至于挑错。再说,迹部家是有很多钱,不过人家女生对他有意思,也不见得就是看上他家的钱。” “当然不只是钱,但是钱是关键,”柳莲二胸有成竹,“你们不要只看钱,关键是看钱能做什么。迹部小时候在国外长大,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听说他还会德语。放假了又满世界旅游,说他见多识广应该不为过吧?”柳说着一边摊开两手,“他家平时捐给学校不少钱,球技自是不用说,又为网球部添了不少器具,听说更衣室也是他捐钱修的,说他在学校有不小的地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还有,他喜欢读书家里藏书无数,”他顿了顿,眼光巡视周围一圈,“但是买书开销是很大的,尤其是买原版。这样钱还不算关键?”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丸井第一个反应过来,拍了拍桌子说:“没错,背旅游手册和身临其境是完全不同的,背书还很可 能出错,而且搞不好人家以为你精神有毛病。” 仁王撇了撇嘴,“我怎么会去背旅游手册?” “他没说你,只是打个比方,”柳生心悦诚服望着柳莲二,“你说的是,钱是关键。没钱他哪儿能看那么多书?” “去图书馆不行?”桑原突然插了一句。 “有些书图书馆没有,而且借的不如买的看得舒服。”丸井说完推了仁王一把,表情很认真地说,“对了,要不打听打听她喜欢什么书,你也去看看,这样两个人才有共同话题。” “我帮你问吧,仁王,你不要着急。”桑原很老实的口吻讲得仁王很有些不好意思,像是自己火烧眉毛就要拿着白布去上吊了。 两天以后桑原带回一则消息:中川晶喜欢世界名著与爱情小说。 没试过,可以试试 丸井听了哈哈大笑,说:“这打击面还真不是一般的广。什么算世界名著?那放宽了讲《爱丽丝梦游仙境》也是,‘白雪公主’、‘灰姑娘’一个都不能少,对了,还有‘小红帽’。” 桑原附和着点头,腼腆地笑了笑,“其实严格来讲它们也算,小时候我也喜欢看童话。” 仁王想了想,觉得丸井讲得很是在理,打击面太广泛简直无从下手。他看了一眼桑原,“世界名著太多了,好歹再帮我打听个国籍什么的,有具体的名字最好。” 柳在一旁叹了口气:“看吧,我不是早说过了?关键是钱,千多本世界名著,全买回去得花多少钱?” “有那个钱我也没那个时间,”仁王一把扯过书包挥了挥手,“等我看完一千多本孩子都打酱油了。” 仁王到最后也没买成名著,只跑图书馆借了厚厚两本:战争与和平上下册。 可惜这两本书的到来并没能丰富仁王的业余生活,相反让他的夜生活变得比以往更加的枯燥乏味。 仁王温习完一天的功课打开电脑的同时,也翻开了那本名著中的名著。电脑上的游戏可以活跃他的脑细胞,但其活跃程度抵不过名著的催眠。 当仁王第一次翻开那本书,为了节约时间没看序言直奔主题时,便被此书第一章第二段第一句给吓倒了。 那一句话六十三个字,其中三十来个字是描写人物的名字与称号。仁王努力张开眼睛硬撑了十分钟,之后趴在桌上就着厚书呼呼大睡。 两个星期很快过去,仁王看《战争与和平》的唯一收获,就是这本书并不适合生性好动的他。 太催眠了——仁王每次看不到一刻钟都克制不住倒头要睡。于是两周以后他对此书的概念依然只停留在它是一本世界名著,分为上下两册,很厚。 丸井说:“仁王你何必呢,就看童话不也很好?《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我保证你不会看睡着。对了,再给你推荐一本,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那本不错,字又很少。” 桑原有些吃惊,望着他脱口而出:“丸井你还看书啊?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37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看书啊?” “你有那么惊讶?”觉得被人看低了,丸井顿时有些不高兴,撇了撇嘴说,“童话我经常看的,读起来轻松又有趣。 你别以为平时我只知道吃。” “当然,”桑原摇摇头,“你还知道游戏。” 柳生打断二人闲聊,说:“你们不要偏题,现在首要任务是解决仁王的个人问题。” “那看名著没什么用,干脆改看爱情小说,保证比名著有意思。”丸井迅疾回归主题,眼睛瞟着柳莲二,“柳生看的是侦探小说,没什么用。不如柳你开个书单?” 桑原兀自嘟囔:“柳不是爱看参考书?” “爱情小说? ”对于桑原的质疑他假装没听到,凝神屏气思考一阵后开出书目,“不如先看岩井俊二的,他的书比较受欢迎。仁王,你可以先看看《情书》,还有《华莱士人鱼》。” 仁王听兄弟的意见,先借的《情书》,看完以后只得出一个结论:喜欢就要直接上,一直拖对自己没啥好处。 他后借的《华莱士人鱼》,看完以后居然得不出任何结论。柳很诧异地问他,难道你没有任何想法? 仁王思索几秒说:“原本是有的,我以为歌颂的是跨物种间爱情的伟大,看到后来才发现还是同一物种相爱。而且这物种还十分的稀有,想要换对象都不大可能。” 柳算是服了他了,过几秒才说出下一句:“看来这种纯爱系列无法满足你的要求。这样,我再给你推荐一个,村上春树,这次你应该满意了。” 仁王这回借了本《挪威的森林》。柳托人从大学图书馆借的。结果越看越起劲,一发不可收拾一夜之间全部搞定,看完以后连连感叹柳不是好人。 “莲二你真是不安好心,大晚上的让我看《挪威的森林》。” 柳笑了笑,问他道:“这回有什么想法?” 仁王望着天开始回忆,结果惊讶地发现此刻除了几场详细描写的床戏,脑海里其余情节也遗忘得差不多。谁爱谁谁不爱谁,谁为了谁疯狂谁为了谁郁闷他一概不知,唯一记得清晰的只有男主的第一次、第二次……第n次。 柳在对面望着他笑:“还回不过神?” “啊?”仁王终于回过神,心虚地摸出书包里那本《挪威的森林》,说“我先去还书,先去还书”。 柳伸出一只手,“我去还吧。” 仁王连连摇头,“算了,你帮我借已经算麻烦了,我自己去还。” 半途上他遇到中川晶,对方见他手里拎了本“村上春树”,果然眼睛一亮,说:“你也看这个?” 仁王琢磨一下,觉得她应该也是看过的,而且感觉还不错,连忙点点头,说:“看,也看。”又笑着问她,“你也看?” “我看了两次。”中川晶说。 “我只看了一次,不过我发现这书有个问题,”仁王生怕她问自己对这书有什么看法,于是抢先一步坦白从宽。 果然她有些好奇,“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描写太多,而且又很详细,”仁王说,“容易喧宾夺主,导致部分人忘记了全书的主题。” 中川一怔,对着他略带羞涩的一笑:“也对,你说的有道理。” 这时留纱恰好经过,一眼瞥见两个人站在小径上表情活泛地聊天,不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接着指指仁王手里的书问:“仁王学长你的书?” 仁王点点头,扬扬手里的书,“大学部借的,现在要去还。 ” 留纱舔了舔嘴唇,说:“学长,还之前能不能先借我看看?我最多一星期看完,看完了我自己去还。放心,仁王学长,我不会把书弄掉的,如果弄破或者弄脏,责任都是我来负。” “应该还没到期吧?急着要还吗?”最后她问他。 仁王表情呆滞地摇摇头,说:“离到期还早。” 留纱伸出手,“那能不能把书借给我?反正我也打算去借的。” 仁王不说话了。不知道幸村看到留纱看这本《挪威的森林》会有什么反应? 他想起其中一个镜头:男人摸黑硬上了某个女人…… “仁王学长?”留纱歪着脑袋看他。 仁王定了定神,说:“多和田,我以为你不适合看这本书。” “为什么?”纱纱有些不解,微微眯起眼睛,“因为里面有上床的场面?” “是。”仁王点点头,硬着头皮说,“你年龄小,看这本书不合适。” “我已经上高一,不算小了。”她笑着摇摇头,“学长,我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连初一女生都看《挪威的森林》,我已经高一,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你借她吧,应该没什么关系。”中川还是微笑。 仁王只得把书给她。 留纱把书装进书包,拍了拍,决定今晚就看。 晚上吃过饭,幸村开始温习功课,她翻开书一页一页仔细地读,读到床戏部分眼睛都瞪圆了。 幸村端茶点过来,发现留纱半趴桌上,看书看得全神贯注,很是高兴。 他把盘子放好,凑过去也打算看。 “你看的什么?”幸村眼睛瞟着书。 留纱一惊,“啪”地一下慌忙合上书,两只手一起捂住封面。 “没有没有,我没看什么。”她使劲摇头,把一颗脑袋也压在手背上。 “什么书让我看看。”幸村去掰她手,“到底什么书?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本小说。”留纱拼死护着书,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在看□小说。 “什么小说不能让我看?”幸村手伸向她腰,知道她怕痒。留纱鬼叫一声从椅子上跳开,留下那本封面印了些米黄|色花朵的小说。 幸村拿起书随手翻开一页。他飞快浏览那一页,很快,视线停在中部某个段落,上面很清楚写着“我将xx推进身体最深处,就这样静止不动,好一段时间只抱着她”。 留纱站过来也瞟到那句话,一时脸色绯红,表情呆呆地杵在一旁,也不敢乱动。 幸村又读了一次,想了想把书合上,转过脑袋看她,“你功课做完了?” 留纱楞了一下,摇摇头,“还没,不过今天功课少,我待会儿做也来得及。” “你还是先完成功课,至于这本书,”幸村扬起那本《挪威的森林》,“先借给我看,你做完功课想看 就找我拿。” 留纱瞥一眼封面,忍不住咬了咬嘴唇,问他,“你也想看?” 幸村摇摇头,“我只是用来打发时间。” 留纱飞快做完功课,想看那本小说,又不好意思去找幸村要。她想起他无意间翻到的那一页。 那一页她瞪着眼反复看了好几次,相信幸村也会有所察觉。不然他不会随手一翻就翻去那一页。 她挣扎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有些不用,只为了一本描写了男女欢爱的小说就感到不好意思。临到睡觉时,纱纱已经没觉得有多不好意思,反而很想知道幸村的反应。 隔天一早餐桌上,幸村主动把书还给她,“对了,这本书你图书馆借的?” 留纱点点头,“是图书馆的,不过是大学部的图书馆。” “你跑去大学借书?”他吃了一惊,心想《挪威的森林》还有这种魅力,让留纱一个人跑去大学借书。 “不是我,仁王学长借的,他打算还书时被我看到,”她迟疑一下,“所以我硬找他要的。” “他不肯给你?”幸村问。 “也不是不肯,他就是觉得这书不适合我看。” 幸村“噢”了一声。 “精市哥哥,你看完了?”她指着封面问他。 幸村点点头。 “那你觉得我适合看吗?”留纱歪着脑袋观察他的表情。幸村脸色没有过多的变化,只稍微细了细眼睛,笑着反问:“那你究竟想不想看?” “想啊,不想我干嘛要借?”留纱鼓起眼睛。她拿手指敲了敲封面,扁扁嘴问,“是我在问你,我问你我到底适不适合看?” “怎么会不适合?难道你有不少字不认识?”幸村笑着打趣她,看见留纱把脸转向一边,又问,“不过,昨天你为什么要遮封面?你不想我知道?” “我……”她吞吞吐吐不好意思直说,慢慢低下脑袋,“……我不好意思。” “你什么?”幸村又把书拿回自己跟前,“你大声点,我没听清。” 留纱抬起脸,一眼瞪过去,语气有些生硬,“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现在听清了?” 幸村忍不住笑起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差不多是谈情说爱的一个必经阶段,拥抱、亲吻什么的,其实跟这些差得不远……总之,”其实还有生理需要,不过他没好意思说,“总之,你不要觉得这些很奇怪,只要你自己眼光端正,那么这些场面其实也很正常。”他说着慢慢移开目光。 留纱也不好意思再看他,低着头只顾瞧着自己膝盖,声音很细地说:“其实我懂……不过,我就是很好奇……另外,还有点怕。” “你怕什么?”幸村眼光又停在她身上。 “那上面不是说……不是说……”她别过脸去,“很痛吗?”吞吞吐吐讲完一句,说完以后脸更 红了。 幸村愣了一下,“啊……这个,按照常理来说,”他咳咳两声,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按照书本上来讲,应该是不怎么轻松。” “岂止是不轻松?”留纱嘟囔着,“别人都写的是,‘痛死了’。” “大概吧。”幸村又往嘴里塞了个面包圈,重重咬一口,然后喝一口牛奶。 “而且……”留纱偷偷望一眼他,几乎要把脑袋埋到自个儿胸前,“而且……我还没试过。”她的声音很轻,蝌蚪一样从石缝里溜过,几乎要不见踪影。 但是幸村听清了,捏着玻璃杯的手忍不住用力,说:“这个,其实没什么关系,总有一天,是要试的。” 不等她做任何反应,幸村从椅子上站起,手里拿起那本小说,“书你回家再看吧,带去学校也没时间。” 留纱不敢抬眼瞧他,“嗯”了一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不得已剧透了小部分《华莱士人鱼》,不好意思~ 不要这样 第一个学期期末那天,留纱试着往家里又拨了个电话,发现还是空号,心里顿生一股难言的惆怅。 她想起第一次往回拨电话的情景。是在去年,当时和幸村关系稍微转好,终于不用绷着脸过日子了,更重要的是,手里开始捏着部分零用钱。平时幸村也不怎么管她,只在闯祸时才挺身站出来。 她花钱买了张电话卡,专打国际长途。结果第一个电话拨回去,号码通知是空号。纱纱只楞了三秒,然后挂断,辗转又开始拨老妈的手机。这一次有人接听,是个男的。她犹豫一下,说你好、能不能让某某某来听下电话?对方不怎么耐烦地说不认识。她挂断,又很礼貌地问了次,没来得及说那是我老妈,电话被对方粗鲁地掐断。 当时她没拉下脸打老爸的手机,他家的电话自己也记不住,反正,很长一段时间没见着他了。按照纱纱的说法是,他现在日子好过,估计也想不起我是谁了。 纱纱一次都没拨通过老妈的电话,尽管如此,她还是固执留着那张长途卡,不定期地往回打,很想老妈时就打一个,有什么大事发生也打一个,和幸村闹别扭也打。不过没一次打通。 她叹了口气,想还是快存钱好早点回去看一看。老妈指不定会吓一跳。她一直没什么想象力,又从来不看科幻片,要说服她相信自己还活着估计要花点时间。 留纱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证据一二三,清点完毕后决定外出寻分兼职。 上次多亏幸村骗她,之后自己特意去问清了立海大升学制度,发觉只有不犯大错即使科科不及格也能升去大学部。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 暑假开始她找到第一份兼职,一家快餐店打工,收银还没资格,只负责一些简单的工作,比如收拾餐桌打扫卫生擦擦窗户玻璃,一周去四次,干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中川和她一起。 留纱才打工时幸村并不清楚,只感觉她隔一天就背着小挎包出门,过几个小时再回家,有些奇怪。某一次幸村忍不住问她,“今天又出门?” 留纱正半蹲在玄关换鞋,边系鞋带一边抬起脸来,“我和中川一起的。” 幸村点点头,不再多问。 很快到了第二周,那天幸村几个练完球决定出去吃顿饭。仁王说去哪儿吃,桑原提议一家快餐店,嘿嘿地笑两声,说“中川在那家店打工,顺便看看她”。 幸村听着有些诧异,“打工?” “对,”桑原据实以告,“在快餐店,一星期去四次。”他没说“和你妹妹一起”。 幸村几个到快餐店时刚好一点半,。快餐店顾客很少,零零星星只坐了三桌。留纱背对着玻璃门,拿了抹布正奋力在擦饭桌上洒下的油污。 幸村一怔,“纱 纱。”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神色惊诧,“你怎么来了?” “我们来吃饭。”幸村说不出话了。 切原向留纱挥手致意,说:“昨天听你说要换班,我还以为今天你不在。” “是打算要换的,”留纱点点头,“不过,临时有点事,干脆不换了。”她说着两只眼睛偷偷去瞄幸村脸色,发觉没什么变化,心里顿松一口气,之后又觉有些不是滋味。 幸村突然问她:“你什么时候工作结束?” “五六点。”留纱瞟着手里的抹布,又抬起眼看了看幸村,“你们先坐吧,我看能不能要些优惠券。” 留纱帮忙要来几张折扣券,趁着人少递给幸村,“拿去,用这个点餐便宜一些。” 幸村抬起头,“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不会,现在人少,所以没什么关系。” 仁王和柳生拿了券去点餐。桑原问幸村,“我打算等中川下班,不过时间还有四个小时,我想去体育用品店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幸村摇摇头,“你去吧,我就在店里。” 饭后他果然没打算离开,又点了杯冷饮,默默一个人坐位置上等。 留纱趁收拾餐盘时问他,“你不和他们一起?” 幸村说:“我等你。” “可是还要四个小时。”留纱动作熟练地收好盘子,把餐具收拢,纸巾揉在盘子一侧,她端起塑料制成的餐盘,“不然你先回去吧?坐四个小时很无聊的。” 幸村摇摇头:“没关系。” “那不然你去逛逛?” “天气热,店里凉快。” 留纱撇着嘴走开,兀自嘟囔“真顽固”。过一会儿她又回到幸村桌子边,手指敲敲桌面,“喂。” 幸村抬起头,瞧见她换回一身便服,吃了一惊,“你请假了?” “是啊,我请假了,”留纱嘟起嘴,“总不能真的让你等四个小时吧?我跟经理说你难得回来一次,她就准我假了。” “什么难得回来一次?”幸村一头雾水。 “我说你在国外念大学,好容易放假回来一次。”听语气她有些得意。 幸村没好气朝店深处望一眼,说:“这样她也信?” “她信,而且她还夸你,说你长相很端正,看着年纪轻轻。”留纱挽着他胳膊走出门外,幸村听了哭笑不得,“年纪轻轻……” “她说你看上去就像十八岁,还问我你是不是刚念大一。” 幸村有些无语,“十八岁……” “我说没有,你已经念大二了,今年十九岁。”留纱嘿嘿地笑。走到一个红灯下时,幸村突然停下,转过头说:“纱纱,我觉得你不该撒谎。” “嗯?”留纱一挑眉毛,“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不过你请假也可以说实话的。” “怎么说?”她有些不 高兴,嘴巴撇了撇,“我说实话她不会准我假的。刚才就是看在你好容易回来一趟的份上,她才准我提早下班。” “你直接告诉她,你男朋友来了。他有点事想和你谈,所以你必须请假。” “这一听就是借口,她不会信的。”她歪着脑袋看他,“你不知道,我们经理很严,请假要说清楚理由才批准。” “这不是借口,”幸村说,“他的确有事要和你谈。” “啊?”她瞪起眼,像不认识他似的,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眼光最后停在他t恤袖口,“那你要跟我谈什么?”她不情不愿地开口。 幸村叹了口气,“你去打工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不同意。”她吸吸鼻子,低着嗓子说。 “我为什么会不同意?” “那得问你啊,”她抬起脸,眨了眨大眼睛,“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意?” 幸村摇摇头,“我不会不同意,你去打工是好事,可以锻炼自己又可以多赚一些零花,我怎么会不同意?” “可是你不担心会影响功课?” “担心有什么用?”幸村望着她,“你不去打工待在家里,也不见得就会学习。” “那……其实,我还是有看书的。”她把两手抄在背后,脑袋低下,红着脸说。 幸村抬手敲敲她脑袋瓜,说:“你看的是小说,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小说也比不看的好。”留纱歪起脑袋,脚尖踢出去一块石子,便便嘴说,“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可以直升的。” “谁告诉你的?”幸村有些吃惊,“切原?” 一听切原的名字,她忍不住鼻子里哼出一声,咧着嘴说“早猜到了,你们连着一起骗我,说什么不及格不能毕业”。 “真是他说的?”幸村还是不信。 留纱摇摇头,“不是,他什么都没说。我无意中听别人提起,凑过去问了几句。”她特意绕开远野的名字,想起上次他劝弟弟把所有照片拿出来,顿时觉得他还算有种,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他笑着点头,“切原是没说,但你不是说了?” “我说什么了?”留纱张大眼睛,表情莫名。 “你没告诉我你在快餐店打工,可是告诉有告诉切原。” “这个……”她踟蹰不定,期期艾艾的问他,“你……你很在意啊?” 幸村面露一丝微笑,“老实说,是有一点在意。” 她惊讶得顿时合不拢嘴,一手指着他磕磕巴巴地说:“啊……你、你、你!” “我什么?”他看着她。 “你吃醋了啊?”终于她憋出一句。 “其实也不算吃醋,就是有些在意罢了,”幸村很镇定地摇头,“我知道,你对切原没那种想法,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在意不就是吃醋?” “那不一样,”幸村有条不紊向她解释,“吃醋的话我对切原也会有想法,不过我倒没觉得他做了什么多余的事,你们关系好我一早就知道。” 留纱被弄糊涂了,“那你到底在意什么?” “当然是你,”幸村顿了顿,“你怕我不同意自己就会放弃,但你又很想去,所以才不肯告诉我?换个角度想,其实你是太在意我的想法,所以才不敢对我说。” 留纱露出佩服的神色,“没错,你要是不同意,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我还是有些介意,”幸村犹豫几秒,面露一丝难色,“因为,我希望,有什么事你可以第一个告诉我。” “噢……”她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嘴唇垂下脑袋,在他视线触及不到的角度,两边嘴角偷偷往上翘,披散后背的长发随风乱飘。 幸村盯着她头发,说:“你头发越来越长了。” 留纱缓缓抬起脸,冲着他微微一笑,“你说,我把头发烫卷怎么样?” “烫卷啊……”幸村先微抚她飘逸发丝,几缕头发丝停在手里,又迅速被风吹开,从他指缝之间倏地滑过。 幸村笑了笑,说:“给建议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解决先前的事?” “先前的事?什么事?”她瞪着眼睛,“撒谎请假的事?那也不能全怪我吧,我也是为了不让你等,所以才……哎,”突然她“哎”了一声,“算了,你不高兴我以后尽量不说谎了。这样总行了吧?” 幸村摇摇头,“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你没有第一个告诉我。” 她楞了一下,脸顿时又烧起来,慢慢低下头去,“那你说,要怎么样?” 幸村只笑,“也不要怎么样,你适当补偿一下就是。”说完他立马凑过去,也不等她有任何反应。 幸村双手握着她肩,脸几乎要贴着她脸。这一回他亲的是嘴唇,只轻轻碰了碰,也没怎么用力。俩人嘴唇之间还隔了几根留纱的长发。 “啊……”留纱捂着嘴唇一连倒退三步,两边脸颊又泛起红晕,像是残留天边的红霞。 过一会儿她松开手,慢慢又往前迈了一步,在幸村跟前站住,说:“你……你好色/情……” “我怎么色/情了?”幸村微微眯起眼。 留纱一张脸憋得通红,说话期期艾艾的,“你、你……你隔着头发亲我……感觉好色/情。” 幸村一怔,觉得隔着头发吻她嘴唇是比直接亲她要刺激不少,忍不住也脸红起来,解释说:“那是个意外,因为在吹风,你应该明白,那并不是我有意想……” “算了,我明白,你别说了。”留纱摆摆手,抬起脑袋左右一阵张望,发现此刻四下空无一人,撇了撇嘴说,“我发觉你有些不老实。你只是表面看起来很正经。 ” “为什么?”幸村听得莫名其妙。 “你看,”留纱伸手指一指四周,“每次回家你都带我走捷径,可是捷径基本没什么人经过,只有我们俩。” 幸村哭笑不得,“是你自己说想走近路,能散步又不会走得太累。” 她瞪他一眼,“我哪儿说过了?我怎么不记得?” “你有说过。” “我不记得了。”留纱扭过脑袋。 幸村说:“那好,以后我们不走捷径。” “啊?”留纱眼皮翻天,“我说精市哥哥,你也太容易改变立场了。虽然我很高兴你能听我的话,可是也不能句句都听我的吧?我承认,你可能有些居心不良,不过嘛,看在我们关系不一般,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幸村说:“我没对你居心不良。” “好吧,”留纱动作豪气地挥一挥手,“那就是对我不安好心。” “也没对你不安好心。” “算了吧你,做都做了还怕承认?”她说着慢慢扭过脑袋,声音也渐渐低下去,“你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还敢说自己安了好心?” 幸村有些无奈,“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留纱使劲拽他t恤,撒娇说“你还敢说……”突然没了声响。她有些诧异,发现斜对面一个中年男人正一动不动注视着她。那人穿一件土黄|色夹克,脸庞微胖,五官有些大众化,不奇怪也不好看,就是凑在一起瞅着有些阴险,感觉不像什么好人。 留纱皱着眉头往幸村身上靠,“精市哥哥,那边有个怪人。” 幸村回过头去,那人咧开嘴朝他笑了笑,转身走开。 “他为什么要对着你笑?”留纱拽着幸村衣角。 幸村摇摇头,“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我也不认识……啊,不对,我见过他。”她突然叫起来,“上次在校门口,在立海大马路对面,好像就是他。” “你确定?” “这个……”她歪着脑袋思索一会儿,“也不怎么确定,当时我也没仔细看,只觉得衣服有些像。现在穿土黄|色夹克的人可不怎么多。” 幸村也想起来了。上次那人站在立海大对面,眼睛瞅着门这边。当时中川还说,或许是来找她的。 所谓女仆 九月之后留纱回去学校上课,此前特意辞去快餐店的工作。中川问她,“你不去打工了?平时没空,其实周末也能上班的,反正工资按时计算。” 留纱摇摇头,“我问你,快餐店干一个小时能买什么?” “一碗拉面,”中川看着她,“或者两碗。” “两碗拉面能换什么?” “啊?”她有些诧异,表情有些茫然,“能换什么?” 留纱竖起一根手指,“两碗拉面等于什么?” 中川想了想,说:“可能等于两个苹果。” 留纱点点头,“我干一个小时才赚两个苹果,每周干四个小时,也才赚八个,就算一周干八个小时,也才十六个。假设一周能赚十六个,一个月就是六十四个。假如我坚持干半年,也就是六个月,”她停顿一下,“能赚三百八十四个。”然后皱起眉头,“你说,三百多个苹果能换什么?” 中川“哇”了一声,称赞说:“你数学真不错,马上就算出来了。” “这个简单,六十四乘以六,小学我就会。” “不过你算得很快,几乎是不假思索。” 留纱撇了撇嘴,“你怎么知道我没算错?” 中川楞了一下,说:“我帮你验算过了,没错。” 留纱又问:“你还没回答,三百多个苹果能干什么?” “开苹果party?”中川歪起脑袋,露出一脸很无辜很茫然、很像小时候第一次看到苹果的表情,“多和田,你为什么要拿所有工资去买苹果?你很喜欢吃苹果?” 留纱有些受不了了,觉得中川平时还算机灵,一牵扯到赚钱的事思维立刻就变迟钝了,注意力始终集中在苹果本身,一点也不察觉这水果背后隐藏的意义。 留纱说:“苹果是个比喻,我不开party,也没打算拿钱去买水果。” 中川点点头,“我懂,我懂。”她顿了顿,眨巴着眼睛说,“对了,刚才你想问我什么?” “快餐店来钱太少,所以我不去了。” “你不是已经辞职了?” “你没懂我的意思,”留纱摆摆手,“我还要打工,不过不去快餐店了,我决定去咖啡店。” “有什么不同?” “工资不同。”留纱说,“那种店生意不错,所以给钱也大方。” “那种店?”中川有些疑惑。 “女仆咖啡店。” “在哪儿?” “东京。” 中川大吃一惊,“你要休学啊?” “周末才去,”留纱撇撇嘴,“我去问过了,人家工资高,是快餐店的几倍,除去来回车费我也划算。” “你怎么会选东京?”中川顿时对留纱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找个兼职也不远千里跨越区县,连车费都囊括进去,计算得真是万无一失,“可是东京消费高。” “午餐她们提供,还有免费的 咖啡和饮料喝,我根本不用花钱。”留纱说,“其实工作条件挺不错的,工资又高,人家肯要我我当然要去了。” 中川叹一口气,“听得我都想去了。” “你可以去试试嘛,其实她们对员工的要求很简单。长相、身高、声音。” 中川摇摇头,“算了,我还是继续留在快餐店,我不想每个周末都跑东京。” 留纱暂时没把这事告诉幸村,当然也没告诉切原。她拜托中川帮忙保密。中川说:“你每个周末往外跑,学长肯定会起疑。”她咧了咧嘴,“最开始不会,等我工作半个月再告诉他。”中川不解,问为什么。留纱撇撇嘴:“我怕他不准我去。” 很不幸的是,留纱在第一个周末就遇见冰帝的忍足。对方是一个人来的,手里提着笔记本,要了个包间。留纱端咖啡进去时眼睛还偷偷去瞟屏幕,她怀疑忍足是不是偷偷出来看a 片。 倒霉的是,忍足也认出她来,眼光先停留在她脑袋上的一副毛绒猫耳朵,而后才是她脸。他微微笑了笑,“好久不见。” 留纱点点头,含着笑把咖啡放下。当然她不可能拜托他去保密。忍足和幸村基本等于不认识,平时不短信也不电话,见面也只点头打个招呼。 恐怖的是,忍足虽然没把遇到她的事放在心上,但也没忽视到转个身就忘。于是,在某一次闲聊时他把这事讲出来,其实只说了一句“我看见幸村妹妹了,她在女仆咖啡店打工”,然后话题迅速转移。后来芥川某次网上问丸井,你周末到东京来是不是看幸村妹妹? 丸井一头雾水:我看她干什么?哦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又不在东京,我去了也看不到……哦也不是,我的本意是,我和她根本没约。 幸好芥川很单纯:她在女仆咖啡店打工,上次忍足遇到她了。 丸井摸着下巴,对着电脑意味深长笑了笑,忍足还去女仆咖啡店。 隔天他把这事当成八卦讲给众人听,努努嘴说:“幸村你可要当心,忍足追女人很有一套。你要小心‘资源’被他拐走。” “呵呵。”幸村只温和地笑,其实心里有些恼火。留纱换工作的事又没告诉他,唯一得到的安稳,是切原也不知道。 仁王说:“幸村你用不着担心,听说忍足只对性感长腿妹感兴趣。他是先看身材后看脸,你可以放心了。” 幸村还是笑:“我没担心。” 但他回家以后就笑不出来了。幸村问留纱:“听说你换工作了?” “你听谁说的?”留纱吓了一跳。 “我听他们聊天知道的,呵呵。”幸村又在笑了,而且笑得很含蓄、很斯文,看上去像是心中充满了慈爱。 留纱咬着嘴唇,“哪个他们?”她有知道被谁出卖的权利。 “丸井和 芥川聊天,听他提到忍足在咖啡店遇到你的事。” “芥川是谁?冰帝网球部的?”留纱眼皮翻天,觉得忍足实在有够长舌,大家又不熟。她和他不熟,和他们也不熟,这样也能拿出来说? 幸村盯着她看一阵,终于切入正题,“纱纱,你换工作为什么又不说?” “因为我还是怕你不同意。”她迟疑一会儿,“你不同意我肯定不会去了,可是我真的想去,你不知道,那个地方工作环境好,工资又高,中午还提供午餐。” “就是规定要穿女仆装,脑袋上要戴猫耳朵。”他没能意识到,语气里带着点酸,“要对着客人笑,要对着客人装可爱。” “我没装可爱,”留纱嘟起嘴,“再说了,笑很正常,就算我在快餐店打工,一样也是要对客人笑的。” “那装束又如何?”幸村有些不高兴了,“你每天穿着蕾丝花边系蝴蝶结的裙装,头上戴副猫耳朵,不觉得很累?” “那就是店服!”留纱撇着嘴,“猫耳朵又不是我一个人戴,别人都戴着呢,我有什么资格说不戴?我说精市哥哥,瞒着你是我不对,可是你吃醋也该有个限度。”她“嗤”了一声,“对着客人笑也有意见……” 幸村一时语塞,皱着眉看她一会儿,微红着脸辩解,“你搞错了,我没吃醋。” 留纱望着他,样子不依不饶,“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能穿店服?为什么不能戴动物耳朵?为什么不能对客人笑?怎么?你真的怕我累?” 幸村说不出话来。 “还有,我得纠正你一个错误。”留纱双手在胸前交叉,仰着脖子,模样看起来十足的神气。 “什么错误?” “刚才你说‘每天’,我要纠正你,我可不是每天都穿,只有周末打工才穿。”她看着他,轻轻地笑了,“所以,我一点都不累。能不怎么累的赚钱我很高兴。” 幸村说:“那你也该说一声。” “我是打算跟你说的,不过怕你不同意,所以想半个月后再告诉你。” 幸村摇摇头,“半个月后说和半个月前讲有什么区别?你不一样还是会去?” “当然有区别!”留纱叫起来,“半个月前我还没开始工作,那时候你反对我肯定会去了。半个月后我已经工作了两周,这时候你应该就会同意了。你要肯同意,我才干得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会同意?”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笑眯眯地望过去,“你这个人,做事很讲道理,又有原则,就算有什么事弄得你不爽,只有那事本身没什么错,你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幸村笑了,“这么说来,如果我不同意你去,那就是不讲道理也没什么原则可言?” “差不多吧……所以我之前才说,你吃醋该有个 限度!”她扬起眉毛。 幸村无话可说,只能三不五时提醒她注意安全。结果留纱说:你能不能不要再啰嗦? 下一个周末,他挑好了时间去店里找她,刚一进门就瞥见忍足和迹部。迹部背对着他。忍足冲他挥挥手,等人走近了就笑,指指迹部一旁的空位说:“不嫌弃一起坐?” 这话问得很有水平,至少幸村就不好意思说不了。说不就等于承认“嫌弃”。 忍足看着幸村,“我们刚才还在商量,什么时候请立海大来东京打练习赛,这么巧你就来了。” 幸村笑了笑,“我们随时可以奉陪。” 忍足和幸村对笑,伸手指了指某个靠窗的角落,说:“青学不二的弟弟在那边,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幸村顺着他手指方向望过去,发现裕太对面的柳泽,正低着头卖力地摁着手机,就笑着摇摇头。 迹部看他一眼,“接妹妹下班?” 幸村想了想,点点头,“差不多吧。” “差不多?” 他觉得没什么理由非要告诉迹部那不是他妹妹,是他女朋友,也不再多解释,反而和对方神侃过去的练习赛。气氛一时还算融洽。 当然,如果他们其中的某位看见柳泽发给木更津的短信,估计融洽的气氛立刻就会变得怪异不自在。 柳泽一瞅见幸村和迹部两个坐在一桌时,立马掏出手机联系木更津,说:两个冰帝的和一个立海大的坐在一起,你猜是为了什么? 木更津问:具体是谁? 柳泽说:冰帝的是迹部和忍足,立海大的是幸村。 木更津沉默几秒,发过来一句:三角关系? 柳泽捶着桌子狂笑,惹得裕太一个劲叫他:你低调一点,低调一点。 没过多久,留纱端着盘子在幸村跟前站住,把咖啡先递给他,抿了下嘴唇说:“你再等等,我就快下班了。” 见忍足盯着她直笑,把咖啡一放,嘴上抿出个甜甜的微笑,“学长您又来了?这是第几次了?您好像特别喜欢我们咖啡店。” 迹部看着忍足,“这地方你经常来?” 忍足哭笑不得,看一眼留纱说:“你记错了吧?我一共就来两次,今天第二次。” 留纱朝他一吐舌头,拽着盘子蹬蹬地走了。 角落里柳泽立刻向木更津报告情况走势,说:两个冰帝的,一个立海大的,再加一个女生,你猜是什么? 木更津觉得没什么新意,就懒洋洋地回他:四角恋? 柳泽立刻又解释:不,那个女的有猫耳朵。 房间里木更津瞬间挺直了腰,说:难道是人兽? 柳泽再次捶着餐桌狂笑。裕太很鄙视地说:“你最好小心别让他们知道,不然他们三个联手恐怕你连家都回不去。” 后来留纱下班,换回了便服,挽着幸村胳 膊高兴地离开。背后柳泽继续报告战况,说:胜负已分,幸村胜出。 木更津对此只回?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38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回了一句:还是人兽。 男人的礼物 学期课程十二月结束,留纱的兼职没结束。那之前在店里又遇到忍足,手里还是提着手提,要了个包间,一个人窝在纯白雕花门后,点了一杯摩卡和一份蛋糕。 纱纱把这事告诉幸村,说你猜忍足在门里到底干些什么?是不是浏览色/情网页? 当时幸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想带她去富士山看雪。 留纱冬天有些怕冷,十二月刚到就里三层外三层、毛衣加羽绒服从头到脚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出门。不过一旦下起雪来,她全身怕冷的细胞立刻退缩,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活泛,把一双眼睛瞪圆,窗户大开,一颗脑袋枕着手背趴在窗户边看外面。 幸村说:“纱纱,你开着窗户不觉得冷?” “有点,不过关了窗我看不清楚。”留纱表情痴痴地盯着窗户外,一脸的向往,“玻璃很容易就花了,还是开着看比较爽。” 幸村从背后盯着她瞧,想起几天以前,神奈川下起第一场雪时。 那是个周末,当时下午四、五点。家里大人不在,幸村端坐客厅沙发上,陪留纱看一档很没营养的选秀节目。 留纱盘腿坐在沙发上,啃着苹果问他:“精市哥哥,你觉得十六号还是二号?” 幸村说:“十六号。”卧室里手机一阵狂响。幸村进屋接了个电话,出来时随口说了说:“外面下雪了。” 留纱只楞了三秒,估计是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真还是假,然后蹭地一下从沙发上一跃,套起拖鞋就往门外奔。由于冲击力过大,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幸村不受意志控制肩膀一颤。 他开门出去,惊奇地发现她正杵在离家最近的一根电线杆子下,面孔朝天,脖子仰起,嘴巴半张,看上去很像一个痴呆。 幸村走过去,在她面前停住,说:“纱纱,你在看什么?” “看雪。”留纱一脸的兴奋,拿手掌接着从天而散的雪粉,“我很少看到雪,从小时候到现在总共也就见过两次。” 幸村点点头,不由自主注意起她的穿着,白色镶着小碎花的棉质睡衣,脚上一双毛绒拖鞋,左右还穿反了。留纱头发也没梳,乱七八糟披散肩膀。 幸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远看像一个痴呆,近看就像精神病患者。如果可以,他很想立刻就把她拖回去。 这时,留纱缩回几乎僵直的脖子,抱着两条胳膊扭过脑袋,看着幸村说:“精市哥哥,我想堆雪人。” “现在雪还不够大。”幸村边说边去拉她,“我们先回去,等明天雪积存得厚一些,我再陪你。” 留纱点点头,却不肯动,站了会儿又说:“那你进屋拿个桶吧。我想接点雪回去做个纪念。” 幸村一怔,“这有什么好纪念的?雪融化了 就是水,很普通的,随处可见。” “我叫你拿你就去拿,少废话。”她嘟起嘴撒娇似的推他一把。幸村笑着摇摇头,刚要伸手去抱她,一眼瞅见对面过来两个人,抬在半空的手臂立刻停下。 幸村动作停滞了两秒,还是不紧不慢朝留纱脑袋伸过去,轻轻拂了拂,把落她头上的雪花一点一点拍掉。 此时幸村老爸和后妈已经走到跟前。幸村爸爸先发话了。 “你们在干什么?”他问幸村。 留纱抢先回答,“我在看雪。” 幸村说:“我正想劝她回去。” 后妈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她牵住女儿的手,转过头看一眼幸村,“又让精市你费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幸村连忙摆手,“没关系。” 后妈又低头看着女儿,头一次以一种类似责备的语气说:“纱纱你也太不听话了,外面这么冷还要哥哥陪着你出来看雪。这么任性怎么行?你可不能老给哥哥添麻烦。” 留纱愣了一下,又半张起嘴,说:“啊……我,不是故意的。” 后妈把女儿领回家。那一个晚上幸村和留纱都没怎么说话。 过几天留纱主动跟幸村道歉,就为那次后妈撞见他们在电线杆下。 幸村皱眉:“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害你被骂了。”她有些担忧地抬眼看他,“叔叔又把你叫去书房,肯定是怪你让我出门看雪。” 幸村摇摇头,“没事,其实他没讲什么。” “真的没骂你?”她望着他。 “没有,没骂我,”骂是没骂,但是有提醒。 当时幸村爸爸抽着烟说:有些事留纱不懂,但你应该明白。你们一个高一、一个上高二……然后他欲言又止,最后才说什么凡事都要有个限度,超过那个限度看在外人眼里事情就会变质。“不是”也会变成“是”。 幸村差点脱口而出:已经“是”了。 但是一想起还没征求她的意见,他就什么也没说,只笑着回了句“您想太多了”。 留纱希望神奈川再下一场雪,“什么时候能再下一次?我想看雪,想堆雪人。我从来没玩过。” 幸村想了想,说:“你请两天假吧。” “为什么?”她转过头来。 “我带你去富士山看雪。”幸村顿了顿,“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留宿一晚。” 她瞪起眼,“他们会同意?” “不会同意,但他们有可能同时不在,”幸村笑了笑,“当然,如果你不想留宿,事情就简单多了。在他们回来以前先到家。” “我不要,”留纱撇着嘴,“我想留宿。一天怎么够玩?两天我都嫌不够,而且还能和你一块。” 这话听得幸村有些郁闷,按照语序,留纱是先想看雪,然后才是和他一起。换句话讲,此时幸村在 她心里的地位,已经轮到皑皑白雪之后。 留纱扭过脑袋,“那如果他们不会同时外出工作?” “也有办法解决,不过稍微麻烦一点,估计你不会愿意尝试。” “什么办法?” “我们出发的时间不同,回来的时间也不同,这样他们就不会有所察觉。” 她楞了一下,“这么复杂?” 幸村只笑,“所以我才说,你不一定愿意尝试。” “不,我愿意,”她拽住他胳膊,“我去找中川,当时候要是有人找我,就让她说我和她在一起。” 幸村思索一会儿,“算了,这个方法有些冒险,万一阿姨想和你说话,那该怎么办?” 留纱仰着头,“就让中川假装手机没电,然后我用自己的手机回她电话。” 幸村探出脑袋,望一眼窗外,忽然叹一口气,“那好,我找个借口,说要外出三天,中途我去她家接你。” “等等!”留纱拉住他,一脸的得意,“你别慌,我有更好的主意。” “什么主意?” “就说你们网球部集体去富士山玩,然后你把我一起带去。”她吸了口气,“当然了,去的只有我们俩。我们不说,他们不说,就没人知道。” 幸村又吓一跳,“要找七个人串供?” “没那个必要,”留纱很潇洒地挥了挥手,“大家互相又不认识,就算面对面走过,也不一定知道那个就是你爸,哪个又是我妈。你不用担心。” 幸村摇摇头,“爸爸认识真田。阿姨对切原也有印象,你们一个班的。” “那你就和真田学长串供,我跟切原串供。”她一脸的笑意,“放心放心,不会有事。万一叔叔碰见其他人,你就说,因为那个谁和女朋友约好了,所以没通知他去。”幸村欲言又止,留纱撇了撇嘴,“行了,你爸爸不会在意,到底那个谁有没有交女朋友的。”她把脑袋靠在他胳膊上,“你呢,就快点去订旅馆,然后选个时间我们一块儿去。订好以后告诉我,我好请假。” 幸村去找真田串供。真田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幸村……” “什么事?”他看着他,很清楚对方心里在思考什么。 过了会儿听见真田说:“放心,我会帮你。” 于是转过身他就把这事很委婉地告诉柳莲二,大概意思是指幸村要带女朋友出去玩,因为不太方便只能说和网球部出去过集体生活,假如不小心你碰见幸村的家长,记得千万不要说漏嘴。 当然他出自一片真心,出自一片好意,绝没有任何散播幸村八卦的企图和嫌疑。但是莲二听着依然很震惊。 柳莲二当时半天没有回过神,大脑停止思考足足有五秒,五秒之后说:“你是真田?” 真田很无奈:“是。” “幸村要带女朋友出去过 夜?” 柳好直接,真田有些脸红,犹豫一下,“……是。” “为什么要出去过夜?他们不是住一起?”柳十分好奇。真田直接挂了电话。 仁王得知幸村即将踏出关键性的一步,连忙拽着柳生去超市。按他的说法是,我们应该提前送他一份生日礼物。 仁王在超市里精挑细选了一盒,还是牌子货,去收银台付钱的时候遇见中川晶。对方一见他手里拽着的东西,表情先是一愣,紧接着眉头皱了皱,没过两秒又立刻恢复了笑容。她冲他点点头。 仁王想这误会可是闹大了,再不解释他的清白就没了。 他低着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抬起眼笑了笑,“你不要误会。这是我替别人买的。某个人需要又很害羞,所以我帮他买。” 中川晶楞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与此同时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超市入口处的柳生。 柳生刚好也在看她,目光一经相触,两个人都含笑点点头。 仁王一出超市门口就把袋子往柳生怀里塞,“我帮幸村买,你帮他拿,顺便负责给他。” 柳生往袋子里看一眼,有些好奇,“你怎么买两盒?” “买一送一,这东西不便宜,他以后用得着。” 柳生又问:“你有没有注意保质期?万一他还没去就过期了?” 仁王语速很快地答:“不会,这是上半年生产的。一般保质期两到三年,离过期还早。” 柳生看一眼他。 仁王又说:“还有,你给幸村的时候记得告诉他,这东西保质期是长,不过唯恐生变,最好不要一直存放,越早用完越好。” 柳生思忖几秒,突然扭过脑袋,“刚才我碰见中川晶了。” “知道,我在收银台看见她了。”仁王笑了笑。 柳生说:“她是不是看见你买安全/套了?” “她看见了,不过没事。”仁王说,“我跟她解释过了,说是帮人代买。” “你有没有说那人是幸村?” “当然没有!”仁王有些得意,“我就告诉她说,某个人有需要,可是又有些害羞,于是我只好出马,帮他搞定。” 柳生“哦”了一声,一只手搭去他肩上,说:“雅志我明白了。你放心,东西我会转交给幸村,至于你说的话,”他顿了顿,“我会把意思传达给他。” 所谓留宿 柳生在一次练习结束后把幸村拉到一旁,很低调地拿一个黑色塑料袋硬往他手里塞。 幸村条件反射不肯收,“柳生你这是干什么?” 柳生咳咳两声,微微挑眉一笑,回过头看了一眼企图避嫌往后退出一个安全距离的仁王,又吊回眼光,说:“你不要客气幸村,这是仁王送你的生日礼物。他说怕你一直道谢不好意思,特意拜托我转交给你。” 幸村一愣,对十几米开外的仁王也笑了笑,说:“他这么客气,离我生日还两个月就送礼物。” “他说这是你目前最为需要的,”柳很尽职地按自己的意愿转述,顿了顿又说,“对了,他还特别让我转告你,礼物不要让柳他们看见,以免增加他们的压力。” 幸村很感慨地点头,“他设想得真是周到。” “还有,仁王说现在不要拆封,拆封别人就知道他送的什么,这样他会不好意思。等回家,哦不是,等回去你房间再拆封。” 幸村有些好奇,往密封好的黑色袋子看了一眼,问他道:“你知道他送的什么?” 柳扶了下眼镜说:“不知道。虽然是我陪他去超市买的,不过我只等在门口。他买的什么,我也没看清。” 幸村又笑,“那好,东西我收下了。麻烦你替我谢谢他。” 柳也笑了,摇摇头说:“仁王说了,叫你千万不要太感谢他。不然他会觉得惭愧。” 此时十几米开外的丸井已然竖直了耳朵,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仁王不干涉柳生和幸村单独进行交谈的举动,无异是把生命能源全权托付给狡诈没有人性的敌人。柳纠正他说:“丸井你评价得太过了,柳生还是有人性的。” 丸井看着仁王,“你就这么放任他和幸村不管了?” 仁王吓了一跳,“怎么说话的?他们俩要干什么跟我又没关系。” 桑原问仁王,“他到底要给幸村什么?还不让我们看?” 仁王想了想,嘿嘿地笑起来,“其实我也没怎么细问,反正是超市来的,买一送一。” 桑原有些好奇,“牙膏?” 仁王直接被口水呛到,一连咳嗽好几声,“……不是,那东西……其实桑原你……也很有可能,用到。” 桑原楞了一下,随即微红了脸。 丸井看着他猜:“护肤品?” 桑原连忙摆手。 幸村回到家时留纱又趴在沙发上看选秀,把一颗脑袋斜在扶手上,听见开门的声音,目光从电视里唱歌的“小黄毛”转移到幸村手上。 她望着黑色塑料袋,一脸的好奇,“你拿的什么?吃的?” “仁王送的礼物。”幸村回去房里,想起柳生转述的提醒,把袋子随意扔在书桌上。 屋外留纱从沙发上慢慢蹭起来,大声喊他,“他送的什么?也让我看看。” “等一下,”他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取出剪刀把密封塑料袋打开。 留纱下了沙发,光着脚在门口停住,半倚在门边,好奇地问他,“他为什么送你礼物?离你生日不是还有两个月?” 这时候幸村大脑已经被迫停止思考,呼吸也变得缓慢不已。唯一滞留在脑海不断变幻的画面,只有盒子上那惟妙惟肖的卡通图案、以及图案一边精心配好的一行字:xxx,橘子口味。 留纱开始往里走,“他到底送的什么?” 幸村后背冷汗涔涔直冒,动作僵直忙操/起面前一本崭新的参考书,回过身很镇定地笑了笑:“他送了我一本参考书。” “无聊。”留纱“嗤”了一声转身又回客厅去了。 幸村盯着她背影,不动声色把袋子往垃圾桶里一放。 “仁王雅治……”他斜眼瞅着垃圾桶,“我谢谢你的好意。” 幸村坐椅子上思考一会儿,过几秒又站过去把门关上,转过身慢慢把袋子从垃圾桶里又捞出来。 “送我这种东西……”直到现在,他后背还是冷汗不断,心里只冒出一个念头:想把安全/套直接扣在仁王脸上…… 之后几分钟挪过,幸村脑子里的想法渐渐不那么单纯,已经不仅仅是想把安全/套扔回仁王脸上。他开始认真琢磨思考,到底要不要把盒子装进旅行袋里…… 其实带留纱出去过夜的动机十分单纯,他只是为了让她多看一眼期待已久的雪景,于是着手订旅馆准备留宿一晚。他从来也没想过,出去过夜就等于会发生什么,而且他准备订两个房间。 但是,“不会发生什么”也不等于“一定不会发生什么”。幸村暗忖,一旦有擦枪走火的可能……那么,就算为了预防那百分之零点一、烈火点着干柴所带来不良后果的可能,带上一点不必要的必要之品,其实也是很有必要的。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然后他把旅行背包翻出来,拉开拉链,往里塞进了所谓不是必要的必要之品。当然,在放之前他顺带还看了一眼保质期。 晚饭时留纱一边扒饭一边问他:“精市哥哥,仁王学长为什么送你一本参考书?” 幸村被一口饭呛到,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半天说不出话来,“可能是……怕我学习落后。” “奇怪,他成绩还没你行,”她撇了撇嘴,“担心你不如担心他自己。” 幸村没好意思再多说,只顾闷着头夹菜。 没过几天,仁王送给幸村一本参考书的消息不胫而走。丸井觉得仁王真是逊到了极点,说你真是老土,生日还送参考书,咧了咧嘴又说“我生日的时候你可不要送什么参考书啊”。仁王“嗤”了一声,说:“放心,我没打算送你生日 礼物。” 只有柳生和桑原明白,仁王送的绝不是什么参考书,至少不是课堂上用的“参考书”。柳猜到一些,可是不敢肯定,问谁谁也不老实说。 柳生明哲保身不肯透露半句。桑原假装什么也不懂。 出发前一天,留纱接到一通电话,是中川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请她帮忙。原来去富士山看雪的人很多,能预定的便宜旅馆已经全部约出。中川解释了一大堆,说我们也不是非要和你们一起,不是存心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的,因为各种不可抗力因素只能那时候出发。 留纱说:“你是不是想让我们让出一个房间?” 中川点点头:“当然,如果你觉得为难就算了,其实本来我们打算过几天再去,不过我要回外婆家,要待好几天,回来时估计都开学了。” 留纱把这事原封不动告诉幸村,说我们四个人一起吧,我和中川一个房间,你和桑原一起房间。 幸村楞了一下,说:“纱纱,你好笨。” “你怎么那么自私?光想到自己,不想别人。”留纱有些不高兴,“人家中川要回外婆家,如果明天不去这个寒假就没机会了。” 幸村还是摇头:“你真的好笨。哦不是,应该是你好单纯。” 她皱起眉毛,“你什么意思?一会儿我笨一会儿又说我单纯?” “让出一个房间当然没有问题,可问题是人家中川根本不想和你一个房间。你自己想想,如果不住一起那只是出门看个雪也用不着特意留宿吧?” 他一说完留纱脸就红了,磕磕巴巴地反驳道:“那你、你……不也是要带我出去留宿?” 幸村一怔,“那不一样。你想,我订的是两个房间,如果有什么不良企图,怎么可能会订两个房间。” “那我们不也是出门只看个雪?”她说着慢慢垂下脑袋。 “那不一样,你很喜欢看雪我才带你去富士山,和一般的情侣外出旅游是有区别的。别人去不了富士山还可以去其他地方,但是目前你只想看雪,所以我只带你去富士山。”幸村缓了缓气,“对了,纱纱,如果到时候人家中川想和桑原一个房间,你千万不要提议和中川住一起。我们不能为了自己方便就给别人带来不便。” 留纱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自己即将面临失身的危险还一脸崇拜地望着幸村,不断点头附和:“精市哥哥,你分析得真有道理。我听你的。” 中川带着桑原和幸村二人去富士山看雪留宿了。仁王知道后急忙给桑原去了电话,说:“桑原你也太不厚道了,人家去过二人世界你也跟着一起掺和。” 桑原就此第一次反驳:“我来了对幸村有好处,之前他订了两间房。现在我们用一间,他们俩只剩一间。” 仁王眼睛擦亮, 叹了口气说:“算了,不和你多废话。为了将功补过不如你……” “私人时间,恕难直播。”桑原头一次掐他电话。 仁王楞了半天,回过头看着柳生,露出很无辜的眼神,“他以为我想看直播……” “难道你不是?” “不是,”仁王摇摇头,“其实我就想请他帮个忙,叫他教幸村如何使用‘参考书’。” “放心,幸村那么聪明,他自己会摸索成功的。”柳生难得安抚他。 中川果然想和桑原一个房间。俩人废话也不多说,道谢之后接过钥匙开了门,把行李直接往床上一扔。 留纱走进隔壁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叹,“还是你的话对,中川真的想和学长一个房间。” 此时幸村心绪难平,做贼心虚地望着窗户外,压着嗓子说:“你也不要想得太复杂,就算住一起也不代表就会那个……什么。” 留纱把所有零食倒在一块塑料布上,抬起头瞟一眼他,“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幸村“哦”了一声,“没什么,我说外面人很多。待会儿我们要小心安全。” 她附和着点点头,“对,而且不只是白天,晚上也得注意完全。” 幸村一怔:“晚上?” “那是,”她扬起眉毛,“旅游区小偷多,晚上要把贵重物品收好,门也要记得反锁。” 之后幸村带着留纱到旅馆附近,拍了几张雪景。午饭时桑原主动请客,说是为答谢幸村让出房间,给他和多和田带来不便。留纱说:“也没什么不便的,其实一个人住我还有些怕,幸好可以和他一起。”幸村不是很肯定这究竟算不算是一种隐晦的暗示。 午饭结束后休息一阵,幸村带留纱去滑雪。桑原也不甘示弱,带上中川一起。 桑原技术不好,但教只滑过一回雪的中川还是绰绰有余。 留纱就不一样了,完全没滑过可是胆子异常大,总是跃跃欲试,想从一个很小的山坡往下直冲。直到滑雪板的前端差点戳到幸村的小腿,留纱终于作罢。幸村顿时松一口气。他怕回去的时候不得已要坐轮椅。 晚饭后四人又在四周逛了一圈,照了些风景与合照。桑原经过深思熟虑终于趁空把幸村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憋着嗓子问他:“仁王给你的‘参考书’你带了?” 幸村愣了一下,摇摇头说:“出来玩怎么会带参考书?” 桑原也愣了下,忍不住脱口而出:“幸村你别装了,我知道你知道那是什么。” 幸村很镇定地回答:“我没带参考书。” “真的没带?”桑原望着他。 幸村摇摇头:“没带。” “那要不要我借你?反正我有多的,一个晚上也用不完。” 他立刻拒绝:“不需要,我不会用的。” “啊?” 桑原倒吸一口凉气,过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说:“幸村,你这样也太狠了……” 幸村差点背过气,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桑原继续叹气,“就算你有十足的把握,可是万一到时候你把握不住,闹出什么事来……” 幸村打断他,“不会闹出事,你放心。” “你这么有把握?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不会有意外。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 “这种事怎么能在你意料之中?”桑原嘟囔着离开,觉得幸村已经不是自信,而是自大了。在睡觉前一刻他又尽责地去敲幸村的门。 “什么事?”幸村看着桑原,像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也不知是桑原太过老实还是自己太不了解他。总之在桑原强行把一个散装的小包装硬塞进衣兜里时,幸村已经严重怀疑是桑原怂恿仁王买的“参考书”。 桑原一脸的凝重:“你还是拿去吧,放身上别让她看见,以备不时之需。” 幸村哭笑不得,要把散包装还给他,“说了我不需要。” “这时候说的话不能当真,要到了半夜你才会知道,”桑原摁住他手,“关了灯人的心境不同。” 幸村摇头:“我的心境都差不多,起伏不大。” 桑原楞了一下,说:“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算了,反正你不要多说,把它收好,用不用你自己决定。” 幸村一手揣进衣兜,摸着所谓的散包装,把门关好。 留纱在身后戳戳他后背:“刚才他给了你什么?” 幸村吓一大跳,恨不得把散包装立刻扔出窗户外,不过一想到这个动作不刚好证明了他的心虚,摁住衣兜的手禁不住又慢慢松开。他笑了笑说:“没什么,桑原问我要不要零食,我说你带了不少,我们不用。” 留纱仰起脸,一派天真的神色:“可是他好像递给你什么东西。” “你看错了,”幸村摇摇头,“其实不是他递给我,是我给他。我给了他一小袋糖果。” 她歪起脑袋盯着他看一会儿,“哦”了一声转身去拿睡衣,“那我先去洗澡了。你是男生要让我,所以我先洗。还有,你不可以偷看。” 幸村看一眼她,用遥控器开了电视,说:“你放心,今晚我只看电视。” 尝试与否是个问题 一个小时后,留纱走出浴室,上身套了件穿旧的t恤,腿上一条宽松的棉质运动裤。空气里传来一股热气,夹杂着一股洗发水的清香。 幸村还坐在床边老实的看电视,听见门开的声音也不转头,就把暖气再往上调点。 留纱把一张白色毛巾裹在头上,抱着胳膊往被子里钻,“好冷。” “你很冷?”幸村拿起遥控器,准备再调。 她钻进被子,把一双脚伸出床外,说:“冷。洗的时候没觉得,刚才洗完了出来真是冷。” “你用不用吹风?”幸村终于回过头,看一眼她。 她点点头,把裹头上的毛巾取下,披在肩上,“打个电话让人送过来吧。我头发长,一时半会儿干不了。” 服务员送来吹风。幸村道过谢把门关上,听见她在身后问他,“精市哥哥,你怎么不开灯?” “刚才不需要,顺手就关了。”幸村把吹风递过去,又把灯打开。 留纱眼睛一转,抱着被子说:“你帮我吹吧,反正也用不了几分钟。我自己吹不方便。” “你真是麻烦。”他放好吹放,转身扔给她一条新毛巾,“先擦擦,我再帮你吹。” 留纱拿新毛巾包住头发一阵乱擦,又左右甩甩脑袋像小狗一样,最后用毛巾用力绞着头发尖。 “转过去,坐直。”他让她背对着浴室,盘腿坐在床边,撩起一把她的长发。 幸村皱了皱眉,“别乱动。要是烫伤耳朵我不会负责。” “你不负责我就告诉别人,你是故意的。”她得意的翘起嘴角。 “谁会信你?我疯了会烫伤你耳朵?” “你图谋不轨,结果被我发现,你威胁我不准说出去。我不答应,你一气之下就把我耳朵烫伤了。” 幸村很无语:“这么漏洞百出的说法你怎么想到的?我保证没人会信。” “那不一定,我最亲的人会信。” 幸村一怔,停下手里的动作,把吹风关掉,“纱纱。” “干什么?”留纱扭过脑袋,嘻嘻地笑起来,“怎么?你真的要图谋不轨啊?” “不是,”幸村摇摇头,“我是在想,我们交往的事应该告诉你妈妈。” “为什么?”留纱松开被子,转过身来。 “他们已经有所怀疑了,与其发现的时候再来解释,不如直接坦白请求他们的谅解。” “谅解?为什么是谅解?”她撇了撇嘴,“我们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可是我们住在一起,整天待在一起,要发生什么是很有可能的。” “那又怎么了?”她瞪着他。 “他们会担心。” “那更不能说了!”留纱叫起来,“说了他们会不放心,我和你整天待一起,又是那种关系。他们肯定不同意。” “我会好好解释。” “解释也没用!”留 纱撇着嘴,“你自己想,说了我们就等于是同居。你要是家长能同意自己高中的孩子和别人同居?” 幸村楞了一下,“我们原本就住一起。” “所以才不能说,”留纱摇摇头,“我要是你爸爸,突然知道自己儿子和同住的继妹是那种关系,我肯定对她有看法。换成是我妈的话,那更严重。毕竟我和你同居,吃亏的肯定是我。” 幸村一怔:“我们什么都没做过。” 留纱摆摆手,“没做过也没用。他们会担心现在、担心以后。” 幸村叹了一口气,“我跟他们保证,以后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谁信你?”留纱眼皮翻天,“连我都不信,更别说他们。” “我认真的。”幸村说,“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你会做到是你的事,他们照样不会放心。实话告诉你,”留纱添油加醋,“如果你真跟他们实话说了,你爸和我妈肯定不会再单独留我们在家过夜,也不准你给我补习功课。” “没那么严重吧。”幸村哭笑不得。 “那好吧,功课还是可以补,不过不准关门。”她说着慢慢垂下脑袋,眼睛死盯着露在被子外的一双脚,微红着脸说:“还有……那个,说什么以后什么也不会发生,也太绝对了。就算、就算你不想,我还是会……会很好奇的。” 幸村摇摇头,“我没有不想。” “你果然不安好心!”留纱恶狠狠一个枕头丢过去,扔到幸村脸上,“说什么要带我来富士山看雪,其实就是想骗我过夜!” “绝对没有。”幸村言辞凿凿,一脸镇定。 “没有才怪!”她愤愤扭过脑袋,“你肯定想着半夜如何扑过来。” “放心,我只想着半夜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幸村很严肃地说,“你睡相相当不好,和你躺一起对我来说简直是煎熬。” “说实话了吧?”留纱歪起嘴角笑,“想对我下手又怕毁了形象,所以你很煎熬。” 幸村一时脸红,“你乱说什么?和你睡觉感觉像是打架,你手脚不安分总是往一边挤。” “承认了吧?”她眯起眼睛,“你自我挣扎得都到了想打架的地步,还敢说安了好心?” “算了,我不和你争,随便你怎么想。”幸村转过头,“我最后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跟他们坦白。” “不愿意。”留纱撇嘴,“我不是说了?坦白了就不能整天和你待一起。而且像这种和网球部的朋友一块儿出去玩,顺便过夜,他们也肯定不会同意了。” “你不想光明正大和我在一起?”幸村皱眉。 “你说的什么话?我们又没偷偷摸摸,”留纱“嗤”了一声,“你们部里哪个人不知道你要听我的?” 幸村有些无语:“我什么时候变成要听你的?” 留 纱挥挥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并没有偷偷摸摸。我们只不过没告诉家长。因为告诉了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我们干脆把坦白的时间延后。” “延到什么时候?” “等你搬出这个家。”她笑了笑,“这样我们就不算同居,我妈对你也不会有什么看法。你爸爸也不会觉得我轻浮了。” “他没觉得你轻浮。”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她嘟起嘴吧,“你看着吧,要是他知道心里肯定看不惯我。不过这也不怪你爸,我要是你爸,肯定也会这样想。”她模仿起幸村老爸说话的口气,咳咳几声说:“精市,爸爸知道这不怪你,全都是那个多和田的问题。身为一个女生连避嫌和自重都没学会。” 幸村额头渗出几滴冷汗,“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电视剧?”留纱皱眉,“电视剧才不是这样。如果是演电视,你爸爸说的就是:精市,爸爸知道其实你并不喜欢她,因为你们待一起时间太长,你又一直照顾她,所以产生一种喜欢她的错觉。”她顿了顿,努着嘴继续,“我们精市一直很心软,对待一只蚂蚁都很温柔,何况是一个精神有缺陷的可怜女生?” 幸村一边嘴角抽搐:“好恶心……” “恶心?”留纱眨眨眼,“这哪儿算什么恶心?充其量就是有些夸张。恶心的话你还没见识到呢。”她歪起脑袋得意地笑了,突然从床边坐直,两只手拽住幸村胳膊,把脑袋放在他手臂上蹭了蹭,声音很黏地撒娇:“精市哥哥~,你就放心吧,我们一起去他们跟前求情,不同意也没关系,我会努力得到你家人的认可。我们之间坚定不移的爱一定会感动他们的。如果叔叔问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跟他说,你虽然外表柔弱,其实内心异常强大,你的存在像天使一样影响着我这个普通的凡人,你比太阳还要闪耀,你……” 幸村肩膀一抖,一只手倏然顶住胃:“……算我怕你了,我们不去坦白,就保持现状。” 留纱嘻嘻直笑,“你白天比太阳耀眼,夜晚比月亮还温柔~” 幸村脸色由红转青:“多和田,我真的要吐了……” “没关系,幸村君,”留纱把半边脸枕在他胳膊上,闭上眼睛,“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幸村全身一麻,腾地从床边站起来,“头发你自己搞定。我怕会被你气死。” 留纱趴床上哈哈大笑。 半小时过去,幸村从浴室出来,发现她对着镜子正慢条斯理梳头。留纱把一件毛衣披在肩上,两边衣袖在胸前挽了个结。 “还不睡?”幸村用毛巾擦头发上的水珠,一只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十一点过,该休息了。” “我睡不着。”留纱理好头发,抱腿缩进被子 里,“精市哥哥,我们聊天吧。” “聊什么?小心明天起不来。” “不会的,我们就聊一会儿。”她伸出一只手拽住他胳膊,“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你小时候在学校怎么样?是不是也跟现在一样?” 幸村坐在床边,转过头来,“差不多吧,小时候和现在区别不大,而且我有些记不清了。” “那你从来没骂过老师?也没逃课的经历?” “没有。”他摇摇头。 留纱咋舌:“你那么爱学习啊?” “我是喜欢看书,而且不断学习总是有好处的。” “那你也没装过病?也没和人打过架?” 幸村又摇头:“没有。” “你不爱看动画片?也不向大人要玩具和零食?” 幸村拧眉思索一阵,“也不完全是。小时候我应该要过,我记得妈妈给我买过玩具网球拍。” 留纱撇嘴,“那除了和网球有关的?” “可能……”他犹豫一下,“可能还有遥控车,我记不大清了。小时候应该有喜欢。” “那提起童年你能想起什么?” 幸村认真回忆一阵,想了想说:“学习,网球,小时候。” “除了时间没哪一点感觉像是童年。”留纱歪了歪嘴角,“其实说穿了,你根本就没童年。哪儿像我,逃课、玩纸贴画、看多拉a梦、和人打架……”她扳着指头数得津津有味。幸村吃了一惊:“你还和人打架?” “打,怎么不打?”她瞪着眼睛,“以前我还把隔壁班想欺负我的男生揍到哭。看他还敢不敢惹我?” 幸村无言以对,盯着她看一阵,突然冒出一句:“如果那时候我认识你,肯定不让你打架。” “那你帮我打?”留纱望着他。 “对,”幸村点点头,“不一定是打架。我会拦着他。” 最后他叹了口气,“女孩子不要打架。” “那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站着不动让他打吧?而且他打了我,我肯定要还手的。跟你说,其实我很记仇的,现在稍微好一些。以前我是有仇必报……”她爬下床,站在椅子边帮幸村叠换下的衣服。一个豆?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39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豆腐干大小的包装袋掉在她脚边。 留纱捡起包装袋,对着日光灯眯起眼睛看:“精市哥哥,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幸村吓得冷汗直冒,脸色大变:“……没有。” “那你出门还带药?”她望着包装袋,上面一字未写,只有几个看不明白的的英文字母,“这不是药?” “不是。”幸村站过去,伸手要拿,“没什么要紧的,可能是我放错了。” 留纱仔细观察包装袋,终于在封口处发现极细小的两个字:苹果。 “原来是糖,你不早点说?”留纱要吃里面的糖,幸村涨红一张脸劈手把包装袋夺下,“不是糖,你不能吃。” “那是什么?”她歪着脑袋盯着他瞧。 他费力稳住神,呵呵地笑起来,“是一种药,比如你崴了脚,可以贴在患处。” “那正好,我脚很酸,正好借我用用。”她伸出手去。 幸村楞了一下,“但是过期了。” “真倒霉,”留纱一撇嘴,又爬回床上,钻进被子里,“我睡了,你不要弄出声响,不然睡不着你要负责。” 幸村顿时松一口气,拿着吹风去了浴室。留纱起身把灯关掉,只剩一盏光线微薄的壁灯。 幸村出来时她侧躺在床上,把整个身子紧紧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瓜。留纱睁开眼睛,“精市哥哥,我睡不着。” “现在安静了,你睡吧。”他安抚她。 “刚才也没多吵。” 幸村也躺去床上,背对着她,脸朝着浴室的方向,说:“睡吧,时间不早了。” “睡不着。”她扭过脑袋看看他,“你讲个故事吧,讲个鬼故事。” “我不会讲,”幸村想了想说,“不过,虽然没有故事,但可以额外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要保证听了不会生气。” “我保证。” 幸村犹豫一会儿,慢慢转过身,在床上躺平,慢悠悠地开口道:“刚才那个包装袋,不是用来贴脚的。” “贴脸的?”她想起幸村比女生还让人羡慕的皮肤,“你背着我偷偷用高级面膜?” 幸村顿了顿:“也不是。” “那是干什么用的?” 这回他没有犹豫,“是安全/套。” 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仿佛时间都停滞不前。 幸村沉默一阵,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不该坦白,突然面上感觉一热,刹那世界黑暗,呼吸倍感困难。 留纱手拿一枕头正死力摁住他脑袋,边用力边骂:“你个禽兽,果然没安好心!” 幸村用力把枕头推开,闪身跳下床,在一个角落里大口喘着气,“纱纱……你要谋杀啊?” “禽兽!”留纱面目狰狞,把“武器”狠狠扔过去。 幸村接住枕头,又拧起眉头,“坦白说,我的确想过要干什么,不过假如你不愿意,我是绝不会强迫你的。” “你敢强迫我?”又一个枕头从手里丢出去。 幸村拿手挡住,“我说了,我不会强迫你。而且我也没打算说服你。我最多只是问问,你愿不愿意。” 他捡起掉地上的枕头,抖了抖灰,“好了,现在也不必我多说,你肯定不愿意。我也不会再提,你安心的睡。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可以睡地上。”见幸村着手要把被子抱去地上,留纱慌忙阻止,“算了,我就信你一次,让你睡床。万一你出什么事了,最后还不是得我照顾你?” 幸村点点头,把干净的枕头还给她,自己用掉地上 的。他重新躺回床上,侧过身,拉好被子,“晚安。” 留纱没理他,心里只惦记着先前那个包装袋。 幸村也不多说,自顾自闭上眼。他一觉睡到半夜,因为很口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觉胸口有些发闷,好似身上搭了五床厚重的棉被。 他不由瞪大眼睛,赫然发现留纱正趴自己身上,头发凌乱,披散两肩。 她也瞪着他,张大一双眼睛说:“我想清楚了,不如我们试试吧?” 作者有话要说:请怕肉的童鞋不要跳过下一章,因为下一章还有剧情,并非全部是肉。 另,我写的肉是属于和谐的那类,是属于……不好形容的那一类。所以大家不要怕,勇敢的睁开眼睛~ 所谓试一试 幸村想起桑原的一句话:人关了灯心境不同。 可惜他没来得及细问,具体是哪个地方不同。 现在关了灯少说也有三个小时,换句话讲,就是幸村在黑夜里已经安静潜伏了至少三个小时。这不长不短的一百八十多分钟,已足以让幸村压制自己的私/欲,成功进入香甜的睡梦。 在那个没有绵羊跳过的梦里,留纱保持裸/体…… 幸村在梦里看得目瞪口呆,张开眼睛醒来时同样看得目瞪口呆。 她披头散发拽着他睡衣领口,一脸狰狞的表情:“我想清楚了,你来吧。” 幸村吓得愣在原地,“我来什么?” 留纱有些不高兴了,一手揪住他脸说:“你自己说,你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幸村干瞪着眼,“我没想要干什么。现在我只想休息。” 留纱哈地笑起来:“看吧,我就知道。”她居高临下很得意地望着他,“你想和我睡觉。” 幸村不由自主皱起眉:“纱纱,女孩子说话别那么粗鲁。” “粗鲁?”她松开他领口,两手改抓着被单,“什么粗鲁?现在我趴你身上,你心里指不定有多高兴!” “你别这样。”幸村试着动了动,“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出来过夜。责任在我。” “说得好听,责任在你……那现在我想试试了,你又不同意,我该找谁负责去?”留纱眼皮朝上翻,“你一会儿说想试,一会儿又说不要。自己睡了也不理我。你是不是耍着我好玩啊?” “不是,我都是为了你好,”他连忙摇头,“我怕你受伤。” “受伤那是肯定的,你之前说‘安全/套’我就已经受伤了。现在你又不肯试,我更加受伤。” “我没说不肯。” 她楞了一下,不说话了。 幸村盯着她看不清晰的五官,伸出手去摸她脸蛋,说:“你先下来,位置不对。” 留纱嘟囔一句“看吧,还说不想”,磨磨蹭蹭从幸村身上爬下,在一边躺平,不等他有进一步行动,又转过头去,拿脚碰碰他小腿,“你先让我,我不睡边上。” 幸村翻身下床,悉悉索索从旅行背包里摸索出仁王赠送的礼物,转身要去浴室,“你先等等,我很快回来。” 她躲在被子里问:“你干什么?” “准备工作。” 留纱脸红了,一个人缩被子里开始慢悠悠脱衣服,从当睡衣的旧t恤开始,脱下t恤轮到平角短裤。 她把衣物仍在床铺一侧,赤/裸着全身等在被子里,仍不见幸村从浴室出来,心里蓦然有些发火,忍不住把头埋进被子里,一伸手拽回t恤、短裤,手脚麻利地穿好,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去浴室敲他。 “喂,你干什么呢?还不出来。” “等等。”幸村一辈子都没如此 狼狈过。使用说明书仔细研究了两遍,还是戴不成功。第一个戴反了,直接扔掉;第二个戴破了更不能用。还好仁王有先见之明事先给了两盒,否则再弄破一个幸村也只能开门对留纱说:不好意思,我们今天还是算了吧,下次再试。 “还要等多久?再不出来我睡了。”留纱敲敲门。 幸村做了一个深呼吸,说:“你先回床上,最多一分钟。” “算了,”她转过身,“我给你五分钟,你再弄不好我就睡了。” 幸村在四分半时搞定,从心里感觉戴安全/套其实也是一门技术活。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会去再买两盒,回头自己先练练,免得留纱在床上等睡着了。 之后他半裸着走出浴室。留纱瞥见大吃一惊:“你怎么不穿衣服?” “有点热。”幸村动作利索地爬上床,掀开被子一角,慢慢缩进去,接着有些犹豫,不知是直接压过去,还是先躺在留纱一侧,陪她聊聊、放松她紧张不已的心情。 这时候留纱说了句话。 她打了个呵欠,语气懒洋洋地说:“精市哥哥,我想睡了。” 幸村当即决定,聊天的过程挪到最后,完事后再履行不迟。 于是他开始着手,慢条斯理脱她衣服,一边脱一边问她:“纱纱,你怎么不带睡衣?” “这也是我睡衣,只不过平时你没见过。”话说一半她突然停住,此时幸村的目光正停在她雪白的胸脯上,眼神迷离又猥/琐,像一个醉酒的流/氓。 她忍不住要抓t恤遮住。幸村把t恤扔到床下,说:“试的时候是不用穿衣服的,你也不用遮。我不是外人,你不要害羞。” 留纱骂道:“流/氓,你自己不脱?” 幸村做了个深呼吸,顺便把裤子也脱了,说:“原本我也会脱。” 一见幸村把裤子也扔到地上,留纱有些慌了,拿手拼命护住胸部,说:“不准看。不准看!” 幸村一挑眉道:“已经看了。” 留纱操起一旁的枕头,往他脸上狠狠丢过去,“说了不准看!” 幸村拿手挡住,把枕头也扔去地上。 “你怎么什么都往地上扔?”留纱皱起眉,一只手横在胸脯,另只手护住单薄的短裤。 幸村只笑:“为了安全起见。”然后头压过去吻住她嘴。 严格来讲这不是俩人第一次接吻,但绝对是最劲爆的一次。前后持续了十五分钟。幸村从一开始吻技生涩到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够格当一个实力派了。他知道如何让她脸红,如何使她享受。 留纱被吻得晕头转向,意识最模糊的那一个瞬间,还以为自己是躺在家里不知是谁的床上。 后来幸村再也忍不住,把手伸进她短裤里上上下下摸了个遍。留纱 拼命攥着裤子不肯让他脱。 “乖,没关系的。”他吻住她脖子,用关键部位有意无意摩擦留纱的关键。 留纱几乎要吓哭了,侧过脸说:“你果然是个流/氓……” 幸村愣了一下,解释说:“隔着衣物是试不成功的。” 留纱憋红一张脸:“那你就可以那样了?” “哪样?” “你、你你、你……”她羞涩的闭上眼睛,“那个地方……磨蹭我……” 幸村顿时严肃起来,“纱纱,你生理卫生课是不是没听讲?” 留纱手一松,咬着牙回:“你个白痴,我只是不好意思!” 幸村趁机把她短裤扒下,忙不迭挺身而进。留纱吓得哭起来,“很痛……” 他耐着性子慢慢往里探索,也不敢太操之过急,更不敢往外退出、重新来过。他来回缓缓磨蹭小试了三次,随着留纱一声惨叫,终于成功。 幸村累得满头大汗,一半是体力费的,一半是担心留纱。他拔出来后发现套/子已经破了,心里忍不住责怪仁王,买东西也不看质量。接着是床上鲜红的血迹。 他凑过去摸摸留纱脑袋,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拿新床单。” 留纱一个劲骂他流氓,说他是早有预谋、衣冠禽兽,乱七八糟的成语都用上了,最后又发誓说自己再也不试了,再试她就是一头猪。 幸村摇摇头,“纱纱,说话留点余地的好。” 留纱一巴掌挥过去,“不要你管。” 幸村叹一口气,“我知道你很痛。抱歉,我已经很小心了。” 她瞪着他:“你很小心地扒我短裤。” “不脱怎么试?”幸村连忙安慰她,“放心,以后不会再痛了,会很舒服的,你不要担心。” “等明年再说吧。”她有气无力冲他挥了挥手,“现在我是没兴趣了。我痛得想死。” “明年……”幸村沉默一阵,停下手里的动作,“明年也太久了。” “安全/套戴二十分钟的人没资格提要求。”留纱咧了咧嘴,“你戴的时候我都要睡着了,还有,你买的什么安全/套?中途居然还破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幸村听着也吓了一跳,“不会的,你放心,不会。”他顿了顿,“就算真的出事,我会负责的。你不要担心。” “负责你个头!”她挣扎着坐起来,一拳用力捶过去,“你以为说几个字就完了?我精神受的伤谁来补偿?” “我补偿。”幸村点点头。 “那小孩生出来谁带?” 幸村一怔,“小孩?” “废话,那东西不是破了?当然要考虑。” 幸村回过神来,“我会想办法,你不要担心。” 留纱两边嘴角又拧起来,皱着眉头看他一会儿,“噗嗤”一声突然笑了,“喂,跟你开玩笑的,看你 脸色都变了。什么小孩啊,要真有了就去打掉。我那么小,还不想当妈妈。” 幸村没有说话。 留纱又笑:“我说真的,其实你不要那么紧张,只要你对我好,保证不变心就行了。其实我要求很低的。” 幸村一时感慨,忍不住一伸手,用力一把搂住她,“我喜欢你。” 留纱大吃一惊,急忙用劲推他。两个人衣衫不整就抱一起,很容易擦枪走火。 幸村死活不肯松手,赤身捰体抱着她居然也没别的想法。 “你松手,松手。” 幸村摇摇头,“你别担心,我不做什么,就抱一会儿。” “谁知道一会儿之后你要做什么?”留纱撇了撇嘴,“现在是只抱一下,说不定待会儿就变了,非要我躺下。” “不会,我可以保证。” 留纱挣扎一阵,索性由他牢牢抱着,也不乱动了,过一会儿问他道:“那你能不能保证,一直都喜欢我?” 幸村楞了一下,说:“我不想骗你。” 她“哎”了一声,有点失望,“那你说实话吧。” 幸村爱/抚她一头长发,想了想说:“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也没法预测。我能肯定的只有,现在我很喜欢你,希望将来也能和现在一样喜欢你。” 留纱蹙眉,“那万一你喜欢上其他人了?” “不太可能,”幸村摇摇头,“我很难会喜欢上一个人,喜欢上一个人也很难会变。” 留纱歪起脑袋,唇边露出一抹微笑,“不过至少你现在是喜欢我的。” 幸村抱得更紧,也笑:“以后也是。” “那你刚才又说什么‘不想骗我’?” “那是怕你觉得我虚伪。”幸村叹一口气,“其实说完我已经后悔了。我应该直接告诉你,现在我可以保证。” “没关系,我不用你保证一直喜欢我,这种事你保证了也没用。我只要你保证一件事就行了。”留纱缓缓吸了口气,“精市哥哥,告诉你一件事,我把工作辞了。” 幸村慢慢松开手,“那是好事,你可以花更多时间在学习上。” 留纱舔了舔嘴唇,把被子抱成一团,挡在身前,“其实不是,我是辞了工作,不过那是因为我找到新的工作了。” “什么工作?” 她顿了顿,“钟点工。” “钟点工?”幸村大吃一惊,“你不是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真的是钟点工,可是工资很高,是我以前工资的三倍。而且对方承诺,工作比较轻松,时间也比较灵活。” 幸村直觉她是遇到骗子,“什么工作这么好?你从哪儿找的?” “街上。”留纱歪起脑袋,“你放心,我保证,百分之百不是骗子。” “是你认识的人?”他终于放下心来。 纱纱点点头,迟疑一下说:“其实,对方你 也认识的,所以不用担心我被骗。” “谁?谁请你去做钟点工?” 留纱吞吞吐吐不肯说。幸村有些不高兴了,“是男生?” 她“嗯”了一声,迟疑一阵才说:“他家很有钱,所以付工资也很大方。” 幸村懵了,“迹部?” 留纱点点头,“就是他。所以你看,他应该不会骗我的。” 幸村半天说不出话来。 留纱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垂下脑袋,“你看,刚才你还保证不会生气的。” “我没有保证。”幸村眉头拧住,表情严肃。 “可是,你保证了会一直喜欢我,我只要不做坏事你就不会生气的。” 幸村有些无语:“纱纱,后面那句我什么时候保证了?” “你以前保证的,你说喜欢我的时候就保证过了。”她抬起眼,咬着嘴唇,“我一直记在心里的。” 幸村转过头去,“你一定要去他家里打工?” “我去是为了赚钱,没别的意思。”她撒娇似的拽住他胳膊,“你是不是怕我喜欢他?怎么可能?他比你差远了,我根本不可能喜欢他。要不是他工资付很高,我才不会理会他。” 幸村沉默一阵,“你赚那些钱想干什么?” “去一个地方,以前我是想自己去,不过现在我希望你可以陪我一起去。所以我要努力赚钱。” 幸村有些感动,“我去赚吧,你是女生,你不要去了。” “那好,你去赚,”她点点头,“不过,这回我是真的想去。他说我每周去只用工作两到三个小时,你看,这个钱很容易赚的。” “不过迹部为什么会让你去工作?”幸村不会承认,他很不爽,非常、极度的不爽。 留纱靠去幸村怀里,“我慢慢跟你说,反正,这事本来也是他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我写的肉和往常不一样吧? 以前我写的是文艺型的(虽然也有点色),这回我写的应该比较靠近现实了。 ps:抓头,不知道幸村是不是被我写得有些流/氓…… 专属女仆是浮云 留纱某天工作结束,走出店门时突然想吃冰激凌。她在街边停住,低着头从斜挎包里摸出一鹅黄|色猫咪钱包,掏出一枚五百元硬币。这时,身后不知哪个谁碰她一下,留纱手一抖,硬币落地,朝马路边儿上滚去。 迹部的车就在那时泊过来,把那枚因为手抖滚到路边的硬币稳稳当当压在了后车轮下。 留纱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跑过去找硬币的“尸体”。她蹲在那个无耻压住她硬币的轮胎一旁,观察了半天,琢磨着硬币应该不至于被压成两半,连忙起身去敲迹部车窗。 迹部按下部分车窗,隔着半边玻璃和留纱对望。两个人同时大吃一惊。 尤其留纱一见是他,露出那一脸“熟人好办事”的表情,迹部恨不得掉头就走。 “学长,”留纱敲敲他车门,一嘴的微笑,“你看,你的车压住我的钱了。” “多少?”迹部顿时松一口气,开始摸皮夹,动作很洒脱地将其拉开,里面清一色放的信用卡,以及几张万元大钞。他把手伸向其中一张一万日元。 留纱紧盯着那张面值很大的纸钞,回答他说:“五百日元,你车的轮胎压住我一枚硬币了。我打算买冰激凌的。” 迹部掏钱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睛,“五百日元?” 留纱点点头,一脸的诚恳,“你把车挪一下吧,现在前后也没停车,应该还是方便。”她瞟一眼他的钱夹,“一万日元我实在找不开,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迹部说:“司机没回来,现在没办法挪车。” 留纱愣了一下,歪着脖子望一眼前排,又垂下脑袋依依不舍看了一眼后车轮。 迹部把车门打开,“如果你愿意,可以等司机回来,我会让他把车挪开。” 留纱慌忙道谢,一屁股坐进豪华轿车里。 不幸的是,迹部开车门微笑请留纱进去坐坐的举动,以及留纱钻进车里又回过头微笑关车门的行为,全部落入办完事回来、刚走出巷子转角司机的眼中。司机只怔了一秒,慌忙又缩回一只脚,躲回巷子里。 迹部等了一刻钟还不见人回来,终于忍不住了,问她:“你还在咖啡厅打工?” 留纱点点头,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一枚五百元硬币已经浪费了她二十分钟的时间。不过,如果现在抽身离开,那么浪费的就不只是时间,还有那枚尸骨不见的硬币。她决定继续等待,等那个司机回来把轿车挪开。迹部说司机有点事,不过很快就会回来。 留纱望着迹部,“学长,司机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哥还在家里等我,再不回去他要着急了。” 迹部思索片刻,问她说:“你一个月打工多少钱?” 留纱愣了一下,说出一个数字,狐疑地看过去,“怎么了 ?” “我这里有份工作,时间短,工资比你现在的多。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来。” “什么工作?”留纱问他。 “整理杂物,打扫房间,煮煮咖啡。”迹部转过头去,“咖啡会煮吧?” 留纱点点头,“那工作地点?” “我家。” “啊?”她“哇”地一声叫起来,两只手慌忙护去胸前,屁股往车门方向移了移,张大眼警惕地瞪着他,“为什么是你家?” 迹部好笑地盯着她,“最近钟点女工请假,人手不够。” “请假?”留纱慢慢放下手,“那岂不是工作不稳定?” “她请假半年。”他微眯起眼,视线穿过她肩膀,看一眼窗户外,“硬币算我欠你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拿工作机会抵消。如果你不同意,下次遇见我会把硬币还给你。还有,”迹部笑起来,“你可以放心安全,既然你来迹部宅工作,我绝对有把握保证你的安全。至于具体工作时间,由你决定,一周三到四个小时,白天晚上都没问题……” “我不会晚上去。”留纱慌忙摇头。 迹部有些无语:“我话没说完。即使你晚上来,如无特殊事故,我也不允许你留宿迹部宅。” “求之不得。”她咧了咧嘴。 迹部一挑眉道:“那么你是同意了?” 留纱一怔,思前想后了一分钟之久,觉得只要自己晚上不去,被迹部劫色的可能还是很小的,最终点了点头,禁不住又有些怀疑,歪着脑袋看他,“学长,你为什么让我去呢?” 迹部神色嚣张地笑了,说:“我车轮不是压住你硬币了?这不过就是补偿。本大爷不习惯欠任何人。” 留纱点点头,又问他:“那工资怎么结算?一个月一次?还是说,等我不干了,你一次性付给我?” “一个月一次,不过如果你愿意,可以每周一结。” “可是来往的车费?” “我付,”迹部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斤斤计较的女生,从一枚买个普通冰激凌就花光的五百元硬币,一直计较到高薪工资时往来的车费。 其实迹部出手很大方,也不是很在乎钱,不过对于留纱连一根针都要计较的个性,迹部很不想对她大方。 “我给你地址,你乘公车花费多少,我来报销。”他撕下一张便签纸,龙飞凤舞留下一串地址,末尾还附了个电话号码,“如果找不到打这个电话。” 留纱把地址塞进钱包,“学长,是这样,这个周末我哥要带我出去玩,我能不能下周再去你家工作?” 迹部点点头,“开学以后你再来好了。”他顿了顿,“最后一件事,去我家工作的事不要随便告诉别人。” “你放心,我不会随便说出去。”留纱开了车门,和他道别以后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她不会随便告诉别人她找到一份好工作,她只会认真告诉她两个朋友。除了幸村以外,留纱又把这事告诉给中川和切原。 切原立马皱起眉头,“多和田,你去那儿工作会不会不方便?你和迹部单独在别墅里……” “哪里有什么单独?”留纱立刻叫起来,“我去了三次只有一次碰到他。别墅里女佣数量比椅子还多。”她撇了撇嘴,“第一次去他让我到厨房帮忙,他有专用厨师,做菜什么的根本轮不上我。我就站在一旁,做我哥平时在家里负责的工作,摘菜和洗菜,我切东西水平不够,人家连刀都不让我碰。” 切原点点头,想部长平时在家里竟还负责摘菜、洗菜,想了想顿时有些好奇,“那你每次去都洗三个小时的菜?”迹部家需要吃饭的不知有多少,光洗菜就要三个小时,弄得跟一食堂似的。 “我怎么可能洗三个小时菜?”留纱瞟一眼他,撇了撇嘴,“我洗完菜还要打扫房间,不过他好像没怎么在家,我负责清扫他房间和私人书房,从来没遇见过他。” 切原点点头,“那你真是辛苦,他房间应该不小吧?” “不小,说白了就是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面积还挺大的。” 切原倒吸一口凉气,“真是夸张!房间竟然是公寓。” “是很夸张,”留纱忍不住也咋舌,“他家大得很吓人,我第二次进门还是找不准位置,是别人领我过去的。他家里还有个喷水池,池子里放了雕塑。不过还好,他房间和书房都很干净,我每个周末去打扫也不怎么费力气,一桶水一块抹布就搞定了。” 切原有些茫然,“你真的是去帮他打扫啊……” “那不然我去干什么?”留纱瞪他一眼,“我又不是去玩的。” 切原不说话了。他以为迹部是别有用心。 幸村在留纱去迹部家打工长达两个半月后,心里还是感觉不爽。倒不是因为吃醋,只是单纯不喜欢看到留纱被其他男人差使。比如春假的某个周末,留纱已经换好衣服,揣好钱,准备出门乘车去迹部家当钟点工。大门刚一打开,迹部一个电话打来,说他现在家里来了客人,留纱明天再去。 幸村有些不高兴,留纱被迹部随意使唤。 不过留纱本人丝毫没察觉,在她看来,迹部根本没法差使她,反而是她一天一天在很轻松赚他的钱。 她把从迹部那儿快速赚来的钱,大部分都存进卡里,想等幸村高中毕业,然后请他一块儿去旅行。 幸村摸着她脑袋,“我不用你请,你不要为了想请我就委屈自己。如果你不想就不要再去了。迹部家工作应该不轻松。” 留纱冲他挤挤眼睛,“轻松,工作轻松,真的!”突然她降低了声音,“而且还 可以顺便听听八卦。” “什么八卦?”幸村望着她。 “就是他和忍足学长。”留纱眼睛擦亮,“忍足学长交了个女朋友,但好像又不怎么喜欢她,他宁愿来找迹部学长都不去找她。” “你怎么知道的?”幸村听得眼皮一阵乱跳。 “我给他们端咖啡,在门口听到的,当时迹部学长还很暧昧地问他:”她顿了顿,开始模仿迹部的口吻,把两边眉毛几乎拧到一块儿,说:“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周末不去找她反而来找我?”留纱双手叉腰,“忍足学长就回:没走错,我就是来找你的。”她停了停,“我有些怀疑……”留纱凑到幸村面前,“忍足学长可能是个同性恋,他喜欢迹部学长又怕别人知道会议论他,所以随便找了个女的凑合。” 幸村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留纱接着往下,“最可疑的是,那天我端咖啡过去,迹部学长看见我,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慌张,他好像不知道我要去。所以我大胆的猜测,”她严肃着一张脸说,“他们俩啊,其实是两情相悦!” 幸村一口红茶喷出来。 “你别激动嘛,精市哥哥,其实同性恋也没什么的,”留纱慌忙帮他顺背,“我倒觉得忍足学长又可怜又可恨,为了掩饰自己对迹部学长的感情,只能去找其他女生打掩护,假装自己是正常人。可惜人家一个正常的女生……” 幸村咳得比先前还厉害,瞪起一双眼睛看留纱,“他是很可怜……”遇见你他的确很可怜。 “还有迹部学长,我算是想明白他怎么会给我一份工作了。”留纱撇撇嘴巴,“估计也是为了掩饰。上一次他们冰帝网球部来他家里开会还是聚餐,他们知道是迹部学长让我过来兼职,就开我和他的玩笑。所以你看,”她摊开两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这样一来,起码没人会猜到他喜欢的是男人,对女人其实没什么兴趣。” 幸村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过半天才勉强憋出一句:“的确,很八卦。” “还有,下次你们去冰帝打练习赛,最好让柳生学长换副隐形眼镜。” “为什么?” 留纱笑了笑,“上一回我听他夸奖忍足学长,说他还是戴着眼镜比较好。我觉得柳生学长感觉和忍足学长有些相似,最好还是以防万一。” 幸村有气无力摆了摆手,“放心,到时候仁王会阻止迹部。” 作者有话要说:某一天迹部说家里来了客人,所以留纱不用去了。 那个客人是忍足,不是指夏树~ 春天,春天 仁王苦恋中川晶从高二到高三,追求始终未果,连丸井一旁都看不下去了,吐着泡泡糖说:“女生又不是就她一个,你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多划不来。” 仁王“呿”了一声,说:“我才吊一年,离死还早得很。” “干脆你换一个吧,”丸井说,“人家远野都换了,现在又和女朋友手牵着手走出大校门了。你还是一个人……”突然他伸出一只手挡住半边脸,语调很凄凉地说,“哎,心酸!” 仁王也苦着一张脸,“我已经使出绝招了。” “还是没效果?” “有,”他伸出一边胳膊,“这就是效果。” 丸井低头一看,仁王那只胳膊红了一块,瞅着还有些发肿。 “你被人打了?”他拿一根手指戳了戳,仁王呲牙裂嘴叫起来,“痛痛痛痛痛——!” “真的被人打了?”柳闭着眼睛也准备拿手指去戳,仁王向后一跳,急忙退出一个安全距离,“废话,我胳膊成这样难道还是自己弄的?” 柳生一旁沉默不语,突然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雅治,自作孽,不可活。” 丸井心领神会,痛心疾首望着仁王道:“你也太禽兽了吧?追不到就想生米煮成熟饭,居然想霸王硬上弓。”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霸王硬上弓?”这时桑原推门进来,柳转过头作简单解释,说:“我们在讨论一件事,仁王差点走上一条不归路。” 桑原“哦”了一声,拍拍仁王肩膀,“对了,中川托我转告你,说她堂姐对昨晚的事表示抱歉。” “没事,没事,应该的。”仁王一怔,伸手挠挠头,嘿嘿地笑着,“我才是不好意思,应该先跟她道歉的。” 柳莲二一旁听着忍不住一声感慨:“难不成中川晶是?” 柳生站在仁王的立场,立刻反驳他,一本正经地说:“莲二你怎么回事?若中川晶是,那雅治岂不就成了s?” 丸井一咧嘴,作势要捂住耳朵,“太猥/琐了你们,出去别跟人说是我朋友。” 突然切原推门而入,一脸惘然的神色,动了动嘴好似要说点什么。丸井箭步上前一把勾住切原脖子,压着嗓子教育他:“切原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现在不能多问。” 随着一声感叹“啊”,切原抬起脸来,乌黑的卷发下露出一张迷茫失措的面孔,有点像魂魄被人勾走,又像被一个高手打成痴呆。 丸井顿时吓一跳,“你也被人打了?” 切原表情不变摇摇头,脖子慢慢从丸井手下挣脱开,又转过身,直愣愣的望着前方,似乎目光凝聚在对面柳生的薄镜片上,又似根本没看他,只不过视线穿透柳生的脸凝聚在他身后那堵雪白的墙壁上。 柳生很镇定地回望他,刚要问他怎么 了。斜对面仁王突然冒出一句,“切原,你昨天去东京了吧?我在街上看见你了,当时没来得及叫。” 切原愣了一下,火速收起呆滞的目光,皱皱鼻子说:“学长你看错了,我昨天没去东京。” 仁王说:“我没看错。” 切原低下头,从书包里取出一叠资料,默默递给柳,又抬起脸看仁王,认真严肃地纠正他,“仁王学长,你真的看错了。昨天我没去东京,我就待在家里。” 仁王一怔,“真的不是你?” 切原摇摇头,转身又推门出去,说:“我有东西忘了,先回一趟教室。” 幸村提着书包在门口停住,望着切原飞也似跑开的背影,进了屋慢条斯理扫视众人一圈,轻轻笑了笑,“你们又欺负切原了?” “没欺负,”仁王咧了咧嘴,“我昨天在东京看见他了,他死不承认。” “或许你看错了。”幸村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没看错,我敢肯定是他。” 柳生看着仁王,“你在哪儿看见他的?” “冰帝附近,具体地方我忘了,不过离冰帝非常近。” “迷路了吧?”幸村一脸的微笑,“可能切原想去找越前,结果坐错车不小心去了冰帝。” “谈恋爱了吧?”柳莲二一脸的正经,“可能切原是暗恋冰帝哪个女生,故意坐车去看她。” 真田被一口凉水呛到,“莲二,学校周末不上课。” “所以才说是暗恋,趁着对方不在,抱了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希望坐车去看她。” “柳你怎么不去写小说?百分之零点零一的希望……”仁王说着又瞥了眼自己红肿的一边胳膊,回忆起昨晚被中川晶老爸放倒的惨痛经历。他叹了一口气,“我完了。” “叫你不要操之过急,追女生不能来硬的。”丸井笑着调侃,“你以为还是上个年代,生米煮成熟饭就万事ok了?” “不是她,”仁王欲言又止,过几秒抵不住众人投过灼热眼神的压力,终于开口坦白,“是她爸爸。” 会议室里一时静了下去,丸井半张着嘴,幸村坐在椅子上,真田端着喝完一半的纸杯,矫健的右臂停在半空没有动。 柳生呵了一口气,替仁王解释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绝对不是仁王一大早跟踪中川到了东京,跟着她逛完各大商场,之后又跟去了冰帝附近,在那巧遇切原,傍晚又跟着她坐车回神奈川,”柳生换了一口气,“待中川晶预备开门的一瞬间,仁王想起她是独居,忍不住兽/性大发……绝对!绝对不是这样的。你们要相信他。” “柳生,比吕士——”仁王要发飙了,“谁能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柳生更猥/琐的?” “当然有,”柳生斜眼角瞟他,“就在这屋子里。” 仁 王“嗤”了一声,不怎么耐烦摆了摆手,“其实事情很简单,我去东京办点事偶然碰见她,就在冰帝附近,”他顿了顿,“我承认,我是跟着她一起闲逛,然后我们一起坐车回神奈川,当然她不知道我也在。后来下了车,我看天色不早,就想送她回去,又怕她不同意,只好一个人跟在后面。一个大叔等在她家门口,对她拉拉扯扯,当时我不知道那是她爸。” “所以你就上前给他一拳?”丸井插嘴。 “没有,”仁王脸色严峻,“我还不想动粗。见义勇为总得有个理由吧?我不想以后她还有麻烦,所以上前以男友自居。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40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他顿了顿,突然脸色微红,慢慢挪开视线,“我搂住她肩膀。” 柳“哦”了一声点点头,“原来是你当着她爸爸面吃她豆腐。” “所以她爸爸揍你?”丸井问他。 仁王摇摇头,表情有些痛苦,“其实不是他,当时中川吓了一跳,说我不是她男友,他爸爸要赶我走……我脚下一滑……” 丸井一愣,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重复说:“仁王,还是换一个算了吧。你和她,估计没戏。” 仁王怔了一下,随即一瞥嘴角表情凄楚,一时心酸无限。 柳生笑了笑,上前也拍了拍他肩,“我看你先别急,都坚持一年了,何必急于一时?今天她托中川转告,起码说明你在她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那我再坚持下去有用?” 这回是桑原开始发言了,关于这点他有亲身体验,“当初我也不怎么喜欢她,”桑原有些羞涩,现身说法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知道,我不太喜欢女生主动的。不过后来彼此接触一下,觉得她人还不错,相处起来很容易,两个人在一起又开心,后来慢慢我们就……” 丸井慌忙打断他,“我们都懂,都懂。”——桑原羞涩的样子好可怕。 “仁王,”幸村沉默已久,这时终于抬起头来,“如果你觉得喜欢她很麻烦,心里又很痛苦,干脆听丸井的意见,放弃算了。” 仁王摇摇头,“我是觉得麻烦,心里也难受,不过放弃我更难受。” 幸村突然有些感动,其实搁他自己身上,他也没十足的把握会不会像仁王一样,在留纱拒绝他的前提下还能一直不改初衷。多数时候他很喜欢她,也很心疼她,不过极少数时候他也烦她。 回到家里,幸村把仁王的事讲给留纱听。留纱听了也有些感动,还问幸村你会不会跟他一样。幸村立刻点头,说“会”。 后来她又问起仁王怎么会巧遇中川的。幸村从仁王去东京看见中川晶时讲起,中途提起他在冰帝附近看见切原。 留纱有些好奇,“切原也去东京了?他是不是想回神奈川,结果坐车坐反了?” “切原没那么笨,”幸村轻轻地笑,“我说他是想找越前打球,中途坐错了车。柳说他是谈恋爱了,跑去看他喜欢的女生。” “女生?”留纱伸长脖子,紧缩眉头冥思苦想一阵,突然“啊”地叫了一声,“我想起一件事,精市哥哥,是关于切原的。” “什么事?”幸村问她。 “切原有时候会对着手机傻笑。”留纱口气很笃定地说,“他一定是谈恋爱了,切原喜欢上一个女生。” 幸村有些犹豫,“你怎么能肯定他一定就是……” “喜欢女生?”留纱听着吓一大跳,抽搐嘴角,“不至于吧……切原还能喜欢上男生?” “不是,我是说他真的对着手机傻笑?”幸村额角一滴冷汗,“也许是游戏过关了。” “不会,”留纱摆摆手,“我看得很清楚,那就是傻笑。切原从来没那样笑过,肯定是想起那个谁。” “那个……谁?” “就是那个她,”留纱眯着眼睛笑得很贼,“切原手机里那个谁,改天我去问,一定问得出。” 八卦要人命 某天幸村吃过饭,把房间电脑让给留纱玩,自己一个人坐床上看书。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幸村拿起电话,来电显示是柳。 他在话机那头只说了一句话:幸村,开电邮。 幸村翻身下床,手脚麻利打开电邮。柳在电邮里发了个地址,上面显示是冰帝论坛。幸村犹豫一下,打开网址,瞟几眼,见是迹部和忍足的八卦,就笑了笑准备关网页,手被留纱一把逮住。 “别关!”留纱眼睛擦亮,直勾勾盯着电脑屏幕,支胳膊肘碰碰幸村,“精市哥哥,你去客厅搬张椅子,我们一起研究。” “研究……”幸村嘴角一阵抽,“这有什么好研究的?还不如你继续看电影。” “怎么会?”她回过头来,眨了眨大眼睛,“就是为了仁王学长我们也该多看看。他情敌是个同性恋,不就和没有情敌一个样了?” “这是假的,我敢肯定。迹部不是同性恋。” 留纱瞟一眼他,站起来往客厅去,蹭蹭地搬回一张靠背椅,撇了撇嘴,“就算他不是,有可能忍足学长是。你忘记我上次说的话了?忍足学长有个女朋友,可是不怎么喜欢她。” “忍足是同性恋跟仁王没有任何关系。”幸村很想把网页关掉。凭他的直觉,上面肯定还有更怪异的消息,他怕留纱看多了思想起变化。 不过纱纱一点不在意,点击鼠标把页面一直往下拉,边看边琢磨,“理论上来讲是没什么关系,不过如果忍足学长喜欢的人是迹部学长,那就很有关系了。”她顿了顿,转过头去,一本正经地补充,“万一一个不小心,迹部学长动心了?” 幸村回以一笑:“动粗的可能倒是有。” “反正,你也不能肯定,没有那种可能性,”她扁扁嘴,刷新一次页面,顿时跟帖又增加几十楼。留纱飞快浏览一圈,指着一留言对幸村说:“你看,根据我的直觉,这个人一定是冰帝网球部的,你注意他的措辞。” 幸村凑近一点看了看,那人共写了五句话:第一句是疑问,第二句否定,三、四句看似反驳实则简洁分析了迹部与忍足互生情愫的可能性。第五句那人留了个“呵呵”。 幸村觉得此人“呵”得有些阴险,直觉像是仁王三人会做的事。一时他有些同情迹部和忍足,劝留纱说:“纱纱,看归看,留言什么的就算了。迹部怎么说也付你工资。” 她别过脑袋看一眼他,点点头,“那好,我听你的,不留言,我只投票。” “投票?” 留纱“嗯”了一声,一手指指电脑屏幕,“你看,这儿可以投票,目前忍迹低于迹忍。” 幸村有些疑惑,“有什么不同?” “顺序不同,”留纱解释说,“如果是迹忍,说明忍足是迹部女朋友,如果是忍迹,说 明忍足是迹部男朋友。” 幸村楞了一下,说:“我想,迹部大概不会高兴当忍足女朋友。” “同感,”留纱点点头,指尖一阵犹豫,“那我选迹忍?” 其实对于留纱至今仍在迹部家里打工,幸村还是心存一丝芥蒂,虽然肉眼甚至可以忽略不视,芥蒂的存在却是毋庸置疑的。 幸村思忖几秒,漫不经心地笑了,“投票数少的吧,没几个人支持,看上去总是有些单薄。” “精市哥哥,你真善良。”留纱一声感叹,摁下鼠标,过一会儿又着手翻开幸村的电子通讯录,要给真田发电邮,“我替你通知真田学长,让他也帮忍迹投一票。” 于是幸村去客厅倒了两杯水,回来后发现真田发给他两个问号,外加一串省略号。 留纱指着屏幕撇撇嘴,“真田学长好严肃,请他帮票数低的忍迹投个票,他居然还问你为什么。” 幸村声线在发抖,“你回复他了?” “回复了,”留纱点点头,“我说是因为忍迹票数低,看上去很可怜。不过你放心,他不知道那是我,我模仿你的口吻告诉他,他没有怀疑。” 幸村顿时无语。 过一会儿真田又发来新邮件。他打开来看,瞟了两眼,又低着头默默关上。真田在邮件里只写了一句:投了。 留纱还觉不过瘾,又发短信把中川和切原都叫上,请他们投忍迹一票,又立刻注册非要上前灌水,参与讨论。 幸村怕留纱被人认出来,帮着把内容稍加修饰,发出去后这才作罢。 丸井在星期二例会时说芥川请他去冰帝看话剧,问大家要不要一起去。切原第一个举手反应,“去吧,去吧。听说他们话剧很有意思。” “怪了,”仁王脸上划过一抹贼笑,“比起话剧切原你不是更应该去游戏厅?” “游戏厅……”切原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顿时一红,“不是,游戏厅,哪天都可以去,人家校庆,十年才一次。反正也没什么事,不去看,多可惜。” 看得出切原说完这一段话也是不容易,总共没几个字,硬是停顿了七八次,一边说眼睛还一边东瞟西瞅,将双目焦点轮流汇聚于会议室的饮水机和圆桌、靠背椅,就是不敢直视众人眼睛。 柳生有些不忍心了,一只原子笔敲了敲桌面说:“他说得有道理,冰帝十年一次校庆,不去看看有些可惜。对了,真田,”他转过头去,“到时候你把dv带上,你那个效果不错。” “还用得着录像?”桑原有些惊讶。 “他们论坛上有写,”柳拍拍手说,“今年迹部和向日要演女人,我们带个dv去,到时候全部录下来。” “莲二你真变态,每天泡人家冰帝论坛是何居心?”仁王作势要捂眼睛。 柳莲二“ 嗤”了一声,表情极其不屑,“我不去冰帝论坛你们哪儿来的八卦听?以为只靠贞治就行了?” 幸村沉默一阵,突然沉吟道:“也许,那不完全是八卦。” 仁王一怔,顿时大惊,“我靠,迹部真的喜欢忍足?” “也许是忍足喜欢迹部,他追求未遂,只好借帖子造势逼迹部就范,或者,试探迹部真心。”丸井语不惊人死不休,此句一出会议室顿时冷清下去,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半会儿都没敢搭话,主要是此时发言除了衬托丸井卓越超群的八卦能力再没有其他用处。毋宁为他人做嫁衣。 过一会儿桑原终于憋出第一句,扭过脑袋说:“文太,你变了。” “啊?”丸井迎上他深沉目光。 桑原表情有些凝重,说:“你变得比以前更有想象力了。” 丸井“呿”了一声,挥了挥手,“刚才我开玩笑的,看把你们吓的。老实说,我可没觉得迹部和忍足都是同性恋。他们中最多有一个是。” “如果只有一个,我觉得是忍足,他的样子比迹部更像女的。”仁王咧着嘴笑。 柳生显示吃了一惊,“看来我是低估你了,雅治,我一直以为你会落井下石,说迹部是个同性恋。没想到你选的是忍足。” “这么说你选的迹忍?”柳莲二别过头,也望着仁王。 仁王楞了一下,慢慢扭过脑袋,“我选的忍迹,当时因为手抖。” “恐怕你抖的是心,”柳莲二笑着调侃,又别过头去看真田,“真田可能还不清楚,我们刚才讨论的是前段时间冰帝论坛一个帖子,里面八卦了迹部和忍足是同性恋,上面还附了选项。” 真田朝幸村投过去意味深长的一瞥,语气沉稳地说:“我选的忍迹。” 会议室顿时又安静下去,桑原被一口温水呛到,丸井慌忙帮他顺背。仁王转过头去看柳生,柳生看柳,柳看着真田,真田看幸村,幸村看玻璃外的天。 校庆当天,幸村领着众人去冰帝看话剧。真田如约带来dv,幸村自己也带了个。仁王有些好奇,说你怎么也带了。幸村说:“纱纱有事来不了,我帮她录下来。”他没好意思明说,留纱的真实意图是要看迹部的女装。幸村实在拉不下脸对真田提要求:麻烦你多把镜头对准迹部,我妹妹想看他穿女装。 其实不只幸村,切原也秘密揣了个dv出门,不过没好意思拿出手。直到话剧开始前一秒,切原才不慌不忙把dv取出,埋着头先行调试一翻。 仁王一看顿时乐了,转过头很感慨地对柳生说:“你看,切原终于长大了,会拿dv偷拍人家女生了。” 柳生白他一眼,“不是偷拍,是光明正大的拍。” 切原一旁脸色绯红,慌忙拿dv挡住自己半边脸 ,磕磕巴巴地解释说:“我朋友待会儿也上来,我顺便帮她留个纪念。” 话剧正式开始,冰帝向日首先登场。一袭米黄|色蕾丝花边拖地长裙,一条束腰金色闪光月牙型腰带,假发披肩、随风飘扬,眉弯目秀皓齿红唇,俨然一个西式古典小美人。 看得丸井哈哈大笑,在向日跌倒舞台时一个劲催促真田,“快,快!拍下来,一定要拍下来。” 仁王碰了碰切原,“拍了没?我怕真田手抖,拍不清楚。” 切原dv对准台上某个女生的脸,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拍了,放心,我在拍。” 芥川回过头一看,发现立海大来八个人,其中三个都带了dv,顿时感慨不已,伸手拽了拽忍足衣服,说:“早知道我们也带个dv,把迹部、向日、冥户和凤全都拍下来。” “迹部说不要拍,”忍足说着从裤兜里摸出手机,飞快调出镜头,“向日说拍了和我绝交。” “那你还拍?”芥川傻乎乎地望着他。 忍足微微一笑,“我不拍他们。” 芥川点点头,扭过脑袋偷偷瞟了切原一眼,飞快又转回头去,“忍足,切原也在拍。” 忍足愣了一下,随即收起手机,变戏法似的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个dv,举在半空。 芥川有些茫然,望着他说:“你不是说拍了向日会和你绝交?” “所以我不拍他们,我拍我前女友,”忍足说,“手机拍不清晰,我换成dv。”他顿了顿,“还有,如果不小心拍到迹部他们,那纯属意外,和意图没有半点关系。” 他说到做到,十分钟里镜头有三分钟都对准某个女生,剩下时间分别对准女装的迹部和向日。 切原则是刚好相反,十分钟里七分钟都对准某个女生,那余下的三分钟,跟仁王解释他和某女生只是普通关系花去三十秒,因为某个失误某女生被迹部抱住,他发呆了一分零三十七秒,之后嘟囔某句话花了十五秒。 切原说:“……还不放手,他打算抱到什么时候啊——” 仁王眼尖,瞥见他嘴巴动了动,不由凑过去道:“切原,你是不是心里很不爽?” “没有,我就是发现一件事,”切原面无表情缓缓转过头去,还不忘重新举起手里的dv,眼睛也没看镜头,只直愣愣盯着一旁的仁王,很严肃地说,“迹部学长应该还是喜欢女生的,所以学长,你要加油。” 仁王被堵得半天说不出一句。 切原在走神三十八秒,也就是某女生又开口念出下一句台词、迹部放手之时,终于回归正常。 幸村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慌忙又拿起dv,镜头直直对准迹部。他想起留纱面带微笑的一句话:如果你拍不清晰,那就穿女装给我看吧。之后她还笑容很 甜美地补充一句:到时候我也会穿男装给你看,你不吃亏的。 幸村对留纱男装没什么兴趣,对于自己是否穿女装,直觉这将是一生的把柄,于是把镜头对得格外准,拍得格外仔细。以至于话剧结束,在回程途中柳提出想看看他拍的效果,幸村没好意思给他。 晚上回到家里,真田把拍好的话剧分别发给众人。仁王催切原把他拍的东西也发上来。切原因为七分钟镜头都对准同一个人,没敢发上去,只好忍着被群殴的危险,说自己电脑中了病毒,存储卡一插上就坏了,里面东西全没了,然后群邮一张哭脸。 幸村十分狡猾,去冰帝论坛下了一个视频,然后对比自己特摄的迹部,把中途他捂住耳朵那几十秒没能拍到的地方剪去,接着故意把图像弄得有些模糊不清。 柳莲二看完视频,回了封邮件给幸村,说:“我还以为你会像切原一样,说自己存储卡中毒了。” 幸村一怔,无可奈何笑了笑,摇摇头没说话,又把原本拍的迹部的特写放给留纱看。 留纱坐椅子上看了会儿,发呆一阵,突然一把攥住幸村胳膊,“精市哥哥,我想跟你谈个事。” 作者有话要说:幸村分析的那几句是:忍足和迹部互相喜欢?不会吧。他们两个只是很好的朋友啊,又刚好都是网球部的,关系亲密很正常嘛。不过,整天待在一起,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的啊!呵呵,再看看吧!!(第一句是疑问,第二句否定……) 此外,纱纱猜对了,这几句是向日发的。 这一章写的论坛上的帖子和冰帝校庆的话剧,就是“夏树”那篇文里的,不过这是从不同的角度写(那篇文主要是从冰帝的角度和舞台上发生的事写的),所以对话和动作什么的基本没有重复。 检验要人命 “什么事?”幸村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 留纱淡淡瞥一眼他,云淡风轻地说:“我有了。” “有……了?”幸村感觉自己小腿在发抖,口齿有些不清,大脑顿时也开始迟钝了。霎时他眼前浮动了一组画面,后妈在画面里对着他大吼大叫、狂抡巴掌,然后是夜晚家门一旁雪白的墙上老爸笨拙又显萧索的剪影,慢慢抬起手臂对着前面缓缓一挥,最后画面定格,是被路灯拖长自己凄凉无比的身影。——幸村被扫地出门,从此只能背着行囊到处流浪。 “喂,”留纱甩甩他胳膊,“你好歹说句话啊。” “你有了?”这时幸村才回过神来,顿了顿,做了一个深呼吸后,问她:“你有什么了?” “废话,你说我能有什么?”留纱使劲在他臂膀上揪了一把,恶狠狠地说,“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他想起自己还十八岁不到,居然要当爸爸了,心里没一点惊慌是绝不可能的。他喜欢她,想和她正常、顺利的发展,不过她说她怀孕了,这是不是也太顺利过头了?所谓生米煮成熟饭,想要拆散都很难。现在米是煮熟了,可是他不知该往哪儿搁。 “说话啊你。”留纱一脚蹬在他椅子腿上,纯棉的睡裙往下一滑,顿时露出光洁的膝盖,以及半截白嫩的大腿。 纱纱把裙子朝膝盖处拉了拉,撇着一张嘴,“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怕了?” 幸村老实的点点头,“是有点。” “还不是你害的。”她白他一眼,伸手拨了拨搭前额的刘海。 幸村又点头,“是我害的,不过你别担心,我会负责的。” “负责?”她拿指尖狠狠戳着他胳膊,“你怎么负责?刚才我跟你说,你还发呆了几十秒,又说自己也怕……你怎么负责?” “我是有些怕,不过怕也会负责。”幸村握住她一双手,“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去坦白。” “不要,”她摇摇头,“我不愿意。” 留纱想缩回一双手。幸村不肯放,轻声安慰她,“纱纱,你别担心。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平安出世。” “那你想不想要?”她抬起脸,张大一双眼睛,直勾勾瞪着他。 幸村犹豫了三秒,点点头说:“想。” “那你为什么要犹豫?”留纱眨眨眼睛,“我看杂志写,当一个人回答问题犹豫时,说出的多半都不是真实答案。” 这回他没有犹豫,连忙摇头,“不,犹豫以后还是想告诉你实话。” “我觉得你没说实话。”她拧起眉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说实话吧,我想听实话。你究竟想不想要?就现在。” 幸村左右挣扎,最后缓缓 摇了摇头,“现在不想。” “你早说不就完了?”她不满地白他一眼,把蹬在他椅子腿上的那只脚缩回去,“那么口是心非,明明不想非要说想。” “我怕你不高兴。”幸村轻轻地笑了,“你心里肯定有些怪我,当然你怎么高兴我怎么说了。”说完迅速又补一句,“说了就一定能做到。” “那你为什么不想?”她刚一问完又自顾自摆摆手,说“我们太小了,你肯定会这样想”。 幸村摸摸她脑袋瓜,“也不完全因为这个,我只是不希望周遭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你。” “他们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你。”她死盯着他。 “我没关系,我也不在乎,”幸村摇摇头,“而且对我来说,并没太多实质的影响。但是对你就不一样了,首先学校肯定是没办法待了。从今往后至少有一年你要待在家里,之后又要和比自己小整整一岁的学生坐在同一间教室,继续之前的学习。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 他顿了顿,突然一只手朝她小腹伸去,“有三个月了吧?纱纱你太瘦了,看上去根本没什么变化。” 留纱一巴掌拍开他手,面目狰狞瞪着他道:“你才三个月!” 幸村冷不丁挨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可能会……” “实话告诉你,其实我一个月都没,”她说着往自己肚子狠狠拍几下,吓得他急忙攥住她手腕,“你干什么?纱纱,不要冲动。有话我们好好商量。” “我没冲动,”留纱一把甩开他手,呵呵地笑着,“不好意思,其实我根本没那个,刚才只是随口问问,哪知道你这么大反应?” 幸村又愣神了,“你开玩笑的?” 她“嗯”了一声,转转眼睛,脸上飞起一抹红晕,“今天她带我去见一个人,就是我爸,我妈去洗手间时他就跟我说,叫我要小心,不要被你骗了。” 他看着留纱的神情,突然有些担心,“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现在的学生很坏,把女孩子骗到手然后就不管了,”她歪起脑袋,“他说你表面看上去不错,不过指不定在想什么下流的事,嘱咐我千万不要上当。” 幸村皱起眉头:“我想,叔叔他,也是因为担心你。他不了解我,不放心也是很正常的。” “我不喜欢他。”留纱撇撇嘴。 “他是你爸爸,”幸村迟疑一下,“你不能不喜欢他。” “我就是不喜欢他。”留纱有些不高兴,“他好像看出来我们的关系,叫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 “叔叔是不了解我,可能其中有些误会,”他安慰她说,“他只是怕你被人骗,其实是在关心你。” “他哪里关心?”留纱嘀咕一声,“要是真的关心就不会两三年才来看我 一次。说什么有时候在校门口偷偷看我,”她别过脸去,哼了一声,“话倒是好听!” “在校门口偷偷看你?”他想起那个打扮过时的中年男人。 留纱点点头,“就是下雪那次,躲在附近偷看我们的人,他就是我爸。” 幸村若有所思望着她,“不过,他总算是来看你了,说明心底深处还是关心你的。” “不是不是,”她一脸鄙夷地摆摆手,“刚开始我也以为他是来看我的,后来我去洗手间,忘了把手机带上,因为我想短信告诉你。中途我折回去,看见我妈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肯定装的钱。” 幸村不说话了。 “哼,”留纱咬咬嘴唇,“一出现就找我妈要钱。” 幸村一阵犹豫,“那个人,始终是你爸爸。”他想起后妈以前说的话。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怎么样,”她扁扁嘴,一巴掌拍在椅背上,“不过,我就是不喜欢他。” 幸村望着她,伸手帮她理理刘海,问道:“所以,你就用那事检验我?” “也不是检验,”留纱摆摆手,“其实我就是问问而已,要真的说是检验,其实也是检验我自己。” “检验你自己?” 她抬起脸,眼里露出一丝笑意,“看看我是不是够了解你。我之前就在想,你会怎么回答。” “那你猜到了?” “差不多吧,”她有些得意的笑了,用手掌拖住下巴,仰起脸看他,“我就猜你会说负责什么的,然后你还会犹豫,不过你心底深处是不想要的。当然了,最后你还是说要看我怎么想,尊重我的决定。” 幸村一时哭笑不得,“我真被你吓倒了。” “吓倒又怎么样?”留纱立时横眉立目,“我就是要吓唬你。当初你弄得我好痛,不吓吓你我不亏死了?” 幸村油然一股歉意,“抱歉,下次我会更小心。” “算了吧你,”她一脸鄙视,“下次以前自己先练练,等你准备好天都亮了……” “是天还没黑,”他别过脑袋,样子很j诈地笑了,“不然你现在要试试?” 留纱吓一大跳,刷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挥起一巴掌拍开幸村伸过的爪子,骂道:“你个流/氓,天还没黑想干什么?” 幸村觉得好笑,说:“你不要紧张,我只关电脑。”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她白他一眼,歪了歪嘴角,“你说关电脑就是关电脑?” “那不然还能怎么样?就算我想,难道你会愿意?” “看吧,说出心里话了。”留纱撇撇嘴,“猜到你不会安什么好心。你们男生就喜欢那些,试过一次就每天都想试,也不管女生愿不愿意。” “放心,我不会。”幸村低着头关掉页面,“等你想的时候我会配合,你不想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留纱表示不信,幸村也不多作解释,只是摇了摇头。刚才她转述父亲那一席话,弄得他不得已下定决心,起码这一学期不会再碰她。 当然一学期过后,也就是暑假中,他也没找到什么机会伸出那只邪恶的魔爪。最后是留纱受了中川感染,一时好奇回去左右暗示幸村,要再试试。幸村才得以再和她亲热一回,准备工作无比迅速,看得出是有偷偷练习,从打开包装到完全戴好前后只花了四十秒不到,接着又把她往床上一摁,紧紧搂住仔细啃吻一番,动作从轻柔到逐渐强硬…… 完事后留纱全身无力,软绵绵倚在他怀里,“精市哥哥,跟你说件事。” “什么?” “以后我不去打工了。” “为什么?”幸村有些好奇。 “上次我去他家工作,碰见一个女生,她好像是还一本书。当时忍足学长也在。” 幸村开起玩笑:“你不小心把茶洒在她裙子上?”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留纱撇起嘴,“我是端茶给她,不过没洒她裙子上,我技术没那么差。” 幸村笑笑,没有搭话。 她接着往下,“我想起她是切原朋友,就多看了几眼。她还对我笑,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会儿,和忍足学长聊天。” “迹部呢?”幸村问道。 “他有电话,一直没下来,”她眯起眼睛慢慢回忆,“他们聊那个什么……什么作家,国外的,我没听过,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后来迹部学长打完电话出来,和他们一起聊,没聊多久,好像还聊了聊篮球,考试什么的。” “是ba吧?”幸村笑了笑,“那不是篮球,是一门课程。” “差不多吧,反正我没听懂。”她撇着嘴摇摇头,“不知道这些话题有什么意思,他们还聊得很开心,说了半个小时。后来她要走,迹部学长说你再坐会儿吧,她不肯,迹部学长说我让车送你回去,她也不肯。后来忍足学长和她一起走了。你是没看见,”她一把拽住他胳膊,耸耸眉毛,露出一张八卦无比的脸,“迹部学长眼睛都瞪直了。” 幸村转过头,“于是他怕有人误会,干脆叫你不要去了?” “肯定是,不过他没明说,就说时间差不多,现在不缺人手了。”她说着叹一口气,“真替切原感到惋惜。” 幸村搂着她肩笑:“也不一定。” 留纱仰起脸,“精市哥哥,周末我们去沙滩吧,把切原他们都叫上,大家一起。” 幸村笑起来,“她也会去?” “你真聪明。”她瞪着眼,“哇”地一声叫出来,拍了拍手说,“我就是听见她说会去,所以才想把切原拉去。他优势太少,除了主动出击基本没什么赢的希望。” 幸村有些无语:“切原没那么差。” “他是不差,就 是竞争对手太过强大,”留纱又叹一口气,“昨天我还在想这个事,要是学姐能和迹部学长在一起,切原不就有希望了?” “这话不要让仁王听见。” “他听不见,我和他又不熟。”她说着慢慢坐直身,把睡衣重新套好,然后转过头去,“我把中川也叫上,让她把学姐带上。大家凑一起,好好玩一天,说不定所有事情都能解决。” 幸村一怔,忍不住自语道:“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混乱要人命 仁王在幸村约大家去沙滩前鼓起勇气给中川晶发了最后一封短信。信的内容十分简洁,一共三句:你好,我是仁王。这个周日晚有场钢琴演奏会,我想请你去看。你不去也没关系,我会在大厅门前等你。 仁王把短信发出去时对柳生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约她,如果她不去我就算了,接下来的时间我要好好学习,准备考试。” 柳生楞了一下,扶了扶眼镜说:“你疯了?最后一封短信就发这些?谁看得出来是最后一封短信?就算你不直说我很喜欢你,非常喜欢你,你也该明说这是最后一次约你,如果你不去我不会再死缠烂打,只会默默喜欢你,保护你。”在仁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时,柳生终于顿了顿,说,“最起码,你该让她知道,这是最后一封短信,这是你最后一次约她。” “我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仁王表情带出一丝不屑,怒了努嘴说,“说不定考试过后我接着约她。” 柳生彻底无语。 针对仁王死鸭子嘴硬所谓的最后一封短信,中川晶并没有及时给予答复。在她预备要答应他时,仁王又发来短信,说周日大家都要去沙滩,你也一起来吧。 中川晶对着那封短信发了会儿呆,只想,变得真快。 她握着手机端坐在小公寓玻璃窗前,任凭阳光映亮她的半边脸颊。一丝微风从窗户缝隙吹进,带着夏季少有的一丝凉意,拂乱她长发的同时,也拂乱她一颗懒散空虚的心。 她想起那一次邂逅。当时她刚升高一,被人陷害抽屉里莫名其妙多了一包烟。父母分居,朋友背叛,让她一度甚至对世界都生出一丝绝望。 这个时候,脑海里至今仍挥之不去的那个他,终于横空出世。 他和中川不是一个班,平时也说不上一句话,只在熙熙攘攘的校餐厅打过几次照面。他生在豪门世家,小时候在国外长大,进了冰帝也不张扬,窝在一个不是最好的社团,一个人捐献大半的设备。他平素为人不大高调,经常嘻嘻哈哈,但为了朋友可以不管不顾。 中川第一次和他说话时脸上挂着泪珠。当时那人明显震了一下,惊诧迅速爬满一张脸。他慢踱几步,在她对面停住,双手斜插在裤兜,英姿飒爽迎风而立,校服一角随着清风来回微动。 中川仰起脸,刺眼的光线模糊了那人好看的五官,同时也模糊他掏出一方手帕温柔的举动。 于是直到他递过那方手帕时,中川才想起来应该先把眼泪擦掉。在一个从未说过半句的男生面前,露出自己的哭相,这一觉察让她倍觉委屈。 她一发不可收拾,埋着头泪水更加汹涌。 那人似叹了口气,把手帕硬塞进她手里,很温柔地说:“不要哭了,我相信不是你。” 她楞了半天,慢慢抬起头想望他一眼,那人已然走远。此后他们再没说过半句,中川很快转离冰帝。 回忆到此结束。 其实中川晶感情生活一直处于空白阶段,除了此前凑巧偶然得到那个谁的一方手帕,唯一的纪念就是仁王在节假日送她的礼物,以及仁王数不清条数处处透着关心的短信。她本质是个偏保守的女生,对爱情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憧憬,在那种莫名其妙关乎风月的憧憬之下,她从来不收不熟悉男生的礼物,而对明显对她有企图的男生,她从来也不给对方机会去熟悉彼此。 仁王算个例外。 仁王送的东西她都含笑收下,不过那也是因为仁王送的礼物十分普通。他不会送花也不会送镶了自己照片的相架,送卡片时不会附加肉麻又酸的情诗,太贵的礼物他不送,寒酸的也不送。 中川其实感觉仁王有些傻,到现在也没说过一句“我喜欢你”。不过,傻是傻,却有些可爱。而且他还有些幽默。 中川真正觉得仁王幽默,是仁王看见那辆跑车时发出的感叹。当时他们一行人赶到沙滩,只见附近车库慢慢开进一辆跑车。那是辆橘黄|色单门保时捷,十分拉风,从远处行至车库的途中,已经吸引了不少男女的眼球。包括仁王和中川。 中川盯着那辆跑车直发呆。 一旁丸井先咋了咋舌,说了一句话:“有钱人。” 仁王撇了撇嘴,“不就是辆车?改天有空我也买一辆,其实我早看好了。” 柳生有些好奇,“你打算买什么?” 仁王很豪迈地念了串型号:“halfwat 80 rd。” 丸井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经济实惠又实用,”仁王笑说,“自行车。” 柳生动了动嘴角:“你真无聊。” 但就是这样一个无聊的玩笑,中川晶笑了。她捂着嘴,笑得一脸天真,花儿乱颤。以至于跑车里那俩人走出车库时她也没能察觉,只捂着嘴站车库对面轻轻地笑,轻轻地笑。 等其中一个停在她眼前时,她笑不出来了。 仁王一旁有些疑惑,侧过头问:“你们认识?” 中川点点头。对面那人也笑,很浅的一抹,他说了句“好久不见”,待中川一点头后便毫不犹豫错身往前走去。 旁边一个年纪相仿,头发染成酒红色、一边耳朵穿了三个孔的男生问那人道:“你朋友?” 中川晶很清晰地听见那人回答:“不是,只是以前认识。”那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才是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切原在某个冷饮店前偶遇夏树,满心欢喜,聊了几句却没有胆量再上前。留纱很不齿他的龟缩不进,于背后一个劲帮他打气,“切原你去吧,你不是和她认识?你一个人待这 不觉得很无聊?去和她聊聊天,培养一下感情嘛。” 切原顿时脸色微红,磕磕巴巴地反驳说:“我不是一个人……这不是还有你和学长他们?” “但是没有她,”留纱狠狠吸一口冷饮,仿佛杯子里装的不是冰水,是切原的胆小和磨蹭,“你不是对她有意思?现在好不容易遇见,还不抓紧时间行动?” “我什么时候……”可怜的切原,差点被冰块卡住喉咙,“……那个她……” “还不承认?”留纱一巴掌往沙粒拍去,突然咧了咧嘴,摆一副很神秘的表情,“你的那张纸,我可是全看见了。” “什么、什么纸?”切原脸色开始由红转青,嘴唇直哆嗦。 留纱嘿嘿地笑着:“你在一张纸上写满人家名字,做都敢做,还不敢承认?你要是不去,我就告诉她,你在纸上偷偷写她名字。” 切原一惊,吓得上下牙齿直打颤,“多和田,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不是玩笑,我认真的。”留纱摇摇头,“你要不去我马上就告诉她。” 切原连忙点头:“去,去,我去。” 留纱满意地回去幸村身边,坐了十分钟,还不见切原有任何动静,顿时有些不耐烦了。 柳在她离开后很好奇地问幸村:“你居然没半点反应?” 幸村抬起头,“什么反应?” “你女朋友总惦记着和切原坐一起,你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41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一起,你都没一点反应。”柳指着纱纱和切原。 幸村往柳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笑:“没事,他们有事要商量。” “商量切原追女生的事?”柳也笑了,干脆席地而坐,眼睛眺望前方的大海,慢条斯理地说,“切原不会傻到在冰帝来了一堆人还跑过去告白吧?” “应该不至于,”幸村也笑,“估计是等人家落单的时候。” 切原是没那么傻,噢不,应该是没那么有胆量,任凭留纱怎么威胁他都不愿过去和夏树说话,因为夏树身边是两个冰帝的朋友,女生,就在她一旁是冰帝八个正选。切原觉得人家一堆冰帝的待一起,自己一个立海大的突然蹿过去实在是有些讨打。关键是那一堆人里,他只和其中一个说的上话。旁边那堆人里,不只有两个叫不出名字,另外还有两个是他认定的竞争对手。 于是他很惆怅的认定,自己跑过去唯一的结果,就是灰溜溜又回到原地。 突然留纱腾地站起来,一脸的凝重:“看来只有我过去了,我和她也见过一次,再怎么说也是彼此讲过‘你好,初次见面’的关系,我去把她叫过来,你组织一下语言,待会儿好告诉她……” 那个“她”字话音没落,切原已经一脸惊恐的站起来,忙不迭点头应承:“去,去,我去。等冰帝几个人一走我就去。” “那我去叫他们避开一 下,我认识迹部学长,你可以放心。” “不,不!”切原一把拽住她,“他们不用避,避开太没意思了,我直接去。” 留纱转过头来,弯起嘴角,脸上慢慢浮起一个坏笑,“这就对了嘛,你是男生,胆子不要那么小,喜欢就得直接上,拖拖拉拉等你还在试探,人家孩子都生出来了。” 切原楞了一下,“我空手过去?” 留纱想了想,摇摇头,“不好,你去买碗刨冰,噢不,买三碗,人家还带着两个朋友,你不要只顾着她,她朋友才是你要买通的对象。” “买三碗送过去?”切原已经开始摸裤兜了。 留纱点点头,推着他往冷饮店走。 柳在不远处提醒幸村,“看,切原准备行动了。” 幸村回过头望了几眼,还是摆出一嘴微笑,说:“希望他可以成功。” 这时丸井也参与进来,嘴里叼着一根吸管,漫不经心躺在柳莲二一旁。 柳望着他:“你不是和桑原他们一起?” 丸井长叹一口气,“桑原老和他女朋友聊,仁王和他女朋友堂姐聊,要再待下去,我干脆改名丸井灯泡好了。” 幸村呵地笑起来,转过头望了一眼,顿时笑不出声了。 不远处切原很傻的杵在一边,脚下是两碗打翻的刨冰,还剩了一碗,不偏不倚扣在夏树胸前。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中川晶喜欢的人不是迹部,是另一个我原创的人物。他旁边那个头发染成酒红色,一边耳朵穿三个孔的男生,也是我原创的。估计你们都没印象了。 中川喜欢的人是结成(在夏树那文里有出场,设定是和冥户亮一个班,朋友关系~~~~~)至于那个耳朵穿孔的,有兴趣的可以去回顾,苹果之争(上),里面貌似有写他们打架的情景。 游戏要人命 夏树打了个冷战,慢慢仰起脸,意味深长朝切原投过去一瞥,笑了笑说:“切原……” 切原只觉自己小腿直打哆嗦,后背开始冷汗直冒,大脑一经停止思考连带着智商也不顶用了。他揣着一脸歉疚的表情慢慢蹲下,一只手朝那碗刨冰伸过去…… 在留纱还没来得及上前阻止他类似自杀的愚蠢行为时,迹部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切原往后猛拉开一米的距离。忍足丢给夏树一条毛巾,说:“先擦擦。” 夏树接住毛巾,拿它捂住前胸,镇定无比站起身,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又看切原一眼,说:“我先去一趟更衣室。” 切原嘴唇打哆嗦,“我……” 留纱连忙上前把他往回来,一边拽他一边很小声地嘀咕:“我是叫你请她吃刨冰,可是没叫你把刨冰倒她胸上。” 切原咬着嘴唇,不肯往回走,杵在原地口吻很坚定地说:“我不走,我要等她回来。” 留纱撇撇嘴:“你等她回来干什么?人家现在心里肯定很烦你。” 切原愣了一下,哭丧着一张脸,“我要给她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会把刨冰倒在她身上。” 留纱一巴掌拍他后背,歪了歪嘴角:“身上也就算了,你是扣在人家胸上。我要是女生,起码一天一夜都不想再看见你。” 可是切原意志格外坚定,他转身又去买了三杯奶昔,十分平稳地端回原处,然后坐在一旁固执地等她回来。 向日碰了碰忍足胳膊,小声问他:“他干什么?守株待兔?” 忍足皱了下眉头,纠正他说:“是赔礼道歉。” 不远处丸井回过头,眼见切原已经被冰帝众人呈半包围状态,连忙去招呼桑原和仁王,叫大家一起杀过去,解救切原回家。 于是等夏树换好衣服,和朋友从更衣室回来,只见自己原先所停留之处已经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 她有些好奇:“怎么了?” 前面一张不认识的面孔转过头说:“要打群架了。” “啊?”她楞了两秒,立刻决定放弃被包围的物品,直接转身挪个地方,“等架打完了我们再去。” 由于围观群众过多,迹部、幸村两拨人被重重包围,一时外面也看不清里面情势走向。她以为是几个流氓聚众斗殴,唯恐避之不及。 幸村在和迹部沉默对视两分钟之久,终于微笑着开口了,他呵呵地笑着:“好久不见。” 这两声“呵呵”与幸村那句“好久不见”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围观群众散去一半,其中不乏有人还连叹几口气,说:“以为是打架,结果是认亲。” 散去一半的间接结果是夏树看清里面被包围的人都是几张熟面孔,她挤过去,在切原对面停住,转过头看一眼凤,很疑惑地问他:“大家怎么了?” 凤楞了一下,解释说:“打招呼。” 对面丸井差点被口水呛到,自己如此气势地过来解救切原,他居然说是打招呼? 一旁仁王有点痞地笑了笑,端详一下斜对面女孩的脸,最后视线落在迹部身上,说:“现在人到齐了,游戏可以开始了吧?” “游戏?”向日真的被口水呛到,一阵猛咳后抬起眼睛,“你说你们过来是找我们游戏?” “是啊,”仁王睁着眼说瞎话,一脸稳重表情,“我们当然是来游戏。对了,切原,刚才你把一碗冰倒在人家女生身上,待会儿游戏你就和她一组,好好跟人家道个歉。” 仁王语速很快,话又太过流利,也实在没有任何内在联系,以至于迹部只凭本能反应过来一句“我不同意”。 仁王瞟一眼他,啧了啧舌说:“迹部你不要这么客气,虽然赤也不是故意的,但的确也是犯了错,犯了错就要道歉,而且要好好道歉,绝对不能有丝毫马虎。”他转过头去,“是吧?赤也,所以待会儿你和她一组,好好跟人家赔礼道歉。” “要道歉是吧?”不等夏树回答,向日在对面哈地笑起来,“那待会儿我们玩打西瓜,切原你想道歉不如就演西瓜?” “好啊,赤也演西瓜,你就演木刀,”丸井比他笑得更欢,“我勉为其难演挥木刀的人。”说着眼一眯狠狠抡了抡手臂。 “他是跟她道歉,又不是你,”向日还是一脸笑意,“就算我演木刀,挥木刀的人也该是她来演。” 他指了指夏树,夏树楞了一下,回过神说:“算了,其实我没什么关系。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切原有些不好意思,把一杯奶昔塞到她手里,“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我只是想请你和你朋友吃点东西。” 夏树拿好奶昔,对着他轻轻一笑,说:“没事,我知道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对不起。”切原又重复一次。 夏树吸了口奶昔,眼睛弯成一条缝隙,样子笑得有些甜,说:“你别道歉了,我没怪你。还有,待会儿游戏若是你愿意我们就一组,不过你不要再道歉了。” 切原慌忙抬起头,“我愿意。” “那好,”她站去切原一边,向对面两个朋友笑了笑,“我跟他一组。” 留纱心里一个劲欢呼:就是这种气氛。 向日在对面猛翻白眼,和对面的丸井同时举起右臂。两个人异口同声:“我有个提议。” 丸井白他一眼,咧开嘴笑了笑,“说吧,你什么提议。” 向日撇了撇嘴,“我们玩皇帝游戏,又惊险又刺激。”关键是不用分组。 丸井表情带出一丝轻蔑,说:“来沙滩当然是玩沙滩排球,出来玩当然是要运动,而且刚好 两个人一组。”说罢还瞟了切原一眼,明显意有所指。 向日不甘示弱:“皇帝游戏也是运动,只不过脑力运动而已。” 仁王哈哈地笑了,说:“脑力运动在哪儿都可以做,电脑前也没什么问题。体力运动只能在户外做,难得出来当然是选体力运动。” “仁王说得有道理,沙滩排球是比皇帝游戏更加恰当,”这句是忍足说的,才说完就惹来向日一个白眼:我是为了谁才说要玩皇帝游戏的? 忍足没理他,接着往下说:“不过,在场男士明显多于女生,这样一来分组难免有些不公平。而且不见得人家女生都愿意玩沙滩排球。我看还是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这下仁王也没话说了,举手表决一向是真理。 举手的结果让留纱大失所望,因为就连夏树本人也同意玩皇帝游戏。夏树微笑着解释:“其实我不会打排球,谁跟我一组一定倒霉。我完全不会的。” 切原转过头去,“我教你吧。” “不太好吧?”她有些犹豫,“这样会耽误大家时间。总不能让别人等我一个吧。” 留纱趁幸村和迹部去借纸和笔时,慌忙把切原拉去一边,鼓励他说:“你不要担心,待会儿写纸条我就写一句话:亲她,如果抽到你和她,记得一定狠狠亲过去,千万别犹豫。” 切原吓了一跳,脸色迅速蹿红:“这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留纱一胳膊肘朝他拐去,“要搁平时你敢这样,她少说也得扇你一巴掌。现在是游戏,正大光明的亲——”她一脸踌躇满志,“不会有事,你按我说的做。绝对没问题。” 的确也没什么问题,游戏进行了四轮冰帝没一个人猜出,那两次出现的“亲她”到底是哪个白痴出的馊主意。 第一个不幸中招的是丸井。丸井翻过对应号码的纸条,瞥见上面写了“亲她”两个字,顿时后背惊出一片冷汗。幸好,另一个注定要被亲的人,不是留纱不是中川也不是夏树,那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生,向日岳人。 两个人再次异口同声:“纸条有问题!” 丸井举着纸条说:“上面写的亲‘她’,‘她’肯定是指一个女生。向日是男的,我不亲。” 向日把号码紧紧捏在手心,咬牙切齿地说:“如果让丸井亲了就等于承认我是一个女的,我绝对不同意!” 第二个中招的是中川晶和仁王。可惜仁王好容易等来一个被心上人亲的机会,中川语气很轻松地说:“写的是亲‘她’,仁王又不是‘她’,我肯定要放弃了。” 第三次没有人抽中那邪恶的“亲她”,不过有人抽中比“亲她”更邪恶的“把身上能取下的东西给他”。 冥户亮看后大吃一惊, 慌忙取下帽子扔给斜对面的留纱,说:“你拿去吧,这是我唯一能取的。” 留纱不动声色把帽子扣在头上,和身旁的幸村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冒出一句话:写这纸条的人居心不良,很有可能是仁王。 “侑士,立海大的好邪恶,”向日直言不讳,很小声对忍足表达自己的看法,“那个‘亲她’肯定是他们写的。” 不过三分钟没过,向日已经一改初衷,严重怀疑纸条是迹部自己写的。 因为迹部抽中那张“亲她”。 夏树在对面拿着号码的手,有些发抖。 迹部看她几眼,很有绅士风度地笑了:“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只不过一场游戏。” 对面的女生顿松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谢谢”,被冥户亮抢先一步。 冥户亮不慌不忙地反驳,说:“既然只是一场游戏怎么能算了?刚才人家立海大的真田还和向日伪装三十秒情侣,向日去挽真田胳膊都没说一句算了。你是部长,不应该以身作则?” 迹部愣了一下,眼睛望着对面。 幸村在另一侧呵呵地笑起来,“何必那么紧张,其实纸条上只写‘亲她’,又没具体指出亲哪个地方。依我看,亲手背也是没关系的,而且在国外算是一种礼节。” “亲手背不能算,”冥户亮一挑嘴角,“那向日和真田伪装情侣,情侣不也是不一定非要手挽手?” 夏树坐对面左右挣扎,突然灵机一动,冲迹部招招手,很甜蜜地说:“没关系,学长,亲脸侧吧。脸侧。” 说着她把头微微偏向另一边,只安心等着迹部上前。 迹部也不含糊,几步上前,弯□,极其迅速在她脸上留下一吻。夏树预备伸手去挡,竟然慢了一拍。 “啊!”惊得她叫起来,扭过脑袋表情略带幽怨,幽幽投过去一瞥。 “你叫什么?”迹部有些好奇。 夏树手停在半空中,苦着一张脸说:“我准备拿手挡住,可是你动作太快了。” “挡住是犯规。”忍足在对面帮腔。 “挡住不是犯规,”仁王在另一边拆台,“纸条上没写不能挡住。” “纸条上也没写可以挡住。”这是丸井说的。 “纸条上还没写假装情侣就非要手挽手。”冥户亮表情不屑。 丸井对面挑了挑嘴角,说:“假装情侣只有三十秒,如果不能手挽手怎么看得出是在假装情侣?” 冥户不甘示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游戏只规定亲一下,如果那一下都可以伸手挡住,游戏还有什么意义?” 气氛一时冷了下去。 突然一个有些不和谐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留纱靠着幸村“呿”了一声,压着嗓子说:“反正亲都亲了,说这么多有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再亲一下?” 迹 部被那句“我准备拿手挡住”弄得彻底郁闷,也懒得和留纱计较,默默回到原位,不怎么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开始下一轮。” 下一轮十分正常,也没有起任何纷争。唯一不幸的是,留纱在被幸村抱进怀里时,突然瞥见不远处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她愣了一下,在那人的默默注视下缓缓推开幸村,顶着一脸茫然的表情,“那好像是我爸爸。” 前奏 “你爸爸?”幸村回过头去,眼睛在熙攘人流中默默扫视一圈,突然发现自己对留纱父亲的印象其实相当模糊,仅限于一件白衬衫、土黄|色的夹克和过时的长裤。等对方一换上泳裤,他已经认不出哪个是他了。 幸村看了半天,又把脸转回来问:“在哪儿?” 留纱伸长脖子望了一会儿,伸手一指斜前方,“那儿,你看,那个人像。” 幸村顺着她手指方向望过去,视野里顿时出现一堆男女,一旁遮阳伞下一男一女依偎而坐。男的戴一副墨镜,看上去四十左右。 “真是叔叔?”他还是没把握,那人究竟见过没有。 留纱撇了撇嘴,“是他,我没看错。”说完她拉了拉他胳膊,抬起脸问,“你说我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去吧,应该的。”幸村站起身,和众人简单解释几句,拉着她往一边走。 留纱犹豫一下,轻轻挣脱他手,说:“被他看见不好。我怕他告诉我妈。” “说了也没关系,”他回过头来,面容严肃,“迟早是要坦白的。” “可是现在不要说,说了他们就不准我们单独在一起,说不定还会让你搬出去。” 幸村摇摇头:“没那么严重。” “会的,真的很严重,”她拽拽他手臂,声音里透着一股犹豫,“其实我知道,你爸爸不是很喜欢我。我明白的。” 幸村在一个冷饮店前停住,转过身来,“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乱想,我看出来的。”留纱抬起头,“不过我也明白,他不喜欢我是正常的。” 他沉默一阵,慢慢移回视线,“他也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不太喜欢你总不开口说话。以后你不要再假装自闭了。他不会不喜欢你的。” 留纱咬着下嘴唇,“我可以不装,那很简单。只不过,就算我开口说话,他也不见得就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不会的。”幸村望着她。 留纱眨了眨眼睛,突然咧嘴笑了一下:“其实不管他怎么想,我还是不会改变想法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会怎么想。” 幸村听着也笑了,说:“我不会怎么想,我和现在一个想法。” 他们走到遮阳伞跟前时,留纱的爸爸正很殷勤地为旁边的年轻女士服务。他帮她把一根吸管插在玻璃杯里,又为她准备一把勺。 留纱站在他对面,仔细端详他一会儿,开口说:“爸爸。” “哦?”他抬起头来,见留纱一旁站着幸村,脸色一怔。 “叔叔好。”幸村一脸的微笑。 留纱爸爸连忙起身,先把身边那位女士介绍给他俩,说是哪个阿姨。留纱猜测,估计是他先想要再婚的对象。轮到介绍幸村时,他只简单说了句是女儿朋友,然后要起身要帮他们买饮料。 幸村连忙摆手:“不用了,叔  叔,真的不用客气。” 留纱爸爸也没再坚持,随意客套几句又转过头和那年轻女人聊起来。听他们相互称呼的语气,断定彼此的关系十分暧昧。 一刻钟后,留纱和幸村回去原地。闹剧一样的游戏已经结束。切原和丸井坐一起,旁边是仁王。 幸村有些好奇,看了看仁王,问道:“不过去聊天?” 仁王瞥一眼不远处的中川晶,努了努嘴说:“我还不至于一天二十四小时缠着她不放。”说着他长叹一口气,“你看她那副表情……估计我是没戏了。” 留纱心里琢磨幸村的话,也没心情替切原出主意,打过招呼以后坐一旁也不说话了。 游戏的时候,立海大和冰帝差点没打起来,气氛一时剑拔弩张、麦芒对针尖,各不相让,心里都巴不得对方出个大洋相。 游戏结束以后,紧张的气氛立刻便缓和,甚至有些冷清。除了下水玩球的冰帝几个,其余一些留沙滩上的都没怎么说话。 柳生小声问仁王:“真是最后一次约她?” 仁王楞了一下,说:“本来是最后一次,可是你看,现在我们都来沙滩了,她肯定不会去。” “那你去不去?”柳生看着他。 仁王想了想,一撇嘴说:“我都肯定她不会去了,我去不是多余的?” 柳生好言劝他:“我觉得你应该去。正因为你肯定她百分之百不会去,这种时候你更得去。” 仁王转过头来,“我去了有什么用?” “她会有些感动。” “她不去她怎么会知道?”仁王“呿”了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让桑原不小心透露给她,可是你想,连我自己都觉得矫情,人家心里怎么想?”他顿了顿,“要真是不动声色,别说是你,连桑原都不该知道。” 柳生皱起眉头,“我认为你该去。你一定要去。这是一个转折点,你信我一次,雅治。” “我也很想信你,可是去了我觉得自己太丢脸。”仁王翻起白眼,“感觉我像一个花痴。其实我不是,我只是喜欢她,然后坚持了一段时间,并不是没有她我就活不下去了。” 柳生摇摇头:“你打算放弃了?” “也不是,”仁王摇摇头,“只是我不想追太紧。既没面子又没效果。” 临到吃晚饭时,众人换了便服离开沙滩。忍足提议要不然一起聚餐,柳代表立海大婉拒。切原眼神露出一丝惆怅,不过很快如常。 仁王想起柳生那些“你一定要去,你必须去,不去你就是放弃’的论调,找了个借口在中途下车,一个人跑去音乐大厅门前的台阶站着。不过那时他有些茫然,不知自己到底该等多久。如果只等半个小时那和没等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如果一等就是三个小时,那时钢琴演奏会已经结 束了。 仁王琢磨了五分钟,决定等肚子饿了就离开。 一个半小时后,仁王开始感到腹中空空。两个半小时后,他已经饿到有些羡慕过路小孩手里举着的鸡腿汉堡了。 他下几步台阶,决定去最近的快餐店饱餐一顿,然后坐车回家复习功课。背后突然伸过一只手,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清脆地笑了笑,说:“你真的在等我?” 他回过头去,发现中川晶站在上一级台阶。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来了,每天外出,所以留言没回复。 从昨晚开始电脑一直登陆不上,被迫网吧更新我郁闷……留言以后再回复。 间奏 于是一个假期过去,等仁王再回学校时,手里已经多出一双可以随时随地握住的芊芊素手。那双手的主人眼红了大半个班的男生。 “我还没是没搞懂,”丸井摇摇头说,“你是怎么搞定的。” 仁王很谦虚地笑了笑,摆摆手说:“实力所致,实力所致。” “不见得吧?”丸井咧嘴也笑了一下,“你的实力有目共睹,招来变态很容易。至于招美女,”他顿了顿,颇感慨地撇了撇嘴,“两个字,困难。” 仁王也不搭话,只看着他露出幸村一样高深莫测的微笑。三个月后,他和中川晶已经发展到可以自由出入她租来的小公寓,当然也包括过夜。 那时候切原已经彻底失恋,而且失恋得没有一点品位。主要是从喜欢到彻底放弃的过程,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任何人清楚。 圣诞节聚会那一晚,留纱就着可乐下薯片,和切原闲聊时别过头朝他投去无限同情的一瞥,“你何必呢切原,人家都电视直播了。” 切原低着头沉默一会儿,过几秒慢慢拉出一张苦瓜脸,冲她摆摆手说:“我没什么,真的。我没事。” “她样子那么保守,要悔婚什么的估计是没可能了。”留纱像是分析电视连续剧,讲高兴了唇角一弯,往嘴里动作麻利地塞进一片薯片,“还有,就算她悔婚了你们真在一起,估计也没有办法太平。”说着她拍了拍手,“要我是迹部学长,肯定把你往死里整,怎么整痛快怎么整。” 切原神色呆了一瞬间,表情有些茫然,“他不像这种没气度的人。” “气度?”留纱白他一眼,“气度又不是你撬人家墙角人家还对你面露微笑。那不叫气度,那叫装。表面上相安无事,背地里照样整死你。” 切原仰起头,望着头顶无垠的夜空,叹了一口气说:“你放心,那事发生不了。” 留纱撇撇嘴,一巴掌朝他肩膀挥去,“你自己说有多少机会?全都被你活活浪费了。就上次,上次她要出国你去她家里送礼物,多好的机会!你就不会直接抱过去?说为了我你能不能不走?” 切原一怔:“她弟弟也在家。” “那你不会把她摁在门上?”留纱撇着嘴。 摁在门上? 切原回过头望一眼身后餐厅里谈笑风生的幸村。他有些好奇,为什么留纱每次的建议听上去都那么流/氓…… 最后她吃完一包薯片,满足地砸吧砸吧嘴,拍了拍手站起身说:“对了,你还真的不要去想了。上次我听那个谁说,她可能怀孕了。”留纱扭过脑袋,“都当妈的人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捡一个拖油瓶多划不来。” 切原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次圣诞节应该算是网球部最后一回气氛很好的 聚会。之后像三年前一样,幸村和柳开始着手让切原负责部里的各种事务。切原比起三年前成熟不少,类似冲动要打人被拍照之类的事再也没发生过。用仁王的话说就是,切原的个性比起以往要内敛一些。 谁都料想不到的是,丸井在一次吃饭时透露自己不想再念下去了。他想去蛋糕店当学徒,专心学习糕点制作。丸井老爸在狠狠打了儿子两巴掌后,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撂下狠话,说将来你在社会无法立足不要怪老爸没提醒你。 桑原知道很觉触目惊心,想象不出丸井挨两巴掌的情景。他问:“你真的不打算念了?” “念啊,怎么不念?”那会儿丸井已经在桑原家借住了两天,抬起脸说,“只不过我念的跟你们念的不同。以后我只学自己喜欢的,不喜欢又没实际用处的,我不念了。”顿了顿他反问桑原,“那你怎么打算?” “我们打算直升。”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丸井先是愣了一下,突然咧开嘴有些高兴地笑了。 那一年寒假,幸村第一次就升学问题和老爸产生分歧。他想进美术学院,幸村爸爸希望儿子去东大,以后毕业当律师。 留纱还没来得及和幸村好好探讨有关去路的问题,幸村老妈已经风风火火从国外赶回来。她表示要给予儿子最大的帮助,换句话说,就是金钱上的帮助。 那一天幸村一家真正聚到一起,在外面餐馆吃饭。留纱妈妈靠着窗户发了半个小时呆,然后手脚麻利从抽屉里翻出一本相册。 留纱看着相册吓一大跳,指着上面一张老照片问:“你们是同学啊?” 后妈也吓了一跳,相片看得太入神,不知何时女儿已经走到身后。 她把相册放在膝盖上,点了点头:“我跟你叔叔,还有你精市哥哥的妈妈,以前是大学同学。” 留纱把这事当电视剧告诉幸村。幸村转过头,表情很淡地说:“妈妈建议我出国念书。” 留纱楞了一下,说:“哦。” 幸村望着她,不说话了。 两个人各自沉默一阵。她低下头去,皱皱眉,过一会儿又抬起脸,问他:“哪个地方?” “法国或者德国。”他停了下,“也许是法国,最近那边有个优惠项目。” “好远。”留纱吐吐舌头。 “也不算太远,飞机十来个小时到。” 她“噢”了一声,盯着他细细看一会儿,想了想又问:“那机票贵吗?” 他对她笑笑,“我还没决定要去。” 留纱摇摇头,“可是你想去吧?” 幸村犹豫几秒,点点头,“是想去。不过我在考虑。” “你考虑什么?” “考虑很多事,”他望着她,“家里的,学校的,很多。” 她有些不舍,“那你去了要读几年? ” “起码四年。”幸村顿了顿,“如果可以,可能会继续深造。” 她表情怔了一下,仿佛如梦初醒,“你不打算回来了?” “不知道,”幸村摇摇头,脸上神色一派轻松,“对了,你愿不愿意在国外生活?” “我?”她吃了一惊,指着自己问,“你要带我去?” “当然不是现在,要等以后我能稳定下来。至少有一半的把握,”幸村笑了一下,“不过前提是,我会留在国外。” “你骗我的吧?”留纱脱口而出,“你去了还记得住我是谁?” “我没骗你,”幸村简直哭笑不得,“如果你不愿意,念完我会回来,如果你同意,念完等一切安排妥当我还是回来,接你一起。” 留纱表情有些怪异,盯着他看一阵,突然摆了摆手,“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其实出国留学是好事,要谁掏钱供我出去念书,我也是要去的。” 幸村思前想后了很久,决定暂时不去。他告诉老妈,自己要先在日本的大学巩固基础,顺便攻克语言关,等时机成熟了再去。 留纱知道后心里喜滋滋的,嘴上却是满不在乎,调侃他说:“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抓住?真是笨。” 幸村只笑:“以后还有机会。” 那年三月,他如愿考进了多x美术学院。真田和柳去了东大。仁王和桑原自愿留校,不过院系不同。仁王奋发图强,最后被立海大最优秀的院系录取。丸井迫于没日没夜老妈的眼泪与老爸的怒吼,最终被迫直升,和桑原又是一对难兄难弟。柳生原本预备出国,临到申请时突然又变卦,决定不浪费京都大学那张寄来的录取通知书。 幸村提议大家最后聚一次。仁王在餐会上大开玩笑,抱着柳生直喊“比吕士我舍不得你”。柳生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中川晶眼明手快,狠狠一揪仁王胳膊飞快把他拽开。饭后丸井对着蛋糕黯然神伤,说我不就是想当糕点师傅,为什么他们不允许? 桑原也想不出实在的说辞安慰他,只能拍着他肩膀很老气横秋地劝说:“没关系,文太,其实大学生活很丰富多彩,等你去了就明白了。” “大学女生数之不尽,选择面十分宽广。”仁王笑得有些滛/荡。 身旁中川晶呵呵地笑着,饭桌下一只胳膊肘已经抵到他腰间。仁王急忙改口:“当然了,人不如旧,衣不如新。”那只胳膊肘才慢慢收回。 留纱很好奇仁王的表现,回家路上就问幸村,“仁王学长不是追了学姐很长一段时间,为什么还敢在她跟前说‘大学女生数之不尽’?” “那是仁王个性所致,他喜欢开玩笑。”幸村转过头来,“你看,其实中川并没有不高兴。她作出生气的样子,其实是假的。”  留纱若有所思点点头,走过下一个路灯时突然停住,转过身去,“精市哥哥,美术学院离家有多远?” “不算远,两三个小时车程。” “那以后你会住校?”留纱仰起一张脸,认真望着他。头顶是橘黄|色的灯光,合着附近窗户里透出昏白的光线,在灰白色的水泥地上投出一个小小的人影,身材有些短小。 幸村点点头,“会。” 她还是望着他,不屈不饶,眼神里透出一股似有若无的期许,等了一会儿,不见幸村再提一个字,又赌气地回过头去,慢慢往前走,心里一阵失落。 幸村几步追过去,“不过你放心,周末我不住校。” 她“噢”了一声,突然转过去用手拍拍他胳膊,语气幽幽地说:“大学里有数之不尽的女生。” 幸村楞了一下,皱眉说:“你不要多想。仁王是开玩笑的。” “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她扭过脑袋望他一眼,抿起嘴唇轻轻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历经六天,我终于可以登陆jj了…… 这文最近完结~~~ 变数 幸村在开学两个月后决定向老爸摊牌。之所以坦白的理由十分简单。某此留纱去学校看他,碰巧有个女生打着同班同学的旗号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姿态向自己大献殷勤。留纱也不含糊,拉开一张椅子直接坐下,托着腮就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候着。后来女生跟幸村套近乎,向他夸赞“你妹妹真是可爱”。幸村说不是,她是我女朋友。那女生脸色一变,留纱这才感觉心里稍微舒坦。 后来幸村牵着她手,又在学校逛了整整半个小时,以实际行动向对他有兴趣的女生表明:自己已经名草有主,留纱才没再追究。 幸村忍不住要坦白的那天是个周末。他想一个人先去试探口风,也算给她一个惊喜。那天天气有些糟糕,天空在四点以后逐渐变得阴沉,远方乌云慢慢聚拢城市上空某个角落,随着凉风层层翻卷。 他回到家,从冰箱里取出一罐饮料,拉开喝一口,在书房前停了一会儿。幸村整理好表情,伸出手正要叩门。突然书房里传出一声响动,接着是后妈一反常态的尖嗓门。她在电话里气急败坏:“是!她不是你生的。她是他女儿!现在我们一家在一起,每天高兴得不得了!” 幸村吓了一跳,在门口楞了足足一分钟。等后妈怒气冲冲开门出来,入眼的就是继子握着易拉罐一脸灰败地杵在房门口,像是被人一闷棍直接打成了痴呆。 后妈显然吃了一惊,又拿有些冷淡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幸村一圈,点点头,语气客套地问他一句:“你回来了?”眼睛里隐约透出一丝疲倦。 幸村点点头,表情茫然地透过门缝瞟一眼书房,说:“爸爸不在?” 后妈摇摇头,拿着手机回卧室了。 他杵在书房门口,花了三分钟才理清所有思路,意识到后妈口中的她很可能是指留纱,另外一个他极有可能是指爸爸……其实幸村数学一直不错,换算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只是突如其来面对如此一道简单的换算题——他是他爸爸也是她爸爸,于是她就是他…… 幸村自己先寒了一个,忍不住胳膊一抖,觉得这只有白痴电视剧三流小说才会出现的恶俗情节肯定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于是迅速又整理好表情,调整出平时最习以为常嘴角弯起的弧度,微笑着把书房门带上。 幸村爸爸晚上八点半到家门,依照惯例,洗完澡后去书房读新闻。幸村去敲老爸书房门时后妈着实冷汗了一把,差一点就要跟他解释之前说的只是气话。 其实幸村比她还紧张,以至于跟老爸说“我有女朋友了”这样一句几个发音就能完全解决的简单句子时语气居然有些抑扬顿挫,虽然他努力要使自己平静。 幸村老爸一脸严肃,“有女朋友了?”皱起眉头重复 一遍儿子的话。 幸村点点头,“我们……”想起后妈电话里那句话,他不愿意还是说了假话,“我们交往了一段时间,不过不长。” “哈,我儿子长大了,”突然对面的男人站起来,用力拍了拍幸村肩膀,张嘴哈哈地笑着,“交了女朋友想带回家来。” 幸村被拍得心有余悸,犹豫一会儿才解释说:“用不着带回来。您见过她。几乎……”终于他鼓起勇气,说:“几乎每天都会见面。” 老爸笑容一瞬间收起,取而代之是一脸前所未有严峻的表情。幸村前不久才见识过一次这种表情,是他说不想去东大、也不想出国的时候。 这种表情是老爸发飙的前兆。 幸村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真的不行?” “不行,我不同意。”男子冲儿子摆摆手,态度十分坚决,“和你妹妹,不行。” “我们接过吻了。”受了“你妹妹”几个字的刺激,幸村冲口而出。 “亲过了?”随之而来是老爸瞪大眼睛一脸世界末日到来的表情,“那……其他的?”书桌上的报纸立刻成了牺牲品。他顿了顿才语气紧张地问,“你老实告诉我,精市,你们有没有做过其他的?你有没有对你妹妹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有,”幸村笑得有些勉强,“我们还牵过手。” “只是牵手……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42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好。”老爸如释重负一口长叹,幸村恨不得此刻时间能够倒流,最好一直流到喜欢她的前一天,虽然直到现在他也搞不清那一天究竟是哪一天。 他在椅子上瘫成一团,最后才慢慢抬起头,有气无力看着老爸,“真的是……因为,那个,令人难以启齿的原因?”老爸的态度无疑是雪上加霜——他变相承认了后妈话中的真实性。幸村想起留纱一脸兴奋地说“原来他们是同学”,想起留纱爸爸两三年才来看她一回。是那一回,他劝她不要喜欢他。幸村一阵心酸。 对面幸村老爸点点头,又叹一口气,脸上摆一副遗憾的表情,“你不要怪爸爸,精市。我希望你可以理解爸爸,每个当父亲的都希望自己孩子可以幸福。可是有时候孩子所理解的幸福是错误的,是行不通的。他们年纪还小,根本明白不了事情的重要性。” 幸村垂着脑袋没有搭话。 男子继续:“这时就需要当家长的来引导,要避免孩子犯很难挽回的错误。当然,”他深吸一口气,“爸爸相信你是可以理解的。你和你妹妹,不合适。”末了又加一句,“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 幸村听着楞了好一阵,才抬起头压着嗓子附和,“我……我明白,明白。”又是一阵沉默。 他又发了会儿呆,然后慢慢起身,“但是,这事是我引起的,我希望可以自己解决。爸爸能不能答应 我两件事,”幸村叹了口气,抬起头来,“这事不要告诉她,然后,再给我一些时间。” 追女生是一门技术活,甩掉女生也是一门技术活。——此话出自“仁王语录”,第一章第二句。前面一句是:如果此女是个好女孩,甩掉她时要尽量不使她伤心。 夜深人静的时候,幸村脑海里突然冒出仁王曾笑谈的两句话。他开始仔细回忆,是否他还讲过第三句或者第四句,譬如如何甩掉一个自己喜欢很不舍得但为了她好又不得不甩掉的女生。 这个说法太过拗口,且不太附和一般逻辑,以至于幸村除了扪心自问再找不到别的高手可以请教。说是找不到其实也是不敢。他第一次发觉自己还是有很忌讳的事,比如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曾和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上过床的事实。更为恐怖的是,他这个忌讳最深沉的原因并不是担心自己背后遭人议论、白眼失去几个重要的朋友。他最怕的是,会有人拿异样的眼光去看纱纱。毕竟她和自己亲哥哥交往两年,接过吻,上过床。 幸村最清醒的时候决定求助于网络。他特意找了家不起眼的网吧,在网上发帖子说自己得了绝症不得已要找借口和女友分开,问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不那么伤心。结果帖子底下骂声一片,百分之八十的人说幸村吃饱了撑的、跑网上来编故事寻找存在感;另外百分之十的人说当然是实话实说,一起走过最后的一段路。幸村立刻回复,说没办法实话实说,对方撂下一句“有病”再不搭理。 幸村对着电脑屏幕轻轻地笑了。他是有病,要是没病怎么会在知道留纱是他妹妹后还是喜欢她。不过他不敢再亲她,也不敢再抱她,每次留纱蹭到他一边暗示着要亲亲时幸村都一阵心惊肉跳,感觉这是上帝给他的一次严酷考验。 他决定减少回家次数。 于是留纱十分郁结,觉得幸村也不商量就擅自以学业太忙为借口整天待在学校不回来,实在是对她一种极大的不尊重。 那时幸村开始有意无意多和一些别的女生接触,不过不敢太热情,太热情又恐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个时候他想起吉泽。 他开始主动和吉泽联系,不过多是问一些学术上的问题。原来吉泽在国外也学的绘画。她从美国转学到法国。 法国,幸村说有可能他会去法国。留纱看见电脑屏幕上他故意留下的证据,一封语气温和表达自己也想出国深造的电邮时,倏地想起幸村对自己保证,以后会回来接她。不过现在,她越来越感觉那只是一种苍白无力的托辞。 “我看见你的电邮了,”后来留纱抱着幸村要的诗集从房间里出来,在沙发前停住,脸色有些不善,“你说想去法国深造。  以前你说暂时不想去的。” 幸村头也不抬,眼睛盯着她手里那一本卡扎利的诗集,里面有一首他最近经常读: 咕咕,咕咕,咕咕, 骷髅拥抱着狂舞, 带给人们恐惧和痛苦。 这是其中一小段。幸村感觉目前留纱对他的热情,就像一具骷髅硬要搂着他跳舞,他既有一丝兴奋又觉十分害怕。 终于他抬起头,一本正经望着她,“以前是不想去,不过现在想去了。” “你……”留纱神色一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咬咬嘴唇很委屈地说,“她也在法国。” 幸村犹豫几秒,点点头,“是,不过我最近才知道。” “知道后你打算怎么办?” “没怎么办,”看见她此刻的表情,他忍不住又摇摇头,“我问她那边学校怎么样,她说会寄给我资料。” “看了资料你打算怎么办?”留纱步步逼近,幸村倍感压力,过一会儿冲她摆摆手,轻微皱了下眉头,“你不要胡思乱想,你想的事情我根本没想过,现在我心里只考虑选择哪一所合适的学校。” 留纱咬紧牙关,“你不想不代表人家不想。” “她怎么想我没办法干涉,何况她从来也没提过。”他移开视线,脸上表情有些冷清,“她知道我有女朋友。” 留纱愣了一下,似乎有些诧异他语气的冷淡。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去,幽幽地问他:“那你是决定去法国了?” 幸村点点头。 “所以你周末也不回家?”听语气她有些不好受,“你在学校一个人学法语?” “不是一个人,我有报补习班,”幸村从沙发上站起来,想了想才迟疑着安慰她,“你不要想歪了,我在学校很忙。所以,回家的时间必须减少。还有,”他顿了顿,“我决定去法国,并不是因为她。我做过比较,法国的院校更有利学习。更何况,”他移回视线,看着她眼睛说,“有朋友在,生活会更容易。” 果然,留纱的脸色变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很轻地笑了一下,“也对,有朋友在可以省很多麻烦。” 幸村沉默一阵,心里突然有些难过,本想宽慰几句,话一到嘴边就变成不咸不淡的“你不要整天老想着我,也要抽空多想想学习”。 留纱一怔,慢慢撇起嘴,“如果你有空回家,我是指,哪天你不用补习周末可以回来,能不能再帮我补课?” “可以,”他站去她跟前,微笑地看着她,“只要我有时间,一定帮你补习。” 她仰起脸,一双眼睛茫然失措地望着他。过一会儿,她皱起眉毛,“那下个周末,你不会回家了?” 幸村点点头,“最近我太忙了,真的没时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和柳打过招呼,他愿意也有时间 帮你补习。” “我不用别人补习。”她觉得委屈。 “谁补习都是一样,你不要多想,”他叹了口气,语气霎时软下来,“补习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你学习进步。既然我没时间先请莲二帮忙也是情有可原。下个周末起,你去他家补习吧。如果你不愿意,”他顿了顿,口吻突然有些生硬,“我会帮你报补习班。你自己决定吧。” 她呆了一下,慢慢垂下眼睛,扁了扁嘴说:“我不去补习班。”补习班一去就是一学期。那意味着幸村会忙碌一个学期。 他倒抽一口气——她果然不愿意。 “那好,等一下我把地址写给你。”最后幸村点点头,犹豫一下,“还有,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给我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结局会是好的。 所以不要pia我…… 真相大白 于是幸村在收到录取通知书时,和留纱的关系已经恶化到即使彼此单独相处,也没法像普通情侣一样进行正常的交流,更别提拥抱和亲热。 幸村对留纱最常说的一句是:我很忙,不好意思。 一开始留纱对此的反应是“你很忙,我能理解。毕竟你是在求上进”,到幸村开始一个月才回家一次、一次也只待一天时,她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等有心去查幸村是不是有其他中意的对象想借着出国慢慢把她甩掉之时,对方已经按部就班开始有意无意漏借她电话。 留纱终于发火了。 暑假过后一个周末,幸村提着一堆资料回家,在玄关处遇到留纱。像几年前出门赴远野的约会一样,她对着镜子小心翼翼涂抹唇膏。唯一有区别的是,以往她抹好唇膏最多就是理理头发,现在可好,唇膏上完又是一层亮色唇彩。眼睫毛更夸张,不光涂了黑白两层,涂之前瞪着眼睛先用睫毛夹来来回回夹了好几次。 幸村从镜子里发现,她又换了一副耳环。左边是一条镶蓝钻的小鲸鱼,右边是一块没镶钻的银白鱼骨。 留纱一脸漠然地转过头,“回来取资料?” 幸村点点头,问她:“你要出门?” “有点事,”她把头发披在两肩,随手理了理,又转回头去,“朋友生日,我帮他一起庆祝。” 幸村愣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来,“切原生日?” 留纱点点头,过一会儿又回过头看一眼他,嘴角似有若无带出一丝笑意,“对了,如果妈妈问起,麻烦你转告她,晚上切原会送我回来。她不用担心。” 幸村在门口足足呆了两分钟,直到留纱换好鞋,装好手机和钱包、临出门时才干瘪瘪挤出一句,“替我祝他生日快乐。” 她开门的动作停了一下,微笑着回过头,“放心,我会的。” 那天,幸村终于憋不住九点一刻时给留纱去了电话。一首铃音重复第二遍时对方才不紧不慢摁下接听键,语气有些不耐烦,“干嘛?” “你什么时候回来?”幸村楞在椅子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问完以后连忙又加一句,“刚才阿姨问我。” 电话那端沉默一阵,片刻后传来一个女声,“你告诉她,很快就到。” 后妈知道留纱是单独帮一个男生庆祝生日,连忙把幸村拉到客厅,从切原平时成绩一直问到了个人品性、兴趣爱好。幸村勉强一一应对,后来有些不耐烦,说“其实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刚好柳打来电话,他趁机离开客厅。 那次以后留纱和切原关系迅速升温。切原改口直呼其名“留纱”就是最好的证据。但是纱纱依然称呼他“切原”。 切原也不在意,觉得叫什么都是一样,关键是彼此关系如何。 柳知道 以后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几次旁敲侧击的暗示他:犯傻一次不要紧,但是同样的错误犯傻两次就是很大的问题。 切原进入高三第二个学期时,家里托人介绍,特意找来东大的高材生帮他全面补习。据闻对方是难得一见的全才,天资聪颖,学生会得力干部储备之一。最为难得的是,对方品行端正,为人厚道,富有极强的责任心。 结果见面一瞧,发现那人是柳。 切原差点没一口凉水呛死过去,磕磕巴巴地憋出一句,“柳……学长?” 柳微笑着点点头,说:“学长告诉我是高中三年级学弟,没想到会是你。” 是那次,切原问起幸村出国的事。他问过留纱为什么不找幸村补习,她说他要出国念书,忙得抽不开身。 柳一听就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要出国是真的,忙也是真的,但是忙得抽不开身给她补课,绝对是假的。 忙通常是最好搪塞的借口。幸村用这个借口一直用到录取通知书寄到那一天。幸村爸爸格外高兴,带上全家去西餐厅庆祝。留纱给他画了一张卡片,自己拿彩色画纸剪的,上面贴了一棵绿色圣诞树,树的一角别出心裁贴了一堆礼品盒,盒子上系着银色的丝带。 幸村拿着卡片端详一阵,留纱坐在饭桌对面朝他努努嘴,“不好意思精市哥哥,这个月我零花钱不够,所以只能自制卡片一张,你千万不要嫌弃。”她顿了三秒,接着补充,“当然嫌弃也行,不过不要让我看见。” 幸村一声苦笑,“我不会嫌弃。” “你别这样,其实嫌弃也很正常,”她冲他摇摇头,“等以后我有钱了,一定买给你贵重礼物。” “我不需要贵重礼物。”幸村望着她,心里叹一口气。他拿起那张卡片,“我会好好保留。” 留纱一怔,伸手一把抓过那张卡片,埋着脑袋拿笔在上面龙飞凤舞一行小字:祝贺精市哥哥去法国留学。写好以后看了看,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凝神想了想,翻过去在卡片背面落下自己的名字。 “拿去。”她把卡片递还给他,“如果以后忘记是谁送的,记得看看背面。” 刚才她扯的太突然,卡片撕破一个角,一个天蓝色礼品盒断开一半。 她把断开的一角扔进垃圾桶,撇了撇嘴,“没关系,这样你印象更深刻。” “纱纱,”幸村在她身后停住,“明天开始,我帮你补习。” 她怔了一下,回过头去,“你有时间?” “有,”他点点头,嘴上一阵犹豫,“下个月以前,我都帮你补习。” 留纱愣了一下,慢慢拧起眉毛,“下个月?” “可能二十号。”他望着她,欲言又止。 “哦,那恭喜了。”她抬起头,看他一阵,过一会儿突然抿唇 笑了笑,“奇怪,上次我体检,身高明明蹿上去不少。怎么感觉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怎么会?”幸村笑得有些不是滋味。 那次体检之后,留纱去学校找他。幸村态度不冷不热,三言两语打发她赶紧回去。留纱闷闷不乐,回家途中一个没留神从台阶上摔下去。她崴了脚,站不起来,只好摸出电话。 幸村那时正处于“为了你好故意冷落你”阶段,见是留纱的号码,也不多考虑,直接把手机往抽屉一塞,假装没有注意。迫于无奈,留纱只好找到柳。最后是柳送她去的医院。 幸村想起那一次,忍不住开口问她:“当时为什么不通知阿姨?” 留纱愣了一下,“她没空,而且……”她慢慢垂下眼睛,“学校离她上班的地方太远了。”过一会儿她又抬起头,轻轻抿起嘴角,“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去学校找你。我没那么多钱,连你学校的地址也找不到。” 幸村拿着那张卡片,喉咙像是被热气顶住,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话。留纱在他对面轻轻地笑。 他慌忙避开她视线,神色透出一股慌张,“纱纱,其实你……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留纱穿着去年冬天幸村陪她买的浅蓝白花睡衣,头发用银色的发带拢到脑后。听完幸村一句话后,她抬起眼睛,面无表情看着他。 这句幸村以前也提过。原封不动的句子是:其实除了喜欢我,你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当时她很觉心寒,觉得幸村真是一点也靠不住,说变就变。后来从后爸口中得知,他真的要去法国留学,她又兀自猜测,估计他是后悔了,后悔当初选了她。等幸村主动告诉她,虽然要去法国留学,但和吉泽并不是一所学校时,她终于开始明白,幸村可能没后悔。他只是不再喜欢她。因为他对她比以往更加冷淡,对于向父母坦白的事也绝口不提。 那次以后幸村开始帮她补习,态度极其认真,好像是做一件以后再没有机会去做的事。留纱学得很仔细,她告诉幸村,自己打算直升,但是不想念最差的系。她很郑重地跪坐在柳莲二跟前,希望幸村离开以后能接着帮她补习。 柳找到幸村,直言不讳地问他,“你们怎么了?” “大概是要分手了。”幸村那时喝饮料的姿势十分像喝一罐啤酒,眉头拧得越来越深,“莲二,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不能,”柳立刻冲他摇头,“我知道你要拜托什么。不好意思,我不习惯替人照顾女生。” “帮忙撮合她和切原?”幸村一阵苦笑,脸色十分难看。 “不能,”柳还是冲他摇头,“第一,她喜欢的还是你。第二,我不想害切原和你成为敌对关系。” 幸村叹一口气,“你放心,不会 的。” “她喜欢的是你就有可能。”柳开始思考幸村手里握着的饮料,里面是不是暗度陈仓掺杂了一些酒精成分——幸村显然是大脑不清。只有大脑不清的人才会拜托朋友撮合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女友和另一个男生在一起。 柳想了想说:“你喜欢她。” 幸村愣了一下,“是,我喜欢她。” “她也喜欢你。”注意,这是肯定句。 “不见得。”幸村耷拉着脑袋,脸上表情十分痛苦。看在柳的眼中,就是眼神里流露出一股银行卡上金钱不翼而飞的困惑。 那一个瞬间柳觉得幸村情操十分伟大,谁愿意把自己银行卡分文不动让给他人? “她不喜欢你也是你自找的,”柳后来教训起他,一张脸扳得异常严肃,“你自己想想,随随便便就把她丢给我。你是很忙,难道已经忙到抽出两个小时都很困难?还有,她去学校看你,崴了脚你也不理不问,最后是我送她去的医院。”柳停顿一会儿,突然问他,“你知道去医院时她跟我说什么?” “说什么?”幸村抬起脑袋。 “她说如果家人问起,不要说她是去学校找你。”柳说着长叹一口气,“你自己看,多和田是处处为你着想。她怕她妈妈知道,心里对你有芥蒂,所以瞒着不让我说。只说是去找我补习,回家时不小心从台阶摔下去……你看,这个黑锅是我替你背的。” 幸村听得一颗心都揪起来,把柳最后一句直接忽视,放下饮料身子往沙发上重重一靠,再也忍不住了,“她是我妹妹。” “我们都知道。”他声音有些模糊,以至于柳第一次没反应出他话里的含义。 “她是我妹妹……”幸村轻轻地又重复一次,眼眶竟有些发酸。 “她是你妹妹……是……啊?”柳一愣,吓得往后连退两步,猛然张开一双眼睛,“她是你妹妹?” “你以为我想?”幸村摇摇头,眼神里透出一股苦涩。柳一看就明白,他说的是实话,因为此时幸村眼睛里透出的,不再是银行卡里的钱莫名被人取走的困惑,而是所有钱财连带着老婆不翼而飞的绝望。 柳出于同情决定暂时掩饰得知兄弟和妹妹乱囵后的惊讶,保持着稀松平常的语气问他:“弄错了吧?听谁说的?” “爸爸亲口承认。”幸村移开视线。 柳点点头,站一旁暗自揣摩,过好半天才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后又问:“你阿姨什么血型?” 幸村神情一怔,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记得叔叔是a型血,我应该没记错吧?”柳开始认真回忆,“上次我看过多和田体检报告,她是b型血……后来我和她聊过血型,当时她身上带了一本杂志,上面分析了血型与个性。” 幸村听得一头 雾水,“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提到她妈妈血型万能,觉得个性分析不准确。”柳说着一边摸出手机,低头迅速翻了翻网页,二十秒后抬起头,“父母血型a型和o型,生不出血型b型的小孩。”柳看着对面,“你确定你们是兄妹?” 幸村一瞬间瞳孔放大。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是留纱的反击,被幸村莫名其妙冷落了大半年……纱纱不会就这样算了(其实,这才是我写这一情节的真正目的:主要就是想写纱纱如何反击幸村,嘿嘿~~) 下一章或者下下章本文结束~~~ 由于目前我必须换宽带,明天我只能尽量更新~ 道歉要人命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过一会儿柳喝了口橙汁又说。 幸村一愣,“你再想想。” “好像是o型,”柳盯着手机开始犹豫,“还是……b型?” “她怎么说的?你仔细回忆。” “我是很仔细的回忆,”柳低着脑袋,停一会儿又若无其事抬起头,“或者不是o型,也不是b型。” “那是?” “ab型。” 幸村半张着嘴,“那说明?” “说明你们是一家人。”柳呵呵地笑着,抬起头,以橙汁代酒敬他一杯,“恭喜你,幸村,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 幸村阴下一张脸,“你耍我?莲二。” 柳莲二放下茶杯,飞快关掉网页,将镜头对准幸村一张变色的脸,“拍下来,让真田他们也看看你变态的表情。” 幸村拿玻璃杯速度挡住镜头,神情异常的严肃,“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 “o型。”柳手指一动,结果只拍下日光灯下一只反光的透明玻璃杯。他放下手机,“我没开玩笑,除非她自己弄错了。” “除非她自己弄错了……”柳莲二就是有一种本事,明明是好消息几句话下来也能被他整得喜中参忧,弄得人高兴也不敢太高兴,想打他也不好意思动手。 柳在他离开时劝道:“这个事影响太过重大,劝你还是回去问问你爸爸,把事情彻底弄明白。难以启齿又不代表你就是她大哥。” “这种事直说我问不出口。”后妈四年前带留纱进门,幸村父母五年前才彻底分开,留纱今年十八岁……幸村光是想想,心里都觉一阵惊悚。 柳莲二在门口微笑着跟他道别,“该说的我都说了。你那么聪明,该怎么做肯定不用我教。还有,你可以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柳顿了顿,“所以,就算你完全不求证只凭着我一人之词又和她在一起,我也不会有半点介意。” 幸村动了动嘴唇:“可是我介意。” 找家长对质是需要勇气的,还需要一定的脸皮。幸村目前还未拥有去质疑自己父亲婚时出轨甚至与他人还育有一女的勇气,即使有那份勇气也没那份不尊敬的心。 于是他也只能在书房很愁眉苦脸地一而再再而三向他爸爸求证,为什么不能接受她。 幸村爸爸解释得很含蓄,磨蹭一会儿终于呷了口咖啡说:“这样容易引发家庭矛盾。”脸上摆一副“你这个孩子真不懂事”的表情。 幸村抬起头,“什么家庭矛盾?” “你们处在同一屋檐下。”幸村爸爸稍作提示。 “于是?” “容易引起各种不利的情况。”幸村爸爸最后总结。 不过其中过程幸村不是很明白——“处在同一屋檐下”容易引起各种不利的情况,可以解释的理由有千万 种。比如他们吵架了,比如留纱怀孕了…… 他沉默一阵,突然又开口,“我会负责。” “负责?” “是,我负责。”幸村说,“我做的任何事由我自己负责。” “你怎么负?”桌上的咖啡已经见了底,幸村起身去拿杯子,“该怎么负就怎么负,我不会退缩。” 幸村眼睛里写满“坚持”二字,再写下去估计要往“不满”发展了。幸村老爸觉得自己该给儿子一个台阶下了,不然以他对幸村的了解,坚持很可能就变成固执。到时候就不是为了一个女生坚持,是为了坚持而坚持。 “这样,爸爸给你一个机会,”他看着幸村,“你乖乖地出国念书,毕业以后如果你依然坚持,我就不反对你和她在一起。” 幸村手一抖,惊道:“完了?” “什么?” “意思是指,”不只是手,现在是声音跟着一起发抖,“只要毕业后不改初衷,您就不会反对?” “不会。”幸村爸爸摇摇头。 “所谓难以启齿的原因是……”他忍不住嘟囔。 幸村老爸一头雾水,“难以启齿的原因?” “上次我问您,您已经承认,是一个难以启齿的原因。” “家庭矛盾,”幸村老爸答得十分干脆,“你阿姨只有一个女儿,我也只有你一个孩子,如果出什么问题,后果可想而知。”说白了就是怕幸村抛弃留纱引起老婆不满。 幸村怔了一下,默默退出书房,关门离开。 一转眼离离开东京的时间还剩二十天不到。幸村觉悟甚高,得到父亲承诺当晚就去找留纱联络感情。为了挽回女友的一颗心,他把事先黏回原样留纱送他的卡片放在桌上。礼品盒缺的那个角,被他从垃圾桶里翻出来。 幸村怕太张扬、她反而不肯领情,特意把完好无损的卡片放在书桌一脚。留纱抱着一摞书撇着嘴从自己房间出来。电视剧只看了半集。 她在书桌前停住,往桌面看了两眼,放下书后又转身出去,过一会儿端回两杯热饮,一杯递给幸村,腾出一只手拖过那张卡片,把另一杯搁在上面。她皱着眉说:“好烫。” 幸村望着被当做杯垫的卡片,“纱纱,那是你送我的。” “没事,反正便宜货,”她眨巴眨巴眼,抬起脑袋,“我怕太烫了弄坏书桌。” 这时幸村就不好再提醒她看,说你瞧,我把碎片找到、然后黏回原样了。——这一招是聊天时听仁王说的。仁王有一次和中川晶闹矛盾,不小心把她喜欢的陶瓷罐摔破了。后来他凭借一个靠万能胶黏得千疮百孔的存钱罐又把她哄回来。 仁王说这一招很好使,唯独一点是禁忌,千万别当着她面说“你看,我又把它黏回去了”。说错一句,感动只能打五折。本来两天后 就能原谅你,估计也得等到四天后了。 幸村觉得留纱肯定不只打五折,所以也不敢多说,只能默默盯着那张特意用胶黏好一角的卡片,看了半天才开口说:“其实贵重与否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那是你送给我的。” 她低着头,从一摞书里抽出一本练习册,又抬起头,“今天从数学开始?” 仁王那一招失败后,幸村又向柳生旁敲侧击。柳生至今还是单身,却还能在关键时刻帮着仁王出些有用的主意,连柳莲二都觉得是一个奇迹,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看透了,所以一直不肯找女朋友。 幸村去柳生学校找他叙旧,饭前先寒暄几句,谈谈各自在大学的生活,等到了饭后,话题就具体到了各自在大学的感情生活。 幸村一脸的微笑:“听仁王说你拒绝了好几个女生。” “没什么兴趣,”柳生扶一下眼镜,“还有,我只拒绝了两个,所谓好几个完全是空|岤来风。”他顿了一下,“对了,你要出国,多和田怎么办?” 幸村忙道:“其实今天来,主要就是问你一件事。” “你说。” “前几个月为了准备出国,我一直很忙,不经意冷落了她。”幸村停了一下,“她好像生气了。” “这个简单,买个礼物好好解释一下,哄哄她就没事了。” “你说的是,女孩子是需要哄。”幸村连连点头,预备结账时突然又叫住柳生,“对了,上次有个朋友问我一件事,不过一时我也拿不出办法,只好不回他。” “什么事?” “他因为某件事误会他女朋友大半年,之后向她道歉她也不肯接受。” 柳生想了想问:“他怎么道歉的?” “很诚恳的道歉。” “诚恳是相对的,就算他自己认为诚恳,可是他女友不认为诚恳那也没用。” “那怎么样才能让他女友认为他是诚恳的?” “可以用时间来证明,”柳生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比如坚持每周送她一束花,或者为她绕很大一段路买她很喜欢又很不容易买到的东西。” “完了?”每周送花不可能。至于留纱喜欢的东西,除了吃,幸村只想到钱。 “没完,还可以以回忆打动她。”柳生停了一下,“不过这一招要小心使用,一不小心对方就会得出‘当初就不该和你在一起’的结论,你知道,回忆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没有了?”幸村有些惊恐的发现,自己对留纱最深刻的回忆,就是她如何的闯祸,然后自己如何帮她善后。 “差不多就是这些,如果还不行,”柳生一边招手示意服务员结账,一边望好友一眼,末了摇摇头,叹一口气说,“还不行,那就只能分手了。建议你朋友再换一个。” “他不想换。”幸村说。 见完柳生以后,他立刻起身去新宿,买留纱喜欢吃的点心,排了二十分钟的队,又电话订了两张电影票。 留纱看见点心是很高兴,愉快立马写上脸,不过点心一吃完就翻脸不认人——门一关,窝在房间里看言情小说。 幸村在门口站了会儿,伸手敲敲门,“纱纱,我们谈一下。” “今天已经补习过了。”她隔着门说。 “不谈学习。”幸村又敲敲门,“你先开门,我有事跟你说。” “说吧,你要谈什么?”她把门隙开一条缝,只露出一边眼睛,望着他问。 幸村手顶着门,表情有些严肃,“你先开门,这样不好谈。” 留纱撇着嘴把门打开,又坐回椅子上继续看书,眼睛盯着那本小说,“快点说,我很忙。” “你忙什么?” “忙着看小书。” 幸村在床边坐了会儿,想了想说:“我有两张电影票,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周末我约了人。”留纱头也不回地说。 “具体什么时候?” 她一脸不耐烦地转过头,“你先说,你电影什么时候看?” 幸村一怔:“我没关系,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你不是买好票了?”她撇着嘴看他。 “没买,是柳送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再去买。” 她盯着他看一会儿,慢慢弯起眼睛,“这个周末我没空,下星期再说吧。” “星期一?”幸村有些不甘心。 “星期一不行,”她又转回脑袋,继续盯着手头那一页,旁边有一幅插图,上面一个年纪相仿的女生正趴在课桌上睡觉。 留纱半眯起眼睛,“精市哥哥,现在你是没什么事,只等着时间一到就上飞机走人了。我可是就要开学,还有一堆作业没完成呢。”她哼了一声,“哪儿还有时间看电影?” “你还剩多少没做?”幸村看着她侧面,“有不会的我教你。” 留纱笑了,“我没那么聪明,有些你教了我还是不会。除非你肯帮我做。” “太难的可以放弃,你不用强迫自己去理解。”幸村说,“老师不会要求你百分之百正确,放心。” 她楞了一会儿,忽然转过头来,“你谈完了吗?谈完了我该看小说了。” 幸村沉默一阵,默默站起身,等走到房门口时又突然停住,回过身来郑重其事地说:“纱纱,也许你认为我和以往已经不同。不过我必须告诉你,我的态度从来没变过。” 留纱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啪”地一下把机关了,扭过脑袋,“正好,我也跟你说说我的感受!我的感受就是——”她眼睛炯炯地望着他,嘴角往上一弯,恨恨地拖长音调:“你把我当成一个玩具!喜欢就哄几句,不喜欢就扔在一边不管了,喜欢了就买点心又买衣服,不喜欢连电 话也不接,看也不看我。我出事打你电话还不如打柳学长电话。你关心我还比不过切原!” 留纱这一串连珠般的质问呛得幸村说不出一句,他在门口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我向你道歉,但是,我的态度的确没变过。” “好吧你态度没变,你还是如一,”她又扭过脑地,睁大一双眼睛,瞪着他,“但是我的态度变了。现在你可以走了,我谢谢你的点心,不过电影就免了。麻烦你去找别人。我没兴趣。” “我不找别人。”幸村站在门口说。 “那就用电脑看。”她扭过脑袋,“其实不去电影院更好,可以节约钱。” “纱纱……”幸村欲言又止。 “精市哥哥,”她有些不耐烦了,索性站起身,“你不用担心,虽然我态度变了,但我还是当你是我哥,不会不理你。你可以放心。”说完她砰地关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 前几天搬家,一是宽带一直没装上;二是要整理的东西实在太多,确实太忙了~~~ 尾声 那次以后,幸村觉得自己快没辙了。约她出去她不去,买吃的照吃买礼物有重量的不收,没重量的收了不拆。至于一天一束玫瑰,幸村觉得太过张扬不想实施,后来趁父母不在赶紧给花店电话,让她们送一束白玫瑰。其花语是:我们的爱情是圣洁的。 留纱开门后楞了好几秒,脸上只一副茫然的神情,说:不好意思,这里没这个人。然后在速递员同样一脸茫然低着头重复一遍地址后又皱着眉头解释:大概他写错地址了,您回去后再问问吧。 这下他是彻底没辙了,只能回过头去向柳莲二请教。柳是目前唯一知道他为何冷落她的人。 幸村把大致经过复述一次后征询柳的意见,“能做的我都做了,可是她完全不接受。你看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回心转意?” “办法啊……”柳露出一丝犹豫。 幸村试探着问:“不然我告诉她所有经过?” 这时柳终于抬起眼来,有些严肃地看他,“我们来做个假设,假设是你被莫名其妙冷落半年之久,然后半年之后的某一天女友突然告诉你,之所以冷落你是因为怀疑你们是亲姐弟。”他说得自己鸡皮疙瘩先冒起来了,忍不住顿了顿,“你会怎么想?” “我会……”幸村没好意思直说,既有一丝感慨也会认为对方脑袋存在一定问题。“想法会很复杂,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最后他迫不得已搪塞柳莲二,然后又反问他:“你会怎么想?” “要听实话?” 幸村点点头。 柳很肯定地说:“脑袋有问题。” 幸村一怔:“没别的了?” “别的……”柳琢磨着说“智商有问题”可能太打击人了,只能换一种很深沉地语调慢条斯理跟对方解释,到底为什么他脑袋有问题。 “其实,你的动机没有问题,你的出发点也没有问题,我知道你不告诉她是为了她好,但是,”柳话锋一转,“你处事的方法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幸村十分困惑,“其实我还可以明确告诉她,我喜欢上其他人了。不过这样做她会更难受。” “你不理她她同样会难过。” “有那种事我也没办法。”幸村说,“总不能知道她是我妹妹还把她当成恋人相处吧?” 柳冲他摆摆手,“好,我们先不谈你处事方法对不对。我们先谈一个人被莫名其妙冷落会有哪些反应。” “生气。”幸村立刻回答。 柳点点头,“还有报复。” 幸村一惊:“她……” “她应该不至于。”柳飞快又否认,“从你说她还是会吃你买的食物,说明她心底深处并没有仇视你。” “仇视……”好严重的动词——幸村有些无语。 “既然没仇视说明你还是有机会的,”柳呵呵地笑起来,随即又往下补 充,“虽然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43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虽然换成是我,百分之九十都是直接换人了。” “即使你女友向你解释?” “解释了我会感觉她逻辑思维存在一定问题,”柳微微皱起眉头,“我欣赏有头脑的女生,不喜欢爱空想的人。” 幸村一阵沉默。柳连忙安慰,“不过你放心,多和田个性和我相去甚远,我不原谅对方刚好说明她极有可能会原谅你。” “那么办法……?” 柳想了个很老土的方法,“写信吧。” “写信?” “这个方法很土,不过还算管用。”柳说完连忙又提醒,“对了,切忌不要写过于肉麻。比如爱你一辈子,爱你至死不渝,爱你永远不变心……现在女生都不信这一套,虽然她们很爱听。” 柳一连串的举例听得幸村一阵恶寒,忙不迭表明立场,“绝对不可能。”说态度一直没变对于幸村来讲,已经是一种极限。幸村不比柳,柳说感情感觉就像做题,分析你爱她她爱不爱他就像分析。幸村分析感情就不是,基本只是凭感觉。凭感觉听上去很酷,很招女生喜爱,其实最容易犯错。 最后他听从柳的意见,挥洒墨迹为留纱写了封信,并在临走前一晚将那封信从留纱门缝里偷偷塞进。第二天送机时幸村悄悄问她:“你有没有看那封信?” 留纱有些惊讶:“什么信?” 这下他才慌了神,后悔没当面把信给她,非要扮深沉半夜从她门缝里偷偷塞进。结果她没收到。没收到事还小,如果信辗转到了老爸手里,那才是真的问题。 留纱歪着脑袋看他一阵,伸手戳戳他胳膊,“你说的什么信?” 幸村心里掠过一丝惆怅,说:“我写给你的。” “写信干什么?你直接说不就完了?”她皱起眉,满脸不屑,“对了,你信里都写什么了?还不好意思说。” “没写什么,”幸村眼睛望着远处停机坪,也不好再多解释,只语气很淡地说“几句话而已,没看见就算了”。 留纱一怔,动动嘴皮子,“哦。” 这时,机场广播通知一个去纽约班次的乘客登机。俩人下意识摸出手机。 幸村先抬起头,看一眼留纱的手,“上大学后换新的吧。”他指指她的手机。 留纱不说话,抿着嘴唇看他一会儿,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糖,“我也没别的东西可送,只能送你一颗糖了。祝你一路顺风。” 幸村郑重其事把糖和钱夹放一起,又抬起头来,“我会给你写信。” “写信太麻烦了,”留纱摇摇头,沉默一阵后慢慢移开视线,“电邮还勉强能接受。” “那就用电邮。”幸村说。 “随便你,不过我不一定回复。”留纱又转回脑袋。 “我写电邮不是因为你会回复。” 她呿了一声,撇撇嘴 扭过脑袋。 幸村笑了笑,回过身又向老爸和后妈道别,尤其是幸村爸爸,他向他保证,自己会竭尽全力,不会白白浪费机会。最后,幸村在留纱对面停住,望着她笑了一下,说:“再见。”他背着包,走到入口的玻璃门前,递给护照和机票,检查之后随着人流慢慢往里走,走过一段距离后,她就看不清哪个是他了。 留纱猜测,他会不会突然回过头来,于是慢慢抬起手臂,向着他背影的方向轻轻地挥手。幸村在一个转角处的柱子旁突然停住,放佛在想什么,过一会儿他终于回过头,远远地看见玻璃门外一个矮小的人影,她朝他挥着手。 幸村笑了笑,又转过头去继续往里,把肩上的背包挪了一下,慢慢消失在柱子那一端。 开学那天,幸村给留纱发了第一封电邮,三言两语告诉她自己近况,并附上自己学校照片。幸村在信里说法语不简单,虽然过语言关不难,但和本地人交流很成问题。留纱对着电脑想了很久,最后撇着嘴回他两个字:已阅。 幸村哭笑不得,一周后又发去第二封,告诉她附近有上班族因为抵抗歹徒意外被刺死,叮嘱她一定要小心安全、不要逞强,遇到抢劫犯给钱就是了。这回留纱盯着屏幕的时间是上次的两倍。她左思右想,最后终于回他一句:叔叔说,叫你千万注意安全,夜深了不要出门,太热闹的地方别去。 幸村顿时松一口气,于是又过一周发去第三封邮件,简单讲述自己目前的状况,说同组的同学挺好相处,运气不错还认识了来自日本的朋友。最后又特意标注一句:男生,勿担心。 留纱一见,心里忍不住得意,又怕幸村看出来自己很在意,干脆连“已阅”也省略,看过之后就把电邮关了。 此后他每周一封电邮,一个月一封信,比闹钟还要准时。留纱有时候回回电邮,信一次也没回复。幸村在电邮里问她你为什么从来不写回信。留纱撇撇嘴,说邮票那么贵,又没什么重要的事。他告诉她,他很快回国。 于是留纱在收到幸村十七封电邮后,又再次见到他本人。幸村形象比以往更引人注目了,身高又长了些,走在街上惹得不少女生回头。 留纱酸溜溜地评价:“出国一趟是不一样了。” 幸村也不多语,从行李箱里摸出一个盒子,默默递给她,“礼物。” 留纱漫不经心拆开来看,见是手机忍不住嗤了一声,“外国的手机在东京能用?” “刚买的,可以用。”幸村望着她,语气带着点随意,“下飞机时想起你手机很旧,干脆买了个新的。” 她脸色一变,强忍住嘴角透出的笑意,拼命皱着眉头,“你干嘛送我手机?钱太多?” “升学礼物。” 幸村说,“祝贺你进入大学部。” 那年四月,留纱终于如愿升进立海大大学部,专业和金融相关。中川说你真实际,喜欢钱就念金融。留纱摆摆手,一脸的遗憾:其实我想学机械或者医科,可惜要求达不到。中川恍然大悟:那是,机械或者医学更赚钱。 幸村回来半个月后,留纱态度终于有所缓和,不过要亲要抱还是一个传说。甚至一次网球部聚餐,幸村想牵留纱手,结果被对方飞快躲开。那个甩手的动作碰巧被中川瞧见。她忍不住问她:“你和学长吵架了?” “比吵架严重。”纱纱笑笑说。 “那是什么事?” 她呵呵地笑着,手里捏着幸村送她的手机,说:“我想甩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可能是求婚~~~~~ 依然尾声 “有这么严重?”中川顿时吓一跳。 “有。”纱纱很肯定地点头。 “虽然学长是出国念书,可能距离太远,你们联系不大方便,但那也不能说明他一定会变啊。”中川好言相劝,“学长对你不错的,你应该相信他。” “我相信啊。”她脸上摆出一副愉悦的微笑。 “你相信还……” “我相信他会变。”微笑立刻变成撇嘴,一想起幸村一度的漠视,以及每五句就教训两句、讽刺三句,心里忍不住往下沉一寸。 中川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呆呆望着她,小心试探:“学长做了很过分的事?” 留纱一阵犹豫,过一会儿突然叹一口气,“算了,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反正,我就是先跟你说。我受不了他,不喜欢的时候打两巴掌,喜欢了就给一颗甜枣,以为我是猴子啊?” 中川脸上表情呆若木鸡,不怎么厚道地想,不知堂姐是不是拿仁王学长在当猴子处理,打一巴掌给三颗甜枣,貌似仁王学长还很开心。 最后她皱着眉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分开了,留纱又半天拿不定主意。中川一见,连忙给她台阶下,“我看,你先别急,看看学长表现再说。万一他真的是喜新厌旧,你要是提出分手他不是正好开心?” “啊……”留纱一听,顿时心又凉了四分之一,却仍是一脸张牙舞爪的表情,“说的是!就算分也得我说了算。我不提他就休想!” 那之后纱纱对幸村又是一反常态的冷淡,幸村越是关心她,越是怀疑他心中有鬼,态度自然反复无常。幸好他自知理亏,也不多计较,只一心希望可以早日和好。 一转眼,离假期结束还剩十天不到,那时留纱已经开学几日,和幸村开始处于“见面是偶然”的状况。 一天中午,幸村拿着画纸兴致勃勃去学校接她。路上遇见留纱同学,对方暧昧地朝支胳膊肘碰碰她,问幸村是谁。留纱犹豫一会儿,努努嘴说:“我哥。” 幸村不干了,在对方才走出一米的距离时,故意不掩饰音量地问她:“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哥了?” “你一直都是。”干巴巴甩过一个白眼。 “不是,”幸村心里不高兴,脸色突然有些严肃,“最开始是,从我们交往之后就不是,”他顿了顿,“以后也不会是。” “是,我们交往时不是,但交往之前是,不交往之后也是,”留纱脸色比他更严肃,凛然道,“刚好,我有事想跟你说。” “我先说。”幸村把画纸拿给她看,也不等对方作出反应,立刻道:“作我的模特。” 她冷冷望着他,“说完了?”现在该她了——我想甩掉你。很早以前她就想试一次,甩一个让异性喜欢让同性嫉妒的男人,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不 过幸村偏不给她实践的机会。他看准她的弱点,对症下药,漫不经心笑笑说:“当我的模特,随便你提一个要求。” 于是“我想甩掉你”就这样胎死腹中。所谓利益的诱惑。 “什么要求都行?”她的眼神显然已经出卖她的心。幸村望着她眼睛,心里忍不住闪过一丝得意,看来摆平留纱还是比较容易的。 “太过分的不行。”他深思熟虑一番,知道一旦无法完成和留纱的关系只能进一步恶化。 留纱撇起嘴,“什么叫太过分的?” “我无法负担的,以及我无法完成的。” “什么是你无法完成的?”她仰着一张脸。 “比如……”幸村仔细想了想,突然摆出一副笑脸,“没有比如,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留纱扬起眉毛,“怎么?胆子变大了?” “跟胆量没关系。”幸村笑着说,“因为我相信,你不会提太让我为难的事。”留纱白他一眼,切了一声,也不搭话,过一会儿又听他问:“能当我模特了?” 她犹豫一阵,终于点点头,似笑非笑望着他,“你一边画,我一边想,等你画完了差不多我也想好了。放心,我提的要求绝对不会让你,太——为难。”是极度、异常、超乎寻常的为难。 于是俩人结伴回家。到家时约莫中午两点,留纱瞥了眼时间,大喇喇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你快点画,趁他们没下班赶快画完。” 幸村站对面,一本正经从头到脚细细打量她,摇摇头说:“这样不行,你先换件衣服。” “换什么衣服?”她撇撇嘴。 “换你最喜欢的,那条白底蓝花的连衣裙。” “麻烦。”她努努嘴勉强挪了挪屁股,又不动了。 “按我说的要求来,如果你愿意,”幸村说话的时候口吻很淡,“随便提两个要求。” “真的?”她霍地站起来,毫不掩饰神色的兴奋,可以折磨他的兴奋。 “真的,”幸村胸有成竹,“而且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换那条白底蓝花的连衣裙;第二,头发披在两肩;第三,姿势由我决定,坐的方位由我决定;最后,没结束前身体不能动。” “姿势由你决定……”留纱眯着眼睛看他,“什么意思?” 幸村慌忙解释:“不要误会,只是坐在椅子上,手放腿上就行。” “如果我忍不住动了……你画画时间太长……”半小时是画,四个小时也是画。 “一小时内保证画完。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他作势要收起画板,低着脑袋,“一切全属自愿。你同意我才开始。” “我同意。”看幸村穿女装的痛快,最终战胜了自己忍耐一个小时一动不动的痛苦。留纱说完后立马搬过来一张椅子,在客厅中央坐下,靠着椅背, 两手软软地,分开搭在大腿上。 幸村见状又摇头,往左边,也就是院子的方向指了指,“一个小时可能不好忍,手指实在忍不住可以轻轻动,但是不能动手臂。” 留纱见他良心发现,主动提出可以动手指,也不多问,乖乖把椅子搬去院子里。幸村把画板夹好,作画前又装模作样望了望天,接着把通往里屋的门窗一起大开,美其名曰,为了通风。 于是只一刻钟的功夫,留纱披两肩的长发已经数不清次数温柔袭击她的脸庞。很痒,但是她不敢动。 幸村对面搁下笔,很体贴地问她:“需要我帮忙?” “把门关了。”留纱半眯着眼睛看他。 幸村把门关上,辗转一看,两边长发几乎遮住她小半张脸。他走过去,在她跟前停住,动作极其轻柔,帮她把右边一缕头发拢去耳朵后。她斜着眼角觑一眼他,动了动嘴巴,“谢谢。” 幸村笑笑,又站回画板前,开始专心作画,等大致画完一个轮廓时,听见对面留纱叫他:“还有一边!” “什么?” “头发。”留纱撇撇嘴,“飘在我脸上,痒。” 幸村第二次站过去,光明正大为她把又一缕头发拢去耳朵后,然后低着头,正大光明凝视她。 留纱斜起眼角,“看什么看?” “不看没办法画。”幸村笑,“对了,你千万别动,你一动要求就没了。刚才的半个小时也白坐了。” “你故意的。”留纱咬牙切齿,狠狠地说。 “你指什么?要求画你还是帮你拢头发?”幸村暧昧的眼光从上到下慢慢打量她,语气一止,随即将视线游移至她裙子下摆,被风不断翻起一角的纯白裙边。 留纱恨不得一画板扔到他脸上,“你个流氓,什么不看偏盯着我裙子看……你……”她说这话的空,幸村已经转身拿来一本画册,拿起她一双手,用画册压在大腿的裙子上,“骂完了吧?”幸村凉飕飕冒出一句,“现在流氓帮你把裙子问题解决,顺便也帮你解决头发的问题。”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衣兜里掏出一枚水钻发夹,弯下腰,帮她别住左边乱飞的刘海,“发夹给你,画完以后不用还我了。” 她心里不知为何,突然一暖,嘴上却是半点不饶人,“我说的故意不是画画,也不是拢头发。” “那是什么?” “你让我坐在院子里。”她不满地白他一眼。 “院子里通风,而且阳光充裕。”幸村低着头看一眼她,唇角浮起一个暧昧的笑,“何况……”眼光飞快又掠过裙角,“你认为,我会有多好奇?” 留纱一怔,眼圈突然就泛红了,“我是个白痴。” 幸村听出她声音略带鼻音,连忙向她道歉,“对不起,我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你道 什么歉?”她吸吸鼻子,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开始往下滴落,“我是个白痴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会是白痴?”幸村柔声安慰。 “跟你交往我就是个白痴,你说以后不会吼我不会讽刺我,哪一点你做到了?我难过你要安慰,你连人影都看不到。没我的允许不准对别的女生好,你问也不问就和她商量出国留学的事,也不跟我解释。你明明知道我很介意……你说我是不是白痴?”留纱尽量平静的说完,拼命压抑着委屈和随之而至的怒火,最后咬着嘴唇盯着画板的方向,“现在你可以画了,我有调时间,闹铃响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幸村见她眼圈通红,眼泪不止,忙掏出手帕帮她轻轻抹去,“我不画了,你想提什么要求尽管提,不要哭了。” “谢谢,”留纱带着哭腔,“不过你还是画,我是爱贪便宜,不过也没你想的那么不要脸,哭几下就要对你提要求。” “我不画了。”幸村慌起来,又不敢太使力,只能轻轻帮她擦。 “你画。你不画我也坐一个小时,就算眼睛肿了我也不会动一下。”幸村越帮她抹,留纱越哭得起劲。他没办法,只能站起身,苦着一张脸说:“好,我画。不过你不要再哭,哭花了脸我没办法画。” 留纱拼命忍住泪,瞪着一双大眼睛,“少废话,快点画。” 幸村实在不忍心看她哭着一张脸端端正正坐在对面,寥寥几笔把人物勾勒出,然后招呼她:“画完了,你可以动了。” 留纱做了一个深呼吸,一丝古怪笑容突然爬上她脸,看得幸村一阵头皮发憷。 “纱纱,你笑什么?” “不笑难道你希望我哭?”留纱抬起眼,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现在轮到你了。第一个要求,穿女装。” “……”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看在你掏手帕的动作还算快,给给你一个选择,”留纱一挥手说,“帮你化妆。” “……” 见他还是不开口,她有些不耐烦了,“穿女装,或者化妆,二选一。你还想怎么样?” 幸村终于鼓起勇气,“有没有第三种选项?” “有,”留纱凉飕飕飘过一句,“穿女装和化妆。” “……”还不如前两项。 “选吧,精市哥哥。趁他们还没回来。”留纱幸灾乐祸望着他。 幸村脸一阵青一阵红,又不好翻脸说“你的要求太过分”——她掉眼泪不是第一次,但是如此委屈的表情还是头一回。他倒希望留纱能大发雷霆,那样他心里反而好过些。她只是委屈地哭,哭完以后又阴测测的笑,反而让他更难受。 幸村目光落在院子一侧,很冷静地强调:“我拒绝女装。” “意思是我帮你化妆?”留纱嘿嘿一 笑,“那好,你到我房间来,我帮你好好化,保证连系花都比不上你!” 幸村跟着留纱进她房间,瞥见她梳妆台上整整齐齐排着一列叫不出名称的化妆品,先是一愣,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纱纱,真的要化?” “废话。”留纱眼睛抬也不抬,只拉开抽屉,摸出一个睫毛夹,微笑着招呼幸村坐好,“你怕什么?我的化妆品虽然不算贵,但也不至于太差,不会损伤你皮肤。” “我没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 “好了,闭嘴。”她皱起眉,先拿保湿||乳|抹去幸村脸上,“抿嘴唇。”幸村说什么也不肯。 活该——留纱心里暗骂,一边狠狠往他脸上抹隔离霜,接着是粉底液、眼影、眼线、眉毛、腮红、睫毛膏……以及,亮粉唇彩。 以至于幸村在留纱一脸得意,说“我化完了”时都没半点勇气看一眼镜子。他唯一的想法只有一点:赶快把脸洗干净。 偏偏留纱左右欣赏不够,还飞快掏出手机,唇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第二个要求,手机留影。” “不行。”幸村立刻拒绝。 “不行?”纱纱扬起眉毛,“今天是谁说两个要求尽管我提?啊?谁说的?” “我还说过,无法负担或者办不到的不行。” “照相是无法负担的?还是你办不到的?” 幸村别过脑袋,“精神无法负担。” “那化妆你就能负担了?”留纱边说边用眼窥视着幸村的表情,突然叹一口气,“算了,反正你答应我的事没几件能做到,多一件也没什么了不起。”说着她一手指向门,“你去洗了吧,顺便把门关上。” 幸村站起身,皱眉思索一会儿,又神情别扭地坐下,语气淡淡地说:“你照吧,我说话算数。” 留纱也不含糊,拿着手机从正面、又从侧面连续拍了n张,这才过瘾地搁好手机,满意地拍了拍手,歪着头看幸村一会儿,把一瓶卸妆油递到他手里,“拿去吧,用它卸妆。” 她在房里坐了会儿,端详起手机里幸村面若桃李,发觉他似真比系花更胜一筹,一点没有丑态可言,想起法国不知有多少同乡大献殷勤,顿觉索然无味,顿时心里又凉半截。 幸村在卫生间卸妆卸到一半,回过头来,发现留纱就站门边,正看着他面露一丝微笑。 他有些好奇,“你笑什么?” “你刚才害我哭,我又逼你化女妆,所以我们两不相欠,从今以后就算扯平了。”留纱望着那瓶卸妆油,表情异常平静,“怎么样?还好用吧?” “什么叫扯平了?”幸村望着她。 “扯平就是说我不再生你气了,以后我们和平相处。” “什么意思?”他干脆转过身来。 “就是指 ,”她顿了下,终于鼓起勇气,“我们和平分手。” 幸村一阵沉默,“因为半年前的事?” 留纱点点头,过一会儿又摇摇头,“是,但也不完全是。我想了很久,之前一直舍不得,不过刚才帮你化妆,我突然想通了。” “你想通什么?” “我们不合适,”她撇着嘴,“之前我是很难过,也很怪你,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怪了。刚才我想了想,其实你做我大哥也挺好的。” 幸村脸色一怔,“其实以前是有原因的。”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她还是摇头。 幸村说:“那时我误会你是我妹妹。” 留纱摇着头:“原因真的不重要了。” “因为无意中听到一个电话……” 留纱立刻打断他,“真的,原因不重要。” “加上曾经我向爸爸暗示,想和你进一步发展……” 留纱皱起眉:“你不要说了。” “他有些反对,后来我曾隐晦的问他,你究竟是不是我妹妹……” “你不用说了。” “他没有否认,所以我误以为你是我亲妹妹,不敢告诉你。我怕你知道会难受没办法只能故意冷落你。”幸村终于一口气说完。 留纱一愣,随即操起那瓶卸妆油,“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留纱说想通了,其实不只是半年前的事~~~ 完了……求婚又得是下一章了。 尾声(三) “神经病”最终满怀遗憾离开东京。那日留纱去送机,一身白衣蓝裙站在候机大厅,于熙攘人流眼睛望着玻璃外的停机坪。远处两架飞机正缓缓移动。 “神经病”过安检时说:“寒假时间太短,下一次回来可能是明年暑期。” “嗯,明年暑期见。”她一怔,微笑着摆摆手。 “我知道你很生气,也知道是我没处理好,”“神经病”犹豫到登机前一刻,终于摸出电话打给她,“你不要挂电话,听我说完。” “说重点。”留纱在电话那头撇着嘴。 幸村声音里透出一丝犹豫,“你,会不会等我?” “等你什么?等你吃饭还是上厕所?”她撅着嘴口气不善地说,“我不想饿死也不想憋死,所以不等。” 幸村一怔:“你明白的,我在说什么。” “我就是明白才说不等,”留纱说着要掐电话,“再问几次都是不等。你也别浪费话费了,没事就挂了,有事再联系。还有,有事没事别老写信,邮票贵。” 她说:“我是关心你才替你省钱。” 那次以后,她不再回复幸村邮件,寄给她的信也一律不拆封。中川摇着头:“你不用做得那样绝吧?” “不绝我怕自己会难受。”留纱语气淡淡地说,“仔细想想,其实我也不是很怪他。我也相信,他没撒谎,初衷应该是为我好。” “那你不肯原谅他?”中川招手叫过服务员,又要一杯可乐。 “我不知道,”留纱一手支着头,咬咬嘴唇,眉间突然闪过一丝不忍,“其实……我想原谅他,可是,看见他我就很难受。一见着他我就想起那些不好的事。他不肯理我,不和我说话,不接我电话,不肯回家。”她叹一口气,“这次说是为我好,如果下一次不是呢?”下一次是因为一个女人,她就只能怪自己太笨了,给同一个人伤害她两次的机会。 中川看一眼她,笑了笑,“你还是喜欢他。”只有喜欢才有被对方伤害的可能。 “我不否认。”留纱垂着脑袋。 “其实你可以原谅他。爱慕学长的女生不少。他还是喜欢你,说明不是一般的喜欢。”中川欲言又止,“其实,你有没有试着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他是怕你难受才不肯说的。他也怕影响阿姨和叔叔的关系,所以不敢继续求证。其实,学长人是不错的,就是傻了点……”最后她声音逐渐变低。留纱抬起头,“站在他的角度想?” 中川点头又道:“他傻的就是没仔细求证。他可能是诗读太多,喜欢想象。不过学长总是为你考虑,这一点不会错的。” “可是我很难受。”留纱望着她。 “学长也难受。他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要想办法让喜欢的人讨厌他。也许他比你更难受。都过 去七八个月,还不能原谅他?” 留纱不说话了。她是不是太小气? “还有,学长知道真相后第一时间也没告诉你,其实也是在乎你。” 她不屑地撇撇嘴,“什么为我,是为了他自己的形象。” “他在乎你才会顾忌自己的形象。”中川撅起嘴,“哪个男生会希望女友心目中的形象是个白痴?” 留纱指着她问:“你觉得他是白痴?” “也不算吧,只是有些傻,感觉和他平时印象不怎么附和,”对方一本正经地解释,留纱顿时忍俊不禁,“还说不是?” “不完全是。”中川连忙纠正,“最多就是比较白痴。” 留纱听着很解气,抿起嘴唇开心地笑。 过一会儿又听她问:“那你原谅他了?” “原谅?”纱纱一怔,随即想起他一脸冷漠、满不在乎的表情,心里不由为之一痛,“原谅其实不难,但我不想难过第二次。” 一年后的夏天,幸村从巴黎回国,一同回来的还有吉泽。吉泽亲戚派车来接,顺道把幸村一起载回家。 留纱与吉泽不期而遇,眼里竟没有半分敌意,还言辞得体向她表示感谢。 回到家后幸村要解释,她不等听完便语气很淡地说:“你不要解释,其实我什么也没想。我跟她道谢是真心的。她帮了你就等于帮了我家人。我应该道谢。” “我是你家人?”他表情有些惊讶。 “你不是我家人?”留纱反问。那副神情既没有半点挑衅,也没有一丝半毫的赌气。她只淡淡望着他,嘴角微扬。幸村感觉她神色有些陌生,心中微一怔忪。 留纱为他倒一杯饮料,把玻璃杯递到他手里,“行李我帮你拿进房间,你先休息一下。” “纱纱,你不怪我了?”幸村堵在门口问,眼睛里满是期冀。 留纱转身看他,神色一派轻松,只是嘴角轻扬,露出甜甜一笑,“我不怪你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其实你走了以后,我想了很多,想起以前的事……我相信,你没有骗我,你是真心为我考虑。” “那么邮件……为什么……” “因为我不确定,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下定决心。我觉得再和你多说一句,我就会心软。” 幸村一阵沉默,“你还是喜欢我。” “喜欢,”留纱目不转睛望着他,脸上是从未出现过的神情,“我还是喜欢你,但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因为和你一起我会害怕。” “你害怕什么?” “我怕你不理我。我怕你喜欢其他女生。” 幸村有些难受。他想找一个可以说服她原谅自己的理由,但除了动机,他发现再找不出一个。如果留纱想要的是一个结婚的承诺,那多简单。 “其实后来我想了想,发现问题不在你身上,在我这儿。我很想完全 相信你,可是又没办法完全相信你。你希望和我和好,其实我很高兴。但我又总是担心,怕你会像上次一样突然不要我。” “再也不会了。”幸村喃喃道。 “你保证也没用。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留纱摇摇头,安静一会儿,唇边慢慢浮起一个俏皮的笑,“其实我已经明白了。为什么我总是担心你会不要我。” “为什么?”他望着她。 “我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我不想说,”她一阵犹豫,“现在,说不出口。” 幸村目不转睛望着她,过一会儿转过身去,“没事,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可能要等很久。” “多久?”幸村回过头。 “可能,要好几年。” 幸村一怔,眉间划过一丝犹豫,“没关系,不算太久。” 留纱笑了笑。当那一丝犹豫闪过他眼睛时,她心也往下一沉,幽幽开口道:“其实,你也不用一直等的。像现在这样,不是挺好?” 幸村不说话了。只是半年的冷落换来对方一年半的报复,他真心实意道歉了一年半,却还是换不回她一丁点的犹豫。留纱就似铁了心要和他分开,嘴上说还是喜欢,可是始终不肯原谅,就像惩罚成了一种借口,要分开才是真实的目的。 幸村说:“我想知道原因。” 她一怔,笑得有些勉强,“你刚才说可以等的。” “我是可以等,不过并不妨碍我想知道。”幸村最后有些肉麻地说,“有做错的地方我会改,我保证不会再让你伤心。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他看着她,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拜托。”然后,一把抱住她。 留纱慢慢从他怀里挣脱,心中一涩,“现在不能告诉你,对不起。” 两个月很快结束,幸村收拾行李,要再度回去巴黎。临走前他又问留纱要理由,纱纱只是摇头,也不说话。这一次,她不去送机,只把他送出家门口,看着幸村面无表情把行李放进后车厢。幸村爸爸打开车门,招呼她一起上车,“纱纱也一起去送哥哥?” 留纱微笑着摇摇头,在继父把车开出十几米时,缓缓抬起手臂。幸村从后视镜看见留纱慢慢比划再见的手势、模糊的脸庞,想起她说“要等好几年”,竟恍如未闻。 幸村回到巴黎,第一件事给家里去了电话。留纱接起电话,立刻叫来继父。他只觉心里发堵,也不多言,挂断电话后只埋头整理行李。一个浅黄信封从一件t恤里掉到地板。 幸村急忙拆开。 “精市哥哥,你问我为什么不能重新在一起,并非我不肯原谅你。其实我很明白,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你的动机是不想我难过。但是我很害怕,被自己所爱的人冷落的滋味太过恐怖,我 实在没有勇气再次体验。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不肯相信你。你问过我原因,当时我告诉你原因说不出口。说不出口是因为不好意思。我不相信你其实是因为不相信我自己。那天我说要等好几年,我看得出,你有所犹豫。其实我一直明白,我没有好到让你完全不去犹豫。每当你犹豫一次我就难过一次。 所以请你原谅,至少目前的我没办法和你重新开始。不能完全信任所爱之人,我也没资格和你再在一起。我很害怕和你重新开始,又会猜忌你明天是否会变心。 以前你向我解释,你和吉泽学姐的关系。可是你不会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介意她和你的关系,即使她身在大洋彼岸,我依然会介意你和她的联系。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比不过她,所以我会害怕。我没有信心你始终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我很感谢你,是你让我明白,两个人相爱信任是何其重要。而我无法做到这一点,我也不再有资格待在你身边。每一次你向我诚恳的解释我都是如此开心,但是今天我却逐渐明白,爱情并非靠解释来维系。当两个人的关系需要靠不断的解释来维系,那等待彼此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the vital iportance of love is to love all life without quals爱情最重要的就是抛开疑惧,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去猜忌。害你一次又一次挖空心思向我解释。 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曾经为我补习英文。”他终于明白,留纱爱斤斤计较是因为没有自信。她怕失去他,又没有自信,只能在有任何女生接近时开始闹情绪。留纱说过,没有她的允许不准对别的女孩好。这一句不是玩笑。 幸村紧紧捏着信,手脚有些动弹不得。他翻过信的背面,竟贴的是他和她的合影。留纱在大头贴里笑得很是开心。他忍不住心头一酸,把信放下。 他一直认为留纱个性不算太好,时时喜怒无常,却从没有想过,她为何如此。他以为留纱爱吃飞醋,见不得他和别的女孩多说一句,却不曾料到,这只是留纱自卑的表现。他还怪她太过矫情,始终不肯接受自己的道歉。到今天他才明白,不肯和好是因为太喜欢他。 几年前的一个夏天,留纱曾在公车上问他,她和吉泽哪个更好。他没来得及回答。如果那时告诉留纱,吉泽比不上她,她还会不会介怀到现在?如果自己从来不曾以轻蔑的态度对待她,留纱还会不会自卑? 幸村突然清晰地想起,初三那年情人节,她拿着手机问他单词,当时一瞬间受伤的表情。他想起交往时她提的条件:对我好点,不准吼我,也不准讽刺我。 幸村终于明白,这些条件从何而来,顿时五内翻腾,任由回忆肆虐。心里难受之极,打开电脑却不知从何说起,到半夜才发出一封空白邮件。 作者有话要说:我可怜的膝盖……前两天动了一次小手术,于是我也没啥心情更文了。不好意思~ 下一章正文结束,会有番外。放心~ 尾声(四) 那封邮件她隔天上网时看到,是幸村常用的邮箱。她立刻明白,他已经从t恤里发现那封信。 “不会是病毒吧?”一封空白邮件有无数寓意,浪漫一点的人会朝浪漫的方向想。留纱很实际,第一个念头只是电脑中病毒。她手忙脚乱在网上查能让邮件显示内容的方法,试过之后发现没一个管用,终于醒悟幸村是发的空白邮件。 她愣了一会儿,也不知该不该礼尚往来,只对着电脑发了阵呆。夜幕降临时后妈敲门,问她想吃点什么。留纱回过头,笑了笑,“随便吧,煮什么吃什么。”后妈问她,有没有和哥哥取得联系? 她又笑,随手把电邮关了。 此后留纱与幸村联系减少,只新年互寄了一次明信片。电话倒是打回几次,很凑巧她大都不在。最近的一次通话,要属她生日前夕。幸村特意打过一次手机,问她有没有想要的礼物。留纱语气平淡地说,就寄一张卡片吧。他千挑万选,最后寄回一张学校的宏伟建筑。告诉她,这是他目前的生活。 留纱左右端详一阵明信片,小心翼翼把它锁进一个铁盒子里,拿幸村送她的发夹压好。 转眼暑期将至,幸村在电话里告诉父亲,自己要准备毕业展,可能会推迟回家的时间。他问起留纱近况。幸村爸爸说,她还不错,交到一些新朋友。他告诉他,留纱学习用功,先后拿过两次奖学金。 幸村捏着手机,一时百感交集,犹豫许久终于重新拿起电话。 ?br /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44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接近半年没有听过幸村声音,她楞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傻乎乎地问一句:“什么事?”像是他没有走远,人就在附近。 “我大概八月回来,最近要筹备毕业展,可能会很忙。”他用很平常的口气说,“所以我延迟回家的时间。” “哦,”她在电话那端点头,冷不丁冒出一句,“电话费会不会很贵?” “一年三次不算贵。”幸村回巴黎以后,只给留纱两次电话,一次是新年,一次是她生日前。今天才算第三回。每次说话均以留纱“话费很贵吧?没什么事就挂了吧,网上再聊”结束。网上再聊是客套话。幸村很少在网上见到她,当然他自己上网也少。 “听爸爸说,你拿到奖学金。” “啊?”她楞了一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是,拿到了……不过没多少,旅游两次买点东西就没了。” “你出去玩了?” “没有,本来想去的。后来想了想,我决定把钱存起来。” “存起来?你想买什么?” “没想买什么,”她声音顿了顿,“就是觉得存起来挺有用。等以后想花的时候方便。” 幸村一阵沉默,“东京天气还好?” “还可以。前天刚下了场雨,今天又没事了。”她抬起头,半张 着嘴从指缝里望着天空,微微一笑,“其实不光我,切原也拿到钱了,不过是单科奖学金,没我的多。” 幸村一怔,“他最近还好?” “好,他很好。上次柳生学长带他去联谊,他认识个女孩,两个人最近频繁联系。” “柳生带他去联谊?” “仁王学长本来也想凑热闹,结果被学姐知道。” 幸村笑起来,“仁王被修理得很惨吧?” “也不是很惨,”她抿起嘴唇,压着嗓子说,“不过听说他被赶出去家门了。” “家门?” “他们住一起了,我以为你知道。”留纱顿了顿,又扬起声调,“哎,你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啊。国际长途,一年三次也是贵。” 幸村顿时有些无奈,“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为你省钱还不高兴?”留纱撇嘴,“你该感谢我才是,不然光电话费就花去你几天的饭钱。到时候你没钱吃饭就知道我是为你好了。” “没那么夸张。”幸村扶额,“我还没拮据到需要节约话费来省出饭钱。” “好吧,省出水果钱,”她吸吸鼻子,“不然公车费?” “我有那么凄惨?” 留纱只笑,“你气势不强,我担心也是正常的。对了,没事我真要挂了。我还有课。” “周末有课?”难得他挑周末的时间打给她,她竟然称有课? “我学柔道,快半年了。”她在电话里愉快万分地说,“教练说我天分不错,练下去准没问题。” 幸村吓了一跳,“什么地方没问题?”打人没问题? “他说我出手准,姿势好,就是力度差了点,再练练一定可以弥补。” 幸村脸色一变,忍不住劝她道,“纱纱,其实柔道练一练就差不多了,你也不用刻意追求什么境界。能强身健体就可以了。” “强身健体是最基本的。我的第一个目标是防身,你不知道,上次地铁有个色/狼想占我便宜,被我打得满地找牙,”留纱得意地笑着,突然话锋一转,“至于第二个目标嘛……算了,有空再聊,我挂了。等你回来再细谈。”幸村自觉,那第二个目标极有可能是自己,眼皮一阵猛跳。恰逢隔日柳莲二打来电话,闲聊一阵忍不住告诉他,“莲二,我准备了……礼物。”如果戒指也能算礼物。那天他一时冲动,走进一家饰品店忍不住就买了。 柳怔了一下,“你还送我礼物?” “不是……” “给她的?”柳好奇道,“你准备的戒指?” 幸村一阵犹豫,“差不多。” “祝你成功。”柳说。连回答都要犹豫,估计是成功不了。 “但是纱纱在学柔道。她说她把一个地铁色/狼打得满地找牙。” 柳沉思几秒,十分恳切地提出建议,“找一个柔道教练,让他教你如何抗打。” “我问过了,”幸村沉重地说,“教练原话,要想抗打就要多挨打。” “没关系,”柳连忙安慰,“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一定有无数的机会练习抗打。噢不对,以你的领悟能力,挨打一次应该顶五次。” 两个月后,幸村带着“挨打一次顶五次”的觉悟回到东京。留纱在柔道班上课。幸村问过地址后,去柔道教室接她。 透过虚掩的大门,他惊悚地目睹,一名年纪相仿的男子被留纱毫不客气摔倒垫子上。留纱气势如虹,咧着嘴正愉快地笑。 “也许挨打一次会顶十次……”他在教室门外抽搐嘴角。 留纱洗完澡,出来见是他,顿时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回去。”幸村从椅子上站起。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摔人的时候,”他别有深意淡淡投过去一瞥,留纱只迎着脸微笑,“我没骗你吧?教练说我天分不错,潜力很值得挖掘。” 幸村脸色一绿,“也许他是为了赚钱。” 留纱不高兴了,撅起嘴巴,“你干嘛总泼我冷水?你一年回来一次还要泼?” “我是为了安全着想。”他竟声如蚊细,顿了顿又转过身去,“走吧,请你吃甜筒。” 留纱顺从地点头,跟着他一路左转,最后在一个站牌下停住。她有些好奇,指着对面的甜品店问:“不是要请我吃甜筒?” 幸村不说话,只在下一辆公车停下时,招呼她上车。 “去哪儿?”她选一个靠窗的位置,眼睛习惯性瞟着窗户外,撇着一张嘴,“你这个人,话也不说一句,说请吃甜筒怎么又上车了?” 幸村笑笑,也不多言语,几个站过去又拉着她下车。车站附近有一家甜品店,店面不算大,也说不上哪里特殊。留纱皱起眉头,眼瞅着四周,只觉得似曾相似。 幸村扭过脑袋,笑着问:“你想吃什么?”不等她作出反应接着又问,“草莓口味的怎么样?还是你比较喜欢巧克力?” 留纱怔了一下,伸手挠挠头,“台词好熟悉……”皱着眉又转过身去,望一眼对面的药店。脑海里一个念头倏地蹿过。 她楞了半晌,片刻后忍着眼泪回过身,撇着嘴问:“你怎么不问香芋的可以吗?” 幸村叹了口气,“那次我是故意气你的。我知道丸井蛋糕里夹了巧克力。我向你道歉,”他说,“不为那次,只为以前所有的事。”之后又连忙解释,“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道歉,你不要误会。”……最后他试探着又问:“冰激凌,你还要不要?” 留纱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听着他讲,低垂眼睛,过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唇边慢慢浮起一个顽皮的笑,“要!怎么不要?你知道的,我最爱占便宜了。”她说,“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 “那要买多少?”他跟着也笑。 “买三个吧,我一个,你两个。这次你请,等下次,”她转过头,轻轻碰一下他手臂,“让我来。”那支香芋又勾起她回忆。七年前的夏天,幸村第一次掏钱为她买冰激凌。那时她怀疑他不怀好意,想吃什么口味也不敢直说。 幸村付过钱,把一支香芋递到她手里。走过一条街时,他突然停住,犹豫一下,“刚才你说下次,那是多久?” “你希望是多久?”她低下头,盯着那支香芋微笑。 幸村温柔凝视着她,黑眸渐深,“由你决定。” “让我说啊……”她扭过脑袋,嘴角不易察觉压着一丝微笑,“那就……以后的夏天。” 爱情就似一道口味随机的菜,酸甜苦辣变幻莫测。然而不管是何种滋味,终究会使人成长。至于它是否会有保质期,只待时间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结束,谢谢大家支持~~~ 话说番外想看点啥? (正文完结) [网王]入木三分 作者:流光问彩 关于求婚 当幸村怀揣的那枚戒指从几千块辗转换到几万块,还是没能转手送到心仪对象的手里时,他终于有些着急了。 “你还是把戒指当了吧。”仁王很真心的提议,“早点存到两千万,你们可以早点在一起。一直看你单身其实作为兄弟的我也是很不好意思的。除了比吕士也就剩你还是一个人了,虽然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至今保持单身也必须打个问号。你也知道,”仁王摊开两手,表情无奈,“比吕士不想说的事你再问他就随口答应,也分不清真假。” 留纱毕业那年,幸村学成从巴黎回国,在东京一家有名的画廊顺利某到一份工作。柳笑称我以为你要自立门户。幸村笑笑,摆摆手说三年以后再谈,目前先积攒经验。现在工作有着落,前途只是时间问题,就剩女人没有搞定了。 据幸村自己回忆,当初在甜品店吃冰激凌时她脸上还流露出一种欲拒还迎少女待嫁的害羞表情,言谈举止也在矜持与俏皮之间游移不定。留纱说“以后的……夏天”时他以为已经全部搞定,或者基本搞定,重新一起只是时间问题。结果几天后想牵她手时才知道,那句“xx的夏天”真的是指以后——交往的事,以后再说。于是幸村迫不得已,用了句很老的台词问她,“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我原谅你了啊,你怎么回事?”杂志一扔,留纱脸色不满地反诘,“到底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已经原谅你?” “可是你……”考察期连手都不允许牵,残忍。 “我是原谅你了,噢不是,不是原谅,是我还有些自责。其实我也有责任的,”留纱又抱着枕头,表情诚恳地说,“我不该老是怀疑你,心里怀疑你嘴上还不敢多问,只能乱发脾气。我这样你压力也大,对你身体也没什么好处,问了对你精神又没好处。所以,”她顿了顿,“后来我想通了。” “你想通什么了?”想通连手都不牵了? “我们先当好朋友,这样相处比较自然。” 幸村瞪着眼睛,“但你说要请我吃冰激凌?”她说下次,换我来……当时他还很感动。 “好朋友嘛,别说是个甜筒,就是一顿饭我也请你。”留纱无辜地眨着眼睛,表情纯良得像只温顺的绵羊,“你是我兄长,对我又好,我不请你还能请谁?” “我宁愿你没想通。”幸村别过头去。 “没想通?”声音透出一丝犹豫,留纱歪着脑袋撇嘴巴,“想不通的话,冰激凌就没了,饭也没了。朋友不做,兄长也不要了。” “那我们之间……”带着一丝期待又回过头来。 “陌生人,”她两手一拍,皱着眉头,“走在街上除非你撞到我连看也不看姓名知道也装不知道的陌生人。” “那你还是想通吧。”幸村二度别过头。 “所以我不是说了?”留纱背靠去沙发,“我们重新开始,从好朋友做起。大家从头来过,但也不排除以后发展成其他的关系。” “重新开始……从朋友做起……”什么时候“重新开始”是这个定义?幸村有些许的迷茫,是不是电视看太少了,也不敢立刻反驳,只能拖着行李箱又回去巴黎。那枚廉价精品店买的装饰戒指,千里迢迢从巴黎来到东京,一个月后又老老实实随主人回去巴黎。 毕业回国后的幸村,机智不减当年,彻底贯彻何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搞定自己的工作后又卖力帮妹妹留意工作机会。最后终于被他逮到一个,天时地利就差人和。他鼓励留纱把目光放长远,想要发展还得去东京。其真实意图就是离他更近。 留纱在权衡利弊后决定信他一次,拖着行李也从家里搬出,住到离上班地点半个小时车程的出租公寓里。搬进以后她发现一件事,幸村是她隔壁的邻居。敲门一问,幸村画廊在她公司附近。 “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把位置留给我的?”留纱在收拾东西时问他,眉头一皱。 “那不可能。我不会把财力浪费在租一间你也许不会入住的出租公寓里。”所以我才竭力劝你来,不然房租就浪费了。幸村帮她把茶具归位,勾起唇角淡淡笑了笑,转过身去,“钱不是那么好存的。” “你在存钱?”她从一堆衣物里抬起头来,眨眨眼睛。 幸村点点头。 “你存钱干什么?” “照顾你。”他回答得理直气壮,“我不希望你工作辛苦,那是我目标之一。” “可是我的目标不是不用辛苦工作。”她歪着头说。 “那是什么?” “赚数不清的钞票,”留纱撇着嘴,“我还以为你知道。” “明白,”幸村连忙改口,“你的目标也是我的目标之一。” “你明白什么?” 一只马克杯递进留纱手里,幸村微笑着看她,“如果你喜欢钱,我会想办法赚钱。” “不是如果,我真的喜欢钱,”她捧着杯子低下头去,声音骤然变低,“其实我有些拜金的……你不知道,有钱我才有安全感。” “我知道,”幸村点点头,“所以我在想办法给你安全感。” “安全感也不能全靠你,要靠自己才会长久。”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自己赚钱,”那只马克杯辗转一圈,最终又塞回幸村手里,“我想多存点钱,存到我可以完全独立。对了,谢谢你的饮料。” “多少钱可以让你独立?”幸村把杯子搁在地板。 留纱竖起一个指头,斩钉截铁,“一千万。” 幸村飞快斟酌用词,语气温和地说:“其实也不算太难。”他赚肯定不难,她赚就不一定。 她埋着头,把一件件衣服慢慢叠好,“实话跟你说,我就是想先存点钱,等卡上有了一定积蓄,也就不怕会被人骗了。”他一怔,见她脑袋抬起,微微笑了笑,“我指的不是你,你不要误会。” 幸村叹了口气,试探着又问:“我不能和你一起存?” “可是一起存一千万就不算安全了。” “我们可以把目标适当提高,”他开始循循善诱,“高到可以符合两个人的安全。” “可是你会愿意……”她又开始困惑,“你为什么会愿意?我真的拜金,没跟你开玩笑。” “你有多拜金?”幸村表情带出一丝不屑,“你会不会为了钱和一位不爱的男性结婚?” “会,”话一出口他脸色就变了,听完下半句才又迅速好转,“如果我穷得快饿死,就算不喜欢我也嫁了。生存第一。” “但是没饿死你也不会嫁,对不对?”他笑了笑,“说明你只是一般拜金,外面一般拜金的人数不胜数。这算不上缺点。”语气顿了顿,“何况我喜欢你够坦白。” 留纱显然一惊,顿时低下头,双颊悄然而起一抹红晕,“你、你你、……这算是,一种表白?” “我表白过很多次了,”他自己都不想数了,作为立海大曾经备受瞩目的一株草,幸村有道理埋怨上帝,为何让他情路倍加坎坷,“我可以再说一次,虽然我无法保证一生一世,起码到现在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也十分愿意……和你构筑一个未来,有安全感的未来。”说完就连自己也觉得有些感动。 留纱却抬起头,扁着一张嘴,“你为什么犹豫?” “犹豫?” “就刚才,你说‘十分愿意’,然后你犹豫了。” “我在考虑措辞。” “什么措辞?” “该用‘为’还是用‘和’。”幸村咳咳两声,清清嗓子道,“其实我想用‘为’,不过你说安全感光靠别人不会长久,所以我换了一个。” “你……”脸刷地就红了,比起之前一抹似有若无的红晕,现在的双颊俨然一个几乎要熟透的苹果。留纱还是嘴硬,撇撇嘴别过脸去,“跟谁学的?说话这么好听。”她抿起嘴唇。说不感动都是假的。细节的地方最能显示人的真心。他仔细思考她的说辞,已经认真到要去推敲“和”与“为”的区别。 “可是两个人的安全感费用不少……”最后她的声音变得比蚊子还细。幸村笑了笑,“两千万?”他赚应该还是不成问题。 她低下头去,“这不是我说的。” “我说的。”迅速握住她手,这次她没有飞快挣脱,“所以等存够两千万,你愿意和我一起?”结婚。 “其实也不一定是两千万……”就算他成为绘画界新锐,这个数两三年也绝对赚不到。其实她也怕他知难而退,于是很委婉地提示,“其实吧,有一定积蓄,就可以了。” “那两百万?” “你也太狡猾了吧,随随便便缩减一个零。”她又开始撇嘴,脸色却没什么过多表情,细细眼睛又低下头去。 幸村笑了,“我开玩笑的,你不要信。”不过信了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于是两千万正式变成幸村努力的代名词,户头上的数字在成为衡量他离成功距离的重要标准之时,也很凄惨地沦为众兄弟调侃他的有利武器。 仁王已经被压榨得一天可以皱眉几十次,听到幸村要存两千万才能告别单身时还是很不厚道地笑了。 “以前我以为小晶已经很难伺候了,结果你妹妹更难搞定,两千万!”仁王倒吸一口凉气,“以我现在的工资就算不吃不喝也要存五年。” “你工资会涨的,五年之前就存够了,”话是对仁王说的,但同情的目光是瞟向幸村的,“千万不要丧失信心。” 仁王看了看丸井,想了想又转身又安慰幸村,“其实你还是比我幸运,还算有个具体数目。不像我……唉……”他难过地叹一次气。中川晶潜规则之一:仁王人是她的,仁王东西是她的,她的还是她的。 毕业以后中川把他领回家吃饭。仁王这才发现她家是别墅,出门有司机接送,进门有佣人站门口,规规矩矩地称呼小姐。其实仁王家一点不穷,世面也是见过,只是突然之间和某公司的社长坐一起用晚餐,他觉得十分不自在。那天的厨师听说是酒店专门请的,煮的海鲜大餐,用的食材全是上等,仁王有一半的菜品都没听过,紧张得差点忘了西餐礼仪。中川的妈妈还算和蔼,简单问了一些俩人相识的过程,交往的时间。中川爸爸有些严肃,吃饭的时候接到秘书电话,很快就回书房了。他见仁王第一眼时说了一句话,“有些面熟。”仁王肯定这是真话。他想起高中一个晚上,差点出手打了他。 丸井听着边吃蛋糕,觉得自己就像在听童话,最后还抹抹嘴意犹未尽地来一句,“我怎么觉得你就要嫁入豪门了?要是你和她性别调换,那就是现代版灰姑娘,麻雀变凤凰。” “恶心,幼稚!”仁王手敲着吧台,翻个白眼,“我跟她是真爱。你不懂就不要乱评价。” “我又没说你们不是真爱,”丸井立刻举手投降,“他们家资产可能几十亿,你和她结婚了有好处也是事实。” “感情能用钱评价?” “怎么不能?”眼光又瞅着幸村。话题转了一圈,最终又落回他头上,“其实我也没评价,真爱有钱了还是真爱。你说是不是?” 幸村含笑点点头,“经济基础其实也很重要,千万不要小看。” “我没小看,”仁王招手又叫了杯酒,“我只是觉得……可能是我感觉有误,反正小晶她爸爸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可能是你高中那次下手太重了。”丸井拍拍他肩,“人,都是记仇的。”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小晶说她爸爸没提那件事,”仁王很老实地摇摇头,“应该是忘了吧。” “什么小晶她爸爸?你不会叫叔叔?叫伯父?未来岳父就未来岳父,还小晶她爸爸……”丸井表情相当不屑,一回头就看见柳,连忙招手他过来坐。 柳莲二没有带女友,这让其余三个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大学时他交了个女友,和他一样厉害,一样会算,而且行径比他变态。柳的女友会在柳用餐时摸出一个计算器,把每一样食物的卡路里报给他,然后告诉他每种菜最好摄取多少,为了健康什么不能吃,什么可以适当吃,什么可以每天吃。烟不准抽,酒吧不准去,不过交际必要除外。其实这些都还好,称不上真正的变态。柳的女友最变态的莫过于,选男人用天平秤,当然是虚拟的。她会在纸上画个表格,把两个人从里到外用分数一项一项记好,最好全部相加,看彼此还相差多少。差距越小说明越适合。 柳全身上下被算过的有:身高、年龄、长相、学历、谈吐、身体状况、不良嗜好。柳知道后把白纸拿起,用笔又添了项“感情”……就算正式追到她了。 “这么变态他也要?”丸井后来和幸村感叹。幸村不置可否。之前某次去东大找柳,他亲眼见他拿笔在黑板上画“天枰”。这个理论不一定是她先用。 那天幸村酒喝多了,在还能保持清醒的状况下,去敲留纱的门。她开了门,连忙扶他进屋。 他也不说话,进门后就躺在沙发上,闭着眼要消息。 留纱给他倒了茶,犹豫会儿轻轻推他一把,“你不会要睡我沙发上吧?” “不行?” “不是不行,你就住隔壁,我觉得你该回去睡。” 幸村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在兜里摸了把,然后伸出手来,“钥匙好像不见了。” “不会吧?”她有些急,连忙俯过身去。幸村就势要抱她时,留纱“啪”地一声一串钥匙扔在茶几上,面色一丝不善,“钥匙在这儿,我扶你回去。” 人是扶过去了,钥匙也搁桌上了,不过连带着留纱也留下卧室了。幸村躺床上后酒劲又上了头,于是拉被单时顺手也拉她进了怀里…… 关于结婚 提问:酒后乱性有何后果? 仁王代答:墨镜一副。 早上天光微醒,六点过,幸村满身狼狈从床上爬起,一路摸去卫生间。镜子里还是那张如初英俊的脸,唯独左眼肿了一圈。 “她真的下得了手……”伸手轻轻一碰,痛! 喝酒不是预谋,敲她门也属一时冲动,至于拉她入怀,大部分原因他归咎于借着酒劲、突然想干干一直想干但是清醒时不能冲动时要忍的事。此外作案时间也是一大难题:光线太晃眼,什么东西一经爆发想藏都藏不住。 不过理智失去一半时相应的后果也产生,只是这个结果不是他所预料的木又朝舟进了一步,是他朝熊猫迈了一步。 原来留纱说教练表扬她有潜力,完全是在骗人。这哪里还是潜力?分明就是能力! 幸村怕影响工作形象,只能电话请假一天,白天不敢出门,晚上去酒吧就揣墨镜。柳生放假从美国回来,看见幸村吓了一跳,“你戴墨镜啊?” “你用不着晚上也装酷吧?”丸井说着去取他墨镜,幸村伸手一拍,“等等。”几个人找了靠角的位置坐下,他选在角落的角落,坐在沙发转角处,等一张脸完全没入昏暗时,不疾不徐摘下眼镜。 “你眼睛肿了?”真田仔细端详,视线锁定在他尺寸小一圈的左眼上。 “睡前喝水了吧?”桑原投去关切的目光,话一说完仁王就喷了,“作案未遂还差不多。睡前喝水……”亏他想得出。 幸村两眼直视前方,表情处变不惊,淡然道:“出了点小意外。” “能不能问是什么意外?”这句是柳说的,问得很有艺术,表面是在征求幸村意见,其实想问的都已经说出口了。 幸村点点头,“嗯,当然。”唇边泛起一笑,“昨晚上台阶没注意,不小心撞到墙。” “哦,那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仁王忍着笑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上台阶把眼睛都撞肿了。眼睛是很脆弱的器官,你要保护好。” “你今天没上班就是眼睛肿了?”柳生递给他一小杯酒,伏特加兑橙汁。今天他请客,“我出门时刚好经过你画廊,可惜你不在。” “我上班也不一定在的,”幸村笑了笑,“你在美国怎么样?还习惯?” “刚开始去不怎么适应,现在还好,”柳生扶扶眼镜,“看见日文反而有些不习惯,那边什么都好,就是晚上治安不大安全,一个人出街怕被人抢劫。” “不安全不如去学校住?”仁王有些担心,“你长得又斯文,没什么肌肉,说不定一下地铁就被人盯上了。” “学校住宿费贵,外面和人合租反而便宜。何况我周末有兼职,住学校反而麻烦。” “什么兼职?”真田转过头来。 “服务员,”柳生说,“工作不算轻松,不过还好,一个月做下来刚好够付房租。另外一份解决吃饭问题。” “你兼了两份?”仁王瞪着眼睛,突然皱起眉,“你是去上学还是打工?读书怎么还兼两份工?” “有空闲时间不赚钱干什么?”柳生笑了,仁王瞪眼睛的模样有点像只聒噪的青蛙,“而且另一份是导师介绍的,在学校图书馆帮忙。等下学期一过我就能跟着导师做课题,到时候服务员也没必要做了。” 那天聚会最终以真田付账结束。柳生怪真田怎么要和他抢。真田语气很稳重地说:“你还没正式工作,请客不合适。”弄得柳生哭笑不得,学生又不是穷的代名词。 柳租的房子和幸村一个方向,俩人结伴而行。出地铁时天色暗沉,人流稀少,柳又问起他的熊猫眼,语气带几分调侃,“你也太不会防卫了,一个手肘就把你解决了。” “不是手肘,”幸村声音有点闷,“是拳头。” 柳转过头,“你来硬的?” “我没想。”幸村说。 “你没想……可是你做了?”柳有些想笑,看着幸村的熊猫眼,立刻忍住,“幸村啊……”投过去意味深长的一瞥。那究竟是成功前还是成功后?可惜天色太暗,幸村又喜欢往阴影处站,导致柳想看清他熊猫眼的程度,却始终没能得逞。 “是之前,你不要想复杂了。”幸村在阴影里看清他脸色的变化,柳像瞅一棵变异的白菜。他清清嗓子,“把你猜疑的眼神收回去,我知道你想什么。其实不是,我真的没有那种想法。” “明白,不是想法,是凭着本能行动。”柳很开明的点头,幸村第一次想伸手掐他,“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得提醒你,依你妹妹的个性来硬的成功率很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比较容易。而且不久前你才允诺要为她赚两千万,结果没过多久你就借着酒想……”想上床,“想关系更进一步,”柳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我是她,就会觉得你缺乏诚意。一旦对方认定你缺乏诚意,你做什么都是事半功倍,礼物买贵了是虚伪,买便宜了是没放心上。” “不至于吧?”幸村缩起眉头。 “你自己看吧,看明天她对你什么态度。” 如果不辞而别就等于生气,那她可能是生气了。 以上是幸村转日等着看留纱反应、等了一天也没见到人,直到去公司找人才得知留纱请假三天时的真实感受。 她已经气到要外出三天才能气消的地步了——这是柳的评价,不过是想看幸村现场展示面部肌肉调试功能才特意评论的。 他成功了。那一个瞬间幸村似乎脸歪了一厘米。 “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柳又迅速帮他调回原来的面部表情,十分诚恳地劝说,“不要担心,就算她真的不想看见你,也不可能不要工作。大概是有别的事,碰巧时间在一起。” 留纱第四天回来,幸村敲门跟她道歉。她满不在乎转过身,几阵摸索把一个塑料袋扔给他,“礼物,你吃吧。” “礼物?”袋子打开,里面装一只烤鸭。 “没去哪儿,出去玩了一圈。” “地点?” 留纱犹豫一下,说出一个地名。 幸村一脸的茫然,“什么地方?” “中国某个城市,”她不怎么耐烦朝他挥挥手,“跟你说了也不懂,又没去过。” 幸村捏着袋子站门口,望着她问:“你去哪儿干什么?” “旅游。” “需要请假去旅游?” 闻言她抬起头,“其实我早准备好了,本来之前想告诉你的,可是那天你又……”想起醉酒的时候硬拉着她不让走,幸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其实我没想……” “算了算了,”她撇撇嘴,挥着手,“反正你眼睛也肿了,我们算扯平了。” “对不起。”幸村说。 “对不起事情也过了,我没那么小气,”留纱撇着嘴,过一会儿又扬起眉毛,抡起袖子,“但要是再敢有下次,我可不保证你只是眼睛出问题!” 几天以后,幸村礼尚往来也送她一盒羊羹,排队半个小时。留纱接过羊羹掩饰不住心底的喜悦,感动地看一眼他,“不容易买吧?听说每天限量卖的,很多人想吃都吃不到。” “等了一阵,也不算太久。”他说着从钱包里摸出两张电影票,“画廊发的,星期六没事我们一起去看?” “星期六啊……”留纱欲言又止,眼神飘忽不定。 “星期六不行?那星期天?” “星期天……可以。” “你怎么了?”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好像有心事。幸村用手背探她额头,“没发烧,可是你脸怎么那么红?” “我星期六有事。”嘴唇抿起一个勉强的笑,留纱低下头去,声音渐低,“我要去相亲……” “你要相亲?”幸村楞了一下,心里骤然不是滋味,“你为什么要相亲?”存“安全感”是谁提的?现在说要相亲…… 留纱抬起头,面露一丝难色,“上周我回神奈川,心情不好就和妈妈吵了几句。我觉得……我觉得……”话讲不下去,她又低下头,两手不安地绞着衬衫下摆。 “你觉得?”他微微拧起嘴角,有些不满。觉得就可以去相亲了? 留纱一阵沉默,过一会儿扭过脑袋,“就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为了让她高兴,所以我答应去相亲。” “你怎么了?”他把那盒羊羹打开,递到她眼皮子低下,“要不要现在吃?” 留纱瞟一眼糕点,又偷偷斜睨幸村一次,不易察觉抿起嘴角,“你帮我转移话题啊?” “不是,”幸村摇摇头,“其实我很好奇,你对不起她什么。不过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他顿了顿,“你一定要去相亲?” 她叹了口气,又把盒子盖好,“我去那个地方是找很重要的……反正,就是找很重要的地方,可是我找来找去也找不到。我去警察局问,也没找到。我问了附近、还有每个可能的地方,都找不到。后来我失望了,回到神奈川一不小心就和她吵起来。其实我不是故意的,精市哥哥,”她抬起头,一双眼睛在日光灯下闪着微光,“我知道她是对我好……可是,那是不一样的,真的。” “什么不一样?”他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望着她。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就是一种感觉。”她不好详细解释,只能虚以委蛇,随便讲两句,最后拉着他手一脸的歉意,“我不是想去相亲,我只是想让她高兴才答应的。你不要误会。” “我不误会,”幸村说,“但是我不好受。这一次你已经答应阿姨,我让你去。不过没有下次了。” 留纱垂下脑袋,“以后我不去了。” “可是一旦相亲失败,阿姨再为你牵线,你怎么回答?”话题绕来绕去又回到最初那个——重新开始。 她抬起脑袋,“我会说我有喜欢的人。” “阿姨会问是谁。” 她嘟着嘴,扭过头去,“实话实说。” 幸村一怔,“所以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 留纱咬着嘴唇不回答。 “不是朋友,是男女关系。”声音里藏不住的喜悦,“你告诉阿姨,她说不定会问我,不然就告诉爸爸。” “那就说我们开始交往不就行了?”她漫不经心扯过茶几一本杂志,翻开看一眼,撇撇嘴,又抿起唇角偷偷地笑。 “你同意了?”他忍不住抱住她,慢慢收紧双臂,“可是,我还没有存够两千万。” 留纱脑袋靠在他肩上,心里似喜又悲,“那两天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晚上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心里都有些绝望了。后来一条小狗从我面前跑过……我很喜欢狗的,狗通人性。再后来我想到你家,想到你爸爸他们,尤其是你。我想到你的时候心情终于好了一些。我想起你为了我委屈自己,放弃不少条件比我好的女生。” “那个不叫放弃,”幸村立马纠正,“放弃是想要可是最终没要。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你和别人比较,所以你也不要去比。” “后来我想象你不要我的情景,心里突然很难受,所以我决定了,”留纱最后撅起嘴,“两千万我不要了。” “还是要吧,其实钱和交往并不冲突。”幸村摸着她头说。 之后留纱去相亲。所幸,对方也没瞧上她,觉得留纱身材太过娇小,面孔萝莉。没几个月后妈又拿回一堆照片,留纱和盘托出,把幸村彻底交代。俩人关系终于暴光。幸村老爸也不再反对,工作了还住隔壁,估计想分也分不开了。 幸村过得春风得意之时,却是仁王霉运的开始。某天仁王下班去买礼物,商场里遇到迹部老婆,一个人正闲逛。其实仁王本没有上心,只是她身后一米之内跟了个穿夹克贼眉鼠眼的男人,几乎寸步不离。夏树走哪儿他跟哪儿。仁王觉得有些不对,怎么看夹克男都像一小偷。他悄悄一路跟上,在夹克男欲伸出黑手时奋不顾身扑过去……最后闹去警察局,一问,是迹部请的保镖。 仁王那个尴尬,恨不得找个洞当场钻进去。幸好夏树也不知情,反过来又是道歉又是道谢,弄得他极度不好意思。 晚上回家一开门,中川冷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两腿交叠,声音清冽,“回来了?” 仁王忙亮出包中礼物,“你生日要到了,所以我提前买礼物。” “那买礼物之前呢?”声音又拔高一度。仁王心知大事不妙,秉持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十分诚恳地解释,“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以为那是小偷,想偷她钱包。他已经伸出手了,我总不能假装没看到。” 中川淡淡瞥一眼他,嘴唇微张,“我没怪你。” “哦,那就好。”顿时松一口气。 “但是我生气。” “啊?”简直是莫名其妙,大脑高速运转,其速度比上班时还快,仁王左思右想也想不起到底什么地方得罪她,“那你……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怀孕了。” …… …… 中川晶把一张检查表扔在茶几上,“本来我还不信,特意去了医院做检查。”她苦笑一下,“你说吧,现在怎么办?” 仁王拿起表的手开始抖,“怎么办……”生下来吧抚养是个问题,说打掉又很没人性,“那你看,”琢磨着又把问题抛给她,“你想怎么办?” “我不想怎么办,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办。”中川摸着肚子瞟他一眼,“你有什么建议?” 仁王认真想了想,最后凝神道:“我的建议就是你拿主意。你想怎么做我都尊重你。” “哦,我懂了。”中川从沙发上站起,捏着电话回到房里,把门一关。过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开门出来,看着仁王她 网王之入木三分第45部分阅读 网王之入木三分 作者:未知 轻一笑,“妈妈说请你回家吃饭。” 中川夫人最终以“起码证明他功能一切正常”让仁王很想吐血而亡的理由劝丈夫接受,虽然那时他已动了请人暴打仁王一顿的念头。最后俩人结婚,费用在仁王父母坚持下一家一半。 十个月后仁王当爸爸时,幸村终于和留纱登记注册了,不过婚礼暂时延后,因为幸村不想从简。 求婚那晚是朋友聚会。幸村事先通知酒吧,开瓶时把戒指藏在杯子里。灯光很暗,留纱喝到戒指时愣了一下,低下头,慢慢吐在手心。 幸村把一束玫瑰送给她,在一片悦耳的钢琴音符飘过时说:“虽然有些早,不过还是希望你能答应,”样子十分深情,“请和我结婚。” 留纱吸吸鼻子,哇地一声哭起来,“……我好怕……” “你怕什么?”幸村把玫瑰放到一旁,温柔拥她入怀,“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会一直爱你,一直对你好。” “我知道……”留纱慢慢推开他,“我相信你说的,我也愿意。”就是眼泪一直往下掉。 “不要哭。你看,妆都哭花了。”幸村立刻掏出手帕,“高兴的话,笑就可以了,不要哭。” “我是高兴……可是,我也真的害怕。”留纱还在抽泣,肩膀微微耸动。最后她抬起脸,面色微青,“刚才我差点把戒指吞了。” 众人均倒吸一口凉气。 幸村感想一时复杂难述,只能吝啬言语:“哦……还好。” 两首曲子完毕,他帮她把戒指戴好,又低头亲了亲,求婚就此结束。那天留纱酒喝不少,回到公寓还又哭又闹,戒指取下来又戴回去。幸村怕她把戒指当糖,索性放回盒子里,又把她扶上床,帮着换了睡衣。 这回换她拉着他不准走,非要让陪。幸村琢磨一阵,觉得就算左眼再肿一次也是值得,于是速度脱衣顺从俯身…… ┏┯┯┯┯┯┯┯┯┯┯┯┯┯┯┯┯┯┯┯┯┯┯┯┯┯┯┯┯┯┯┓ ┇★◇★◇★◇★◇★◇★◇★◇★◇★◇★◇★◇★◇★◇★◇★◇┇ ┇楼兰论坛欢迎你┇ ┇ ~恋恋~┇ ┇更多 txt 好书 敬请登录 ┇ ┇楼兰小说下载论坛,期待你的参与!┇ ┇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