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 分卷阅读1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豺狼by苏格拉的门徒 文案:做人不能太浪,浪大劲儿了,会变成海鲜,被人拆了盔甲,吞吃入腹 攻:许振回 受:方鬓辞 (1) 元旦小长假,方鬓辞难得有点空间时间,学人家玩自驾游,开着车随便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沟窝了几天。等他老人家清闲够了,重新回到被手机信号覆盖的庸碌世界,被迎面拍了一脑门的官司。 他刚带上手的一个小明星被人截了胡,板上钉钉的偶像剧男二号说丢就丢,剧组那头给的原因及其扯淡——演员与角色本身的气质不相符 我呸! 得知这个消息后,方鬓辞直接啐了过去,叉着腰站在办公室里张嘴就骂:“一个只会跟在女主角屁股后头,为她痴为她狂为她承包大鱼塘的傻逼富二代,有个屁的气质!拿这套糊弄你爸爸,瞎了丫的狗眼!” 助理钻着话空子递过去一杯凉茶:“消消火,气大伤身!” “滚蛋!”方鬓辞正在气头上,抬脚把助理踹开,指着受气包似的小明星道:“你具体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说不明白,你今天别出这屋!” 小明星叫周可,选秀出身,长了张沉鱼落雁的妖孽面孔,性别上虽然是个带把的,但脾气极其软怂,要不是有炮仗般的方鬓辞方大经纪人一路扶持,早就糊出十八线了。 小明星怕方鬓辞怕得要死,哆嗦了半天屁都没放出来一个。助理实在看不下去了,凑到方鬓辞耳边道:“方哥,你还记得孟钰吗?” 孟钰和周可是同一个选秀节目杀出来的两匹黑马,一动一静,一个俊朗一个绝色,两人合力承包了整整三个月的微博热搜,差点把当时扎堆出道的几个韩系鲜肉给挤兑死。 方鬓辞简直要稀罕死周可身上的热度了,不但鸟悄地把人签到自己名下,还在总决赛的时候砸了大价钱,生生把周可砸上了冠军宝座。本想着趁热打铁,弄个班底一流的偶像剧的男二号来卖卖脸,再捆个话题性强的小花炒炒cp,不出半年就能把人捧起来,没想到鸭子还没进嘴,就他娘的鸡飞蛋打 方鬓辞眯起眼睛:“是孟钰把资源抢了?谁帮他出的头?我记得他输了比赛之后,号称看破贵圈污浊,拒不签约经纪公司,自己攒了个工作室,闹着玩似的到处蹦跶。孟钰的工作室已经这么牛逼了吗?抢资源抢到爸爸这了?” 助理面露尴尬,挑了个极委婉的头:“是,是许总…” 大家都是老司机,剩下的话不用多说,一个眼神风过去,自然心知肚明。 老牛爱吃小嫩草,小明星爬上金主床。 这类戏码,方鬓辞见的太多了,他只是没想到,姓许的老王八蛋为了讨小情儿欢心,连自家的买卖都搅和。 助理口中的许总不是别人,正是方鬓辞的衣食boss、飓风传媒的幕后老板——许振回。 许振回比方鬓辞大了七岁,今年三十有六,生得高大英俊、气宇轩昂,气场足得走到哪都是扎眼的存在。 许家自满清还未灭亡时就已发际,到如今已经数不清究竟是富几代,真正的豪门大户。 越是出身显赫的人越爱折腾,许振回二十八岁时自立门户,创建飓风传媒,也不知是苍天无眼还是应了祸害就该活千年的古训,飓风传媒跟中了红标似的一路开挂。捧谁谁红拍啥火啥,短短几年的功夫,已经成了业内翘楚,手下大牌无数,甚至在寸土寸金的商业区自建了一栋浅紫色的办公大楼。 那叫一个装逼无下限。 方鬓辞啧了一声,心道,孟钰这是在哪个庙里拜的菩萨啊,可真是灵验,结结实实地抱上了一条金镶玉还嵌着海蓝宝的大粗腿! 助理睨着方鬓辞的脸色又往火苗子上加了把柴,道:“方爷,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那偶像剧的班底牛归牛,有许总压在那儿,总不好上赶着跟人唱反调。” 方鬓辞细长的凤目彻底眯成了一条线,道:“许总的面子不能不给,想把我的人就从组里踢出去也没那么容易。”回身一指周可:“你歇两天,等我消息。没什么事儿别乱得瑟,你现在刚有点苗头,过度消费等于自毁前程。” 说完这话,方鬓辞拎起外套出了办公室,看方向,是奔着大楼顶层的高管区去了。 周可被方鬓辞吓得泪眼婆娑,扯着助理的袖子道:“小城,我是不是红到头了。” 助理小城把倒给方鬓辞的那杯茶端在手里捂着,开口说话时神情讥讽,他道:“别那么丧气,咱家boss生冷不忌,能爬他床的人,可不止孟钰一个。论勾搭金主,咱家方爷爷绝对掉不出前三!” (2) 方鬓辞一踏出电梯,身材火辣的女秘书Linda就迎了上来,笑着道:“许总刚刚还念叨您,可巧您就来了。” 方鬓辞不动声色瞄了一眼秘书胸口那两个快要从衣服里蹦出来的大椰子,只觉眼皮乱跳,还他妈是招灾惹祸的右眼皮。 许振回的办公室在大厦顶层,是个套间,外头用来办公,里头有衣柜和床,可以临时小憩。装修走简洁商务风,看起来平实无华,但细节上处处都带着有钱人的装逼范儿,单是那几个从奥地利空运来的玻璃杯,就够方鬓辞不重样地吐槽俩礼拜 分卷阅读2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 推门进去的瞬间,方鬓辞听见一道带着撒娇意味的声音,软糯糯地说了一句:“许总,我帮您泡点花果茶吧,最近天气太干,容易上火。” 方鬓辞一愣,他没想到孟钰会在这,更没想到里头有人的情况下,秘书还会让他进来。 脚已经踏进去了,总不能再收回来,方鬓辞硬着头皮往里头走,一边走一边小猎犬似的耸起鼻头嗅了嗅,试图通过弥漫在空气里的味道来分辨屋子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情节,可是除了香水味,什么也没闻出来。 Linda打死卖香料的了吧,熏腊肠呢这是。 方鬓辞站在门边探了探脑袋,一眼望过去跟许振回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鹰隼似的眼神,压在两道浓黑的眉峰之下,刺得人心头一跳,那张脸担得起“英俊至极”四个字。 “有事儿进来说,站在门口探什么脑袋,王八附在你身上了?”许振回翘着两条长腿架在桌面上,一开口就没好话,连噎带损,嘴跟马桶搋子一个味儿。 端着杯子站在一旁的孟钰极配合地笑出声音,没事儿人似的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了,方哥。” 方鬓辞皮笑又不笑地点了点头:“是啊,好久不见。” 他这话不仅是跟孟钰说的,也是在跟许振回说。算起来他们足有三个多月没见面了,一个忙着捧新人,一个忙着睡新人,还真是都挺忙的。 当事人在这儿,方鬓辞原本准备说的话就不太好出口。他正捉摸着扯点什么皮,倒是许振回先开了话匣子。 那厮敲了根烟出来叼在嘴里,衬衫微皱,绷起紧实的胸肌线条。不待方鬓辞反应,孟钰已经搁下杯子拿出打火机递了过去。 许振回最吃这套狗腿子的路数,摸狗似的摸了摸孟钰的脑袋。 方鬓辞别过脸,白眼翻快翻上天灵盖了。 许振回吐出一口烟雾,透过袅袅消散的白烟盯着方鬓辞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道:“小钰最近看上个本子,据说是你准备留给自家艺人的。他胆子小,不敢跟你说,我来替他讨个人情。飓风家大业大,不差那么点东西,你另寻一个就是了,这个就当送给小钰演着玩。” 另找一个就是?说得可真鸡巴轻松! 你知道那剧的导演是谁吗?知道男一号是谁吗?知道宣发请的是哪个团队吗?知道那个IP有多热吗? 什么都不懂装什么腊八蒜啊你个大傻逼! 方鬓辞攒了一肚子槽点,随便吐出来点就能瞬间化身豌豆射手,射死眼前这一对狗男男。 孟钰得了便宜试图腻在许振回身上卖个乖,许振回用夹烟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脸,眼睛微眯着,有种介于慵懒和倜傥之间的小性感,道:“从人家手里抢了东西,总得说点好听的来应应场面,‘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用我教你吗?去,好好哄哄你方哥。” 许振回故意把“方哥”两个字咬得极重,明摆着要戳一戳方大经纪的脊梁骨。 孟钰有点不情愿,但金主爸爸的话茬子撂在这儿,他总不能上赶着打爸爸的脸。 方鬓辞的目光越过孟钰纤细的肩膀跟许振回的撞在一起,缠绕着,拧巴着,像是两条交欢中的巨蟒。 孟钰讪笑着走到方鬓辞面前,道:“方哥是行家,看问题比我看得透,这行最是吃青春饭的了,我……” “欠债还钱,”方鬓辞突然开口,目光从许振回身上跳过来,看向孟钰,道:“天经地义,对不对?” 孟钰一愣,怯怯的:“对。” 方鬓辞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而是抬起手臂,直接甩了孟钰一个大耳刮子。 “啪”的一声,无论是力道还是声响,都堪称绝妙。 “这是你欠我的,”方鬓辞笑得有点冷,丹凤眼微眯着,寒意森森:“我得讨回来。” 孟钰十九岁出道,参加选秀海选的时候就上了热搜,一路被人捧着宠着走过来,几时受过这般委屈,眼圈一红就要还手。 没等他把手抬起来,身后突然传来喀的一声,是许振回放下架在桌面上的两条长腿,站了起来,道:“好了,这是办公室,你们两个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小钰,你好歹是个做偶像的,要脸不要脸了?” 许振回的话音不轻不重,没有任何呵斥的味道,却足以让孟钰明白,方鬓辞打他,也就打了,他敢还手,得把命搁这。 (3) 方鬓辞在许振回那里碰了一肚子火,旺得都能涮火锅了,他连办公室都没回,直接打卡回家。等红灯时接上耳机给叶重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儿,叶重一副酒池肉林里滚过一遭的半死德行,拿着一把好嗓子懒洋洋地道:“来爵世吧,给你看个好玩的。” 爵世是一家私人会所,而叶重则是现下人气最旺的高能影帝。 叶重,山重水复疑无路的“重”,每一个念错他名字的人,都被他当众diss过,让人家回去好好翻一翻宋词三百首。 方鬓辞忍不住吐槽,您那名字是他妈从唐诗里扣出来的好么! 如果说许振回包揽了天底下一半的好运气,那么剩下的一半应该是给叶重准备的。科班出身,少年成名,出演的第一部电影是飓风投资拍摄 分卷阅读3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的,一路冲进了戛纳电影节,票房和口碑双双爆炸。那一年许振回数钱数到手软,叶重拿奖拿到哆嗦。 两个热血青年举着酒瓶子叉着腰,站在飓风大楼的顶层天台上放声高呼,一个喊爸爸就是牛逼,一个喊老子就是有钱,方鬓辞在旁边翻着白眼骂傻逼。 叶重出道六年,结结实实地红了六年。家里有个做房地产生意的大哥,拿他当眼珠子,不舍得把他放在经济公司里受委屈,自掏腰包弄了个工作室,四十五人的大团队,只围着叶重一个人转,真正的天王级待遇。 爵世重新装修过,里头的布置变化很大,方鬓辞一脑袋扎进去险些迷路。服务生引着他到包房门口,不用推门就能听见里头一浪接一浪的喘息,小水葱似的娇嫩嗓子,用勾死人的调调喊着:“叶哥你慢点,叶哥不要了。” 方鬓辞懒得去看活春宫,绕到门口去抽烟。 他站在角落里,身上又穿着黑衣服,很不显眼,眼看着许振回带着孟钰从他眼皮子底下走过去。两个人都穿着迪奥的高定,走红地毯似的,一个赛一个俊美倜傥。孟钰垫高了脚,不知道在许振回耳朵边上说了什么,那人笑着揉了揉孟钰的脑袋,神情温和。 他很久没从许振回脸上看见那种表情,他很久没有得到过许振回的温柔了。 原来他不是不会好好待人,只是不肯好好待他方鬓辞而已。 太阳要落山了,地平线上缀满沉郁的金,方鬓辞只瞅了一眼就别开了眼睛,灰蓝的烟雾缓慢升起,掩住了他脸上所有表情。 第二根烟抽到一半,手机在口袋里震个没完,方鬓辞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了起来。电话那头“锵”的一声,有人敲开打火机点了根烟。叶重斜躺在沙发上抽事后烟,对方鬓辞道:“哪去了?怎么不进来。” 方鬓辞骂了声娘,道:“您先穿好裤子我再进去吧,受不了那股味儿。” 叶重笑得像是得了失心疯,一双桃花似的眼睛里水光潋滟,他道:“进来吧,早完事儿了,等你好半天。” 叶重在圈子里口碑很好,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他要脸有脸,要技术有技术,一时兴起大把钞票撒出去,博君一笑的事儿也没少干。相比之下许振回简直是属驴的,东西大不说还喜欢横冲直撞,尽兴做一场,能让人死过去。 刚跟许振回混在一起时,方鬓辞没少吃苦头,那厮酷爱内射还他妈不带套,简直gay圈里的菊花终结侠。 孟钰那见风倒的小身板也不知道抗不抗得住,方鬓辞恨恨地把烟尾巴按进酒杯里,心道,最好俩人都他妈得艾滋,病死他个狗日的。 叶重斜靠在沙发上睨着方鬓辞的脸上,手上转啊转的玩着一支镀金打火机,衬衫的扣子没系好,露出大片雪花似的皮肤,他道:“不就是个男二么,丢就丢了。还有个男主弟弟的角色空着,开机的时候你让那个小孩直接来,就说我关照的,我看谁还敢往下顶。” 方鬓辞之所以死抓着这部剧不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男主和投资人都是叶重。 叶重光芒太盛,有他在别人很难出彩,但是对刚入行的新人来说,却能蹭到足够的曝光和流量,这才是命根子。 方鬓辞叼着烟,却没点,道:“周可性格不行,红不长远,我就想用他挣两年块钱,谁知道刚开门就闹一身骚。” 叶重嗤笑了一声,道:“你头一天在圈子里混?这种事儿还没看习惯?” 方鬓辞没说话,仰头闷了一杯红酒。 叶重似笑非笑地瞅着他,突然道:“你跟飓风签了多少年的合同?考虑一下来跟我混吧,工资翻倍,违约金我出一半。” 方鬓辞险些被酒呛着,用夹着烟的手点了点站在一旁的双胞胎兄弟,笑着道:“叶少的高枝儿我可攀不起,您这是后宫佳丽三千人呐。” 那对双胞胎是从时下正流行的户外真人秀里混出来的,一模一样的大眼睛红嘴唇娃娃脸,腰比水蛇都软,也是叶重刚刚说的“好玩的”。 叶重出身太好,起点太高,一身少爷毛病,拿人不当人看,做朋友绝对仗义,但是不能往深了走,跟许振回一样,骨子里都是个渣。 而且叶重好奶油小生那一口,而他方鬓辞顶天算是一个被醋泡得半透的腊八蒜。 那句高攀不起,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他跟飓风签了二十年合同,如今年限才过了不到三分之一,违约金高得跟做梦似的。许振回霸占了他最好的年华,却不肯好好珍惜,而他早就失了脱身的力气和野心,更可况他还欠着许振回一条命。 那个人给过他一条命,一个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叶重也不生劝,要笑不笑的样子像得道的狐狸,翻过身招呼那对双胞胎来给他倒酒。 方鬓辞水喝多了憋着泡尿,跟叶重招呼了一声起身去洗手间放水。包厢门合拢的瞬间,隐约听见叶重朝他喊了一嗓子:“人生得意须尽欢,傻逼才一棵树上吊死呢,懂不懂啊弟弟!” 方鬓辞没回应,只当他喝多了撒酒疯。 卫生间在走廊尽头,方鬓辞酒量不算好,刚空腹闷了一杯红的,坐着的时候没感觉,站起来才发现有点上头。他扶着墙一路蹭进卫生间,放完水去台子 分卷阅读4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上洗手,站直时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大眼红唇,纤细的胳膊揽着他的腰,是那对双胞胎中的一个。 方鬓辞透过镜子跟他对视半晌,道:“叶少让你来的?” 男孩看起来还不到二十,眼睛下面一小颗泪痣,笑起来很是勾人,道:“叶少让我陪哥哥玩点不一样的。” (4) 男孩的掌心湿软,带着微微凉意,顺着方鬓辞的腰线滑下去,停在重点部位反复留恋。他闭上眼睛近乎迷恋地舔舐着方鬓辞的颈侧皮肤,脸长得太好看,再配上那样的表情,很容易让人沉醉。 方鬓辞一早就知道叶重能调教出极品,现在看来,叶少调教人的功力似乎又进步了。 男孩把方鬓辞推靠在隔间的们班上,探过头试图跟他接吻,方鬓辞皱着眉毛躲了过去,男孩笑了笑,也不强求,挑开腰带把手伸了进去。 先是轻轻一握然后是温柔的慰抚,手法娴熟的让人叹息。方鬓辞闭上眼睛专心享受,心道,不就玩儿么,来啊,大家一起啊,许振回管不住自己身底下那根东西,他又何必上赶着守活寡。 有人在门口打了个响指,吓得方鬓辞一哆嗦,扭头就看见许振回靠着门框站在那里,嘴里叼着半支烟,脸上是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 他没穿外套,身上是一件浅色衬衫,几缕额发散了下来,垂在眉心处,显得瞳仁的颜色极为纯黑,一副十足的流氓相。 那男孩也下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瞅着许振回,许振回斜倚着门框,指尖轻敲着额头,吐出一口烟雾,在苍茫的颜色里似笑非笑:“玩你们的,继续啊,我就看看。” 方鬓辞冷笑一声,拉着男孩的头发,迫使他抬高下颌,然后重重地吻了上去。 那不能算是一个吻,更像是撕咬,齿列重重碾过唇瓣,刻下殷红的印子。 男孩发出细微的呻吟,像是痛苦,又像是求欢,双颊迅速潮红,一副意乱情迷的样子。 下一秒,方鬓辞只觉眼前光影一闪,他被许振回从男孩怀里揪了出来,推倒在厕所的隔间里。许振回抬脚将门踹上,甩手给了方鬓辞一记大耳刮子。 “啪”的一声,站在隔间外的男孩听得清清楚楚,迟疑着喊了一声:“方先生……” 许振回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香烟,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方鬓辞,话却是对着外面的小男孩说的,他道:“回去告诉叶重,想从老子手里抢人,他还不够分量,有本事让他大哥来,脱光了来!” 方鬓辞摔坐在马桶盖上,后脑正磕着水箱,挺疼的,他抬手揉了一下,也不去看许振回的表情,只是笑,冷冰冰的,道:“干嘛呀许总,这都下班了,咱各玩各的呗。一线明星小鲜肉我玩不起,还不许我玩个刚出道的?” 许振回劈手掐住方鬓辞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骨头捏碎,阴沉沉地道:“玩男人?你会吗?先学会被玩吧!” 许振回单手扯着方鬓辞的衣领,直接把他拎起来钉在墙上,另一只手直接去扯他的裤子和腰带。 方鬓辞在个头和力量上都不是许振回的对手,乱七八糟的挣扎着,嘴上还不服软,怒道:“老王八,放开你方爷爷!” 许振回怒极反笑,扯掉方鬓辞的外裤和内裤抓住他的命根子用力一握。方鬓辞疼得声音都走调了,哆嗦道:“去车上!在这鬼地方你也搞得下去,你不嫌脏,我还嫌弃败兴呢。” 许振回在床上一贯不管不顾,如今兴头上来哪里还会挑地方,他像饿极了的大型兽类一一般咬住方鬓辞的颈侧肌肤,这一口咬得极狠,几乎要破皮见血。方鬓辞疼得低吼了一声,屈起膝盖就要往许振回的腿间撞。 许振回睨着他的动作直接将他翻了过去,沾湿手指草草扩张便捅了进去。 方鬓辞被按趴在冰凉的墙壁上浑身发抖,许振回咬住他的耳垂反复厮磨舔舐,抵在他的耳根处哑声道:“我老了吗?你再说一遍,我老了吗?” 方鬓辞尽量放松自己让两个人都少受些罪,恶狠狠地道:“老王八!你全家都是老王……” “八”字还没出口,许振回便凶狠地撞了过来,火热的胸膛紧压着方鬓辞的背脊,下身用力厮磨,然后进入,攻城略地一般,带着撼人的力道。 方鬓辞很快便骂不出声了,额头上泅着薄薄的汗,眼神失了平日里的清明,撑在墙面上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 见他一味隐忍,许振回越发凶狠,慢慢退出来然后狠狠顶入,每一下都顶到最深,碾过敏感的一点。一只手绕道前头去把玩方鬓辞的命根子,动作绝对算不上温柔,却带来强烈的快感。 方鬓辞压着嗓子低声呻吟,音调上带着勾人的味道,像只慵懒的猫。许振回掐着他的大腿狠狠一顶,方鬓辞爽得差点晕过去,从胸口道颈侧,一边湿润的潮红。 虽然嘴上不说,但方鬓辞不得不承认,和小男孩那种温吞抚慰的调调相比,他更喜欢许振回这种凶狠的野性,带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充满了掠夺和侵占的意味,如同雄狮在宣示主权。 他说叶重擅长调教人,许振回又何尝不是,他跟着许振回不过六年,已经完全变成附和许振回心意的样子。 许振回的声音本就低沉微哑,如今染上情 分卷阅读5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色,更是撩人,他凑到方鬓辞耳边,低低地笑了一声,道:“爽吗?我早就说过,你啊就适合躺在男人身子底下,挨操!” 最后那两个字比抽在方鬓辞脸上的耳光还要伤人,他突然红了眼睛,纤长的睫毛上沾了水,湿淋淋的。 许振回将他委屈的样子看在眼里,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扭过头,用力地吻了过去。 唇齿间厮磨出暧昧的声音,最后几下许振回抽送得几乎狂乱,他似乎也在方鬓辞身上乱了节奏和心神,到底还是记着不是在家里,狠狠送了几下之后拔出来,射在了方鬓辞的腿跟上。 方鬓辞等他射出来才得到发泄,滚烫的东西都弄在了许振回手里。许振回抽出纸巾来擦干净自己的手,看向方鬓辞的眼神里渐渐浮现起冷意,他道:“在我眼皮子底下就别惦记爬墙的勾当了,你啊,道行还差得远呢。别以为勾上了叶家的小少爷我就拿你没辙,我能把你们两个捧起来,也就能原样将你们踩下去。” 说完,许振回摔门走了出去,再没看方鬓辞一眼。 (5) 孟钰到底还是签进了飓风,交给和方鬓辞齐名的另个一经纪人带着,在公司的大堂里碰见,经纪人让孟钰跟方鬓辞打招呼问好。孟钰嘴上叫了声“方哥”,眼神里全是挑衅,小人得志的样子 方鬓辞手里转啊转的玩着工作牌,余光都没往孟钰身上扫一下,转身就走。 经纪人脸上有点挂不住,对着方鬓辞的背影啐了一口。 偶像剧的开机仪式定在了八月初五,按黄历算是个难得的好日子。 叶重果然把男主弟弟的角色留给了周可,番位仅排在孟钰之后。方鬓辞带着墨镜顶着三十度的大太阳去了现场,看着那几个人一同烧香拜佛之后又在各家媒体面前上演相亲相爱戏码。 叶重天神一般英俊,依旧是全场焦点,有些记者恨不得把麦塞进他嘴里,他一边跟媒体周旋一边时不时似将手臂搭在周可的肩上,玩笑道:“这是我弟弟,好玩吧,跟皮卡丘似的。” 当着人面谦和有礼,背过身去却偷偷朝方鬓辞比中指。 方鬓辞靠着车门笑得满脸无奈,余光里突然闯进一辆挺眼熟的大奔,他摘了眼镜扭头看去,正对上许振回冷冰冰的眼神。 艹! 看你的小情儿去,盯着我看个毛! 方鬓辞一脚踹在孟钰的保姆车车门上,把坐在驾驶位上的司机吓了一跳,睨着方爷爷的脸色,愣是没敢吭声。方鬓辞也没等活动结束,直接开车走了。 托叶重的福,周可也在当天的微博热搜上占据了一席之地,把孟钰那个男二挤兑得有点不够看了。 方鬓辞敲着周可的脑门告诉他,别给你点甜头就上赶着给人提鞋,那是谁?叶重!当红影帝,国内第一流量。那兔崽子吃人从来不吐骨头,把他当爷爷尊着供着就可以了,敢上他的床,我掰折你三条腿! 周可被方鬓辞训得眼圈发红,连连保证绝对不敢有非分之想。 赶完了开机仪式的场,方鬓辞一刻不停,马上回家换衣服,他大学时的老恩师今天过生日,他得去祝寿。 恩师姓曾,家在一个老小区里,当初学校分配的房子,算下来得有将近二十个年头了。老爷子一生清廉,为人处世极有风骨,很有几分刚正不阿的派头。大学时方鬓辞因为没时间帮班主任干私活,被班主任取消了申请助学金的资格,是老爷子拄着拐棍帮他讨回了公道,只这一件事,就足够他一辈子记着老爷子的好。 挑礼物耽搁了不少时间,赶到老爷子家里时都快四点了,方鬓辞堆着一脸的笑容按响了门铃,来开门的却是一身从容潇洒的许振回。 唇边的笑容一寸寸僵了下去,方鬓辞有些懊恼地想,我怎么忘了,他也是老师的学生。 许振回斜倚着门框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方鬓辞翻了个白眼,朝屋子里招呼了一句:“师父,我来了,您把狗栓一下,它总堵门冲我叫唤,烦得很!” 老爷子有一儿两女,成年之后纷纷跑去效忠大美利坚,老两口为了排遣寂寞养了三只膘肥体壮的大狼狗,分别叫一筒二条和白板。方鬓辞第一次听到这仨清新脱俗的狗名字时,笑得险些背过去,道:“师父,从牌面上看,您是胡不了十三幺了!” 方鬓辞那张嘴岂是一个“贱”字了得,一语双关地插空又挤兑了许振回一把。 许振回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不想当着老师的面破坏形象,也没跟方鬓辞计较,由着他从自己胳膊底下钻了过去,拎着礼物给老爷子贺寿。 老爷子正坐在窗前的摇椅上晒太阳,脚底下蹲着一模一样的两只大黑背,他从眼镜上方扫了方鬓辞一眼,道:“方大经纪人居然有空来看我这个糟老头,真是难得。” 方鬓辞快三个月没登老爷子的门了,确实站不住理,挨了挤兑也不敢还嘴,跟两只大黑背一样往老爷子脚边一蹲,道:“我这阵子确实忙了点,您老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老爷子啧了一声,大手一挥,道:“去,进厨房帮你师娘忙活忙活,别紧等着吃!” 师娘偏疼小辈,忙道:“菜都做得了,端上去就 分卷阅读6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行。老曾你也是,人家孩子大老远跑来给你过生日,你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方鬓辞连忙撵过去拍马屁,道:“还是师娘心疼人!” 老爷子哼了一声,用报纸卷了个筒,点着瘫在沙发上吃水果的许振回道:“这就是你带出来的下属?他平时也这么上赶着拍你马屁?” 方鬓辞刚想说不带这么侮辱人格的,许振回突然笑着开了口,道:“您可别抬举我了,我不上赶着拍他马屁就不错了。人家刚搭上叶家的线,说不定哪天脾气上来,连我这个老板都就着鱿鱼一锅炒了。” 说完,还用那双黑沉沉的眼珠瞅了方鬓辞一眼,目光之中带着无尽的含义。 老爷子人精一样,立马听出这两人之间有事儿,也不多问,躲在报纸后面抿嘴偷笑。 方鬓辞被许振回那一眼寒得起了满身鸡皮疙瘩,借口帮师娘端菜,扭头跑了。 师娘轻微洁癖,让方鬓辞洗了手再来碰餐具,他转身进卫生间的功夫,许振回贴着他的身子也跟着挤了进来,直接把他压在了洗手台上,一双爪子卡在他腰上,反复揉捏占便宜。 方鬓辞又惊又怒,也不敢挣扎得太过火,怕惊动了外头的那两位老人,他把水龙头打开,借此掩盖住两人的话音,道:“这是老师家,你收敛点!” 许振回抬手摸了一下方鬓辞的脸,道:“上次打疼你了吧?我当时气急了,不是有意的。” 方鬓辞早就不是六年前那个许振回怎么说他怎么信的大傻逼了,冷着脸色道:“你气什么?气我在厕所里跟人胡来?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吃这份干醋!” 许振回定定地看着他,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很介意我签了孟钰?” 方鬓辞冷笑一声:“您老家大业大,爱签谁签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耽误我交五险上社保!” 许振回眯了眯眼睛,表情看起来有些危险,他又问了一遍:“真的不介意?我签约谁,跟谁在一起,你都无所谓?” 方鬓辞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凌乱,很快便被掩盖了下去,表面上依旧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看着许振回道:“身体是你的,家业也是你的,你爱怎么玩怎么玩,跟我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话音未落,许振回突然俯低身子吻住了方鬓辞的嘴唇,他在唇齿厮磨间恨声道:“方鬓辞,记住你今天说得话,千万不要后悔!” (6) 饭桌上方鬓辞只管埋头吃菜,由着许振回跟老爷子推杯换盏。三只大狼狗蹲在他脚底下眼巴巴地瞅着,口水能流出二里地。方鬓辞每夹起一片肉,都要到狗鼻子底下去晃一晃,然后再塞进自己嘴里,可劲儿吧唧。 真的是狗都不待见他。 也不知怎的就聊起当年的事情,师娘道:“小方第一次到家里来吃饭是大学时候的事情吧?那时候小方还是个腼腆的女孩性子,话都不敢多说一句,逗一逗就脸红,怪好玩的。” 师娘要是不提,方鬓辞自己都快忘了,他第一次来老师家吃饭的那天,也是他遇见许振回的那天。 那应该是八年前的事情了,方鬓辞二十一岁,还在读大三,他家里条件不好,从小没妈,爸爸瘫了,妹妹又不会说话,为了攒学费耽误了一年,比同龄的孩子上学都晚。 初到大城市,满眼的纸醉金迷,他不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只能加倍小心。那时候飓风传媒刚刚成立,远没有现在名气和风头,许振回穿了件烟灰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绒衫,嘴上斜叼着根雪茄,一副黑老大的流氓派头。 他一记眼风扫过来,方鬓辞腿软得差点跪下,期期艾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许振回嗤笑了一下,道:“现在的学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难为老师还愿意带着他们。” 方鬓辞第一次见到那么英俊的人,一眼惊艳,也是一眼倾心。 是他先动了心,先喜欢上了许振回,后来的事都是他自找的。 那时候许振回刚回国,自己的生意逐步上了轨道,脱离了家长的掌控,意气风发,骨头轻得逆风都能飞起八丈远。方鬓辞有心往许振回身边凑,许振回也有心把人往邪路上领,两个人未必臭味相投,却是十足的各怀鬼胎。 刚开始许振回并没有在方鬓辞面前展露出任何情色的味道,他让方鬓辞叫他大哥,带着他混迹夜场,给他买体面的衣服,教他怎么玩,教他享受和挥霍。 小山沟里出来的穷孩子,很快就被斑斓的霓虹晃晕了眼睛,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凌乱的世界里,许振回是他唯一的支柱,是他的信仰,他的神明。 他把许振回当成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物,看向他时眼睛里全是崇敬的味道。 许振回特别喜欢方鬓辞用那种眼神看着他,情动时,他会当众弯下腰来吻他的眼睛,轻轻的一触,如同羽毛略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似的波痕。 只是一个吻,没有过多的肢体进犯,但对方鬓辞来说,已经足够了。那种温柔,无法言喻,方鬓辞在这种似有若无的逗弄下越陷越深。 那时候的方鬓辞很乖,近乎虔诚地喜欢着许振回,干净而纯粹,却不敢言说。 他以为他就要得到想要的爱情,却不知道 分卷阅读7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带毒的糖果往往更加香甜可口。 叶家长子办订婚派对,许振回带着方鬓辞一同去。 金碧辉煌的欧式古堡,金色烛台上嵌着宝石,让夜晚亮如白昼。 方鬓辞吃到了一样很好吃的小点心,甜度很低,但是口感软糯,是许振回喜欢的口味。他用绘着花纹的骨瓷碟装了一个,兴冲冲地想拿给许振回尝尝,正撞见许振回在休息室里跟别人接吻。 那是个身材火辣的女人,穿了身大红的低胸礼服,肤色是雪花般的白。她亲昵地侧坐在许振回的大腿上,胸前的一对波涛肆意磨蹭着许振回的胸口,许振回带着银色尾戒的纤长手指自裙底探进去,满室春光。 骨瓷碟脱手砸在地上,小点心滚出去,染脏了昂贵的地毯,那女人率先转过头,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方鬓辞认得这个人,三天前,他和同学一起看过她主演的电影。 跳出片尾字幕时,他还跟同学笑言,女主角的真名比戏里的名字好听多了。 慕清欢。 人间有味是清欢。 关键时刻被人横插了一杠,许振回面露不满,正要说话,电话响了,他皱着眉毛看了方鬓辞一眼,退到另一间屋子里去接听。 方鬓辞却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慕清欢看出他神色不对,姿态妖娆地站起来给他倒了杯香槟,笑着道:“喝一点酒,也许你会好受很多。” 方鬓辞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抬手打翻了递到他面前的那支酒杯,眼神里带着人在年少时独有的偏执,他恶狠狠地道:“你真恶心!” 慕清欢咯咯地笑了起来,道:“我用自己的身体交换想要的东西,有什么错?他未婚我未嫁,你情我愿,男欢女爱,各取所需,哪里恶心了?” 方鬓辞被堵得说不出话,难受得想哭,狼狈地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喃喃着:“你明明不喜欢他……” 你明明不喜欢他,凭什么可以得到他? 慕清欢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甲上染着漂亮的红,跟裙子配成一套。她的嗓音很软,是天生的戏腔,听起来又舒服又勾人,她道:“你是刚跟着许总吧?年纪小,难免有些幻想。不过我提醒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还是尽早丢了吧。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就尽快脱身,许振回渣的很,没有他不吃的腥。” 方鬓辞张了张嘴巴,想说些反驳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觉得悲哀,心里压着满满的疼。 许振回接完电话走出来,看见方鬓辞和慕清欢一站一坐,相对无言,情形有些诡异。 慕清欢用执着酒杯的那只手来搭他的肩膀,丰满的胸部和嘴唇都暴露在他的视线里,撒娇似的道:“今晚去我那儿吧?” 许振回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神情和亲吻方鬓辞的眼睛时一模一样,低声道:“叶家小爷找人凑牌搭子呢,我把他哄好了,就赖犒劳你。” 犒劳二字,极致暧昧。 方鬓辞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慕清欢笑得无比娇艳,许振回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转过身来勾住方鬓辞的肩膀,道:“走,带你见几个有意思的人。” 方鬓辞木头人一般被他带着往棋牌室走,棋牌室里已经先到了三位,其中一个瘫在沙发上吃樱桃,两条长腿斜搭在小茶几上,天神般俊美。 许振回指着沙发上的人对方鬓辞道:“叶重,叶家大少爷的眼珠子肺叶子,这屋里最值钱的东西。” 叶重张嘴就喷:“你说谁是东西呢?” 另一位咬着半截烟头接茬道:“按叶少的意思,您不是东西?” 几个人一道哄笑,唯有方鬓辞木着脸,面无表情。 叶重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麻将台支起,四个人分上下家落座,方鬓辞不太会玩,守在许振回身后端茶递水。 叶重接过下家递来的烟,没点,只是咬在嘴里,眯着眼睛道:“真金白银都玩腻了,许总,今天咱们玩点不一样的?” 许振回摸了张四条回来,专心理牌,头也不抬地道:“怎么玩,你说。” 对家扔了张南风,叶重喊了声吃,继续道:“你赢了,我带来的人,随便挑,数量不限。我赢了,你身后那个,跟我走,三天之后还你。” 许振回看都没看方鬓辞一眼,直接道:“成交!” 方鬓辞耳边传来叮的一声脆响,一颗心落在地上,碎得再也补不回来。 他也不知道是打哪儿借来的勇气,在许振回说完那句话后,默默走到众人面前,十分平静地说了一句:“许振回,你就是个混蛋!”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掀翻了麻将台。 牌子儿稀里哗啦地散了一地,方鬓辞转身就走,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的瞬间许振回抽了他一记大耳刮子。 力道不太大,却让他死一般的疼。 那一刻方鬓辞终于明白,爱这个字,对许振回来说,或者对他和叶重这种人来说,其实并不值钱。 (7) 那天晚上方鬓辞是哭着从叶家跑出去的,样子很怂,满身狼狈,他恍惚觉得慕清欢就在某一扇窗子后面看着他,目光里全是轻蔑。 许振回外 分卷阅读8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套都没穿就追了出来,狠狠锢住他的手臂,吼道:“你他妈究竟在闹什么!叶重跟飓风马上要合作,哄他两句怎么了,你几时见过我在牌桌上输?” 方鬓辞眼睛里全是泪,他哭得话都说不利索,反复念叨着:“我要回家,你放我回家吧,行不行?” “哭什么哭!”许振回彻底暴躁了,恨不得揪着方鬓辞的头发把他按在车门上,怒道:“我到底怎么着你了?你就哭得跟死了爹似的!刚挨了一巴掌气不过是吗?行!过来,我让你原样打回来,还手我是你孙子!” 方鬓辞哭得浑身发抖,委屈到极点的模样。 许振回哄也不是,打也不是,憋了满身的火气,把烟头卷进嘴里嚼碎,一脚踹在了大奔的车门上,把方鬓辞仍在原地,转身走了。 叶重站在不远处看笑话似的看着他们,抬手招来司机,让他送方鬓辞回去。 三天后,方鬓辞在微博上看见富商夜宿女星香闺的花边新闻,动图里模糊的人影正是许振回和慕清欢,时间也是叶家大爷举办订婚派对的那一天。 心早就碎成了渣滓,已经没什么难过的感觉了。 自那以后他有大半年的时间没见过许振回,也不知道是谁在生谁的气,两个人就这么断了联系。 再然后,方鬓辞的妹妹就出事了。 方鬓辞是在毕业典礼上接到消息的,所有学生都围在老院长身边求合影,班主任单独叫走方鬓辞,说警方那里传来消息,你妹妹不幸溺水身亡,你快回家去看看吧。 生活可以将一个人蹂躏到什么程度,方鬓辞想象不出,只知道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彻底暗了。 他连学士服都来不得脱掉,就急匆匆地往外跑,半路上撞见一道笔直的人影,正是衣冠楚楚的许振回。 方鬓辞见到救星一般拽住他的衣袖,话还没说上一句,眼泪先掉了下来。没想到许振回冷冰冰地从方鬓辞手里拽回自己的衣袖,道:“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的,看见那个人了么——” 方鬓辞顺着许振回指示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量纤细的长发少年站在不远处朝他们招手。 许振回眉目英俊,侧脸尤其好看,他半挑着唇角笑了一下,看着方鬓辞道:“刚追上手的小孩,漂亮,乖巧,重点是不会随意掀老子的麻将台。他跟你一届,也是今天毕业,我是为了他来的。” 方鬓辞没敢接许振回递过来的眼神,只觉跌到谷底的那颗心又被人狠狠地跺了一脚,鲜血淋漓。他再没言语,迈步就走,许振回反倒追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戴着尾戒的纤长手指扳过他的下巴,细细端详着他微红的眼圈,半晌,玩笑似的道:“生气了?” 方鬓辞抬手打开许振回握着他下巴的那只爪子,彼时方鬓辞心性太过纯良,在心上人面前更是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翻来覆去不过一句“混蛋”,骂得人不痛不痒。 许振回只当他还在闹别扭,调笑了两句也就撂手走人了,却不想这一走,险些走出大祸。 方鬓辞的妹妹不是溺水死的,法医出示的检查结果显示有被人性侵犯的痕迹。但是,尸体被清洗过,又扔进河里泡了三四天,再加上没有目击证人,抓住凶手的可能性很小。 方小妹被先奸后杀的消息在闭塞的小山村里不胫而走,方家那栋不遮风不挡雨的破旧祖屋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某些时候,语言比刀子更锋利,可以将伤口反复撕裂,让无辜的人生不如死。 方鬓辞的瘫子爹爹承受不住,磕死在了自家门框上,殷红的血色飞溅出去,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滩。 又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书本上常常看到家破人亡这个词,真正发生时,不过瞬息之间。 方鬓辞用家里仅有的那么点积蓄草草将父亲葬了,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披着麻带着孝,在简陋的坟包前跪了很久,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他初中起就在外头读书,家里全靠妹妹撑着。除了洗衣做饭照顾爹爹,方小妹还会在村子附近的树林里采点野菜或者草药换钱,妹妹顾家,一般不会走太远。 方鬓辞不相信连一个目击证人都没有。 他卖掉许振回送他的手表和衣服,换成现金,带着那些钱挨家挨户的求,下跪,磕头,不住地说好话,如果你看见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求你了。 求你们了,我不能让我妹妹死得不明不白。 住在村头的小寡妇收了方鬓辞两百块钱,偷偷告诉他,那天方小妹拎着篮子进树林不久,一辆黑色小汽车也开了进去,她远远瞧着车上好像坐着三个男人,年纪都不大。那车当天深夜才从林子里开出来,方小妹却一直没出来。车灯打得很远,把她们家屋子都照亮了,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小寡妇读过两年书,方鬓辞又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她,小寡妇很识趣地写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 车牌对应的地区正是他读大学的那座城市。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方鬓辞问了一句:“警察来走访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小寡妇笑得极其市侩,眼睛里全是精明,道:“开小汽车的那都是有钱人,俺一个老百姓哪能跟有钱 分卷阅读9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人过不去。” 方鬓辞又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他说,如果我去告他,你愿意出庭作证吗? 小寡妇转身回了屋,当着方鬓辞的面锁上了自家大门。 跟在许振回身边的那些日子帮他攒下了不少人脉,方鬓辞求了几个朋友,查到了车主的信息,居然是他见过的人。 叶家大爷订婚那天,咬着半截烟头笑言叶重“不是东西”的那个家伙,名字很大众,叫瞿凯。 朋友不知道方鬓辞家里出了事儿,一时嘴贱,多说了几句,告诉方鬓辞这人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仗着家里有钱,有恃无恐,强奸案都犯下好几起了,畜生一样。 方鬓辞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了声麻烦您了,转身去小市场里卖了把开了刃口的杀猪刀。 瞿凯新养了一个小情儿,在一家夜店做调酒师,这阵子瞿凯一直泡在那家店里。 方鬓辞把开了刃口的刀子裹在衣服里夹在腋下,他围着夜店的停车场转了几圈,真的找到了那个车牌和小寡妇口中的黑色小汽车。 车子被清洗过,还上了一遍漆,新买的一样。 方鬓辞静默片刻,捡起一块砖头,对着风挡玻璃狠狠砸了过去,玻璃碎了一地,飞溅的边角割伤了他的脸,与此同时,警报声也响了。 尖锐的声音扎得耳膜生疼,胸口憋闷得像是要爆炸。 保安寻声跑了过来,瞄着方鬓辞的脑袋举起了手里的棍子,却迟迟没能落下去,因为有人站了出来,按着方鬓辞的后脑,半搂半抱地把他圈进了怀里。 逞英雄的那位个子很高,穿了件银灰的衬衫,眉目是罕见的英俊,右手小指上带着个尾戒,衬得手指修长白皙,十分漂亮。保安常年蹲守夜场,见惯了八方来客,一眼认出横空杀出来的这位是许家大爷,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叫了声“许总”。 (8) 许振回摸狗似的揉了揉方鬓辞的发顶,对保安道:“我弟弟喝多了撒酒疯呢,修车的钱让瞿凯带着单子去我公司报账,我双倍赔给他。” 方鬓辞被许振回圈在胳膊底下动弹不得,索性张开嘴巴狠狠咬住了他腰侧的皮肤,牙齿陷进去,在衬衫上泅开一圈半月形的血痕。 许振回眉毛都不皱一下,无比怜爱地揉着他的发顶,指腹轻轻碾过他的眼皮,低声道:“大哥在这儿,不怕了。” 方鬓辞只觉眼圈一热,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正落在许振回的手背上。 许振回顿了一下,张开手指蒙住他的眼睛。骤然漆黑的世界里,方鬓辞感觉到许振回以一种无比温柔的姿态,抹去了他眼角的泪。 挣扎间杀猪刀露出半寸刀身,在夜色中泛着冷冷的寒光。许振回撩起眼皮,一记眼风扫过,几个保安集体选择性失明。 许振回早就从许家大宅里搬了出来,他在近几年住在天水园,里头的别墅背山面水,非常清净。 他直接带着方鬓辞去了天水园,那个从来不留外人过夜的地方。 方鬓辞摔坐在客厅的地摊上,杀猪刀脱了手,许振回抬脚将刀子远远踢开,刀柄撞上桌角,当的一声脆响。 许振回单膝点地,半跪在地上,视线跟方鬓辞平齐,他眉峰深邃,衬得一双眼睛又漂亮又危险,他的声音很柔,轻飘飘的:“方鬓辞,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方鬓辞张了张嘴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他叫他大哥,这是自那夜掀了麻将台两人闹翻起,方鬓辞第一次这样叫他。 那声大哥让许振回心头一动,他是家中独子,从无手足的概念,那一刻他却有了一种血液滚烫的感觉。 方鬓辞眼睛里全是泪,他说,我妹妹死了,爹也死了,我没用,伸不了冤,也报不了仇。 许振回箍着方鬓辞的后脑把他往怀里带,说,不怕,大哥帮你。 方鬓辞自许振回怀里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的侧脸,他是那么英俊,倨傲的感觉从骨子里透出来,如同贵族。许振回转眸对上方鬓辞的视线,突然极温柔的笑了下,在他眼皮上落下轻轻一吻。 那夜之后,方鬓辞大病一场,整整一个星期都是昏昏沉沉的。在他冷到浑身发抖时恍惚感觉有人抱住了他,细碎的吻落在他沁满冷汗的额头,他无意识地叫了一声大哥,耳畔传来低低地回应—— 我在。 大哥? 我在。 所有寒冷,顷刻消散。 彻底痊愈之后方鬓辞才知道,瞿凯竟然选择了自首,他惊讶得难以言喻,许振回自身后圈抱住他,嗓音醇郁得恍若情动,他道:“欠了你的就相当于欠了我的,我会全部讨回来,安心养病,好戏还在后头。” 瞿凯宣判那天,许振回和他一道去了法庭。两个人并肩坐在看席上,方鬓辞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无意识地颤抖,许振回面无表情,私底下却张开五指,将他紧握成拳的手牢牢包裹。 法庭上,方鬓辞终于知晓了事情的经过,说起来极其简单。 方小妹像往常一样拎着篮子去摘草药,碰上了抽冷子到乡下来散心的瞿凯,方小妹人长得水灵又不会说话,到嘴的便宜那个畜生托生的家伙怎么可能不占。 同来的两个朋友帮他把人按住,等 分卷阅读10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瞿凯发泄完兽语,小姑娘已是半死不活。三个人一合计与其留个活口夜长梦多,不如做得彻底一了百了。 小山村落后又闭塞,丢了个村姑而已,想必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他们把人按进水里,确定方小妹彻底断气,才抹掉一切痕迹,从容离开。 瞿凯之前做下的孽都被翻了出来,一系列流程之后,当庭宣判。数罪并罚,瞿凯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只换来二十年监禁。 方鬓辞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瞿家运作的成分,只知道心里空得连绝望都没有了。宣布退庭的瞬间,他甩开许振回的手直接从栏杆上翻了过去,抄起椅子就往瞿凯的脑袋上砸。 法警及时拦了下来,现场一片混乱,许振回站在人群之外由着他发泄,然后掐着时机把人重新箍进怀里,飞薄的唇紧贴着他的耳根。 方鬓辞于血液激荡中听见那人低沉的声音,他道:“别着急,我说过,好戏还在后头。” 一个月之后,许振回亲口告诉方鬓辞,瞿凯死了,在监狱里被狱友生生折腾死的。 高墙之下强奸犯一直是最不受待见的,瞿凯又长了张算得上清秀的脸,和他同屋的那几个狱友可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有人往他后面塞了块碎玻璃,弄断了肠子,死得毫无尊严。 方鬓辞仿佛被手里的热茶蒸到了眼睛,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骨灰我让人就地扬了,没有下葬,”许振回嗤笑一声,那张极致英俊的脸上带着点慵懒的味道:“妈的,死得还挺浪漫。剩下那两个同伙我会逐一去处理,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方鬓辞在许振回面前嚎啕大哭,许振回扳着他的下巴吻住他的眼睛,将他的眼泪悉数舔进嘴里。 方爸爸周年祭时许振回陪着方鬓辞回了一次老家,补办了一个异常豪华的葬礼,十几辆市价百万的黑色奔驰绵延如龙,看傻了一众拿方家的事儿当笑话说的村民。 哀乐响起,人人眼里都泛着情真意切的泪光,像是同方爸爸有些极深的交情。那个收了方鬓辞四百块钱的小寡妇哭得更是凄惨,几乎瘫在地上站不起来,反倒把方鬓辞这个嫡亲的儿子衬托得格外冷情。 从仪式再到仪式结束,他一直乖乖地跟在许振回身后,连眼眶都没红一下,更别说掉眼泪了。 该流的眼泪早已流干,活下去的人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 从乡下回城的那天晚上,方鬓辞爬上了许振回的床。 别墅区的夜晚异常安静,方鬓辞在许振回身下极尽讨好与放荡。 许振回在床上一向喜欢胡来,那天却格外温柔,他主动给方鬓辞口jiao,在大腿内侧最柔嫩的皮肤上留下殷红的印子。方鬓辞毫不掩饰情动时的呻吟,跪趴在床上恳求身后的人用力,身体被打开到最大限度,被占有,被享用。 方鬓辞屈起双腿勾缠着许振回的腰,主动凑上去和他接吻,在刻骨的缠绵里反复低喃着他的名字:振回,许振回。 此后六年的时间,他们有过很多次肉体关系,方鬓辞却再没叫过许振回一声大哥。许振回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不愿意去分神细想,他喜欢目前的生活,喜欢享受当下。 那些不可言说的情愫,那些干净的纯粹的爱与眷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抹去了痕迹。 方鬓辞欠了许振回一条命,欠他一个终其一生都还不上的天大人情,爱也好,恨也好,也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再后来叶重爆红,成了国内最炙手可热的影帝。还是叶家大爷举办订婚派对的地方,这一次换成了叶重的庆功宴。 方鬓辞、叶重、许振回和慕清欢,四个关系奇异的人凑起了一桌麻将。慕清欢新做了漂亮的指甲,她握着打火机给许振回点烟。许振回狠吸了一口,然后将夹在指间的香烟递到方鬓辞面前,方鬓辞直接咬住烟嘴将那支烟接了过去。 叶重骨头没长齐似的斜依在一边,眼神里是淡淡的讽刺,他故意道:“咱们再玩点不一样的吧。” 这一次方鬓辞主动接下了叶重的话茬,他斜咬着烟头,脸上的神情跟许振回一模一样,道:“许总赢了,我跟许总走,叶少赢了,我跟叶少走。” 许振回抬手就往他后脑勺上铲,笑骂道:“谁输谁赢你都不亏,真他妈是笔好买卖!” 在座的人都笑了,方鬓辞也跟着笑,很开心的样子。 慕清欢坐他下家,摸牌的间隙里,声音极轻地道:“你终于变成了和我们一样的人。” 方鬓辞只当没听见。 许振回说的没错,牌桌上他是不可能输的,方鬓辞依然是他的人,只是有些心境再不能挽回。 (9) 老恩师生日那天,许振回毫无意外地喝多了,烂泥似的软成一滩。师娘于心不忍,说要不就让振回在这儿住下吧,家里也有空房间。 许振回清醒时是衣冠禽兽,喝多了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方鬓辞怕这厮半夜起来对镜自慰,辣着老两口的眼睛,一咬牙一跺脚,违心道:“我没喝酒,可以开车,我送他回去吧。” 老头好像就在等方鬓辞这句话,立马乐淘淘地开门相送, 分卷阅读11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三只大狼狗在脚边一字排开,整齐划一地吐着舌头,老头道:“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方鬓辞小人之心,总觉得老头的那句“歇着”里隐藏着无尽内涵,忍不住偷偷腹诽了一句“老不羞”。 方鬓辞和许振回从未在师傅和师娘面前有过逾矩之为,但是人老成精,方鬓辞敢打包票,这小老头早已将他俩之间那点上不台面的猫腻看得门儿清。 有一次这老头喝得半醉,甚至拍着方鬓辞的肩膀说了句,振回胡闹了这些年,你也该让他收收心了。 方鬓辞表面上装得一本正经,背地里白眼翻出天际,心道方爷爷又不是观世音,哪能收得了那么个孽障! 许振回早已醉得人事不知,方鬓辞扛猪肉似的把他扛上车,累得满身臭汗,对着许老板形状精致的屁股就是一记断子绝孙脚,嘴里碎碎地骂着:“累死爷爷了。” 旧小区附近的路面状况很是堪忧,方鬓辞存心折腾人,故意踩着油门轧了几个坑,生生把躺在后座上的大活人颠了下去,脑门撞上副驾驶的椅背,咚的一声脆响。 磕死你个傻逼! 方鬓辞身心愉悦,乐呵呵地哼起了小曲儿。 车子开了将近四十五分钟才驶进天水园,这期间许振回一直在车座底下趴着,造型十分不雅。下车时,方鬓辞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别墅窗口,突然想起,他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在半年前,许振回半夜发烧,身边那么多懂情识趣的小情儿一个不找,偏偏打电话把他招过来来端茶递水,说什么不放心别人。 我呸,明明就是看方爷爷好欺负! 许振回那厮一向有奶就是娘,吃饱了就骂厨子,烧刚退就把他厨房的料理台上胡来,好好的一锅粥芸豆玉米粥糊在锅底,焦糊味好半天都散不出去。 方鬓辞把人从车后座上……哦不,车后座下拖出来,碎碎念着,你说你是不是畜生? 许振回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脑袋重重一晃,像是点了下头。 嗯,承认就好。 方鬓辞有天水园别墅的钥匙,不过不太常用。要不是许振回点名召唤,他从不主动往这里凑。初经情事的那个夜晚在方鬓辞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他总觉得就是从那一晚起,他变成了慕清欢口中所谓的“一样的人”。 方鬓辞进门没开灯,在玄关处弯腰换鞋,有人自身后撞了他一下,方鬓辞重心不稳,直接脸朝下地扑倒在了地毯上,大门牙磕过去,啃了一嘴纯羊毛。 紧接着有人揽着他的腰覆了上来,滚烫的唇舌沿着耳后的皮肤一路滑至唇角,留下一道湿淋淋的水痕。 一双微凉的爪子熟练地挑开腰带探了进去,绕着肚脐和小腹小心抚弄。 方鬓辞重重喘了一声,怒道:“你他妈的压根没醉!” 许振回低笑一声,醇郁微哑的嗓音在极致黑暗的环境中如同诱人的蛊毒,他道:“我什么酒量你还不清楚?老爷子私藏的那点粮食精能把我灌醉,除非天上下红雨!不装醉你怎么会老老实实地跟我回来,阿辞,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方鬓辞气得都不知道该骂他什么好了,曲起手臂拿胳膊肘往后顶了一下,道:“起开!我要回家!明儿有正事儿,你家小情儿参演的偶像剧搞粉丝探班,我得去盯现场!” 许振回的手越摸越下道,已经拽低了内裤握住了方鬓辞的命根子,嘴里咬着他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道:“让杜明义去,老子付他薪水,是为了让他干活,又不是单纯扶贫。” 杜明义就是负责孟钰的那个经纪人,一向跟方鬓辞不太对付,方鬓辞心道,要是让他盯场,周可得让人活活挤兑死。 可许振回兴头上来哪是那么好打发的,方鬓辞不过跑神骂了杜明义一嘴,那厮已经把他剥得半裸,反复舔舐着他腰侧柔嫩的肌肤。 方鬓辞最受不了别人碰他的腰,前端颤颤巍巍地立起来,刚好落进许振回手里。许振回顺势握住,三分调笑七分情动地道:“都硬成这样了,你还怎么走。” 方鬓辞给自己列过很多条为人处世的真哲学和伪鸡汤,头一条就是真爱生命,别跟傻逼死磕。如果强奸在所难免,与其拼死挣扎,不如递过去一个保险套,方便他人,安全自己,还能确保不得病。 想到这里,方鬓辞叹了口气,随着许振回的动作微微喘息着道:“抱我去床上,我要草莓味的套子,没有就去买,小区门口就有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许振回难得听话,把人剥得一丝不挂之后横抱了起来,在方鬓辞额头上轻轻一吻:“我这儿什么味的套子都没有,天水园不留别人过夜,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这话要是让六年前的方鬓辞听见,准得感动得哭上一鼻子,再扑上去把许振回伺候得舒舒服服,两个人度过一个销魂的夜晚。 可六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也足够让一颗荏苒跳动的心变得铁石般坚硬,方鬓辞的脸完全隐没在黑暗里,许振回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极冷淡地笑了一声,道:“鬼才信你。” 许振回皱了皱眉毛,他不喜欢方鬓辞这幅样子,让他心里没着没落的,好像一个看不住,这人就会甩下他,头也不回地奔赴新生活。 分卷阅读12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先心动的人是方鬓辞啊,为什么他会有落了下风的挫败感? 来不及细想,许振回抬手将人扔在主卧的大床上,方鬓辞滚了一圈,撅着屁股爬起来闹着要去洗澡。许振回拽着他的脚踝把人拖回来,染着薄茧的指腹在大内侧反复流连。 方鬓辞让他撩拨得心里发痒,气哄哄地抬脚踹他的脸,两人半是笑闹半是较劲地纠缠在一起。掉在床单上的电话突然震了起来,孟钰两个字跳跃在许振回的手机屏幕上。 方鬓辞被许振回压在身下,电话刚好就在他脑袋边上,他歪头瞅了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接还是我接?” 许振回半直起去解领带,动作幅度开得有点大,连衬衫也一并拽开,木质纽扣蹦跳着弹出去好远,露出劲瘦紧实的胸肌线条,看得方鬓辞一阵一阵地眼红发热。 妈的,身材真鸡儿好! 方鬓辞拉低他的脖颈,缠上去同他接吻,彼此用舌尖探寻着对方的口腔内部。 停顿两秒之后嗡嗡的震动声又响了起来,方鬓辞分神瞄了一眼,还是孟钰。 许振回埋头扩张,分开方彼此的大腿,亲了亲大腿内侧的皮肤,道:“想接你就接,明天不是有探班活动么,刚好教育教育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皇上都发话了,方莲英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抖威风的好机会,他在许振回挺身刺入的瞬间按下接听键,对着听筒发出一声重重地喘息。 电话那头的孟钰还来不及软着嗓子撒娇起腻,先被湿淋淋的喘息声震了一下。 (10) 方鬓辞确实存了气气孟钰的心思,但他没想到许振回那个驴玩意会直接整根捅进来。那厮尺寸惊人,这凶狠的一下当真是又疼又爽,细腻婉约的呻吟声直接变了调,喘息声碎玻璃似的划过听众的耳膜,电话里传来孟钰带着哭腔的声音:“是谁?你和谁在一起?” 方鬓辞被顶的险些撞上床头柜,爽的脚趾都蜷了起来还不忘嘲讽一下孟钰那批发零售来的情商,开口一句话就犯了许振回的忌。 自己是什么身份心里还没点b数么,卖屁股混饭吃的玩意儿还敢查老板的岗。 想到这里方鬓辞眼中突然浮起一抹悲哀,孟钰是不值钱的玩意儿,他又能高级到哪去,都他妈是充话费送的! 许振回被方鬓辞眼中浓烈的绝望震了一下,他以为是孟钰口气太冲惹他不高兴,连忙探过手去点了挂断。这一举动落进方鬓辞眼中完全变了味,他以为那人心疼自己的小情儿,不忍小情儿受这份诛心之苦,心里登时涌起来一股火气。 可他现在正被人按在床上,屁股朝天不说,大半张脸还陷进了被子里,打不得掐不得,只能呜呜呜地边哭边骂,许振回你不是人!驴日的玩意儿!老王八!退出去!爷爷不跟你玩了! 许振回是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翻了脸,电话是他自己要接的,接完了又倒回来跟自己找不痛快。 打不得,骂不得,现在连哄都哄不得。逆着毛捋,跟他呲牙,顺着毛捋,跟他尥蹶子,反了天了,真是惯出来的毛病! 许振回是谁,许家长房独子,亲爹护着爷爷宠着,生身母亲都不敢说他半句重话,向来只有别人看他脸色的份儿,登时也沾了火气,眯着眼睛退出去一些,然后再度重重地戳进来。 方鬓辞一声尖叫只剩下小口喘息的力气了,那些还没骂出口的脏话统统折在了肚子里。 许振回有心折腾人,那真是怎么粗暴怎么来,朦胧中方鬓辞觉得自己被翻了个,许振回屈起他的右腿叠在胸口,然后整个人都覆了上来,下面那个驴似的东西随之插得更深,五脏六腑都跟着移了位。 方鬓辞一声“我曹”直接断了在了喉咙里,大腿转筋似的疼,抬手对着许振回那张汗湿的俊脸就是一巴掌。力气不大,可是已经算得上大不敬。 许振回却没恼,托着他的背拉近两人间的距离,鼻尖相抵,滚烫的呼吸乱乱地搅在一起处,火星四溅。 许振回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然后又去咬他的耳朵,低醇的嗓音凝在耳畔,蛊惑般的道:“乖一点,离叶重远一点,好不好?那孙子属猫的,遇见荤腥就想尝,我怕你着了他的道。” 方鬓辞翻了个白眼,侧了下身子让自己好受一些,哑着嗓子道:“行啊,你肯扔了孟钰我就肯晾着叶重,等量交换,公平合理。” 真是个半点亏都不肯吃的性子啊。 许振回掐着他的下巴笑了一下,眼角浮起细碎的纹路,神情是罕见的柔和,他说了声好,然后箍着方鬓辞的脑袋重重地吻了下去。 这一夜过得着实有点累,方鬓辞是被疼醒的,腿筋疼,嘴疼,后面更疼,掀开被子一看,满身的赤橙红绿,让流氓团伙轮一遍估计都轮不出这种效果。 许振回摊手摊脚地躺在他身边,睡得比狗都死,方鬓辞抬手抽在他赤裸的背上,哼哼唧唧地道:“渴了,要喝水!” 许振回皱了下眉毛,半梦半醒间伸长了手臂把方鬓辞捞进怀里,含糊不清地道:“别闹,再睡会。” 方鬓辞挖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粉丝探班的活动定在了下午两点,他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想 分卷阅读13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到这里,方鬓辞抬脚把盖在他身上的活祖宗踹开,扶着重伤的老腰去浴室洗澡。擦着头发出来时,意外地闻到瘦肉粥的味道,他正想着是不是饿出幻觉了,就看见许振回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着两个冒着热气的小碗。 方鬓辞看他的眼神比见了鬼都惊悚,结巴着道:“你你你你你做的?” 许振回很诚实地摇了摇头:“外卖。”顿了一下,嘴角一挑露出一记意味深长的笑,“怎么说也伺候了我一夜,哪能让你饿着肚子出门呢,不想喝粥还有高蛋白,喝哪个你自己选。” 方鬓辞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许振回是在开黄腔,抬手便把团成一团的毛巾对脸砸了过去。 瘦肉粥温度适宜,刚好入口,方鬓辞端了一碗,不顾形象地蹲在沙发上吃。没办法,屁股一沾椅子就疼,实在坐不下去。 他脸上沾了个米粒,许振回在他身边坐下时顺手帮他抹掉。方鬓辞是真饿了,两口解决掉自己的那份,极自然地去抢许振回手里那份。 许振回嘴角一抽:“你属狗的吧,从别人嘴里抢饭吃。” 方鬓辞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道:“屁股疼,懒得动,你好人一个,再去盛一碗也不费什么事。” 许振回抬手在方鬓辞圆滚滚的脸上拧了一把,倒也没再说什么,另拿了碗去盛粥。 许振回态度太好,反倒让方鬓辞心里没着没落,甚至还有那么点细思极恐。 叶重的那个偶像剧最近在拍外景,就近租了个温泉度假山庄。整个剧也不是什么保密的项目,剧组也乐得卖给飓风一个人情,直接把山庄酒店的小会议室让出来,让他们去搞孟钰和周可的粉丝探班会。 叶重逼格高人设冷,这种忽悠小姑娘的活动从来不参加,早早地躲回房间去避着,省得被粉丝堵着。 探班活动只邀请了十几个铁杆粉丝和后援会代表,时间短人数少,一切从简。方鬓辞扶着腰赶到现场时,杜明义已经让人布置好了背景板和简易小舞台,投影仪映出周可和孟钰的大幅海报,一人占一半,倒也挑不出错处。 方鬓辞和杜明义远远地碰了下眼神,都带着那么点挑衅的味道。 周可咖位不够,跟几个配角共用一个化妆间,方鬓辞走进去时,化妆师正在给他补眉毛和唇彩。周可身上穿了件质地优良的白衬衫,下面是一条浅色的做旧牛仔裤,带着邻家大哥哥的清新范,很招小女生喜欢。 方鬓辞斜倚着化妆台对化妆师道:“妆感不要太重,清爽自然,孟钰已经妖得跟娘炮似的了,咱家这个不能也随过去,飓风是娱乐公司又不是小gay集中营,不知道还以为我们要拉皮条呢。” 娱乐圈里争资源抢番外塑料姐妹情面和心不和的事儿多了去了,但像方鬓辞这种当人掉人脸的还真不多见,更何况还是同一家公司的艺人。 化妆师生怕沾上一身腥,连声都不敢吭,只是点了点头。 方鬓辞转了一圈没找着需要他伸手的活,想着去叶重屋里打个招呼,自家新人刚起步,免不得要抱叶影帝的大腿,礼数上得尽量周全些。 他刚踏进电梯就被周可的助理小城扯着胳膊拽了出来,张嘴就道:“方爷,出事儿了。” (11) 孟钰进医院了,有人在他喝的饮料里加了下了毒。 饮料装在玻璃瓶里,外面缠着包装,看上去毫无异样,他一口喝下去感觉到口腔烧灼般的疼痛,吐出来时已经见了血。 饮料瓶摔碎在木质地板上,缓慢腐蚀出凹陷的痕迹。 众人惊觉,里面竟然加了少量的硫酸 而递给他那瓶饮料的人正是周可。 周可为人细致,递饮料时很贴心地拧开了瓶盖,众目睽睽,孟钰一口喝下去直接吐了血,投毒犯的帽子瞬间便扣了下来,他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更糟糕的是杜明义报了警,警察已经把周可带走,不少等着参加见面会的粉丝都看着,事情算是瞒不住了。 方鬓辞只觉后脑生疼,他一眼没看住竟然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他让小城跟去医院看情况,自己则联系相关媒体、负责网络营销的公司和自家工作室的宣传团队,立马开始着手准备通稿,在热搜爆出投毒事件的同时,把节奏往黑粉投毒上面带,尽可能地把周可也描述成受害者。同时他还联系了几个相熟的工作室,让他们剪辑选秀比赛时周可和孟钰相亲相爱互相支持的视频,刷一波兄弟情,洗白周可。 方鬓辞挂断电话,就看见叶重施施然地从墙壁后头绕了出来,脸上带着个造型诡异的太阳镜,很符合他身上那股邪里邪气的气质。 叶重斜倚着墙壁似嘲似讽地道:“这么急着洗白周可,你怎么敢确定他就一定是清白的,万一真的是他做的呢?” 方鬓辞冷笑了一下,道:“我说不是他,就一定不是他!” “你是存心跟孟钰过不去吧?”叶重勾了勾眼镜腿,眼神从眼镜上方的空隙里扫出来,似笑非笑,总带着点嘲讽的意味,他继续道:“孟钰从你手里抢了许振回,你很不开心吧?” 方鬓辞冷冰冰地扫了叶重一眼,懒得跟他多话。 他握着手机一边拨号一边朝外走,叶重的声音自身后追 分卷阅读14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了过来,淡淡地道:“孟钰的嗓子铁定是废了,不懂事的人会去怀疑周可,懂事的人一定都来怀疑你,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洗白自己吧,许振回那关可不好过。” 方鬓辞脚下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径自走了出去。 剧组投毒事件很快就爆上了热搜首位,连带着孟钰、周可、偶像剧组等tag也都爆了起来,热度直线上升。叶重的名字也时不时地蹦出来,好在叶影帝团队过硬粉丝死忠,很快就把他摘了出去。甚至有人大呼心疼,影帝哥哥第一次涉足小荧幕就碰上这种事情,真是老天爷都嫉妒我家哥哥,来加戏搞事情。 方鬓辞打出去的预防针起了作用,营销号开始狂带节奏,把矛头往黑粉身上引。可是悠悠众口,哄得住一个,哄不住一群。很快就有不和谐的声音冒了出来,有图有真相,直言和孟钰同期出道的选秀冠军才是幕后黑手。 爆料人文风精悍,语言简短有力,故事的主角都用了代称,周可是黑手冠军,孟钰是被害傻白甜,叶重则是植物天王。 帖子细数黑手冠军同傻白甜之间的多年纠葛,表明选秀比赛时黑手冠军就已经朝傻白甜伸出了罪恶的魔抓,不但暗箱操作,偷走了傻白甜的冠军宝座,还用污浊手段让傻白甜无法签进像样的经纪公司。好在植物影帝慧眼识珠,看中了傻白甜的才华,让他到自己制作的偶像剧中出演重要角色,还帮他签桥搭线,让傻白甜签进了巨头公司。 要死不死,黑手冠军也同在一家公司,傻白甜的出现让黑手冠军深感受到威胁,不惜铤而走险,试图以投毒的方式断送掉傻白甜的职业生涯,简直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 帖子里带着周可给孟钰递饮料时的模糊照片,在粉丝群里掀起了轩然大波,黑手冠军的热搜词条也爆了起来,地位仅次于“剧组投毒事件”。 众说纷纭,一地瓜皮。 帖子看似有理有据,其实倾向性十分明显,捧着叶重,黑化周可,不断的给孟钰立傻白甜的无辜人设,一瞅就是杜明义搞出来的东西,摆明了要往死里踩周可,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和人心相比,贞子算什么可怕。 这波节奏带得挺成功,周可的微博评论里全是不堪入目的咒骂,祖宗十八代,一代一代的骂,十分热闹,不得已只能关了评论躲清静。偶像剧剧组虽然没有公开表态,但已经开始着手剪辑,尽量减少与孟钰和周可有关的戏份,远离负面新闻,致使两人在剧里的番位一落千丈。 叶重团队明哲保身,对孟钰的遭遇表示非常的心痛和同情,强烈谴责这种歹毒的行为,呼吁粉丝理智追星。同时也表明叶重本人和剧中演员的私交都十分不错,并不存在格外青睐其中某一位之说,将保留追求造谣者法律责任的权利。 粉丝纷纷表示,抱走我家影帝,不约不约,拒绝捆绑,鄙夷所有蹭热度的行为。 叶重团队的声明看似中规中矩,实则已经默认了“黑粉投毒”一说。 方鬓辞打电话给叶重道谢,嗓子哑得像是砂纸。叶重叼着烟,语调格外慵懒,玩笑着道,真想谢我就脱了裤子陪我睡一觉,我保证不告诉许振回。 方鬓辞直接砸了电话。 助理小城坐在副驾驶上,隐约听到些话音,方鬓辞掰过后视镜看了眼他的神情,道:“别误会,叶重那个人就是嘴贱,喜欢撩天撩地。他心里有人,喜欢了好些年。” 小城听懂了方鬓辞的画外音,立马保证绝不会在背后乱嚼影帝的舌根子。 周可工作室的官微蹭着叶重的热度立即发表声明,称网上经常出现对周可的失实言论,具有明显侮辱性和人身攻击性,伤害了周可的名誉权和人格尊严,要求停止侵权。 ? 医院传来消息,孟钰的口腔相对灼伤较重,食道和胃都有轻微损伤,现已无生命危险,但仍需留院观察治疗。 飓风传媒也发表声明,表明会承担全部医药费用,也会积极配合警方工作调查取证,争取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并向被迫耽误拍摄进度的偶像剧组诚挚道歉,同时也呼吁粉丝冷静,不要网络暴力,伤及无辜。 周可配合警方做完笔录后就全方面停工,小城陪着他窝在家里躲避记者围堵,方鬓辞整天东奔西走,累得比狗都惨。这期间他一直没有去见许振回,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主动打过。 他在怕,也在躲。 叶重说得对,孟钰被人投毒,他身上的嫌疑比周可大得多。 他害怕从许振回眼里看见怀疑的痕迹,更害怕看见那人面对孟钰流露出心疼怜惜的神色。他害怕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只能逃避。 可有些事是躲不掉的。 (12) 自投毒事件发生以后,方鬓辞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他没质问过周可,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只是安慰他舆论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都会过去。万事都有两面性,虽然现在网络评论对你不利,但是反过来看,你的知名度也在持续走高。 这话说起来有点无耻,但局面如此,方鬓辞也只能硬着头皮扛。太多人等着看周可倒下去,越是这样,他越不能眼见着墙倒众人推。 外人只当方鬓辞这个做经纪人的太入戏,抱着个刚有点苗头 分卷阅读15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的小鲜肉不想撒手,其实方鬓辞是透过周可看见了当年的自己,看见了那个躲在许振回怀里哽咽着叫大哥的无助青年。 那是他与许振回之间仅有的一点柔情,足够他怀念一生。 在他与周可的相处模式中,他不自觉地把自己代入进了许振回的角色里,他想尽可能的对周可好一点,假装许振回也是这样待他好的。 爱情这东西,哪有什么势均力敌,最先陷进来的那个,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太多时候,有多爱就会有多卑微。 方鬓辞匆匆面见了几个网络营销工作室的负责人,又拐去警局询问了一下案情进展。办案的JC跟方鬓辞有几分交情,直言现在证据太少,且链接缺失,很难锁定嫌疑人。那瓶饮料在递到孟钰手里之前,不知被多少人碰过,指纹覆盖了一层又一层。而且,场地方面为了保护明星隐私,很多监控设施都被拆除,根本找不到有用的影像资料。 拍摄现场本来就人多眼杂,又有粉丝搅和在里面,有嫌疑的人太多,但是证据太少,根本圈定不出范围。 方鬓辞心里一沉,额角一跳一跳的疼。 离开警局,他随便买了些保养品去了医院。 他跟杜明义再怎么不对付,礼数上也得尽量周全,舆论已经对周可很不利,他这边不能再让人捡到嚼舌根的话柄。 孟钰大小是个明星,住的是许家名下的私立医院,VIP病房比五星酒店的总统套还要舒服。方鬓辞拎着保养品在医院门口站了好一会,总觉得心里犯膈应。 许振回似乎给了孟钰太多的保护,多得让他嫉妒。 通向病房的走廊里,方鬓辞和杜明义走了个碰头。杜明义天生一张奸人面向,两颊消瘦,颧骨外凸,搁在抗日年代准是个一手的卖国贼,该千刀万剐的那种。 方鬓辞堆出些许客气的笑,道:“我来看看孟钰,他恢复得怎么样了?” 杜明义斜挑着眉毛,笑得不阴不阳,道:“我劝你还是等会再进去吧,许总在里头呢,何必上赶着去吃狗粮。” 方鬓辞眸光一动,笑容险些僵在嘴角,一时多嘴问了一句:“许总经常来吗?” 杜明义等的就是他失态的瞬间,恨不得把话匣子整个拆下来,砸在方鬓辞怀里,挑着眉毛暧昧道:“不是经常,而是每天。连孟钰住什么病房,吃什么饭喝什么汤,都一一关照。实话说,我在飓风就职也有些年头了,第一次看见许总对一个人这么上心,你说,许总是不是打算收心了?成个家,过过安稳日子。” 据说难过到一定程度,人是会变得麻木的,方鬓辞摸着鼻子冷笑了一下,道:“收心?他有心吗?” 说完,再不去看杜明义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撞着他的肩膀向里面走。 擦身而过的瞬间,方鬓辞听见杜明义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感叹又像是嘲讽,他道:“方鬓辞,你仗着有许总撑腰,嚣张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到头了。新人不闻旧人哭的戏码,真是百看不厌呐!” 方鬓辞从来不是一个善于隐忍的性子,刚烈也好,气性也好,都喜欢搁在明面上。许振回曾直言,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可惜他做了这么多年经纪人,也没改掉这个毛病。 杜明义的话音还未落下,他抄起手上的保养品,对着杜明义那颗叛国投敌的脑袋便砸了下去。 不得不说,杜明义的脑袋还真挺硬,保养品的里有不少瓶瓶罐罐,一下子碎了一半,各种汤水粉末挂了杜明义满头满脸。小护士闻声从护士站急匆匆地跑出来,嚷嚷着:“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这是医院!” 杜明义被砸得有点懵,捂着脑袋靠墙杵着,方鬓辞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杜明义身子一歪直接栽进了闻声赶来的小护士怀里。 护士一屁股坐在地上,对方鬓辞道:“你别走!打了人你怎么能走!” 方鬓辞甩手把绕在腕子上的工作证砸了过去,上面有飓风传媒的地址和logo,道:“想告我的话建议连着许振回一起,毕竟我是他的员工。还有,”方鬓辞抬脚踩住杜明义搁在地上的爪子,低声道:“做人别太贱,更别在我面前犯贱!” 见面礼被砸了,方鬓辞只能空着两只爪子往病房走。被杜明义激起的愤怒还在血液里横冲直撞,像是困囿了一只猛兽在怀里,挣扎着,想要扑出来,将碍眼的东西统统撕碎。 他不是气杜明义跑到他面前来撩闲,而是怕。他怕真的被杜明义那个乌鸦嘴说中,许振回真的被孟钰收了心,那他该怎么办。 他爱了那个人那么久,他该怎么办。 他欠着许振回天大的人情,心里揣着对许振回的非分之想,走不开,忘不掉,像是一张网,困死了他这条脱水的鱼。 私立医院的VIP病房非富即贵,走廊里空空荡荡,方鬓辞数着门牌找过去,抬手推门的时候听见病房里传来说话声,是许振回的声音,说着安慰的话:“不要总是哭,会有办法解决的。” 推门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半空,方鬓辞屏住呼吸,静静地听下去。 孟钰应该是伤了嗓子,说话时声音哑得厉害,他将语调控制得极好,听起来格外软懦无害,他道:“许总,医生说我再也唱不了歌了,我可是个 分卷阅读16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歌手啊,以后该怎么活!” 方鬓辞看不见许振回的表情,却能想象到他一定在孟钰身边坐了下来,带着尾戒的纤长手指搁在孟钰发上,摸宠物似的轻轻抚摸。 他太了解那个人了,从表情到习惯,哪怕是一个细微的动作。 不多时,许振回开了口,道:“唱不了歌,不是还能演戏么,只是伤了嗓子又不是哑了。更何况,就算你真的哑了,我也有办法把你捧成影帝,不用怕。” 许振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站在门外的方鬓辞淡淡地想,以前不是走渣男人设的么,这个霸总一般的画风是怎么回事。 光滑的门板上反射出模糊的影子,方鬓辞看见自己的眼睛里仿佛藏着水光,随着睫毛的颤动微微一晃,晕染起涟漪般的痕迹。 孟钰是装可怜的一把好手,闻言非但没有惊喜,反而愈发的忧虑,哑声道:“许总对我越好,我越怕自己担不起这份情。以后我这条命就是许总的,只要许总一句话,要我死都可以。” 许振回笑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软,道:“我要你的命干什么,好好养伤,你这张嘴,我还要留着用呢。” 孟钰又道:“就算我不能唱歌了,许总也会一直照顾我吗?” 方鬓辞的心骤然提了起来,他知道孟钰不是在问问题,而是在要一个承诺。 你会照顾他吗?一直照顾吗? 那我呢?你又要怎么待我? 许振回顿了一下,时间短得几乎无人察觉,他半开玩笑地道:“我不是已经在照顾你了吗?这间病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谁送给你的?” 方鬓辞觉得胸口一疼,那只困囿良久的野兽终于破体而出。他抬脚踹开病房的门,门板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把屋子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13) 方鬓辞没想到许振回就在门口站着,踹门进去的时候,门板裹着风声差点呼在许振回脸上。 他实在是气得狠了,一步迈进去,左脚右脚搅在一起来了个拌蒜,险些摔个狗吃屎。腰上一紧,有人扯着他的衣服将他拎了起来,侧脸正撞上一副紧实的胸膛,呼吸间是许振回身上独有的味道,带着极淡的烟草气息。 方鬓辞被那人箍在怀里,听见他微微沙哑的嗓音里隐隐有训斥的味道:“我教你探病的时候踹房门?还是你打算就地吓死谁?” 这种在孟钰面前毫不掩饰的亲昵,让方鬓辞觉得恶心,觉得自己无比廉价,他挥手将许振回推开,动作幅度大得险些一巴掌抽在许振回脸上。 许振回扬了扬眉毛,脸上乌沉沉的一层黑气,明显是不高兴了。 在家里撒娇放纵是一回事儿,在外头当众吊许爷爷的脸,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方鬓辞心道,我管你高不高兴,爷爷我今天就是来专治各种不服的。他后退一步,手一伸,直指许振回鼻尖,道:“前脚跟我说完要远离孟钰,后脚就跑到医院来献殷勤,许振回,这套阳奉阴违你玩的挺好啊!拿谁当傻子蒙呢!” 许振回活了三十多年,几时被人指着鼻子骂过,登时冷下脸来,寒意森森地道:“我还以为你是来探病的,原来是来撒泼的!” “我泼你奶奶个八爪鱼!”方鬓辞满身火星子,豁出脸面去要在孟钰面前跟方鬓辞掰扯明白,他神经质似的原地转了两圈,双手掐在腰上,瞪着许振回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孟钰的嗓子真要废了,你是不是真的会照顾他一辈子?” 许振回眯起眼睛,脸上的神色已经是极度不悦。 孟钰掐着时机开了口,嗓音软懦沙哑,带着几分身处劣势的哀求味道,他道:“方哥,你别生气,我没打算一直缠着许总,也没那个脸。如果我的嗓子真的废了,我不会硬赖在公司里给大家添麻烦,合约期一满,我就会主动离开。你也别跟许总闹得太难堪,许总那个人你是知道的,重情义还善良,他只是可怜我……” 孟钰这一手柔弱卖得是真漂亮,生生把火气汹汹的方鬓辞对比成了欺凌弱小的公夜叉。而且那句“没那个脸”怎么听怎么像是指桑骂槐,拐着弯子的往方鬓辞身上绕。 方鬓辞眯起眼睛,那股子“爷爷不爽不爽很不爽”的德行,简直是跟许振回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自己倒是浑然不觉,冷冰冰的目光斜挑着朝孟钰看过去。 孟钰背倚着床头靠坐在那里,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衬得眉宇一片苍白,神情甚是凄楚。他不敢硬接方鬓辞刀子似的目光,怯怯地垂低了脑袋,调转开视线。 方鬓辞冷笑一声:“你们家开茶馆的吧,盛产黄山毛峰大绿茶,就你这样的泡澡都不能叫泡澡,得叫泡茶!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的你去找谁,别赖着不相干的人。再者,既然都打算主动离开了,你还在许振回面前卖什么可怜,表什么忠心,以后我这条命就是许总的——这句话是从哪个王八蛋嘴里说出来的?” 方鬓辞说话实在太难听,孟钰咬着嘴唇不再吭声,泛着水光的小眼神一个劲的往许振回身上绕,寻求保护似的,愈发把方鬓辞衬托得面目可憎。 方鬓辞也不跟他计较,他的目标是许振回。老话说,蛇打七寸,治病揪根,他跟许振回之间的主 分卷阅读17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要问题,不是孟钰之流的小三小四,而是许振回泛滥的花心和对爱情二字的不尊重。 方鬓辞突然觉得悲哀,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不再满身炸火星子。他定定地看着许振回,又重复了一边刚刚的那个问题,语气缓了很多,也更加郑重:“你是不是真的打算照顾孟钰一辈子?” 许振回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一旦点头,跟方鬓辞之间就真的完了。 实话说,他是真的舍不得。 他喜欢当年那个满目崇敬地管他叫大哥的孱弱青年,也喜欢现在这个浑身是刺时而跳脚时而乖顺的野猫。这么多年,他身边停留过许多人,男的女的,或是倾城或是温婉,论样貌方鬓辞连前十都排不上,却意外地合衬他的心意。 他喜欢看方鬓辞在他面前撒野,再怎么任性胡为,他都觉得可爱。他将天水园的钥匙交给方鬓辞,由着方鬓辞越过那道他设给外人的底线,走进他心里最隐蔽的角落。 他对方鬓辞没有隐瞒,交出了全部的信任。 哪怕方鬓辞开口跟他要飓风的股份,他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双手奉上。 什么是情,什么是性,他分得清楚。什么人丢了就丢了,什么人要抓在手里一辈子不放,他也清楚。 他只这样宠过一个人,也只往心里搁过一个人,还不够吗? 我是喜欢你的,你看不懂吗?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么,你到底想怎么样? 许振回深吸一口气,抬手锢住方鬓辞的后脑,试图把人往怀里带,嘴上说着:“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孟钰好歹是飓风的艺人,我既然签了他,就得对他负责人。” 许振回有心打太极,方鬓辞却坚持要问个明白,他抬手挥开许振回的桎梏,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他:“你少把公事和私事放一块混着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孟钰说他没那个脸纠缠你,我更没有,所以,我只要你一句话。”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方鬓辞别过脸去深吸一口气,道:“我闭着眼睛陪你昏天暗地的过了六年,足够了,现在我想醒过来。如果你决定照顾孟钰,我会乖乖地回到下属的位置上,做好本职工作,你是老板,我是员工,以后都是这样。” 方鬓辞心想,我大概是真的老了,早些年都能跟慕清欢一张桌子上打牌,如今却为了孟钰这么个小玩意儿闹得鸡飞狗跳。 许振回自认拿出最好的态度来哄着他,却依然哄不住,声音里不自觉地也沾了点火气,他拔高了音量,近乎是在吼:“你到底想怎么样?追到这里来跟我要名分是吗?你想要什么名分?许太太?我敢给你敢接吗?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一个男人上赶着给另一个男人做太太!” 许振回一连串的诘问犹如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方鬓辞脸上,一下接一下,都带着清脆的响声。 方鬓辞当场愣住,足足三秒,眼神里有一瞬间的空茫,紧接着就笑了起来,阳光灿烂的,笑得眼睛里全是水光。他道:“没错,许太太又轮不到我来做,我何必跟外头那些小玩意儿争得颜面全无,许总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话一出口,许振回就知道自己捅了个天大的篓子,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把刚刚说出去的话原样捞回来,爵碎了咽下去。 该丢不该丢的面子,这下算是全丢完了,方鬓辞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去拽病房门。许振回自身后扑过去把人按在怀里,想道歉,却说不出服软的话,两个人跟演默片似的,沉默着彼此较劲。 方鬓辞再怎么佛系,这会也佛不起来,回身一脚踹在许振回膝盖上,声音抖得像是染上了哭腔,只吼了一句:“滚开”就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电话铃声偏巧在这时响了起来,方鬓辞接电话时手抖得厉害,连带免提一并打开。周可在电话那头嚎啕着,哭得比死了妈都惨,他一边扯着嗓子嚎一边抡起实锤往方鬓辞脑袋上砸:“方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一时鬼迷心窍去害人。刚刚有人打匿名电话过来说拿到了证据,要送我去坐牢,方哥我跟你说实话,我都说,你救救我吧!” 声音尖利刺耳,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的你去找谁! 这话是谁说的来着?说得可真豪气,真潇洒呐! 方鬓辞觉得自己又迎面挨了一巴掌,这辈子所有的脸都在这一天之内被打肿了。 (14) 什么叫求锤得锤,这就是啊! 什么叫猪一样的队友,这就是啊! 什么叫操蛋的人生,这就是啊! 方鬓辞被一记来自己方的打脸彻底打蒙了,脑袋里飞弹幕似的跳过一串排比句,一身火气灭得干干净净,愣在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有叶重,他那张臭嘴是不是开过光! 你怎么敢确定他就一定是清白的…… 这回可好,结结实实糊了一身屎,谁都别想跳出去洗白! 倒是许振回先反应过来,夺过方鬓辞的手机,干净利落地点了挂断,双手捧着他的脸,低声道:“周可行事不地道,是他违约在先,公司会出面处理,你不用为难。” 孟钰依旧背倚着床头靠坐在那里,眼睛里的光芒亮得有 分卷阅读18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点骇人,掐着时候开了口,哑着嗓子道:“许总,那我呢?我平白受了牵连,迎头一场无妄之灾,嗓音毁了,以后再也唱不了歌,谁来给我一个交代?方哥,冤有头债有主这话可是你说的,你的人办事不地道,你是不是该替他给我道个歉?” “孟钰!”许振回斥了一声,语调里不悦二百五都听得出来,他道:“你跟着起什么哄!该给你的补偿一分不会少。事关公司形象,你最好把嘴巴闭紧一点,这要是闹成了丑闻,折了老子的面子,我敲断你三条腿。” 许振回话里话外都向着方鬓辞,偏袒的意味实在太过明显。 孟钰扬了扬下巴,神色里透着隐约的不甘,他看着方鬓辞,道:“为了顾全大局,我可以不作不闹不出声,甚至可以自认倒霉吃下这个哑巴亏。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受害者,让方哥给我鞠个躬道个歉,不过分吧?你说呢,方哥?” 方鬓辞的目光越过许振回的肩膀跟孟钰的撞在一起,针尖碰麦芒,几乎要炸出火星子来。不待许振回开口,方鬓辞突然抄起斜搁在茶几上的水果刀,两步蹿到孟钰面前,闪着寒光的刀尖几乎直戳在孟钰挺直的鼻梁上。 孟钰吓了一跳,瑟缩间听见方鬓辞森冷的声音,他道:“我的人犯了错,我逃不掉干系,这个栽我认。冤有头债有主,这话是我说的,我也认。周可弄坏了你的嗓子,我没法挖一个原样的还给你,切断自己两个手指头,只当是一报还一报。方爷爷不想弯腰,你就算砸折了我的脊椎骨,爷爷也能站得笔直。记住方爷爷的话,爷爷永远都是你爷爷!” 说完,方鬓辞把自己的两根指头抵在床头的小柜子上,冷光一闪,水果刀奔着指根就刺了过去。 他宁可切掉两个手指头也不愿在孟钰面前弯腰,方爷爷想正面刚的时候,从来不会认怂。 这世上能让他搁下里子面子,放低了身段去哀求去讨好的人只有一个,可惜那个脑子有坑的老王八不知道什么叫珍惜。 方鬓辞突然觉得心酸。 电光火石间,一只带着尾戒的手自身后伸了过来,一把抓住刀子的刃口。一连串的血珠子正滴在方鬓辞的无名指上,像套了枚鲜红的婚戒在上面。 诡异又漂亮。 方鬓辞眼皮一跳,愣住,孟钰扯着一把破锣似的嗓子嘶声哀嚎:“许总!你的手!” 孟钰扑上来试图替许振回检查伤口,许振回甩手将他推到一边,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方鬓辞,身上的戾气烈得几乎能具体出形状。 许振回的眼神里恼怒的意味太重,方鬓辞不敢去接他的眼神,许振回直接用带血的手掐住了他的下巴,语气危险:“我说过公司会出面处理,你当我的话是放屁?眼睛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板!”话音未落,回身一指孟钰,警告:“给了你两天好脸色,就分不清自己的斤两了是吧,挤兑人挤兑到我面前来,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孟钰倒在床脚处,脸色寸寸灰白。 说完这话,许振回谁也不看,抬手按铃,道:“这间病房里的人给我看住了,通讯设备全部带走检查,任何人都不许来探视。” 小护士被吓得断了魂,期期艾艾地说着许总放心。 气氛近乎凝滞,许振回实在心烦,这一桩桩的破事儿,都赶上狗血连续剧了。他拎着方鬓辞的脖领子转身就走,抬脚踹门时,动静大得险些震碎挂在起墙上的山寨名画。 直到坐进车里,方鬓辞才找回点丢失的神志,依旧躲着许振回的目光,只是看着他带血的手,低声道:“回去上点药吧,会感染。” 许振回也是个皮糙的,抬手拽下方鬓辞的领带,绕了几折缠在受伤的那只爪子上,顺便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然后松了离合去踩油门。 方鬓辞看了许振回的操作简直想窒息,牙疼头疼全身疼,皱着眉毛嘟囔了一句:“你这是何苦……” 许振回正在气头上,直接吼了回去,道:“你又是何苦!为了这么点事儿就剁手指头,改天公司里的艺人出个什么舞台事故,你是不是还要把鸡巴剁给人家!” 方鬓辞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倚着车门再不言语。 许振回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生生咽下半口气,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孟钰,等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他和周可我会一并清理出去。做了好些年经纪人你也累了,行政那头缺个主管,你去坐办公室吧。”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么。 方鬓辞笑得有点苦,看着前方穿行不息的车辆,道:“我说过我闭着眼睛陪你昏天暗地的过了六年,足够了,现在我想醒过来。走了个一个慕清欢,来了一个孟钰,走了一个孟钰,还会有下一个人。你从来不缺床伴,也不缺知己,我总不能一个一个的撕过去吧。我撒泼的样子是不是特难看?我都觉得自己特别恶心,所以,就到这儿吧。” 许振回强行变道,别着人家的车头把车停在了路边,直直地看着方鬓辞,道:“你什么意思?” 方鬓辞叹了口气,睫毛上沾了水汽,湿漉漉的,带着股哀伤的味道,道:“放了我吧,算我求你。” (15) 方鬓辞那句“放了我”一出口,许振回突然沉默了。他 分卷阅读19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咬在嘴上,磕打火机时手在微微颤抖,看起来情绪不太稳定。 方鬓辞也不激他,就这么坐在副驾驶行,陪他耗着。 许振回猛吸了两口,突然将指间的烟递到方鬓辞嘴边,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叶重了?没关系的,你跟我说实话。” 方鬓辞这个气啊,气得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了。简直想cos雷震子,引来一个惊天雷,直接劈死这个眼前这个大傻逼,心道,许振回你丫情商不是后天被狗啃过,就他妈是先天发育不健全。爷爷我瞎了哪只眼睛,居然会看上这么一个巨型奇葩! 他挥手打落许振回递来的那棵烟,咬牙道:“许振回你听好了,我不想跟你继续不干不净的掰扯下去,不是因为吃孟钰的醋,也不是因为喜欢上叶重,而是你对待感情的态度让我觉得恶心。你太自我,眼里只有性,从来没有想过如何去好好爱一个人,可我不一样,我是真的爱你。我把真心交在你手上,你把它当成廉价的玩具随意丢弃,我受够了这种不对等的付出,真的够了。” 言语间方鬓辞把许振回贬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下半身动物,许振回却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暴跳如雷,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方鬓辞突然觉得累,他想说我们就这样散了吧。 “分手”一词常指情人各奔东西,他们连情人都算不上,顶天算个地位不太对等的炮友,也就无所谓分不分手,用“散了”这个词才最为恰当。 许振回却抢先一步开了口,他的声音很淡,充斥着方鬓辞辨别不出的情绪,他道:“我们相识八年,在一起睡了六年,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你亲口说爱我。方鬓辞,你指责我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那你呢?你懂吗?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是教你做人的大哥,是帮你复仇的恩人,从来不是你的爱人。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对等,是因为你从来没把自己放在对等的位置上。一段感情的失败,是两个人的事,锅不能由我一个人来背。” 方鬓辞万万没想到许振回会说出这样的话,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喉结上下颤抖半晌,愣是没找出能接下去的话茬。 怎么有种许振回比他还委屈的感觉! 强行甩锅么这是! 能不能要点脸了还! 许振回强行停车,挡了别人的路,有人按着喇叭催他挪车。按就按吧,居然还不松手,发出一长串尖利的汽车鸣笛,谁听了都会觉得心烦。 许振回能在方鬓辞面前装孙子,也就只有在方鬓辞面前而已,少爷脾气瞬间就蹿了起来,车门一开,指着身后那辆玩命鸣笛的小宝来,张嘴就骂:“催他妈什么催!赶着去火葬场烧个八分熟吗?爷爷今天就不走了,你丫有种报警叫拖车,没种你就跟这儿耗着!” 真是教科书般的不讲理啊! 方鬓辞算是彻底服了,他连拉带拽的把人塞进副驾驶,自己坐上驾驶位,发动车子,把路让了出来。小宝来的车主也是个能撩闲,咽不下刚刚那句“火葬场八分熟”的气,故意冲到许振回的大奔前头别了他一下,要不是方鬓辞反应快一脚急刹,非得撞上不可。 眼看着小宝来吐着尾气趁乱跑远,方鬓辞生生被气笑了,对坐在副驾驶上的许振回道:“看见了么,这就叫宁惹君子不惹小人。小人多厉害啊,上下嘴皮子一碰,黑的都能给编排成白的,还能把自己变成受害人呢。” 许振回斜撩起半边眼皮看着他,道:“话里有话啊……” 被撩闲的小宝来这么一闹,车厢里的气氛反而缓和了很多,方鬓辞笑了笑,决定委婉一点,曲线救国,他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一段感情的失败,是两个人的事,不能只怪一个人。我跟你在情感上都有缺陷,硬往一起凑只会两败俱伤,不如好聚好散。你帮我报仇,是我的恩人,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忘,只要许总不嫌弃,我永远是飓风的员工,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说白了,你就是要跟我分,对吧?”许振回这一天净装孙子了,怎么可能气顺,抬手将搁在车头上香水座摔得粉碎,咬牙道:“你听好了,我不同意!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就算送进火葬场烤成八分熟,也是我的。有我在,你别惦记着跟第二个男人上床,想都别想!” 红绿灯,方鬓辞被迫停车,许振回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开门跳了下去,跑到马路对面拦了辆出租。 方鬓辞坐在车厢里深深叹息,从内到外,俱是疲累。 周可不断地打电话过来,他一个都没接。许振回会出面处理,他不想再跟着搅和,好像故意给孟钰难堪似的。 在医院闹的那一场,已经足够丢人,他实在没有力气继续撒泼。 开着许振回的大奔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准备下厨煮面的时候电话又响了,看一眼屏显,居然是叶重。 叶影帝的面子不得不给,方鬓辞喂了一声,手指在眉心处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叶重在电话那头阴阳怪气的笑,道:“听说你跟许振回掰了,要不要来投奔小爷,小爷把正宫娘娘的位置留给你!” 方鬓辞实在懒得跟他扯皮,道:“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挂了,累,烦,不想说话。” 分卷阅读20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叶重依然在笑,一把好嗓子音调婉转,天生的名角儿:“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跟许振回掰了吗?” 方鬓辞被他这绕口令似的问题绕的头晕,顺着接了句茬道:“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许振回跑到我这来堵门骂街了,”锵的一声脆响,叶重点了根烟,吐着烟雾道:“他说他身边的人随我挑,打包送我都行,只有一条,离你远点,不许动你一根汗毛。” 许振回上了出租车之后,居然直接去找了叶重。 真他妈是个脑回路清奇的。 方鬓辞抱着电话有点想笑,他关了门气阀门,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叶重是个地道的人精,怎么可能只卖情报不占便宜,故意道:“好想喝酒啊,可惜没人陪。” 方鬓辞叹了一声:“我去爵世开个包厢,等你来。” 叶重随即笑开,眸光一闪一闪的,比妖精还要惑人,赞了句:“难怪许振回死抓着你不肯松手,果然是个贴心的。” (16) 被投毒事件那么一闹,叶重的偶像剧转为全封闭式拍摄,谢绝一切采访和探班,家属都不行。少了媒体盯梢,叶重彻底自我放飞,没他戏份时就躲一边喝酒,一天有半天是迷糊的,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导演气得恨不得拿鞋底子抽他。 说好的去爵世开包厢,结果叶重半路上又改了主意,打电话过来,说他有个朋友在自家别墅里办泳池派对,大姑娘小伙子都穿的贼清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咱一块去那闹腾吧。 方鬓辞真的怀疑叶重和许振回是一个妈生出来的,这一股子市井无赖气息,寻常人想学都学不来,母胎级的,纯靠天分。 他问叶重要了地址,保证半个小时之内赶到。 别墅在近郊,依山傍水,占地六百多平米,设施一应俱全。院子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泳池,盛夏时分,山色正浓,映着粼粼的水光,还真有点海天盛筵的味道。 派对的主办人叫郑鲤,也是别墅的主人,近些年刚冒头的一个地产新秀,三十左右的年纪,标准的享乐主义者。以“今朝有酒今朝醉,亲爹来了也得跪”为人生信条。 方鬓辞跟郑鲤打过几次交到,知道这人是个雷劈都劈不弯的钢铁直男,不然他一准会去拉一拉郑鲤和叶重的皮条。 太他妈的臭味相投了,妖孽就该彼此祸害,不该去糟蹋凡人。 方鬓辞入场时叶重还没来,音乐开的震天响,一院子的纸醉金迷。郑鲤被两个大胸妹妹夹在中间玩法式湿吻,转头看见方鬓辞走进来,笑眯眯地扬了扬手:“小辞,这边。” 郑鲤是个自来熟,逮谁给谁起昵称,他试图管叶重叫小重,被叶影帝一记断子绝孙脚给踹了过去,从此规规矩矩叫叶少。 方鬓辞被那句“小辞”寒了一下,心道我是不是也应该踹你一脚。 郑鲤递给他一杯香槟,正好方鬓辞渴得厉害,仰头闷了,道:“叶少约我来的,他人呢?” 郑鲤笑得一脸奸诈:“你还不知道呢,叶少撞上冤家了……” 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见一阵猛犬狂吠由远及近,方鬓辞一愣,暗自腹诽,谁家傻逼带狗逛派对啊,扭头就看见叶影帝牵一只精瘦凶悍的杜宾犬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真是个不缺傻逼的世道啊…… 方鬓辞叹息。 大晚上的叶重居然戴了副黑色的太阳镜, 方鬓辞忍不住槽了他一句:“装什么盲人艺术家,你也不怕撞柱子上。” 叶重嘿嘿一笑,刺短的黑发上带着水汽,格外野性,他指了指脚边那条狗:“介绍一下,这我弟弟,叶小宾。”又指了指身边的人。“这我新助理,傅昭年。” 傅昭年站在叶重右手边靠后一点的位置,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眉毛很浓,一双眼睛既黑且亮,模样很精神,一看就知道是个脾气倔的。 叶重会带助理来不值得惊讶,让人惊讶的是新助理的名字。 傅昭年…… 方鬓辞揉了揉额角,看了郑鲤一眼,意思是你觉不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郑鲤笑而不语,一脸的高深莫测。 方鬓辞还没理出头绪,那个叫傅昭年的先开了口,语气硬邦邦的,一点都没有做助理的谦卑感,他道:“没有事情需要我做的话,我能先回去吗?晚饭还没吃,我有低血糖,挨不得饿。” 叶重回手掐住那人的下巴,墨镜滑下来,露出一双笔墨点就似的漂亮眼睛,格外挑衅地看着傅昭年,道:“你还没吃晚饭啊,真可怜。正好我的狗也没吃呢,要不,你先带它去吃点,它比你还挨不得饿呢。” 这也太拿人不当人看了,就你叶影帝是爹生妈养的,金贵,其他人都是石头砌的? 方鬓辞看着都来气,正想说话,郑鲤突然揽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还记不记得傅家的老爷子弄了个私生子回来,说这是傅家的二少爷。傅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闹了好一阵,也没断了傅老爷子认儿子的决心?” 方鬓辞先是一愣,紧接着全想起来了。 难怪他会觉得傅昭年这个名字耳熟,傅家的家事闹得人尽皆知,连许振回都上赶着八卦了好多回,不止一次提到过,那个 分卷阅读21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私生子的名字就叫傅昭年。 傅家的私生子二少爷成了叶影帝的助理,听着可够玄幻的。 叶重跟傅家的原装少爷,也就是傅昭年同父异母的哥哥傅雅文是青梅竹马。俩人也曾有过一段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可惜,后来叶重玩心渐重,情路越走越邪性,傅雅文又是个感情洁癖,两人才渐渐断了,但感情基础毕竟在那里。 眼看着傅昭年牵着狗气哼哼地走远,方鬓辞忍不住多了句嘴,道:“你把傅昭年弄到身边来折腾,是为了替傅雅文抱不平?人家的家务事,你能不能别伸手,爪子痒痒就回家挠墙!” 叶重从果盘里拎了个樱桃出来,扔进嘴里嚼了两下,表情是一贯的漫不经心,道:“是他自己主动凑过来让我折腾的,换句话说,他犯贱。” 方鬓辞没太听懂他的话,正要再啰嗦两句,郑鲤突然嚷了一嗓子:“他怎么来了?” 方鬓辞和叶重一起寻声看去,正看见许振回逆光走来的身影。 本就高大英俊的一个人,被剪裁合体的西装一衬,更显挺拔雍容,一身贵族气息,扔到哪里都是扎眼的存在。 方鬓辞一口香槟险些咽岔道,他搁下杯子直往郑鲤身后躲,急慌慌地对叶重道:“你他妈又坑我!是不是一早就跟许振回串通好了?” 叶重爪子一摊,无奈道:“冤枉,我真不知道他会来,完全是凑巧。” 老子信了你的邪! 方鬓辞恨恨地磨了磨牙,可郑鲤个头还没他高,哪能挡得住许大爷2.5的视力,两句话的功夫许振回已经看见了他,径自迈步走了过来。 眼看着那双做工精致的男式皮鞋停在自己面前,方鬓辞真的很想一头磕死血溅五步。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许振回这种段位的人对郑鲤来说,是需要全力巴结的。不待许振回说话,郑鲤已经摸出烟盒,乖觉地给他上烟,陪着笑脸,道:“许总要来怎么不提前让秘书知会一声,我好准备准备,这一院子乱糟糟的,别扰了许总清净。” 毕竟做惯了上位者,许振回端起架子来很是很唬人的,他一边咬住烟尾一边淡淡地扫了方鬓辞一眼,道:“你们玩你们的,我只来找人。”说着,他手臂一伸,直直地递到方鬓辞面前,继续道:“走了,跟我回家。” 方鬓辞还没做出反应,叶重嗤笑一声:“千里寻妻么,许总好深情啊,真是感人。” 这话从叶重嘴里掉出来,比迎面打人一记大耳刮子的效果还要好,满满的讽刺。 (17) 许振回跟叶重的大哥叶伟申是拜把子兄弟,他俩一起玩的时候,叶重还是个光屁股娃娃。许振回收回落在方鬓辞身上的目光,扫了叶重一眼,道:“不想让我活抠出来你那两粒眼珠,就把嘴闭上,当哑巴不上税。” 叶重被当众扫了脸,面子上挂不住,香槟杯一摔,转身就走。一个醉了酒的二代刚好撞进他怀里,嘴上轻佻地叫着美人,叶重抬手就是一拳,满身的火星子按都按不住。 活生生的狗脾气啊……方鬓辞暗暗咂舌。 郑鲤明哲保身,眼看着两边都是大佬,他一个炮灰谁也惹不起,索性把方鬓辞推出来扛雷,笑眯眯地道:“许总大老远的老找人,想必是有急事儿,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说罢,脚底抹油,溜得比他妈兔子都快。 方鬓辞在一边看着心里这个气啊,出卖爸爸不上税是吧,啥他妈朋友不朋友啊,还不如老子在手机里养的电子蛤蟆呢! 闲杂人等都走光了,许振回抬起眼皮看了方鬓辞一眼,没说话,明显是等着方鬓辞表态。方鬓辞摸摸鼻子,疲惫的感觉从心底爬上来,无奈道:“许总,我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吧。我不是在跟你闹,也不是在欲擒故纵,是真的想开始新的生活。您要是看着我天天在公司晃悠觉得不痛快,我可以引咎辞职,反正周可那档子事儿摆在那里,怎么说都是我理亏。不过丑话搁前头,违约金我是真出不起,房子是租的,车是旧的。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许振回板着一张棺材脸沉默片刻,绷不住笑了,气笑的。 他一路想着姓方的你是越来越不要脸,一路又觉得方鬓辞这股子不要脸的劲头可爱得紧,他想把他藏起来,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只属于他一个人。 许振回叹了口气,道:“腿长在你身上,你要走,我拦不住,那是你的自由。同样的道理,我要重新追求你,那也是我的自由。” 方鬓辞彻底被搞蒙了,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许振回这话是什么意思,登时有点崩溃,扶额道:“少爷,您这是那副药材没吃对,犯什么病啊!我乐颠颠地跟在您身后cosplay哈巴狗的时候,您拿我当空气,当透明,有我没我太阳照常升起。现在我要走人了,您又觉得我是心头宝了?你丫涮傻小子呢!” 方鬓辞越说越气,动手抽人的心都有,转一圈没找到什么趁手的工具,抬脚就要往许振回腿上踹。 奶奶的,反正老子马上就要工作不保,管你是谁呢,先出口气再说。 许振回瞄到他的动作,脚下一动,向旁边闪了一步,手上也没闲着,箍着方鬓辞的 分卷阅读22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腰把人抱进怀里,飞薄的唇紧贴着他的耳根,近乎温柔地哄着:“这些年我过得顺风顺水,左一句许爷右一句许少,把我哄得晕头转向,拎不清自己到底有几根骨头。我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好好的爱一个人,没人教过我,那些人带着各色面具聚在我身边,我以同样的面具回赠过去,久而久之,都忘了世界上还有真心这玩意儿。可你不一样,你是我想真心对待的人。所以,别急着离开我,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给我一个改正和弥补的机会,行吗?” 湿热的气息吐在方鬓辞耳后的皮肤上,温温的,有点痒,带着许振回身上独有的味道,如同蛊惑。 方鬓辞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一双眸子亮得通透,眨也不眨地看着许振回,道:“老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老话还说狗改不了吃屎呢!许振回,我跟你在一起六年,太了解你的心性了,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冲动。情绪一上来,别说浪子回头,让你剃度出家你都肯,可是,然后呢?等那点沸腾的热血冷了、凉了,你还是那个花心滥情没节操的你。别跟我提什么真心不真心,你生来就没带那东西,我不想给你机会,更不想当你的试验品,咱们就这样吧。我不会接受你的追求,死心吧。” 方鬓辞几乎凶狠地甩开许振回的桎梏,背过身去的同时,手指痉挛般蜷缩在身侧。当那人温热的嘴唇和气息一同滑过他的皮肤,方鬓辞听见从自己的心底深处传来叹息似的声音。 不是不留恋,不是不惋惜,嘴上再怎么强撑,一想到要自此远离那个人,心还是会疼。 毕竟给出去的喜欢没那么容易收回来。 可是,那又怎么样,方鬓辞仰头灌了自己一杯叫不出名字的酒,淡淡地想着,我用了六年的时间来犯贱,足够了,总不能真的把一辈子都搭进去。 许振回大概是被他戳疼了自尊,没再追过来,方鬓辞独自在角落里吹了半晌的冷风,觉得没什么意思,想跟叶重打个招呼然后回家睡觉。 这日子过得,很是很心累了。 叶重走闹到哪儿都是焦点,远远看见他被一群穿着比基尼的野路子模特围在中间,方鬓辞硬着头皮挤过去,尽可能地不碰到模特胸口的那两个大椰子。 走进了才发现叶重那个故事多多的新助理傅昭年也在,他背对着方鬓辞站在叶重面前,一身格格不入的倔强气息,语气平缓的陈述事实:“他先骂人的,错不在我。” 方鬓辞看出来,那个“他”指代的是站在叶重左手边的高个子男生。男生年纪不大,五官不算十分出色,胜在身材好,一身紧实的肌肉线条,应该也是模特出身。 男生笑得格外讥诮,道:“我连个脏字都没带,怎么就骂人了,叶少面前,你可不要搬弄是非,坏我声誉啊!” 叶重接过那男生递来的酒,看着傅昭年道:“他骂你什么了,重复一遍我听听。” 傅昭年垂低了眼睛,抿着嘴唇不肯做声,一个打着酒窝钉的女模特想在叶重面前混个脸熟,主动传话道:“阿力就说了一句他是没人待见的私生子,抱着有钱爸爸的大腿上赶着给人当儿子。玩笑罢了,谁知道他会当真,一杯酒就泼了过来,阿力的衬衫算是毁了,名牌呢。” “原来是这样,”叶重依旧盯着傅昭年,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笑容的影子,他道:“玩笑而已,怎么能拿酒泼人呢,太没礼貌了,给阿力道个歉吧。” 方鬓辞在一旁听着,简直想冲上去替傅昭年打爆叶重的狗头。 使唤自己的助理喂狗,那是叶重花钱买回来的权利,旁人没资格说什么,但是这么明显的作践就太过分了。 傅昭年猛地抬起头,目光很倔也很委屈,方鬓辞看着都觉得心疼,挺好一孩子,怎么就碰上了叶重。 傅昭年道:“衬衫我可以赔,道歉,不可能。” 方鬓辞叹了口气,刚想站出来和个稀泥,电话突然微微一震,接起来就听见师娘在那头嘤嘤地哭:“小方,快过来,你师父晕倒了!” 方鬓辞再也顾不得去管叶重那档子破事儿,转身就往停车场冲。 (18) 方鬓辞慌里慌张,脚下不稳,奔着车门就摔了过去,眼瞅着大门牙不保,脖子上一紧,有人拎着他的衣领扶了他一下。转过头正对上许振回面无表情的脸,方鬓辞愣了愣,许振回一边摸钥匙开车门一边道:“师娘也把电话打到我这儿了,先去看老爷子,咱们俩的事儿以后再说。” 方鬓辞慌乱的心跳渐趋平静,好像只要许振回在,就算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他身上。一念至此,方鬓辞不禁有点自我唾弃,他点了点头,极轻地嗯了一声。 许振回是个很有心的人,师父的几个孩子长居国外,一年都不见得能回来一次,更别提床前尽孝了。他每年都会带老两口去自己名下的私立医院做全身体检,无论吃药还是住院,没用老两口掏过一分钱,都记在他自己的账面上,比亲儿子还贴心。 也正是这一点,让方鬓辞觉得特别窝心,他喜欢的到底是个好人。 老爷子洗着澡突然一头栽倒,师娘吓得连120都忘了,抓过电话最先想到的就是许振回。许振回被方鬓辞怼了一记,火气正旺,接电 分卷阅读23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话时没看屏幕险些张口骂娘,电话一通先是一阵哭声,许振回马上反应过来,安慰师娘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师娘哭着道,你师父晕倒了,振回你在哪儿,你快过来。 许振回道,我现在人在市郊,绕到您那里路程太远,我马上让医院安排救护车,师娘你守着师傅不要动,我随后就去医院 安抚好师娘,许振回一边往停车场跑一边打给医院门诊室,让他们马上准备救护车去老爷子那里接人,同时通知几个科室主任,无论是值班的还是轮休的,统统给老子活动起来,治病救人。连退休返聘的老教授都给惊动了,老人家在电话里问,到底是什么人病了啊,你急成这个样子。 许振回正在开车,耳朵上别着耳机,特别诚恳地道:“就当是我亲爹吧。” 方鬓辞坐在副驾上,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眼圈和心头一齐热了起来。他父亲去得早且去得憋屈,妹妹也没了,那个流言片片的小山村自然不能再回去。他身边早已没有什么像样的亲人,若不是老恩师一直惦记着他,时不时地招呼他来家里吃饭,逢年过年的,别人阖家团圆,他连个吃口热饭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这话从他方鬓辞嘴里说出来不稀奇,从许振回嘴里说出来,才是真感情。 方鬓辞偏过头去,看着许振回映在车窗上的影子,声音极低地说了声谢谢。 许振回看了他一眼,眼睛里有融融的光,半晌,他道:“我不是为了讨好你才这么做的,也犯不上。上学的时候我跟家里吵架,我爸收了我的车,停了我的卡,不许我进家门,扬言要让我饿死在外面,我厚着脸皮赖在老师家里,蹭了整整一学期的饭,活脱脱的衣食父母啊。” 方鬓辞认识许振回那会,许振回已经毕业出来开公司了,他头一次听说这件事儿,有点好奇,忍不住多了句嘴:“为什么跟家里吵架啊?” 你不会禽兽到把小妈给睡了吧…… 方鬓辞默默脑补,把自己寒得鸡皮疙瘩直蹦。 许振回笑了一下,透过后视镜扫了方鬓辞一眼,状似无意地道:“还能为了什么,出柜呗。我爹跟魔怔了似的,疯狂催婚,我一着急就把柜门撞破了,说我这辈子只跟男人过。可惜那时候还不认识你,不然就直接告诉他们,我这辈子只跟方鬓辞过!” 方鬓辞没搭话,只是哼了一声,心道,鬼才信你! 许振回又看了方鬓辞一眼,眼睛里带着叹息的味道,这是他一手养大的狼崽子,叼走了他信任不算,还要来叼他的心肝。 早知道就不把你喂得这么牙尖嘴利了! 许振回有些好笑地想,手底下不注意,在方鬓辞脑袋上连摸了好几下。 方鬓辞和许振回赶到医院的时候,老爷子还没有出手术室,老太太守在外头,一见到许振回就扑了过来,脚下一踉跄,险些给他磕个带响的。许振回连忙把人馋住,跟方鬓辞一唱一和地安慰老太太,说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 主刀是科主任,处理完重点之后,把收尾工作留给了几个助手。一出手术室的门就被等在外头的老太太拦住了路,主任见多了医患纠纷,下意识地想躲开,余光瞄见大老板在后面坐镇,连忙忍住动作,态度温和地道:“患者是突发性脑溢血,出血情况不算严重,发现和治疗都很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里老太太才松了口气,一下子瘫在方鬓辞身上,双手合十一边抹眼泪一边念阿弥陀佛。 许振回对方鬓辞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带着老太太去病房休息,自己则跟着科主任和几个医生一道去看ct片和复查片子,结果都显示问题不大,许振回这才松了口气。 老爷子全麻苏醒被送回到病房时,天都亮了,恹恹地躺在病床上,十分虚弱。许振回亲自出面联系了两个有经验的护工,让两个护工轮班守着,把老太太换回去洗漱休息。 熬夜太耗精神,老太太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别再把自己也搭进去。 老太太说什么也肯听,握着老爷子的手,坐在床边一步不挪。 方鬓辞向来见不得这种场面,低声道:“让师母留下吧,回去了也睡不着。” 许振回抬手点在他脑门上,道:“你就是心肠太软,不然也不会出现周可那档子事儿。” 许振回不提,方鬓辞都要忘了还有周可这茬,登时有点挂不住面子,呐呐地垂下头去。 许振回叹了口气,道:“走吧,咱俩先去弄点早点吃,回来接着劝老太太。” 方鬓辞点头说好,跟在许振回身后往停车场走。俩人分别坐上车子的正副驾驶,车子发动的瞬间,方鬓辞突然道:“这话好像已经跟你说过无数次,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谢谢许总。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我都欠你的,你是我的恩人,这一点我用不会忘。” 许振回一脚刹车踩到底,车子痉挛似的向前蹿了一下。他转过头,目光直愣愣地落在方鬓辞脸上,神色变得格外复杂:“六年前……” 他细细咀嚼着三这个,看着方鬓辞道:“好好的提六年前干什么?我又没拿恩人的身份压你,你这是要自己捡锅背?” 方鬓辞笑了一下,神情模糊,他道:“没什么 分卷阅读24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就是突然想到先前有太多对许总不敬的地方,有点过意不去。” 许振回眯起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我越听越觉得话茬不对,恩归恩,情归情,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一块说。我帮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当年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那你呢,跟我在一起又是为了什么?方鬓辞,只要你说一句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报恩,我保证转身就走,从此以后再不纠缠。是吗?跟我在一起,你是为了报恩吗?” (19) 跟我在一起,是为了报恩吗? 许振回定定地看着他,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方鬓辞看了他一眼,转身甩开车门下了车,他不想跟傻逼待在同一个车厢里,怕传染。 身后引擎声一响,许振回那个狗玩意儿居然就这么开车走了,方鬓辞站灼热刺鼻的尾气里无奈苦笑,这回是真断了吧。 断就断了吧,挺好的,先这么着吧。 虽说老子也那头有护工,方鬓辞妈癌入骨,怎么想怎么不放心,他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准备去医院陪几天床。 方鬓辞刚收拾好东西,电话就响了,还是座机,他放下叠了一半的衬衫去接电话,周可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宿醉后独有的沙哑,他说:“方哥,你真的不想跟我聊聊吗?我为什么会给孟钰下毒,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方鬓辞的手指绕在电话线上,半晌没做声。 周可还住在公司提供的公寓里,人身自由受到了限制,许振回派了两个助理24小时盯着他,要吃给吃要喝给喝,就是不许出门,打个电话都得全程录音。 方鬓辞有公寓的钥匙,他直接开门走进去,把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个助理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叫阿坤,方鬓辞带过他几天,小孩挺懂事,见了方鬓辞客客气气地叫方哥,道:“您怎么来了?” 方鬓辞分别给两个助理递了烟,道:“我想跟周可聊聊。” 另一个助理有点犹豫,阿坤道:“他喝醉了,在卧室躺着,您去吧,我在外头看着,有事儿招呼一声就行。” 方鬓辞拍了拍阿坤的肩膀,说了声:“谢谢。” 卧室里拉着厚重的窗帘,不见天光,暗得一塌糊涂,烟味儿酒气攒了满满一屋子,方鬓辞推门进去的瞬间被差点被熏吐。他反锁上房门,找到开光把灯点亮,床上没人,人在地毯上瘫着呢。 周可只穿了条内裤,清瘦的小身板完全暴露在空气里,手臂上大腿上都有明显的针孔,身子底下扔着几张锡箔纸还有几个注射器。 方鬓辞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抬脚踹在周可的小腹上,这一脚他下了死力,周可虾子般蜷缩起来,额头上浮起薄薄的冷汗。 周可一边呛咳着一边笑,神情几乎癫狂,他抓住方鬓辞的裤脚,关节处泛起青白的颜色,嘶声道:“孟钰也毁了吧?是不是跟我一样,都毁了?都他妈毁了吧!” 方鬓辞蹲下身揪着他的头发把人拎起来,沉声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沾不得!” “我知道啊,当然知道!”周可半仰着头,不停地笑,不停地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整张脸像是被水洗过,喃喃着:“如果不是孟钰那根烟,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毁我一辈子,我也要毁他一辈子!可我不想坐牢,方哥,你救救我!” 方鬓辞张了张嘴,半晌,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周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絮絮地道:“组里的人都知道孟钰跟许振回的关系,大部分人捧着叶重,小部分人捧着孟钰,我就像个塑胶模特一样,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刚开始叶重还会带带我,后来,孟钰趁他喝多了,陪他睡了一宿,叶重觉得脏,不愿意搅和在我们两个之间,也就不愿意搭理我了。我没了靠山,日子不太好过。再后来制片人组织聚餐,我喝多了,稀里糊涂地抽了根烟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在孟钰房里,他说那根眼里有东西,是最近才上市的新药,沾一下就是一辈子,他说只要我肯乖乖听他的话,他就保证我永远有药吃……” 一连串实锤砸得方鬓辞后脑生疼,他无比厌烦地将周可推回到地毯上瘫着,道:“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周可不知打哪来的力气,一把抱住方鬓辞的小腿,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嚎啕着嘶吼着:“方哥,我求你了!你救救我!不想再吃药!也不想坐牢!你救救我吧!求你了!啊……” 刚开始还能模模糊糊地听出来周可在念叨些身后,到后来只剩癫狂似的嘶吼和嚎啕。 方鬓辞打开反锁,两个助理冲进来,利落地将周可困在了床上。方鬓辞在一边冷眼看着,意识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把阿坤拎到一边,低声道:“许总知道周可的情况吗?” 阿坤犹豫了一下,道:“方哥,您别误会,许总完全是为了您好。投毒的事情一旦爆出去,您作为经纪人很难脱掉牵扯,也许没有法律责任,但舆论会把脏水牢牢地粘在您身上。玩药就不一样了,个人行为,牵扯不到您的前途……” “所以,许振回就由着他天天在公寓里醉生梦死?”方鬓辞简直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道:“他现在吃得那些……那些药,是哪来的?” 阿坤刨了两 分卷阅读25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下头发,道:“许总让人送来的,他说只要周可不闹,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方哥,你千万别因为这事儿跟许总生气,周可已经是一步废棋,他变成现在这样,全是自己作的。” 方鬓辞摆了摆手,表示他一个字都不想再多听。 老爷子入院的第四天,闹腾多时的剧剧组投毒事件有了神一般的转折。先是孟钰工作室发表声明,称孟钰自己喝了成分不明的饮料,导致过敏,引起了一系列的并发症,使声带受损,完全是意外,与任何人无关,更不存在投毒一说。 为孟钰打抱不平多时,各处撕来撕去的粉丝,深觉自己被耍,脱粉的脱粉,转黑的转黑,“孟钰伪君子”的话题热度直线升高,以至于爆出孟钰即将被雪藏的消息时,都没有多少人为他喊冤。 紧接着,多个八卦账号和狗仔号纷纷打出“当红流量小鲜肉XD被抓”的惊悚标题,周可骨瘦如柴的照片登上了各大网站的头条。 飓风传媒的官方微博反应奇快,立即发表了与周可解约、绝不包庇违法犯罪行为的正能量声明,顺便宣传了一下自家投资的即将上映的禁毒类电影,呼吁偶像明星们当以身作则,起到公众人物的应起的模范带头作用,狠狠刷了一波伪鸡汤真好感。 叶重暗戳戳地去点了个赞,一时间飓风传媒的名声简直好得没话说。 于是雪藏的雪藏,拘留的拘留,刷好感的刷好感,看客散去一地瓜皮,个人心酸个人知。 这期间方鬓辞只回过公司一趟,干嘛去,递辞呈的。之后便躲在医院里,守着老爷子床前尽孝。 叶重吃瓜没够,打电话过来嘚瑟,道:“许振回真是玩得一手好心机,周可和孟钰分明是互相投毒,他舍了周可,让孟钰闭嘴,自己做中间商赚差价。真他妈是个如假包换的王八蛋。话说回来,许王八虽然王八,倒是真疼你。” 方鬓辞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刺了叶影帝一句:“怎么说孟钰也是您老睡过的人,看着他走到今天这步,您就不心疼?” 叶重噎住,方鬓辞回手摔了电话。 都是王八蛋,谁比谁清白。 (20) 自从回公司扔过辞职信后,方鬓辞就当单面地把自己划到了失业人员的范畴里。拎着小行李箱直接在医院里住下来了,最开始把护工吓得还以为来了个抢饭碗的同行,没少拿白眼仁挤兑他。 老爷子的身体一天天见好,但还不能下床,得静养。方鬓辞闲人一个,嫌弃外头和医院食堂的饭菜没水准,就一天三餐换着样的摆弄饭菜。饭菜做好,自己在家先吃,吃完了再用保温盒装着,送到医院来。偶尔赶上师母来探视,还得做多一个人的分量,着实让老两口感动了一把。 许振回也没少往医院跑,可方鬓辞就像开了天眼能掐会算似的,每次都赶着许振回踏进病房之前给躲开了,还一躲一个准,平时形影不离的两个人,这一次竟闹到足有一个星期没见面,把许振回气得咣咣踹墙。 老爷子一贯精明,很快就看出了端倪,趁方鬓给他喂饭的空档,笑眯眯地戳小徒弟的心窝子:“跟内谁,你们是不是闹变扭了?” 方鬓辞心烦意乱,一勺子蔬菜粥险些怼老头鼻孔里,装傻道:“我天天在您脚底下杵着,比家里那三只大狼狗都忠心,哪来的时间跟别人闹别扭,您别瞎猜!” 老爷子道:“你真当我老年痴呆看不明白事儿!你跟姓许的那个,有些年头了吧?有些事儿啊,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看得透。你一直把自己摆在被动的位置上,处处牵就,处处委屈,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许振回还像个大傻子似的自认对你很好,这不就拧了么。我看得出来,许振回把那点为数不多的真心都搁在了你心上,他心里有你,只是方法不对。他啊,活了三十年,也混了三十年,你想让他换个活法,总得给他点时间。再者,两口子过日子也不能一味迁就,该管他的时候别客气,榴莲键盘方便面,让他一路跪过去,看他老不老实,怎么修理自家男人,还用我这个做老人的教你?” 方鬓辞囧的满头黑线,哭笑不得地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 正好护士进来换药,将这一页翻过。 这么一来,方鬓辞也算是变相地在老爷子面前出了个柜,认下了他和许振回之前确实有那么点说不明白的故事。 这天中午,天气阴沉沉的。方鬓辞伺候完老爷子吃了饭,去水房洗餐具,他刚在保温盒里接上热水,腰上一紧,一双冰凉的爪子捋着腰线贴了过来,还娴熟地在敏感部位捏了一记。 方鬓辞险些把一饭盒的热水对着那人的脑袋扣下去,熟悉的呼吸声撞进他耳朵里,他才堪堪止住动作,咬牙斥了一句:“许振回,你是不是发情期到了?这是公共场合,胡闹什么!” 水房里头有个清洁工放工具用的小隔间,许振回连推带桑地将方鬓辞弄了进去,用一根拖把棍抵住门,算是弄了个简易的反锁。 两个大男人挤在那么个火柴盒大小的地方,转身都困难,方鬓辞对着许振回那张帅脸甩了甩手上的水,轰苍蝇似的道:“起开,碗还没洗完呢!” 许振回一手撑在方鬓辞的脑袋边上,将他抵在小隔间的隔板上,哑声道:“为什么躲我 分卷阅读26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为什么辞职?” 方鬓辞狡猾地绕过前一个,直奔第二个问题,道:“犯了那么大的错,都连累大老板亲自出面给我擦屁股了,要点脸的都得主动走人。我这也算引咎辞职,董事会的人要是问起来,您也有话说。” 许振回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答案,继续道:“那为什么躲我?” “不算躲,”方鬓辞看天看地就是不去看许振回的脸,道:“跟前任划清界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这么说,我在你心里一直处于男朋友的位置,”许振回笑了笑,抬手挑起方鬓辞的下巴,舌尖在他的唇角处轻轻扫过,低声道:“不然,怎么会有‘前任’一说。” 方鬓辞噎住,简直想穿越回一分钟以前,狠狠抽自己两记大耳刮子,再往两腿中间踹一脚,——让你嘴贱!让你贱! 占点便宜还不够,许振回索性捧着方鬓辞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舌尖侵略般踏入口腔内部,近乎蛮横地敲开嘴唇和牙关,像是最甜腻的奶油,浓情而细密地包裹上来。 方鬓辞空窗太久,突然被吻住近乎窒息,双手无力地推拒着许振回的肩膀,得到的回应是被吻得更深。他终是忍不住,抬手抱住了许振回的脊背,两个人的呼吸乱乱地搅在一起。 诗人说过,碍事没有办法掩藏的,就算捂住了嘴巴,它还是会从眼睛里面跑出来。 方鬓辞突然觉得,也许终此一生他都没有办法逃开许振回了,他爱这个人,从初遇到如今,未曾改变。 许振回得寸进尺,一边吻着方鬓辞一边伸手下去,拉高他的T恤下摆,放肆地揉弄他胸前的果实和小腹。方鬓辞小猫似的低吟了一声,许振回正准备解他的腰带,隔板外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方鬓辞骤然惊醒,一巴掌抽在许振回颈侧,将人抽开。 许振回哎呦一声,修长的脖颈上,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方鬓辞有心骂他臭不要脸,可看他顶着个巴掌印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这一笑直接笑没了气势,难听的话再也骂不出口。 许振回摸了摸他的头发,语气极度柔软,近乎恳求地道:“别闹了,以后我好好对你行不行?保证只有你一个。” 这话从许振回嘴里说出来,约等于狗嘴和象牙,方鬓辞不敢听,也不敢信,更不敢放在心里细琢磨,他拿开抵住小门的拖把棍,径自走了出去。 (21) 老爷子出院那天,方鬓辞特意定好闹钟早早起床,出门前他瞄了一眼日历,看清日期的瞬间不禁愣了一下,摸出手机准备发条朋友圈,想来想去还是算了。 一把年纪的人了,玩什么矫情。 方鬓辞踏进病房的时候师母已经收拾得差不多,老爷子穿戴整齐坐在待客用的小沙发上,滋溜滋溜地用小紫砂壶喝茶水,方鬓辞笑着闹了一句:“您也不怕喝多了晚间尿炕!” 老爷子眼睛一瞪,抄起拐棍就往他的脑袋上敲。 正闹着,病房门一开,许振回走了进来,白衬衫西装裤,干净爽利。他先跟师母问了声好,然后对坐在沙发上的老子道:“我去给您拿个轮椅吧,从住院部到停车场,可有一段路要走呢。” 老爷子甚是豪迈地挥了挥巴掌,道:“我又不是高位截瘫,坐什么轮椅,这么两步路,腿着就过去了。” 方鬓辞又讨骂地接了一句:“珠穆朗玛那高度您也能腿着上去!” 老爷子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上,斥了一句:“小王八羔子!” 方鬓辞挨了骂也不恼,抿着嘴唇浅浅的笑,看起来心情不错。许振回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浓烈得让人不敢直视。方鬓辞低咳一声,撇开了头。许振回勾了勾嘴角,眉目数盏开,带着温柔的味道,手上细细把玩着奔驰车的钥匙。 东西收拾妥当,师母扶着老伴儿走在前头,老两口前脚踏出病房的门,后脚许振回就掐着方鬓辞的腰把他按在了门板上。 咔哒一声反锁扣死,许振回一手掐着方鬓辞的腰,一手去扣他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低声道:“肯对我笑,就是原谅了我吧?” 方鬓辞脸上有些热,狠狠地挣了一下,没有挣开,无奈道:“你跟我不过是两个路人,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许总可真抬举我。” “有的时候我真想掰掉你那一嘴好牙!”许振回放开方鬓辞的下巴,抓过他的右手五指,搁在唇边轻轻一吻,道:“牙尖嘴利,对你好你不领情,对你坏,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有仇必报,还得双倍讨回来,活生生一个狼崽子!” 方鬓辞被他吻得指跟做痒,脸上不可抑制地泛起红晕,喃喃着:“你什么时候对我好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许振回笑了一下,眉目柔和的样子分外英俊,道:“我在床上不疼你?哪次不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好久不见,小方哥一准想我了吧?我也想它了……” 眼瞅着许振回那个职业流氓满嘴糟粕,越说越下道,方鬓辞忍不住抬脚踹他。那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肯定早有预料,一边躲一边倾身过来咬在方鬓辞的脖子上。 这一口咬得颇结实,方鬓辞只觉颈间一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压着嗓子怒道:“你他妈属狗的吧!” 分卷阅读27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咬完了还不算,许振回探出舌尖沿着殷红的齿痕一点点舔舐着,道:“想吃了你,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都吃进肚子里,永远是我的,永远跑不掉。” 方鬓辞心跳一片凌乱,一下接一下地敲击着单薄的胸膛。他一路想着许振回你他妈妈的真是变态到骨子里,告个白弄得像是变态杀人狂的分尸现场,另一路却又可耻地沉溺。 他喜欢许振回,最喜欢的不就是他身上那股子仿佛永远不会被驯服的野性么。 自由懒散,纵横睥睨,会在浓烈的阳光下微微眯起眼睛,瞳仁竖成锐利的线…… 老两口还在外头等着,这小两口也不敢腻歪太久。松开方鬓辞之前,许振回掐着他的下巴,一双眸子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里,沉声道:“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咱们和好吧,行不行?” 说这话时,许振回唇齿黏连,莫名透出一股子哀求的味道。 方鬓辞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问许振回一句,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想来想去,还是算了,若是记得,怎么可能只字不提。既然忘了,他又何必上赶着撩闲。 许振回那个人呐,方鬓辞淡淡地想,本来就没有二两真心,我跟他计较个什么劲儿。 老爷子认识许振回那辆大奔,已经带着老伴在边上等着了。方鬓辞和许振回一路小跑过去,方鬓辞体力不及某个许姓王八,气喘吁吁地扯了个谎:“您等急了吧?住院部说差了点手续,我刚刚去补了一下。” 师母心疼孩子,忙道:“天头还长着,我们又不着急,有事慢慢办,你跑什么,看看这一头的汗。” 老爷子眼神雪亮,一眼瞧见方鬓辞微微敞开的衣领下扣着半个牙印,新鲜热乎的,眯着眼睛笑而不语。直到坐上大奔的后座,才老神在在地敲了许振回一句,道:“我瞧着振回好像瘦了不少,近些日子过得不太舒坦吧?” 许振回在后视镜里跟老爷子碰了碰视线,目光相对的刹那,几乎有火星子撞出来。老爷子当年也是一号狠角色,许振回再怎么混也不敢跟自己的老恩师叫板,当即气场一收,认怂道:“可不是么,孤枕难眠,夜夜睡光板床,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苦着呐!” 一边说一边拿眼神睨着坐在副驾驶上的方鬓辞,方鬓辞默默低头摆弄安全带,假装这玩意儿十分好玩。 “现在知道身边有人的好处了吧,”老爷子冷哼一声,打定主意替小徒弟立家规:“小方,师傅年纪大了,精神不济,你替我看着他!他还敢在外头不三不四地胡来,你就敲折他的腿,三条一起敲,没收作案工具!” 师娘不明所以,连声道:“当着孩子的面你胡说什么,没个师傅样!” 许振回只是笑,脾气好得像是转了性,老爷子哼哼了两声,再不言语。方鬓辞依旧把眼珠子扔在安全带上不肯收回来,心里一个劲的叫苦,师傅哎,您老管的哪门子闲事儿呢! (22) 许振回开车,方鬓辞坐副驾,两个人一起把师父师母送回了家,防盗门一开,分别叫一筒二条和白板的三只大狼狗蹲在玄关处整齐划一地摇着尾巴。 唰唰唰,唰唰唰,像是成精的小画家。 老爷子乐得牙眼皆不见,挨个拎过来挠肚子顺毛,嘴里絮絮着:“过来过来,都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想爷爷了没啊?” 方鬓辞在一旁听着嘴角一抽,心道,跟狗论爷孙,这要是让您儿子听见,能气死! 许振回一眼洞穿了他的想法,俩人在卫生间里洗手的功夫,许振回贴着他的耳根子道:“老爷子之前还养过一只鹦鹉,灰毛的,巨丑。鹦鹉嘴笨,就会说一个字——ge,也不知道是鸽子的鸽还是哥哥的哥。老爷子认为这鹦鹉想跟他拜把子,这是天意,非逼着自己儿子管一只鸟叫干爸。把儿子气的,骂他是封建余孽,老顽固!” 方鬓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直不起腰,许振回趁机毛手毛脚地在旁边占便宜。自投毒事件以来,两个人再未亲热,许振回是一个身体机能无比正常,荷尔蒙还有点过剩的成年男人,说不想那是骗傻子呢。 方鬓辞很快回过神来,发现许振回那厮竟然把爪子搭在他的腰上,一副要吃人豆腐的纨绔德行。方鬓辞迅速正色,一脚踹过去——滚滚滚滚,离方爷爷远点,男男授受不亲,爷烦你! 许振回揉着小腿苦笑,这翻脸的速度怎么比刷新还快。 哄老婆啊,这是一门天大的学问 师母张罗着留许振回和方鬓辞吃饭,老爷子刚出院,方鬓辞哪好意思麻烦老两口,跟许振回一道告辞离开。 坐电梯时许振回毛手毛脚地又要往方鬓辞身边蹭,方鬓辞抬手指头顶,低声道:“要点脸,有监控!” 许振回难得听话,真的就不闹了,靠着电梯墙歪头瞅他。脸上挂着痞子似的笑,一点也不像年近四张的老男人,眼睛里揉着星辰似的光,明亮的,赤诚的,仿佛心境坦然的少年。 两人相识这么多年,方鬓辞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知道许振回这是在示弱,也是在示好,搁下一切尊严气势,摆出最无害温吞的样子,想让方鬓辞卸下心防,他想重新走进他心里。 分卷阅读28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方鬓辞思绪一乱,脱口而出:“你知道今天……” “叮”的一声,电梯停下,涌进来一群大爷大妈。 方鬓辞的话音生生断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口,许振回疑惑:“今天?今天怎么了?老爷子出院啊。” 看着他满眼茫然的样子,许振回的心在冰冷中急速下坠,坠到看不见边际的黑暗之中,坠进幽深冰冷的寒潭之地。 我是怎么了,方鬓辞淡淡地想,怎么还敢对他抱有期待。 走出单元门,许振回拽住方鬓辞的手臂,道:“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方鬓辞手臂猛地一扬,挣开他的纠缠,转身上了出租车。许振回扑在车窗上砸玻璃,皱着眉毛道:“方鬓辞,是不是非要我跪下来求你,这事儿才算完!” 方鬓辞降下车窗横了他一眼,道:“那就跪吧,跪电子秤上,跪个八斤六两出来我瞅瞅!” 说完,让司机开车。 方鬓辞要去哪儿,他要去找叶重,好好问问那个脑袋长在屁股上的混蛋,究竟是怎么想的,想到跟孟钰滚床单。 真不嫌恶心! 叶重在近郊有套别墅,没用叶家账面上的钱,自己拍戏挣钱买的,私宅。经过门岗时,保安拦了他一下,必须经过物主同意才能让他进去。方鬓辞没办法,只能让出租车先走,他在门卫室给叶重打电话。 手机没人接,方鬓辞骂了句娘,翻通讯录找座机号,折腾了好半天才被准许进入。 电话里没听出来什么异样,进了家门方鬓辞才知道叶重那个脑袋有坑的又在作死。 那还叫私宅么,整个一个淫窝。客厅里的窗帘全部拉得严严实实,只开了几盏地灯,酒瓶子扔得到处都是,一屋子男女莫辨的诡异生物,拥抱着,亲吻着,纠缠着。 沙发上还横在一对正办事儿的,叫声能把屋顶掀翻。 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谁是谁,方鬓辞娘都骂不出来了,脑袋顶上传来一声口哨声,抬起头才发现叶重正以一种无比危险的姿势坐在二楼的栏杆上,上帝般俯视着伊甸园。 方鬓辞踩着楼梯快步走上去,道:“你这是干嘛?活够了作死啊!让媒体拍到你就完了!” 叶重手里拿着瓶冰啤酒,衣着整齐干净,不像是胡来过,他笑了一下,道:“我在等人,等那个站出来对我说‘叶重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的人。” 方鬓辞冷笑一声:“等孟钰吗?别等了,他早让许振回打发了!叶重,你脑袋是不是让加特林扫过,一边说着帮我照顾周可一边睡着孟钰,两边便宜都由你来占,你怎么就这么牛逼呢!” 叶重喝了点酒,没醉,最多算个微醺,他拎起酒瓶子晃了晃,道:“孟钰什么段位,我睡他?也太给他脸了吧!我压根没碰他,做戏而已,做给别人看的。” 方鬓辞脑袋里抽筋般闪过傅家那位私生子傅昭年的脸,他想了想,又道:“孟钰带周可吸……玩药那事儿,你也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 叶重瞅着他,笑得挺玩味:“我是从许振回手里知道的。孟钰私下带药,在许振回面前露了马脚,许振回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瞒着你,他说你心软,看见周可被这么欺负一定会出头,他怕你沾一身腥,更怕你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孟钰使阴招害了。孟钰那小子心太毒,你斗不过。” 方鬓辞垂下眼睛,道:“许振回是故意的,让周可和孟钰自相残杀,然后当做废棋舍掉,彻底干净。” 叶重笑了一下,倾过身来趴在方鬓辞肩膀上,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往饮料里加硫酸的方式,也是许振回让人教周可的,孟钰的那个经纪人杜明义在中间做的内应。他想教训孟钰,又不想亲自动手,于是借刀杀人,这下两边都干净。是不是觉得很可怕?” 方鬓辞没说话,转身欲走,叶重突然放开了嗓门,大声嚷嚷着:“许振回是很可怕,可他从来没放弃过保护你,你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多年,受过一丁点伤害吗?没有,他一直把你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他那个人天生心冷,必要时可以舍弃一切,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舍弃你。方鬓辞,我叶重谁都不羡慕,我只羡慕你,你在被喜欢的人保护着。” 方鬓辞往楼下走了两步,突然折回来,把叶重从栏杆上拽了下来。叶重今天不对劲,他不能把他扔在淫窝里,指不定会作出来什么乱子。 方鬓辞架着叶重往外走,开门的瞬间险些和另一个人装个满怀,叶重靠在方鬓辞身上笑得近乎疯魔,道:“傅昭年,你都已经是傅家二少了,还来我这做什么?我还有什么值得被你利用的地方吗?” 方鬓辞这才看清,进来的人是傅昭年。 叶重要等的人,应该也是他。 方鬓辞懒得听这俩人扯皮,说来说去,不过那点爱不爱的事儿,他把失心疯似的叶重往傅昭年身上一扔,道:“交给你了,要清蒸还是油炸随便!” 说罢,走得头也不回。 方鬓辞没打车,沿着小路慢慢地往回走。叶重的话信息量并不大,但每一句都敲在关键的地方。这么多年,他跟许振回之间,真是一笔算不清的烂账。 他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跟许振回说,八年前的今天,我遇见了你,八年后的今天,我 分卷阅读29 豺狼 作者:苏格拉的门徒 们重新来过吧。这一次,你再敢对不起我,我会拉着你一起死,死都不再放过。 方鬓辞捏着电话蹲在路边犹豫了很久,倒是许振回先打了过来,老王八三个字一闪一闪地跳在屏幕上。方鬓辞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接通,许振回想烟抽多了似的突然哑了嗓子,笑着道:“刚刚我是逗你玩的,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原本想着把老师送回家,带你去吃好吃的,可你跑得太快,我来不及抓住你。八年了,方鬓辞,时间怎么就这么快。如果还有机会,让我们重新相爱吧,这一次,我保证好好的。” 方鬓辞只觉喉头一哽,眼圈抑制不住地红起来,他想说我们重新开始吧,许振回突然断了线。听着电话里的盲音,方鬓辞一愣,随即,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许振回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他试图拨通许振回的号码,那边一直无法接通,他翻遍了通讯里,找到了许振回贴身助理的号码,这人叫乔安,顶着助理的名义干着保镖的活。通常情况下,许振回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乔安的电话24小时不关机,一打就通,不待方鬓辞追问,就听乔安道:“许总刚刚被送进手术室,方便的话,到医院来吧。” 那一瞬间方鬓辞只有一个感觉——天塌了。 还是许家名下的私立医院,手术室外只站着一个乔安,应该是许振回有话在先不许声张,不然这条走廊早就被人塞满了。方鬓辞全身都紧绷着,看见乔安的那一刻险些跪下。 乔安看了方鬓辞一眼,将一个袋子递给他,道:“许总买的,应该是给你的。” 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抓住,方鬓辞颤抖着打开袋子,里面居然放着一个电子秤。 ——方鬓辞,是不是非要我跪下来求你,这事儿才算完! ——那就跪吧,跪电子秤上,跪个八斤六两出来我瞅瞅! 这个老王八,真打算给他跪下啊! 抱着电子秤,方鬓辞有点想笑,笑容还未爬上嘴角,眼泪倒是先掉了下来,滚烫的一滴,方鬓辞连忙抬手抹掉。 乔安看着他,道:“许总让我告诉你的版本是,他在去爵世的路上被仇家拦住,受了伤。” 方鬓辞红着眼睛:“那么真实的版本是什么样的呢?” 乔安冷静得像是一台复读机:“许总去你的公寓找你,没找到,他不肯走,在楼下等着。周可藏在绿化带里,许总没防备,被扎了一刀,在小腹。刀口很深,伤了脾脏,进手术之前他执意要给你打电话,他说万一下不来手术台,告个别也是好的。” 方鬓辞深吸一口气,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喃喃着:“周可想捅的人是我。” 许振回那一刀,是替他挡的。 替他挡了刀,还不想他有负罪感,事先跟助理串通好台词,编瞎话骗他。 老王八,你可真牛逼! 方鬓辞眨眨眼睛,拼命想把眼睛里的湿意眨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透明的液体瞬间就掉了下来。 刚刚说完我们重新相爱吧,转身就往手术台上躺。 吓唬谁呢!老王八! 许振回你他妈真混蛋! 方鬓辞脑袋里絮絮叨叨地闪过很多个念头,每一个都带着湿润的水汽,诱着眼泪不住地掉下来。 我们重新开始,我们好好的,你醒过来行不行,我什么都听你的。 手术进行了两个半小时,方鬓辞蹲在地上哭足了两个半小时。红灯熄灭时,他腿麻得几乎站不起来。还是乔安迎上去,问大夫,许总怎么样。 大夫摘了口罩,道:“刀尖碰到了脾脏,但伤害不深,没造成太严重的问题,情况还好。” 方鬓辞悬在高空的一颗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许振回麻醉未醒,平时看起来那么高大的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时突然变得无比虚弱瘦小,这种幻觉般的落差搅得方鬓辞心口生疼。他红着眼睛问护士:“我可以握握他的手吗?我一定会特别小心。” 护士笑了笑,道:“注意点,别碰到刀口。” 方鬓辞握着许振回的手,趴在床沿上,眼睛里再一次蓄满了泪,不知是该庆幸失而复得,还是该遗憾这么多年的心意纠缠。 好在都过去了,他们终于可以重新开始。 八年前的今天,我遇见了你,八年后的今天,我们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