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 分卷阅读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 【内容简介】 软妹子跟她两个丈夫的故事 原婉然对家里拿她换钱订下的亲事不抱什么指望 只求嫁的那一个男人不打老婆 进门以后她发现,自己嫁的男人的确不打老婆,可是,人数不只“那一个”? 两个丈夫一个稳静如山,一个难驯野马 剧情为主,周更 不限甜文虐心女性向 第一章:有美一人 山坡上某株白玉兰树附近,原婉然坐在一方洞穴边沿,双手交互捶打揉捏臂膀。 她花了一上午的工夫挖出脚下这长宽各四尺①、深两尺的坑洞,现下手臂酸软乏力,只得搁下锄头,爬上洞沿休息。 洞的另一侧边上成堆挖洞掘出的废土,往下周围是一片稀疏的白玉兰林,下坡路两旁野花闲草丛生,蝶乱蜂喧;到了平地,成畦稻田绿茵般铺展向天边,村人屋舍零星散布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间,家家户户相隔迢遥,如同绿色汪洋中一座座孤岛。 原婉然出神远眺,见平地空旷处一群燕子低低掠过半空,她一贯轻声细语向身畔道: “‘燕子低飞蛇过道,大雨不久就来到’,黑妞,又要下雨啦。” 眼珠一转,身畔空空如也,而左侧几尺开外的地上平铺席子和床褥,一只大黑狗躺在上头,一动不动。 她鼻梁泛酸,之前好容易止住的泪珠刹那扑簌簌落下。 今早她起床,黑妞静静躺在床脚,并未如往常见她醒转便由地上跃起打转,她以为牠生病,连忙上前察看,没想到牠停了呼吸。 她一遍遍叫唤抚摸黑妞,半个时辰之後,毫无起色,那皮毛黑得发亮的身子只有越发僵冷,她撑不住哭了。 两年前,她嫁到京城五十里外的翠水村,新婚未久,夫婿韩一便赴沙场,留她独守祖传的五亩田地和田里一座小屋。 那年她十五岁,人生地不熟,跟最近的烟火邻居相隔起码几十亩地,夜里怕闹鬼闹贼,好些日子没睡过安稳觉。 幸好黑妞在,这只黑狗机警护主,夜里一点风吹草动立刻清醒警戒,白日长伴她左右,不轻易让任何人近她身;还有一回,她上山采野菜遇上毒蛇,是黑妞扑身上前咬死蛇。 而今黑妞死了。 她用家里最好的草席和床褥包裹黑妞,哭着抱往来山坡。黑妞身长体沉,她抱牠在怀颇为吃力,从家里到山坡一路上踉踉跄跄,不小心摔了几回,正好藉着疼痛的由头,哭得更凶。 她不休息了,半滑半跳下墓底,抄起锄头刨松泥土,拨往簸箕。 黑妞体形长大,给牠的墓穴要大才好,不能让牠在里头磕头碰脑住得不舒服。 地挖越深土越硬,她那里咬牙奋战,不防墓穴上方有人出声。 “哟,黑妞死了?”语气欢快洋溢。 原婉然难得心头火起,深拧眉心抬头,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站在洞沿,一身簇新衣衫,方头大耳,凸起的金鱼眼笑吟吟眯成缝,不怀好意的目光往她头脸胸口来回滚动。 她本能避到墓里离他最远的位置,火速爬上地面 “我哥嫂又叫你传什麽话?”隔着一方洞穴,她冷冷问道。 “自然是好话,”蔡重彷佛宣圣旨下降隆恩,以施恩的口吻道:“我和姐夫、姐姐说好了,下月初八是好日子,妳我那天成亲。” “……”原婉然张口结舌愣在当地。 这蔡重吃喝嫖赌一身毛病,她在娘家做姑娘时,哥嫂热衷撮和她俩,亏得婚事没成,後来她嫁人,与娘家和蔡重更无往来。前阵子开始,蔡重打着替他姐姐夫家——也就是原婉然娘家,传话的藉口上她家走动,言行轻浮,她躲还来不及,嫁他?没门儿。 况且她已经嫁作人妇,哥嫂和蔡重哪来的底气,以为他们让她改嫁,她便改嫁? “瞧妳,乐得说不出话了。”蔡重俨然以她肚里蛔虫自居,挤眉弄眼揶揄她其实是给气出来的沉默。 她脸色微沉,垂眸向身旁唤道:“黑妞。”示意黑妞赶人。 然而话在舌尖尚未送出,她当即意会,黑妞不在了。 原婉然刹那又眼泛泪花,但警觉外人、而且是她素来讨厌的蔡重在旁,便不肯示弱,强自咽回泪水。眼角余光不经意掠过附近,心头闪过一个念头,眼底的水气直接吓得干净:蔡重为人浮滑,往日全靠黑妞驱赶吓退,如今黑妞没了,从山坡到家里大段路程只她们孤男寡女,万一他不安好心…… 她头皮隐约发麻不敢再想,目光落在洞底的锄头时咬了咬唇:刚刚爬上地时该随手把它带上的。 尽管心焦,她面上极力不露心绪,正色道:“你休胡说,我已有丈夫。” 蔡重呵呵冷笑,“仗打完半年多了,韩一便是爬也该爬回京城,到现在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准是死透了。” “他会回来,他说过他会回来。”她话声照样软柔,语气却十分坚定,“哪怕他死了,我也不嫁你。” “为什么不嫁我?”蔡重满面狐疑,随後醒悟了什麽似的,眼睛瞪得铜铃大,指住她鼻子暴喝,“破货,妳勾搭上野男人?” “你、你少血口喷人,”蔡重凶起来不是不吓人,她後退一步,捺下怯意道:“我要守寡。一女不嫁……”突然她不作声,只 分卷阅读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因“一女不嫁二夫”这话她已无资格出口,思及其中原故,她投向蔡重的目光又添怨懑。 蔡重全没留心她敌意加深,只当听了笑话一样哈哈大笑。 “守个屁寡,”他绕过墓穴逼近她,笑道:“不说前阵子朝廷下诏,鼓励寡妇改嫁,德妃娘娘你知道吧,年初生了皇子的那位。她头婚嫁襄王,後来襄王死了,棺材白天才入土,她夜里便爬上龙床肏小叔。贵人尚且这般,你一个村妇装什麽三贞九……”突然他一脸恍然大悟,击掌道:“我懂了,准是韩一那厮腰里无力,没叫妳快活过,妳当男人都这样,所以情愿守寡。” 原婉然听不得如此粗俗言词,小脸刷地通红,忍无可忍“呸”的一声,声响不重,但脸上赤裸裸的厌恶,比任何詈骂都响亮。 “操,”蔡重一点红自耳根起,须臾涨紫面皮,“反了妳,和老公甩脸子?”抬手搧她巴掌。 原婉然那边早心生防备,蔡重一动她便後仰上身倒退,可惜动作稍迟,蔡重的手险险擦过她脸颊,却落在胸前,无巧不巧插入衣领交襟,手过处顺势扯开衣服,露出一角中衣。 “啊!”原婉然捂住衣襟,忍不住放声惊呼。 她容颜十分秀丽,犹带三分少女丰盈的面庞肌肤细腻,粗布衣裳顺着胸前隐约勾出小丘起伏,到了腰间则空荡垂挂,显出腰身纤细。蔡重见这么一个标致人儿面色苍白,神态惊慌,分明怕了自己,满腔怒火顿时改作十分得意,自觉高大威武,真男子汉也。 他又发现她害怕时五官微皱,竟是别样地勾人。 要是把她压在身下弄得小脸扭曲,想必更有得瞧……想到这儿,他脐下三寸一团火起。 蔡重每回上门都存了占原婉然便宜的想头,只恨黑妞护主无从下手,现下黑妞已死、附近无人,他狞笑一声,凑近前把她扑倒在地。 ①:本文背景架空,文中一尺是古代尺长度,但不引用特定朝代的度量衡,就设定在宋元明清接近平均值的33公分(厘米)左右。 第二章:不甘受辱 原婉然恍惚以为堕入恶梦,梦中一只野兽披着蔡重人皮扑来,两人在地上滚做一团。 她吓怔了,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本能地不管东西南北拼命挪爬翻滚,试图躲开蔡重。可男女天生体力悬殊,她又干了一上午粗活儿,挣扎不久,蔡重按住人一屁股骑上身,轻易把她钉在地上。 原婉然不死心,举手推打、扭身抬脚要顶开蔡重,总不成功,足踝因为悬空在墓穴上方,每回落下时踝背狠狠磕碰洞沿。 蔡重雷打不动坐视她晃动挣扎,方脸红光油亮,气息渐粗,呵呵道:“破货,瞧把你给急的,老子没开肏你就扭得这麽起劲。” 原婉然又羞又急,不觉脱口叫道:“黑妞。”随即再次反应过来,黑妞已不在。 蔡重仰头哈哈大笑,“叫,你使劲叫,莫说叫只死狗,哪怕叫活人呢,看谁是酱坊里开除的伙计——闲人,大中午放着午饭不吃午觉不睡,恰好走过这儿救你?”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婉然如堕冰窖。 村人的确不会在此时上下山,她人单力薄,蔡重的确能想把她怎么着,就怎么着。 蔡重接着道:“有人来更妙,老子强奸你也好,通奸也好,消息传出去,妳都失节了,翠水村决计容不下妳,你除开嫁我没别的活路走。嘿嘿,到时没妳答不答应的份,全看老子肯不肯抬举妳娶做正妻。聪明的,乖乖依了我,好多着呢。”俯身凑近她脸庞,“破货,咱们香一个。” 原婉然见蔡重方脸逼近,不由倒抽冷气,一手推拒,一手反掌遮住自己嘴鼻,侧过脸极力避开,当腮旁耳畔无法幸免着了他翕张鼻孔喷出的湿热之气,她一阵恶心,臂上泛起成片鸡皮疙瘩。 蔡重在她面颊胡乱亲了几下,忽然留意她额心有一道梭子形状疤痕,长不过小指指甲片长,因为时日久了颜色浅,此时凑近才看清。 “你以前没这伤疤啊。”蔡重随口疑道。 他说的“以前”,乃是指原婉然做姑娘的时节,那会子他三天两头上原家名为走亲戚实为纠缠原婉然,对她身上露在衣服外头的地方一律瞧得亲切。 既然未嫁时额头完好,嫁的丈夫韩一又无人敢招惹,那麽有胆子在她头上动土的人…… “是韩一揍的吧?”蔡重猜度,打鼻子长长哼声,“活该,当初不嫁我,现在又是破相又是破货,报应。” 原婉然并不搭理蔡重,侧脸贴在冰冷的土地上骨碌碌扫视,附近一丈地内杂草稀落,一截长长枯树枝横斜在蔡重斜後方,没一件能当成武器使。唯一顶用的锄头躺在她足下的墓穴,却无到手可能。 怎麽办,难道真要叫蔡重蹧蹋?这事她光是用想的便全身僵冷,冷不防胸口一重,原来蔡重两只爪子罩上那里摩挲。 原婉然的土布衣衫质地粗糙,蔡重把手贴在上头感觉沙沙的,却因此加倍衬出衣下那团浑圆的细嫩娇软,他使力挤压,丰盈的乳肉便还出丝丝紧绷手感弹回他掌心每一毫厘。 “得劲,”蔡重嘴角裂开到耳根子,连声笑叹:“得劲。” “走开。”原婉然受辱不过,厉声喝道,双手挥舞着抓他脸皮。这 分卷阅读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一去十指扑空,换回一记响亮耳光。 “破货,躺平挨肏,不然老子打服了算。”蔡重一手抬在半空作势再打,一手不停揉搓娇乳,摸着摸着,猛地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瞪眼问道:“破货,你的奶子一向就这麽大,还是韩一玩大的?”随着嗓门高昂,他加重手劲,势头宛如要捏爆软丘。 原婉然失声痛叫,一面抬手格挡护疼,一面含着吃疼泛出的泪花把蔡重的神情收进眼底——凶恶、淫猥、怨忿以及不计手段、势在必得的狰狞。 跟这人硬碰硬没有用。她恍然大悟,奋力反抗徒然激起他暴虐的对待,甚至伤及性命。想到这里,她咬咬牙,放开双手垂落身侧,任他上下其手。 蔡重察觉这番变化,微笑赞许,“识相,且等着,老子马上叫你晓得男人的好处。” “要做快做。”原婉然静静道,别开的侧脸浮现一种大势已去的灰心:“这里花蛇多,天快下雨,它们要爬上地面,我不想挨咬。” “蛇”字入耳,蔡重不由自主打了个大大冷颤,可眼珠子只匆匆左右一转,便黏回原婉然身上。 此时此刻原婉然闭上眼乖乖躺着,发丝凌乱,粉嫩的皮肤残留挣扎激起的红晕,那柔弱无力、任君摆布的模样,看着就想肏死她,肏死了还要肏……这女人,哪怕死在她身上也值当。 跟着他无可避免记起,“肏”这档事已经有人对原婉然做过。 “妈的,”他朝她脸上吐唾沫,“老子认识你几年,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沾到,韩一一来就摸奶开苞,我倒成了拣破烂的。”他横眉怒目半撕半扒开她中衣,底下万字绣纹肚兜才露相,便叫硬生生扯下。 原婉然感到胸前一凉,情知自己上身没了丝毫遮蔽,直是羞愤欲死。她极力抑下尖叫反抗的冲动,紧紧闭上眼,平放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蔡重却是嘴巴大开,口涎一线落下,滴嗒打在她的胸口。 原婉然皮肤白皙,那鼓蓬蓬一双乳丘长年掩在衣下不见天日,更是肤光胜雪,凝脂般水嫩光滑,饱满坚挺,乳尖处小小一粒粉红乳珠傲然挺立。 蔡重对着那对雪白奶子三魂飘飘七魄荡荡,连自己姓什麽都忘了,正要埋头玩弄佳人美乳,却听到原婉然一声骇叫,他正魂不守舍,闻声唬了一跳,又见原婉然撞鬼似地,惊恐瞪向自己的斜後方。 “有蛇。”她说。 蔡重色欲薰心,神智混沌,又兼原婉然唱作俱佳,不假思索便信以为真,一唬欠起身子半蹲着回望身後,谁知斜後方的那条蛇其实是根枯枝。他刚刚看明白,腹下便迎上一道撞击,却是原婉然趁他起身时,抽出双脚踹他。 原婉然深知此次奇袭不成功便成仁,本来手不能缚鸡,危急关头不知从哪儿涌来大气力,把蔡重一个男人踢到收势不往後摔,倒栽葱掉进墓穴噗通落地。 眼看蔡重没入墓穴,原婉然心跳大作,激动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自知打不过蔡重,便示弱假装依从,令他放松戒心,再利用他怕蛇的弱项,拿墓穴当陷阱趁机发难。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终究没十足十把握能骗过蔡重,如今计谋奏效,她几乎喜极而泣。 但原婉然死死捺下哭意,当下有更紧要的事需要她全力以赴,她由地上爬起,一溜烟跑到黑妞那儿要抱走牠。蔡重为人歹毒,当她这只煮熟的鸭子飞了,指不定作践黑妞屍体泄愤。 可稍稍拉起黑妞,她便醒悟自己决定愚蠢,黑妞身子沉重,抱着牠势必拖慢脚程,若叫蔡重追上…… 黑妞,对不住。原婉然放下屍身,咬牙离开,泪水一串串滚落。 跑出两三步,她由满目泪光中糢糊看到近两丈外的一株木兰树下,多出一抹原本没有的身影。 第三章:他回來了 男子长挑个子,上半张脸叫宽檐竹笠阴影笼住,只露出一管褐色高鼻,鼻下大把虯髯遮住嘴腮,蜷曲黑发垂过肩膀;身上半旧皂色粗布短褐袍,腿上缠的绑腿、蹬的草鞋俱沾尘土,肩上一只包袱。 原婉然不知道这陌生人巴巴来到小村山坡做什麽,只是刚刚逃过蔡重魔掌,她对男人,尤其陌生男人,充满猜忌。 她不错眼地盯住那人防备他轻举妄动,远远绕开往下坡行。那旅人半掩在斗笠下的脸看不出什麽神色,但立在原地不动,只是一张脸随着她走到哪便转到哪。 两人隔了几丈地正要错身,一阵风来,原婉然蓦地胸口扬起些许凉意,垂眸扫过,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余生再不见人——她的衣衫刚刚叫蔡重扒开,未及整理,胸乳坦露在外。 难怪他随着她转脸……她羞愤剜那旅人一眼,胡乱拢上衣襟两三步跑了。 下坡後过去一程子路,路旁有条曲尺状小道,清一色老枣树夹径,老韩家一排三间低檐屋便座落在路的底端,屋旁菜圃菜蔬瓜果养得好,屋前院子几只油鸡悠哉晃荡。 原婉然一阵风似穿过院子,鸡只受惊咕咕直叫,拍翅膀乱飞。 回到屋里,原婉然反锁上门,气喘吁吁奔进寝房褪下衣物,以甩秽物的劲头将之重重扔到地上,另找乾净衣服更换。 回来的路上,她盘算过藉口串门子往邻家暂时躲避,省得蔡重贼心不死 分卷阅读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追来,无奈衣襟裂开一道口子,衣裙沾了许多尘土,这鬼样子没法见人。 理好仪容,她进厨房取过菜刀在路上防身用,转念一想,出门的主意并不妥。由韩家到最近的烟火邻居约莫两刻钟路程,半途要叫蔡重赶上,她够走运再逃过一劫吗? 搁下菜刀,她找出扁担木棍,回正厅坐等着。蔡重要真找上门,在外头闹便罢了,敢破门而入,她就往死里打。 对,就该这麽办。原婉然捉紧木棍,朝自己打气似地点了点头,该叫蔡重晓得兔子急了也咬人,不能欺人太甚。 可是往後呢?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她独个儿住,倘或蔡重存心做手脚,真不愁没空子可钻,她娘家别说站在她这边,不帮着蔡重算计她已经上上大吉。 原婉然出神想着,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砰砰砰猝然响起拍击声,惊得她从椅上弹起,手里棍子险些松落。 “韩嫂子在吗?”门外男人问道,粗大的嗓子热切豪迈。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隔门招呼,“我在,阿大,什麽事?” 李大道:“我下山看到黑妞,牠怎麽死了?” 她将晨起所见说一遍,李大叹气,“八成老死的,韩大哥养牠好些年头了。”又道:“韩嫂子,妳挖好洞没埋黑妞,准是手上没力气了吧?我帮妳埋。” 原婉然心中一动,搁下木棍靠在墙边。“等等,我同你去。” 打开门,李大五大三粗的身影堵在前方,腰间佩短刀,蒲扇大的手长弓在握,箭袋里的箭由肩头後探出。 有这麽个武装壮汉陪在身旁,蔡重即使还在山坡,亦不敢造次。 李大刚与她打照面,便直了眼睛发急问道:“韩嫂子,妳的脸怎麽红了一片?”抬起右手,食指约略比划一圈圆。 她这才晓得脸上留下蔡重的巴掌痕迹,不过依李大的反应,应该并无留下指痕。便道:“刚刚跌跤撞到。”她不愿叫人知道蔡重轻薄自己,坏了名声,白白遂蔡重的愿。 李大脱口道:“怎麽这麽粗心?”口气嗔怪,跟哄孩子似的心疼不舍。原婉然装作听不出其中亲昵,同行时刻意放慢脚步落後他一大截。 重回山坡,早前遭遇浮上脑海,原婉然胃内翻起风浪,几乎要干呕。她咬唇忍住不适继续往前,隔了一段路看见远方墓穴,本该在穴旁的黑妞屍身不见了。 她忘了所有不舒服,三步并两步越过李大跑上前,李大在後头喊道:“嫂子,慢些,仔细摔跤。” 原婉然置若罔闻,心慌意乱猜疑谁带走黑妞,是蔡重拿牠撒气,抑或旅人肚子饿了,拿牠打牙祭? 怪事不只一件,越近墓穴她越觉得墓旁废土比她走前堆积的高出一截,本来在穴底的锄头和簸箕也挪了地儿搁在洞外地面。 走至墓边俯瞰,她心上的石头骤然落地——黑妞好端端地躺在墓底。 这麽一来,疑团却更大了。往墓穴里望,一望可知比她走前所挖的还深还大,黑妞也不是随意落在穴底——牠给摆在裹屍用的席褥上,席褥平整摊开,长出洞穴大小的部份整齐卷好靠着洞壁,不让遮住黑妞身体,似乎刻意让人一望即知黑妞的屍身就在墓里,完好无事。 会是谁的善举呢?原婉然沉吟,可能经过这儿的有蔡重、村人和陌生旅人。蔡重甭提了,专干坏事;村人帮忙会像李大问清究竟再动手,所以,是那旅人帮的忙吗? 念在旅人善心为黑妞布置墓穴,原婉然对他的火气几乎消没,更庆幸他只抱黑妞进坟,没掩上土——自己回来若见到填平的墓穴,没亲眼见到黑妞入土,总是无法放心。 她缓缓爬下坑蹲在黑妞身畔,如同平日那般,轻轻对牠摸头拍背,心里清楚这是最后一次了。 “黑妞。”她轻唤,明知黑妞不会回应,她还是唤着:“黑妞啊。” 黑妞,谢谢妳陪我这么久。原婉然在心里默念,妳好好睡吧,山坡地高,韩一回来,妳在这儿远远就能看到。我会告诉他,他不在的时候,妳多么想他。 她静静看了黑妞一会儿,展开靠在坑壁的席褥覆上牠,爬上地和李大一块儿填土。李大手脚俐落,很快墓穴变成平地。 “韩嫂子,”李大夯实地面,道:“妳喜欢狗,我家一窝小狗崽刚好断奶,明儿送妳一只吧,看门作伴都好。” 原婉然对着墓地回忆黑妞生前可爱处,正伤心不过来,对李大提议不曾细想,只是茫茫然应好。 她形相端丽纤弱,愁眉不展时不消说多麽楚楚可怜,李大脑袋一热,终於没忍住。 “韩嫂子,韩大哥一直没消息吗?”他问。 “嗯,”提起韩一,原婉然如梦初醒,戒心再生,立刻打叠精神回道:“人反正在回来的路上,犯不着递信。” “假使韩大哥不回来……”李大摆弄锄头的手势突然变得笨拙,“妳……我……我们……” 她微笑,“我当家的再不回来,错过你和红姑的喜酒多可惜。” *********************************************** 入夜後淅沥沥下起雨,原婉然躺在床上,聆听雨水点点滴滴敲打屋顶青瓦。 分卷阅读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今天过得不是普通的折腾人,她呵欠连连,很困又不敢睡,生怕蔡重摸黑上门作耗。 床旁靠墙妆台上,陶土烛台插着的蜡烛火光摇曳,冷不丁轻轻啪的一响,灯花爆了,房内光影应声晃动,光芒暗下些许。 灯花爆,喜事到。瞌睡沉沉中,原郪然恍惚记起这话,所谓喜事包括情人到访,她因事及人,想到韩一。 夫妻俩相处短暂,她渐渐忘记他长什麽样子,最记得他的眼睛,眸光清冷,在最该温情旖旎的洞房夜,依然宛如出鞘利剑。 韩一离家时,将契约文书推到坐在桌子彼端後的她面前。他长年习武,手大而厚实,粗骨节,指尖抵在盖妥官印的黑字白纸上静静不动,用看的便觉着充满力量。 “家里的屋子田地都过到妳名下。”他声音低沉,说起话总是不疾不徐,平静无波,弄不明白出於从容抑或冷淡。也许两者都有。“军饷我会托人转交,加上田租,够妳不愁温饱。” 又道:“走或留,等我回来再谈。目下妳顶着我韩一妻子的名号,妳娘家不敢动歪脑筋。” 韩一说的丝毫无错,娘家人担心韩一回来算帐,没再打她坏主意;丈夫对她的银钱供给不断,加上她自个儿绣花挣钱,一个人过活无人管束,手头宽绰,当她意识韩一可能凶多吉少,守寡成了最好的抉择。 今天的事令她明白,自己只要是孤家寡人,娘家和蔡重便要挟着亲人的身份算计她,与其让他们摆布,不如自己另外找个人嫁了,断绝他们的妄念,大家清净。突然她想到另一个人,那人也音讯全无,不知是否安好…… 想着想着,恍惚间正厅咿呀门响,她一骨碌坐起,惊疑不定。大门明明反锁上的,怎麽打开了? 不等她理出头绪,蔡重走进寝房,眼睛绿光闪闪。 她第一个念头便是逃,身子却不听使唤,各处关节像灌了铅,沉重难动。 “破货,”蔡重怪笑,“这次妳躲不过了。” 白日的恶梦又回来了,而且变本加厉,蔡重飞快脱去衣服,赤条条跳上床压住她,两手扒抓几下,她特意穿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嗤啦啦碎成一片片,身上一丝不挂。这回蔡重不再花工夫作任何抚弄,直捣黄龙打开她双腿耸腰凑去,很快她感到一件热硬物事顶上自己下身门户。 她明白接下来将发生什麽事,可恨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心底绝望极了,忍不住迸声哭喊。 “不要,不要。” 突然身子不由自主摇晃起来,蔡重消失在黑暗中,下一刻她掀开涩滞的眼皮,睡眼就着昏黄的烛光觑见有人坐在床沿,俯身探看自己。 真是蔡重?她全身激灵,张开檀口要叫,那人手快,先一步抚上她的脸,却不是捂口禁声,而是掐在两颊,制住她齿舌不能动弹。 “别又想不开。”那人懒洋洋道,前倾上身与她四目交投。 他生得极俊美,麦色肌肤,剑眉斜飞入鬓,星眸似笑非笑,薄唇一角斜勾,很见几分不驯邪气。 她如惊弓之鸟呆呆瞪了他半晌,心头迷茫。 那人笑问:“怎麽,不认得我了?”问归问,并不介意的样子,松开按在她颊上的手。 电光火石间,她记起韩一身旁经常跟着一个少年,面如冠玉,唇若涂朱,笑或不笑时,眼稍眉角都透着慵懒浅笑,好像天塌下来也无妨,只有那次,那张漂亮脸蛋没有一点笑影儿,盯着她一字字道: “你害大哥,我便杀妳。” 眼前人与回忆中的少年容貌渐次重叠,不同的是他晒黑了,五官、轮廓经过时间和风霜砥砺,成熟刚气许多。 “赵野?”她脱口唤道。 一直以为popo只在浓情馆的情欲分类容许限制级文 这几天才发现其实不是这样,限制级文任何一类都能写 再看看情欲类的别家作者君,更新快,开车快,肉大块,汁鲜美 自己八千字了还在铺垫,而且更文慢(*/ω\*) 下章要上十八禁情节,所以会更慢……(*/ω\*)(*/ω\*) 第四章:信妳清白 赵野笑了,摸了摸原婉然的头。“总算还记得老公。” 他生得极好看,湿漉漉的眸子惯常蕴三分慵懒闲适笑意,看人时深深看进人眼里,於是随便打声招呼也显得别有情意,令人受宠若惊,像此时言笑晏晏,换个女子能错觉他对自己一往情深,芳心化成水去。 原婉然拜他为了韩一恫吓过自己所赐,脑袋清醒,不至於自作多情,只是苦笑:哪个女子能忘了所嫁的那个人?何况她一嫁嫁俩,同时给一对义兄弟做妻子,那就更难忘了。 她拢紧衣襟坐起身,身上多处跌伤跟着作痛。“你大哥呢?” 赵野见问怔愣,随即笑了。他笑很多时候未必是真高兴,这回倒是嘉许地弯起眸子。 “妳能把大哥放在心上就好。大哥跟我後来分到不同军队,很久没他的消息。不过他不是准备回家,便是在回家的路上。” 赵野说得成竹在胸,她好奇问:“你怎麽知道?” “我们说好了,无论如何,哥儿俩要活下来回家团圆。” 原婉然无言以对,战场上刀枪 分卷阅读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无情,性命说没就没,仅仅靠他俩兄弟对彼此的承诺,哪儿能作数呢? 可是她一声不吭。一来赵野大她几岁,从市井闯荡到沙场,这点道理不至於不明白,可是他无视常理坚信韩一,尽管不切实际,却是情义深重,她不忍心扫兴;二来他俩已成夫妻,能凑和着过便凑和着过,反正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的心事,尤其不中听的心里话,烂在自家肚子里便好。 赵野摸向她为了防范蔡重暗袭、特意穿上几件衣裳而在胸前层层叠叠的衣襟。 “这时节又不冷,做什麽包成粽子?把衣服都脱了。” 原婉然眼皮一跳,不冷也没必要脱光衣服的,难道赵野想办那事? 经过白日风波,男女情事令她恶心;再者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胸部那儿的淤青一目了然是男人手痕,赵野从前怀疑过她和蔡重不清不楚,如今实话实说,他能信吗? 她强撑着笑,“我不热,心静自然凉。” “胡说,”赵野温声道:“妳瞧妳,额间一粒粒冒汗,快脱。” 为了拒绝,她老着脸皮道:“相公,夜了,你旅途辛苦,今晚好好休息,那件事来日方长。” “娘子无须挂心,为夫不累。”赵野仿戏里的小生文诌诌唱了一句,嗓子醇厚宽亮,叫原婉然意外。 可惜她火烧眉毛,无心赞赏,一心把难关挺过去。 “不行的,我月事刚过,身上不乾净。” 赵野漫不在乎,“那种事女人身上来了也能做。” 不能,衣服不能脱。原婉然把头摇得波浪鼓似的,急切间记起嫂子向兄长撒娇战无不胜,实在没办法,硬生生向赵野甩过一记眼风,尽量娇滴滴轻嗔。 “你就不能体恤人家吗?” 到底媚技生硬,她那一记秋波过於使劲,与其说抛媚眼,更像瞪人,白白转得眼睛发疼,鼻音没拿捏好,半途劈岔。 不过赵野对她一番唱念做打显然很是受用,他先是一愣,稍後捧腹哈哈笑。 原婉然低头举起袖子半掩胀红的脸,嘴唇抿成一条线。 “我怎麽不体恤妳了?”赵野低低笑着凑向前些,屈指轻轻弹她额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圆盒,“这药活血散淤,抹了妳身上的伤好得快。” 原婉然如遭雷殛,猛地抬头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你怎麽知道?”她福至心灵盯住赵野高挺的鼻子,恍然大悟,“下午那人是你?” 赵野但笑不语。 “我和蔡重是清白的,”她澄清,随後察出话里有语病,连连摇手,“不,我和他说不上清白不清白,呃,话也不是这么说……”情急之下笨嘴拙舌,简直要被自己气昏。 赵野嘴角微勾,断言道:“妳清白,蔡重混蛋。” “你信我?”她讶异,顿了顿问:“他欺负我的事你全看到了?” 赵野又弹她额头,这回力道重了些。“当我死的,能袖手旁观老婆叫人欺负?我到的时候,就见妳踹他下腹,这便够明白了。”女人要对男人有意思,不会踹他那里,一个没拿捏好,下脚处低些,野老公变公公。 “……为什麽你不当场跟我相认?”害她以为又叫第二人占便宜,心绪更加低落。 “那会子妳乐意关起门一个人静静,还是跟老公叙旧情?” ……自然是关起门一个人静静,原婉然忖道,她和他的情份没亲到说心事诉苦的地步,哪怕现在她也情愿一个人,虽则有个男人镇宅院较安心,但向他坦露身上耻辱的痕迹是另一码事。 她伸手要接圆盒,“我自个儿来。” 眼下赵野没责怪她的意思,当他见到她胸前手印,目睹妻子让别的男人占便宜的证据,可就难说了。 赵野摇头,“妳背上八成有伤,还是得我上药,一事不烦二主。——不是担心我旅途辛苦吗?脱衣上药我们便睡。” 原婉然无法,慢吞吞摸向衣带。她担心蔡重趁夜偷袭,穿上数件衣裳,衣带也打上一个个死结。 赵野说:“直接撕破衣服妳就没辄。” 这节她不是没想到,无奈笑笑,“总得试试吧。” 衣带的结每个都下了死劲打,结乱而紧,她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解开两个,眼角余光瞥见床沿赵野略挪动,心中顿喜:他等久不耐烦,要放下药膏让她自行上药了。 果然赵野放下圆盒,说的却是:“我来。”夺过衣带拆解。 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对这小小死结居然挺有办法的,修长十指变戏法似地抽丝剥茧,三两下解开一个死结。 原婉然惊讶审视赵野,赵野低垂眸子,睫毛浓长纤毫毕现,像道精致的帘子,俊俏的脸上一派轻松。 蓦地她记起这人在外头据说浪子的名声挺响亮的,这指上工夫该不会是解姑娘家衣带练成的吧? 赵野解结势如破竹,很快把她上衣逐件褪下,每剥下一件衣物,他的手指便更贴身地碰触到她,叫她不自在起来。待解下肚兜,忍不住别开脸,双手抬至胸前护住。 她的耳根热辣,身子发烫,便格外觉出赵野落在她胸口的目光森森发寒。那股冷气委实迫人,她明知自身无辜,依然像做错事的孩子瑟缩一下。 “蔡重不 分卷阅读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会再来。”赵野说,低沉的声音认真沉稳,和素来的漫不经心判若两人,叫她不安纷乱的心绪跟着宁定下来。 她转回头对上他,他还是那三分笑意、无可无不可的老样子。 “你,揍他了?”事关男人面子,尤其这面子韩一也有份,赵野教训蔡重不意外。 赵野懒洋洋笑道:“那浑蛋运气差,叫花蛇咬了,至少得将养半个月。” “那样,真是运气差吗?”她半信半疑。 一只花蛇咬人一口,能害人恶心发烧、伤处身体加倍肿胀,但休养一两天便没事,要伤得至少歇上半月,得多少花蛇围攻?那麽多花蛇聚在一块儿专奔蔡重咬,她怀疑赵野在其中动了什麽手脚。 思索间,不知不觉任凭赵野把她的下裙和中裤褪个精光,她低呼一声,屈腿夹脚往床内扭过身背对他。 赵野轻拍她大腿,“趴下,先给妳背後上药。” 上章说过这章有十八禁,可是罗哩罗嗦写着写着字数两千多,加上十八禁篇幅会太长 所以下章才开车上船戏(*/ω\*) 说好的十八禁延后,加上一周三更计划不能实现,自己把自己脸打肿了 ( ̄ε( ̄)☆╰╮( ̄▽ ̄///) 第五章:旧欢暗影 赵野落落大方,倒是正经上药的样子,原婉然思忖自己再忸怩反而显得疑神疑鬼,便依言躺下。 赵野并不急着上药,先把她背后长发掠到枕上。 男人长了薄茧的指尖点在肌肤上像呵痒,原婉然却笑不出来,一挨赵野碰触,她能感觉心底暗处一抹阴影蠢蠢欲动。 为了岔开心思,她找话攀谈:“白天你为什麽去山坡?” “找妳。”或许赵野很认真替她整理头发,话声比方才更加低沉。 “……怎麽知道我在那儿?” “猜的,”他打开药盒,发出磕碰细声,“从大哥院子到山坡,一路地上断续有女人手印鞋印,痕迹很新,八成是妳,而且离开不久。” 原来是追循她摔倒的印迹找来的。“黑妞的墓穴你挖的?” “唔,埋深点防野狗刨。” 她等问“为什么没直接埋”,赵野打开药盒,未卜先知似地赶在前头说:“妳没亲眼见黑妞入土,心里不能踏实,兴许挖坟求证,反倒白费彼此工夫,不如留给妳动手。——药凉,你忍着点。” 药膏能多凉?她怀疑,随即颈背一凉,数九寒冰般的冷意直沁肌理,她忍不住缩起脖子。 “放松。”赵野说,十指缓缓摩擦,推化药膏。 他的手掌大而暖热,贴着肌肤不多时便将寒意烘烘逼下去,对比刚刚冰冷的刺激,那舒适的感觉格外突出。 过了几息工夫,她才记得提醒:“我脖子没事。”如果不算上傍晚沐浴,她觉得叫蔡重碰到的身子很脏,拿丝瓜络搓洗得浑身皮肤刺痛的话。 “这药膏兼治肌肤擦伤破损,比方洗刷过头。” “你怎麽知道……?”房内烛光昏暗,他不可能看出她因为大力搓洗,肌肤泛红的异状。 “女人受欺负,活下来的往往把自己能洗得多乾净就多乾净。”他说得平淡,言谈间司空见惯的样子。 原婉然困惑,什麽人会见识那等坏事、多到波澜不惊的地步? 她对赵野所知甚少,只晓得他和韩一是义兄弟,从军前做货郎,足迹遍布京城内外,浪子的名头比他本业响亮。 纳罕归纳罕,赵野没说下去,她便不追问,平安省事。 上药推抹忽冷忽热,原婉然的身子绷紧了松弛,松弛了绷紧,两相交替,有种说不出的异样刺激。当赵野由上往下,抚到她腰後凹陷的腰窝,寒浸浸的药胶一抹上去,一丝酥麻窜上背脊。 原婉然打了个哆嗦,电光火石间,她的身子记起两年前经历过的欢好快意,连带那宗自己极力抹去的往事再也捂不住,破土而出浮现心头。 两年前那日,她成亲没几天,韩一外出办事,午后嫂子带了据说利于妇人生养的送子茶上门探望。到嫂子离开后一阵子她都好好的,后来下厨做晚饭,半途犯起困来,昏昏欲睡,及至安排好饭菜,她扎挣不得,便上床躺躺,结果一挨枕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整个人像被放在炉上煎熬,身子越来越燥热,终于醒了过来。她睡眼惺忪由漏进屋里的淡淡月光看去,赵野就跟今晚一样坐在床沿。 立刻她吃了一惊,当是家里闹贼,正要喊兄嫂,随後记起自己嫁人了,这里是韩家——她的夫家。 彼时赵野背着光,轮廓糢糊,丈夫韩一没有其他家人,黑妞也没吠叫示警,原婉然想当然耳把床沿男子认作自己丈夫。这个猜想其实不算错,家里把她同时嫁给韩一和赵野这对义兄弟,只是暪住她没说。 赵野那时一手贴住她面颊轻抚肌肤,藉着幽微月光端相着她。 “相公,”她怯怯喊道。新婚未久,面对夫婿她依旧不大自在,搭讪着招呼:“你回来了。”说着便要起身,掌灯倒茶、打水服侍他安置就寝。 赵野笑了,按住她没让起来。 他的笑声短促,闷闷带着鼻音,与其说出自温柔或欢喜,不如说是对自己拿 分卷阅读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他当作丈夫相称相待这事感到新奇好玩。那慵懒不羁的调子,她真该听出这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丈夫韩一所会有的。 可是当下原婉然无暇细思,她人醒了,却有些昏沉,身子则明明白白发烫,一股热潮在肌肤下,不,在身体深处骚动着。 赵野探向她衣带,意思很明白,寻求肌肤之亲。 这以前夫妻欢好,原婉然虽则任凭摆布,总免不了紧张发抖,今晚她依然颤抖,可不知为何,颤抖中搀杂从前没有过的期待。当一件件衣物叫赵野卸下,她一丝不挂承受来自男人灼热的目光,身下似撩起一簇火苗,兴奋窜烧。 雾般月光下,赵野托住她的雪乳,时而揉,时而搓,像玩弄,又像欣赏。她别开头闭上眼,清晰感觉身上的浑圆在男人手里如何变形,那熨贴着自己肌肤的长指大掌如何度来温热、轻盈爱抚……她舒服得悠悠长长倒抽口气。 舔拭乾燥的唇瓣,原婉然不觉挺起胸脯迎合赵野的手,硬挺的蓓蕾顶上他手心,享受男人粗糙掌肉摩擦的刺激。 赵野更进一步,分开她双腿坐到身前,俯身埋在她胸前品咂乳肉,吸嘬发出的啧啧声响很羞人,一度拉回她些许羞耻。 “不……”原婉然红脸呢喃,伸指耙进赵野发间想将之推开,临了又软了手脚——赵野湿热的唇舌划在雪峰哪里,那里便燃起撩人酥痒,她的下身回应似地生出憋尿似的快意,花径依稀热潮流动。 当赵野含住她挺立的乳珠猛吸,登时她的快意拔了个尖儿,连翻几倍,蜜穴渗出晶莹花露。 “啊……”原婉然媚叫,腿心一片酥麻,腿根轻搐,揿在赵野脑後的手情不自禁往下压,让他更紧贴自己雪白的峰峦。 赵野停顿刹那,打鼻子哼一声,似是嗤笑,接着却之不恭地加重吸吮,摩挲她身子的手变得粗野。 下身的快意一波波上涌,她眯起眼睛,檀口微张,娇喘飘散在月光淡薄的屋内,私处的花瓣不停收颤,吐出潺潺春水。 赵野吻遍雪乳的每一毫厘後,温热的唇瓣往下行去,上腹、下腹……然後他屈起她的腿,由大腿内侧靠近膝盖处向上且摸且吻,另一只手掌心覆在牝户,紧贴细黑毛发慢慢摩擦肌肤。 原婉然情欲孳长,赵野上下两处玩弄无异火上烧油,她的纤纤柔荑不禁抚上双乳摸揉,寻求更多快慰。然而无论如何舒爽,当身子别处受到抚弄,一颤一颤的蜜穴便分外觉出空虚,越发渴望被填满充盈。 绮念才起,“啊!”原婉然惊呼,赵野伸指探进她的蜜穴。 (?′?`?)(?′?`?)(?′?`?)作者留言分隔线(?′?`?)(?′?`?)(?′?`?) 没大纲裸更的影响就是边写边想大纲 新的章节已经写好,因为後来增减大纲,不能不配合後者回头修改前者内容 所以这篇更文慢了 所以老样子:(*/ω\*) 以及如果在popo以外的原创网读到这篇文,那是盗文_(:з」∠)_ 第六章:一夜贪欢 “你、你做什麽……”原婉然不可思议瞪大水眸。她新婚未久,於房中事所知无多,手指插弄的行径在她前所未闻,简直匪夷所思。 “好紧,好润。”赵野首次开口,他的声音和韩一有几分相似,当时原婉然又不甚清醒,便没听出异样,心神只在他话上打转。 “好润”什麽意思她不懂,可是“好紧”这词对应当下光景,不难领会意指她的私处。 “别说……”原婉然捂住胀红的小脸,细声抗议。她不解丈夫今晚为何言行放荡,更觉着自己异样,听了这话心里羞怯,却能感到下身小穴开合、泛出湿意。 赵野还真不说话了,修长的手指开始在花径推移。 原婉然无法忽略他的手在自己体内如何动作:前後、上下、左右;轻拢、慢磨;一指、两指、三指……不消多少工夫,她的身子由紧张变得松软舒爽,星眸微闭,鼻间不觉逸出羽毛似轻吟。 突然赵野按到花径壁上一处软肉,那里特别敏感,一经按,酥得她“啊”的惊呼,绷直双腿。 不等她缓过劲,赵野加重加快按磨那处娇软,另一手抚上花瓣顶端,厮磨赤红的花蒂。那两处因情动俱敏感无比,一经折腾,快感急速放大。 “唔……啊……”原婉然捉紧被褥,腰肢扭动,呻吟越来越重,越来越急,嫩穴热流奔流,濡湿身下褥子。 正当她要冲上高峰,赵野停了下来。 预期的颠峰不曾到达,原婉然难掩失望,张开眼透过水蒙的视线向赵野投以疑惑的一瞥,却见他褪下裤头,朦胧月光下,依稀男根由他胯间昂然挺立。 她明白这光景意味什麽,腔子里的心砰砰跳动,翘首期盼将至的欢快。 也是这一刻,原婉然察觉自己从方才便对鱼水之欢跃跃欲试,刹那犹如冷水浇头,愕然地以指背捂住嘴唇。 今晚她怎麽这麽淫荡,这麽……不知羞耻? 说这时迟那时快,噗叽一声,赵野沉腰贯穿她,坚挺胀大的男根拓进花径。 “呃啊……”她拱起腰肢,喉头软软媚媚发出一声闷哼。赵野的进入撑得她下腹酸胀,却 分卷阅读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是舒服的那一种酸胀,粗硬的欲根碾过肉壁,触发的麻痒漫向全身,令她无暇再作思考。 床榻咯吱晃动,帐钩叮叮敲击床柱,如同雨滴落在屋瓦片。 原婉然柔顺地承受男人耸臀冲击,赵野挺进时,两人下身连接严丝合缝;後撤时,男根刮擦肉壁挟带媚肉花瓣往外扯;丰沛的蜜液在他的顶弄下化作水沫打湿两人的私处,在床褥上滴落成滩。 然而还不够,赵野虽然撑得她花穴饱胀舒爽,却仅止於缓抽浅送,原婉然曾经在韩一带领下到过最高的地方,明白想品嚐极乐,便得顶弄得更深、更重、更快才行。她身体深处情欲火烧火燎,不知觉款摆腰肢凑向赵野,寻求更深的欢畅。 “怎麽了?”赵野慢条斯理问,意似关怀。 原婉然一经问,反应过来自己主动求欢的举动,身子一僵,像偷吃糖的孩子叫人当场活逮,面红耳赤不敢吭声。 屋内幽暗,赵野的五官糢糊,唯独双眸星光闪动,像伏在暗处窥伺猎物的豹子。 “想要我狠狠操妳吗?”他低声问,邪气四溢。 想!若在平时,原婉然听了如此秽言决计臊得没处躲,可今晚情欲蒸沤,她险险脱口答应,幸而仅剩的最後一丝理智在最後一刻煞住舌尖。 她以指背捂住嘴,脸红得能滴血,默默警告自己:有些事只能想不能说,再想也不能说,不可以。 赵野也不多言,加快加重摆弄她,给予更多更深快感,也催发她欲火高炽,待得她离颠峰近了,便放轻放慢,令她由高空跌回平地。如此反覆,两次、三次、四次……速度和力度逐次在快与慢之间往各自极端递增,快时多畅美,慢时便多苦闷。 在高空和低谷来回摆荡,履次颠峰在望却求而不得,原婉然忍无可忍,鼻间哼出闷闷嗔音。 赵野的声音再次在暗处响起,蛊惑如妖魔。“想要我狠狠操你吗?” 她抵受不住了,“想……”声若蚊蚋。 赵野双手撑在她身侧倾身耳语。 “‘想’什麽?”口吻充满耐心,彷佛一个好老师循循善诱羞怯的学童勇敢作答,喷在她耳廓潮热的气息却说不出地淫靡;又一手抚上她丰乳勾弄摸抚敏感的乳珠,下身加快抽动,在娇躯深处凿出源源欢愉和蜜液。原婉然无法再抗拒。 “哈啊……想要……你……狠狠操我……”听到自己亲口说出的淫声艳语,原婉然羞耻、震撼,却也感到一股湿暗刺激,花径又开始紧绞。 幽暗中,赵野轻轻倒嘶口气,随即下身重重一挺,“像这样?” “哈啊……是……”她颤声道。 赵野犹不知足,“操坏妳,好不好?”嘴上说得温柔,修长的手指摸上原婉然充血的花蒂轻拢慢捻,突然加重力道到她能承受的顶端,酥麻由她下处爆窜全身。 “啊啊啊啊,好……好……” 赵野轻笑,“如妳所愿。”说着,直起上身,扣住她柳腰大开大合操干。 然後原婉然就後悔了。 经过方才一番摸索,赵野把她的身体琢磨剔透,哪些地方敏感他就对付那些地方,尤其花径那处隐秘的软肉。 “哈啊……别……那里不可以……”她捉住赵野衣袖呢喃。 没有用,赵野成了脱缰野马,在娇躯上纵情驰聘,热杵密集夯打蜜穴,一记一记猛击,撞得她魂飞魄散。 床榻疯狂摇晃,咯吱咯吱随时要散架坍塌的声势,帐钩打在床柱密如暴雨,叮当不绝;男人肉体拍击着女人,啪啪啪响亮结合,噗呲的水声,低沉的呼吸,柔媚的吟哦,在黑暗中交织回荡…… 渐渐原婉然的呻吟由娇媚得能滴出水,变得如泣如诉。 “……够了……”欢愉太过强烈,她颤危危抬手想推开赵野,偏偏浑身酥软,剩余的丁点力气除了勉强扯松赵野的衣襟,没能得到别的结果。只能发出破碎的哀音:“相公……不要……” 成亲这些天以来,床笫间原婉然一旦露出怯弱不胜之态,韩一便尽量缓和攻势,她以为这回亦将如此,全没料到当下与自己欢好的并非私心以为的韩一,而赵野跟韩一从来不是一类人。 “还早。”赵野的回答带点喘息,扣在她腰上的手紧如铁箝,欲龙在她紧致的甬道迅猛进出,粗硬的阴毛刷过肿胀赤红的花核,每下撞击都如打火石相击,在她脑中划出漫天火花。 不行了。快感节节攀昇,原婉然濒临崩溃,她呜咽着扭摆身子挣开赵野,但求松脱毫厘也是好的。 赵野察觉身下人的动静,居然放松手劲任她逃逸。原婉然娇喘吁吁往後缩,感觉男人硕长的分身刮过蜜穴肉壁堪堪挤吐出,正为即将逃出生天松口气,赵野笑了,短促的一声尽露操之在我的从容。 原婉然暗感不妙,果然眨眼间赵野的手由她的腰际滑到膝盖後,健臂俐落勾起她的双腿拖过娇躯按向自己,男根狠准快地尽根没入花穴。这一下两人肉贴肉密不透风,他的分身长躯直入直抵花心,接着便是索命似地一阵连绵不绝抽插。 “呀啊啊啊——!”原婉然失声尖叫,极致的快感冲上头皮,射向四肢百骸。她螓首後仰,修长的双腿夹紧赵野窄臀,花径激烈痉挛,喷出波波春水。 有阵 分卷阅读1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子她眼前白茫茫,看不见听不见,整个人瘫在床上全身不停抖动,涣散的眸底泪花乱转。 都这样狼狈了,赵野还不肯放过她,当她稍稍回神,挤塞花径的灼热硬铁不容错辨地再次抽送。 原婉然倒抽口凉气,她体内那股燥热狂乱不减,然而不知为什麽,一场欢爱下来异常疲乏,再吃不消赵野继续撒野,便要推开身上人。 赵野单手一把制住她双手。 “我说过,”他声音底下情欲骚动,变得沙哑,“‘还早’。” 男人孜孜不倦挺进,原婉然逃脱无路,只能如风中柳丝随他不断摆动,直到连声音都发不出,赵野总算有了收兵意思。他的喘息粗重起来,飞快冲刺,原婉然紧致的甬道又一阵急缩,满面泪痕,张着小嘴无声领受不知第几回快感溃堤。 赵野又实实在在捣弄百来下,最终低吼一声,由紧收的蜜穴迅速拔出阳根,浓白的精水在空中射出一道弧线,洒溅在她汗湿的雪细胸腹上。 终於结束了……原婉然娇躯不由自主搐动,心头却是一松,浓浓的睡意坠着眼皮往下落。 昏昏沉沉时,她蓦然想到一事:韩一赶在出征前成婚,便是打着娶妻成家、生子留後的主意,为什麽今晚他一反常态,没对她播种? 难道他改了主意,担心这一去生死难料,不愿留下子嗣耽误妻子?但他若果心存怜惜,为什麽今晚强逼着她索欢呢? 原婉然合上眼之前,不经意记起整场情事里,他衣着齐整,只褪下裤头,而就是这点激情的蛛丝马迹也在他一边平缓呼吸,一边在朦胧月色下,依稀做着提起褌裤着裤的动作时湮没了。 从头到尾,赵野宰制这场情事一切高低起伏游刃有余,原婉然反观自己,一丝不挂,赤裸着身子和情欲摊在他眼前身下,沉溺贪欢,任凭玩弄。 她感到一阵羞恶,沉沉陷入昏睡前,本能双手抱胸蜷成一团,想把自己能缩多小便缩多小。 (?′?`?)(?′?`?)(?′?`?)作者留言分隔线(?′?`?)(?′?`?)(?′?`?) 我在考虑等下一场床戏完了,要不要把作品挪到popo浓情馆的【古代爱情】 第七章:悔不当初 原婉然没料到更大的难堪等在后头。 翌日她叫床头衣柜悠长的吱呀声扰醒,那榆木衣柜很有些年头,一开柜门便响。 澄黄天光照进屋内一角,她自知起得迟了,连忙起身,抓过散落床榻的衣裙穿上。 床头并无帐帷遮掩,她坐起便见韩一背着她在衣柜前更衣。 “相公。”她正要唤,韩一刚好卸下衬衣,露出背脊。他肤色偏白,结实的肌肉上刺有一只赤凤鸟,双翼飞展,栩栩如生,更衣时胛骨活动,牵动肌理起伏,那凤鸟便似跟着收翼、振翅。 然而韩一肤色古铜,半个纹身都无,衣柜前的男人只是与韩一身量相仿,原婉然如遭雷殛。 男人似乎察觉身后动静,随便往后略一侧脸。 他露出的侧面星眸挺鼻,姿容甚美,可那不是韩一,而是…… “赵野?”震惊之余,她的惊呼有气无力。 “嗯。”赵野心不在焉应道,背过头由柜子取出干净衬衣换上,不慌不忙,没有一点为两人衣衫不整尴尬的意思,好像他们是当着彼此赤身裸体天经地义的干系。这等理直气壮叫原婉然感到莫名害怕,更甚于两人裸裎相对这事本身。 一个疑念如水泡咕嘟咕嘟由原婉然脑海深处冉冉浮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恐怖,她很费劲才把问题挤出口。 “昨天晚上,是你?” “不是我是谁,妳当是大哥?”赵野一口承认,低头系衬衣衣带,突然想起什么,语气由轻快转沉,“难道妳还指望蔡重来?从前妳跟他胡天胡地我不管,既然嫁进韩家,守好妇道,别给大哥丢人。” 原婉然一时忘了呼吸,昨天晚上,赵野——韩一的义兄弟和她睡了,小叔爬嫂子的床,丈夫以外的男人占了自己身子。 “乱伦”、“强奸”、“养汉”……许多恐怖的字眼窜上脑海此起彼落,挥之不去。 “我有丈夫……我们是叔嫂……”她捧住头一阵晕眩,感觉身下的床榻、床下的地都塌了,带着她坠向无底深渊。 赵野背对她,不觉有异,闻言鼻间短促一笑。“这么说也行,叔嫂偷情比夫妻行房更有味儿,是不是,小嫂子?” 那声“小嫂子”调子轻轻勾起,调笑意味十足,原婉然但觉浑身热血冲上脑门,后来的事便想不起来,只记得当自己回神,人在厅堂,赵野与她近身面对面,俊俏的容颜在她眼前骤然放大;腕上传来疼痛,却是赵野一记手刀劈在她腕上,手里菜刀再握不住,掉落地上,赵野脚尖一扫,把它踢到角落。 “从前勾搭奸夫,如今谋害亲夫,”赵野把她抵在冷硬的墙上,笑道:“本事见长啊,小嫂子。”这回的“小嫂子”依然轻佻,不过改作讥嘲腔调。 原婉然瞪住赵野,眼都红了。她跟蔡重根本没影儿的事,全怪蔡重和她嫂子渲染成十分,这赵野奸污她,完了就拿没有的事污蔑她,自个儿充好人讲仁义道德,现在又要吃豆腐,以她丈夫自居? 分卷阅读1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她怨恨极了,眼尖寻了空隙往赵野手臂咬,这一口咬得极狠,赵野猝不及防吃痛闷哼。 电光石火间,原婉然料想赵野挨咬,定要动粗叫她松口,可她豁出去了,不管死活紧咬不放。 赵野那厢果不期然有了动作,却是捏住她的鼻子。几息工夫后,她呼吸困难,无法不松开牙齿,赵野立时抽出手臂,双手格架她,下身贴紧,把她死死钉在墙面。 原婉然气冲冲仰首,目光剜向高自己一头的赵野,清楚看见他眉宇凌厉迫人,眸底戾气大盛。 他要揍我。原婉然心头一紧,挣扎要从赵野臂下抽手格挡,她那里略动弹,赵野马上把她压得更紧,不容活动。 两人默然对峙,乌眼鸡似你瞪我我瞪你,赵野的戾气逐渐消褪,很快回到不笑也带三分笑意的老样子,只是眉稍眼角仍透着不容人造次的威势。 两人贴身纠缠,赵野的气息似有若无拂在原婉然脸上,她感到反胃,皱起小脸闪避。蓦然一股血的铁锈腥气漫上鼻端,她岔神低眸看去,在赵野手臂伤处,白色衬衣袖子已然洇红一片,心中微感痛快,抿嘴笑了。 赵野见状,循她视线一瞥,见自身手臂鲜血淋漓,斜勾嘴角嘿了声,彷佛他就一路边看好戏的,伤的并不是他的肉,流的也不是他的血。 非但如此,当他的视线转回她脸上,还慢悠悠笑道:“好牙口。”浑然夸赞卖艺人猴戏耍得好的声口。 原婉然的怨恨陡地翻倍,凭什么她受了欺侮百般难受,罪魁祸首的赵野却自在轻闲,拿她取笑? “混账,”方才她生平头一回咬人,这下头一回用村话骂人,“你怎么可以……占我便宜?” “占便宜?”赵野怔愣霎时,随即挑起一边眉叶,吊儿啷当笑道:“昨晚谁要我狠狠操她的?” 他说到“狠狠操”时,刻意一字一顿,轻若耳语,下身却隔着薄薄褌子往原婉然挑衅似重重一顶。男人肉体的温热和精壮触感鲜明实在,话里话外邪气冲天,原婉然不由忆及昨晚狂乱,当下巴不得死了。 “……我、我以为你是韩一……”她虚弱分辩。 赵野嗤之以鼻,“妳认不出我和大哥声音不同,也察觉不到我们在床上不同,这话谁信?” 原婉然无话可说。 的确,赵野昨夜的言行和韩一分明两个人,为什么那会子她不停下来弄明白,为什么?她不断质问自己,脑仁嗡嗡作痛,全身气力连同怒火一下泄得精光。 赵野大抵感觉她身子发软,无暴起伤人之虞,便松手任她滑坐地上。撇嘴道: “昨晚是大哥也罢,是我也罢,事前妳满口应好,过后倒来假撇清?” 原婉然后来才想通,赵野指的该是议亲那时,娘家撒谎自己答应一女事二夫,只因赵野这时没把话挑得更明白,她便想左了,以为赵野意指昨夜欢合,登时羞愧得抬不起头。 她想,昨晚不论怎么回事,自己的身子染缸里落白布——洗不清了。没有男人肯要失节妻子,这事叫韩一知道,铁定休了她,到时她能上哪儿去? 娘家吗?立刻她下定论,娘家靠不住。大哥听嫂子蔡氏的,明明妻弟蔡重狂嫖滥赌,还劝她嫁;稍后朝廷打仗征兵,家里凑钱给大哥免兵役,要卖她给老翁作妾冲喜。虽说昨日嫂子送上送子茶,有示好的意思,但也断不至于肯忍受闲言闲语,收留新婚便叫人休弃的小姑子。 忽然她灵机一动,这宗丑事自己决计不会提,赵野呢,再不要脸,命总是要的吧,他敢大嘴巴叫韩一晓得,找他算账? 原婉然于万念俱灰中拨出一点希望的火星,思量如果能暪住韩一,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么…… 头顶上方却飘来赵野随口调侃,“往后找妳,都要动刀动枪?” 这话如同一桶冰水,从原婉然天灵盖浇到后腿根,浇熄她最后一点侥幸的想头。赵野这是打算继续拉自己作那等没人伦的勾当?她望向赵野,背脊发寒。 赵野径自走到靠北墙的八仙桌畔,抓起陶茶壶就着壶口便喝。茶水甫入口,他脸色微变,呸地一声,悉数吐出,茶壶“咚”的往桌面重重一顿。 “妳给大哥喝这个?”他拧眉问,辞色间山雨欲来,透出真正的严厉。 原婉然木然看着赵野,想起韩一。 韩一,那个沉默寡言的汉子,神情总是淡淡的,不像对她有什么情意,可成亲后,从小处便能看出这人好。比方他一个武人,成日耍枪弄棒,碰触自己时却意外地温柔;在娘家,哥嫂没让她少干粗活,婚后她只需煮饭洗衣,有时这两样活儿韩一也包了。 邻里街坊间,做丈夫的把媳妇当成牛马使唤打骂,乃家常便饭;她议亲事,家里给她谈的是人品恶劣的蔡重、黄土埋半截的老翁,这些在在叫她害怕嫁人。遇上韩一,年轻稳重,能做他名正言顺的妻,她自认走了大运。 就算现下韩一对自己没多少感情,有什么要紧呢?石头再冷也有焐热的一天,只要捱过他打仗回来,一切就好了,曾经原婉然这么相信并且期盼。 却原来镜中花,水中月,空欢喜一场。 赵野在世一日、不收手一日,她便无法安生。 原婉然不自觉瞟 分卷阅读1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向角落的菜刀,刀刃的冰冷锋利正呼应她心底一股糢糢糊糊、还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念头。 赵野比她更早洞察她的心思,轻笑道: “试试。” 俊美的面孔神情懒懒的,颀长身姿放松到十分,那胜券在握、不屑防备的姿态告诉她,她上前拼命,不过再白白娱乐自己一场。 仇家当前,无力回击,原婉然心头一片悲凉。 赵野不肯放过她,她的“往后”便一眼能看透:想暪住韩一便得忍,忍受赵野——这个玷污自己的人,在身旁出没、纠缠。在韩一面前,她得没事人一般,扮嫂子招呼赵野;在韩一背后,则是吊桶落在井里,只能任赵野摆布。 原婉然扶着墙面极艰难站起,深深看了赵野一眼,她要牢牢记下那副样貌,这辈子报不了仇,下辈子接着报。 下一刻她疾冲撞向对过的墙壁,额心爆出一声闷脆响。 只能她死,一来摆脱赵野,二来昨晚的丑事万一捂不住,又或者关于她的自尽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她连命都不要的事实摆在前头,韩一总会猜到她有苦衷,受了委屈,并非存心偷人,把她往坏处想。 (?′?`?)(?′?`?)(?′?`?)作者留言分隔线(?′?`?)(?′?`?)(?′?`?) 这章和接下来一章比较沉重,希望不会让读者心情差 我原意把字数控制在最多2500,因为写文字数多不见得是好事 不幸抵不住话痨发作,直上3000 想过一章分成两半两天更,后来觉着这样子会打断读者阅读节奏,张力松弛就……就原章裹脚布长度呈现了 第八章:错不在妳 黑暗中,些许字音影影绰绰飘浮,像一颗颗星子在夜空零散闪动。 “……茶沏得酽……压住药味……一般人尝不出来……”男子话声似曾相识,由缥缈而清晰,“两物相冲,搀在一块儿就是毒,他妈的够阴损。” “不会是阿婉。”第二把声线在近处响起,听着与前头那位有三分相似,但是这一个说不出来的沉着平稳。 原婉然很快意识清醒大半,额心疼痛跟着明晰。 她掀开眼皮,身畔便有人唤道:“阿婉。” 坐在床沿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一对游龙眉长挑遒劲,眸子神光炯炯,宝刀般锋利;头束网巾,一丝不乱,墨色短褐干净服贴,坐姿随意亦是挺拔。 韩一。原婉然认出他来,正要堆起笑脸,冷不防前尘旧事涌上脑海:和赵野的风流冤孽、两人口角、撞壁自尽…… 她全身血液凝结,自己受伤的内情韩一知道了不? 原婉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怯怯瞥向韩一,来不及看清他的神情,便听他说: “我都知道了。”声音不大,在她却不啻晴天霹雳炸耳畔。 韩一没言明意指何事,但她本能意会和赵野的丑事见光了。 原婉然不敢也不能再面对韩一,捂住脸,别转身子朝向床内,蜷起的身子簌簌发抖。好端端一个丈夫、一个家,叫她自作孽折腾没了,为什么老天爷不让她一头碰死? “阿婉。”韩一在她背后唤道,一如既往平和。 这一声唤拉回原婉然心神,她寻思既然自己还活着,有宗事便非做不可:韩一晓得的“真相”必然是由赵野那儿得来,赵野未见得以实相告,她得用自个儿的话交代来龙去脉,起码讲明自己辜负韩一并非存心。 原婉然握紧拳头,鼓起勇气朝外翻身。 她无法直面韩一,只好盯住韩一按在床板上的手。深吸口气,她缓缓开口,“我跟赵野……”因为刚醒,嗓子沙哑不成调,她干咳清清喉咙,这时韩一动了动。 原婉然大急,韩一不肯听她解释吗?她没多想便要拉住韩一,手举到一半又僵在空中——怕韩一嫌恶她不让碰。 韩一没言语,伸手握住她的,稳稳承托。 “错不在妳。”他说。 原婉然万万料想不到韩一是这回应,倏地由枕上微抬起头,盯住韩一。韩一脸上温厚坦然,的确不像心怀怨愤、责怪她的样子。 这一醒悟过来,她心里还没觉得怎么样,更没打算哭,眼泪却自己流了下来。惊惶、委屈、悔恨等等心绪再也压不住,前扑后继一涌而上,她竭力压抑抽泣声,反握韩一的手紧抓不放,好像她的命她的一切就悬在那只大手里。 “……别哭,”韩一声音底下难得迸出一丝紧张,另一手轻抚她上臂。“妳碰伤头,太激动对病情不利。放宽心将养,有什么事,往后再说。” 原婉然揩拭眼泪,眼角余光却见韩一背后露出一抹身影,极清俊的皮相,眼波慵懒勾人,不笑时亦似有情。 她见鬼一样抓着韩一的手往后缩。 “阿野不会害妳。”韩一却说:“幸亏他及时拉住妳,否则不只碰破头。” 原婉然听说,略微回想,的确她触墙时,背心感到有股力道拉扯。可是—— “我不稀罕。”赵野明知她是义兄妻子仍然加以轻薄,这种人她不能原谅。随即又觉着不对:韩一既然说她无错处,为什么没追究赵野诱奸嫂子,任他在家里晃悠;刚刚提及赵野拉人一事,也是他有功 分卷阅读1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在身的口气? 原婉然冒出一个念头,不觉松开韩一。 “你当真相信我没错?”会不会丈夫其实口是心非,只是不忍心棒打落水狗,暂且敷衍她。 “不必我信,”韩一握紧她的手,坚定回视,“事实如此。”声音低沉,但字字铿锵。 原婉然再不疑心他诚意,然而这么一来,对于丈夫既相信她、又不发落赵野的处置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韩一大抵斟酌当下情势,决定与其让她满肚疑惑胡思乱想,不如早些撕掳开了的好,便道: “阿婉,妳受伤那天,厅里的茶是妳备下的吗?” 原婉然不解韩一何以有此一问,但他既问了,便全神贯注思索回答。 “不是,是嫂嫂。”没多久她记起,“出事前一天下午,她来瞧我,带了帖药茶,说对妇人身子好。”嫂子原话意思是“这是送子茶,利于生养”,但她不好对丈夫和赵野提起这等攸关房事的话语,便轻描淡写。 不过她尝着那送子茶,除了沏得十分浓苦,滋味同寻常茶水并无两样。 韩一扭头和赵野交换眼神,赵野垂眸,用脚就近勾了把凳子坐下,双臂抱胸若有所思,旋即嘴角微扬。这一笑明明如春花盛绽,却叫人无端想起野狼呲牙儿。 韩一回头再问她,“妳喝了?” “喝了,嫂嫂好意送来,亲自沏的茶,你又想要孩子……”原婉然自觉把药茶的功效说溜嘴,困窘打住话,却因这个停顿,有了余裕,醒觉一事:自尽那日,赵野曾经就茶水的事质问她;方才她半梦半醒,韩一两兄弟的话头也在茶水上打转。 她再谈不上冰雪聪明,好歹不痴笨,疑念悄然漫上心头,似雪球越滚越大,挟带的森森寒意扫过她心头。 几经挣扎,原婉然选择要死也做个明白鬼,硬着头皮问:“那茶有古怪?”话音未了,便觉韩一握住自己的力道重了些,似是安抚,耳里听得他说: “阿婉,妳娘家告诉过妳,这椿亲事是妳嫁我们兄弟俩吗?” 第九章:总会好的 隔天赵野把她哥嫂请到韩家,原婉然忖度赵野变了法儿哄骗她哥嫂,夫妻俩进门时眉开眼笑,不像来对质,倒像来领赏的,及至赵野关门变脸,他们意识大事不妙,很快一五一十招了。 原智勇夫妻两头骗,这厢骗韩一那方原婉然应许一女嫁二夫,那厢对原婉然只字不提实情。但夫妻终要洞房,他们怕轮到赵野时,原婉然不肯就范,便在婚前推说姑娘虽则应下亲事,终归怕羞,请韩一预告原家赵野洞房日子,他们好让姑娘心里有个底,并请赵野趁深夜来,藉黑灯瞎火遮住羞脸同床,一回生,二回熟,习惯了便无碍了。 为求骗局十拿九稳,待赵野洞房那日,妻子蔡氏下午上韩家,藉送子茶的名头在茶里搀春药骗原婉然服下。当原婉然和赵野生米煮成熟饭,只要娘家不收留,她除了夫家无处可去,不得不摸摸鼻子忍气吞声,将错就错。 原婉然已然由韩一处知晓送子茶有鬼,以及春药和茶卤相冲,她和赵野同房那夜,才有了疲乏、昏睡、迷糊、放纵等等诸般异样,可临到兄嫂亲口承认,她依然震动到麻木。 她坐在厅堂上首,干着眼睛,望向在下首哭天抹泪儿的嫂子蔡氏。 “这事不怪我,我只想着茶浓才好掩下药味,哪里晓得茶汤越浓便越毒?”蔡氏拿着簇新的绣花丝帕拭泪,“下药也是不得已,婉妹妹,妳摸良心说,不瞒住妳,妳肯乖乖上花轿吗?不下药,妳肯乖乖跟二姑爷圆房吗?” 原智勇道:“是啊,妹妹,我们都是为妳好。倘使把妳卖给棺材瓤子吴老头作妾,家里照样有钱拿,可我们情愿买药下药来回跑,让妳嫁进韩家做正头娘子。” 韩一与原婉然隔桌并坐,面似寒铁,“因为我们兄弟出的聘金高过吴家。” 一句话噎住原智勇,蔡氏便接着道: “婉妹妹,我们拿聘金并没乱花,不过想凑足银两雇人代妳大哥当兵罢了。原家就妳哥哥一根独苗,他要上战场有个三长两短,妳良心过得去?” 赵野一旁背抵墙斜斜靠着,见韩一眉心微起波澜,笑道: “大妗子,贤伉俪骗了我们仨,良心倒是很过得去,喊冤叫屈、邀功说教一套一套,不知情的还当你们夫妇俩才是苦主。” 蔡氏低头不敢强嘴,原智勇陪笑,“小姑爷,我们自然有不是,可你们夫妇俩……不,夫妇仨并不亏啊,我妹子标致听话,从针线到劈柴样样来得,准能把你两位伺候得舒舒服服,她也有两个丈夫供养照顾,岂不很好?” “那是,”赵野笑吟吟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舅子,你打算替大妗子招多少丈夫?” 原智勇涨紫面皮,由椅上欠了欠身,“你缺……” “缺什么?”赵野偏头微笑,虚心讨教着,神色十分诚恳。 原智勇莫名发怵,冲到嘴边的詈骂咽了回去。 一时间,厅堂只闻蔡氏哭鼻子,“好女不嫁二夫,人家才不是那等烂污货。” 赵野笑道:“你俩坑妹子,把嫁二夫说得千好万好,轮到自个儿头上便千难万难。” 原氏夫妇哑口无言,原智勇装没听见,蔡氏 分卷阅读1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则把脸埋进帕子里,继续哭。 “大妗子别哭,”赵野如画眉目一派温柔,轻声细语,“这张脸好歹披了人皮,何必哭成猴子屁股?——且慢,妳小姑子险些送命,妳不但屁事没有,而且拿了聘金保住丈夫,敢情这是喜极而泣?” 这下蔡氏不好再哭,在帕子后头向原智勇猛打眼色求救。 原智勇眼珠子飞快闪过身大力不亏的韩一兄弟俩,转向原婉然。她头上带伤,面色苍白,在韩一两人高头大马的陪衬下,格外娇小单弱。 “妹妹,妳嫂子一心想着咱们原家好,为妳再三受姑爷刻薄,怪可怜儿见的,妳快跟她说,明白她的苦心,谁都不能怪她。快,快啊。” 原婉然不响,默默打量厅里人事,每个人每样物事她都认得,却也都不认得,就连自己,都像做了鬼回来。 大腿上有什么东西在挠,她垂眸,两只皮毛黝黑泛亮的长长前爪搭来她身上,黑妞一下吐舌舔她的手,一下抬起黑漆漆眼珠子耷拉着眼角望着她,细声呜哼。 原婉然抚摸黑妞的头,狗儿身上的活气热气由指腹、手心度上来,她渐渐有了精神,正视原智勇。 “大哥大嫂,你们总说家里穷,必得嫁掉我,给哥哥凑钱免去兵役,可变卖家里七成田地,其实便够这项开销。” 原智勇见原婉然罔顾命令、翻起旧帐,狠狠瞪了一眼。正要教训,才张嘴便触及韩一冰冷视线,赶紧换上好声好气。 “妹妹,姑娘总要嫁人,早嫁晚嫁不都是嫁,难道为了多留妳在家一两年,叫哥卖祖产?卖掉田地,我和妳嫂子往后吃穿没着落,死后更没脸见祖宗。” “那么,韩家下聘隔天,你便卖掉田地,给蔡重钱也免了兵役,这事并不是真的?”原婉然从头到尾被娘家蒙在鼓里,韩一消息灵通倒是晓得,绝口不提以免惹妻子伤心。出事以后,他思量和赵野即将出征,留下妻子一个人,担心她受不住原家夫妇哄撮又着了道儿,这才告诉。 原智勇盘算妹妹心软好说话,只消开口吩咐,便会替他夫妻求情,两个妹婿不看僧面看佛面,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谁料到原婉然不但不听令,而且反问到点子上。他面子上挂不住,脸红脖子粗脱口喝斥: “关妳屁事。” 黑妞一下跳了起来,龇牙咧嘴,喉头低低咆吠,时时刻刻要扑过去开咬的架势。 原智勇往后紧靠椅背,蔡氏忙向原婉然道: “婉妹妹,别惦记我们家那点薄产,你们韩家可阔着呢。大姑爷成亲前卖了不少田地,我打听得真真儿的,起码到手百来两,可他聘金没比吴家高出多少,妳在韩家的吃穿用度也一般般,那些白花花的银子都用在哪儿呢?” “自然是用在该用的地方。”原婉然不假思索答言。 蔡氏意外,“妳早知道了?” 原婉然摇头,这事她头一回听到。 蔡氏打蛇随棍上,道:“妳是当家主母,韩家的东西小到针头线脑都该有妳一份,何况百来两银子?妳可得好好盘问盘问,钱到底花哪儿去了、剩下多少、为什么没花在妳身上?” 韩一在旁纹风不动,一言未发,赵野抱臂冷笑,又是看好戏的神气。 原婉然沉默半晌,把脑中念头捋顺了,转成话语。 “相公成亲以前怎么用的钱我管不着,假使有钱剩到如今,就算一文钱没给我,也必定是因为有更紧要的用处。” 不管到头来这椿亲事中不中她的意,韩一问都不问便相信在茶水搞鬼的不是她,她自然一样信得过他。 蔡氏眼瞧没法挑拨离间,架桥拨火,便拍手拍大腿哭道: “妳说姑爷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这是指桑骂槐挖苦我花原家的银子救弟弟啊。天么,天么,别人家‘长嫂如母’,我反要挨小姑子尖话。” 蔡氏放声大哭,原智勇心疼不已,脾气上来管他三七二十一,指着原婉然鼻子骂: “白眼狼,大小姑爷为难咱夫妻俩,妳站干岸儿不帮腔,还不依不饶一块儿逼问。养大鸡鸭猪羊卖了叫人领去,牠们尚且一步三回头舍不得旧主,妳这大活人,畜牲不如。” 原婉然目睹哥嫂这一个叫撞天屈,那一个替这一个愤愤不平,俨然道理公义全站在他们那边,她像在暴风雪中走了一晚,彻骨的冷和累。 人得多轻贱另一个人,才能天经地义地辜负错待那人,并且丝毫不觉那是辜负错待? “我不是不晓得你们把我当成能卖钱的活玩意儿,”原婉然轻声道,袖下的手握成拳头,密不透风,“可家里人就剩你们了,我想相信,我想相信你们对我好歹有点真心,哪怕一些些都好。” 所以她嫂子登门说上几篇知冷知热的话就笼络住她,被卖了还帮人数银子,满口谢字服下春药。 这人世在原婉然如同凉秋,有热的时候,但冷的时候更多,家人则是身上衣衫,虽然破成丝丝缕缕,好歹能带来些许暖意,强过精赤条条;她没承望那破衣淬了毒,更要命。 “婉妹妹,妳别说得吃了天大的亏似的,”蔡氏哭道:“不就是盲婚哑嫁吗,谁都打这么过来的。” “是,你们没错,我错。”她恍忽笑了,“我这么蠢,你们不骗 分卷阅读1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我怎么对得起我这么蠢?”顿了顿,看着她哥嫂一字字说:“从今以后,我死了,你们也死了。” 原智勇啐道:“要死妳自个儿死,别攀扯上我们,触楣头。” 原婉然不搭理,扶着身畔桌子起身,脚都在抖,韩一过来要搀扶,她挪身避开。 韩一并没错处,他提亲伊始便言明条件,全怪她哥嫂坑害惹祸。原婉然脑子清楚这道理,无奈心里没法转过来。 原婉然走向门外透气,才开步,韩一轻轻拉住她手腕,就这一拉扯,她理解了他的意思。 “我不会死,”她看着厅堂的地面说:“别人活得好好的,凭什么我要去死?”韩一的手松开了。 原婉然刚刚经过她哥嫂,身后便传来咔擦两声,紧接着原智勇惨叫。 她回头,勇智勇跪在地上涕泗横流,扭曲着脸鬼哭狼嚎,旁边赵野把十指修长的手搁在他肩头,笑容冷静冷酷。 “相公,”蔡氏尖叫,由椅上弹起,灰着脸向原婉然比手划脚,“小姑、胳膊、妳大哥……” 原智勇左右肩头连着胳臂的地方往下坠得不大寻常。 “够了。”原婉然对赵野说。她不怎么心疼原智勇,但原智勇闹出的动静太大,万一村人经过,探问究竟,韩家一妻二夫的秘密恐怕要守不住。十里八乡兄弟、朋友共妻的事不是没有,无一不吃闲话。 赵野看都没看她一眼,一脚踢翻原智勇把人踩在地上。 “大哥和我没够。”他扯起原智勇一只手摸向手肘,手势熟极流练,一个利索起落,便又是关节脱卸的响动。原智勇杀猪似哀嚎。 原婉然心急,待向韩一递眼色,韩一赶在前头唤道:“阿野。” 赵野抿抿嘴,心犹未甘的样子,手上总算放开原智勇的胳臂甩开,原智勇伤臂晃撞,吃痛不住,昏了过去。 “相公,相公。”蔡氏扑到原智勇身上,哭叫道:“小姑,快来看看妳大哥。” 原婉然头也不回,跨出大门。有韩一拦着,赵野不会再动她哥嫂。 她向前行,黑妞亦步亦驱跟随。一人一狗出了枣树夹道的曲尺小径来到大路上,绿油油的田野往天边延伸,看不到尽头,天空蔚蓝,日头高挂,灿灿的金光照进眼睛,叫人几欲流泪——终究她并没有。 世间那么大,没有一个地方能让我投奔。原婉然茫然想着,黑妞呜呜叫,不断用头拱她的手,她低头查看,原来自己握拳太紧,指甲掐破掌心,渗出血水。 “不要紧,会好的。”原婉然松开手指同黑妞说。抬头望向天空,蓝天无垠,一只孤鸟展开雪白翅膀,往更高更远处飞去,化作天幕上一滴泪珠,而后一颗痣,最后终于消失。她出神喃喃说:“总会好的。” (?′?`?)(?′?`?)(?′?`?)作者留言分隔线(?′?`?)(?′?`?)(?′?`?) 说过要删字数,末了儿字数照爆不误(*/ω\*) 《野有蔓草》是我目前为止最长的作品 写文经验少,所以每章都在摸索哪些文字可留,哪些该删,以免碎嘴赶客 希望有一天行文精简就能把故事交代清楚 下一章已经有大纲眉目,可是还没动笔,更新估计要慢一些 总地来说,我争取在一两章内结束回忆章节(???) 然后让赵野和原妹子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ヾ(′︶`*)?? 第十章:山上遇险 时近正午,翠水村北边的武神庙,庙前空地二十来位男子持棍操练,青年中年、高矮胖瘦都有,人人满头大汗,衣衫湿透。 韩一前胸后背亦湿了一片,他在队伍四下游走,提点纠正队众身法。 空地两旁槐树夹绕,老妈妈大姑娘小媳妇等人,挎了食篮在树荫下等待。 原婉然在其中一株树下昂首向天,早上她上山时,天空碧蓝,远方白云堆垛如山,如今翠水村上空也浓云密布了。 “辛苦了。”韩一骤然出现在她眼前,黑妞绕着两人蹦蹦跳跳。 原婉然神思由九天之外蹦回翠水村槐树下,却原来男丁已散操,找各自家眷吃饭。 “我份内事。”她低眸回避与韩一四目相交,递出皮水囊,“给。” 韩一饮足水后,递回水囊,脱下短褐。宽肩窄腰的上身伤痕散布,包括胸前一道对穿伤疤,不是不吓人,但古铜肤色带汗发亮,肌肉雄健,莫说知人事的小媳妇,大姑娘趁机偷瞄的也大有人在。 原婉然递上拭汗汤巾时,依然没抬头。 邻近树下一老妈妈笑道: “韩教头的新娘脸忒嫩,自家男人打赤膊,瞧她那小脑袋瓜子,跟熟了的稻穗似的,抬不起来。” 村人哄笑,原婉然正好借着“脸嫩”的因由,理直气壮不瞧韩一。 夫妻俩席地而坐,原婉然掀开盖在食篮上的青布,端起一海碗蛋炒饭递给韩一,再摊开巾帕,把篮里几碟小菜搁在上面。 其他村人纷纷由自家饭菜里拣出上好的一份送给韩一。 “韩教头,多谢你。你刚刚成亲,不多时便要出征,小两口本该在新房厮守,却把工夫花在大家身上,教刀法枪法。” 分卷阅读1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是啊,咱们庄稼人只会下田种地,抽中兵签,没钱消灾,又不能不去。幸好韩教头帮忙,咱们临阵磨枪,不磨也光,好歹心底踏实些。自然,也谢谢新娘子体谅。” 村人以茶水代酒没口子道谢,韩一谦让应酬,原婉然一旁陪着客气微笑,心里却发虚。 韩一不在身旁,反倒遂她的心意。 婚事骗局拆穿后,她待在家里,胸口像压上一块大石,闷烦难受,韩一在时尤其如此。她弄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韩一待人极好,她却一个劲儿想躲开他。 “炒饭家里还有吗?”韩一问道。 “嗯。”她惯例先给韩一送饭,回家自个儿再吃。 “全给阿野留着,他待会儿就到家。” “嗯。”原婉然应声,见韩一无话,心思又飘开,回到前天。 那天赵野到韩家,韩一貌似托付他去外地办事,办的什么事原婉然在厨房忙着没听清楚,就琢磨着怎么向赵野赔不是。 她还不能接受赵野这个丈夫,可是一码归一码,她误会人家动刀咬人,到底理亏。 咬在赵野手上的那一口,原婉然不曾察看伤势,但自己下了多大气力咬人,自己心中有数,赵野手上一准儿要留疤。对此她很过意不去,尤其据韩一说,她用来愈合额心伤口极灵验的药还是赵野求来的。 原婉然好容易寻到四下无人的空档,找上赵野,明明打好腹稿,临了却不知从何说起。 赵野不以为意笑了笑,随便拍拍她的头,“等着,大后天给妳带好吃好玩的回来。”便走了。 这人拿她当孩子哄呢。原婉然哭笑不得,却更加愧疚。 “……雨……”韩一说着什么。 “啊?”原婉然回神,韩一下巴往上扬,天空白云更厚,天光变暗。 “下午八成要下雨,今天别再上山。” 原婉然错愕,韩家附近傍山,她今儿个早上头一遭上去,途中没碰到任何人,谁向韩一通风报信的? 韩一视线调往她裙下露出两寸、沾上污泥的鞋子,“这些泥巴碎草山上才有,以前没在妳鞋上见过。”他顿了顿,问道:“喜欢山?” 原婉然颌首,她乐意离开家一个人静静,小山近,少人烟,地方再理想不过。 “明天我领妳上山认路。”韩一说:“山林有猎兽陷阱,误闯危险。” 原婉然连忙摇手,“我只沿山路走,便不怕迷路、陷阱,况且……”她扭头朝向身旁端坐的黑妞,“有黑妞陪我。” “黑妞是豹子进山——浑身是胆,猎野猪永远打头阵。”韩一带着赞许的眼神拍拍黑妞,“可牠有时不顶事,遇上……”话犹未了,不远处某株树下嘈闹起来,有人叫疼,韩一起身过去探视,原来是花蛇由槐树上落在树下一村夫脸上,恰恰咬中那倒霉鬼鼻子。 原婉然委实不愿韩一作陪,又不能直说。待韩一由那倒霉村夫处转回,问道:“你陪我上山,乡练怎么办?” “无妨,大伙儿正好歇半天。今天别上山。” “……好。”韩一实在坚决,原婉然也不好拂他意思。 这人凭鞋尖便能猜人行踪,会瞧不出这些天自己存心疏远吗?不能够。人家在婚事上毫无错处,也不亏欠自己什么,肯放任自己闹别扭是他好性子,自己得识相,别过逾了。 原婉然在回家路上走着走着,忽然身下一扯,黑妞咬住她衣裙,再朝后方吠叫——不知不觉她走过头,越过通往家宅的曲尺小径,朝山上去。 她对黑妞讪讪道:“忘了家门朝哪开了。” 回到厨房,她随手把食篮搁在桌上,盛起锅中饭菜放进饭橱。最近她没什么胃口,经常不吃午饭。 揭开米缸,原婉然打算给赵野再煮些饭,她食量小加以食欲不振,煮食份量跟着减少,眼下剩余的蛋炒饭远远不够赵野一个大男人填饱肚子。 正要洗米下锅,她灵机一动,赵野走时分明同她说大后天回家,为什么韩一说他今日到家? 因人及事,她品出韩一留饭的不寻常。韩一跟赵野固然感情深厚,但不问妻子一声,便把蛋炒饭通通留给义弟,不像他的作派。 原婉然沉吟片刻,打开饭橱,由碗里舀出一勺蛋炒饭吃,齿舌还没感觉蛋液裹白米的圆润颗粒,一股酸味便叫人牙根发软。 她愣了愣,半晌小心地慢慢地咀嚼,果然自己没尝错,炒饭酸味浓重,并不是馊了的酸,是陈醋的酸。 她把陈醋错当酱油搁饭里了! 原婉然看进桌上食篮里头,那酸倒牙的陈醋炒饭她给韩一带了整整一海碗,海碗里粒米不剩。原婉然不自觉指尖松开,勺子沾着饭粒叮当滚落地上当啷碎成瓣。 韩一是这么打算的吧,拿赵野当幌子,哄她留下陈醋炒饭,等他到家,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赵野归期,吃光剩饭,这项差错便掩过去了。 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得下?原婉然怔怔忖道。电光火石间,她一念明觉自己躲避韩一的原由。登时在这屋子里,但凡目光所及,分分寸寸都是韩一。 她没法继续待在家里,仓皇夺门而出,跑向山上。 她一直很安份很知足,不贪图什么,活着能吃饱穿暖、不必挨打骂已经心满意 分卷阅读1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足。 可是韩一来了,这个人静静的,从来不把“我待妳多好”、“我多为妳好”挂在嘴上,却比谁都待她好。 她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安份知足,只是习惯了好东西没她的份,贪心不得,白白叫人笑话,索性深藏不露。 韩一温柔体贴,名份是她丈夫,人近在眼前,彷佛垂手可得,她决心放手贪这一回,想爱他,也被他所爱。 亲事骗局拆穿,没一件事不叫人难堪,但最难堪的莫过于韩一起初愿意跟赵野共娶妻子,后来对婚事只字不提,看来打算照样一妻二夫。 感情再糟的夫妻尚且不许彼此另外有人,要独占对方,她误会受了诱奸要死要活,其中多少有为了韩一的缘故,做到这个地步,韩一倘若对她动过一丝男女之情,不至于维持共妻初衷。 原婉然不怪韩一未曾动情,他们两个其实一路人:成亲就图找人搭伙过日子,只要条件合适,嫁娶谁都可以,会尽力待那人好。她俩的差别在于她心贪手长,有了好的,又图谋更多。 韩一没有错,他一开始便言明婚配条件,一点叫人误会他追求儿女情长的存心都没有,是她一厢情愿。 韩一没有错,他品格宽厚,娶谁便会善待谁,不是她也一样,是她自作多情。 韩一没有错,他只是不喜欢她罢了。 正因为韩一没有错,还处处周全她,她舍不得死心断念。她没法子心平气和对着韩一,心平气和想到:我喜欢这个人,这个人无动于衷,他不稀罕我。 原婉然坐在山崖边发了不知多久的呆,直到叫黑妞的异状惊动。 黑妞平日昂首阔步,气定神闲,这时四下东窜西跑,蹦蹦跳跳,叫牠牠略煞住脚,旋即又撒开四蹄乱走,细长的尾巴夹在腿间。 莫不是附近有野兽?原婉然立刻离开崖边,走到林间一株树后遮身。 天空乌云密布,林间光线晦暗,她极目张望,瞧不出什么野兽的痕迹,况且,黑妞尚且敢跟野猪对着干,这小山里还有什么比野猪更凶猛的活物能吓到牠? 猛地天空爆出霹雳巨响,黑妞嗷的一声哀嚎跳着扑向她,黑妞体沉,撞得她往后几步趔趄险些摔倒。 好容易站稳脚跟,黑妞头抵在她胸腹间,两只前爪搭在她身上簌簌发抖,脚爪隔着粗布衣衫揪住她皮肉。 “可牠有时不顶事,遇上……”早前韩一叫意外岔开、忘了说完的话在原婉然耳畔响起。 原婉然彷佛明白了什么,“黑妞妳,怕雷?” 黑妞头埋在她怀里,发出呜呜鼻鸣。 豆子大的雨点滴滴答答穿过树梢落地,原婉然招呼黑妞,“我们回家。”但黑妞静不下来,天上一旦滚动闷雷,便东西南北四下冲。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原婉然弯腰抱起黑妞往山下去。 雨势大而急,雨水横流遍地泥泞,林隙倾下的雨滴落在脸上模糊视线,原婉然寸步难行,加上黑妞重,更走不快。 天雷催命似不停歇,一阵亮似一阵,一声大过一声,响得像紧贴人头顶炸开,原婉然但觉头皮有成千上万蚂蚁爬动,分不出她或怀里的黑妞哪个抖得更厉害。 如果听韩一的话就好了。她欲哭无泪,乱纷纷想着,如果韩一在的话就好了…… “阿婉。”急雷大雨中,山路下风处传来叫声。 原婉然呆了呆,怀里黑妞竖起耳朵,扭头像人惊奇似地“唔”了一声,冲着出现在山路转口的身影汪汪吠叫。 韩一高大魁梧,斗笠蓑衣在身如同披盔戴甲,比平常又伟岸几分。风雨潇潇,雷电闪闪,他一步步走来,步伐稳健,彷佛山神巡地。 我准是吓昏头了,原婉然忖道,韩一怎么会我才想他他人就到了。 韩一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三两下除下自己身上斗笠蓑衣给她披戴。他个高肩宽,往人跟前一站,便挡下前方不少风雨。 原婉然低眸看他的大手灵巧地替自己披束蓑衣,这才确认韩一真的来了,在她身畔,在她眼前。 雷依然响,雨依然急,她突然不怕了。 然而瞄到韩一身上,淋得浑身是水,她惭愧地低下头。人家忙了一天,还得找上山收她的烂摊子。 “相公……”她羞愧嗫嚅,叫风雨声盖过去,韩一没察觉,轻松扛起黑妞,牵扶她走向山上。 山路受雨水冲刷已然模糊难辨,但原婉然看出来,韩一反正不按山路走,他一路避开较高较密的树木,在山林间东拐西弯,看似无头苍蝇乱转,步履却很坚定,像走自家屋宅一般。 不多时,前方隐约出现一座山洞洞口。 韩一放下黑妞,拍拍牠屁股,黑妞便一溜烟冲进山洞。 原婉然和韩一才进洞,突然后方洞外不远处一道闪电劈了下来,雷光炽亮照进洞穴,把她和韩一肩并肩的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雷声震耳欲聋。 几乎是同时,韩一的影子扑上她的,她来不及反应,便倒在地上叫韩一压得密实,说时迟那时快什么物事咻咻破空划过身畔。 “阿婉,”当她如梦初醒,就见韩一拉她坐起,扔开她的斗笠、蓑衣,目光如炬搜索她全身上下,连声问:“没伤着?” 原婉然正要问刚刚发生什么 分卷阅读1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事,又一记雷光闪过,洞内几尺跟着大放光明,照亮韩一颈子左侧一道两寸长口子,鲜血淌流,一截起码两指粗、露出四寸长的碎木片扎在他肩头。 (?′?`?)(?′?`?)(?′?`?)作者留言分隔线(?′?`?)(?′?`?)(?′?`?) 不好意思上周延更,事情多,而且细节改了又改 这章的意外事件影响原妹子、韩一和赵野当时到日后的关系,伤势不重些不足以彰显韩一对原妹子的好,但又不能重到致残致死 为尽可能合乎常理,我把致伤成因改了又改,捕兽陷阱、野兽什么的,找数据确认花了不少时间,删删改改,敲定罪魁祸首是天雷 (原定八点多发文,可是临时我想到雷击会导电,男女主站在在山林湿地面说不定直接全灭,赶紧把意外地点改在山洞干燥处) 但真正重要的揣摩解释原妹子的心境,我力有未逮没写好,这部份虽然章节更新发布了,在不影响剧情走向的前提下,也许日后会有所删改 下一章我尽量赶工,但粗估下下一章开始,赵野和原妹子划着小船采红菱,开船以外有些情节需要查资料,估计快不了 第十一章:我害了她 韩一受伤了。原婉然大骇,泪水夺眶而出。 韩一轻抚她头心,“打雷不怕。”手势和声音一般地平和,却也一般地略显生硬。 原婉然摇头,欠身跪坐,掏出帕子摀住他血淋淋的脖子,“你这里,还有肩膀……” 她正疑心韩一如何受的伤,这时黑妞嗅出血腥味,似乎晓得主子出事,也忘了怕雷,绕着韩一打转。 黑妞跑来跑去,引得原婉然分神瞧了瞧,便留心身旁地上散落本来没有的树干碎片,再把刚刚的落雷往一处想,大致明白了:天雷劈树,树干四分五裂射出,韩一应变快,以肉身护她。 韩一微侧脸,瞥见木片扎肩,倒是无动于衷,比面对她哭泣泰然许多。“不怕,小伤。” 原婉然憋住眼泪,尽力抑下哭音。“嗯,我不怕。” 她不谙医道,那么起码要镇定,不扯韩一后腿,尤其忌讳哭,几次下来,她发觉韩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 “你的伤该怎么办?”她问。 “脖子皮肉伤,无碍,先按压止血,扎伤下山再说。” 因为扎伤处血水不多,她试探问道:“要不,先拔出木片包扎?” “留给大夫处置,贸然拔了,保不定大出血。”大抵她表情明显忧惧,韩一立刻又说:“不怕,只是预防万一。” 原婉然深恨自己上山连累韩一,但悔恨无济于事。“现下有我能做的事吗?” 韩一思量片刻,道:“阿婉,我受伤,赵野必然猜疑到妳头上,倘若他为难妳,妳告诉他我不准。他若不信,同他说四个字:‘迎刃而上’。记住了?” “嗯,我记住了,‘迎刃而上’。”原婉然转瞬品出不对,“为什么你不跟他说?” 这以后她照顾韩一必然寸步不离,赵野找她麻烦,韩一在旁大可阻止,他说一个字在赵野比纶音佛语有份量,为什么反倒要她开口? 原婉然想到一个答案,指尖止不住发颤:那时韩一不在了。 “别胡思乱想,”韩一拍拍她肩膀,“我伤势轻得很,不过担心他到家时,我正歇息,来不及拦阻,这才交代妳一声。” 韩一话音才落,洞外远处响起哇啦哇啦叫声,黑妞在洞里朝外吠叫,远处便应和传来一阵汪汪声。 韩一拉着原婉然一块儿站起,他转身朝外,把原婉然护在背后。 纵然受伤,韩一依然抬头挺胸,身姿昂藏。对着他山岳一般屏障自己的背影,原婉然倒抽一口冷气——韩一不只肩颈受伤,他背后扎进两支小指粗、露在外头三四寸不等的树枝。 韩一留心她异样,探询似地回身相看,她拉住他的衣袖,尽量镇定开口: “相公,你背上……” 韩一轻抚她臂肘处,刀削似的轮廓露出笑容,“我感觉出了,小伤,不怕。” 韩一鲜少笑,面上总淡淡的,原婉然没料到他笑意最灿烂的一次,是为了安慰自己。她已分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洞外来人铜锣般的嗓门一迭连声很惊异地喊“操”,越喊越近,黑妞叫得也越起劲。 “黑妞吗?”那铜锣嗓子奇道:“韩大哥在里头?” 韩一认出人声,侧身告诉原婉然:“猎户李大,老实人。” 没多久,一个庞大身影提弓背箭,晃进洞里,嘴巴哇啦哇啦说话,手上东西南北比划,雨水跟着洒落,追随他的两只猎犬也在他脚畔使劲甩水。 “韩大哥,你见着没?天雷把树炸开花,满地碎树干碎树枝。你记得不,上回出这档事,一树枝捅死旁边的倒霉蛋?”待李大看清韩一肩扎木片,脱口大喊:“操,这回换你倒霉?你不是忙着乡练,上山做什么?” 原婉然听到最后一句话,头低到胸前。 韩一答道:“带媳妇熟悉熟悉山路,没承望遇上雷雨。” 咦,原婉然困惑抬头,韩一为何不实说上山接她? “韩嫂子也来啦?”李大三步并两步上前,招呼一声,便 分卷阅读1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查看韩一伤势,“嗐,韩大哥,你这伤……”大抵怕吓着伤者家眷,他生生止住话头,一个劲儿抓耳挠腮。 洞里陷入静默,韩一趁机侧耳倾听,片刻对原婉然道:“天不落雷了,我们下山。” 据大夫说,韩一十分走运,伤口有些深,却未伤着五脏六腑,不过经络肌理要恢复,少说得一个月。 原婉然听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半个月后,韩一便得进军营报到,如何养伤? 韩一出事的消息很快传遍翠水村,村人都来关心,有个小媳妇上门得知韩一必须休养,当即哭了出来。 “这可怎么好?”那小媳妇对她丈夫说:“你多受一天训练,多一分回来的指望,现如今……” 原婉然恍然大悟韩一为何撒谎,是担心村人怪她连累韩一受伤,耽误乡练。 幸亏韩一那天在大雨之前,便提早结束教习,上山寻她,村人因此相信韩一“拨空带媳妇上山,遇上雷雨出事”的说词。 翌日,赵野回来了。 同行的还有来探病的李大,两人途中相遇,一块儿来。 “我都听李大说了,”赵野进门先把提了满手的吃食和布疋搁在正厅桌上,神情十分冷静,“大哥上山受伤。” 李大一旁竖起大姆指,“赵野,你小嫂子好胆识,韩大哥身上又流血又扎洞,她一个女人家,在边上不哭不闹,一点不慌。” “那是,”赵野扬起一方嘴角,盯住原婉然,“我这小嫂子素来胆大包天。”他幽黑的眸子像一潭水,因为太深了,掩住底下汹涌,只是那表面闪烁的浮光已经很冷很冷。 韩一失血不少,服了汤药正昏睡,李大在寝间待了会儿便告辞。赵野送完客,暴风似冲回寝间捉住原婉然的手,拽她到正厅。 赵野拽得又狠又急,原婉然才走几步便摔倒,赵野索性揪住她衣领,把人拖在地上走,土面留下一道拖曳挣扎痕迹。 原婉然早已预备面对赵野发作,事到临头才发现高估自家胆量,当赵野杀气腾腾捉着她,她整个人寒毛直竖,耳畔好似响起前些日子她大哥叫赵野拆卸骨头的哀嚎。然而再怕,她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韩一要养伤,要多休息,不能吵醒他,原婉然咬紧牙根,默默在赵野的拽拖下翻爬,试图站起。 好容易站稳,她叫赵野一把往墙面推,背脊、后脑勺撞上墙壁,她吃疼微皱脸。 “是妳害的大哥,”赵野双手撑在墙上,俯身对她微笑,如花的笑靥,野狼龇牙的狠劲,“‘带妳上山’?鬼扯淡。大哥看天气最准,绝不会明知雷雨要来,还往山林钻,一准是妳作怪。” 跟着那张漂亮的脸蛋没了一丝笑意,目光阴厉,修长手指扣上她颈项,“妳害大哥,我便杀妳。” 原婉然感觉颈间如套中铁箍,迅速收紧,害怕再不说话,便没机会开口,连忙道:“‘迎刃而上’。” 赵野顿住手势,“大哥跟妳提这事?”他先是诧异,继而拧眉追问:“他还说什么?” “他、他说……”原婉然要转告赵野,韩一不准他找麻烦,但想到自己害惨韩一,还要拿人家的话自保,心头一阵羞愧,顿时说不下去。 赵野眼珠子一转,似乎明白过来韩一的用意,无声冷笑点了点头,扼住原婉然颈项的手收了回去,握成拳头往她脸旁墙面捶下;咚的一响,墙面震动,尘灰扑簌簌落下,拳击处留下浅浅凹痕。 原婉然一哆嗦,瑟缩身子往另一边闪避,触到那边赵野另一只撑在墙面的手,又是一惊。 “我听大哥的,不动妳。”赵野低头掐牢她下巴,阴恻恻望进她眼底,薄唇后的牙齿微微探头泛亮,叫人恍惚以为他随时要撕咬生吞人,“只是别妄想妳拿了免死铁券,大哥带伤进军营,若活不成,我活埋妳。” 原婉然一直回避把韩一带伤入伍的境况往深想,如今赵野丑话摊开说,点破最糟后果,她反倒镇定下来。 迎上赵野双眸,她沉静应道:“好。” 韩一肯以身相护,她将性命拱手相赠也值当,更不必提若连累他送命,偿命天经地义。 或许她应答不假思索,赵野怔愣剎那。 “阿野。”寝间里,韩一呼唤,声线有着刚醒的闷沉,以及忍痛的紧绷。 赵野二话不说,丢下原婉然奔进寝间。原婉然并不急于进房,先整理凌乱的头发和衣衫。她在韩一面前要好好的,不让他担心。 “别为难阿婉,”原婉然听到韩一沉声嘱咐:“现时、以后。” “大哥,”赵野的话声几经按捺仍然忍不住扬高,“那婆娘这样坑害你……” “她没错,”韩一缓缓道:“是我害了她。” (?′?`?)(?′?`?)(?′?`?)作者留言分隔线(?′?`?)(?′?`?)(?′?`?) 想早点更新的新章节,最后还是跟贞子一样七天才现身,而且回忆部份得下一章才完结,真是不好意思,以后我不敢估进度了 韩一受的穿刺伤,找不到相关伤口的具体痊愈时间,但资料对于“利器还扎在人体里”的处理法子都不支持伤员自行拔出,怕引发大出血,建议不拔出,连人带利器送由专业医疗人员 分卷阅读2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处理,所以文里让韩一带着木片下山找大夫 第十二章:有情无情 “她没错,是我害了她。” 到这田地,韩一依然回护她。 原婉然在墙后下决心,从此韩一说什么是什么,她全听他的。韩一愿意一妻两夫,她便把赵野也当成丈夫看待。 那以后,韩一几乎都在家休养,赵野顶下他的缺,教授村人武术,包括跟李大一块儿教授箭法。 李大来探病,向韩一竖起大姆指,“韩大哥,我知道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赵野居然也不含糊。他那模样就一大高个儿小白脸,没想到箭法跟我有得比。” 原婉然挺意外的,赵野整治她大哥出手利落,是瞧得出拳脚上有几分工夫,但箭法能让靠打猎为生的李大赞不绝口,倒始料未及。 韩一私下同她说:“阿野聪明,一样技艺他花别人一半工夫便能娴熟,正因如此,总是学不多时便嫌无趣丢开手。不过,他教授基本功夫绰绰有余,我不在,乡练照常进行。” 说来说去,还是宽慰她没耽搁乡练。 其实有件事跟乡练一样,叫原婉然在意。 “军营里很严苛吗?”她问。 韩一用眼神问她“何出此言”。 “赵野说过‘带伤进军营,若活不成’,听起来……不大妙。” 韩一静默片时,说:“阿野关心则乱,言辞难免夸大。别担心。” 换了别宗事,原婉然必定深信不疑,但韩一太体恤她,反倒叫她对韩一的答复心存疑虑。不过假设韩一不肯说实话,她横竖问不出什么,倒不如就此打住。 她的当务之急,莫过于好好照料韩一伤势,不添他烦恼。 大夫交代,韩一伤势暂时无性命之忧,切记留心伤口愈合,万一不能生肌长肉,反倒溃烂发烧,那便十分凶险。 “十分凶险”四字把原婉然吓得不轻,每天睁开眼便围着韩一打转,除非必要,她不离开家半步。屋里屋外,一觉着寝间传来声响,不等韩一出声,她便丢下手上活计拔腿奔去;夜间韩一稍稍动弹,她立刻惊醒,爬起来等着递茶倒水提夜壶。 韩一让她别慌张,但她就像绷紧的弓弦,不由自主无法松懈。 这般一惊一乍过了几天,赵野不耐烦了。 那段时日赵野接手乡练事务,不回京城居所,都住在韩家;夜了,他搬两张长凳搁在寝间窗下,前后相接当床睡,与睡床的韩一、原婉然遥遥相对。赵野睡在寝间,固然是一妻二夫的事过了明路,三人之间无须遮掩,但原婉然以为这跟赵野猜忌她也有干系。她跟赵野面对面时倒罢了,她一转身,便常觉着赵野的视线钉在自己背上,虽然那人已经恢复懒洋洋带笑的常态,没了兴师问罪的那股煞气,终究她余悸犹存,便觉他的注视不下于蛇盯青蛙。 因此上,原婉然行事小心翼翼,不去触犯赵野,然而到头来,赵野依然发作了一回。 那日烧水,原婉然蹲在灶前,一面打呵欠,一面抓起粗柴塞进灶膛添火,恍惚间手伸着伸着,叫人一把捉住拉开。她吃了一惊,掀开沉沉眼皮,立时从天灵盖清醒到脚底板。赵野近在眼前,那双眼眸不笑也像带三分笑意,却是神情不善。 原婉然自问当时当日没做任何事招人烦,可对赵野凶神恶煞的记忆犹新,便胆气不足往后缩,顺带要抽回手。 赵野拉她起身,扯向怀里。“上床。”他粗暴低喝。 原婉然按字面的意思想去,面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她愿意对赵野尽妻子的一切本份,可在韩一负伤的节骨眼、当韩一在寝间养伤,让她和赵野寻欢作乐? 心念电转,又觉得自己想岔了,赵野的话必然另有他意。这人行事野调无腔,对韩一却是敬若神明,不曾轻慢。 赵野八成洞悉她想歪了,勾起一方嘴角,似乎在讥嘲她臭美。 “不是让妳睡我,是让妳睡觉。再下去,妳能睡着烧了房子。” 原婉然心惊瞥向灶炉,莫非她瞌睡间,捅出什么纰漏? 赵野没容她弄明白,便把人往外赶。“晚上老实睡下,没人喊妳,就别闹一点动静便爬起来瞎忙活,大哥睡得好好的都叫妳扰醒了。” 又冷冷道:“床够大,往里边儿躺,碰不到大哥,更动不到他伤口。总缩在床沿睡,摔下碰伤,我可没那闲工夫伺候妳。” 原婉然挨上一顿抢白,脸上因为难堪红通通,幸好赵野迳自蹲到灶前添柴,不至于瞧见她的窘状。 不过也多亏赵野抱怨,叫她警觉自己打搅韩一养病,便按捺大惊小怪的毛病,渐渐她的精神松缓下来,夜里睡得稳些,白日不至于精力不济。 这事完了,赵野没完,又挑剔她别项。 原婉然做完家务,便坐在床沿守着韩一,韩一无事差遣她,她便趁空档缝衣服、纳鞋底。 赵野冷声道:“专心照顾大哥,衣服鞋袜,买现成货给大哥使,大哥不会计较。成天做针线,把眼睛熬红给谁看?” 这事她没随赵野,权当耳边风听,赵野讲了几次,她依然故我,只得罢了。 那半个月里,若果不是期盼韩一早日康复,原婉然真愿光阴就此停驻,每当她做女红眼涩脖酸,稍 分卷阅读2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事歇息,抬眼韩一便在身畔。韩一养伤靠读书打发时间,他背部受伤,必须伏在枕被上,读书时全神贯注,像头俯卧沉思的狮子。 时光水一般流淌而过,终于到了韩一和赵野入伍前夕。 那天白昼,赵野借用村里庄户人家车马带韩一进城办事。午后,赵野送回韩一,便回京城住处。 韩一回家后,坐到桌前,用端正刚劲的楷书在白纸上写下一份名单,名字后头对应各项事务,大到闹官司闹贼找哪些公吏师爷捕快帮忙,小到屋子哪处损毁找哪个工匠最可靠,一项项解释叮嘱。 名单底端压轴的人叫公孙大娘,住在离翠水村徒步起码得花上三天路程的村落。 “万一我和赵野回不来,妳不愿再嫁,上那儿找她,她会照应妳。” 她抓住他衣袖只是摇头,像孩子发恶梦乍醒,不敢回想梦中景象。 韩一轻抚她肩膀,似乎欲再言语什么,终究没开口。 夜里原婉然无法成眠,担心打扰韩一,定定维持朝床外侧睡的卧姿。到半夜,她感觉韩一的指尖触及她身子。 原婉然一僵,打从触壁自尽后,韩一与她同床便不曾再碰她,今晚改腔儿,莫非想趁离家前最后一夜温存一番? 原婉然攥紧手,准备迎接将临的肌肤之亲。她想怀上韩一的孩子,不但成全韩一留后的心愿,万一韩一真不回来,她起码有个他的孩子留作念想。 当韩一拎起原婉然身上被子,她闭紧双眼,腔子里一颗心砰砰乱跳。 薄被缓缓挪动,缓缓往上拉,末了轻轻落在她肩头,此后等了半日,再无其它动静。 原来韩一不过替她盖被,原婉然一颗心由嗓子眼掉回腔子里,停了躁动。夫妻行房留种这想头不过她一头热。 玉轮西移,地上窗影挪转,终于迎来黎明。 (?′?`?)(?′?`?)(?′?`?)作者留言分隔线(?′?`?)(?′?`?)(?′?`?) 因为总字数6000+,篇幅太长,再次一章拆成两章更新 另外,为了躲盗文网,这两章更新后,三四日之内,会把作品改到其他分类再改回【情欲】分类 这几日如果有任何动静,绝不是更新,绝不是更新,绝不是更新 事实上,下章因为还没读完资料,要久一些才更新 第十三章:更与何人说 韩一用过早饭,往田里走一圈,让原婉然在家等待赵野。 赵野租了骡车驾来,将韩一搁在正厅的行李搬上车,原婉然则进寝间取东西,回头找他,他业已搬完行李,朝外把手支着厅堂门框,陷入沉思。 原婉然吸口气,逼自己开口,“相公。”到底还是怯,话音轻细,不够叫赵野听见。她又唤,赵野浑然不觉,往外走几步,隔了片刻,往怀里似是掏出物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原婉然提高声音,“相公。” 赵野缓缓回头,阳光照映,他的肌肤白皙柔腻,剑眉斜飞,眸若点漆,俊美不可方物。 从前原婉然碍于叔嫂身分、男女有别,不曾端相赵野,之后纷扰迭起,更无心理会他的皮相,今天最是平心静气细看对方,直如初次相见,颇为惊艳。 “妳刚刚说什么?”赵野问。 原婉然回神,抱紧怀里大包袱,垂头道:“相公。” 赵野听起来是意外的,“妳叫我?” 她点头,韩一不在这附近,自然她唤的是他。 赵野那里再没一丝响动,原婉然也不敢抬头看他当时到底怎生的表情。话说回来,何必看?她试过刀砍、咬伤赵野,并且带累他最敬爱的人受伤,赵野对这么一个“妻子”喊他“相公”,能给笑脸吗? “再一次。”赵野说,声音彷佛有丝沙涩。 “啊?”原婉然抬头。 赵野老样子,懒洋洋三分不羁笑意。“再喊我一次。”幽深的墨瞳搀了迷药似的,原婉然不知不觉心生听从之意。 “相公。”叫完,她垂下眸子,耳根发烫。 从此一阵老长的沉默,原婉然不自在极了,低头僵硬地伸出双手,向他递包袱,“给。” 赵野走来接过,“衣服?” 原婉然尽量清楚流利报上包里物事和数目,“中衣、裈裤各六件,棉袍、棉裤各三件,手套三副,袜子六副,布鞋三双。” “大哥和我都有?” “嗯,你们都是我丈夫。” “……这几天妳就是在赶我们俩人的衣服?”赵野低声问。 “你大哥的那份早先就备下了,这些天做的是你那份。”她触壁受伤后,并未想到给赵野置备衣物这节,直至决心为韩一接受赵野,才着手赶工。她担心赵野多心,紧接着澄清,“你那份我没偷工减料,一般地用心。” 两个丈夫里,原婉然独独倾心韩一,心之所向,她无能为力,但其余事上,尽量一碗水往平处端。比方衣物,她给韩一的那份既是亲手裁制,给赵野的便也一般待遇。 赵野默然。 说也奇怪,在两人不曾四目交接的寂静中,原婉然能清楚感到赵野剎那的无措。她心头升起一股孩童恶作剧得逞的快意,难得赵野也有吃瘪的时候。 分卷阅读2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刚好我也有东西给妳。”赵野提着包袱,示意原婉然跟他上厅堂坐。 他把早已夹在指间的一张纸搁在八仙桌上。 那张纸光洁细白,印刷淡淡黄色千叶牡丹,笺纸雅致,写在上头的字亦十分漂亮:笔迹瘦长像鹭鸶腿,骨力遒劲而不失腴润,一笔一画皆飘逸洒脱。 “大哥一定给了妳名单,交代妳遇上难事找谁帮忙,但他人脉里或有不到的地方,我给妳其他的,以防万一。”赵野指向花笺上第一行字,“狗尾巴胡同,金记赌坊,金老板。他欠我人情,谁欺负妳,找他,他会帮妳挑三个人手筋。” “挑、手、筋?”原婉然疑心听错。 “不喜欢?那便挑脚筋。”赵野随口道,彷佛说的是“猪蹄妳不中意前腿,那便买后腿好啦”这等话。 “……还是都别挑吧。” “那便来文的。”赵野提议,“揍一顿,爱打落几枚牙齿、打断哪处哪几根骨头,同老金说,他无有办不成的。” ……也还是都别打吧,原婉然暗道。冲着赵野一番好意,却不好明言扫兴,便胡乱应是。 “倘若谁欺负妳,挑他手筋都不够消气,妳且忍着,等我回来找他算账。”赵野说,跟着指向第二行字,“水井胡同,长生当铺,尤朝奉。妳要想买什么难寻的或昂贵的物事,上那儿问问,去了先讲明妳是我介绍的、不要‘鹞子’。” 原婉然偏头想了想,“在当铺那等地方,‘鹞子’讲的不是鸟儿或纸鸢吧?” 赵野脸上浮起“孺子可教”的微笑,“‘鹞子’是黑道切口,指‘赃物’。” 赵野素日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原婉然张口结舌。 “锣鼓胡同,如意楼。”赵野指向第三行字,“妳闲时进城,若想看戏,上这儿,告诉茶房说妳认识赵野,他会给妳腾出好位子,” 原婉然点头,对看戏她并不热衷,但总好过跟打打杀杀的赌坊、买卖赃物的当铺打交道。 “青蚨祥绸缎庄,葛老板娘。同她说是赵野荐来的,扯布能便宜两成,再有意无意提起我一向把她当小妹妹,她能按本钱价卖妳。老板娘向来坐镇店里,柜台后簪红花穿大花衣裳、满头白发抱孙子的那位便是。” 原婉然这回真心点头附和,日后送布作礼品,这条人脉派得上用场。 “胭脂胡同,天香阁,薛姑姑。”赵野的指尖挪到第五行,“女人家的事可以找她,急用缺钱也可以找她。” 原婉然一路听下来,赵野的人脉在花笺上排越后头,那人的行当越合乎法度礼制。她放下心,依着赵野说“女人家的事”和天香阁的“香”字揣度,凑趣搭话。 “这儿卖香粉的?” “卖身的。”赵野说。 两人间好容易萌生的温情瞬息消失殆尽,原婉然血气冲上腮帮子,猛地站起身。 “怎么?”赵野昂起头,水亮眸子邪气魅人。 还“怎么”?原婉然瞪着他,暗自嘀咕:有你这样的相公吗,让老婆没钱去找卖身的地方?可心思转到舌尖便不利索了。 “你、怎么能、过份……” “为夫怎么了?”赵野往后靠,歪在椅上微笑,好像对她气呼呼的样子瞧得津津有味。 原婉然动了动嘴唇,“妓院”这词不好出口,伸手指向花笺上“天香阁”那行字,“这个……” “妳当我让妳去卖身筹钱?”赵野挑起一方眉叶反问,又道:“男子汉大丈夫,没钱,宁可卖自己屁股也不能卖老婆。” 原婉然满头雾水,屁股怎么能卖,以及能怎么卖? “妳那小脑袋瓜子,就别费神揣摩这些了。”赵野一脸“小孩子不必懂”的微笑。 “薛姑姑是天香阁老鸨,”他回到正题解释:“干的行当下九流,妇科却是一流,万一妳身子不快,怕羞不敢找大夫,找她诊治。假使缺钱,要多少妳尽管向她借,回头我来还;我若回不来,薛姑姑说了,就当送奠仪,不追讨。” 原婉然听赵野说明,情知又误会他,红脸坐回椅上,很过意不去,及至听到“回不来”、“奠仪”等语,连忙道:“呸,大吉大利。” 赵野笑了笑,继续交代,“胭脂胡同的作息晨昏颠倒,那里的人下午才起身。事情不急的话,妳午后再找薛姑姑;事情急,随时上门,薛姑姑不会介意。带着这张花笺一块儿去,她认得我字迹。——都记住了?” “嗯。”原婉然乖乖点头。 “胭脂胡同那里龙蛇混杂,妳去时遮脸扮丑,谁搭讪都别理,回程薛姑姑自会派人护送妳。” 赵野说完,提起茶壶倒水喝,原婉然记起一事,走到赵野面前郑重道: “赵野,多谢你,揭穿我嫂子下药,在我撞壁时拉一把。我骂你,咬伤你,真对不住。”她叉手在胸口,俯身行礼。 一只手覆上她低垂的头,霎时她惊异,抚在她顶心的手明明属于赵野,她却在他的手势里品出跟韩一相仿的柔和。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赵野语声轻快。 听到赵野说“一家人”,原婉然莫名受到触动,心头发软。 韩一恰好在那时回来,原婉然立刻直起腰挣脱赵野的手,退离他一步。赵 分卷阅读2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野大马金刀坐着,叫“大哥”。 韩一神色如常,“等着,我就来。” 赵野往外行去,到门口时回头望向原婉然。 “娘子。”他喊。 “啊?”原婉然愣了愣,方才意识他叫唤自己。因顾忌韩一在附近,吶吶应声:“嗯。” “后会有期。”赵野笑道。那一刻,他眉眼间总盘桓不去的邪气坏劲儿一扫而空,神情清澄明净,只是一个极美的青春鲜活的少年。 原婉然心底一阵酸痛,因为意识到,这般年轻的生命一旦上沙场,可能永远不回来。 她很后悔,从前没能对赵野再好些,随即一颗心扑到韩一身上,想到:那么韩一能平安回来吗? 她转身找韩一,想多看他一会儿、碰一碰他衣袖安安心。 “阿婉,坐。”韩一在八仙桌旁坐下,面颊有些紧绷,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原婉然忐忑入座,韩一由衣袖掏出两张纸放在桌面,推到她那边。 她无视那两张纸,只是盯着韩一的手。 韩一的手大而厚实,粗骨节,充满力量,他曾经用这只手在深夜里抚过她的身躯,在她伤心时轻拂她发间,危难时扶在她腰上带她脱离暴雨。 如今这个人要离开了,原婉然一颗心空落落的。 “家里的屋子田地都过到妳名下。”韩一说,话声如常低沉平静,“军饷我会托人捎回,加上田租,够妳不愁温饱。” 原婉然这才注意到,那两张纸白地黑字盖朱红官印,内容如韩一所说,韩家的田、屋,都归在她名下了。 这两笔产业即使在翠水村也算不上什么,但原婉然长年一个子儿没得积存,忽然有屋有田,便不啻于一朝翻身成暴发户。 她对着田契房契,双眼发亮,内心激动不已——韩一把家业交托于她,他如此信任她。 韩一接着说:“走或留,等我回来再谈。目下妳顶着我韩一妻子的名号,妳娘家不敢动歪脑筋。” 若说之前原婉然整颗心一盆火似熊熊燃烧,这句话后,顷刻成灰。 她下死劲盯住契纸,纸面一个字她都认不出了,满心转着疑念:韩一怎么就谈到她去留的问题? 或者说,她的去留从何时起在韩一那里成了“问题”,这本该毫无问题,她从来没对韩一露过离开的意思啊? 一个从未有过的猜想在原婉然脑中浮起,蓦然彷佛一脚踩空从高处坠落,她惊疑不定:自己固然不愿离开韩一,但韩一愿意她留下吗? 会不会韩一受不了她成天惹事,起了日后和离的打算?这一向待她和善,把家产全转到她名下傍身,只是他人品厚重,道义使然? “你不要我了?”原婉然抖索着嘴唇,想找韩一问个水落石出,又怕问出答案自己吃当不住,两个念头激烈交战,她都不知道后来韩一发过什么话,还是不曾发话。 过了或许很长、或许很短的时间,眼角余光里,韩一身影晃动。 “我走了。”他说。 原婉然怔怔望向他,怔怔站起。 分离或和离,不管哪件事,都叫她腔子里什么东西碎裂了,碎片骨嘟骨嘟往上拍往上涌,堵塞咽喉。 不能哭,原婉然警告自己,韩一上战场拼命,她帮不上忙,至少能让他安心离开。不准哭。 她忘了怎么送韩一出门,怎么走到枣树小径路口,目送韩一和赵野驱车离去的。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微风轻拂,蓝天白云晴空之上,鸟儿轻盈滑翔。 原婉然从未如当下那般渴望生为飞鸟。 假若她是鸟儿,爱飞哪儿便飞哪儿,自由自在,飞在韩一头上那片天;韩一就算在地上直截了当叫她走,她都能理直气壮耍赖皮——她飞在天上远远的,根本听不到韩一,不能怪她阴魂不散啊。 骡车走远了,变成前方路上一粒芝麻,转进通往村外的大路,消失在路旁一排大树后。 原婉然浑身泄了劲,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作者留言分隔线(?′?`?)(?′?`?)(?′?`?) 回想起来,开篇起虐原妹子就没停过,其实我是亲妈(请看我真诚的眼神(?ω?)) 我写原妹子这个人物,常想起现实里见过的几个妹子,命运并不怎眷顾她们 但她们做好本份,尽力不受环境影响,保持正直敦厚,靠本身努力让现在的自己过得比以前好,让未来的自己过得比现在好 那份顽抗坚强可敬可爱,非常耀眼,原妹子身上有我对这一类妹子的祝福:不论如何,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为了躲盗文网,这两章更新后,三四日之内,会把作品改到其他分类再改回【情欲】分类 这几日如果有任何动静,绝不是更新,绝不是更新,绝不是更新 事实上,下章因为还没读完资料,要久一些才更新 第十四章:沙漠风暴 韩一走后,原婉然好一阵子总梦见他,有时他说:“妳走吧”,有时叫她留下。她这场梦里哭,那场梦里笑,疯疯傻傻。然而不管梦中悲喜,醒来都无处追寻,满目荒凉。 相思太磨人,原婉然 分卷阅读2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受不住,并且韩一提到去留的事,她担心倘使韩一日后选择和离,自己这般痴痴恋恋,对谁都有害无益。左思右想,她决心冷下心肠,收敛情意,只当同韩一已经仳离。待韩一归来,若愿重修旧好自然好;万一和离,她离开时能少些牵挂。 原婉然开始找事做,好忙得没空想韩一。 韩家的田地已租人耕种,家里没翁姑、孩子需要照料,原婉然洗衣煮饭、在屋旁菜圃种菜养鸡,家务便完了。要说学其他妇人,串门子磕牙,她自忖木讷口拙,并且丈夫离家,一个小媳妇往外跑不合适,想来想去,闭门在家做女红最妥当。 因是独居,没什么裁缝活儿可做,便钻研绣花。当她全神贯注穿针走线,斟酌针法、配色,烦心事果然抛在脑后。 可巧村里一位媳妇出身京城绣庄,十分赏识原婉然的手艺,介绍她从娘家接绣活儿,回家做完,进城交件领钱。那以后,原婉然一门心思在刺绣上下工夫,渐渐梦见韩一的次数少了,万一离开韩家,靠双手便能挣得温饱。 两年来她极力把过去撇在身后,淡忘前尘,因着赵野现身,剎那全回来了。 回忆前情种种,原婉然有些吃惊,往事依然叫她难过,但比之从前万念俱灰,如今的伤心淡淡的,不过是惆怅。 难道韩一那道情关她熬过去了?原婉然茫然,无法断言是或不是。 她那里出神思量,突然身下一阵异感,原来赵野的手掌插入她腿缝,触动腿心。 原婉然一阵耳热,这时屋内烛影摇晃,焰苗居然熄了。室内陷入黑暗,不能视物,她下身对于赵野的抚触更加敏感。 那双带茧的大手分开她双腿,抹上药膏,寒意在大腿根内侧散开,大手来回推抹药膏时,掌际便反复擦过她私密那处,漫出浅淡酥意。 原婉然暗忖,赵野和她已成夫妻,见过她裸体,行过房事,这点碰触没什么。她虽如此自行排解,腿却不禁并拢。 赵野重新掰开她双腿,道:“这烛火熄的,倒叫我记起那回在大流沙遇上黑风暴。” 原婉然没料到赵野开口,那“大流沙”、“黑风暴”亦闻所末闻,但连贯前后语意、名称,大流沙似是地名,而黑风暴则是天气。 果然赵野道:“大流沙紧邻我们大夏西境,东西宽几千里,南北长千里,遍地黄沙。大夏有句成语,叫‘聚沙成塔’,大流萨那儿则是聚沙成山,四面八方都是沙山,高高低低,直伸到天边。走上一天,妳能收进眼底的地儿还远远不到大流沙的一成大小,而且找不到一滴水一株草。” 他说完,手由大腿根内侧挪往下方和外侧抺药,原婉然自在些,便有闲心疑惑,“既然到处是沙子,你上那儿做什么?” “点儿背,迷路。”赵野说:“上头派我们一行人作斥候,带头的什长自夸在大流沙是地头蛇,可惜耕地里甩鞭子——吹牛。” “不能按原路回去吗?” “人走过沙山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风就抹平沙上的脚印。”赵野抚上她小腿,顿了顿,话里透出欣赏之意,“人的脚印没了,留下满地沙纹,一道一道像水波漾开,纹路长,间隔分明,很美。我们迷路那几天,天空澄蓝,一座座沙山,向阳面金黄,背阳面漆黑,天地仅仅蓝、黄、黑三色,简单大气。可惜太闷热,没风的时候,跟捱‘贴加官’差不多。” “贴加官?”这又是一个原婉然没听闻过的词。 “一种刑罚,”赵野平淡道:“把桑皮纸往人脸上贴,刽子手含酒朝纸喷,纸湿了,牢牢附住脸皮,摀住犯人口鼻,再加张纸,再喷湿,一张张迭加贴上,活活闷死人。” 原婉然肩头轻轻抖了一下,赵野抚上她脚背。 “我们没头苍蝇似的晃了两三天,粮尽水绝,一行人为宰骆驼不宰起内哄,老天爷大抵看热闹不嫌事大,送上压轴好戏。”他笑道。 “天边沙山上方卷起一道灰白淡黄、棉絮似的物事,由地面漫向天空。我先还当是‘云’,渐渐看着就不像了。它很快朝我们队伍方向扑来,像墙,像海浪,辗过一个个山头,浪尖墙头越翻越高,遮住半边天。当它近些,就不像云了,像雾一样轻盈,可雾哪能这么混浊。大风往我们那儿刮,附近沙山山顶的沙子一蓬蓬飞起,我才醒悟远处那道云雾像什么,像我们踢动沙子扬起的沙雾。黑风暴就像一群巨人朝我们冲来,路上不断踢动沙山。” “沙土漫天,什长总算不打架了,大喊:‘黑风暴。’,叫我们抱住骆驼趴在地面脸朝下,护住口鼻。时辰正在午时,阳光本来照得人睁不开眼,黑风暴卷过我们那儿,从黄沙满天飞到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三弹指(大约21秒)工夫。”赵野顿了顿,轻拍她脚侧,“翻身。” 原婉然听得紧张入迷,马上乖乖翻身,让他由脚面向小腿抹药。 “风实在大,沙子面粉一般轻细,平日吹在脸上一点不疼,挟在黑风暴里打在皮肉上,就像针刺。这还算好,沙子钻进嘴巴鼻子真正要命,包住头脸都挡不住,几次叫人一口气上不来。一伙伴给吹走,打我身旁翻滚擦过,我揪住他衣襟,那家伙胸口一张一弛,是怕得连连大叫,全叫风声盖过。” “捱了两个时辰,黑风暴总算止 分卷阅读2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息,我们从沙堆钻着爬着出来,从头到脚一片灰白,全是沙。身上抖搂抖搂,落下的沙子起码两三斤。” 原婉然听到这里,长长吁口气,“人平安便好,幸亏你们都没事。” “那倒不是,”赵野停了半晌,说:“什长和一个士兵没了影儿。我们四下找,先找到士兵,趴卧地上叫不应,翻过他身子探鼻端,没气了。再找一阵子,远方一个人,也趴在地上叫不应。” “好歹刚刚共患难,大伙儿冲过去探看,盼那位还有口气在。他裹了一身沙,勉强看得出军服轮廓,只是说来奇怪,其他人身上军服倒还好,唯独他的,才半天工夫便破烂许多。” “我们上前翻动他,扳上肩头便觉得不对劲,他身子特别轻,不是他那块头该有的份量。他轻了,我们的力道便过大,一扳就把人掀朝天,沙子成堆打他身上落下,那张脸露出真容——眼眶里没了眼珠子,剩下两只黑空洞。” “啊?”原婉然失声惊呼。 “不只这样,”赵野压低声音,虽则老样子不紧不慢,但口气阴森诡谲,“他脸上的肉全干了,一层薄薄的面皮作棕褐色,紧巴巴贴住头骨,整个儿一外头贴了皮革的骷髅头。” 原婉然闻言,好像看到一颗绷着干皮的骷髅头,飘浮在漆黑的床上半空。 她吓得闭上眼睛,“这、这黑风暴这般厉害,半天工夫便把人变了样?” “那倒不是。”赵野反问,“妳猜其中什么缘故?” 原婉然想了想,迟疑一会儿才好意思轻声说出。 “戏文故事讲过,白娘娘能水漫金山,讨要丈夫;莫不是大流沙里也有个黑娘娘,掀起风暴,吸干你们什长精气?” “没错。”赵野郑重回答。 “咦?”原婉然又惊又怕,惊的是她胡乱猜测居然一矢中的,怕的是赵野碰上妖怪。 赵野道:“从古至今,数不清的军队、旅人在大流沙迷路,吃不上喝不上活活晒死,再者那儿黑风暴多,曾经刮一次风暴活埋整座城,妳算算这千百年得死多少人?那些人死于非命,冤魂厉鬼没法投胎,长年在大流沙飘来飘去,找人做替死鬼。” 原婉然臂上鸡皮疙瘩直冒,“你……别瞎说……”她强自干笑,好容易挤出四个字,还抖抖索索。 赵野口气严肃,“不诓妳,大流沙入夜便作大风,便是那些枉死鬼找不到活人替死,伤心痛哭。”顿了顿,他变换声调学鬼哭,反覆呼唱道:“‘来人吶,快来人,来替了我吧’” 赵野那段鬼哭像由地底飘出,先是芽尖一点悠悠冒头,渐渐拔高,极其凄惨凄厉,原婉然瑟瑟发抖。 说巧不巧,“嗷呜……”远方响应似响起一阵狗叫,哀凄绵长,原婉然“啊”的一声哭腔,由床上一弹坐起,撞上一条硬梆梆的物事。 她先是吃惊,继而领略触着赵野臂弯,两人感情好坏另说,到底是熟人、活人,便像溺水抓住救命稻草,一手他衣襟,一手肩后衣袖,紧抓不放。 赵野方才猜到原婉然怕鬼,存心吓唬她玩,当床面震动,猜度她惊坐弹起,为免漆黑里人盲动磕碰着,即刻伸臂拦住,没承望臂弯里的娇小身躯抖得厉害。 “妳这么怕鬼?”他很意外,毕竟怀里这人敢朝他动刀子,曾经面对他活埋威胁,慨然应“好”。 原婉然还没从惊吓中缓过劲,只是本能往他身上靠。 赵野一手在原婉然脑后轻抚,他的小妻子头发有些凌乱,不减青丝细致如缎,低头轻嗅,发间有皂角的淡香。 他的另一只手搭在她腰间,由指腹到掌心贴附纤柔腰肢,在发丝发绺之间,底下的肌肤柔软粉腻,彷佛能掐出水。她贲起的雪峰抵住他手臂内侧,触感绵软饱满。 曾经在这张床上,他怀中的人软软怯怯喊他第一声“相公”,像只小绵羊,由他剥尽衣物任凭摆布。她在枕席间青涩无措,跟传言中与蔡重不清不楚的那个原家姑娘判若两人,但不必太多爱抚勾弄,她便嘴上抗拒,身子迎合,纵情模样又和传言对上了。 当时他不晓得她中了春药,只当遇上个假正经的,便存心捉弄她,逼迫她“现原形”,操到她哭出来。——起码头一回他是这个恶作剧的打算。那之后倒是真对那副身子着迷,她最细微的震颤都能在他的欲火上浇油重重,一心压牢她狠狠插弄,让她放声呻吟哭喊,直至哑了嗓子。 如今她在他怀里,暖玉似的柔润躯体一丝不挂,丰隆处更丰隆,纤细处依旧纤细。赵野腹下一阵骚动。 (?′?`?)(?′?`?)(?′?`?)作者留言分隔线(?′?`?)(?′?`?)(?′?`?) ①请小天使相信,作者真的有心学好长话短说,可惜终究爆字数 虽然怀疑这种爆字数写法是否必要,爆都爆了,只好老样子,一章拆成上下两章 所以本章最后一句像一言不合要开船,其实下章还是相同剧情进度:推船入水,调情(?)暧昧 下章在明天更新,下周开船 ②故事背景架空,虽然引用某些古代地名和轶闻,但不牵扯真实世界的历史与地理。 ③故事里的黑风暴即沙尘暴,希望写得能尽量符合事实。找到的 分卷阅读2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视频从拍摄者四周黄沙弥漫到伸手不见五指,是二十一秒多,但沙尘暴来袭,由天边吹到眼前究竟耗时多少,找不到数据,也没有视频从头拍到尾能测时。想过用地平线测出天边到人之间的距离,再用风速算时间,可是找到公式一看,不好意思,作者仇数学的心理苏醒了 我不要算(/‵Д′)/~╧╧ 所以,请无视黑风暴到底耗时多久跑到赵野跟前才合理的问题 第十五章:意軟心痴 “妳这么怕鬼,这两年一个人住,晚上怎么办?”他提问,不去想手心触到的酥滑粉腻。 “黑妞,”原婉然吞了吞口水,“黑狗能……避邪……”说完又啊的一声,这回出于沮丧烦恼。“黑妞不在了。” 赵野取出另一盒药,稍微掰起她的脸,在小脸挨了蔡重巴掌的那侧轻轻涂抹。 “我这不是回来了?”他说:“况且,活人比鬼可怕。” 赵野一说,原婉然陡地记起前事,深感言之有理——赵野脾气发作,吓人的程度不下于鬼。 她靠着赵野便不大自在,放开他衣服往后挪动挣开。 “药给我吧,黑灯瞎火,我自个儿上药容易些。” “行,”赵野笑道:“妳抹一半,我抹一半,更快。” 不待原婉然表明她不是这意思,赵野便把药划上她半边身子,由颈项起始,陆续划过锁骨、胸脯、小腹。 药膏寒凉,赵野手指裹带药膏徐徐滑过她的肌肤,彷佛冰块游移,她绷直上身往后仰,赵野按在她腰间的手立刻揽着人往前推回,她挺起的胸脯正好迎上药膏划过乳尖。 敏感的蓓蕾受不得冰冷刺激,立时酥硬,原婉然身子一颤,鼻间细细哼了声,双手不知不觉攀上赵野衣袖。 她自觉失态,连忙松开赵野,为了掩饰不自在,重拾吓人话头,“你们什长究竟怎么回事?真是撞上妖精?” 赵野替她另半边颈项上药,“那人不是什长。” 原婉然大奇,忍耐颈间冷意,问道:“不是什长是谁?” “早几年在大流沙迷路的冤死鬼,年深月久,天干物燥,成了干尸。或者黑风暴把他由别处吹来,或者他本来在附近地下,沙子吹散,就现形了。” “……真可怜,”原婉然黯然低喃,又问:“什长呢?” “没找着,不过妳放心,保不齐他走大运,给吹到水玉河畔。” “水玉河畔,是好地方吗?” “好极了,水玉河盛产玉石,上品的玉石老值钱了。”赵野笑道:“当地人以为玉有阴气,而人里头,属姑娘阴气重,姑娘们脱光衣服下河找玉,两下里阴气相引,捞取玉石事半功倍。什长一个大男人到了那里,快活似神仙。” “有姑娘肯这么做?”原婉然张大眼睛,又轻声道:“别乱说,坏人家姑娘名声。” “人为财死,死尚且不怕,何况赤身裸体?” 原婉然默然,不只为赵野说的有道理,还为他的手摸到自己胸脯。 赵野单手托住她一边浑圆,大姆指以打旋的方式在她上半方雪峰一小块地儿接着一小块地儿推抹药膏。一团黑暗中,两人咫尺相对,呼息相闻,原婉然让赵野一个男人半搂着,两团酥乳一团由他抹弄,一团自行运指推化药膏,竟隐约生出错觉,好像她和赵野一块儿亵玩自己。 “在大流沙行走不轻松,”赵野换过话头,手上变了花样,三指合并,在她乳房其余处划圆上药,“沙山细软绵密,人踩上,脚便陷进沙里淹没足踝。沙子细,无孔不入,流进鞋子每一处。鞋外沙堆挤压,像吸住脚不放,得格外费些力气才能拔出。在那儿,走路就是打椿,沙堆里插进抽出,插进抽出。” 原婉然听赵野慵懒叙述,隐隐觉着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赵野的手挪到原婉然上腹,再下小腹,指尖十分轻柔,大抵离花穴近,小腹往下一寸,药膏带给原婉然冷热相间的刺激便鲜明一分,而且那只长茧的手长驱直下,似乎并无止步打算。原婉然随便抹开划在自己身上那侧的药膏,伸手捂住双腿间隐隐露出的雪丘顶端,下一刻,男人粗大的手覆上她的。 “张开腿。”黑暗中,赵野听上去三分低哑。 原婉然迟疑,赵野轻轻拍她臀侧,回复平日的声调。 “妳并腿斜坐,有些地方抹不上药。” 原婉然只得支起一只腿,腿心的秘境便在黑暗中朝赵野袒露,她心跳加快,有些坐不稳,赶紧手支住床面。 这回赵野自个儿双手齐下,在原婉然大腿上药,由膝盖开始,缓缓推进腿根。他的速度极慢,指尖挟带冰与热,画着圆一点一点移向雪丘,原婉然呼吸渐渐急促,到他的手在腿根与雪丘的交界时紧张得屏住息气。 赵野收回手,接着床板传来微微震动,原婉然猜测他挪转身子,正怀疑这人葫芦里又卖什么药,一件衣物轻轻落在她胸上。 原婉然抚摸身上衣物,是件肚兜,穿上之后,赵野又递上衣袴。 她一度惊异赵野能于漆黑中视物,旋踵记起,赵野把她脱下的衣物全挂在他身后的床围。 当她穿好中衣,赵野拍了拍她肩膀,示意她挪向内侧,自己则在外侧躺下。 分卷阅读2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白日受过惊吓,原婉然人虽累却难以安心睡踏实;两年独寝,突然来了个赵野挤张床,对此她也不大习惯。 赵野在她身侧说:“睡吧,我在这儿,没人能害妳。” 赵野用跟韩一三分相似的声音,说着韩一会说的话,剎那原婉然错觉身旁那人其实是韩一。她侧身,由枕上望向身畔赵野所躺的那处黑暗,过了一阵子,眼皮滑下,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灶间哗啦啦的倒水声唤醒原婉然。初醒神思恍惚,她坐起身子垂眸发呆,一股饭菜香缭绕鼻间。 赵野走进寝间,嘴角微勾,“起来了?洗把脸,吃饭。” 赵野回来了,原婉然忖道,而后留心他上衣腹部湿淋淋一片水渍。 “打水打翻水桶。”赵野随口解释。 “换下吧,别穿湿衣服,对身体不好。”原婉然揉了揉惺忪睡眼,“柜里有衣服,在最上层,你那份搁在左边。” 赵野打开柜子,柜里收拾极干净,最上一格,相同数量的男人衣裤袜子分成两份,摆在左右两边;两边外衣一般的蓝色,左边是鲜亮的孔雀蓝,右边是老成的石青,俱是簇新。再下一格放女子衣物,最新的也半新不旧,赵野认出那裁自两年前他带给原婉然的布料。 原婉然折好薄被,取过挂在床围的外衣,要下地穿戴。无意间她朝床头衣柜瞅去,不禁倒抽口冷气,摀嘴轻呼。 赵野背朝她,光着背脊,肌肉精实,肤色淡褐,背上曾经五彩斑瓓的凤凰纹身已然消失,或者说,毁坏了;华丽的神鸟纹样,叫一道道鞭痕覆盖。 赵野没回头,穿上干净中衣,淡淡道:“军中犯事,受罚。” 原婉然替他难受,不假思索问道:“还疼吗?” 赵野转身,似笑非笑,原婉然醒悟自己说蠢话:伤都养好了,哪里会疼? 她一溜下床,匆匆披好低头要往外间去,赵野早一步关上寝间房门,堵在门口。 “妳疼我,就不疼了。”赵野浅笑,低头跟险些撞进他怀里的原婉然说,话底有种软腻和野性。 原婉然不知怎地就红了脸,赵野的话声明明在她头顶响起,却跟贴在耳畔低语似,湿热暧昧。 她绕过赵野,赵野却由后方弯身环抱她,一双手由她小腹缓慢往上移,摸上衣带轻轻拆解。 “不行,”原婉然惊道,细声挣了挣,“大白天……” 一只大掌轻轻覆在她眼上,“天黑了。” 无赖,原婉然哭笑不得。“晚上再让你、让你……”她胡乱支吾:“千事万事,吃饭大事,你不饿吗?” “饿得慌,”赵野笑答,一股坏劲儿,“两年没吃上。”揽人的手臂圈束更紧,不能被轻易打发的架势。 原婉然脸红得要滴出血,白日行那档子事,不说于礼不合,日头照下来,彼此的神情模样岂不瞧得清清楚楚……她扭身挣扎的力气多上几分。 赵野放下覆在她眼上的手,手臂横过她胸前,也不知有意无意,袖子褪到肘子处,露出健壮的下臂,上头两排牙痕,清晰惹眼。 原婉然对上自个儿两年前留在赵野身上的手笔,登时不动了,愧疚涌上心头,抗拒求欢的主张节节败退。 “那你……”过一阵子,原婉然蚊子般哼哼,“快些。” 她意指快些完事,少些困窘,赵野却坏笑,“别急。” 原婉然听出他嘲笑猴急,连忙扭头辩白,“才不是急。” 两人靠得近,这一转头,她的唇瓣恰好擦过他嘴角。赵野的眉目闪现一丝愕然。 原婉然发窘,这一着阴错阳差,以赵野的性子,肯定又要大大取笑。她猛力一挣,恰值赵野放松手劲,这次倒挣脱开来,连忙扑向房门要夺门而出。 赵野忍俊不住,猿臂一伸将人抓回,扳过她双肩,低头笑道:“傻子,逗妳玩儿的。” 话音才落,他怔住。 他的小妻子别过脸,隐约透明的耳珠染成砂红,面颊、颈项白里透出霞光,娇艳欲滴。 原婉然不解赵野突如其来的静默,怯生生投过一眼,水眸温润,神情纯良无措,宛如羔羊;身上衣带解脱,此刻衣襟半掩半露,露出一片雪白,葱绿肚兜在胸间鼓蓬蓬掩着。 一把火在赵野腹下轰然爆开,“这下真忍不住了。”他沙声道。 (?′?`?)(?′?`?)(?′?`?)作者留言分隔线(?′?`?)(?′?`?)(?′?`?) 推船下水完毕﹏﹏﹏◥▉▉◤﹏﹏﹏_(′?`」∠)_ 下周开船 第十六章:白昼欢情 情势变化太快,原婉然未及由赵野“逗妳玩儿的”的表态反应过来,就见他扑来,跟着自己身子一轻腾空而起。她吓了一跳,本能伸手抓捞,急乱间抱住赵野的肩脖,定睛便对上他的眸子。 赵野笑还是笑的,只是眼睛深深盯住她,精光闪闪,亮得像饿狼扑食猎物的剎那。 原婉然背脊骨麻三麻,待回过神,人业已落在床上,赵野动手脱下里外裤子,一甩在地。她没眼看,往床里爬,精壮的手臂由后拦腰抱住她,三两下剥下她的里袴,拖进他怀里。 原婉然背靠赵野,听他在脑后粗重呼 分卷阅读2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吸,他里衣衣襟大敞,厚实胸膛抵在她裹在薄薄里衣下的雪背。两人下身肉贴肉,她的臀肉抵在他扎实的腹肌和大腿根,细皮嫩肉的腿心顶在胯上,清楚无误感觉身后男人欲根坚硬炙热。 原婉然料想下一刻赵野便要长躯直入,只当尽妻子本份,僵直等着,哪承望他下身并没动作,反倒含住她耳珠,环抱纤腰的手腾出一只将颈后秀发掠到肩头。 原婉然摸不着头脑,挪了挪身子,要看他究竟玩什么花样,却听赵野低喝。 “别动,”他气息不大匀,“再动真忍不住。” “你不是……”本来就忍不住吗,怎地现在又忍了? 像是洞察她疑惑,赵野声线紧抑,“妳两年没让男人沾身,不先焐热身子,会吃苦头。” 他其实没打算今天就动她,哪怕昨儿夜里替她上药,娇躯触手温滑,在在勾动他在圆房那夜起过的邪火,可是她才经过蔡重调戏弄伤,八成无心欢好。 自然积了两年的欲念没那么好摆平,他藉上药、行走沙山的言词试探,这丫头要嘛不开窍,要嘛揣着明白装胡涂,毫无响应,他便罢手了。 然而一波才平,一波又起,她初醒时分,神态娇慵,靛青的头发,雪白的面孔,宽绰里衣掩不住窈窕身姿,端的一朵鲜花正开。 两年不见,他这个小妻子脸蛋体态长开了,十分秀丽之中,清纯依然,还多了几分妩媚。虽说如此,女人他见多了,想忍,再好的皮相也能当作皮囊相看。 偏偏这时她用倍于平日软糯的睡腔,怜惜看着他,“还疼吗?” 疼,下身疼。 他言语间作弄她,虽说出于好玩,也有过干瘾发泄的意思,哪里知道搬砖头砸脚,自己着了自己的道儿。 他双手绕过她前胸,解开里衣、肚兜,轻抚乳腹,热唇由颈背而下,轻细摩挲至雪背,毫厘不漏,如此一番缠绵,到他扳着人转过身面对面跨坐,她已经软软依依。 原婉然青丝流泻,巴掌大的脸蛋粉红扑扑,一手抱胸,簇拥雪白浑圆,一手以手背摀唇;汪然的眸子低垂着,眼波动时,便是一道最娇羞的水光流过。 赵野捧住她的面庞,“妳好美。”他低语。 原婉然由恍惚中醒神,错愕茫然。 她打小在爹娘兄长那里,无论做什么都是笑话,难得别人夸奖便总是惶惑,不敢当真,特别是赵野,对她也凶过,也嘲过。 他扶住她后脑勺,热唇轻柔熨在脸上,彷佛春日漫天柳絮,纷纷点上肌肤,除了两瓣嘴唇,无有不到处。 原婉然合上眸子,睫毛轻颤,不管他的赞美真假,这丈夫起码不愿叫她吃苦头,她愿意给他。 可是当赵野拿开她遮掩淤青那边胸口的手,她又怯了。 “不要……”原婉然说时不觉带了哀求羞恶,脱口道:“那里脏。”她也不愿意再承受昨夜赵野见到指痕、眼底泛起的寒意。 赵野咬了咬后槽牙,垂首额头顶着她的,拉开她的手。 拜药所赐,雪乳淤青没有一般红紫的驳杂,是几乎均匀的紫色,彷佛紫睡莲花瓣。 赵野扶起原婉然腰肢,让她跪坐,用嘴唇在那见光的淤青上蜻蜓点水,很轻地熨了一下,原婉然意外之余,身子莫名震颤。 “疼吗?”赵野抬头问。 疼吗?初夜时,韩一也这么问过。性格南辕北辙的义兄弟,容貌也不尽相同,可是说相同的话语,用相同的温和口气,一时之间,两人的身影在她眼前交迭。 原婉然心底五味杂陈,只能怔怔摇头。 赵野贴上酥胸,嘴唇轻柔刷过淤青,动作里头丝毫不带对原婉然以为的“脏东西”的嫌恶,那种小心,是将她当成脆弱珍宝,值得善加呵护。 比之先冷后热的药膏,这般对待引发的酥麻更深刻,赵野的气息、唇瓣拂在受伤那处,原婉然一阵心悸,花径温热起来,湿意涌动。等赵野移向另一边胸脯,她搁在他肩上的手,不知不觉改而环住颈子。 赵野时而舔弄,时而吸吮那团丰盈高耸的酥乳,偶尔啧啧有声,原婉然羞得以指背捂唇,往后挣脱,叫他牢牢揽住,不让动弹。 赵野双手由原婉然背部由上而下抚摸,最后逗留在腰窝揉弄,雪乳和腰窝在她都十分敏感,这番双管齐下,她背脊和腿心处便频传酥麻,起初细细娇喘,还咬手指强自忍耐,及至赵野吮吸乳尖,终究抵不住。 “啊……”她星眸迷离,脸颊抵上赵野头顶,泄出纱一般缥缈的呻吟,察觉时已来不及捂住嘴。 “这样很好,”赵野微侧脸昂首,单手捧住她红彤彤的面颊,吻在嘴角,“妳的声音,让它出来。” 赵野的声音低沉动听,水亮的眼睛墨玉一般乌黑,深得能把世间万物吸进去,原婉然身体深处一阵战栗,腿心酸软,随即绵绵地支持不住,嘤咛一声坐回赵野腿上,花穴春水渗流,濡湿他大腿根。 赵野又密密亲吻原婉然脸上除了嘴唇的地方,才轻轻把她放倒在床上。 (?′?`?)(?′?`?)(?′?`?)作者留言分隔线(?′?`?)(?′?`?)(?′?`?) ①这周的赵野比两年前温柔,然而下周(不是下章)伐开心( 分卷阅读2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へ′≠) 野马性子发作,又撒野了,在此先打预防针 ②为了纪念(?)开船,这两章我先不正经地命名,之后改回,如果系统显示更新,并不是正文更新。下次更新一样在下周末 ③作者下周也许会开一章收费章。如果决定收费,大抵千字50po币计,更文后几小时以内免费,以后才转收费章。更文时间会在更新前一天,在文案公布 第十七章:妳且忍忍 原婉然发若流泉,小脸动情绯红,颈颈修长,雪白峰峦随主人喘息绵延起伏,粉红蓓蕾色泽更艳。 赵野似乎立意品尝她身子每一寸,亲吻腹部后,又从脚背而上,原婉然叫他吻得舒服,抓住枕头合上眼轻声哼哼,不知不觉任赵野支开她双脚屈起。 原婉然腿心大开,赵野沾取春水打湿手指,滑到她下身花瓣顶端的鲜红浆果,上下左右轻柔滑动,有时停下捻弄。 敏感的浆果一经触碰,便掀起酥麻,细小地击打原婉然花穴。 “嗯……”赵野指下不住轻慢挑拨,原婉然一阵舒服,迷离间身子彷佛变轻,往天际飘浮,媚吟也轻飘,“唔……唔……啊……” 爱抚到紧要处,渐成风暴在蜜穴花径扩散开来,她抓牢枕角,腰肢扭动着。“呃……啊啊……啊……” 赵野俯身倾向她,一手继续揉弄浆果,一手轻抚雪峰,指尖在乳尖打旋,原婉然两处酥痒,更加难耐,不觉摸上胸上那手,紧紧揪住他腕间、衣袖,“相公……啊啊……相公……哈啊……” 见她神情迷乱,娇声叫唤自己,雪白胸膛泛出霞红,肌肤粉嫩,赵野下身更是发疼,险些忍不住冲动,立时进入她。 快感越窜越高,原婉然终于攀上顶峰,“啊啊啊——!”她尖叫,娇躯剎那紧绷,随即软了下来,娇喘吁吁,丰盈的乳房上下起伏,颤颤巍巍。 赵野一忍再忍,等原婉然呼吸缓些,双手支在她身侧,俯身以微粗的气息耳语,“婉婉,我进去了。” “嗯。”原婉然兀自恍惚,合着眼绵软哼了声。 赵野分开原婉然下身秾艳的花瓣,硕大的铃口进入花穴。才挤进花径前端,那紧致湿热的内里,成千上万张小嘴争先恐后吸附他的分身,下死劲要绞住他,又像是要挤出,他咬牙忍耐。 原婉然感觉灼硬的男根顶住自己花穴,然后突进,花穴由洞口到甬道叫那坚挺巨大的物事一点一滴撑开。 “呃。”她不由自主低呼。 赵野立时停下,一手拂开她汗湿腮边的乱发,端详她神情变化,“疼?” 原婉然微睁媚眼,对着凑近前、呼息可闻的赵野摇头,迷糊中暗自感叹难怪赵野有“焐热身子”这话。他进入时,很像初夜,小穴窄径重新接受穿鎜,虽然有蜜液润滑,也需要适应那份粗长坚硬,幸亏疼并不多疼,体内被充盈的舒爽盖过了它。 赵野亲吻她耳珠,欲根继续潜进妻子花穴,然后退出些许,再进入,再退出些许,原婉然揪住他上臂,细细喘了起来。 当赵野进入,他分身带着贲起的青筋凿进花径内壁,服贴蹭过内壁每一处,快意如电流窜开;当他退出,除了刮擦酥麻,还叫她觉得痒,渴望他尽快回来,填满这次离开留下的空虚。她为自己羞人的欲念别开脸。 赵野反复几次舂开花径,终于尽根没入,欲根尽受柔软甬道紧裹紧咬,他由喉间发出极低沉“唔”的一声。 男人极沉的闷哼似人似兽,原婉然听了莫名兴奋,穴口不由缩束;她抵不住好奇扭回脸看向赵野,就见他离自己上方不远,昂起俊美的脸,双眸轻闭一脸畅快,她隔着衣服搭在他上臂、双腿夹在他臀侧,触及的肌肉结实鼓张。 赵野察觉她视线,低脸对牢她一笑,眼底嘴角又见那股邪气坏劲儿,陡地臀肌紧绷,男根居然在她甬道内上下跳动。 “唔。”原婉然羞得捂住唇。 两人四目相交,赵野压在她身上,塞得花径饱满,她深刻体认自己为这个强壮漂亮的男人彻底占有,蓦地全身发热,花径又是一阵抽搐。 硬挺粗长的男根开始缓慢律动,进出原婉然穴径,将媚肉往外卷、往内扯,大腿强健筋肉撞上细嫩腿根。 赵野杵进原婉然身体深处一下,原婉然便不由自主呻吟,叫了几声以后警觉动静太大,便红着脸,以指背捂唇,咬唇咬手指,压制声响。 赵野拉开她的手,扣在头上,腰下发力,捣弄花穴的速度逐渐加快。快意堆栈,花径收缩,原婉然再管不住自己,张口宣泄体内的骚动。 “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上面的小嘴媚吟不止,下面的小嘴也在赵野捣贯下水声噗呲,潺潺的蜜液在赵野炙铁插入时堵得严实,水泄不通,抽离时溅流而出,打湿两人交合处,淌在床褥濡湿成片。 蜜穴花径里酥麻快感奔腾,奔涌四肢百骸,原婉然皱起小脸,娇软呻吟,忽然迷蒙的目光一扫,恰恰撞上赵野目不转睛的凝注。 “不!”她恢复一丝清醒,双手叫赵野扣在头顶,只能慌忙别开头,把脸往枕上挤。她不敢在赵野眼前片甲不留,任由他瞧尽自己情欲上脸的模样。 因为喘气急 分卷阅读3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她哼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啊……别……看……哈啊……不……不可……以啊……啊啊啊……” “妳这样,也很美。”赵野说,彷佛为了让她无力自持,健臀大幅摆动,头一记便一击到底。 原婉然被顶中花心,剎那睁圆眼睛,失声大叫。“啊啊啊!” 赵野嘶气,原婉然花径紧窄,每回缩束快速蠕动,万千小嘴吸嘬已然销魂,花心还有一张小嘴埋伏在尽头,箍住铃口咂吮马眼,委实妙不可言,便连番撞击。 “啊……相公……好深……啊……啊啊……”原婉然给弄得花心酸麻,不是不舒服,但赵野不依不饶的架势似曾相识,她隐约浮起不祥预感,扭动腰臀。“停……啊……要坏了……” “妳且忍忍,会更快活。”赵野说,不带喘一声,与她鼻尖厮磨,双手穿过她腋下,反手扣牢她肩头,欲龙继续肆虐花径,水花飞溅。 “呃……够了……相公……够了……”花径深处快感饱胀再饱胀,原婉然舒爽已极,自问经受不住更多刺激,人却叫赵野压牢,钉在床上强求强予,被迫迎受一波波峻急巨浪。类似溺水灭顶的恐慌袭上心头,她怯了,想哭想逃开,可是赵野不放人,抽插无休无止。 “呜呜……不……不……”,她喘不过气颤着声儿啜泣,身子像条琴弦越绷越紧,终于迸断,魂飞天外,“啊啊啊啊啊啊——!” 原婉然身子一弓,螓首后仰,继而瘫软在床上颤抖,像要断了气张嘴娇喘不止。忍过赵野那阵挞伐,她泄身时确实从头皮到脚趾快美难言,但是…… 赵野觉出原婉然夹紧双腿、花径疯狂痉孪后便缓下抽动,不再逼迫她,同时享受绵软内壁急速绞咬的快意。一会儿他退出蜜穴,支起身子侧躺抱住她,看她沉醉在欢爱的余韵里,小脸春意荡漾,雪肤白里透红,蒙上一层薄薄汗光轻轻闪动。 不知过了多久,原婉然缓过劲,半醒半迷蒙时,觉出赵野在她发间、脸颊轻啄,心里还没品出滋味,不经意眼角余光一转,眼皮一跳。 寝间大床对过的双扇窗户大敞到底,一方窗外院宽地阔,到底枣树成排,都在天光下映照清楚,几只鸟雀飞来,栖在窗前张望。 (?′?`?)(?′?`?)(?′?`?)作者留言分隔线(?′?`?)(?′?`?)(?′?`?) ①顶到花心这种桥段看看就算了 ②作者下周也许会开一章收费章。如果决定收费,大抵每千字50po币计,更文后几小时以内免费,以后才转收费章。更文时间会在更新前一天,在文案公布 第十八章:白昼纵情 原婉然一阵遭到偷窥的恐慌与羞耻,一把推开抱住她耳鬓厮磨的赵野,抄起床尾薄被遮住身子,下床关窗。 迈着发麻的腿踉跄走到窗前,原婉然一面拢住薄被掩在胸前,一面拉回外敞的双扇窗。拢好窗扇,顺手把薄被搁在窗下附近的绣架,也不管被子没搁好滑落地上,迳自拿起长木条要别上窗栓。 可才拿起长木条,她腰间猝不及防叫一双有力大手由后方握住,不容分说地往后拖些许,男人长脚岔进她腿间,顶开双腿。 “啊!”变起仓促,原婉然双手挣扎,长木条脱手,手打上窗扇,窗扇受力往外开敞。她慌忙探身抓住,急乱间十指抓不着窗户边框,却划破年久薄脆的窗户纸,扣抓住窗棂。 于此同时,她雪细的圆臀叫男人一托,花穴捅进灼热硬物。 “啊……”原婉然惊异的呼声很快软下,拖出柔媚尾音。 她回首嗔视赵野,赵野凑前,前胸贴紧她雪背,下巴搁在她肩头贴脸睨来,皮笑肉不笑。 “唔。”原婉然按捺腿心里似酸非酸,似痒非痒的快意,试图往后退步关窗,身后男人却挡在后路往前推,男根挺进花径深处。 “唔,别闹……”她发急嗔道:“拔开,拔出去……” 赵野贴抱更紧,墨眸冷冷盯住她,窄臀开始耸动。 “哈啊……”原婉然昂起下巴呻吟,后脑勺抵在他肩上。几下抽插,她的呼吸开始紊乱,“拔、拔出去……” “不想要?”赵野貌似随便一问,原婉然却莫名一凛。 “你退后……先关窗……”她哼哼着安抚,“哎……别动了……别……啊……” “推开我不就成了。”赵野淡淡道:“像刚才那样。” 原婉然急于掩窗,无暇深究赵野话底意思,见他寸土不让,索性腿蹬地往后挤。没料到那点残力一使上,赵野居然退了些,原婉然正觉太过轻易,事有蹊跷,果然赵野往前狠狠一顶。 “啊!”原婉然尖叫。赵野寻着她花径最敏感那处,着力舂杵,花径酸麻泉涌,叫她扣在窗棂间的手险些松脱。 这一顶,还叫她撞向窗台,赵野手臂及时环住她小腹,确定窗台没硌着她,便开始冲击,撞一次,原婉然便叫一次,雪白的上身往前耸,探出窗台,酥乳弹跳。 两扇窗扇在原婉然紧扣下,随她娇躯摇晃来回摇曳,老旧的窗扇咿咿呀呀,伴着女主人一同悠长呻吟。 天光洒落,原婉然眼皮微垂,光照抚上泛霞的雪肤,是一种日暖风和的适意,花径则在赵野贯穿下,送出 分卷阅读3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漫向全身的情潮。 可她不能尽情享受欢愉,“窗……嗯啊……外头……要瞧见……” 其实韩家位在曲尺小径顶端转折过后的底处,屋外院子对面是一排枣树,枝浓叶密,向外遮敝韩家屋舍绰绰有余。便是有人来,也要走近位在底处尽头的寝间附近,才能窥得窗内欢情。 原婉然若能静心思量,便能了然,偏偏方寸大乱,便想不到这上头,纤纤十指一面因为快意细细抖索,一面因为恐惧春光外泄,死死扣住窗棂,使劲得指节泛白。 赵野倒是心知肚明,却并不点破,反倒附和,“是啊,过路人要纳罕,一丝风没有,老韩家寝间的窗户怎地自个儿摇来摇去,敢是窗户成了精?于是走来瞅瞅。哟,窗户后头一片白嫩,是女人的光身子。” “别、别说……哈啊……”原婉然娇喘吁吁,体内酥麻开始湍急,情知不必太久又要身不由己,赶紧捉紧眼下工夫,求道:“窗……相公……” “爷偏要说,”赵野忽略她请求,在耳畔火上加油,下身又是一记捣弄,“大白天,老韩家的媳妇脱得光溜溜,同汉子在窗前干那事儿。” 这言语刺激太过,原婉然身子一酥,登时手脚脱力,再扣不牢窗棂,十指软弱往下滑,嗤啦啦撕下黏在窗扇背面的窗户纸。 “不……哈啊……”窗扇脱离指下,重新大开,而她自顾不暇,双手屈肘抵住窗台,撑不住雪嫩上身倾出窗外,从此毫无遮掩。 不,不要,原婉然摇头。耳畔男人呼息微粗,下身击在雪臀啪啪作声,而她一丝不挂,上身露在屋外,半趴着叫人摊在太阳底下肏弄,太羞耻了。 “赵野,”她挣命似的,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吐话:“我不喜欢这样。” (?′?`?)(?′?`?)(?′?`?)作者留言分隔线(?′?`?)(?′?`?)(?′?`?) ⒈下章开一章收费章(就那一章,不是以后都常态收费),收费章更新三小时以内免费,三小时过后再收费。 ⒉这次窗户play用到的窗户是双扇外开槛窗,但槛窗这种窗户在古代现实应该不会出现在一般乡下民居,比方韩一家的寝间。 台湾古代宅院少,我去的宅院(不是为了写文专程去)在晚清建成,窗户大多是玻璃窗,少数是直棂移窗、漏窗,窗户形制没法作参考,不过高度来个窗户play是没问题的。 住在北京、苏州的写手写起古代宅院场景一定很开心,有任何书上无法解决的疑惑,紫禁城、四合院和园林说去就去 第十九章:我在 娇柔的声音透出一丝哽咽,赵野闻声,停下抽送,抱住原婉然纤细的腰肢,把人轻轻一转带回屋内,让她趴在旁边的绣架上。 没多久,窗户传来咿呀转声,室内较先前幽暗。 “窗户关牢了。”赵野低身凑近安抚:“纵然开着,枣树遮挡,外头大路也看不到。” 原婉然并没有受人一语点醒的轻松释然,搁在绣架上的小手握成拳头。 旁的事上赵野使促狭倒罷了,这种事……岂是好捉弄人的? 赵野亲吻原婉然示好,原婉然螓首一会儿扭到东,一会儿撇到西,千方百计回避;又往前倾,扭动圆臀,试图脱离赵野环抱的桎梏,挤出体内男根。 可是她的花径叫赵野撑得满满当当,软嫩层叠的皱襞牢牢吸附,而赵野一察觉原婉然存心脱身,当下急起顶上,双臂牢牢箍住她不让动弹。两人你拒我迎之间,身子紧贴紧依,男根磨蹭花径,刺激得原婉然险些轻哼。 “是我不好,不该逼妳。”赵野腾出手附上原婉然抵在绣架上的粉拳,分身在她体内轻缓厮磨。“可夫妻欢好,妳得趣完事,便把人推过一边,岂不伤人?” 原婉然本来打定主意不理睬赵野,怎料让他说得始乱终弃负心女似的。 “唔……不是故意……”原婉然情急辩白,一开口,喘息无可避免流泄。 赵野见她受不得激,捺下笑意,面上叹道:“妳无心伤人,可我依然受伤。” 赵野说得动情,搁别的事上,原婉然八成就信了,但要说她在赵野心里的份量能重到伤人,她作梦也不信。只是方才枕席之间,赵野的确柔情相待——不论是否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自己这一推,即使不伤人心,也是膈应人。 但原婉然余怒难消,“也不能……嗯……胡来……” “我再不这样了,除非妳情愿。”赵野郑重道。 这等胡来法,永远不会情愿,原婉然撅嘴不语。 “是我不好,”赵野轻吻轻咬她肩头,柔声说:“是我错。” 伸手不打笑脸人,原婉然此时尚余八分愠意,对上赵野低头服软,辞色诚恳,不觉消解了三分。 “婉婉,”赵野与她贴脸轻蹭,连声唤着哄着,“婉婉别气,是我不好。”声音温软,如许缠绵。 原婉然心里门儿清,赵野对她有歉意不假,声音里情意绵绵却不过安抚哄人的意思,跟他那双眸子差不多,都是与生俱来若有情意,所以也无谓对此昏头转向、坐立不安。她单单念在赵野做小伏低,再三道歉,脾气又消退三分。 她那里才心软,赵野轻语:“为 分卷阅读3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夫给娘子赔礼。”栖在她花径的男人分身又粗硬几分,十二万分地不老实起来。 无赖,这算什么赔礼?原婉然哭笑不得,偏生拿赵野实在没辙,只得任他施为。 赵野在原婉然身后挺动,由缓渐急,两人下身碰撞,原婉然的臀肉便波涛荡漾,啪啪地夹带水声作响。娇软的身子伏在绣架,受着顶弄前后摇晃,乳珠划过架上绣品,绸缎凉滑紧绷,绣花粗糙凸起,双重的刺激,与花径高涨的快感相应和。 “唔……唔……呜……”原婉然抿唇忍住媚叫,艰难喘气。她对赵野虽则气消了大半,毕竟刚刚同人家闹别扭,哪里好意思转头便在他身下迎合呻吟? 赵野将她的苦忍收进眼帘,并不言语,下身欲龙不断舂杵紧致花径,唇齿吻咬耳珠肩头,偶尔以新生胡碴的下巴轻刮细嫩颈背,双手则从雪乳抚触到花核。原婉然过往所承雨露有限,哪里经受得住这等惯家手段挑弄,到底嗯嗯啊啊叫了出来。 绣架上绸缎绣着鸳鸯戏水并蒂莲花样,一双斑斓鸳鸯并游,徜徉烟波间,雄鸟侧身面对观者,遮住身畔雌鸟大半身子,雌鸟则因游得略前,所在处领先雄鸟露出头胸。原婉然依在绣架上,让赵野插弄得星眸朦胧,这对水鸟在她眼底不觉变了样貌,牠俩不再是并游,却是雄鸟覆在雌鸟身上抖擞交配,就像赵野对她那般,唇瓣啄着颈项,男根一次次突击蜜穴,叫蜜穴里绵软内壁战栗不已。 “啊……啊啊……啊……”鸳鸯浮游盈盈春江,而原婉然整个人已然变作一滩水,若非赵野长臂由后绕至她身前托抱住,便要滑落地面。 体内的浪潮一波急似一波,原婉然攀牢绣架,媚声如水,小脸时而轻扬,时而抵住绣花绸面磨蹭,花径开始不寻常地紧抽,身体深处的弦扯紧再扯紧。情潮铺天盖地而来,她靠着绣架,见不到与自己欢好的那人那伴儿,感觉落单,心下不安。 她娇喘回眸,“……相公……” 赵野见原婉然神色迷茫羞怯,泪眼汪汪,那股子自然流露的娇弱依赖如同最烈媚药,令他血脉贲张。 “我在。”赵野凑近原婉然耳畔喘息,握住她的下巴,狠狠亲一下唇角,双臂圈紧娇小身子,欲铁强而有力捣贯蜜穴。原婉然哀哀叫了几声,忽然下处春水泉涌,身子一僵,随即合上双眸,不住轻颤。 身下人儿昏了过去,花径兀自激烈挤压蠕动,赵野给夹得无比畅爽,奋力挺动一阵之后,他低吼一声,分身急撤出花穴,铃口精水喷射,一阵阵浓白溅洒在原婉然臀瓣腿间。 第二十章:别说,好不好 “……嫂子”原婉然昏昏睡着,耳边回荡不知谁人叫喊:“韩嫂子。” “嗯……”她嘤咛一声,腿心那块地儿传来轻柔抚触,什么湿热温软的物事擦拂肌肤,很舒服。 “韩嫂子。”那人又叫。 谁呢这是?原婉然迷糊忖道,有些耳熟,只是暂且记不起。 “韩嫂子,韩嫂子。”男人喊叫不停,将原婉然的困意搅扰消散。 这大嗓门好吵,原婉然嗔道,突然一个激灵清醒了。 大嗓门?那是猎户李大。 原婉然慌忙睁开眼,赵野坐在她身畔床沿,拿热毛巾给她擦拭身子。 “李大来了?”她听到自己声音微带沙哑,思及其中原故,不禁飞红脸。 “嗯。”赵野见她粉嫩面庞泛出红晕,嘴角微勾,给她拢上薄被,“听声音在枣树小径那儿,就快到了。妳歇着,我招呼他。” 原婉然面上变了颜色,扯住他衣袖拦阻,“我去,你别去。”说着便要起身,可腰酸腿颤,行动缓慢。赵野旁观半晌,终于出手扶起。 “看来这两年李大混出名堂了,人来了,妳非得亲自接驾才安心。”赵野淡淡道。 原婉然强笑,“客人上门,我做女主人,躲在寝间不出去,有失礼数。”又警觉一事,陪笑道:“相公,人快来了,你先出去等着。” 赵野把她温香软玉的身子揽进怀里,“街坊邻里,又不是远客贵宾,犯不着特地恭候他大驾。我们再坐会儿,等他上门,一块儿出去招呼。” “不行,”原婉然失色挣了挣,“这是寝间,还关上门,不能叫人瞧见我们一齐出去。” “妳不是怕失礼于人,”赵野轻笑,抬起原婉然精致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妳怕李大发现我们一床睡。” 原婉然心事叫人道破,小脸一阵青,一阵红,片刻呐呐道:“外人只当我们是叔嫂,不避嫌会吃闲话……” 赵野轻弹她额头,“直说我们是夫妻就行了,当初不是妳大哥作怪,这事早公开了。”因想起什么,又笑道:“妳那大哥倒也有几分小聪明,怕妳晓得一女配二夫的内情不肯嫁,变着法子诳我们俩一道骗了妳。” 原智勇原话是:“我就这个妹妹,不得已才拿她筹钱救命,不过能替她打算的,还是得替她打算。我想这椿亲事对外暂且说是一夫一妻,你们兄弟俩自个儿选一个出头挂名,下聘成亲。一女嫁二夫这等事,十里八乡并不少,可咱们这椿不比寻常,你们兄弟俩就要出征,万一都回不来,传出去我妹妹嫁双夫克双夫,命硬不祥,往后要挨多少闲话闲气?再说,假使她怀上你们 分卷阅读3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兄弟俩谁的骨肉,本来孩子没爹,讲起来已经是天生没福,刑克六亲,长大议亲事,可难了,再有个克双夫的娘,难上加难,你们当爹的忍心吗?所以呀,这椿亲事的根底咱们自家人心里有数便好,二夫的事等两位平安回来再正名份,向人说开,也不迟。” 这话在情在理,韩一兄弟采纳了,原婉然也因此叫娘家蒙在鼓里,上了花轿。 原婉然听赵野提议公开夫妻名份,登时头摇得波浪鼓似的。 “别说,好不好?”她揪住他衣袖,巴巴望着他。 赵野笑意浅淡,抚上原婉然散乱鬓发,一下一下缓缓梳理。 “嫁给我,丢人吗?”那语调,跟之前他说“推开我不就成了”如出一辙。 原婉然赶紧摇头,“不干你的事。”她低眸,黯然道:“你不懂,有些人嘴多坏。你是男人,他们不敢跑到你跟前说三道四,却会笑话我这种女人。” 那些人,遇上多夫妇人,便以“多夫”作话头拿人家房中事取乐,交情好时笑,交情恶时更要笑,口没遮拦,乐此不疲。尤其泥腿光棍,趁人少,对妇人使的眼色作动作,不堪入目。 她做姑娘时,嫂子捏造她和蔡重有私情,以致受了不算少的戏谑讪笑,相似的糟心日子实在不愿再经历。 赵野看着那双拉住自己衣袖的小手越攥越紧,足见心烦意乱,可是她的身子始终不曾向自己多倾靠凑近一毫一厘。 院子响起一阵小狗嫩吠,鸡只咯咯叫着扑楞拍翅,李大喝道:“别去惹鸡,待会儿啄了妳眼睛,怎么替韩嫂子看家?过来,过来……”院子里,李大砰砰砰满院子踩踏追狗。他又大叫:“韩嫂子,我给妳带狗来了。” 原婉然望向屋外,又望向赵野,惶惶无措。 “算了,”赵野道:“妳出去招呼李大。” 原婉然大大松口气,挪到床尾栏杆取衣物。 赵野拖长音调,“不过……” 原婉然心头抽紧,只听那慵懒低沉的声线说: “妳闻闻,这屋里什么味儿?” 原婉然面色大变,房里充斥男女欢合的淫靡气息。 “妳打开寝间门,请李大进厅里坐,两室相邻,他能闻不出古怪?”赵野抚过她长发披散的粉背,指腹下女子柔腻的背脊明显发僵。他闲闲道:“叫李大误会妳在寝间跟野男人私通好呢,或者晓得妳跟另一个丈夫交合好?” 都不好,原婉然忖道,她飞快转动脑筋,千思万想,好容易生出一计。 “那、那我不出去,你也不出去,我们假装不在家。”她望向赵野,无声询问他这法子是否可行。 “这层窗户纸迟早要捅破,”赵野向窗户一扬下巴,“就像那儿。” 窗户两扇窗扇,左边那方下边绵纸破了个大洞,是早前原婉然错手撕开的。 赵野又说:“正厅门开着,屋里没人,换谁都以为妳人在屋外附近,李大连声叫唤不得妳应声,可会到处找人?待他绕到寝间前,由绵纸破开的窗外一看,妳和我,在床上……” 原婉然听了,立刻欠身要放下床幔。 赵野不疾不徐道:“日上三竿,床幔低垂,人还未起身,又叫不应,李大实心眼,准当妳生病出事,破门而入救人。待他进屋一看,妳和我,还是在床上。” 原婉然缩回放床幔的手,直是六神无主。她左右张望,蓦地留心床头和床头衣柜间那块更衣用的地儿,那地前方由床顶到衣柜顶挂了布幔,几近垂地,恰恰足以屏蔽来自窗户纸破洞的窥视。 原婉然火速拎了衣裙,下床躲进幔后。 这么一来,李大四下“看”不到人,定然以为她出门了,久了自然会离去,她和赵野的事便掩过了。 原婉然如释重负更衣,系上衬衣衣结时,忽然察觉异样——赵野还坐在床上。 “相公,”原婉然在床前那狭间轻唤,“相公。” 赵野置若罔闻。 这样不行,原婉然忖道,赵野不躲起来,两人的事一样要见光。 原婉然语声放得更轻柔,“相公,你进来。” 赵野动了动,双手后伸撑在床面,仰脸欣赏半空屋梁。 李大在门口叫道:“韩嫂子,狗带来了。” “相公。”原婉然额间渗出薄汗,求道:“快进来。” 赵野欣赏完了屋梁,闭眼假寐。 李大叫了一阵子,大声自语,“人呢?”脚步在门口外慢慢转几圈,似朝着寝间走来。 原婉然一颗心砰砰大跳,“相公,你快进来。”她哀求。 赵野半掀眼皮偏过头,慢悠悠问:“要我进哪里?” 原婉然急得半死,无奈有求于人,不敢露出半点恼色,轻声细语指向身下地面,“进我这里。” 赵野抬起一方眉叶,带笑的眸子幽光闪烁,“真要我进去?” 原婉然见赵野意思松动,忙不迭点头。“嗯,你快进来。” 赵野坏笑,“恭敬不如从命。”说完一弹起身。原婉然听不明白他文诌诌的用词,可鉴貌辨色,直觉哪里不妥。 她正疑惑,跟前轻轻的豁琅一声,赵野掀开布幔进来了。 布幔掀起垂落,床前的狭间跟着明明暗暗 分卷阅读3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赵野俊美的容貌很快在幽暗光线下模糊了,高大骠骏的身形成一堵高墙,在这尺寸地方顶住天立住地,向她逼近。 (?′?`?)(?′?`?)(?′?`?)作者留言分隔线(?′?`?)(?′?`?)(?′?`?) 小天使们不好意思,这周没法双更,下周则休更 作者不是故意卡肉,实在这周家里有事很累,想休息休息 第二十一章:谁说我是好人 原婉然相信赵野对自己没恶意,可当那抹高大身影逼来,她就是心慌,彷佛迎面撞上一匹狼。 她往后退步,更衣地方狭小,退一步便抵上粉墙,赵野也追上贴来。 “怕累坏妳,我没敢多要,”赵野搂住她纤腰低笑,“既然妹有意,郎岂能无情?” 原婉然听着懵懂,但男人贴住她身躯磨蹭,不是好兆头。 她赶紧澄清:“相公,你听我说,我只是要你进来……” “这就来。”赵野笑答,作势松开裤头。 原婉然将先前双方对话对照眼下形景,回过味了。 “不对,不对,让你进来这块地儿,不是进……那里。” 赵野褪衣的手势一顿,“是我误会了?” “嗯。”原婉然重重颌首,以示认真。 “原来如此。”赵野瞅着她,一脸意兴阑珊,身形微动。 原婉然只当赵野要走,眼皮一跳,想着他出去若叫李大瞧见…… “别走。”她拉住赵野,挣扎半晌,红着脸道:“等人走……再……到床上……”说到最后,头都抬不起来。 赵野在她头上幽幽叹口气,“娘子,妳一会儿不让我‘进去’,一会儿拉我上床,反复无常,好叫人为难。” “瞎说,”原婉然小脸烫极,扬首道:“这不是担心你乱来,我才……才……” 赵野忍笑俯身,在她香腮啄一口,“逗妳的。” 发现自己再次上当,原婉然哭笑不得,旋即觉着赵野恐怕口不对心——他亲完脸,便吻鬓角,那双手还抚上她耳后、颈子,渐次往前胸后背游走。 原婉然挪身子,“你说逗我的……” “不‘进去’,”赵野附在她耳廓说:“我们在‘外头’玩。” 那低语既是哄她,又像孩子撒娇找人作伴淘气,原婉然背脊酥麻,全然不知如何招架。 赵野由耳珠一路往下吻,隔衣吻到胸脯,玩把戏似的,以嘴衔她中衣衣带,慢条斯理拆解衣结。 男人的脸埋在原婉然胸间,鼻子、嘴唇、脸颊隔衣衫磨磨蹭蹭,与用手爱抚相比,感受又自不同;偶尔赵野抬眼,眸子一股邪气坏劲儿,带笑深深勾视。 那样的眼神像火引,原婉然身子深处彷佛腾起一簇火苗煎熬。 外头李大的脚步转回门口,“她不在。”似是对小狗说话。 原婉然手搭在赵野肩头,竖耳倾听动静,盼望李大接下来对狗儿说:“你留下,我走了。” 李大说的是:“门开着,人铁定很快回来,咱们等。” 别等了,你就走吧,原婉然合眼在心底哀叹。 突然胸口一记轻啮,原婉然回神睁开眼,赵野直起身,将她一搂进怀,分开她衣带尽解的衬衣,由雪肩推落褪下,跟着故技重施,用嘴解开颈后的肚兜系带。 赵野暖热的呼吸烘在原婉然颈背,新生的胡碴刮过滑嫩肌肤,痒痒地刺着,原婉然想笑,可背脊、腰窝受到男人轻重恰到好处的抚摸,又叫她有些晕酥。 没多久,肚兜滑过她贲起的雪峰,悄声跌落地面,赵野将她抵在墙上,附上酥胸舔吮。 原婉然浑身发热,背脊抵着粉墙却是一片冰凉,前热后冷的触感叫她又难受又舒服,想轻声吟叫舒缓,顾忌隔墙有耳,只能咬手指忍耐。 李大的大嗓门又从门口传来,“小黑,从今起妳好好替韩嫂子看家守门,她一个俊俏小媳妇独住,保不住有光棍动歪脑筋。” 赵野停下亲吻原婉然小腹,笑道:“这李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原婉然不解赵野两年不在,为何一回来便猜忌李大,因怕他像当初在蔡重的事上那样生疑心,急忙道: “李大热心肠,没别的意——唔!” 原婉然纤手摀牢嘴唇,压下赵野突然挑弄她花核激出的惊呼。 “谁都不是瞎子,”赵野话里透出一丝冷漠,“大哥上山受伤那回,李大就看上妳了。” 屋外李大长长叹了一声:“真想跟妳换个个儿,天天跟在韩嫂子身边。” 原婉然不敢多言,只是并拢双腿,阻却在赵野那只手作乱。赵野早一步直起身,托起她一只纤腿架在床头,自己侧过身抵住,逼她门户大开,承迎抚揉。 屋外李大继续叹道:“我喜欢她端庄正气,对外头男人从不多看一眼,不多说一句话,又盼望她对我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 屋内赵野对着原婉然轻拢慢捻抹复挑,原婉然受不住,抵在他肩头娇喘微微,扭腰摆臀闪躲。 赵野板起脸,“东歪西倒,站没站相,怎么当得起李大夸妳端庄正气?” 你、你好意思说这个?原婉然由罪魁祸首肩上略抬头,眸子 分卷阅读3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汪着情潮水光,嗔去一眼。 赵野对上原婉然红噗噗的小脸,含羞带嗔媚态横生,一口生吞她的心都有了。他胸膛起伏,拨弄那娇软身子的指法开始急切。 原婉然倒抽冷气,抓住赵野的手隔着衣袖掐紧他坚实的肌肉。 “唔……慢……”她脸抵在赵野身上,奋力低抑喘息,“啊……好人……停一停……” 赵野嘴唇蹭上她耳廓低笑,“谁说我是好人?”长指缠着她下身鲜红的浆果灵动矫捷,翻云覆雨,引出蜜穴春潮。 “哈啊……哈啊……唔……嗯……”快感散漫,原婉然下死劲吞声,咬住赵野衣袖呜呜苦熬,娇小的身子一颤一颤,泪花乱转。 赵野见她忍得实在辛苦,狠狠再看了那张春色淹然的小脸几眼,歇手放她一马。 门口李大又道:“小黑,以后韩嫂子会天天摸妳头摸妳肚皮,跟妳一块儿睡。哎,我就不行。” 原婉然在赵野怀里宛转挣扎,好容易他那只无法无天的手停止纠缠,正要好好缓气,依稀听到李大话声,只是不曾听清说的什么,跟着赵野本身便动作起来而且动作不小。她迷迷糊糊就眼角余光瞥去,赵野脱了裤子,男根紫胀挺立。 原婉然一下脑子清醒大半,推抵赵野,“你答应不进……” 赵野不由分说托住原婉然的雪臀挺腰而上,脸上微笑惯常慵懒,直视她的眸子精亮迫人。 “唔!”原婉然闷哼。赵野一番爱抚,早弄得原婉然幽花开绽,花径潮湿,等待着不可言说的情事,当男根长躯直入,那种骤然被充实的饱胀将她拱上愉悦的浪尖。 “外头……”她虚弱摇头,“相公……啊……外头……” “那厮不会晓得,”赵野不错眼盯着原婉然沉醉却又勉力清醒的挣扎模样,下身深入挤送,彻底占据她,“除非妳叫出来。” 想到自己叫床或许要叫人听见,原婉然臊得不行,急急摀住赵野嘴巴。 纤手上方那双男人的眼眸微瞇,溢出一缕邪气笑意,原婉然才朦胧意识不妙,掌心便一热,却是赵野吐舌舔过。 原婉然杏眸圆睁,这手长在她身上十七年,她竟从来不知道它如此敏感,当赵野舌头划过手心,那捎带舌苔粗糙触感的湿热竟擦出一股麻意,沿她手臂直窜脑门,花穴一阵缩紧,春水汩汩。 原婉然飞快弹开手,不小心手肘撞上一旁榆木衣柜柜门,那柜门叫赵野打开,后来只虚虚掩上,如今一碰撞,便受力咿呀摆荡。 门口李大“咦”了声,“韩嫂子,妳在家?” 第二十二章:小骗子,杖刑伺候 原婉然呆若木鸡,这下子该怎么打发李大? 难道真要公开两个丈夫的事,以后挨村人有意无意取笑? 她那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赵野没事人一般,抓过她的手按在她雪白腹上。 原婉然吃了一惊,她的手隔着肚皮,隐约能感到体内撑满花径的男根,甚至当赵野施力重些让她的手贴身更紧,小腹便泛出丝丝酸软。 赵野气定神闲道:“就说妳吃撑了,现下抽不出身。” 原婉然正愁编不出借口应付李大,赵野从容献策,她如溺水之人抓到什么都不放过,不及细思便要现学现卖。临到开口,又挣开赵野。 “相公,你先……拔出去。” 欢合时向旁人说话,这种事她做不到,况且赵野行事难料,万一突然乱来,害她发出呻吟就糟了。 赵野偏揿着她不放,低头厮磨她鼻子,“给我些甜头。” 无赖,趁火打劫……原婉然啼笑皆非瞪着赵野,可待不依他,又怕他从旁捣乱。 她思忖赵野索要的甜头八成在男女情事上头,细声道:“等人走……” “这话妳应承过了,眼下是另一件事,一码归一码,而且甜头我马上要。” 身子都给你了,还有什么甜头能给?原婉然无奈,绞尽脑汁半晌,伸手环上他的腰拥抱。 赵野纹风不动,原婉然大方加码,轻拍他背肩。 拍了一会儿,赵野依然纹风不动。 甜头吃上瘾了吗?原婉然轻轻戳他肩膀,“相公,该出去了。” 赵野略直起上身,神情既诧异,也是忍笑。“就这样?” 原婉然愣住,不这样,还能怎样? 赵野真给逗乐了,笑道:“慢慢想,不急。” 可是外头李大叫得急,原婉然额生细汗,忍不住想:如果是韩一,绝不会这样为难人。 记起韩一,猛地她跟着忆及曾经那些夜里,韩一亲吻她,轻吻也好,重吮也罢,叫她整个人像泡在蜜里。 才刚赵野也再三在她脸上啄啊啄的,或许这便是他要的甜头?原婉然奇怪自己怎么搞的,居然没想到这一项。 原婉然捧住赵野的脸凑来,自己也凑过去。 她是真心诚意同赵野作买卖,但不知为何,两人脸蛋相凑,一股别扭劲儿便油然而生,越靠近,她越不乐意靠近。 于此同时,她留心赵野眼底惯常三分笑意,却紧盯她的嘴不放,那眼神并非垂涎期待,却是在防备什么。 原婉然一下福至心灵,难道赵野也不愿意亲嘴? 她越想越觉着 分卷阅读3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自己推测不错,赵野三番两次亲她,最多吻在嘴角,从不碰唇瓣。 原婉然如释重负,笑着掉转方向在赵野脸颊亲了亲。 这样行了吗?她双眸扑闪扑闪,望向赵野。 赵野嘴角浅勾,一语不发慢慢凑近她双唇。 原婉然微睁大眼,看着赵野菱角形的嘴唇靠近,脑海划过韩一身影。 她飞快撇开脸,闪避赵野。 李大在屋外满口“嫂子”叫不停,原婉然在屋内对着赵野,一片沉寂。 赵野不再逼近,默默由原婉然体内退了出去。 原婉然不敢看赵野,而外头李大不但叫喊,还拍起门。她清清嗓子,按赵野的话照本宣科向外道: “阿大,我……”余下的话在舌尖打住。 电光火石间,原婉然领悟赵野“吃撑了”、“抽不出身”等话个中深意。 她望向赵野,赵野懒洋洋回以一笑。 无赖……原婉然咬住下唇,脸红得要滴血,转念生出一计,向外道: “阿大,我吃坏肚子,没法出去招呼你。”委婉暗示她腹泻在寝间坐马桶,掩饰了她开着大厅门,却关在寝间不出去的异样。 “操,妳真在家?”李大嗓门更大,“我刚刚……刚刚……操,妳好好屙屎,狗到了。” 不等原婉然答话,李大咚咚咚一溜烟跑走了。 阿弥陀佛,总算走了。原婉然放下压在心头的大石,却迎上赵野压来的身子。 “该我操了。”赵野说,挺进她体内缓缓进出。 “唔,别那样说话……”原婉然哼哼,感受赵野分身顶入花径,磨刮所有叫她快乐的敏感处,水眸微微眯起。 赵野爱她任何意乱情迷模样,亲了亲她脸颊,“好,只做不说。” 两人正渐渐得趣,外头响起咚咚咚步声。 “韩嫂子,”李大沿路跑来喊道:“妳身子感觉怎么样,肚里头胀吗,痛吗,叫不叫?有什么症候都告诉我,我给妳寻草药。” 原婉然听闻李大回转,犹如冷水浇头,再吃他提问,不由对照当下自己和赵野交合光景,登时气血冲上脑门,眼黑身软,羞耻得要哭出来。昏乱间,她感觉赵野臂膀鼓满劲道,牢牢圈扶住自己,他的颈间喉音滚动,低沉而且戾气,彷佛野兽开打前在弓身低咆。 “不要。”原婉然慌忙勾紧赵野脖子,拦他妄动。万一两人打起来,一妻二夫的事恐怕要闹开。 这一抱似乎起了效验,赵野周身迸发的那股斗劲缓和不少,再半晌,分身撤出她花径。 原婉然依在他怀里站稳,竭力平下羞恶心绪,尽量装作无事对外道: “我歇歇就好,阿大,谢谢你,你忙你的事吧。” “不不不,这关头我怎么能丢下妳就走?”李大说。 “唔!”原婉然眉尖微蹙——赵野在她颈根啃了一口。 原婉然唯恐赵野随时要撒野蛮干,飞快苦思,不得已对李大举了两三个小姑娘的名字。“……约好了教她们绣花,待会儿她们就上门,会照料我。” 原婉然针线活出众,村里妇女都来讨教,因此李大听说便信了。这猎户虽是粗人,总算明白自己在独居小媳妇门前徘徊,叫人瞧见不大妥当,便叮嘱几句,咚咚咚快步离去。 李大一走,赵野一阵风似将原婉然抱回床上。 “小骗子,杖刑伺候。”赵野挺身进穴,铃口停在原婉然花径前处,反复研磨那处最敏感的软肉。 “啊……”原婉然给磨得下身酥麻,穴颤径缩,心底却是不服。“你也……说不进去……在外头玩……” “我这不是乖乖受妳绞刑吗?”赵野俯身抵住她额头,微喘着坏笑,“妳绞得好狠。” 原婉然真想摀住赵野那张百无禁忌的嘴巴,可刚刚领教他舌头的厉害,连直视这人都怕他眼底有诈要中埋伏,索性别开脸。 赵野贴上她粉腮厮磨,“怎么,犯妇原氏想抵赖?” “讨厌……”原婉然轻啐,摀住小脸。 赵野笑道:“这就让妳欢喜起来。”说完开始深抽重杵。 “唔……啊……”在赵野捣弄下,原婉然双手逐渐摀不牢脸,又过一会儿,柔荑松落床面,把被褥揪紧又揪紧。 “欢喜吗?”赵野问。 原婉然哪里好意思答话,闭紧眼眸,泛红的脸抵着床褥呼哧呼哧喘息。赵野待出言戏弄,瞥见小妻子蓬乱鬓发间露出一角耳珠,白里透出红晕丽色。 剎那他心中发软,亲了亲那红润耳珠,加快抽送。 原婉然给赵野弄得爽快,只是到后头便老样子,对他的给予和夺取应接不暇。 “啊……相公……慢些……”她未雨绸缪求道。 “太快,弄疼妳了?”赵野嘴上问着,男根照样舂捣蜜穴,因为原婉然听上去“不疼”极了。 “啊……不……”明知喊疼能让赵野有所顾忌缓下动作,但体内快感重重,原婉然很难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为夫便放心了。”赵野笑道,骑在她身上进进出出,顶一下,身下娇躯往前耸一下叫一声,浑圆酥乳弹出雪白波涛。 “啊……啊……”原婉然根本不是赵野对手,可“太快活了,我 分卷阅读3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害怕”这等话又羞于启齿。她一忍再忍,直到实在舒服得受不住,失声叫道:“疼……相公……疼……”一面指望骗得赵野慢下,一面挪身要由他身下脱开。 “好,”赵野死死按住原婉然,气息微粗,“相公疼妳,相公疼死妳。”挺腰耸臀对着她大开大合插弄。 “哈啊……啊啊啊……啊啊……”原婉然上气不接下气呻吟,两人肉身碰撞,砰砰啪啪,水声噗呲噗叽,身下床榻咯吱响晃,一时房内热闹非常。 床榻上狂风暴雨似无尽时,原婉然受着赵野激烈舂杵已无力挣扎,快感直逼头皮,眼角渗出泪水呜呜哭喘 赵野总算大发善心放缓抽送,可是他入得深,欲铁次次刺击花心。 “啊!啊!不要啊!啊啊!”每挨一下冲撞,原婉然脑袋便一片空白,不由自主放声哭叫,下身春水泄个不停。 末了发生什么事她都记不起来,回神时,身子还留着愉悦的余韵,酥麻战栗,臀下床褥成片湿答答。 赵野在她身上,一会儿凝注,一会儿亲吻她。 与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肌肤相贴,同卧榻上,他透着一股野劲儿的眼睛,看着妳时全神贯注,彷佛含情脉脉,脸庞嘴唇时不时凑上蹭啊亲的……这般光景本该十分旖旎,可是原婉然刚刚小死过一回,感觉赵野要人命的分身还栖在自己体内,明显胀大着,甚至似乎比之前粗硬,什么风花雪月的兴致都没了。 况且赵野那人……原婉然与他四目交投,寒毛直竖,男人带笑的眼底彷佛汪闪绿光,不像是餍足的神情。 她心底咯登一声,慌忙用叫得沙哑的嗓子说:“……不……不要相公疼……我疼……” 赵野抚上她面颊,正色问:“弄疼妳了?”神色关切。 “这……”原婉然骗了赵野,见他紧张自己,心虚愧疚油然而生,但话都发了,骑虎难下,只能老着脸皮硬挺,“嗯,疼,疼。” “好,为夫晓得了。”赵野轻轻拂开她腮边濡湿的碎发,柔情万缕。 然后他咧开菱形唇,笑容颇具大野狼的风采。 “小骗子,杖刑伺候。” (?′?`?)(?′?`?)(?′?`?)作者留言分隔线(?′?`?)(?′?`?)(?′?`?) ⒈第21章其实完成得早,但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写到第22章也写得卡卡的。后来才发现,这两章因为有李大外力介入,赵野和原妹子性格的差异、彼此之间的矛盾和角力变得明显,开始浮上台面,比以前的船戏复杂。一开始我没充份意识这个重点,刚好上次休更做了缓冲,给出更多时间琢磨出头绪,lucky!*??(ˊ?ˋ*)??*? 然后,下章开始走剧情咯 第二十三章:与我同住 原婉然悠悠醒来时,太阳已西下。 赵野和衣侧卧她身旁,屋内天光犹存,还够清楚看到他的面容。 这人睡时,眉宇间没了那股邪气坏劲儿,脸上全然放松,神情平静无防备,几乎是孩子气的。 墨染的剑眉,高挺的鼻,菱角般形状鲜明的唇,下巴尖中带方…… “好看吗?”猝不及防,赵野闭眼问。 原婉然像猛地受塾师叫起问话的学童,慌张答道:“好看。” 赵野被她老实巴交的语气逗乐了,笑着睁开眼,万缕情思悉堆眼角。 “以后有得妳看了。” 原婉然突然意识他们往后将同宿同眠。 她的怔忡逃不过赵野法眼,“没想过这事?” 原婉然在枕上摇头,眼珠子转向别处。“想过。”想的是韩一归来,与自己长住翠水村,赵野偶尔由城里来访。 赵野起身,伸了伸懒腰,回头拉她坐起,“妳把家里收拾收舍,明儿我回京城,安顿好住处,便接妳进城住。” “啊?”原婉然讶异声中带了不适——动作大些,便觉出腰腿酸疼。 赵野取过其它挂在床栏杆的中衣,帮她穿上上衣。 “我住不惯乡下,妳又不想外人晓得我们的关系,搬进城里刚好。” 原婉然想留下来等韩一,可是现放着已经回来的丈夫撇下不照料,等待另一个没回来的,道理人情说不过去。 “放心,等大哥回来,妳再回村里跟他过。”赵野低眸,在她衣上打出一个端正漂亮的衣结。 那“放心”两字,间接挑明他懂原婉然更乐意陪伴韩一。 原婉然手足无措,片时嗫嚅:“我也可以跟你待在京城……” “小骗子,杖刑伺候。”赵野轻弹她额头,笑道:“妳等着,我热饭菜拿过来。” “我去,”原婉然急急要下床,“你大老远回来,我原该置酒菜给你洗尘的。” “酒菜我吃过了。”赵野制住她,往那粉嫩脸颊捏了一把,咧嘴坏笑:“大鱼大肉,心满意足。”他看着原婉然神情由错愕到会意、咬下唇红耳根,哈哈笑了。 “老实歇着。”赵野嘱咐,起身推门而出。 原婉然取过里裤衬裙下地穿上,又坐回床头靠着床柱,心底一股茫然。 以后要跟赵野过日子…… 赵野这个人,原婉然应付起来很是吃力。 分卷阅读3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他太难以捉摸,本来规矩温柔,转眼便放肆妄为,或者这时放荡不拘,下一刻又正经了。 早前赵野洞穿她说谎欺人,笑说“小骗子,杖刑伺候”,她真当完了,苦着脸坐等他下一步折腾。 赵野反倒按兵不动,认真问:“真弄疼妳了,还是不乐意?” 她那时依稀猜着一点赵野的脾性:你糊弄他,他便作怪整你,同他好好说,事态或许两样。 “我错了,”她改弦易辙坦白:“不该撒谎骗你,我不疼,也不是……”她顿住,不知道怎么措词好。 对丈夫说不乐意行房伤感情,再者夫妻欢合,固然由赵野起头,她毕竟亦感欢悦,说不乐意太假撇清;真有不乐意的时候,也在房事末了,她吃不消那种灭顶快意。 可是她怎么好意思向丈夫表态“乐意行房,只要你别弄得我太快活”? 原婉然别开脸,拣了另一句实话回答:“实在乏了……”三场欢爱,加以李大搅局,她心力上的确支持不住。 “有话直说,就是别诳人。”赵野说完,退出她身体。 此时两人相对,并无外务干扰,赵野的男根碾过花径时,原婉然感觉格外清晰,似要将她径内软肉一并翻扯出去,轻掀麻痒;铃口脱离花穴的剎那,啵的一轻声,堵塞甬道的春水淌流而下。 她闻声,忍不住瞥了两人下身一眼,便见赵野紫红热铁依然精神抖搂,青筋怒张。 因为担心赵野憋着难受,她多嘴问了一句:“那你,怎么办?” 天知道她就不该看不该问,看了问了,赵野那坏笑又来了。 “既然娘子关心……”他拉扶她坐起,捉过她的手拉到那话儿。 “呀!”她吃了一惊,尽管曾经身子内外都感受过赵野那处的坚挺,但首次以手触摸,依然诧异——明明是肉,却硬梆梆的。 赵野说:“犯妇原氏,念尔体弱,当不得杖刑,改判拶刑。”大手覆上她的小手,在自身男根上下套弄。 原婉然万万没料到还有这等玩法,惊呆了直眼看着,半晌回神,赶紧别开眼,可她能感觉赵野灼热的视线烙在自己身上,手心急速拂过的男根粗长胀大。 原婉然不禁想到赵野分身在自己花径深处冲锋陷阵的光景,立时心跳加剧,本能想抽开手,又怕施力太大,弄伤赵野。只能暗嗔:酷吏,这酷吏……咦,不对,是无赖才对,自己怎么教赵野带偏了? 那一刻,原婉然惊觉自从赵野出现,她便让他牵着鼻子走。 稍后赵野完事,她架不住疲乏沉沉睡下时,那份醒悟及随之而来的不安跟进梦境,带她回顾两人欢合最烈的形景:明明属于她的身体,赵野却更了解,更能掌控,强悍地打开、进出,为所欲为,不管她受不受得住、跟不跟得上,一股劲儿倾泻快意,而她全无招架之力。 此外,不止一次,她脑袋里转什么念头,接着赵野便说出能对应的话语,彷佛把她看得透明透亮,可赵野脑袋里装了什么心思,她一点头绪都没有,老受他摆布。 原婉然这两年过惯了自在日子,骤然落入赵野五指山,自是不大适应,但她更烦恼,也最担忧赵野的脾气。 李大来时,赵野无法无天,在旁捣乱;李大折返,探问“病情”毕竟出于好心,赵野却要发作。 当时她顾着暪李大、拦赵野,不曾多想,事后回忆,连带记起两年前赵野发火的诸般后果:卸过人双臂关节、动过活埋人的恶念。 原婉然以为两年前的事事出有因,赵野情有可原,对他怕归怕,并且刻意提防着不去得罪,依然以为他人不坏——彼时自己咬伤他,他当下没还手,事后不追究,不是吗? 可是赵野那样野,韩一不在,没人管得动,在家野倒罢了,在外头野,闯了祸,吃了亏,可怎么好? (?′?`?)(?′?`?)(?′?`?)作者留言分隔线(?′?`?)(?′?`?)(?′?`?) 明天或后天还有短小轻薄的一更,不过……不过…… …………………… 最晚下下次更新后,对不起小天使们 《野有蔓草》要休更一阵子_(:3」∠)_ 往后原妹子和赵野陆续遇上事件,怎么结合他俩的感情发展,以及事件排序,我脑筋打了死结,需要时间疏通,想好细节和其他人物 本来这篇作品周更就很慢,现在要休更一阵子,对留言投珠收藏订阅的小天使们很不好意思 可是勉强写下去,在构思妥当往后发展前,把文写得无重点无意义一片水,对小天使一样不好意思 因为自知能力有限,所以极力预先避免弄出连烂尾都算不上、开完头就直接烂了的恶梦,然而,只要还活着(觉得人生祸福难料所以这样讲),这个坑会努力填平的 现在,只能跟小天使们说对不起 休更期间,可能会整理《野有蔓草》的旧稿发到其它平台上。本来想发晋江,可是删改不可描述的部份有难度(T_T) 希望等旧稿发完,对以后的剧情发展也理出头绪了 第二十四章:未雨绸缪 “吃饭。”赵野开门,托了饭菜的木盘进来,没几步,步伐微现窒碍,原 分卷阅读3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婉然往他脚下望去,噗嗤笑了。 一只黑色小奶狗前脚牢牢抱住赵野脚踝,后头两只小短腿在地上半拖半跑一路踉跄过来,小屁股上尾巴摇来摇去,十分卖力。 原婉然拖来小几给赵野放菜,两人坐在床沿,小奶狗全不搭理原婉然,径自抱着赵野大长腿傻乐。 赵野用巧劲轻轻一挪脚,挣脱小奶狗,小奶狗前脚扑空,一屁股坐在地上晃了晃,随后软软歪歪倒落地面。 “李大送这狗给妳看家?”赵野疑道:“他存心坑妳吧,这家伙见人便投怀送抱,别开门揖盗就好了。” 小奶狗似乎一时明白不过来怎么回事,趴在地上一会儿翻身爬起,再接再厉扑向赵野的大长腿。 原婉然眼眸弯成月牙,“牠好喜欢你。” 赵野见妻子秀气的嘴角轻快往上扬,不似往常略生硬地往外扯,拘着向自己陪笑。 他低头挣脱小奶狗,“喜欢我的多了去。” 小奶狗倒地又扑起,反复几次,赵野没了耐性,弯腰一把拎起小奶狗,欠身要立起,把牠关在门外,临了想到什么,瞥向两条毛毛小短腿之间。 须臾他轻缓放下小狗,点牠湿呼呼的黑鼻头,“小姑娘家家,矜持些。” 小奶狗奶声奶气汪一声,扑向赵野。这回赵野随牠去,转头向原婉然说: “这只狗看门不行。” 原婉然偏头思索,道:“牠总有些兄弟姐妹没有的好处,才教李大挑中送人吧?” “好处吗?”赵野略抬腿,小奶狗便拿出吃奶的劲儿抱牢长腿。“缠住妳男人不放。” 一只小奶狗如胶似漆挂在一个大男人腿上,前脚死劲抱,后脚在空中地上踩动着要攀上,那画面逗趣,原婉然咯咯娇笑,笑靥如白牡丹初绽。 赵野见状,如法炮制抬腿几次,方道:“妳真想要看门狗,我弄只中用的来,妳指谁牠咬谁,妳指哪牠咬哪;妳不喊停,牠咬死人算完。” 原婉然听说能找来小狗“指谁咬谁”、“指哪咬哪”,颇有黑妞之风,动了三分心,及至听到“咬死人算完”,先当作戏谑语,要凑趣陪笑,可赵野神情一派认真。 “……不,不必了,”原婉然干笑:“这只就很好,亲人、可爱,而且全身黑,能避邪。” “随便,横竖日后我在。”赵野递饭给她。“隔顿饭菜味道差,将就吃。” 原婉然一日三餐鲜少如今日这餐丰盛:明火白粥、现成酱菜、炒苋菜、炒鸡子儿、炒田鸡和醋溜土豆丝,除了粥和酱菜,其余食材都出自家附近的菜圃和田地。 原婉然最先留意醋溜土豆丝,米白土豆丝搀杂几丝红辣椒丝、青葱丝,看着清新,最醒目的却是整盘土豆丝长短粗细一模一样,刀工扎实。 原婉然挟筷土豆丝入口,眼睛一亮——这道菜尝起来酸辣爽脆,非常开胃。 炒苋菜起锅许久,重新热过,不大清脆,但蔬菜的甘甜佐着浓淡恰好的盐味在口齿间逸开;炒鸡子儿煎得微焦的表面亦不复酥,然而内里滑嫩,葱花的辛香和鸡子儿香相得益彰;炒田鸡肉质鲜甜香嫩,滋味丰腴。 “好吃吗?”赵野问,拈起她唇角饭粒弹向地上,用脚抹平。 原婉然重重点头,深感从前吃过的相同菜色都白吃了,没一回赶得上赵野的手艺。 “好吃就多吃些。”赵野给她挟菜,须臾在她碗里堆出小山。 吃完饭,天也黑了,原婉然节省烛火,惯常在这时便就寝,加以今日特别累,此刻困意上涌。因午歇时,赵野替她揩拭过,身上清爽,无须沐浴,她漱了口便想直接睡下。 赵野偏不让,拉着她坐在床沿东拉西扯。 “婉婉。” “嗯?”原婉然强打精神应声。 “妳这两年是不是没吃过好东西?” “啊?”原婉然稍稍回神。 “刚刚那些家常小菜,妳都吃得很开心。” 原婉然不好意思笑道:“你手艺好。” “妳平日都吃些什么?”赵野追问,韩家厨房里仅仅米油盐酱醋,米还是便宜陈米,价格稍高的面粉、糖,以及肉食则全无踪影。 原婉然明白赵野关心自己,心下感动,笑道:“我吃得很好,餐餐米饭管够,想吃什么就到菜圃摘什么,黑妞偶尔会捉野兔回家。每月上武神庙祭拜,带去的三牲供品庙里并不全收,总让我带一两样回家。”她“啊”了一声,倾身向他,“相公,我们得上武神庙还愿。” 屋内暗了,原婉然没见着赵野脸上先是意外,继而冷笑,只听他慢吞吞问:“许什么愿?” “自然是许愿你们兄弟俩平安回来,武神保佑,你到家了,我们早些还愿,才见诚心诚意” “不去。”赵野一口回绝,口气厌恶。 原婉然愣住。她一片好意许愿,并不期待赵野感激,但亦始料未及遭受对方赤裸裸的嫌弃,讨了老大没趣。方才对赵野生出的亲近之意一下烟消云散,她悄悄缩回倾向他的上身。 赵野换过温和声口:“等大哥回来再说。妳许愿我们兄弟俩平安回来,如今只我回来,大哥还在路上,愿望成真一半,我们便去还愿,武神当妳许愿已应验,忘了继续保佑大哥就不好了 分卷阅读4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 “……嗯。”原婉然依顺应道,屁股往赵野的反向挪了挪。 赵野所言并非无理,可她明白其中亦有推脱还愿的存心——他对许愿一事的憎恶太外露了,暪不住人。 算了,原婉然抚摸手背忖道,大家搭伙过日子,凡事较真伤和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赵野另起话头,“妳这两年,也没添新衣。”衣柜内、床栏杆上,她所有衣裳里头最新的一件,是两年前他送她的衣料裁的。 原婉然沿用前头的依顺声调:“旧的没破。” “女人家,用花儿粉儿好衣衫打扮打扮,不好吗?” “不喜欢。” “也没上如意楼听戏吧?” “没空。” “大半时候都待在家里?” “嗯。” 原婉然轻声细语,回话一次却比一次简短,赵野情知她心里委屈不愿多言,便一半为逗她说话,一半出于好奇,问道:“大哥那里自不必说,我也寄了军饷回家,那些钱妳用到哪儿了,日子过得这般清苦?” “哪儿也没用,全存下。”事关银钱,是大题目,原婉然不再惜字如金。她想了想,改口道:“用了你大哥一些钱。” “大哥的军饷沾了蜜,妳只花他的,不花我的?” 原婉然生怕赵野一个不高兴挑刺,立刻解释:“去年大雨,刮飞了屋瓦,修缮开销大,才动用你大哥的钱。” “换言之,我们兄弟俩的军饷妳不动,单靠田租过日子?” “不,大半田租我也存了下来。” 赵野真奇了,“妳得道成仙,喝西北风过活?” “瞎说,”原婉然微微露出笑意,“你大哥走时,家里还有余钱,我除了吃饭,没别的花费,那些钱抵了好一阵子米酱油盐的开销,后来我自个儿绣花、偶尔卖鸡挣钱,更用不上军饷、田租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妳汉子一次嫁俩,穿衣吃饭自己全包,这算盘怎么打的?” “话不是这么说,”原婉然两年来反复筹算银钱用项,此时说起来便很流利:“真到必须花钱的关头,军饷田租我不会省,照样动用。我琢磨着,仗总有打完的一天,你们回家以后,得另外找营生。比方你,要是还做货郎,担子、箩筐、买货,都要本钱,存了军饷,本钱不就有了吗?再说,打仗刀枪无眼,万一你们……”她猛地顿住,把“有个闪失”及以后的话咽回肚子。 原婉然顾虑战争厮杀无情,韩一和赵野因此少条胳膊腿缺只腿,日后谋生路子会比一般人少,她积存的本钱多,大家的后路跟着宽。 这话却是不好对赵野说的,他虽然全须全尾回来了,可韩一生死未卜,讲了,保不齐赵野嫌她讲话难听,又不高兴。——等等,这人敲敲头顶,脚底板亦会响,听她起头的话,便能闻一知十了吧。 原婉然心里七上八下等着赵野接话,却不闻声响,黑暗中静悄悄的,空气中似有无形重物,一分重似一分,兜头压下。 再过一会儿,赵野闷声道:“睡吧,过了这些时候,睡下也不怕存食了。” 原婉然巴不得一声儿,上床紧贴内壁,背着赵野侧身躺下。两刻之后,她睡里呼息匀细,翻了个身。 赵野改换躺姿,由平躺转而侧躺,面向原婉然。双眼适应了黑暗,依稀能见对过人儿秀丽的轮廓。 他的小妻子说起拜神还愿,虽则彼时光线昏暗,他多少能想象那张俏脸虔敬的神情。 赵野哂笑,原婉然笃信神佛,哪天得知自己曾经朝神像扔粪詈骂,不晓得要吓成什么样。 从原婉然兄嫂待她的态度,赵野猜中她在娘家时日子艰难。他设想过,十五六岁小小年纪,从小苦惯了,一朝双份军饷在手,丈夫又天高皇帝远,她撒开了花用在情理之中。 哪怕原婉然把军饷花个精光,赵野也不在乎,财物既然给了出去,管它们往哪儿去,自己要钱,再赚就有。 他没想到原婉然守住钱积了下来,替他们兄弟俩绸缪来日。 李大喜欢原婉然面临变故不慌张,端庄自重,要晓得她还是个持家好手,肯定更眼热。 想到李大,赵野无声地自嘲一笑,那时他答应原婉然“不进去”,是真心话,但李大发话羡慕小狗,羡慕到能跟原婉然同睡的份上,着实膈应他,便不管不顾食了言。 赵野讶异自己的小气,属于自己的人,明明不爱,一样连外人觊觎都不许。 他抚上妻子的嘴唇,唇形秀气娇小,唇珠饱满,吻上去口感应该很好,可是他不愿意同任何人亲嘴。 当然原婉然亦不愿同他亲嘴,猜出他回避亲嘴、改亲面颊剎那,那笑模样直如遇上大赦,反倒叫他不是滋味,便有了后头他作势亲嘴的那一出。 赵野的盘算是,缓缓凑近,在两人嘴唇将触未触的剎那叫停,吓唬原婉然一番,哪承望原婉然早一步撇开脸,那样决绝。 一度他不高兴,很快便释然——这意味原婉然待大哥一心一意。 这个小女人心中装着大哥,对他这第二个丈夫则一样努力尽妻子的责任,两人就这样过日子倒也好。 因为赵野提过明日回京城,翌日,原婉然起了个大早 分卷阅读4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宰了家里最肥的那只芦花鸡炖汤做菜,另外备下几道菜蔬和家里陈年酒,给赵野洗尘。 赵野临走,吩咐原婉然别把他回来的事说出去,原婉然不明缘故,亦不追问——赵野既然不说,不论懒得说或不愿说,那她便不问,只是答应,送他出门。 很快赵野回京快满一个月,音讯全无,原婉然的兄嫂倒来了。 (?′?`?)(?′?`?)(?′?`?)作者留言分隔线(?′?`?)(?′?`?)(?′?`?) ⒈不好意思,本来以为这章会轻薄短小,能早些更新,所以订了周日或周一更新的日期 没想到途中产生一些疑问,花了比较多时间,拖到快九时才弄好,而周一都要过去了 结果内容也没有轻薄短小,只是按惯例进度慢……_(:3」∠)_ 第二十五章:求子疑案 那日天气晴和清凉,村里几位妇女上门向原婉然讨教针线,事完了,时辰尚早,大伙儿不急着赶回家作午饭,便搬了椅凳到屋外吃茶闲话晒太阳。 正值枣熟时节,沿着韩家院子对过到曲尺小径,成排枣树伸展繁叶密枝,像一片浓绿的屏风,点点绿意底下探出饱满的红果。原婉然让邻家丫头引弟拿竹竿打枣,给大家分尝并且带些回去。 淡褐的竹竿伸进树里探打,枝叶沙沙作响,红了的枣子像粗大的雨点,噗噗落地。众人顾看着打枣,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直到郑大娘道:“京城出了件大事,妳们晓得吗?” 妇人们长居乡间,生活平淡,都愿意听些外间事,何况郑大娘由在京城谋生的丈夫那儿,听过许多奇闻轶事,此番有事叫她说得重大,那便必然非同小可,当下众人都请她说。 郑大娘张口欲言,突然瞟向在座的红姑和其他两个大姑娘,道:“妳们看着引弟打枣子,她人小玩心重,万一下手没分寸,打伤枣树就不好了。” 其实乡人对打枣这等农事从小便拿手,郑大娘这话不过婉转示意她将提的事不方便大姑娘们听,姑娘们便离座找招弟。 郑大娘方才同其他妇人说:“京城有座十法寺,妳们听过不?” 众人思索着,其中一位拍大腿道:“求子很灵验的那座是不?据说妇人生不出孩子,上那里沐浴斋戒,独个儿住进静室几日,走运的遇上神仙下降,便能怀上。” 另一个妇人听说,道:“对了,村头的王二就带媳妇求过,寺里看不上王二给的那点香火钱,斋饭没奉上,闭门羹倒是给了夫妇俩一人一海碗。小两口回来唉声叹气好些天,说人穷,连神佛都不佑。” 郑大娘道:“亏得他穷,才没吃大亏。” 众人忙问其缘故,郑大娘啜口茶,又说:“前阵子,有户宦家媳妇,过门几年都不生养,便进十法寺求子。头一天她在静室睡到半夜,黑漆漆的屋里冒出一个男人,说自己是秃头罗汉,受那媳妇求子之心诚挚,十分感动,由天界下凡,赐她子嗣。’” 众人妳问我,我问妳:“‘罗汉’我们听过,可里头有秃头罗汉这一位吗?”,个个摇头耸肩,说不知道。 郑大娘等众人议论稍停,续道:“秃头罗汉又说,必须祂们一神一人阴阳交合才能把子嗣度到妇人肚里,那媳妇信以为真,从了那罗汉。如此住上几日,那媳妇接过几次神仙下降,渐渐品出怪异:每回秃头仙与她交合,似乎都有些不一样。比方说,昨晚秃头仙身量瘦些,今晚却胖些;刚刚那回金枪不倒,这回才进洞便软了。” 妇人们吃吃羞笑,其中邓大娘脱口道:“哟,秃头、那话儿还不行,跟我家死鬼差不离。” 妇人们哄然大笑。 郑大娘笑道:“小心妳当家的晚上找妳算账。” 邓大娘嘿嘿道:“我倒盼着死鬼从地底爬出来,当年他揍人,老娘还剩几拳没还回去。”见原婉然静静倒茶水,邓大娘突然好奇这小媳妇脑袋里想什么,便问:“小韩嫂子,这事妳怎么看?” 原婉然没料到话锋转到自己身上,愣了愣,因事涉神明,她斟酌半晌,方道:“这秃头罗汉,跟别的神仙不大一样。故事、戏曲都说,我们凡人想脱离肉身得道,须得清心寡欲,那秃头罗汉既然成仙,怎地还……还沾惹女人身子?古往今来,好多大人物受胎,都传说有神仙现身,可那多是托梦给大人物的父母,说天将赐他们贵子,这样而已。非得天神亲身下降,同女子做那等事才能赐给子嗣……我见识少,没听过。” 妇人们点头,“不光是妳,我也没听过。” “是啊,是没听过。” 邓大娘想什么便说什么:“说不定那秃头罗汉根本不是神仙?” 旁人迟疑问道:“大娘,妳这是疑心,外头秃头男人冒充神明,夜里撬门开窗闯进屋?” “绝不是从外头开门窗进来,”郑大娘肯定道:“每个妇女进静室,都由丈夫亲自送进屋里,用家里带来的门锁锁上,贴牢封条。我说的这个媳妇,隔日起来,她的丈夫来送饭,门锁和封条全好好的。” 邓大娘不服气,辩道:“或许那男人本来就藏在屋里旮旯儿角落,等夜了出来?” 郑大娘摇头,“丈夫锁门离开前,惯例持香进屋绕一周,看得真真 分卷阅读4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儿的,那静室就床椅桌几,北面墙壁安了神龛,里头放着真人大小的罗汉塑像。这就是说,静室除了他夫妇二人,并无第三人。还有,这一个丈夫分外精细,敲过床板、地板探过有无暗道。” 邓大娘没话可说,众人问:“岂难道真遇仙了?” “遇劫了,”郑大娘道:“那媳妇家去,同丈夫讲起蹊跷处,她丈夫让官府暗中派人调查,一查之下不好了,夜里那男人压根儿不是秃头罗汉,是一群秃驴。” 妇人面面相觑,为郑大娘吐露的真相吓住舌头。素来心大的邓大娘好半天吶吶道: “郑嫂子,妳的意思是,十法寺和尚——一群出家人——打着秃头罗汉的名号,奸污了上香的妇女?” 郑大娘沉重点头,“就是这话。” 有人奇道:“不能吧,明明屋里没人,床板地板没问题,门窗封锁得好好的?” “门窗、床板、地板确实没问题,”郑大娘答道:“可神龛出了问题。那神龛设下机关,能前后推动,夜里那些杀千刀的贼秃就推开神龛从屋外进来,轮流干坏事。” 邓大娘吐舌:“乖乖,好深的心计。一般人防屋里躲人,全留心床底暗处,谁会怀疑神龛?香客见佛像神龛,只懂拜,哪敢摸它动它,这便更加戡不破机关了。” 另一人道:“毁人家好女子的清白,撒下孽种,还当成神迹宣扬,唉,人心怎能这样坏?” 众人有的静默,有的叹息,有的念佛,说冒用神仙名义作恶,定要下阿鼻地狱。 “郑大娘,”原婉然轻声问:“去过寺里求子的妇人,还有她们的孩子,后来都怎么了?” “小韩嫂子果然年纪轻,”邓大娘嗐声,抢在前头说:“这还用问吗?污了身子的女人、来路不明的孩子,往后日子难过了。” 原婉然默默点头表示受教,却不能死心,又看向郑大娘。 郑大娘的目光怜惜抚过她,“妳邓大娘说得轻了,事情闹开,那些进过寺求子的大户人家,面子等于掉进粪坑。求子妇人自尽的、发疯的,都有。有的人家好面子,报官说媳妇‘暴病身亡’,其实大家心知肚明里头猫腻,只是不捅破。——唉,也不知道那些自尽的,究竟是自愿呢,被逼呢?孩子更甭提了,家里不认,亲娘又死了,能好吗?” 又道:“莫说那些求子妇人,京里各式传言满天飞,连去过十法寺上香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有人怀疑不干净。大姑娘还能验身证明清白,小媳妇?遇上多疑的公婆丈夫,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我当家一朋友,因为儿媳过往常上十法寺拜神,家里闹得天翻地覆。” 邓大娘愤愤问:“那些贼秃呢?” “斩立决,”郑大娘道:“刽子手一天斩百来人,刀子换了几把。” “啧,怎么不判凌迟呢?”邓大娘埋怨。 众人聊了一阵,有人道:“还是我们武神庙可靠,庙虽然小,可保庇村里这些年风调雨顺。” “庙不在大,有神则灵。”郑大娘颌首赞同:“庙祝也正派,官大爷几十年来埋头干活,从不作妖。” 邓大娘接口:“可不是,老爷子为人本份,又是哑巴不会说话,大家对他可放心了,向武神爷讲什么求什么都不避忌他。” “不对,官大爷不是哑巴。”郑大娘反驳:“他会说话,只是绝少开口。” 邓大娘皱眉,“嫂子,妳记错了,官大爷从来没说过话。” “妳才记错了……” 武神庙庙祝官大爷究竟哑巴与否,这问题先在两位大娘之间掀起争辩,稍后其他妇人也加入战局。 原婉然在旁怔怔想着十法寺案子里,被污妇人和受到波及的女子,忽然一把娇腻声线,蛇一样冰冷黏腻钻进耳里。 “婉妹妹。” 原婉然还没反应过来,仅仅闻声,背脊便泛起一阵恶寒。 循声望去,嫂子蔡氏和原智勇笑嘻嘻立在不远处,身旁跟着几位村里要人。 (?′?`?)(?′?`?)(?′?`?)作者留言分隔线(?′?`?)(?′?`?)(?′?`?) ⒈这一章跟主要剧情无关,跟下一章有关,所以得写。 ⒉文中僧人奸骗妇女的案子,原型故事出自公案小说,不只一本提过,彼此概梗相仿,但某些情节有出入。我参考的那篇,原文大意是:寺庙号称有秃头仙能赐妇女子嗣,妇女住进寺庙求子,由丈夫锁住外门,夜间和尚就利用挖空的柱子潜进屋内跟求子妇人同床。妇人不知道受骗上当,跟其他无子妇人说,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跑寺里求子。 新上任的地方官以为这事无稽,派妓女假冒良家妇女求子探究竟。妓女当晚遇上淫僧采花,她趁云雨时在淫僧身上做记号,回去禀报地方官。地方官实时率人围寺,审出真相,一把火烧了那间寺庙,没死的和尚斩首示众。 文中以这故事为底编造案例。 其中一本公案小说提到受到奸骗的妇人们,有些上吊自尽,孩子则不被家里承认。 ⒊文里的寺庙我取名时google、百度、yahoo过,确定没寺庙同名才使用,避免现实里有寺庙重名可能发生任何不好的联想。因为首重避开重名,就不管寺 分卷阅读4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庙取名有些什么讲究、十法寺这个名称到底能不能用做寺庙名了。 第二十六章:原家夫婦 蔡重自那日侮辱原婉然未果,便没了踪影,在他一厢情愿订下的“婚期”那日毫无动静,亦不曾再踏足韩家,原婉然以为他事后羞恶之心感发,没脸再来打扰,便把他和兄嫂抛到脑后,专心准备赵野来接。 这日原智勇夫妇突然露面,还带了几个翠水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原婉然措手不及,直至座上妇人纷纷起身,才记起与来人打招呼。 “村长。”她先招呼其中五十岁出头的胖子,胖子村长拈着山羊胡子笑着受了她万福。 其次是刚刚妇人们提到的武神庙庙祝官老爷子,官老爷子今年七十出头,头发、及胸长髯一片雪白,身形却魁梧挺拔如壮年人,两道浓白眉下的眼睛熤熤生光,不怒而威,颇有几分他供奉的武神的气概。 官老爷子长年不语,作为本村第一大寺庙的庙祝,村里喜丧纠纷,少不了请他出席坐镇,妻子官大娘总跟在他身旁作他的喉舌,今日亦然,笑着同原婉然简单寒喧。 原婉然又向范秀才福了福,“范先生。” 范秀才衣衫黯旧,面有菜色,气派却很大,几乎跟大官一样大,见了人,便挂上迂尊降贵的微笑。当原婉然在村长之后,选择向官家夫妇问好,他的笑容没了,打鼻子似嗯似哼便算回应。 余下几位妇人,身份普通,无事都爱在村口大树下闲话、四处串门子,哪儿有是非哪儿瞧热闹,其中一位金枝嫂和原婉然同乡。 一旁邓大娘奇道:“今天刮什么风,把村里几位大人物都吹来啦?” 村长拈着山羊胡子,看向原智勇夫妇,“受人之托,受人之托。” 两年来头一次见面,原智勇比较从前胖了,衣衫却不如从前干净挺括,蔡氏倒是穿戴花俏,簇新衣衫,包金首饰插满头,身怀六甲,身材富态了些,脸上却不知怎么,一层厚厚的粉,遮不住隐隐的憔悴。 原婉然对兄嫂心存芥蒂,碍于众人在场,家丑不外扬,勉强挤出笑脸问候兄嫂。 “婉妹妹。”蔡氏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答应,笑容像糖浆浇成的,甜腻黏糊。相较之下,原智勇起码坦诚,草草抿嘴角敷衍,蔡氏悄悄拐他一记,他恍然大悟,咧开嘴角露出上下两排黄板牙,满口妹子长妹子短。 原婉然臂上起粟,原家夫妇此刻的模样,竟像从未害过她似的,当面相对毫不心虚。 蔡氏满面春风喊在场妇人“嫂子”、“大姑娘”,支使原婉然将院里椅凳挪给同行的村长等人,又叫原智勇进屋寻剩下椅凳拿出来给其他人。 原婉然有些膈应蔡氏反客为主的作风,客人当前却不便计较。当蔡氏让原智勇进屋,打了个眼色,原智勇便三步并两步往屋里去,似乎急不可待,原婉然直觉不好,可没理由阻拦,想了想,决定跟在后头看着。 她正要寻借口进屋,郑大娘笑道:“小韩嫂子,妳哥哥一人两只手,拿不了多少椅子,妳也去,这儿我帮妳招呼。” 原婉然感激答应一声,连忙进屋,恰见原智勇要走进寝间。 “里头没椅子。”原婉然忙道。 原智勇不防她跟来,不甘不愿折回,随便拎走厅堂一只椅子。 原婉然来回往外掇了两条板凳,当她落座时,郑大娘正同蔡氏说:“……原来是小韩嫂子的哥嫂,这一向不见你们上韩家走动,都认不出来啦。” 蔡氏笑道:“我倒想和小姑子多多往来,偏偏姑爷不许。” 大家面露狐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夫家不许妻子和娘家往来,这不是两家结怨,便是夫家不近人情。蔡氏既然敢坦荡荡提起这话茬儿,想必原家不是理亏的那一方吧? 原婉然生怕大家误解韩一性情乖张,张嘴要辩白,话在脑中过了过,却说不出一个字:韩一与她娘家决裂的因由,不论是骗婚下春药、设计一女配二夫,无一件能与外人道。 蔡氏似突然警悟,手掌往外一挥,“哎,妳们别误会,我家姑爷绝不以为给了聘金,便能切断婉妹妹和娘家的恩情。是婉妹妹太依恋娘家,姑爷担心我们常来常往,要勾起她许多心事,静不下心待在夫家。——这如今姑爷去了……”说着,拿绣帕拭去不存在眼角的泪水。 原婉然觉着蔡氏话里有话,但对方不挑明,自己不好贸然接话,只得按捺听着,及至蔡氏惺惺作态说韩一死了,不觉拧起眉心。 “妳别瞎说。”她声音不响,但掩不住反感。 金枝嫂那夥妇人眼睛齐齐睁亮,“哟,小韩嫂子也会甩人脸子?” 其他人也诧异,韩家的小媳妇向来温顺客气,头一遭对人露冷脸儿,那人还是娘家嫂子,其中有什么内情吗? 范秀才缓慢大幅摇头,作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邓大娘瞅向金枝嫂,“泥人儿也有土性,小韩嫂子性子再好,能乐意丈夫叫人触楣头吗?” 金枝嫂噘噘嘴,不声不响飘开眼珠子。 蔡氏后退一步,眉垂八字,以帕摀嘴,“我不是存心的,可是仗都打完许久了,韩姑爷如果……如果平安无事,早该回来了啊?” 蔡氏似乎要哭,原智勇隔着 分卷阅读4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几步距离指向原婉然鼻子,“良心叫狗吃了,凶霸霸,恶狠狠,这么跟嫂子说话?两年不见,不曾稳重些,反倒越发没大没小。妳嫂子现怀身孕,万一动胎气,看我怎么收拾妳?” “相公,别怪婉妹妹,”蔡氏拉住原智勇,摇头说:“是我不妨头,说话不中听。” “原嫂子果然长嫂如母,对待小姑一片慈爱之心,”范秀才斜眼眱向原婉然:“倒是小韩嫂子,原嫂子说话再难听,总无恶意,妳何至于当着大家的面,给嫂子脸色,让她下不了台?——村长,你怎么说?” 村长拈着山羊胡子,劝和笑道:“家和万事兴,家和万事兴。” 原智勇朝原婉然嚷道:“听听,你们全村属范先生最有学问,句句道理,他都这么说了,妳可知错?过来向妳嫂子赔不是。” 蔡氏摇手道:“不必了,一家人,计较这个做什么?当真要计较,哪里计较得完?”说完,一声悠长叹息,似有隐情委屈。 原智勇扫视众人一圈,怅然道:“哎,我家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 原婉然料不准兄嫂葫芦里卖什么药,可夫妇俩一搭一唱,存心把自己往恶人形相描摹是板上钉钉的事。 外人不知她和兄嫂的恩怨,尽管她自认冷待兄嫂理直气壮,落在旁人眼底,徒然坐实兄嫂安给她的骄横恶名。 这样不行,原婉然暗自警醒,她得沉住气应答,不给见缝插针的机会。上回上当,她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这回不能再让他们得逞。 她努力松动因为厌恶而僵冷的脸部肌肉,勉强忍气道:“嫂子,不是我存心冒犯,我当家好端端的,正在回来的路上,就要到家了,妳说这些委实不吉利。” 蔡氏作出陪笑的样子接口:“是嫂子的不是,嫂子向妳赔礼,妳别往心里去。先不管韩姑爷回不回来,妳都别气我们家阿重了,跟他和好吧。” 蔡氏没头没脑地提及蔡重,原婉然懵了。 蔡氏向左右解释:“阿重是我娘家弟弟。婉妹妹出嫁前,和阿重是一对。” 原婉然万万料想不到蔡氏有胆有脸当着她和众人面前睁眼说瞎话,一时错愕羞怒,说不出话来。 郑、邓大娘满面怀疑,其他人有的讶异得轻轻啊了一声,金枝嫂那班妇人眼睛更亮,范秀才头摇得更厉害。 金枝嫂一个同伴抑不住兴奋,眉飞色舞,“原嫂子,小韩嫂子跟你弟弟两个……”妇人抬起手双拳相对,左右手大姆指竖起往下按。 “不错。”蔡氏点头应道,又叹息:“当年我当家的需要韩家的聘金走门路、免兵役,没奈何只能把婉妹妹许给韩家。韩家姑爷便是知道这椿旧情,才阻止婉妹妹和我们家往来,省得……”她顿了顿,笑道:“后来仗打完了,韩姑爷没回来,阿重三番两次探望婉妹妹,两人又好上了。谁知前阵子两个小冤家起口角,闹分崩,我们夫妻今日特地挽了村长等人来当和事佬。” “没这回事,”原婉然好容易由震惊中回神,又为蔡氏信口雌黄气着,失声说:“我讨厌蔡重,我讨厌他。”声音都變了,郑邓两位大娘忙凑近她安抚。 “有误会慢慢解开,别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郑大娘款款抚她臂膀。 “对,要气就气死人,千万别气着自己。”邓大娘啪啪啪拍她背脊。 范秀才在旁干咳,“妇道人家,语莫掀唇,怒莫高声。” 蔡氏抚心说:“事情真假,大家上我们村里打听便明白了,谁都晓得婉妹妹和阿重相好。——对了,金枝嫂,你和我们同乡,你来说说。” “哟,问我啊?”金枝嫂似乎意外遭到蔡氏指名,眼珠子一转,立刻回答:“我早几年便嫁来翠水村,没亲眼瞧见小韩嫂子和你弟弟亲近。” 原婉然稍稍松口气,金枝嫂的回答尽管无助于替自己澄清谣言,起码也没偏帮蔡氏。 金枝嫂继续道:“倒是前阵子回娘家,村人闲聊提过这档事,说他们小俩口从前蜂蜜拌白糖——要多么甜,有多么甜,没能走到一块儿,可惜了。” 原婉然像是挨了一拳,眼冒金星,摇摇晃晃立不稳。金枝嫂的转述等于间接向众人证实蔡氏的谎话可信。 蔡氏笑眯眯提高嗓门:“大家听见了吗?”盯着原婉然,得意洋洋。 原婉然气极哽咽,“我是清白的,是你到处造谣,传遍全村。” (?′?`?)(?′?`?)(?′?`?)作者留言分隔线(?′?`?)(?′?`?)(?′?`?) ⒈这章因为人多嘴杂,又要开场吵架,对我比较难,耗的时间就比较久_(ω`_)⌒)_ 我先按细纲写完原家夫妻上门这大概一共两三章的剧情 如果日后这几章进行删改,主要剧情不会变动,只是想修得比旧稿好 ⒉最近天热,小天使们多喝水,作好防晒 ⒊绣春刀2上映了,台湾这里不知道会不会有 第二十七章:闹事目的 原婉然语带哽咽,发话并不十分清晰,但语气愤怒鲜明直白。 兔子急了果然也会咬人!金枝嫂为首的妇人们睁大眼睛,好瞧仔细韩家小媳妇发火的情状,以后向人描绘。 分卷阅读4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原婉然察觉自己语带哭音,便先不说话,极力镇定心绪,不让眼眶泛起的泪花掉落。 她不要当着人哭,尤其不要在诬陷她的人面前露怯示弱。 蔡氏哇地一声哭了。 “天么,天么,婉妹妹,妳和阿重置气,也不该往我身上泼脏水啊,我哪里造谣了?” “反了妳,跟嫂嫂大呼小叫,”原智勇冲向原婉然抬手做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兄嫂一个血口喷人,一个凶横无理,原婉然愤从心起,压倒对原智勇拳头的惧怕,梗着脖子杵在原地。 她兄嫂既然要害她没法抬头做人,若还敢打人,她就拼了。 这般念头起时,原婉然吃了一惊。 从前父母总告诉她,大哥不仅大她年岁,更是男丁,原家未来的指望、家主,做姐妹的必须对他恭敬。打自与兄嫂对质决裂那天至今,两年来,她几次梦中重回彼时场景,待要埋怨兄嫂,口舌竟发不出任何声音,而兄嫂鼓动三寸长舌,强辞夺理。她气愤难当,万分不甘,可自幼受的教导潜影心底,最愤恚的那会子,她都不曾想过相骂,遑论动手;今日新仇旧恨一齐都来,她忍无可忍,搏命还手的念头自然生成,想来竟彷佛再自然不过。 明明背弃了从小受的教诲,她居然一点不觉得自家有什么不对。 这时郑大娘见不是事,把原婉然拽往后头,邓大娘则一步跨向前挡在半道暴喝:“丫的想动粗?” 原智勇慢下脚步。他料想原婉然柔顺怯懦,没了俩妹夫作靠山,自己打骂吓唬一番,那就方便拿捏了;外人再看不过眼,总不好干涉他们家务事。谁知道原婉然毫无怯色,直勾勾盯着他,一个面生大娘还咬牙切齿横在中间。 他暗自迟疑,面上不肯弱了声势,照样向前跨,手臂突然叫一股力道扯住,带得人往后晃。他扭头,却是官老爷子出手。 “老爷子,我妹子不象话,得教训才行。”原智勇陪笑。 官老爷子面无表情,箍住原智勇的五指如铜浇铁打,纹风不动。原智勇要拉长脸,老人目光炯炯不怒而威,镇住了他。 官大娘在旁说:“一家人,难免有碟大碗小、磕着碰着的时候,有话好说,别动手,动手伤和气。况且妇道人家形体娇弱,你一个大男人打下去还得了?”村长也上来劝和。 范秀才往外退,同大姑娘小丫头站到一块儿。一个爷们遇上纠纷不从中调解,反而扎女人堆,姑娘们纷纷侧目。范秀才难得受女子目光青睐,美滋滋挺起胸膛说:“女人家要温柔恭顺,妳们别学小韩嫂子,顶撞兄嫂。”往引弟捧住的笸箩里抄起一把枣子,塞进怀里放妥,再抄一把当地啃嚼。 原智勇卡在邓大娘和官老爷子之间,进退无路,发作不得,蔡氏从旁挺着肚子走来,哭泣劝道:“相公,别跟婉妹妹计较。”伸手拉开丈夫和官老爷子,官老爷子避嫌,不等她碰,当即放手。 原智勇借坡下驴收手,冲原婉然说:“没良心的东西,看妳嫂嫂,多维护妳。” 原婉然胃部一阵翻腾,直欲作呕,郑大娘拍拍她说:“小韩嫂子,今日不光妳们一家在这儿,大伙儿也在,咱们好好说话,三对六面把事情说分明。” 一语婉转惊醒原婉然,当下不是生气的时候,这么多村人在这儿,当务之急该驳斥兄嫂谎言,让大家听听她的说法,今日的争执传出去,便不至于是兄嫂的一面之词。 她开口,由于气苦,话声有些哑涩:“我对蔡重从无半点私情,和他的风言风语不过嫂子胡说。” 蔡氏不慌不忙哭道:“我做什么要胡说?” “妳弄臭我名声,没人提亲事,我便只能嫁给蔡重。” “婉妹妹,妳这话说差了,”蔡氏呜呜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公公婆婆没了,婚事便由妳哥哥说了算,他让妳嫁谁,妳不嫁,留在家里耗成老姑娘,早晚都会点头。我让阿重慢慢等就是了,犯得着害妳吗?” 原婉然语塞。 她不晓得蔡重不愿久等,蔡氏爱弟心切,便双管齐下,在家催婚,对外造谣,教她受不住家人逼迫、村人讪笑屈服;那时她只是下决心,实在不行,便偷偷绞了头发做姑子。 蔡氏乘胜追击,“阿重几次来瞧妳,难道也是假的?” 原婉然听说,记起蔡重欺辱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满面嫌恶。“他不来倒好,可恨脚长在他身上,我拦不住。” 蔡氏眼角抽了抽,面上哭说: “婉妹妹,阿重每回自妳处回去,老开心了,说妳如何待他好,如何跟他温存,现下当着大家的面,怎地便一推六二五,全赖阿重纠缠?母狗不摆尾,公狗不爬背,但凡妳正经八百不理不睬汉子,我家阿重刚性,绝不会死巴着妳。三条腿的癞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多的是,妳又不是黄花闺女,一个破货,当自个儿的骚屄镶了金子,是男人都想入?” “就是,”原智勇替妻子助阵,“什么稀罕玩意儿。” 原婉然浑身血液如沸,不但手脚,嘴唇亦是抖索的。 我做错了什么,要受人这般糟踏?她搜索枯肠,由平日所用的词语里,竟找不出一字一句能精准完好表达对兄嫂的怨懑。 邓大 分卷阅读4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娘没好气插嘴,“喂,你们俩,刚刚待小韩嫂子挺亲热的,转眼说话就那么损,不知情的还当她挖你原家祖坟了。” 蔡氏一凛,赶紧哭得更响:“婉妹妹赖我造谣,我总得分辩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从前婉妹妹和阿重打得火热,必然露过形迹,让人惦记到如今,这会子假正经,拉我做垫背,我心里那个冤啊。” 原婉然闻言,灵光一闪,扭头向一旁看热闹的金枝嫂。 “金枝嫂,妳说老家村人提过我和蔡重的事,那人是谁?” 金枝嫂冷不防再度遭人指名,呆了半晌,面色不大自然,“呃,这个……那个……都过去的事了,问它做什么?” “这事关系到我名节,妳给个名姓,我找他对质。”原婉然答道。 兄嫂存心诬蔑她,不会改口,她无确切人证物证能澄清,那么找出金枝嫂口里的“村人”对质,或许还能扳回一城,至不济,要亮出问心无愧的架势,不让人以为她心虚。 金枝嫂强笑道:“这,这个……大家闲话家常,我哪记得谁提的呢?” 原婉然疑心顿起,蔡氏乍然指名金枝嫂问话,金枝嫂对答如流,几乎不假思索,怎么自己问她同一件事,不过问得详细些,她便支支吾吾? “可是,金枝嫂,妳前阵子才回的娘家,能记得人说我和蔡重……”原婉然忍住恶心,蹙眉复述:“‘蜂蜜拌白甜’那一串子话,为什么记不得谁发的话?” 金枝嫂眼神闪烁,一转眼珠子朝蔡氏瞥,两人目光交会,蔡氏瞪眼使个眼色便即错开。 这动静细微迅速,但原婉然对金枝嫂疑心在前,此后细细观察,便全捕捉在眼里。 这两人串通好了的!她顿时警醒。 可为什么呢?嫂子为什么要勾结金枝嫂,当着外人把她往死里抹黑? 原婉然盯着蔡氏的哭脸思索,发现蔡氏和蔡重在神情上似曾相识,一般地阴险油滑。 这点相似触动了她对蔡重的记忆,耳畔轰的一声,彼日蔡重施暴说的话重新响起。他说:“有人来更妙,老子强奸妳也好,通奸也好,消息传出去,妳都失节了,翠水村决计容不下妳,除开嫁我妳没别的活路走。” 今日兄嫂闹事,正是故计重施,撒谎毁她名节,逼她改嫁蔡重。原婉然自责太钝笨了,气急攻心,叫人牵着鼻子走,忘了探究他们所为何来。 尽管推断出兄嫂闹事目的,原婉然依旧如堕五里雾中。 两年前她和蔡重果真作出风流事体,男未婚女未嫁,只要最后结成夫妇,安份过日,久了,什么笑话闲话便平息了,没人会闲着没事刻意揭短。如今她嫁作人妇,事态便大大不同,哪怕韩一不在了,丈夫尸骨未寒,便勾搭上男人,这风声传出去,未来她改嫁与否,都要教人戳上一辈子脊梁骨,娘家和新夫家亦颜面尽失。 再者,韩一以及隐藏行踪的赵野表面音讯渺茫,到底未曾笃定身亡,异日回乡,得知妻子遭逼改嫁,定要给他们夫妇好看。 她的兄嫂一来人前最要面子,二怕韩一兄弟,两年来不敢上门,如今为什麽不管不顾,硬把她和蔡重凑对?发生什麽事令他们这般顾前不顾後? 她心头不停冒出疑问,又可惜她对兄嫂的盘算发现太晚,并且赵野叮嘱别透露他已归来,否则一早洞穿他们不轨居心,亮出赵野的名号,这夫妻俩岂敢造次? (?′?`?)(?′?`?)(?′?`?)作者留言分隔线(?′?`?)(?′?`?)(?′?`?) ⒈台风过了,希望位在台风范围的小天使没任何损失。我家一棵几年小树因风折腰,不过会活下来 ⒉希望这章不会太磨唧,本来预定篇幅更长,要两个桥段才断章,但有些地方还不行,必须先扣下_(ω`_)⌒)_ ⒊原婉然回忆蔡重讲过的那句话发生在第二章 第二十八章:把话说死 那边厢邓大娘催促,“金枝嫂,小韩嫂子问妳话呢,妳倒是答啊?” 金枝嫂支支吾吾,一会儿想起什么,笑说:“有情人作不成眷属,总教人可惜,所以我特别记得那些话,至于谁讲的……嗐,咱们吃肉,滋味好忘不了,可谁会记住肉打哪只猪羊鸡只身上来的呢?” 这辩词倒还真圆得过,原婉然一時無話駁斥,又因金枝嫂乃是“转述”,原话不出自本人嘴巴,也无法追究是她无中生有,中伤自己。 原智勇嘿嘿笑了,蔡氏停住哭泣,换过温柔面孔。 “婉妹妹,方才咱俩拌嘴,嫂嫂不会记仇,妳也别往心里去。我性子直,现时怀了妳们老原家的孩子,身上坠着几斤肚子,成日腰酸背疼,心头更容易起火,逮什么说什么。” 原婉然寻思找出其他破绽,并不搭腔,蔡氏当她怕了,越发和蔼。 “婉妹妹,妳和阿重相好,有金枝嫂作证,抵赖没用。哎,咱们两下里一嚷嚷,不出几天……,不,明天,明天村里必定全晓得妳和阿重又好上啦。他们准要笑话妳守不了空房。” 蔡氏抚心,又说:“再有那起子流氓小偷,打量妳为人轻佻,想碰运气占便宜,白天夜里到妳屋前啰唣,万一出事,那可怎么好?” 原婉然盛怒之中 分卷阅读4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正是气壮时候,闻言仍旧打了个寒战。 蔡氏固然存心恶意恫吓,所言却不虚。 那些嫁双夫的女子好歹正经嫁娶,泥腿子光棍尚且跟前跟后言词轻薄,她这个勾搭野男人的风声传出去,那些人还不苍蝇见了血找麻烦?她独居在邻舍遥远的浅房浅屋,处境确实危险。 头一回,原婉然盼望赵野快来接自己离开翠水村。 邓大娘见原婉然面色发白,便要开口,蔡氏眼尖,抢着说:“村里谁敢维护妳,当心被打作一路货,连累自家媳妇闺女坏了名声。村长,我说的对不对?” 村长一面思索,一面不紧不慢抚摸山羊胡子,片刻叹道:“不无道理,不无道理。” 邓大娘如箭穿雁嘴,钩搭鱼腮,作不得声。 蔡氏胜券在握不哭了,拭泪道:“婉妹妹,横竖我们来了,今儿个妳就随我们一道回去,和阿重定下夫妻名份。只消妳乖乖服侍他,嫂嫂我有一口干饭,绝不让妳喝稀粥。” 原婉然好生奇怪,蔡氏待蔡重百依百顺不稀奇,可话里这势头,竟恨不得立时促成她和蔡重,这是为何? 她按照兄嫂秉性想去,突然警惕,韩家有田地房子。旁人虽则不知道这些产业已在她名下,但韩一出征,想当然尔由她掌管,收执地契文书。 早前原智勇擅入寝间的画面掠过脑海,原婉然越想越疑心,她兄嫂有急用,打算藉她取得韩家产业救火。 原婉然决意试探,若能让兄嫂现出黑墨墨的良心,旁人自会怀疑他们的信用和说词。 “我不走,”她尽力干巴巴答道,作出穷于应付兄嫂的窘态,“房子没人住,坏得快,况且过几个月,田地要收租了。” 蔡氏脸色大亮,当原婉然吃不住逼迫,要服软了。 邓大娘也误会了,情急绷不住,道:“小韩嫂子,别错了主意,妳真跟他们回去,便是认下私情,从此回不了韩家。” 蔡氏脸拉得老长,转向邓大娘说:“大娘,我们老原家的家务与妳很不相干,再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妳老人家坏人姻缘,安的什么心,难道不怕损阴骘?” 事况紧急,何况蔡氏不客气,邓大娘更不谦让。 “丫的甭管我安的什么心,我瞧你夫妇俩就没安了好心。小韩嫂子和妳弟弟的事真也好,假也罢,你们一上来就拼命表白,生怕大家不知道……”哇啦哇啦把对原家夫妇看不惯的地方一股脑儿倒出来。 蔡氏又哭了,向邓大娘辩白,暗地里手肘拐了原智勇一下。 原智勇会意,向原婉然说:“妹妹,甭操心,我们家的屋子田地有村长照管。” 村长拈胡的手顿住,而原婉然迟了一剎才反应过来,原智勇话里的意思,是把韩家的产业算成他自家的了,而且这付如意算盘捎带上村长。 果然有鬼。原婉然忍气,假意道:“怎么好平白麻烦村长。” 蔡氏忙于对阵邓大娘,待留神原智勇兄妹对答不对劲,已经迟了。 原智勇拍胸脯,“不要紧,我们和村长商量好了,田租分他四成作酬劳。” 村长一阵干咳,邓大娘好奇怎么回事,手指原智勇,扭头问郑大娘:“丫的刚说了什么?” 郑大娘不疾不徐,以闲话家常所能有的最自然、最大的话声,道:“原家夫妇来找小韩嫂子以前,便找村长商量好了,他夫妻俩把韩家的田地屋子派给村长照管,让村长抽四成田租。”又客客气气问村长,“村长,我没听错说错吧?” 村长的手攥住胡子,笑容僵硬,“咳,这个,我……勉为其难,勉为其难。” “你们,”原婉然青着脸问:“没一个是韩家人,却想管韩家的家业、动韩家的钱?” 她这一问,无干心计作戏,纯粹气的。 兄嫂坑害她不够,居然算计到韩一头上,当他死了,擅自处置韩家产业。原婉然捏紧拳头,用力得关节泛白。 韩一维护她,她便也要维护韩一,不教旁人占他便宜,哪怕只取一根草一段线头,都休想! 蔡氏在小姑子身上突然找不到熟悉的软弱气质。 刚刚原婉然受到冤枉气极,尽管少了平日的绵软羞怯,到底残留一丝旧影儿,也还容易受人操拨心绪。可如今那个受了刻薄、只会红着眼眶默默躲竹林的受气包似乎彻底消失了,眼前这位“婉妹妹”,从眉稍眼角到周身上下,锐气迸发,一看就知道不好打发唬弄。 蔡氏莫名慌了,不由道:“天地良心,婉妹妹,我们不要韩家一分钱。” 原智勇一惊,今日这番拜访,妻子图人,可他图财啊,连忙轻扯妻子衣袖。 蔡氏甩开丈夫,“村长帮咱们……帮韩家掌管田地,总要给他老人家沾润些银钱才过得去,剩下的田租,全给妳。” 原婉然木着脸道:“我落入你们手中,便成了面团,任凭揉搓,钱交给我,不过走个过场,末了照旧转到你们手里。” 死丫头,不止变凶,还变精了。蔡氏暗骂,碍于目的,却不能不说:“要不,我们当大家的面起誓,立字据也行,那六成田租随妳运用,绝不插手。” 以蔡氏为人,肯提出立字据,算得上大让步,辞色亦是难得的恳切。 分卷阅读4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难道他们真不图钱,只图人?原婉然疑问,却不在乎。 她摇了摇头,凛然道:“大哥大嫂,你们尽可以满世界翻腾,说我跟蔡重不干不净,可是,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 她目光坚定环视众人,向天竖起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娇柔的话声一股硬劲,能吃钢咬铁。 “请各位作见证,也把我下头言语传出去: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原婉然从过去到如今,与蔡重没半点私情,将来也是,倘若我说的话有一个字不实,或者将来嫁了蔡重,天地鬼神教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顿了顿,继续言道:“往后再有谁胡说造谣,也劳烦各位告诉我一声,我找他分证对质,神前发毒誓,进衙门打官司,不到死不算完。” 她看向金枝嫂,金枝嫂低头,悄悄闪到同伴身后。 原婉然又说:“万一哪天我寻短,不论那时我当家的在不在,都与他无关,是我娘家撒谎造谣欺人太甚,生生逼死我。——还有一项,韩家的田地房子属于韩家,我当家的不回来,我又死了,便留给他义弟赵野发落,不许其他人,包括我娘家在内沾手。” 原家夫妇四颗眼珠子差点滚出目眶。 当年他们设计原婉然,她不过要死不活轻轻撂下几句话,怎地如今这般泼辣狠绝?敢情让过路的阴灵邪祟附身,换了芯子?噫,别说,瞧她正眼迎视,不畏不惧的陌生模样,搞不好真中邪了。 “好孩子,”邓大娘摸了摸原婉然的头,叹道:“人就该开几回杀戒,总忍着,不是办法。”又向郑大娘说:“我原说这孩子也是个烈性的,只是做人敦厚,不轻易发作。” 郑大娘但笑不语,轻拍原婉然臂膀。 原婉然冲两位大娘感激一笑,心下稍安。 不久赵野带她进城居住,村里纵有闲话,她暂时可以耳根清净,然而将来韩一回乡,妻子不端的谣传,会教他蒙羞。更何况,她思量那时回村和韩一一块儿过活——如果韩一愿意要她的话,便更得尽量尽快肃清流言。 因此,她方才那番表白,不单是在人证物证俱无的光景,所能做的最大澄清,也是借着把话说死,釜底抽薪,打消娘家图谋她的妄念,进而扼止造谣生事。 (?′?`?)(?′?`?)(?′?`?)作者留言分隔线(?′?`?)(?′?`?)(?′?`?) ⒈因为爆字数,本来一章又要拆成两章,下一章最迟明天(周一)晚上更新 第二十九章:逼婚真相 原婉然由闷不吭声的受气包突然变成悍妇,又强硬,又能说,原智勇夫妇深深震惊,一时半会儿没法回神。 少了蔡氏争执,人群里登时安静许多,一抹黑影四脚爬爬,背脊朝天,飞快跑来。 黑影掠经蔡氏时,蔡氏往后退步。“蛇!蛇!” 李大送的小奶狗如今半大不小,叼着花蛇尸体,尾巴摇摇来到原婉然跟前。 蛇尸可怕,但小狗屁颠屁颠将它拱向原婉然,神气亲热殷懃,原婉然紧绷的精神一下缓和许多。 “墨宝乖,扔了蛇。”她唤着赵野给小奶狗取的名。 人群两丈开外,范秀才怕原智勇动粗误伤他,姑娘们则因大人话锋事涉私情,不便近听,便在外围肩并肩列成一队,宛如仓鼠,一面嚼枣子,一面竖长耳朵。 墨宝来后,红姑脱离同伴,上前打量。 “小韩嫂子,这黑狗是妳家的?”她迟疑笑问:“跟李大哥家的一只狗崽好相似。” 原婉然应是,“黑妞没了,家里没狗看门,李大好心,送这只来。” 红姑的笑容剩下一个上扬的唇弧,支撑着挂在脸上。 “这狗崽的妈妈是好种,下的一窝狗崽不少人去讨,妳家这只李大哥最喜欢,说牠伶俐可爱,要留下,不送人。” 原婉然没想到有这节故事,一时不知该怎么应答才好。 “韩嫂子,”曲尺状的枣树小径上,在直长路那段,李大欢快的大嗓门传来,“送妳的狗不错吧,蛇都敢斗。” 原智勇跨步上前,踹墨宝一脚。 墨宝嗷嗷叫痛,就势在地上滚了几圈,滑动四脚爬起,一溜烟跑了。 “你做什么?”原婉然皱眉直视原智勇。 “这狗吓着妳嫂子,不能留。” “我的家,我的狗,我作主。”原婉然老实不客气说。 原智勇怔怔打量原婉然霎时,扭头问官老爷子,“你庙里帮人驱邪不?我妹子让恶鬼附身了。” “小狗怎么了?”枣树小径传来李大问声,不多时,他一身猎装,领着几只猎犬自小径转弯处绕出。“嘿,今儿吹什么风,大伙儿都来找小韩嫂子?” 他毫无心事,笑着同在场众人打招呼,见到原婉然时,笑意更深,见到未婚妻红姑,敛去喜色,不大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对上原智勇夫妇,他先咧嘴点头致意,再问旁人,“这两位是?” 红姑微笑,“小韩嫂子的大哥大嫂,他们要接小韩嫂子回去嫁人。” 李大大吃一惊,“嫁人?嫁谁?”紧张之情流于言表。 红姑咬唇,狠狠横李大一眼,“要你管?” 分卷阅读4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小韩嫂子并没这意思,”郑大娘解释:“是她哥嫂一头热,要凑和她和小舅子蔡重。” “蔡重?”李大陡地拔高嗓声,“嫁不得,太缺德。” “呸,阿重哪里缺德?你瞎说,才缺德。”蔡氏啐道,一扫受原婉然严词拒婚的消沉,斗志重新昂扬 “原嫂子,我刚刚不是说蔡重缺德。”李大姑念蔡氏是女子,好声好气解释:“虽然他在你们那里使坏嫖赌出了名……” “嫖怎么了,赌怎么了?”蔡氏尖声说:“男人手头有钱,几个不出去玩?我家阿重玩得起,你个穷鬼别眼馋。” 李大板起脸,“甭管我穷不穷,蔡重做人就是缺德。可我刚说‘缺德’,不指蔡重,指的是你们夫妻俩。小韩嫂子是你们亲妹子小姑子,你们居然忍心让她嫁蔡重守活寡。” 这则新闻太惊人,众人一瞬静默。 “守、守、守活寡?”金枝嫂问,满面兴奋,呼吸粗浊,好像天降一块肥肉砸在她脑门。 “骗人,我弟弟好端端的。”蔡氏大嚷。 “我不骗人。”李大对原婉然郑重声明,再转向旁人,“前阵子的事,蔡重晚上吃酒回家,半途不知打哪来的野狗窜出来,扑倒他一阵猛咬,鸡巴卵蛋全咬得稀烂。他下半辈子对着女人只好干瞪眼了。” 众人听呆了,蔡氏厚厚的脂粉浮在脸皮子上,白粉下隐约透出铁青肤色。 郑大娘眼角瞥见红姑一个黄花闺女也在列,悄悄扯她衣袖。红姑回神,捧住绯红面颊,匆匆退回仓鼠同伴堆里。 原婉然恍然大悟,难怪蔡氏面露憔悴,八成照顾蔡重,担心病情,累坏了。又想,蔡重成了阉人,便有钱也难娶妻,难怪蔡氏死咬她,风急火急逼着嫁,敢情盘算赶在消息传开前,生米煮成熟饭。 李大继续说:“原家这些天从城里请大夫替蔡重治病,扫光村里药铺的臭大麻,熬汤水救命……” “闭嘴,你闭嘴。”蔡氏跺脚嚷叫,李大几只猎狗不甘示弱吠叫回去。 原智勇侧身半挡在蔡氏身前,护住她往后退。蔡氏脚下生了根似地,一动不动看着猎狗,似悟过什么来。 “是你,”蔡氏?指李大,眼睛爆出恨毒火光,“你放狗咬坏我家阿重。”张着十指便要扑上前。因身怀六甲,行动钝缓,原智勇及时圈抱住。 “娘子,别,他人壮,还带狗。” 蔡氏揪住原智勇衣襟,哭道:“他害了阿重,我老蔡家就一根独苗,如今绝子绝孙了。” 李大猛搔后脑勺,“喂喂,你家绝后,关我什么事?” “就是你害的。”蔡氏恨恨剜向原婉然,“方才你听见我小姑……呸,这破货,要嫁人,肉痛的那死样,大家全瞧在眼里。还有,还有……”她指向红姑,“她说过,你把最喜欢的狗崽送破货。男人肯把心爱东西送女人,定是俩下里有私情。” 红姑慌忙说:“李大哥做人热……” 原婉然沉声道:“嫂子,妳诬赖我不够,还要拉扯旁人下水?” “这事我没诬赖妳,”蔡氏额冒青筋,咬牙道:“平白无故,怎么会有野狗冒出来,专咬阿重的鸟?准是妳勾搭上穷鬼,教唆他放狗咬坏阿重。他一个猎户,养狗、调训狗,那是必要本领,指使狗咬人,再容易不过。” “操,妳别冤枉小韩嫂子。”李大脸红脖子粗,“她是好女人,从不勾搭人。”他越说越高声,身形略动。 蔡氏当即一挺肚子,凸出圆滚滚的大肚腹。 “你打,你打,有种打出一尸两命,我家相公把棺材搁你家里、打人命官司,把你关个十年八载,头上生疮,脚底流脓,烂死在牢里。” “妳……妳……”李大待跟蔡氏吵个是非曲直,到底经了她威胁,意识她双身子,哪怕没动她一根指头,万一吵时蔡氏动胎气有个好歹,兴许真得打官司,可乖乖挨损又不甘心,急得抓耳挠腮。 红姑撩起裙子,咚咚咚跑来,顾不了避嫌,一把拉开李大。“李大哥,别淌浑水。”又向蔡氏说:“李大哥每晚都找我姥爷聊天,哪能带狗教牠咬妳弟弟?” “放屁,”蔡氏重重啐道:“不然他一个猎户,放着山林不跑,跑我们村里打探阿重的消息做什么?” 李大说:“我拿皮子卖人。” 蔡氏置若罔闻,想起蔡重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可怜相,拍手哭道:“杀千刀的,害死人还看出殡啊。原婉然,妳这个破烂货黑心肠,阿重死了,妳就称心如意了。” 原婉然见蔡氏失了理智,逮谁便泼脏水,原本一片嫌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心脏急急跳动。因说道: “嫂嫂,拿贼拿赃,妳说我谋害蔡重,可我为什么要和他过不去?没凭没据,妳不能冤枉好人。” 蔡氏认定原婉然害她老蔡家绝后,对方居然装无辜不认账,还自称“好人”,顿时火气冲天。 “就凭妳讨厌阿重黏着妳,害死他,妳就清净了。”蔡氏咆哮:“从前在原家,每次阿重来找妳说话,妳就绷着脸;略挨近妳些,妳就远远跑开。破货,贱皮烂肉不识抬举。——对了,阿重几次上韩家,妳都让狗赶他走,这就是铁证。妳能放狗赶人,自然也能放狗咬人。” 分卷阅读5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天光彷佛骤然大亮,亮得刺眼,一阵湿热涌上原婉然眼眶。她压制泪意,环视在场诸人。“各位听明白了吗?” 众人没吭声,或急或缓,或轻或重点头。 蔡氏愣了愣,惊觉自己说漏嘴,把自己给卖了。 原智勇面色灰败,不觉松开圈住妻子蔡氏的手。 他们夫妻俩待外人客气,乡里间名声还过得去,今天起,怕要完了。 女人家名节重如性命,平日吵架,谁诋毁谁名节,若无实据,诋毁的那方要遭人十分非议。这回他们夫妻俩诬赖人清白,诬赖的还是自家亲妹子,以后旁人要怎么说他们夫妇俩? 爹啊,娘啊,你们干嘛留下受气包祸害我?原智勇在肚内哭嚎,一落草就把这妹子比照其他女娃,或送人,或扔粪坑,不好吗? 忽然谁拍拍他肩头,“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原智勇正愁烦悲愤,转头臭脸说:“聊你大爷……”说时,对上一双眸子。 那双眸子似笑非笑,神情慵懒,却不减眸子主人看着你时的专注深邃。那人的眼波彷佛含情脉脉,却又浮着股邪气坏劲儿,野性闪烁,不像能被轻易收服的样子。 原智勇通身寒毛一根根全竖直了,“咦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留言分隔线(?′?`?)(?′?`?)(?′?`?) ⒈这里的臭大麻是在《宫女谈往录》里读到的,太监净身前后会用上,蔡重的状况跟净身差不多,所以服这种汤水应该合理。至于臭大麻跟现代人熟知、当作毒品药品的大麻在植物学上的关系多近,我没找到足够资料弄明白。 ⒉本来预定最晚在晚间八、九点更新,因为后来改部份内容,推迟了更新时间 第三十章:指控私通 原智勇退步,腿软一个没走稳仰天摔倒,屁股结实砸在地上,哇哇叫疼。 刚刚那一嗓子尖锐凄厉,把众人都吓了一跳。蔡氏不及细想多看,盯着丈夫直问:“怎么了?怎么了?” “手,手,关节,”原智勇双手交插,上上下下抚索胳臂关节,确认没一处松脱,终于长长吐气,“没事,没事。” “你也撞邪了?”蔡氏扶腰问,一抹身影晃到他们夫妇跟前。 那人一袭孔雀蓝衣,高个长腿,肤色偏白,相貌异常俊美,扎人堆里如同鹤立鸡群。 蔡氏见了鬼一样,撇下原智勇,蹬蹬蹬退步。 “久违了,两位。”赵野放出笑容,弯腰拉起原智勇。 原智勇经他一碰,彷佛触着烙铁,“放手!放手!” 赵野拉着原智勇将起未起,闻言松开人,原智勇的屁股再一次结实砸地。 “我的屁股啊……” “相公,”蔡氏在几步开外瞪赵野,“你这家伙……” 赵野摊手,一脸无辜,“他让我放手。”掉头走向原婉然。 自打两人相识以来,原婉然见到赵野最开心的当属这一回。 赵野来了,披了她兄嫂人皮的那对魑魅魍魉,更翻不出浪。 随即她又心惊,赵野性子难驯难料,万一有意无意间,抖搂出双夫的事怎么办?不由心头栗六。 却听赵野道:“小嫂子,我回来了。”中规中矩,恰符叔嫂之间的礼数。 原婉然怔愣霎时,继而眼眶一红——赵野顾全她畏惧人言,在人前替她隐暪彼此干系。 “赵野回来了……”外圈的大姑娘认出赵野,他的皮相太叫人难忘。 “好俊……” “又高又好看……”姑娘们发出呓语般的赞叹。 “哼,”范秀才理理衣衫,“小白脸罢了,有学问,有功名,才算男子汉大丈夫。” 姑娘彼此打探赵野成亲了没。 赵野向在场诸人见礼,郑大娘问:“赵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韩教头呢?” “刚到。”赵野转向原婉然,“小嫂子,大哥尚未回来?” “嗯。”原婉然配合回答。 “不要紧,吉人自有天相。”赵野说,几位大娘都附和安慰原婉然。 邓大娘想起一事,因说道:“村头田家二郎也一直没下落,田大娘都快愁成秃子了。待会儿我去告诉一声,出去打仗的,也有你这样平安无事晚些回来的,安安她的心。——哎,你在就好,省得别人欺负你小嫂子。”因将方才光景叙说一遍。 赵野向原婉然道:“妳独个儿住不行,收拾行李,跟我进城。” 原婉然点头答应,兄嫂这一闹,她迁居京城成了顺水推舟之举,不必另找借口遮掩。 “进城好啊,”蔡氏阴笑:“离了村人眼线,你俩便能痛痛快快一床睡了,往后从明到夜,破货躺在野汉子身下,两腿大开任他操屄。” 原婉然摀住嘴,像挨了脆生生一巴掌,脸上青红不定。 赵野挡在她前头,侧身低头问:“刚刚她便是这般欺负妳的?” 原婉然缩着肩没言语,她和赵野夫妻同床天经地义,犹放不开手脚,这下叫蔡氏当众讲起,满心找个地缝钻进去。 “操,”李大头一个不依,“妳嘴巴专门喷屎来着?”嚷着嚷着,叫红姑拖开。 分卷阅读5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邓大娘也骂蔡氏:“妳别太作孽,嫂子养小叔的话都敢随口乱说?” 郑大娘道:“原嫂子,妳不替自个儿想,好歹替肚里孩儿积点德。” 原婉然才刚受了兄嫂好一顿冤枉,大伙儿对她怜悯正深,便七嘴八舌数落蔡氏。 村长跟原家夫妇同伙,也不能不顺应群情做做表面工夫,“咳,原家嫂子,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不能乱说。” 蔡氏面无惧色,指向赵野两人,“我有凭据,他们两年前便睡上了。” 原婉然心头一紧,蔡氏可是要揭开双夫的真相? 蔡氏接着说:“破货平日装作三贞九烈,扭扭捏捏不让男人近身,怎地赵野两年不见,一回来接她走,她便满口子答应,那些臭架子、臭讲究都上哪儿去了?叔嫂再是一家人,也要避嫌,孤男寡女不好同住一屋,破货和赵野不是亲叔嫂,更该彼此远着,他们倒赶着黏作一块,合常理吗?” 邓大娘嗤之以鼻,其他村人责备蔡氏的声音卻有些低了。 又说:“我们要带她走,她打死不肯,便推拖要给韩家收租看房,走不开;我们略提提韩家的家业,一枚铜钿都没沾到手,她便乌眼鸡似地撂狠话,严防死守。赵野一来,嘿咦,秋天没人留下收租,不打紧;屋子没人住,坏了不打紧,一心跟赵野走。这猴急的劲头,奸夫淫妇才有。” 大多村人不响了。 蔡氏扬头,口沫横飞:“破货先前怪我和她大哥不是韩家人,不让插手韩家的产业,那么赵野是韩家哪个龟孙子,她倒把韩家全留给他?一般女人死了丈夫,没生养的,谁不是变着法子过继一儿半女传夫家香火,哪个拱手把家业白白便宜外姓汉子?” 原婉然立在赵野背后,听着蔡氏滔滔不绝,脑海浮现一条巨蛇蛇信乱吐,毒牙大张的模样。 一女嫁双夫,这事顶多低俗上不了台面,叔嫂私通,却是通奸乱伦,人所不齿,按律要问罪的。蔡氏做文章说她和赵野私通,比揭穿双夫婚事更能整治他们。 但这不是白费力气吗?原婉然纳闷,一旦她和赵野坦承夫妻关系,蔡氏便没辙了,白白再打一回脸而已。 她仰头望向赵野后脑勺,这人一言不发,又是怎么盘算的呢? 蔡氏话锋一转,“村长、范先生,两位学问最好,甭管他们叔嫂干不干净,就说他俩孤男寡女同住一屋檐下,合规矩吗?” 此事以情理度之的确不妥,村长便不怕旁人闲话他偏袒,摸胡子答道:“能免则免,能免则免。” 范秀才在姑娘堆里饱受冷落,得了蔡氏低声下气请教,受宠若惊,立刻挺起单薄胸口,昂首阔步上前。 “咳咳咳,”范秀才由袖子摸出一把黯旧纸扇,睥睨众人,拖长声调道:“孟子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这话什么意思呢?说的是男人女人,如非夫妻,彼此不该直接以手递受东西,这是遵循礼制;但嫂子溺水,叔叔伸手拉她,这是权宜变通。也是让非血亲、夫妻的男女别走太近,避开瓜田李下之嫌的意思。”他故意暂且打住,把纸扇哗啦一声撒开扇面,向姑娘堆斜飞眼风。 这下晓得绣花枕头与才子的差别了吧?范秀才轻摇扇子,作出“羽扇纶巾,谈笑间小白脸灰飞烟灭”的潇洒一笑。 姑娘们的眼珠子钉在赵野头脸身躯,纹风不动。 范秀才捏紧扇柄,粗声对赵野道:“亲叔嫂尚且等到嫂子溺水,命在旦夕才违背礼制肌肤相触,小韩嫂子与你并非正经亲戚,不过同她兄嫂略生龃龉,你便要与她同住,不但小题大作,又岂是端人正士所为?” 蔡氏在旁帮腔:“他本来就不是正经人。从前做货郎,十里八乡来来去去,和多少女人闹出闲话?等你和破货的丑事传开,大家认清你的为人,晓得所有旧事不是空穴来风,呵呵,那些和你好过的淫妇,她们家人包管找你算账。你这辈子身败名裂,永远不能翻身。” 原婉然想起一事,当下如遭雷殛,面色发白。 蔡氏说得兴起,絮絮嚷道:“一个壮汉,一个小寡妇,都是气血旺盛的年纪、久旷了的身子,不管名不正言不顺,非要双双对对住一块儿,你当大家傻的,瞧不出里头有鬼。” 赵野笑了笑,像再不耐烦观赏拙劣猴戏。 他懒懒道:“要名正言顺很容易。你们既然咬定大哥不在了,嫂子成了寡妇,那我娶她,不就结了。” 原婉然和众人都定住了,外围仓鼠一般咬枣子的姑娘们全停下手嘴。 蔡氏脸泛红光,“各位听,赵野才刚回来,就打主意跟破货同住成亲,他俩从前就不干净。” 邓、郑大娘劝道:“赵野,这话不能轻易说的。”、“就是,你别赌气胡说,白给黑心人递把柄。” 赵野漫不在乎道:“世间也有本来是亲叔嫂,后来结成夫妇的。” 蔡氏尖声道:“叔嫂成亲,不要脸,没廉耻,这话亏你有嘴巴提,我还没耳朵听呢。”她一一问向丈夫、范秀才、村长和金枝嫂,“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原智勇一个劲儿点头,“没错,不要脸,没廉耻。” 范秀才扇子摇得啪啪响,“叔嫂成婚,那是丧德败行, 分卷阅读5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颠倒伦常,败坏风俗……”尽其所能把所能想到的贬低词语全用上。 蔡氏所言合乎世情,村长和金枝嫂便也放心附和。 赵野笑问旁人:“原家夫妇和这些人说了什么,列位都听清楚了?” 众人不明其意,只是就着问题老实应是。 赵野向原家夫妇那帮人说:“你们跟我进城上衙门。” 平白无故,赵野提到“衙门”,原家夫妇等人一静。 “凭什么?”立刻蔡氏问。 “凭你们妄议皇家是非,诋毁天子皇眷。” 赵野这一棍子突如其来,把原家夫妇那帮人全敲懵了。 一会儿,范秀才和村长异口同声说:“我们一个字都没提过皇家。” 赵野微笑提醒:“如今后宫四妃之一的德妃娘娘,从前是襄王妃、万岁爷的嫂子。你们骂叔嫂成亲,可不是将他两位扯了进去?” 原家夫妇等人头上彷佛响起霹雳焦雷。当今天子纳嫂子为妃,确实不假,只是皇家乃胡人血脉,风俗与中原土著不同,并且身分尊贵,一般平民百姓不敢多管多谈,日长月久,便忘了这档事。 赵野看向村长,“你这村长位子可以拱手让人了。” 村长一把攥紧山羊胡。 赵野指向范秀才,“你,按大夏律,革除功名。” 范秀才扇子脱手落地,由面有菜色变成面无人色。 赵野手指扫过原家夫妇和金枝嫂,“你们没官职、功名可革除,但对皇家不敬,所有人都要受刑,打几十几百个板子,流放边疆都是轻的。” 金枝嫂忙问范秀才:“他说的可是真的?” 范秀才不答,向赵野连连作揖,“赵兄弟,不,赵大哥,我酒喝多了,发酒疯胡言乱语,您大人有大量,原宥我则个。我什么都没了,就剩个秀才功名,如果丢了,不如死了算了。” 金枝嫂立即跟着说:“赵兄弟,我一身病,几十板子下来,小命就要交代了,你救人一命,胜过造七级浮屠。是原家那两位给我钱,教我说小韩嫂子的坏话,帮他们敲边鼓。”村长也求情。 原家夫妇向着赵野求也不是,不求也不是,铁青着脸木在原地。 赵野双手环抱胸前,只是冷笑,“以后还欺负我小嫂子?” 原家夫妇以外的几个人都说不敢,他们有眼无珠,不合误听原家夫妇嚼蛆,错把贞妇烈女当坏人。又说小韩嫂子人美心善手艺好,可谓翠水村头一号贤人…… 赵野闲闲听他们把原婉然夸成一枝花,直到身后传来原婉然声音。 “赵野……”原婉然唤道,声音虚飘。 赵野立即旋身察看,原婉然面色苍白。 “哪里不舒服?”他低头问,温声道:“妳放心,他们再不敢惹妳。” 原婉然却望向村人,深吸气,往前走到赵野身旁,短短一步,脚下还不大稳。 “赵野……”她刻意提高的话音很涩,“赵野是我的小叔,也是丈夫。——当初我嫁了韩一,也嫁了他。” (?′?`?)(?′?`?)(?′?`?)作者留言分隔线(?′?`?)(?′?`?)(?′?`?) ⒈赵野提起皇帝纳嫂子为德妃的那档事,估计会让大家很突兀,但这事在第一章提过,不过时间太久远,也只是轻轻一提。 为节省小天使时间,第一章相关原文放下头: “守个屁寡,”他(蔡重)绕过墓穴逼近她(原婉然),笑道:“不说前阵子朝廷下诏,鼓励寡妇改嫁,德妃娘娘你知道吧,年初生了皇子的那位。她头婚嫁襄王,后来襄王死了,棺材白天才入土,她夜里便爬上龙床肏小叔……(后文省略)” ⒉本来安排赵野也引经据典驳斥范秀才,可是以他的性子和接下来要提到的出身,不会乖乖读四书五经记在心底,也不肯对不相干的人多费唇舌,直接一击必杀。那段因此删了。 ⒊这阵子辛苦小天使们看原家夫妇蹦跶(奉茶且_(ˊ_ˋ)ノ) 下章之后就是原妹子和野马的同居时光\\\\?(&039;ω&039;)?//// 不过……安顿好小两口,开个船,《野有蔓草》估计要停一阵子。之前提到的排列组合还没全部安排妥当,我又想把韩一回来以前的故事大纲细纲弄齐,再继续连载,试试看排了细纲,能不能加快更新速度,所以……_(:3」∠)_ 第三十一章:我就跟着赵野(小修) 短短一句话,原婉然吐出每个字,都像推送千斤石头,必须硬着头皮下死劲,才能从舌尖送出。当秘密出口,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呼吸却轻快许多,那些害怕秘密泄漏的恐惧、紧张、忧虑、心虚……各种令人沉重不安的心绪,随着话音消散在空中。 旧的烦恼去了,新的又压下心头,往后流氓地痞或许会盯上她调戏找岔子。 想到这里,原婉然忍不住害怕,却不后悔,她该做的事就得做。 她缓缓气,又说:“赵野做人没有不规矩的地方,大家别听信我嫂子胡说。” 赵野低头注目原婉然,那张小脸依然没多少血色,但眸光清明,一片义无反顾。 纵然是捍卫亲夫,这样神色也太倔烈,他的小妻子 分卷阅读5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道出双夫秘密,必然还有别的缘故。 外围仓鼠般吃枣的姑娘,齐刷刷掉了手上枣子,引弟一整笸萝带枣子翻倒地上。 李大猛掏耳朵,其他诸人亦半信半疑,唯独武神庙庙祝官老爷子,老僧入定般平静。 蔡氏受到反驳似乎正中下怀,拍手大笑,笑出眼泪。 “此地无银三百两,破货和小叔私通,害怕纸包不住火,撒谎想躲过问罪。” 原婉然早料到蔡氏没好话,却不意她如此欢畅。因摸不着对方路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正头夫妻,哪来私通不私通?” 蔡氏笑问:“正头夫妻讲三媒六聘摆喜酒,你们有吗?” “……你们劝相公,如果他们回不来,我会落下克双夫的恶名,让他们先向人说是一夫一妻。相公他们替我着想,答应了。” “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证据呢?” 原婉然语塞,彼时兄嫂诓人全凭一张嘴,她和韩一兄弟何来证据可搜集? 她苦苦思索,灵机一动,忙答言:“媒婆能作证。”托媒提亲,韩一这边言明了双夫娶妻。 赵野在旁提醒:“以妳嫂子这口气,媒婆八成作不了证。” 果然蔡氏咯咯笑:“你们下阴曹地府找人吧,媒婆去年死了。” 范秀才哭丧脸劝道:“原嫂子,别折腾了,大伙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呸,书读到屁眼里,这点帐都算不清,”蔡氏插腰指向赵野两人,“小叔尽可和寡嫂成亲,叔嫂通奸可不同,公刑绞死,私刑浸猪笼。大家论罪,咱们未必会死,他们两条小命肯定玩完,究竟谁该怕谁?” 原婉然恍然大悟,蔡氏为何咬定她和赵野私通:他俩若道出夫妻关系澄清,蔡氏能以人证物证全无,反控他们心虚,砌词掩饰奸情;若绝口不提,蔡氏照旧能揪着叔嫂私通大作文章。不论如何,轻则鼓动村人用唾沫星子淹死她和赵野,重则闹到动公刑私刑,进可攻,退可守。 蔡氏转向村长说:“破货跟赵野没行过婚礼,便嚷嚷两人是夫妻,肯定有一腿,村长,你喊人来,把奸夫淫妇捆了沉塘。” 村长此来只打算分点好处,闹人命什么的干系太大,连忙摇手,“不可胡来,不可胡来。” “他们是夫妻。”一道女声说,短短五个字,声音沧桑,但吐字柔媚圆润,气韵空灵,送进人耳里,如同一帖清凉剂轻轻熨贴,叫听者说不出地受用。 “谁撒骚放屁?”蔡氏厉声问。 众人静默,你看我,我看你,无人能答题。 “这女娘的声音从前没听过……”邓大娘说。 “对,在场都是熟人,彼此声调都熟……” “……可这儿没陌生人……” 大家脑里不约浮起白日闹鬼的猜想,连蔡氏都静了。 李大的大嗓门突然炸开。“官老爷子,你病了吗?” 官老爷子皱眉,双目紧闭,偏白的面皮此时红成重枣色,跟他供奉祭祀的武神有得一拼。 大家纷纷关心,官老爷子半晌睁眼,神情毅然张开嘴巴。 “小韩嫂子同赵野是夫妻。”美妙的女声再度响起。 韩家院子鸦雀无声。 官老爷子,堂堂七尺大汉,威仪慑人,嗓子竟娇如女子。 李大猛掏耳朵。 于此同时,美妙的女声继续传来:“我不爱说话,村人当我哑巴,神前诉心事委屈都不回避。人老了,忘性大,不拘听到什么,左耳进右耳出,全记不起来,唯独小韩嫂子这事,记得特别清楚。” 官老爷子看向原婉然,“这两年,小韩嫂子每月进庙烧香,晴雨不改,可知心诚。好些回,我听到她祝祷:‘武神爷保佑信女夫主韩一、赵野平安归来’。她和赵野若无夫妻名份,为何要向武神爷撒谎?武神爷神通广大,明察秋毫,必不受凡人糊弄,反要降祸于她;倘若小韩嫂子以为神明无能可欺,又何必礼拜武神爷?” 蔡氏跺脚,“破货每月进香,定投了不少香油钱。” 官老爷子正色道:“你们说同小韩嫂子生了误会,托我当和事佬,我才来。庙外的是非我不知道,不便多言;庙里的事,我既亲耳听得,便照实说。妳若不服,我们一齐向武神爷发誓。” 蔡氏听到“发誓”二字,噤声不语,一会儿眼睛一亮,昂首向天竖起三指。“成,我发誓。我原家只把破货嫁予韩一,没赵野的事,假使我骗人,肚里的孩子就——”话犹未完,原智勇一唬把她扯往旁边。 原智勇耳语:“亲生骨肉……” 蔡氏甩开他,往自家肚子比划一圈,“圆的,我还爱吃辣。” 原智勇不响了,孕妇肚圆嗜辣,俱是怀女胎的?象。 蔡氏回头走来,“我原家只把破货嫁予韩一,没赵野的事,假使我骗人——” 赵野接口:“妳弟弟蔡重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蔡氏面色大变,片刻嘶声道:“你好狠毒!” “放心,”赵野笑道:“妳以实话发誓,蔡重绝对平安。反过来说的话……妳明白后果吧?” 蔡氏额角冒出黄豆大汗粒,脸上肌肉抖动。 赵野闲闲道:“快发誓,叫我们 分卷阅读5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好等。” 蔡氏咬牙,抚肚喊道:“哎哟,肚子疼,肚子疼,动了胎气,这准是——”正要戟指向赵野,赵野快一步开口。 “武神爷看不下去妳利用他血口喷人,哪怕誓只发一半,也要追究到底。” 此话一出,蔡氏装病嫁祸赵野的路子给封死了,她口里像塞了看不见的大鸡子儿,张着嘴巴,只是说不出半个字。 赵野向官老爷子一揖到地,“谢老爷子还我们夫妻清白。”原婉然跟着深施一礼。 赵野环视众人,那双转盼多情的眸子扫过姑娘堆时,姑娘们胸口小鹿乱撞,忖道:他在看我,他这般看我,莫不是看上我了? 转眼赵野长手一伸,轻轻揽过原婉然肩膀。 原婉然身子一僵,与丈夫当众搂抱有违礼法,可这当口一家人正该齐心向外,她闪躲了,赵野面上要不好看,便低头木木不动。 赵野说:“当年原家夫妇贪图我们兄弟俩出的聘金高,只字不提双夫娶妻,哄我娘子出嫁。我娘子过门之后,晓得真相,已经晚了。” “原智勇等着聘金救命,可怜我娘子顾全两家体面,委屈认命。尽妻子本分服侍夫婿,温柔恭顺。” 原婉然在旁耳根发热,忖道:我抡过菜刀砍你。 “我们兄弟俩找原智勇算账,我娘子顾念手足情份,还求我们别动他。” 原婉然在旁面颊发辣,忖道:我不过担心大哥喊叫,要招来外人探听。 “她兄嫂却不知悔改,觑我们兄弟迟迟未归,逼她改嫁,串通外人诬陷她。赵某把话放这里,我们兄弟俩个个眼里不揉沙子,但凡妻子有丁点不贤之处,绝容不到如今。” 蔡氏自打嘴巴在先,官老爷子作证在后,足证蔡氏言语不可信。现今赵野这话委婉表示原婉然于妇道上毫无缺失,村人敞开了嘴,对原家夫妇指手画脚。 原智勇臊红脸,摸摸鼻子要拖蔡氏走,脚踝忽然大痛。他叫了一声,摸向受狠咬的脚往地下看,一抹黑茸茸身影扬着尾巴,四脚爬爬一溜烟闪回人群后。 蔡氏受众人冷嘲热讽,居然又笑了,两只眼剜向原婉然,道:“破货,别得意,赵野不是好东西,妳跟着他,没好收稍。” 原婉然蹙眉,“妳别再诬赖好人,相公待我好,我乐意跟着他。” 蔡氏豁出去了,嚷嚷着:“可不就是‘相公’吗?妳这相公在窑子里土生土长,跟他娘一块儿卖肉,亲娘做窑姐卖屄,儿子换个花样,做相公卖屁眼。” 妓院在一般女子心底,就是个犯天条的下流地方,蔡氏言语又粗鄙,原婉然恶心地一哆嗦,随即肩膀变轻——赵野收回轻揽她的手。 除了收手,赵野不曾有别的行动,包括驳斥蔡氏。 原婉然疑惑,蔡氏谎言恶毒,而且辱及赵野双亲,再窝囊的人都吞不下这口气,何况赵野这个不受欺侮的主儿?可为什么赵野不吭声? 她灵光一闪,记得两年前赵野曾说:“男子汉大丈夫,没钱,宁可卖自己屁股也不能卖老婆。”,她至今不明白“卖屁股”什么意思,但当初那话对照蔡氏所言,居然有些接得上榫。 岂难道赵野当真出身妓院,干过见不得人的勾当? 蔡氏嚷道:“窑姐的儿子、卖屁眼的相公,谁跟他沾上边,谁丢光祖宗十八代的脸,正经人躲都来不及,妳还乐意跟着他,不要脸。” 赵野身世揭露得太突然,原婉然不知所措。遭人冤枉清白,还有分证洗清的一日,万一赵野来历确实如蔡氏所说,出身最受轻贱的下九流,往后谁逮着这事当把柄作文章,她遇上了只能憋着,毫无辩白余地。 赵野笑道:“大妗子,你怕丢祖宗的脸,当初何必和大舅子哄骗小姑子,设计她嫁给我?” 原智勇面色铁青,他妻子揭发赵野老底固然能叫赵野没脸,却也把他们夫妻俩显得更不是人:明知赵野身世不堪,还变着法子哄骗亲妹妹出嫁,好换聘金救命;现在又过河拆桥,中伤亲妹名节,揭妹夫短处。 村人对原家夫妇露出的鄙夷无以复加,然而对于赵野,也不复稍早亲切热烈。 邓大娘、郑大娘和官老爷子夫妇等有些年纪的村人还能尽量不显出异样,其他人看向赵野的眼神,或多或少像观赏畸形怪胎,对这个形体与自己大致相似的活物感到新鲜好奇,又厌恶恶心,不愿承认他属于同类。 赵野迎视众人,俊美的容颜恒常慵懶浅笑,彷佛司空见惯当下这般局面与对待。 原婉然见状,莫名一阵难受,胸口一热,不假思索当众探向赵野的手。她的指尖触着赵野时,赵野即时低头瞥来,笑容依旧,眸底却依稀射出冷光,戒备森严,拒人于千里之外。 原婉然不期然记起韩一受伤、赵野向她问罪的凶戾模样,本能蜷回手指,肩头往后缩了缩。 可犹豫刹那,她对赵野的感激之情到底占了上风。当她畏惧人言,赵野便隐暪丈夫名份;当兄嫂百般诋毁她,赵野替她撑腰。现在赵野受到孤立,她不能任他落单。 原婉然乍着胆子,再向前探手,缓缓地,轻轻地触向赵野,以备他一露不悦便随时收回,不招他烦。 赵野对上原婉然乌溜溜的眼睛,里头神气怯怯的,很温 分卷阅读5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柔,带着安慰讨好的意味,教他想到兔子、绵羊或小鹿那类活物,虽然温驯但十分羞怯,一有风吹草动不对劲,便会立刻逃回老窝,再也不出来。 当她的食指中指搭上自己的手,赵野不觉几乎屏息,刻意纹风不动。 他的不回避给了原婉然勇气,像胆小的孩子猛地提口气,大跨步跨过身前深坑,她的手添了力道握住他的,另一手附上他同边腕上。 赵野的臂膀结实,手大而指头修长,原婉然触着他,突然兴起一个念头:赵野或许比自己强壮外放,却同她一般,一般的孤单。 这样的猜度真也好,傻想也罢,总之韩一不在,世上她只剩赵野这个家人可以彼此依靠。他俩性子南辕北辙,成亲至今,总免不了跌跌绊绊闹别扭,但原婉然感觉得出,赵野有心照顾、也尽量周全她。 这个丈夫出身也许低微,对她的诚意却强过身家清白的她兄嫂千倍万倍。 霎时,原婉然豁然开朗,下了决心。 “我就跟着赵野。”原婉然转头对蔡氏说:“不管他爹娘怎么样、他以前怎么样,他真心待我好,这才至关紧要。” 半晌,她的手被轻轻回握。 “狗男女!”蔡氏双目通红,张牙舞爪往前扑,赵野立刻挡在原婉然身前。 原智勇拉住蔡氏,“娘子,求妳别闹了,我们说不过,打不过。” 蔡氏挣扎哭叫:“阿重受苦受难,凭什么他们好好活着?” 赵野冷笑,“妳尽管闹,闹上衙门,判妳夫妻俩流放,看谁照顾蔡重?” 蔡氏逞凶斗狠的气势一瞬泄个精光,整个人蔫了。 (?′?`?)(?′?`?)(?′?`?)作者留言分隔线(?′?`?)(?′?`?)(?′?`?) ⒈如果有小天使挂心赵野的菊花,因为事关重大,提前预告一下。顾及不爱剧透的小天使,愿意看预告的小天使请往下拉到底 ⒉这章我昨天重读,读到赵野出身遭到揭露那节,觉得写得不够细和通顺。只说原妹子的反应,她害羞保守,对于赵野的出身,第一时间必然免不了烦恼介意,要她消泯这个芥蒂,心甘情愿跟着赵野,心理上一定会经历转折。我起先描写浅了,再看感觉生硬,所以小修部份。 ⒊这里说蔡氏爱吃辣,肚子圆,是采用民间“酸儿辣女”、“圆肚子”生女儿的说法,不能当真。 赵野没有菊花残,满地伤,请安心。其他详情下回分晓。 第三十二章:一切有我 原智勇扶了蔡氏要走,村长、范秀才和金枝嫂也趁乱溜了。 冤家对头离眼前,原婉然心境大宽,站在她身旁的赵野却冷冷道:“站住。” 原智勇抖了抖,双手几乎环抱蔡氏地回过身。“做、做、做什么?” 赵野不搭理他,低头问向原婉然,“有话对他们说吗?” 原婉然怔愣,她对那两人还能有什么话说?最好从此别过,永生永世不再相见。 猛地,她记起这两年,几次梦见兄嫂。 场景都落在为婚事对质那日,可韩一不在,赵野也不见人影,单单她和兄嫂三人。她满肚子冤,却哑了嗓子无法分说,兄嫂则长舌乱舞,如同在娘家时那般加以嘲笑辱骂,生生把她气醒。 这以后或许永不会再见他们,如果此时继续静默,那些她在梦里极欲鸣出的不平,或许永远只能烂在肚子里。 赵野瞧出苗头,温声道:“想说什么尽管说,一切有我。” 原婉然对上那双?子,似笑非笑里蕴了鼓励,一只有力的手在自己背后稳稳承托。她不犹豫了。 “你们……”原婉然望向兄嫂,沉吟一阵,道:“你们老要别人有良心、讲良心,可对自己一点都不讲究良心,说谎害人不带脸红喘气。成天把良心挂在嘴边,不过想藉它的名头,掐住别人占便宜。” 她又说:“你们骗我嫁人换钱,又追到夫家,打我和我家家业的主意,哪怕我是羊,一头羊你们究竟要杀几次才满足?豺狼虎豹吃人还都只吃一次。” 反了反了,原智勇脸颈涨成猪肝色,他原智勇何方神圣,老原家的一家之主,三代单传的男丁呐!他亲娘在世时,都奉他为主心骨,事无大小,乖乖依从他拿主意,怎么原婉然——一个托生在原家的赔钱货——碰上他不但不屏气敛息,反倒胆敢说他的不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原智勇嘶声道:“妳个泼妇,谁遇上妳就——” “人见人爱。”赵野飞快接口。 原婉然低头,抬手摀住刷地红了的粉颊。赵野当着许多人这样说她,太肉麻了。 赵野一吭声,原智勇的胆量便顶多够他喃喃:“我就不爱。” 赵野笑道:“既是‘人见人爱’,自然你不爱。” 郑大娘和官老爷子强抑笑意,邓大娘和其他人稍后也无声微笑。 原智勇终于醒过腔,丫的赵野骂他不是人呢! 说这时迟,那时快,赵野大步流星走上来,把原智勇扯离蔡氏,照他脸上左右开弓。 随着两声响亮的皮肉拍击,原智勇的身子跟着自家的头一下歪这里,一下歪那里,踉踉跄跄。好容易站稳,两颊燎火 分卷阅读5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似地辣痛,嘴里满口腥甜,涎水多得堵得慌,往外一吐,吓,全是血,还带出一颗牙齿。蔡氏嚎叫:“杀人啦。” 原婉然跟其他人一样,教赵野猝不及防动粗惊呆了,蔡氏尖叫刮耳,她这才回神,上前拉住赵野。 幸好赵野揍了那两下便收手,对原智勇道:“你坏我娘子名节,把她往死路逼,又强拆我夫妻姻缘,断你四条狗腿都不解恨。算你走运,我娘子心慈手软,见不得人受苦,看在她份上,爷饶你最后一回,从此两家活不见面,死不临丧。你们谁再敢来烦她,就跟我拳头说话。” 原婉然困惑了,今日这一吵,她和娘家想当然尔恩断义绝,无须特别声明。再者,她的手足情份已在原智勇连番凌逼之中磨了精光,之所以阻止赵野打人,不过怕他收不住野性闹出人命官司。按赵野人精手黑的作派,该会料到她不在乎原智勇受罪而下狠手,那么为何又拿她作理由放过原智勇呢? 原婉然过了一阵子终于想通,赵野在维护她。赵野把她说成念旧情的一方,自己则扮黑脸,放话同原家夫妻绝裂,日后纵然有闲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主张大家亲烕,记仇者无情,那些非议会全朝赵野去,她原婉然对娘家不闻不问,则是心软但嫁夫只得从夫,人情义理都说得过去。 原智勇敢怒不敢言,和蔡氏你扶我,我扶你,灰溜溜走了。他告诉自己,妻子身怀六甲,且受了一场惊吓,必须尽快回家休养,今天姑且放赵野一马,日后逮到机会,定要他好看。 蔡氏后来生了个男孩,夫妇俩美得乐开花,可孩子几天后便去了,蔡氏亦心痛病倒。原智勇忙着寻医抓药医治妻子,再记不起找赵野理论的雄心,此是后话。 再说这日,赵野驾了一辆马拉的敞车来接人,原婉然养了一群鸡,本来打算留几只装进鸡笼放上车带走,余者送人,方便请托他们帮忙巡韩家屋子、转告韩一她的去向。临了念头一转,她通通送了出去,好省去装笼的工夫,赶紧进城。她送郑、邓两位大娘和官老爷子的鸡比旁人多,而且最肥大。 众人连声道谢,因原婉然搬家,要收拾行李,不便多留打扰,很快散了去,邓、郑大娘多留了一会儿,李大则最后才走。 那高塔般的猎户看看原婉然,看看赵野,夫妻俩青春貌美,十分登对,不免自惭形秽。 “韩嫂子……”李大顿了半天,末了只说:“妳好好保重。”又认真叮嘱赵野:“好好待她。” 原婉然捏把冷汗,她感激李大好心,但他一个外男插手她和赵野的夫妻家事,会不会勾动赵野肝火? “自然。”赵野答道,心平气和。 李大叹口气,一半惆怅一半欣慰,大步离开。 “他待妳倒是真心,”赵野对颇为意外的原婉然说:“这种落水狗我不打。” 提到狗,原婉然心中一动,当下却不便多说,进屋整理行囊。 赵野早有搬家的话,让她准备好只带她的私人物什细软,家具器物、碗筷瓢盆全留下,到了京城他自会置办安排。 原婉然赞同这么做,尽管京城住处另外布置得多费钱,但日后韩一回来,屋外草木、屋里布置都是老样子,必然心里踏实。 原婉然的东西少,不花多少工夫便搬运停当,奔向京城。 大敞车缓缓驶过乡间大路,原婉然让赵野催马匹跑快些,“趁早上衙门,把韩家的田地、屋子过到你名下。” 与她并肩坐在驾座的赵野笑了,“怎么,田契会咬妳的小手指头?” “我哥嫂……”原婉然说起“哥嫂”两字,像吞了苍蝇,皱起小脸,“蔡重受伤,开销大,哪天他们没钱,保不定又变着法子打坏主意,能防的还是防着点。” 赵野摸摸原婉然的头,难得正经,“别担心,有我在。” 原婉然回以感激一笑,可心底疑惑和不安翻搅着,像面粉和水,搅拌成团,随着时间过去,越胀越大,梗得她难受。 马车行了一程,原婉然举目四望,附近旷野无人影。她考虑再三,几次开口又闭上。 “有话直说。”赵野执缰绳,一径望向前方。 原婉然迟疑一会儿,“我说了,说的不对,你别生气。” 赵野笑道:“能气着我,算妳本事。说吧。” 她再次环视四下,明知无人,依然轻轻说:“是你放狗咬蔡重吗?” 赵野不动声色,随口反问:“为什么这么猜?” “李大讲,野狗扑倒蔡重咬他……咬‘那里’。人躺平了,哪儿都能咬,野狗为什么偏偏拣‘那里’咬到稀烂?倒像专门冲着‘那里’去似的。——我记得你说过,你能弄狗来,指哪咬哪。” “没准野狗就爱跟那话儿过不去呢?”赵野戏谑,见原婉然不响,摸摸她的头,“不要紧,妳说下去。” 赵野一派轻松,似乎并不忌讳深究这事,原婉然便放胆道:“倘使蔡重挨咬是遭人设计,设计他的人那会子准在附近,才好拿捏时机,认准人,指挥狗扑咬。蔡重或别人怀疑这事有鬼,必要往他仇家里找嫌犯,那会子可能出现在附近的人都担着嫌疑。上回你让我别提你的行踪,今天向村人假装这几天才到家,正好把自己摘干净,让别人疑心不到你身 分卷阅读5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上。” 赵野笑着轻捏捏她面颊,“我娘子挺伶俐的,一猜就中。” 真的是赵野……原婉然睁圆眸子,她多少认定蔡重受伤出自丈夫手笔,可得到证实,犹然免不了惊吓——害人伤残、断子绝孙,事体非同小可。 赵野收回手,“吓着妳了?” 原婉然吶吶道:“打他一顿便够了。” 赵野轩眉,“这样妳就气平了?” 原婉然摇头,她永不原谅蔡重,可是…… “打他只要别打出好歹来,官府不会管,现如今你犯的事太大,万一纸包不住火,罪刑很重。” 赵野不以为意,搂过她拍拍肩膀。 “放心,我做事干净利落。” 当日原婉然挣开蔡重逃了,他下墓穴,要对蔡重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刀子出鞘,他却停手。 捅蔡重几个血窟窿,自己固然痛快,原婉然怎么办? 蔡重来翠水村找原婉然,受人刺伤或送命,官府或蔡氏追查起来,头一个要找上原婉然,她遭人轻薄的事或许捂不住。 他的小妻子已经受了莫大委屈,不能让她再陷进丑闻里,教旁人说长道短。 那么一停顿,他想到对一个男人,尤其一个仗着膂力欺凌女子的男人,有种处罚比夺去性命还要可怕。 这种惩罚必须以意外形式发生,不显一丝人力痕迹,好杜绝任何牵扯上原婉然的可能。 他消失了近一个月工夫,一半时间便是筹备这场报复,同时等待蔡重由蛇咬恢复过来,出门寻乐。 原婉然心事重重,一会儿恨蔡重惹事,一会儿懊悔当日自己动作快些,赶紧回家,或者手不离锄头,在蔡重攻击时敲他一记,说不定可以避开后来的祸事,免了赵野犯法伤人。 “婉婉,”赵野问道:“觉得我下手狠吗?” 原婉然没花多少工夫思量,便摇头。“对蔡重那种人,不算狠。早有人这样做,倒可以让他少害些人。” 赵野听出里头有文章,“蔡重还害过谁?” 原婉然警觉说漏嘴,抿唇不语。 赵野驱车无聊,磨着原婉然吐实,原婉然支吾半日,他假作叹息:“能要命的秘密我都不暪妳,妳却防着我。” 原婉然过意不去,再三嘱咐他别告诉旁人,方才松口:“我娘家后头是一片竹林……” 那一日,她进竹林挖笋,临回家时,发现发间头绳松脱,不知落在何方。 她只得那一根头绳,没了,没得挽束头发,兄嫂立刻要察觉,必定会数落她不惜物,骂上几天。她得找回来,而且得赶紧找着,否则回家迟了,耽误烧火做饭,一样是一场好骂。 她走着找着,忽然远处一丛竹子簌簌响动,夹杂男人粗喘,女人呻吟。 原婉然大吃一惊,敢是竹子成了精? 她定在原地没敢过去,一会儿竹子越摇越急,男人杀猪似大叫几声,一切归于寂静。 她立了一阵子,忖度过了这些时候,竹子精该走了吧,便硬着头皮过去找头绳。 走到声源处附近,透过林隙一看,却是蔡重和村里一位姐姐,两人非亲非故,居然一块儿系裙裤腰带。蔡重笑着,姐姐脸色则很差。 想象中那处有人也该是竹子幻化的人形,映入眼帘的却是她都认识的凡人男女,对彼此做不合礼数的整衣动作。原婉然脑筋一下转不过来,那姐姐却发现她。 两人四目相交,原婉然愣了愣,不知怎地,倒像自己做了贼,心虚拔腿逃跑。 姐姐追上来,抓住她肩膀一阵乱摇,“妳瞧见了?妳瞧见了?”指甲深深掐进她肉里。 原婉然吃疼,对那姐姐张牙舞爪的反应既害怕又困惑,慌乱嚷着:“不知道,不知道。” 那姐姐突然软弱呜咽,“我并不想这样,他逼我来,妳别说……” 蔡重在后头说:“押她过来,咱们三人来个大杂烩。”他扯松刚系好的裤腰带,阴险笑着,“她也下水了,便不敢说出去……” (?′?`?)(?′?`?)(?′?`?)作者留言分隔线(?′?`?)(?′?`?)(?′?`?) ⒈最快明天晚上,最迟后天,还有一次小更新。 ⒉考虑过不赐死蔡氏的孩子,但他让原家夫妇这对极品抚养,要嘛长歪,要嘛受苦,最后还是决定送他回天堂了。蔡氏前头发过毒誓,后头没了孩子,不论巧合或因果,都纯属虚构笔法,现实里失去孩子,单纯是悲剧。 第三十三章:夫有千斤担,妻挑五百斤 原婉然寒毛直竖,本能感到无比险恶的坏事即将发生,吓呆了。 那姐姐一面流泪,一面趁势扒她衣襟,扒了两三下又停下,像骤然清醒,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抖索着手把人放开。 “……我赶紧跑了。后来嫁人,才明白他们那时怎么回事。”原婉然眉头深锁,以指背掩住嘴,停了片刻又说:“蔡重多半拿住那姐姐什么把柄逼迫她。——相公,换作我遭殃,情愿挨刀子,也不愿意别人说起这档事,哪怕他们在我背后说也受不了,所以这事能不提便不提,并不是防你。” 赵野静了片刻,问:“婉婉,事发那天,妳穿着靛 分卷阅读5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蓝色土布衣裳?” 原婉然不解赵野何以着眼在这点鸡毛蒜皮小事,但不必多想,便能答上问题。 “是,那时我衣裳都是靛蓝土布。怎么了?” 赵野环住原婉然肩膀的手圈得更紧。 他头一回见到原婉然,十有八九便是那日。 那日他晃到原婉然老家村子卖杂货,大姑娘小媳妇围了一堆,一人手里一样货物,两只眼珠子扎他身上,咯咯嘻笑搭讪。 原婉然肩挑锄头,背背菜篮,隔了几丈晃过他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货担,不曾多停一霎,多看一眼。 有小姑娘招呼她一起来看货,她腼腆摇头笑笑便走了,彷佛即使不用一分钱的看热闹,也天经地义没她的份。 彼时她不像现在,大多时候在房里绣花,养得皮子白细。她露在衣外的肌肤晒成淡蜜色,胸前虽然可见起伏,身板却偏瘦,以褪色头绳收束在背心的发绺末端略现枯黄,身上靛蓝土布衣裳敝旧泛白。 那样的装扮本来不起眼,然而她先天底子好,五官秀丽,身骨匀称,注定是美人胚子。 这小姑娘以后长开了,必定极动人。他忍不住多看几眼。 一个小媳妇酸笑:“别瞧了,小姑娘有情哥哥了。我才见她情郎来村里,这会子八成赶回家相会。” 他作完生意,在村里闲晃,路经竹林心血来潮,进林挖笋,遥遥听见男人交媾嚎叫。他置若罔闻,埋头挖笋,一会儿,远处传来轻轻步声,原婉然披头散发,摀着衣襟匆匆掠过竹林隙。再一阵子,一个男人走过,他走得慢,衣襟凌乱,裤腰带松垮,一脸欲壑填满的酣畅。 小姑娘动情早,小小年纪便养汉子了。他付之一笑,把事情丢到脑后。 后来,他们兄弟娶妻,大哥相中了一个姑娘,说她“老实善良”。 大哥眼睛毒,瞧上的姑娘一定很好,也要很好的姑娘才配得起大哥,他自己怎样都无所谓,一切随大哥作主,从不过问。 哪承望新婚当晚,他进新房,混在村人里看大哥挑开新娘盖头,红罗巾掀起处,露出当日那养汉小姑娘的脸。 一段时日未见,原婉然如他预料,出落得更加标致,然而小丫头嫁前便与人私通,想跟‘老实’二字沾边,那叫猫闻咸鱼——休想。 稍后,大哥托他拿药,话说得隐晦,但不难推敲出一件事:原婉然初承雨露,很受了些苦楚。 他暗自嗤之以鼻,都跟情郎奔竹林野合了,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一个老手,充什么娇嫩可怜? 为求证据确凿,他回到原婉然老家村子打听,探得原婉然和嫂子兄弟的传言,越发相信小妮子奸滑似鬼,善于扮弱,把大哥都骗倒。 “婉婉,对不住。”赵野抵住原婉然额侧轻蹭,低沉的声音微微发沙,“从前我误会妳不规矩。” 赵野突来的道歉,原婉然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也闹不明白他俩怎么搞的,由蔡重逼奸一案聊着聊着,聊到她的衣饰,再跳到道歉上头。不过,既然聊到了赔不是,她决定因利乘便,讲讲心里话。 “我也对不住你。”她和赵野额靠额,距离极近,险些被他那双黝深多情的眸子看得忘了言语。定定神,她说:“我图自己好过,隐暪你的身份,让嫂子趁机抹黑你。” “无妨,妳公告天下,我是妳丈夫了。”赵野微笑,“妳害怕旁人说三道四,却肯为我坦白,我很欣慰。” 原婉然眼珠子往旁溜,神色不大自在。 赵野微瞇眸子,“不是为了我?” 原婉然连忙道:“是,是为了你。”眸子一垂,“……但不全都为了你。” 果然,赵野忖道,他就感觉她公布实情,那一脸慷慨,不像仅仅出于感情为他这人辩护的样子。 原婉然绞着手指,决定和盘托出当日思量。 “原先我打算得过且过,双夫的事能不说便不说,可嫂子提到叔嫂丑事传出去的后果,我才惊醒不说不行。私通乱伦,就算没证据,有这疑影儿在,要害你在人前人后直不起腰,抬不起头。这对你太不公道。” 她继续说:“况且你靠走乡下向妇人卖货挣钱,男女干系上头名声臭,十里八乡还有多少人肯照顾你生意?村子都休想踏进半步。这么一来,你谋生的一条路子便走绝了。” “至于说,不全为了你……”原婉然踌躇一下子,慢吞吞道:“我嫂子说,你和女主顾传过闲话。” 赵野慵懒的眉宇难得带了一分正经,“全是没影儿的事,妳别当真。” “相公,你放心,我不吃你的醋。”原婉然连忙澄清,原以为赵野听了会一笑,他却没有。不过不笑无所谓,他耸了耸肩,一样表示这事在他们之间就算揭过了。 她便回到正题,“相公,你在京城,听到十法寺的新闻吧?” “唔,秃驴假扮送子神仙,奸骗妇女。” “郑大娘说,十法寺的案子抖开,进过静室求子的妇女连同她们的孩子,下场都不好,可是其他妇人没进过静室求子,只因为常去十法寺参拜,跟寺庙沾上边,也遭了殃,受娘家夫家猜疑贞节。” 赵野懂了,“妳担心如蔡氏所说,旁人以为我乱伦的事都做得出,自然跟女主顾也干净 分卷阅读5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不到哪里去,那些女主顾的家人会信了从前那些闲话,找她们麻烦?” 原婉然颌首,“清白受人冤枉的滋味多难受,我很明白。既然自己不愿意倒这种楣,也不该连累别人倒霉。” 她说这话时,一脸严肃,湿润乌黑的眸子神光清澈。 赵野看着她认真的小脸,一时有些挪不开眼睛。 少时,他放开她,转回面朝前方,扬绳轻抽马儿一记。 “婉婉,关于我的出身,妳嫂子没说谎。以前跟妳提过的天香阁,我在那里出生长大。” 赵野语调轻淡,不过由于题目严肃,原婉然小心地静静听着。 “我娘的确是妓女,她弄不清我是哪个嫖客的种,也不肯让我随她的姓——那女人到死都不曾提过,她本名姓啥名谁、老家籍贯在哪儿——总之,她挑了百家姓里头一个字给我作姓氏,名字里那个‘野’字……”赵野笑了,“取‘野种’的意思。” 原婉然无语,世间父母求孩子好养活,给孩子取贱名乃常事,但多取狗剩、狗蛋之类,而“野种”这词在这世人极重家世清白的当今,全然是贬低意思,没有丝毫善意可言。 一个母亲得多讨厌孩子,才这样命名? 赵野大抵猜中她猜想,道:“我娘确实拿我当肉中刺,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没眼色,老爱靠近她,她便一把推倒我。”彷佛讲一椿趣事,他笑着说:“我在地上滚,一边滚一边傻乐,当她同我玩游戏。” 原婉然生为女儿身,鲜少从父母那处得过重视关爱,对赵野同病相怜,心里一下又亲近许多。一忽儿又记起赵野回来翌日,她在两人温存后不久,猛地推开他,他便动了气。 当时她那一推,勾起了赵野很讨厌的回忆吧? 原婉然对丈夫怜惜、歉疚等心绪油然而生,伸手向他想握住他的手表示安慰,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了。 她愿意向赵野表同情,但赵野愿意旁人同情吗?赵野带笑提起往事,不在乎也好,伪装也罢,显然都无意向人示弱露出丁点颓丧。 赵野明明向前望,却冷不防伸手准确抓住她的,往自己身上胡乱摩挲。 “想摸哪就摸哪,自家人,别客气。”他笑吟吟道。 “我、我没想摸。”原婉然立时想这般辩解,然而她朝赵野探手乃不争事实;说“我不是客气”更不妥,万一赵野也跟她‘别客气’——这个人完全教人拿不准下一步会干什么,或者不会干什么——光化天日,两个人动手动脚,成何体统? 想来想去,原婉然决定一动不如一静,外带闷不吭声最稳妥。 赵野轻轻握住她的手搁在大腿不放,又说:“天香阁专做王公贵人、富商巨贾的生意,里头姑娘琴棋书画诗词唱曲都要精通,吃穿用度极讲究,我跟着读书识字,顺带学烧菜做饭一些杂七杂八的手艺。妓女生的孩子也是贱民,我原该留在天香阁做龟奴,给姑娘们扯皮条打杂,后来遇上机会,脱出贱籍。” 原婉然记起一事,因问道:“我嫂子下春药,你一口便尝出不对劲……” 没等她把“也是在天香阁历练出来的本领”的余话说完,赵野瞬间眉头蹙起尖角,双颊绷紧,握住她的手紧缩如铁箍。她吃痛,险些闷哼出声。 不旋踵,赵野脸上回复平日的慵懒,松开她的手。 原婉然揉揉手,要不是这手作疼,她真当方才赵野一瞬露出的狰狞表情纯属自己眼花。 一会儿,赵野才又开口:“婉婉,我出身低贱,妳跟着我,总有受闲话闲气的时候。” 原婉然闻言,心头沉重起来。“我晓得。” “怕吗?” 怕,但赵野很不容易,原婉然不愿意添他为难,便打起精神道:“不要紧,我嫂子这么损,我都扛住了,这世上能有谁赛得过她刻薄?我应付得了。”她双手搁在腿上,紧握成拳,替自己壮胆。 “是我拖累妳了。”赵野摸摸她的头。 “话不能这么说,”原婉然连忙道:“既然作了夫妻,你给的好处——比方军饷——我享用,坏处自然也该一齐担着,没道理只拿好处,遇上坏处就撇清,自个儿躲起来。以前我自私,暪住你身份,以后……夫有千斤担,妻挑五百斤。” 赵野心中一动,静静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写满诚恳义气,决定作更多解释。 “婉婉,妳嫂子说我卖屁眼,这话错了。” “呃?”原婉然耳根微辣。怎地话锋又一跳,还跳到这样粗鄙的题目。 “天香阁不收小倌,我没被男人睡过。” “啊?”小倌是什么,原婉然心里没一点底,‘睡男人’这话也教她发窘,只能胡乱应道:“嗯,嗯,我知道了。” 赵野还没完,继续补充:“也没睡过男人。” “知、知道了……”话题绕着‘睡不睡’打转,原婉然困窘不过,轻声道:“一件事不必讲两次。” 赵野见他的小妻子粉脸生晕,手足无措,不由嘴角一扬。 “不算一件事。” “咦?” “妳听我说,”赵野勾住原婉然腰肢,附在她耳畔,“男人和男人……”话声渐低。 落入耳底的‘解说’涉及风月情事且前所未 分卷阅读6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闻,原婉然脸红得一盆火似的,呆呆听着,随后反应过来,摀住耳朵。 “我不听,我不听。” 赵野哈哈笑着,牢牢圈住她不让躲,一手托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作者留言分隔线(?′?`?)(?′?`?)(?′?`?) ⒈这章以后进入京城篇,不过下回更新估计会慢一些,有些细节我要先找点资料确认可行与否 ⒉《野有蔓草》破十万字了,这点字数微不足道,但在我算重大突破,单篇文的总字数比我以前的文的总和多。以后写得多了,手速应该会跟着提升吧。总之,一路上多亏小天使们的鼓励打气,不然或许我很难走到这里,谢谢小天使们☆,:*:?\( ̄▽ ̄)/?:*?°☆ 第三十四章:京城篇 原婉然和赵野在午后到达京城新家。 原婉然两年来进城全为上绣庄交绣件领工钱,每回来去匆匆,好赶在天黑之前到家。这回迁居进城,她头一遭踏上城门通到绣庄以外的街道,有了闲心欣赏沿途景物。 大敞车行经的街道很热闹,两边铺子林立,车马如龙,原婉然看得两只墨圆眸子滴溜溜转,赵野在旁偶尔为她讲述街道和老字号轶闻。 当原婉然看得乏了,大敞车也渐渐驶离大路,转入僻静巷弄。 他们后来驶过的街道宽敞干净,路两旁槐树亭亭如盖,在炎热的午后,拂了一地阴凉。临街每户宅子院墙都有好几开间阔,门后悄无人声,似乎庭院深广。 行了一程子,赵野在其中一家宅子门前停车,扶原婉然下来,墨宝随后跳下车,在地上大伸懒腰。 这里地方幽静、宅子不小,他们夫妇肯定住不起,赵野八成顺路带自己拜访朋友。原婉然拂拂头发,整理衣衫,以免乱发坏形作客,唐突主家,给赵野丢脸。 不过今天他们扑空了。原婉然跟在赵野后头,瞧见黑漆新艳的大门,门环上了把锁。 赵野掏出钥匙开锁,同她说:“以后我们住这里。” 原婉然愕然,“这宅子赁房钱很高吧?” “便宜。” 这样的宅院怎么会便宜呢?原婉然半信半疑,琢磨这座宅子兴许租给几户人家共住,所以赁金便宜。她忽略了宅里若住上其他人家,门环上大锁,那些人没法进出。 邻近两排邻舍,约莫有三四户纷纷开了门,每道门后走出一或两个姑娘,年龄大小不等。她们拎着木桶,出得门来便往地上洒水。 原婉然暗叹,京师的姑娘好勤快,午后炎炎,她们不在家纳凉,反倒出门洒水压尘土;京师的姑娘也好讲究,出门洒个水,都像要去吃喜酒,身上穿着好衣服,脸上上了时新妆。——京师的姑娘似乎还很敦亲睦邻,在家门前往水桶里捞了一掌水洒向地上,便急急拎着木桶往他们走来打招呼。 “赵大哥。”姑娘们远远便喊道,满面春风,及至留心原婉然的身影,那春风一下飘散不少。 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红衣女娃儿三步并两步跑过来,赶着赵野甜甜叫了声,“赵大哥。” “叫‘大叔’,”赵野纠正:“我比你爹小不了几岁。” 女娃儿撅嘴,“我也比你小不了几岁,”看清他身后站了原婉然,便指着问:“她是谁?” “我娘子。”赵野揿下女娃儿戟指的手,温和但正经道:“别用手指人,没大没小。” 女娃儿瞪大眼睛,“你真有老婆?” 赵野搭上原婉然肩膀,“以前说了妳不信,如今人带来了,岂能有假?” 女娃儿剎那垮了脸,扁扁嘴,胸脯起起伏伏,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转身跑回家,一路哭向内院。 原婉然傻眼愣在当地,赵野搂过她肩膀,“放心,过几天就好了。” 原婉然一手抚腮,“……总觉得我们做了什么坏事。” 赵野低头在她耳畔说:“晚点一定做。”话中意有所指,充满暧昧。 原婉然粉脸飞红,轻嗔他一眼。 其他姑娘们既然露了面,不好就此折回,便强笑走来。 赵野向原婉然介绍那几位姑娘,简单叙过寒温,两下便各自走开,姑娘们也不洒水了,拎了木桶直接回家。 赵野推开宅子大门,一面影壁立在对过,上头雕饰两字,第二个字原婉然恰好认得,是“吉”字。 影壁下一只大肚石缸,边沿凿卷草花纹,缸里绿叶田田,三两朵荷花新洁似雪,花瓣尖处渲染开一抹粉嫩的红。 向左转,临街一排向北开窗的倒座房,朝北是垂花门。 垂花门后接内院,庭院很宽阔,砖铺的十字甬道将院子划出四个角落花坛。 墨宝进了内院东嗅嗅,西闻闻,晃到西南角花檀。那儿植了一株藤花,攀着花架蔓生,深翠浅碧的藤叶间,垂下一架秋千。 墨宝晃到秋千前,前脚搭上阔长的秋千坐板,坐板受力往后退,墨宝抓不住,前脚扑空落地,坐板回晃时砸中牠脑袋瓜子,牠一惊,吠着往后退。 原婉然立刻轻斥:“墨宝,嘘,别吵到其他房客。” 赵野道:“这宅子就我们仨住。——来,进正房瞧瞧。” 分卷阅读6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原婉然十分意外,环顾内院,正房北房一排三大间,左右两侧缀略矮的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粉刷光亮。她仰首向天寻找日头,辨出自己所处方位,心底开始直打鼓。 正房堂屋收拾极干净,摆了一堂寻常核桃木家具,桌椅式样简单大方,其它陈设器皿亦朴实,却不俗气,透着普通人家居家的亲和、精致。 原婉然惴惴确认:“相公,这里是城东?” 赵野答是,原婉然心头咯登一声。 大夏京师长平,全城形状略似“凸”字,城北位在那凸字凸起的部份,由于皇城便在其中心,城北地方另设一重城墙及城门,与底下呈“罒”字分布的城东、西、南划分开来。因此城北又称内城,其它三地则称外城。 “相公,我对京师知道的不多,却也听人提过,城内富贵人家,一等一的都住城北,次一等的则住城东、城西,后两处地皮虽然不城北昂贵,可也一寸土一寸金。” “这话没错。”赵野领她走进东寝间,将包袱放在南墙窗下的炕上。 炕对过搁着核桃木架子床、衣柜和妆台,寝间过去的耳房,置了绣架和线架,是赵野为她特地备下的。 “这宅子如何?”赵野问。 “很好,很气派。”原婉然陪笑,“我们日后发大财一定要住这种地方,现下我们还没发家,不妨挑小点的房子……” “这是薛姑姑的产业,赁房钱她算我们便宜,只要我们好好替她打理屋子。” 原婉然思索几息,记起薛姑姑是天香阁的老鸨,赵野曾让自己缺钱时找她借钱,金额不拘,想来同赵野交情很不错。可是…… “我们租下这里,岂不要让薛姑姑少赚赁金?” “她这宅子原就空着,情愿花钱请人整理也不租人,晓得我带妳进京城住,这才自愿做房东。妳放心,这份人情有我还。——不过万一薛姑姑哪天将房子挪作他用,咱们真只能住小房子了。” 原婉然闻言稍感释然,思量着做几件绣活答谢薛姑姑,及至听了‘住小房子’的话,微笑道:“住哪儿无所谓,最要紧一家人在一块儿。” 她的笑靥温柔灿亮,赵野摸摸她的头,“整理包袱,一会儿带妳出门逛逛。” 原婉然依言由包袱取出衣物放至衣柜,打开柜门,里头搁了几件簇新颜色衣裙、几疋绸缎和棉布。 赵野在后头轻勾她腰肢,问道:“喜欢吗?” 原婉然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给我的?” 赵野笑着反问:“难不成给我的?” 原婉然甚少由家人手里得到什么馈赠,心情新奇欢喜,却又有些肉疼。 “何必花这个钱……” “妳不中意?” 原婉然摇头,那些衣服布料色泽淡雅,藕色、水绿、丁香色……娇美却不扎眼,正合她喜好。 “既然中意,说句‘谢谢’就行了。”赵野将她扳过来,解她短袄衣带。 “你……”原婉然疑心丈夫又想大白天行房,划着手格挡,轻声道:“不行,等晚上……” “相公伺候娘子换衣裳,有何不可?”赵野坏笑,“娘子想到哪里去了?” 原婉然不响,红着脸由他褪衣。 许是赵野十指修长好看,加以动作不疾不徐,普普通通的解衣带动作,由他做来居然带出一种优雅味道。 他解开衣带时,指尖指背偶尔会触及她的胸脯外侧,当打开衣襟,短袄随着他的十指,往她两边雪白的肩头推开。 男人的手放在衣上,未必触及原婉然,原婉然却有一息错觉,彷佛滑过自己肌肤的不是布料,而是赵野的手。 心念动处,脑海便浮现上回和赵野欢好的画面,她心中一凛,连忙将那些念头压了下去,转念想:相公挑的这件水绿交领短襦可真漂亮,肩头到胸口绣了白里带粉的辛夷花,绣工、配色都好……不过换了她,会把整幅花样缩小些,减去三两枝叶…… 她潜心思索起刺绣问题,直到赵野叫她,才醒觉已经换好衣裙。 赵野牵起她的手,往架子床床尾去。床后墙上开了小门,后头一条走道,朝外那片东墙壁面完好,朝内的西墙开窗。 转过走道转角,空中水气轻润,尽头连接一进房室,房内四面墙壁,唯有朝正房的南墙开門窗,当地则是一座水池,池里水气热腾。 “这是汤泉?”原婉然问。据说城东城西一带有几处泉眼,无须挖掘便终年冒热水。 “嗯,这种泉水能治风湿,对皮肤也有好处。” 原婉然好奇心起,松开赵野,蹲在池畔捞水,泉水清澈无异味,水温暖热,心下大喜:日后沐浴不必费柴火了。 赵野等原婉然对水池的新奇劲儿过了,带她走向房间另一端的走道。 那走道通向正房另一边的西寝间,布局摆设同东寝间差不多。房里,架子床栏杆挂了男人衣物,炕上炕桌边上搁文房四宝,桌面中央,石雕纸镇压着一张纸,纸上潦潦划了几笔。 “我住西间,”赵野说:“妳愿意独个儿睡东间,或者来我这儿,随妳高兴。” ?φ(ω`_)?φ(ω`_)作者留言分隔线?φ(ω`_)?φ(ω 分卷阅读6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_) Ⅰ关于温泉的设定,这里得讲一声 根据维基百科,温泉的生成需要至少三个条件:(一)地下必须有热水存在;(二)必须有静水压力差导致热水上涌;(三)岩石中必须有深长裂隙供热水通达地面。 以上,很大可能跟《野有蔓草》文里的地理地质环境有所冲突。 Ⅱ本次更新事情多、查资料花时间多,加上爆字数,这段剧情必须拆成两章,过几天更新,不好意思_(:3」∠)_ 第三十五章:以前我没有布娃娃 原婉然看完整座宅子,但觉除开柴房,每个地方都极好。 不过柴房搁哪座宅子都一样,原婉然忖道,矮小的房间,天光仅能从一方小小的木条窗射下,白天亦黑洞洞的,阴气森森,像有什么妖魔鬼怪躲在黑暗处,随时钻出来,一口吞没生人。 赵野往邻家还车,回来便带原婉然出门,上附近大街逛逛。 大街上不少茶馆食肆,商铺前、道路两边摆了各色摊子,卖各色吃食玩物。 时近黄昏,街上行人渐多,原婉然一边走一边发现,街上六岁以上的女娘,很少不多看赵野几眼的。赵野似乎习惯了异性注目,不为所动,只管护着她在人群里行走。 两人路过套圈摊子,地上放了几排物事做彩头,几个人正丢圆环,一旁摊主吆喝:“三文钱玩五次。” 原婉然往那摊子多看几眼,并未察觉赵野在前头停下,便直直撞进他怀里。 “娘子投怀送抱,为夫十分欢喜。”赵野一面调侃,一面瞅向她方才目光停驻处。 那儿前头一排摆了三个布娃娃,套五彩衣衫,后头一排几件瓷器,杂着一支铜簪,簪头缀有梅花花朵,花形小巧可爱。 赵野买了圆环,拿在手中掂轻重,朝铜簪比划几下再扔出。第一环掷得略远,第二环,不偏不倚套个正着。那摊主取来铜簪奉上,赵野便替原婉然插在头上。 原婉然连声道谢,虽则受宠若惊,但感激神色多于对于铜簪本身的欢喜。 “妳真正中意哪样彩头?”赵野问。 原婉然忙说:“簪子便很好了。” 赵野扬了扬手上三个套环,“不投白不投。” 原婉然缓缓指向布偶娃娃。 赵野大抵觉得她孩子气,微勾嘴角,转身投圈,连续出手,三个布娃娃全套中。 原婉然接过布娃娃时,半张脸埋在布娃娃后,眉眼弯弯静静地笑。 赵野跟着笑了,手叉腰稍微俯身,偏头欣赏妻子的笑靥,“妳小时候很爱玩布娃娃?” “以前我没有布娃娃,”原婉然轻声道:“这些,很像那时候我想要的娃娃。”她抬起头,认真望向赵野,“谢谢。” 那双小鹿一般的圆眸乌润晶亮,扑闪着欣悦。 “妳等着,”赵野说:“我把彩头全给妳套来。” 一旁摊主身子一震,考虑火速收摊。 原婉然摇头,抚摸娃娃,“这些便够了。” 她早过了玩娃娃的心境,否则如今手艺和材料都齐全,想要多少便能做多少,压根不必费钱外求。今天摊上的娃娃与她从前所渴望的实在相似,这才多看几眼。如今得了怀里这几个娃娃,当年的遗憾总算圆满,她已无他求。 人生真是说不准,原婉然忖道,上午她身在翠水村,跟人拼命的心都有了,这会儿却满心欢喜。 太阳西下,到了饭时,原婉然由赵野领着走在路上,看着两旁食摊,寻思哪些吃食便宜顶饱,途中路过一家饭馆。 那家饭馆极阔的五间门面,花棱窗,屋檐下悬挂几幅招幌,上头写了菜名,饭馆悬的匾额书了“东昌楼”三字。那东兴楼一目了然是大店,原婉然瞥了一眼便不再多看。 赵野却牵起她的手,步伐决断踏进饭馆。 “相公……”原婉然要拉住赵野,堂倌已经迎了上来,笑容可掬领两人入座。 原婉然待劝赵野离开,堂倌态度殷懃,又让她抹不开脸走人,只好硬着头皮坐下。 “两位客倌用点什么?”堂倌笑容可掬抹拭闪闪发亮的桌面,上茶水、手巾把子,流水价报上馆内名菜“……口蘑肥鸡、爆炒双脆、烩三丁、糟蒸鸭肝、清汤燕菜、酱肘子、樱桃肉、白汁鱼翅……” 许多菜名在原婉然闻所未闻,难得碰上知晓的菜色,比如酱肘子,也是村里有点家底的人家摆喜酒才请的大菜,到了这大店,要价必然翻倍,自然不敢点。 “娘子想吃什么?”赵野问。 “你拿主意。”她答。赵野在京城土生土长,见过世面,必然更谙点菜之道。 “妳叫一道,其余我叫。” 原婉然回想堂倌报的菜名,灵机一动,探询地说:“清汤燕菜?”这道菜顾名思义,又是清汤,又是菜,再贵也有限吧? 赵野回以赞许笑容,她暗忖这道菜八成点对了,便放下心。 赵野接着点菜,“王瓜拌金虾、鲜菇鱼片、酒蒸鸭子、糟蒸鸭肝,翡翠白玉羹,沏一壶六安茶。” 赵野点到第三道,原婉然感到不妙,点第四道菜时,她开始发急,只是顾及赵野体面,故作从容。 堂倌向后堂叫完菜,转身招呼其他 分卷阅读6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客人,原婉然便倾向赵野,悄声问道:“相公,这里吃饭不便宜吧?” “不算便宜。”赵野双手手肘抵在桌上,如实答道。 “我们叫的菜会不会太多了?”原婉然委婉问,寻思能否取消一两道点菜。 “东昌楼的饭菜小盆小碗,六道菜,刚好够我们吃个八分饱。” 店大而且菜少,原婉然警觉这家饭馆比自己想象的要昂贵,连忙问:“相公,我带了三十文,你带多少?” 赵野摸向怀里,表情突然一僵,低声答道:“糟糕,身上的钱远远不够结账。——要不,咱们现在赶紧开溜?” “这、这不好吧。”原婉然吓了一跳,面上极力镇定,“菜都叫了,我们跑了,不是让堂倌和店家难做吗?——我在这里等,你回家取钱。路上别耽搁,快回来。” “跑来跑去多麻烦,”赵野跟她咬耳朵:“就按我的主意,菜来了,咱们敞开吃,完了给店家洗盘子抵债。他们不答应那便拉倒,横竖酒菜都下肚了,逼我们吐出来也没用。” 这不是吃白食吗?原婉然瞠目看向赵野,却见丈夫眼色顽皮,登时轻嗔他一眼,“你又逗我。” 她不依的模样不同于平日风情婉约,另有一番娇憨俏丽,赵野忍不住捏她粉颊。 原婉然拉下他的手,严正道:“那么多只眼睛看着,不可以。” “为夫理会得,”赵野故作正经颌首,“等没人了,我才能对娘子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原婉然又好气又好笑,自知斗口斗不过他,索性转了话题:“以后我们都在家开伙,等你货郎生意有了进项再上馆子——便宜的馆子。” “婉婉,妳相公并不靠卖货吃饭。” “咦?” “我另有正经行当,担货叫卖不过做着玩儿的。” 没等原婉然问明白,堂倌呈上菜肴,赵野给原婉然夹菜,又将一细瓷白汤盅推向她,“妳叫的清汤燕菜。” 原婉然定睛看去,那汤盅大小至多三勺调羹份量,盅内汤水金黄澄澈,可是一毫青菜的绿意也无,只搁了一撮玉色晶莹的白萝卜丝泡着。 她用调羹翻搅,整碗还真就是白萝卜丝和高汤。 这样也好算一道菜肴?她纳罕,舀起一匙品尝。 白萝卜汤汤头入口甘美,但有些淡,白萝卜丝口感软中微脆;略加咬嚼,那白萝卜丝饱吸汤汁精华,肉汁的浓郁、海鲜的鲜甜一时间释放出来,充斥口颊。 原婉然赞叹:“师傅好厉害,能把白萝卜煮出这味道。” 赵野但笑不语,把自己那份清汤燕菜也给她,她推让半天,却不过,这才吃了。 赵野在旁劝菜,“……天热,吃王瓜拌金虾,爽脆开胃……糟蒸鸭肝是这里师傅的拿手菜,肝脏明目,妳刺绣耗眼力,吃这个好……茶没加栗子,上品的六安茶自带栗子香味,刚刚又是鱼又是肉,喝它消食去垢腻……” 两人酒足饭饱,堂倌上来唱菜名报价。当时原婉然正将余下六安茶送到嘴边,幸好赵野按住杯口,示意她暂时别吃,否则听堂倌报帐,那一口茶咽下去她非呛到不可。 所有饭菜总账一两五钱银子,那道美名为“清汤燕菜”的白萝卜汤,算起帐一点也不白萝卜价,一切菜色数它最贵。 原婉然眼睁睁看着赵野平静听着堂倌报上账目、掏出银子结账、取走她手中茶杯喂她吃下茶水,牵她起身出饭馆……走了一程子,她才惊醒。 “相公,堂倌没算错帐吗?” “一文不差。” “……其他菜贵便罢了,那道白萝卜汤虽然好吃,到底是白萝卜,怎么就这么贵?” 赵野忍俊不住,停步搭住小妻子肩头,低头温声道:“婉婉,那‘白萝卜丝’其实是燕窝。” 其实是燕窝……其实是燕窝……其实是燕窝…… 原婉然惊呆了,断续听丈夫说:“……‘燕菜’跟蔬菜无关,意指燕窝做成的菜肴……东昌楼的‘清汤燕菜’,燕窝拣用上品官燕,汤头也不含糊,拿鸡、鸭、猪肘、江瑶柱、火腿花了几个时辰熬煮。” 原婉然嘴角抽抽,打自落地十七年,燕窝这词连听说都难得,简直跟王母娘娘的蟠桃一般金贵缥缈,她万万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拿它当成白萝卜丝吃了两盅。 “你……怎地不提醒我一声?”她哭丧脸道。 赵野伸手,将她眉心的结抚平,再把她瘪了的嘴角往上推。 “这回出门原为让妳打牙祭,那道菜妳不叫,我也会叫。”他说:“妳相公没大本事,偶尔带妳吃香喝辣还是可以的。” 原婉然极心疼那笔开销,但赵野巧舌如簧百般开解,起先她不好拂他好意、扫他兴,便打起精神强笑,后来慢慢教他说得总算放宽了心。 两人在戌初时分掉头回家,原婉然回东间放好布娃娃,便到西间问赵野何时沐浴。 赵野正在洗脸架前擦脸,他由毛巾后模糊道:“随便,要不,妳先洗。” 一般小户人家,老小洗浴共享一盆洗澡水,男尊女卑风气影响,女子永远排在男子后头用剩水,原婉然娘家亦行这规矩。 韩一却以为女子体质不同男子,浴水不洁容易伤身,该她们最先沐浴, 分卷阅读6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原婉然在他身边,慢慢习惯打头阵入浴。 赵野却不同了。韩一受伤时,赵野曾住在韩家一阵子,可都在河边泡澡,不曾就男女沐浴顺序上表过态,此刻原婉然拿不准他是否随口敷衍。她肚里踌躇,脚下便不动。 赵野双手微低,由毛巾上方露出一双眸子,似笑非笑,朝门畔的小妻子灿灿闪烁,“要不,我们一块儿洗。” 门边咻地没了原婉然人影。 原婉然洗完澡回房,犹豫了一会儿,往赵野所在的西寝间去。 赵野发话随她高兴睡哪儿,但今儿是他们夫妻同住头一夜,各睡各的,担心太显生分。 彼时赵野已进浴间,原婉然进了西寝间,目光无意间扫到炕桌上,搁了一张上了墨迹的白纸,心血来潮上前观看。 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女子胸口以上的肖像。 那女子姿色算不上十分美丽,但颜色鲜嫩,顶多十六岁,小脸尖下巴,长眸子猫一般向观者慵懒微瞇,明明稚气未脱的脸庞,眼风却若有似无散发妩媚,格外扎眼。 浴间走道传来脚步声,赵野要回来了,原婉然对自己观画的举动没来由一阵心虚,连忙坐上床沿,双手交迭搁在腿上等着。 赵野进房时,神色有些意外,“妳在这儿?” 原婉然一下明白,赵野根本不在乎夫妻分房睡,是自己一厢情愿以为他介意。 她发窘,倏地起身,“你早些安置,我回去了。”便要回东寝间。 赵野快步追上扳转她,扛布袋似把人扛在身上,轻放在床上。 “来了就休想跑。”他笑道,双手支撑在她身侧。 赵野洗了头发,只随意擦拭几下,湿漉漉的发绺零乱垂在额间脸侧,发尾水珠晶晶亮亮,滴零滴落,俊美的容颜平添妖治味道,整个人看上去活像一只水妖。 原婉然在床上和丈夫以这姿势相对,这阵子困扰她的烦恼便浮上心头。 近来她不止一次想起上回同赵野欢好的情景。 男欢女爱的滋味,原婉然两年前便有体会,可稍后婚事骗局拆穿,打击一椿椿接踵而来,等她平复心绪,时日也久得淡忘了。 赵野这次回来,唤醒了她的身子,提醒她男人与女人肉体纠缠时,所能有的快乐和颠狂。 从小原婉然受教导,女人要矜持端庄,方是好女人,她对自己管不住思绪,一再忆起那日交欢的情景感到惶惑羞惭,甚至害怕。 赵野缓缓低下身子,彷佛要覆压而下,原婉然一颗心如擂鼓,在腔子里直作响。 赵野身子一侧,在原婉然身畔躺下。 “妳累了一天,好好休息。”他说。 翌日原婉然醒时,堂屋那里传来碗碟上桌的微响。 床上身畔已无人,她一唬起身,正下床找鞋子,赵野进来了。 “我又睡迟了。”原婉然赧颜道。 “是我起早了。”赵野笑道,一手撑在门框。“洗把脸,吃饭了。” 洗脸架的面盆已经换过新水,她匆匆掬水洗漱,一时没当心,指缝漏水,打湿胸前一片;白色薄薄的中衣经了水,衣下肚兜的一抹绯红若隐若现。 原婉然朝外走,门口的赵野突然问:“婉婉,妳饿吗?”声音、眼色比平时略沉,底下似乎涌动什么。 原婉然对此似曾相识,很快记起上回赵野晨间求欢,曾经藉“饿”字暗指同床欲望。 “不饿。”她脱口答道。 若赵野并无他意,她口称“不饿”顶多迟些时候吃饭;若想做那档事,天色光亮,一丝不挂把身子袒露在男人眼底,这么尴尬的场面能免则免吧。 “真不饿?”赵野追问,探究得认真,原婉然越发笃定,丈夫没打好主意。 “真不饿。”为了取信赵野,原婉然特意加重语气,万分诚恳应道:“一点都不饿。” “那好,”赵野走来,勾住她的腰坏笑,“我们先做点坏事。” ?φ(ω`_)?φ(ω`_)作者留言分隔线?φ(ω`_)?φ(ω`_) Ⅰ不好意思,本来以为能在周二把上次更新的下半段写好,然而查资料加上爆字数,拖了时间。 Ⅱ下章开始,野有蔓草小码头重新开张,发船班。不过开完船,会休更一阵子,我需要时间厘清京城的人事物设定……(对手指) 第三十六章:做坏事 原婉然立时闪躲,“相公,我们晚上再……”蓦然腿侧顶到硬物,却是撞到床沿。她暗叫不妙,这时候往床靠等于自行上法场,赶忙掉转方向往临窗炕旁去。 赵野不紧不慢走近,“晚上点灯耗蜡烛,妳不心疼?” 原婉然眼睛一亮,“那便不点好了。” “不要。”赵野解衣衫。“摸黑办事,什么都看不到,扫兴。” 他个子高挑,穿衣显瘦,卸下衣衫,身上肌肉起伏,匀称结实,虽然有几道伤疤,不掩身躯青春健美。 原婉然怔怔看着丈夫悦目的肉体,到他松开裤带,裤头脱落,赶忙别开脸。 “有什么好看?——啊!” 赵野扑上前,揽住她纤腰,她没躲过,身后轻轻顶上炕桌。 “妳从来不照镜子? 分卷阅读6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赵野低笑,附耳道:“婉婉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好看。” 他说我好看……原婉然一颗心怦怦跳,暗喜一剎,转瞬警觉自己不能得意忘形,否则又要落入赵野彀中。 她收起心猿意马,要婉拒白昼行房,可是赵野声声轻唤她的名字,抚上她容易起感觉的颈背、背脊、腰窝等地方。 原婉然见赵野这般小意殷懃取悦自己,迟迟硬不下心肠说不,委决不下之际,小手暂且抵在赵野胳臂上支撑身子。 赵野跟随韩一习武,平日有所锻炼,原婉然手搭在他身上,但觉指下皮肉紧实光滑,触感甚好,鬼使神差地,不觉添些力道摸了一下。 “再来,”赵野声音低沉,贴着她的脸颊颈项不住蹭磨,“我喜欢。” 语气独断恣意,行止却像只大猫撒娇,原婉然心头一酥,鬼摸脑壳似地忘了羞,又摸了摸他。 “别的地方也要。”赵野又说。 “……别的哪些地方?”原婉然傻乎乎问。 “我说不上来,”赵野眸底似有光芒闪烁,面上却无比真诚,道:“妳全身都摸一遍试试。” “全、全身?”原婉然脑海浮现方才赵野全裸的光景,通身血液彷佛要齐刷刷冲上鼻管。 “婉婉讨厌碰我?” 不,原婉然忖道,她不碰赵野,无干喜好,只是怕难为情。何况经了赵野提问,她立时记起上回自己推开赵野引发的风波。 赵野受过生母厌弃,不许近身,对旁人肢体间表露的排斥极敏感。原婉然惊觉,万一自己回避碰触的反应刺伤赵野,教他误会妻子跟他母亲一般,排斥他近身,那就不好了。 “没这回事,”她连忙捉住赵野双臂,认真道:“相公,我不讨厌碰你。——别人不碰你,也不是你不好。你很好。” 话音未落,原婉然便后悔了。她何必向赵野提别人不碰他的话,这不提醒他那件糟心往事?自己自以为是的好意不经深思便出口,不但没能安慰人,反倒给他添堵。 急切间,她寻不出言语补救失言,正没理会处,赵野默默俯身侧脸,捧住她粉颊亲了一口。 原婉然呆了半晌,都忘了瞧清赵野什么神色,只感觉赵野那一吻,跟从前韩一亲吻她的情状相仿:起先异常轻柔,彷佛怕吓着她,接下来又像没忍住,嘴唇熨贴了再熨贴,俄延一下才离开。 她连忙摇头,摒除杂念。不论相爱与否,她该给赵野的尊重不能少,既在他身旁,便要全心相待,韩一的一切,等她落单再想。 她定定神,轻声道:“反正,我不讨厌……”青葱十指拊上赵野锁骨处开始摸索。 原婉然自问对摸活物很在行,家里养的墨宝不必提,野猫在她手下,也会呼噜呼噜响。 然而赵野乃是丈夫,不宜比照猫狗随意摸背挠肚,必须郑重对待。考虑再三,她仿照泥瓦匠上工的劲头,拿赵野当墙面伺候,抹灰似地,手掌平贴他身上,一字式由上而下均匀拂开。 赵野胸膛无声震动,原婉然一度怀疑他笑自己手法拙劣,抬头察看,只见他一脸真诚无辜,才又继续埋首努力。 赵野身上原本精壮,她抚上去,触处立刻一片紧绷,变得几乎坚硬;他胸前浅褐的乳珠也一样,起先算柔软,多蹭两下,便硬挺了。 原婉然摸着摸着,感觉赵野呼吸变得有些急,胸膛起伏明显大了,射出的视线刺人灼热;而她呢,摸着赵野的身子,自己的居然跟着热了起来。 她乱了章法,停下手抵在赵野胸膛,不知所措。 赵野将一手她勾回怀里,由她顶心发间开始往下亲吻,一手伸进她衣下,自腰间节节往上抚。 隔着中衣和肚兜,原婉然看不见他的手,只见衣下隆起一团皱褶,像下头藏了什么小兽缓缓钻上来;然而凭了触觉,她又像看见那只在衣下行进的手,挑拨自己身子的每一个动作。 那只手来回一小段一小段来回抚摸,逐步往上,慢慢攀至她耸立的雪峰,包覆那团浑圆把握揉捏,烘得乳肌一分分发烫;稍微粗糙的指腹在她乳上摩挲,随后占据乳尖处,盘桓画着小圈;突然,指尖对着乳珠轻轻一挑…… 原婉然腿心一下一下紧绷,花瓣颤颤。什么都瞧不见的爱抚,挑起的兴奋竟比眼见的强烈,更别提赵野下身不住磨擦她的。 “唔……”原婉然微仰秀气的下巴,鼻间软哼。 赵野低下脸,与她鼻尖相蹭,手上继续抚弄酥胸。 他的小妻子胸脯生得很美,蜜桃一般饱满,大小恰到好处,肌肤雪滑,直如糖蒸酥酪。触时绵软柔嫩,略着力握紧便觉弹手,不论握着摸着,手感都好极了。还有那樱色的乳珠,受了撩拨硬了,小小一点挺抵他手心,挠得他痒进人心。 “婉婉……”他轻唤。 “唔……”原婉然娇哼,只觉得胸前雪团在丈夫把玩中,变得胀大沉甸,弄得她越来越舒服,也越来越燥热。 “改明儿我做糖蒸酥酪给妳吃,妳身上的糖蒸酥酪给我吃。”赵野说,揉乳的力道添上一分劲。 这话没头没脑,原婉然茫然,“……我身上哪来酥酪?” 她神情娇憨无辜,小脸却是潮红生媚,眸光迷蒙,赵野简直不能忍,将她往炕 分卷阅读6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桌上推。 “啊,啊!”原婉然第一声惊呼,来自赵野突然让她身子往后仰,急忙双肘往后撑在背后炕桌;第二声惊呼,来自她发现不知何时,中衣滑落两侧臂上,肚兜则不知去向。 日光自窗户打下,映得她赤裸的上身一片雪白耀眼,细嫩的肌肤似能一掐出水,峰峦丰盈,尖处原是樱色,因为动情化作淡红。 “这么美的身子……”赵野赞叹,在原婉然反应过来以前,俯身圈住她腰肢,菱形唇凑上雪乳品咂。 “唔……”原婉然手背捂唇,试图掩住闷哼。当乳珠受到男人舌尖点舔、启齿轻咬,勾动花径收缩更形明显。 “好香好嫩,”偏偏赵野埋在她胸间还不安份,火上加油说:“婉婉的酥酪真美味。” “你……”原婉然悟过来“糖蒸酥酪”的深意,正要娇嗔,赵野突然重重吸吮乳珠,啧啧有声。触觉、听觉双重刺激,原婉然花径蓦地一阵紧抽,快感在下身骤然迸开,她“啊”地叫了一声,蜜穴春水流溢。 “哈啊……哈啊……你好坏……”原婉然仰起修长颈子喘息,纤纤十指耙进吸吮她酥胸的赵野的发间,“什么酥酪……” “不坏,怎么能把坏事做好?”赵野直起身,扳转她背对自己,把她剥个精光。 原婉然巴不得避开他视线,可一脱下衣褌,赵野便贴上后背,双手探向她下身芳草萋萋处,拜访藏在下头的粉红花蒂。 “呀!”原婉然那儿一挨碰,便觉着一阵小电流,冲花心窜去,“别摸那里……”她不安扭动。 赵野拉过她的手摸她腿间如蚌的娇处,“娘子尚未足够动情,这儿便像花苞,包严里头花瓣花心,为夫贸然进去,妳要害疼。必得先摸摸妳的小花蒂,哄哄妳的小花苞,等小花苞开心了,自会绽开淌花蜜,欢迎为夫钻花心。” 原婉然听丈夫大谈自家私处,不禁面红耳赤,“……谁、谁欢迎……才不欢迎……” 赵野笑道:“走着瞧。”轻咬她后颈一口,缩手回到花苞顶端的花蒂勾留,另一手揉搓雪乳。 原婉然介意赵野“欢迎钻花心”那话,说得自己巴望交欢似地,便存心夹紧双腿。 赵野从容不迫,一指探入蚌缝,很轻易探着花蒂,以指腹轻磨,才几下,原婉然便感到花蒂传来比先前强烈的快意,大腿发软。再受一阵揉抚,大势已去,她无力合拢双腿,只能弱声娇喘,任男人微粗的手来回进犯腿心门户。 她雪白的藕臂本来直抵炕桌,撑住往前倾的娇躯,如今屈起,赤裸的上身俯向桌面,酥乳顺势深深揿进丈夫的手,密不透风盈满掌心。 “嗯……唔……”软媚的哼唧声中,娇花渐绽,嫩穴春潮涌现,流下腿根。 赵野触及那微稠的水液,恨不得能立刻将分身送进绵紧的花径,却吸口气强自按捺。 他的小妻子出水比上次快且多了许多,只是流出爱液,不等同花径里头足够湿润。 他以春水沾湿手指,探进饱嫩的蚌口滑动。 此刻原婉然业已动了情欲,身子倍加敏感,男人带茧的长指沾了蜜液,滑润中微带粗砺,拂过娇嫩的花蒂花瓣,在擦刮处划出一道炽热的酥麻。 “啊……哈啊……啊啊……”原婉然星眸微瞇,腿一软,往下要跪。 “婉婉的声音好美,”赵野由后勾腰捞起她,附耳低语。 原婉然恍惚听到赵野称赞自己淫声,当下居然有些开心,随即又觉羞耻,勉力收声。 “叫,婉婉,放声叫。”赵野哄诱,七分温柔三分强硬,指间的挑弄变本加厉。 于是由不得她不放声叫了。 “啊……啊啊……啊……”快意一波波由花蒂迸发,扫向周身。 好舒服……原婉然颤抖着身子,轻昂桃花瓣似晕红的小脸,扳住桌沿的手指松开了又抓紧,抓紧了又松开。 她很舒服,然而怎么回事,越是舒服,越觉出在下身羞于告人的地方,生出的一股羞于告人的空虚…… 是这时候,赵野将她由炕桌扶挪到炕上,摆布成上身塌腰伏在炕面、下身立地翘臀高撅的姿势。 赵野分开她浑圆白嫩的臀瓣,幽闭的花苞已然盛绽,娇花开放,花蜜晶莹,露滴牡丹开。 他俯身紧贴原婉然赤裸的雪背,热铁挺抬抵在花瓣间研磨。 来了,来了……原婉然感觉丈夫的分身已在花径门口蓄势待发,如释重负地轻轻呜了一声,闭上眼睛,乖顺等待丈夫进入。 “哈哈哈哈哈……”赵野喘息,粗硬的男根抵进幽穴些许,浅浅研磨。 “唔……嗯……”原婉然哼哼,赵野浅入即止,让她更品出花径里头熬人的空洞。 “哈哈哈哈哈……”赵野喘息不止。 不对劲……原婉然渐渐纳罕,赵野体力好,除非欲念大炽,抑或欢好到极处,否则怎么大动都不带喘的,怎地这会子尚未入港,呼息便如此急促? “哈哈哈哈哈……”“赵野”继续喘。 真不对劲……原婉然掀开眼皮,眼前炕上,一只毛茸茸小黑狗朝她伏卧,张开尖嘴吐露红舌喘气。 “哈哈哈哈哈……”小黑狗眨巴眨巴乌圆的眼睛,身子一翻,仰天躺下露出小肚腩 分卷阅读6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扭来扭去求抚摸。 “墨宝,啊——!”原婉然失色,而后张大双眸惊呼——赵野粗硬的男根突进她体内,一举撑开紧窄花径,轧压所有敏感处。 第三十七章:这种时候,只许想我 原婉然说话惯常柔声细气,对小狗小猫尤其和善,这回破天荒高声,墨宝嗷的一骨碌翻身爬起,毛毛黑脸一付“咋啦”的惊吓表情。 原婉然并未安抚墨宝,她自顾不暇。 赵野伏在她背上,双手撑在她两侧,下身往前推挤,把她雪白翘臀挤压得发扁,坚定而确实地顶进花径深处。 “唔……”伏在炕上,原婉然弓起雪背,不能自己地发出舒畅哼声。 赵野进入她以前,她的身子深处似乎空荡荡的;赵野进入以后,她这才察觉花径其实依然紧小,轻易被撑饱撑满。男根辗磨穴口,长躯直入,沿途传来刮擦快意。 好热,好硬……原婉然清楚感受赵野的分身如何紧紧嵌入、深入自己体内,轻易而毫不留情地熨烫碾磨花径各个敏感地方。她那处幼嫩吃当不住这等刺激,由穴口到内里都不断紧收紧缩,卯足劲儿挤压箍紧那外来的访客。 “唔啊啊……”娇穴紧胀,花径急缩,迭加的快意让原婉然忍不住哆嗦。 赵野感受他的小妻子狭道温暖水润,密密吸吮收絞自己,爽畅无比。 靠在原婉然脸畔,他耳语微沙:“婉婉,妳真小、真紧。”他腾出一手揉捏她饱满的雪奶,“妳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迷死人了。” 身子里外都受到玩弄,耳底钻来男人的赞美声,情欲勃发,言语狎邪,原婉然羞答答低着脸,身子深处却热了起来。 “唔……”她闷哼,抓紧身下蓝锻镶边玫瑰花瓣里芯靠枕。 赵野再不耽搁,开始不紧不慢撞击身下圆臀,出入花径。 “唔……嗯……”赵野顶撞一记,原婉然便娇吟一声,伏在炕上的雪躯前后摆动,乳球摇晃。 “汪!”墨宝轻叫,跟着原婉然挪移,伸出小爪子扑过来、扑过去。 “啊,”原婉然惊觉墨宝还在,忙道:“相公……墨宝……” 赵野拍她臀瓣,“这种时候,只许想我。”男人的手落在那饱嫩弹滑的臀肉上,爱不释手,便又摸捏了几把。 “唔……嗯……”原婉然臀上挨了赵野轻轻的一掌,不觉疼痛,其中调情的挑逗和亲昵劲儿,反倒叫她心头小鹿乱撞;再经受男人狎揉臀肉,体内情火又往上窜三分。 “相公……”原婉然略将榛首一摇,勉力保持清醒,“唔……先别乱动……” “谁乱动?”赵野在她身后坏笑,话却说得一本正经,“这叫‘九浅一深’,有章法的,妳没用心感受。” “嗯……那种事……等会儿……再感受……啊……” “是了,”赵野说:“九浅一深太磨姑,娘子欣赏不来,为夫换个花样。”说完,大动起来。 “咦啊啊……“原婉然对赵野猛然加快攻势吃了一惊,须臾教他重重捣弄搞得气息紊乱,”等等……啊啊……相公……等……啊啊……” 赵野一刻也不等,按住她身子,在娇软的体内利落进出,夯捣出过电似的酥麻。 原婉然伏在枕上,呻吟声赶声地甜美,逢上快意尖锐,粉扑扑的小脸便眉心起皴,抵住靠枕挪蹭。 一旁墨宝乍见原婉然皱起小脸,嗯啊直叫,以为女主人正受身后男主人折磨,便护主心切,朝后者吠了一声。然而一会儿下来,听女主人的呼喊并不似出于痛苦。 墨宝弄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原地茫然转了几圈,困惑地低呜。 原婉然捺下呻吟,勉力抬手往外指,“唔……墨宝……唔……墨宝……乖……妳先出去……相公和我……正忙……啊!啊啊啊……” 赵野存心逗弄原婉然,一旦她压抑声调,便在后头着力椿杵,教她媚叫连连。 “啊啊……相公……墨宝……”原婉然娇嗔回头,既恼他突然发难,又想他驱走墨宝。 “我理会得,”赵野应承,腰下发力抽插,同时抬眼唤:“墨宝。” “呜?”墨宝听到男主人叫唤,坐下歪头听着。 “仔细瞧,学着点。”赵野正经八百叮嘱:“日后妳和妳老公也是这么做。” “相公……”原婉然气笑了,“不是这意思……” “知道,我说笑罢了。”赵野孜孜不懈挺进身下女体,又向墨宝说:“别担心,婉婉没事,她很快活。” “你……”原婉然羞嗔:“啊……也不是这意思……啊……” “难道妳不快活?”赵野坏笑,“这倒是为夫之过了。”加了劲道,椿杵得更深更快。 “啊!”原婉然脱口尖叫,待摀住嘴,却教赵野捣弄刺激,压根止不住娇吟,“唔啊啊……相公……墨宝在看……啊啊啊……牠在看……” “牠懂什么,顶多以为我顶着妳下面玩儿。” “你……啊啊……你本来便是……”原婉然再没说下去。 “便是什么?”赵野坏笑。 “唔……”原婉然把小红脸埋进靠枕里,“你本来便是顶着我下面玩儿”这话太直白羞人。 赵野持续抵撞, 分卷阅读6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耻骨拍击小妻子的雪臀,啪啪作响,阳物迅速捣弄爱液充沛的女体,轻易将那娇嫩身子抽得水声大作,娇喘不断。 墨宝摇尾巴,走向炕沿,朝两人贴合处方向探头探脑,耸起鼻子嗅闻,湿润微凉的鼻头触碰原婉然。 “呀,”原婉然又惊又羞,微微撑起上身侧开躲避,喘吁吁回头道:“让墨宝走……嗯啊……相公……你让墨宝走……” 她浓黑的长发披垂,一丝丝一绺绺,如泉如瀑划过雪白的颈颈、肩头、乳球、背脊、纤腰,垂散在炕上,整副娇躯受着男人顶撞,不住来回晃动;一张俏脸泛出情热潮红,水汪汪的两只眼扑闪扑闪,神色娇怯祈求…… 赵野欲待说笑,见原婉然实在难为情,便立时打住,更何况她当下神态可怜可爱,不由心头软涩,一阵怜惜。那种触动,在原婉然碰上他按在她腰间的手时,到了极处。纤细娇小的柔荑在他手上求救求饶似地一按,眸光潋滟倚赖,他的胸口活像攀来一只小手,朝心坎软处轻轻一戳。 “婉婉别急,”他俯身贴在她脸旁,一面耸臀插弄,一面柔声道:“墨宝就走,我立刻让牠走。” “嗯……”得了承诺,原婉然心下安定,模糊应声,鼻音轻柔软糯。出于感激,她朝赵野凑了凑,碰巧轻蹭着他的脸。 那不经心露出的小鸟依人状,教赵野暗自费了一番气力才忍住欲望,沒不管不顧按住她狠狠抽插。 他托住原婉然的下巴,就粉腮亲了一口,随手摸向炕桌,抄起搁在上头的一枝毛笔在墨宝面前晃几下,墨宝眼睛一亮,圆滚滚的眼珠子盯牢毛笔挪动。 他振臂一挥,将毛笔扔出寝间,墨宝汪汪叫,撒开四蹄跳下炕,飕地往外冲。 太好了,原婉然松口气,紧撑花径的男根却逐渐往后撤。 ?φ(ω`_)?φ(ω`_)作者留言分隔线?φ(ω`_)?φ(ω`_) Ⅰ ====周日(9/24)补充留言的分隔线==== 第38章修到最后,方向和感觉依然都不对劲 因为说过今天(周日)更新,所以先放上来发布给小天使们看 可是对它实在不满意,看它名列在章回列表上也就越看越别扭 终于忍不住了,我决定把这章转成草稿模式,改好再重新发表 第三十八章:婉婉不怕 此前赵野在她体内进进出出,但退出乃为蓄势更深入,这时却一径往后。 粉嫩媚肉彷佛自有主张,吸扯着赵野分身不让走,灼热的男根却毅然一寸寸后退,挫刮过狭紧花径,连带纤拉媚肉往外扯,末了轻轻“啵”地一声,尽根拔出,娇穴花蜜跟着流出。 原婉然正在情潮之中,当赵野抽身而出,她彷佛自半空荡了下来,浑身由发热充实骤然清冷空虚。她不自在地轻挪身子。 “婉婉乖,”赵野亲亲她后脑勺,“我关门,马上回来。” “唔……”原婉然应声。 这样也好。当她稍微回神,如此忖道。门开着,墨宝兴许要再闯进寝间,他们行房多有不便。 她双手抵住炕面直起身子,走向架子床。尽管决定从了赵野白昼欢合,但该在床上行的事,能回床上做,那便还是回床上做的好。 到了床畔,两腿内侧忽尔一丝轻痒,原婉然垂眸望去,却原来娇穴泻出春水,晶透的蜜液濡染腿根,流下腿侧。她小脸飞红,反手以指背捂唇,正害臊时候,忽然察觉不远处一道目光,转脸望去,自是赵野。 赵野目不转睛深深看来,眸光尖亮,原婉然不知为何,一颗心突突乱跳,慌忙低头缩肩,双手抱住胸口背转身。 “遮什么?”不多时,赵野低沉慵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结实的手臂揽住她腰肢。“妳身上哪块地方我没看过摸过?” 原婉然捂住发烫的脸,答不上话。 她和赵野已然同床两回,刚刚又欢好一阵,自己如今还遮遮掩掩,确实多此一举,还显得做作。 可她真不是故意,彼时赵野眸底火光炽热,那股热意彷佛经由目光延烧她身上,当下她就是怯于面对,本能躲开…… 原婉然那里懊恼自身胆小拘谨,赵野低头与她脸贴脸,抱住人轻轻左右摇晃,以身磨蹭。 “我看过摸过婉婉这里……”他含住原婉然秀气的耳珠吸吮,“这里……”菱形唇印上她颈子,“这里……”在她赤裸的肩头留下一记轻咬,“这里……”抽出手捧住她耸立的雪峰揉抚,“不只看过摸过,也吃过……” “唔……”原婉然以指背捂唇,别开头去,脑海却浮现前不久的光景:她的乳尖给含在赵野温暖湿润的齿舌间,啧啧吸嘬,小巧的乳珠教他衔得湿了硬了、酥了麻了;他的手也没闲着,揉抚另一边浑圆…… 她下身传来颤颤开合的骚动,水意再现。 “还有这里,”赵野继续说,探向原婉然腹下芳草萋萋处,抚摸一阵,再往下走,修长手指潜进花苞细缝,轻柔碰触。他的指上工夫了得,轻易挑弄得人飘飘然。 “婉婉的小花苞,我刚刚钻过……”赵野低笑,“现在也要进去……”他将原婉然往床榻轻推,摆布成伏姿,掰开她丰白臀瓣,扶 分卷阅读6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着胀硬分身,对准红艳花瓣绽放之地。 “啪!“赵野挺腰撞击原婉然雪臀,紧接着“噗呲”一声,粗硬炙铁尽根没入水湿蜜穴。 “啊!”原婉然娇躯受力往前一耸,酥乳弹跳。 许是方才欢好未曾尽兴,肉体渴望欢愉,这回她迎受赵野插入,娇穴更加紧胀舒服;花径亦似欢喜,媚肉一涌争相纠缠赵野的分身,如同无数张小嘴激情亲吮,欢迎他的归来。 赵野栖在原婉然温暖紧湿的深邃里,给裹夹得舒爽异常,不由唇角微勾,俯身轻吻她有着一线优美凹沟的雪白背脊。“以后也要不断进去……” 这样的主意,是方才打定的。彼时他关上门,回身见到原婉然走向床畔。 头一回,他隔了一段路欣赏她的裸体。 天光映照,他的小妻子容颜端丽,一头长发漆黑流光,流泻过新雪般细洁光滑的身子,酥胸饱满坚挺,尖处一点樱色乳珠粉嫩可爱;腰肢细袅,而往下,臀弧圆翘,双腿修长。 清水出芙蓉,天然无雕饰。 再仔细打量,那精致的眉目犹然浮荡男欢女爱后的娇慵,白嫩浑圆的大腿根处,有晶莹水光往下流泻——是方才欢合,他在她花径引动的蜜水,如今徐徐自两片花瓣之间滴落。 他的血液在筋脉里加速奔流、发烫。 随即他的小妻子也察觉自身腿根异样,白皙的面庞透出酡红,反手捂唇——她害羞无措时经常这般反应;及至与他对视,她更像深林小鹿受了惊动,娇羞怯怯,飞快摀胸转身。 当下赵野只余一个念头:要她。要她教自己压在身下恣意占有。 “哈啊……啊啊啊……”原婉然低垂脸,伏低上身,手肘撑在床面,抬起小屁股承迎男人迫切的撞击,雪臀忽而给拍压变形,忽而弹回蜜桃形状,胸前乳球颤颤晃晃。 密急舂杵带来非常欢愉,她的水眸飘飘然轻合,披散的长发如帘轻抖,拂擦潮红粉颊。 冷不防坚硬男根顶至她某处媚肉。 “呀啊!”原婉然触电似一弹,呻吟变了声调,含春流媚。 “快活吗?”赵野在后头问。他俩此前同床仅两回,两次时隔两年,上回重温枕席之欢,他暗自用心,记下她身子里外一应敏感处。 “啊……啊啊……”莫说原婉然性情矜持,不肯松口,幽径那处媚肉敏感异常,頂一下,便令她舒服到失神,春水直流,又何来闲心答话? 赵野也不追问,捉稳她,粗硬的陽物挤开穠艳滴露的幽花,将花下的桃源小洞大大撑开,强而有力地贯入,顺着甬道盡情刮蹭,深深顶弄。 “哈啊啊……”原婉然娇躯发软,终于撑不住,上身颓然趴落床榻。 赵野提起她纤细的腰肢,在她身后继续强而有力地驱策,每回肉身撞击都把她高高顶向天际,抛上更高的欢愉浪尖。 “哈啊……啊啊……”原婉然伏在床褥无助喘息。她难以思考,除了花径里疾风暴雨似的抽插、因此掀起的欢快,再感受不到其他事物;心神不听使唤,身子亦然,细细打颤,柔嫩的膣道开始层层不能自己的收缩。 她的身、心,如同手里的细沙,在赵野的抽插中由指缝窸窣流失,一点点脱出自己的掌握。 “相……啊……相公……”原婉然额头抵着床褥,侧脸唤道。此刻她中气不足,且受赵野大力冲击,唤声微弱破碎,几乎淹没在花穴不住冒出的噗呲水声里。 “唔?”赵野由鼻间低低回应,健臀马不停蹄摆动。 “相公……相公……”原婉然试着反手触碰身后的丈夫。碰巧赵野一记深入,快意急涨,她媚呼一声,撑不住手落回床上,额头直抵床褥。停顿半晌,她好容易蓄足气力,勉强再唤:“……相……相……啊啊……相公……” 那陷入情热波涛、柔情呼唤的形景似曾相识,赵野立刻会意,却故意问道:“要什么?”手上高抬原婉然因脱力而下伏的圆臀,继续追击。 “呜……”另一波爽畅击在身体深处,原婉然皱起小脸呜咽,挣扎答道:“相、相公……” “要我吗?”赵野又问。盯着她柔弱神态,情欲熊熊炽燃,握住她腰臀、冲击娇穴的力道不觉加重。“说,要我吗?” “呜呜……要……”花径显着加剧紧抽,原婉然自知即将无力自持,情急之下,带着哭腔喊道:“要……啊啊啊……” 男女欢合的极乐固然妙不可言,可泄身时,全然失控、激烈濒死的况味亦叫人害怕,她需要陪伴。 赵野俯下身,“相公来了。”一手撑在原婉然身侧,一手圈抱她纤腰,贴紧雪背翘臀,腰臀大动冲刺,一次次深深顶中花心。 “啊啊啊……相公……相公……”原婉然受不过快感狠狠鞭挞,昂起小脸依向赵野,泪水直落,又本能地扭动要逃。 平日极是羞涩端庄的人儿陷于爱欲,柔媚求怜,那般楚楚情态,赵野只嫌看不够,哪里舍得放她逃脱,立时圈起精实的双臂,将她禁锢在怀。 “婉婉不怕。”他胡乱亲了亲小妻子的脸,筋肉紧实的窄腰一沉,不容抗拒地贯穿女体,粗热的巨铁深深楔入疯狂痉挛的花徑,直至花心。 原婉然快活难当,眼前闪过白光,红艳 分卷阅读7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水润的樱唇徒然张着,发不出一丝声响。她秀气的脚趾使劲蜷曲,踮起脚尖僵直着往上一聳,身子歪在男人的臂彎裡簌簌抽搐,花径热流喷涌。 ?φ(ω`_)?φ(ω`_)作者留言分隔線?φ(ω`_)?φ(ω`_) Ⅰ对小天使们不好意思,应该周日发表的第二更,现在才更新。这一章最早版本写得欲望过重,不符人设,后来删改淡化,然而感情描写也不够,情和欲两边都没顾全,导致弄出那次干巴巴的更新辣眼睛_:(′?`」∠):_ 当然这一版稿子肯定有不足的地方,要继续努力提升文笔(???_??)? 第三十九章:妳这么好看 赵野低低喘息,绞裹他分身的花径不住急速收缩,一层层媚肉拧紧再拧紧,似要将他牢牢吸在那娇软的身子深处,永不分离。 酥麻快感由他的脊椎闪窜全身,刺激得几乎精关失守。他立刻深呼吸撤出分身。 “嗯……”炙铁沿途辗过软嫩媚肉,原婉然此刻身子正敏感不已,受了如此磨擦,饶是她心神模糊,依然情不自禁呻吟,既是折磨,又快乐。 那一声落入耳底余音袅袅,赵野但觉分身坚硬如铁。 他拂开原婉然脸上发丝,那张小脸粉嫩酡红,媚眼如丝,彷佛醉了酒,将睡未睡,迷蒙而陶醉。 这忘我的模样,迥异于她平时的自持羞涩,又是另一番动人风情。 赵野欣赏妻子的妩媚情态,思忖倘若不是深知大哥的为人,自己准要误会他当初拣中这小丫头做妻房,为的是觑中她好好调理以后,长开来所能焕发出的美貌丰韵。 “唔……”原婉然心神由云端渐渐飘回尘世,朦胧望见床顶,却原来赵野扶挪她上床。 “回魂了?”赵野俯卧在她身上腿间,鼻尖蹭了蹭她的,一面将她鬓发掠向耳后。 “嗯……”原婉然娇哼,依稀醒觉赵野目不转睛端详自己,连忙捂住他眼睛,“不要看……” 她从方才便沉溺在肉体的欢愉里,唯恐赵野嫌她那模样……淫荡…… 赵野的菱形唇线条分明、形状饱满,由她捂脸的手下露了出来,勾出笑弧。 “偏要。”他说,摇头晃脑,作势要甩开她附在自己脸上的手。 “诶,不可以。”原婉然轻喊。情急生智,伸手揽抱赵野颈颈,让两人侧脸相贴,杜绝面对面。 赵野不动了。 他的小妻子抱住自己,牢牢地,似乎永不会放手。两人脸庞相贴,肌肤相亲,肉体的温暖、淡淡汗意由她的肌肤沁入他的,软嫩的雪峰印上他的胸膛,底下藏着一颗小小的心。 那颗心必然因为怕羞而急急跳个不住,他起意探上她胸口感觉它的跳动,到底没出手,维持相同姿势。 让妻子就这样抱着自己,也不错。 原婉然奇怪赵野怎么半天没动静,担心他恼了自己,便略略挪动要察看,男人柔软的唇瓣厮磨她鬓边。 “小气鬼,”他低哑笑道:“妳这么好看,居然不让看。” 赞美带着丝丝热痒划进耳里,传到心尖,原婉然不由身子一颤。 她手足无措,只得撒赖,轻声说:“不管,就不让看。” 赵野无声微笑,半蹭半亲她粉腮,掰开她双腿,轻悄挪动自己下身,往前一耸,男根回填狭小的花径。 “呀,”原婉然微合的双眸瞬时睁大,“相公……” 赵野坏笑耳语:“妳只说不让看,没说不让进。”伏在她身上又动了起来。 “唔……”原婉然受力轻喘。男根深深充塞花径,这时说不让进已然太迟,何况她并不反感与赵野行房——只要言行别太羞人、太激烈,和他在一块儿,很快活。 察觉自己享受,甚至对鱼水之欢存了喜好之意,原婉然登时臊得不行,又怕赵野随时转眼瞧她,看穿自己想法,便又用力些搂住他脖子。 赵野察觉,立时缓下抽送,蹭在她耳廓上轻问:“难受吗?” 原婉然抱着丈夫,摇了摇头。 赵野现时的速度力道拿捏得刚刚好,让尚在泄身余韵里的她又往欢快的浪头攀上,舒服却不至于难当。 赵野亲了亲她,继续顶进,耻骨撞击妻子的腿心,由缓渐快,由轻而重。 “啊……唔……”男根在狭径内反复穿凿,原婉然由身子深处火烫到肌肤,不多时便又飞上一次小高峰。“啊啊啊……” 她闭眸张口,双臂没了力气,由赵野颈背上松脱。 赵野趁势直起身,将她双腿折至胸前,奋力挺进。 “妳不让我看,我让妳看。”他笑道:“婉婉,瞧。” 原婉然听了赵野催促,迷迷糊糊睁开水眸,顿时吃了一惊。 赵野赤裸裸跪在自己身前,细腰紧窄,小腹平坦精壮,腹下阴毛同她的一样,给春水打得一片湿亮,男根青筋怒张,紫胀粗硬,一下一下没入自己腿心。 原婉然傻了眼。 她头一回在夫妻欢好时,目睹丈夫进入自己。 赵野腹下那物原就不小,当此情景,她讶异之余细看,便又觉得格外大。 赵野微笑问:“为夫那话儿大吗?” 原婉 分卷阅读7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然怔怔愣愣,不留神答道:“……大……” 赵野咧嘴一笑,神色得意,邪气坏劲儿洋溢。 原婉然见状,登时醒悟自家口无遮拦,直想挖个洞钻进去——她居然跟丈夫谈阳物大小,这没羞没臊的。 为了纠正错误,她猛摇头,不假思索胡乱道:“不,不大,很小!——呀啊啊啊,相公,干什么?” 赵野跪在她身前,抓起她两只纤细的脚踝往上提,让那修长的双腿呈倒八字大开状搁在自己双肩,分身继续往她两片花瓣之间拱进。 这双腿朝上大开的形景,比平常在赵野身侧屈起或缠绕他腰间的姿势,更教原婉然意识自己正两腿大敞,任凭男人进犯,教人难为情极了。 “相公……不可以……”原婉然试着放下腿,无奈赵野牢牢抓住,“啊啊啊……这样不可以……” 明明心下羞耻,这羞耻却教她格外品出赵野在她花径里捣出的浪潮,兴奋、罪恶、欢乐……等等感受涌上心头、身体,相互交缠,快意迫人。 “哈啊……相公,缓缓……呃啊……”她喘气,由于欢悦泉涌,目光尽处床顶承尘的式样逐渐模糊。 “就得快,”赵野摆动健臀抽插,一本正经道:“有道是:‘勤能补拙’,我那话儿不大,很小,这点拙处,必须以勤力补足。否则岂不辜负娘子青春美貌,我俩风月情浓?” “相公……啊啊啊……只是……说笑……啊啊……” 赵野忍住笑意,义正严词道:“玩笑也有三分真。”放下她双腿,手伸至雪臀下托住抬起,往自己欲龙送,一下下疾速夯实花心。 两人交合处高于原婉然小腹,那抽带而出的春水点滴飞洒,流下小肚子,溅上雪白的腹部。 “啊啊啊……”娇穴水声潺潺,快意频传,原婉然错觉自己身子深处要给捣成烂泥,不由微抬上身,求道:“相公……啊啊……够了……要坏了……” “放心,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不能累死你……啊啊啊……”原婉然皱起小脸,弓起雪背,迎接另一波高起的快慰。 赵野欣赏她欲海翻腾的模样,声音粗了起来,“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健臂撑在原婉然两侧,炙铁对娇嫩身子的冲撞有增无减。 原婉然受不住他恣意肆虐,快乐得哭出来,“不行了……相公……相公……” 赵野俯身凑向她,低沉的嗓音轻柔了:“婉婉……” 原婉然像溺水者抓住稻草,紧紧环抱赵野颈子,上气不接下气嗬嗬哭喘,一会儿,便在欢悦中灭顶,再次泄了身子。 赵野在那紧致不已的花径里又抽动几下,深而缓慢,把原婉然往快乐的极致上再推一把,直至难行到了极处,便低吼着撤出分身,纵开精关,浊白的精水一波波喷在身下妻子细洁的小腹上。 当扫遍全身的快感消退,赵野一面平缓呼吸,一面扯来挂在床围上的手巾,擦拭原婉然身子,随后躺下,抱住原婉然,让她伏依自己,脸枕着自己肩窝。 依在怀里的人儿仍然不住轻颤,他轻抚她后脑勺、背脊。 “唔……”原婉然晕晕糊糊,但赵野轻柔的抚触很教她舒服,便不觉抱住他,鼻头似有若无哼了一声。 那娇软轻响在赵野听来十分可爱,他扭头在她头上亲了亲,又躺回枕上,有一下没一下抚摸她。 隔了一阵子,原婉然依然一动不动,可是他晓得她清醒了,只是两下里都无意开口,便继续这么相依着。 那架子床四角起柱,四方有床围屏障,红罗帐遮掩,像房间里的另一个小房间,赵野身在这一方小小天地,怀抱妻子形影相亲,什么也不做,无端便觉着现世安稳,心头一片宁静。 “相公……”好半晌,原婉然冒出迟疑的声音,软糯里夹杂经历欢爱的微沙。 “唔?” “刚刚……”原婉然缩在赵野肩窝,嗫嚅道:“刚刚,说……说‘不大’……” 她恢复神智之后回味方才欢好,这才想到,赵野问她那话儿大否,自是希望她赞大,她却回答“很小”,八成很伤人。 赵野无声微笑,气定神闲。 他待过妓院,入过军营,什么鸟儿都见过了,自家那话儿在男人里头属大属小,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亲身见闻累积的自信,不是原婉然胡言乱语“很小”所能打击的。 “不要紧,”他说:“我正打算把它磨小一些。” 原婉然奇道:“怎么磨小?”那物事再硬挺,毕竟肉做的,总不能像刀一般放在磨刀石上磨吧? 赵野咧开嘴角,大野狼风采重现,一个利落翻身,把原婉然压在身下,腰臀再度发力。 “呀啊,相公……啊……这样……越磨越大……啊……” “放心,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绣花针。” 红罗帐内,女子娇呼,男子低笑,架子床摇晃…… 整个早上,原婉然让赵野缠在床上翻来滚去,死去活来,西寝间的床褥湿了,抱着她往西寝间床上继续。 困在赵野怀里,原婉然每泄一回身,疑心便增高一分——眼前纠缠她不放的男人,该不是什么千年精魅化身变成的吧? 赵野虽则 分卷阅读7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没像传说中的妖魔鬼怪把她生吞活剥,结果却差相彷佛,等他终于餍足,她简直下不来床。 “妳得养好身子,”赵野在温泉浴池里为她净身时说:“体力太不济。” “……”原婉然累坏了,软软依在赵野怀里一个字都懒得说。 鬼故事里,书生被艳鬼狐狸精吸干阳气精血是什么滋味,她今天可算明白了。 后来两天,她无精打采,走路都像用飘的。 ?φ(ω`_)?φ(ω`_)作者留言分隔线?φ(ω`_)?φ(ω`_) Ⅰ这周生病,血槽已空,所以推迟到周日才更。 Ⅱ这章以后走剧情,可是再一或两章,就要到以前提过的暂时休更了。试过边写边想,最后还是觉得不行…… 第四十章:青梅竹马 辰正时分,赵野骑着骡子,走在城南的北里。 他由城东那头过来,城东的街上与京师其余地方一般,像初醒的蜂巢,士农工商,富人平民,走出家门奔向各自营生地方,路上两头行人车马流动不绝。 这些尘世的熙来攘往,到了北里,便骤然沉寂了下去。 北里的人们彻夜笙歌,玩闹通宵,这时刚刚陷入梦境。 街道寂静,赵野单骑行走,闲时往胡同里两排店家看去。 那些店家大门深锁,门口风光分了两种:一种大门口悬挂乳白灯笼,灯上以红漆书写某某茶室,门外墙上悬几块长方木牌,写着女子花名;另一类,门外挂红灯笼,门扉悬木牌,镂着金字写某某堂,下方亦是女子花名。 那些名字,不少属于他从小的街坊玩伴,男女都有。 他行了一阵子,难得前头对向一家店家大门半掩,路边一个文秀小厮牵了马匹等着。 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子由挂着某某堂名牌的那门后踱将出来,脸泛酒红,绸缎袍服几处教酒水污了颜色,戴了翡翠斑指的蒲扇大手横在额头,替睁不开的眼睛遮挡阳光。 男子粗壮的另一只手臂圈围一个十五六岁少年,少年容貌娟秀,长发束在背后,身着女装,像个木偶,顺着他摇晃的步伐给随便拉过来,扯过去。 两人好容易走到马前,中年男子抱着少年猛亲,糊了人半边脸颊涎水,才松手要认镫上马。突然他瞧见赵野,方方的油亮脸膛儿一亮,大着舌头嚷嚷: “小相公,哈哈,咱们睡一睡,睡……一睡……” 赵野勒住缰绳,“好,你洗净屁眼趴平等着,爷操完你祖宗八代就来。” 那中年男人喝高了,不曾听清赵野说了什么,可模糊意识他出言不逊,便指着他,掉头质问小厮:“他骂我是不?给我揍!” 小厮见赵野人高马大,面露难色,迟疑着不答言。 赵野在骡背上朝中年男子冷笑,“有种你亲自上阵。” 中年男子闻言,揎拳掳袖真要上前。 女装少年木偶般的神气消失了,睁着眼睛闪烁等着,身后却飘来一把沙哑嗓音。 “秋老爷,您喝多了,街上没人。” 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走出店外,身着灰绸衣袍,相貌清俊,眉宇极斯文。 秋老爷缓下脚步,打了个酒嗝,愣愣道:“呃,没人?” “是,没人。”灰衣青年斩钉截铁答道,又说:“您要不信,可以问问秋平?” 小厮在旁思索一霎,亦陪着笑一口咬定:“老爷,街上真没人。” 女装少年不明小厮何以欺暪家主,与灰衣青年却是一伙儿的,便顺着话说:“秋老爷,没人在那儿呀。” 秋老爷信以为真,拍拍脑袋掩饰困窘,哈哈笑说自己喝多了,上马离开。 赵野向那灰衣青年颌首招呼,“英生。” 杜英生置若未闻别开眼,赵野一笑,驱骡远去。 女装少年在旁道:“师兄,你干么拦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现成的猴戏。” “你晓得秋平为什么附和我?”顾英生反问。 女装少年答不上话。 杜英生道:“秋平看出对头难缠,主子打架讨不到便宜,他做下人的到时不能不下场助拳,下场无非一块儿挨揍。与其皮肉疼,他情愿帮咱们骗秋老爷。” “他们打他们的,又不干我们的事。” 杜英生白他一眼,“照顾主儿同人打架,你在旁看热闹,秋老爷事后想起,可不要寒心?你薄情寡义的名声传出去,以后谁肯提携帮衬你?” 女装少年犹辩道:“秋老爷醉了,不会知道……” “秋平可清醒着。你们在秋老爷跟前争宠,秋老爷有难,他下场挨打,你隔山观虎斗,他不趁机排挤你,难道还替你美言几句?” 女装少年不响了。 “遇事别幸灾乐祸,先琢磨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身上。”杜英生转身回店,又说:“以后遇见那骑骡的家伙,绕道走。他就是个灾星。” 赵野转过几条胡同,进了北里最为繁华的胭脂胡同。 街道两旁店家重楼飞檐,其中一家楼起三层,门面一连数间,极是长阔。大门之上,匾额高悬,黑底金字写着“天香阁”。 天香阁大门敞开,大厅里,小厮仆妇各司其职,擦桌拭凳, 分卷阅读7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扫抹地板,清理昨夜欢宴留下的痕迹。 一个小丫鬟跷着二郎腿坐在厅里最近门口的桌旁,卡卡嗑着瓜子,瓜壳随手洒了一地,见赵野出现在门口,起身拍拍衣裙,快步迎接。 “赵爷来了。”小丫鬟笑道:“姑娘等着您呢。”伸手要接过赵野背在肩上的长包袱,赵野示意不必,小丫鬟便在前带路。 天香阁房舍呈回字型,小丫鬟与赵野上了第三重楼,进了坐南朝北那排的一间房前。 由虚掩的房门进去,里头房间极宽敞,一室以透雕花梨木落地罩隔断成三间,明间乃待客厅堂,左右两间一为寝间,一为书房。 一阵妙柔娇嫩声音由寝间传来。 “二郎,你该动身了。”寝间内,一名少女向外侧立,芳华至多二八,乌发过腰,雪肌红唇,一袭素白大袖及地纱衫笼在身上,如烟似雾,佳人雪衣,宛如花树堆雪。 少女似乎不曾察觉房内来了人,齐眉浏海下的面庞秀美甜净,一双墨长明眸柔光脉脉,凝睇跟前锦衣玉带的公子,款款劝道:“天光亮好赶路,也多些余裕找宿头啊。” “婀娜,妳别催了。”锦衣公子微露不耐:“咱们多处一会儿不好吗?——我舍不得妳。” 田婀娜听说那二郎舍不下自己,笑生双靥,神情甘美欢喜,旋又意识离别无可避免似地,眼眸一黯,拉起情郎的手凑近檀口亲了亲,低眸不语。 她笑时秋波盈盈,娇俏动人;愁时玉容幽怨,我见犹怜,一变一种风情,教严世斌又心痒又心软。再见她亲吻自己的手,心潮更是澎湃——这可不只是个美貌少女,还是天香阁的头牌,受京师多少王孙公子追捧,却深深贴恋依附他严世斌一人。一股骄傲感动在他胸臆间油然而生。 “婀娜……”他低呼,将田婀娜揽进怀里,紧紧拥抱。 两人静默相依一会儿,田婀娜终于推开他。 “二郎,你才学满腹,前程不可限量,兼且家中高堂期许殷切,不该耽溺于儿女情长之中。请君勿以我为念,回乡苦读,来日进取功名,蟾宫……” “我不怕功名两字无,”严世斌打岔,执起田婀娜双手,“只怕姻缘一世虚。” 田婀娜秋波盈盈倾注情郎脸上,神色怅然缠绵,随即打起二十四分精神,轻启檀口,曼啭娇喉。 “今日个生离别,比看死别离情更切。愿你此去,早寻佳配,休为我这数年间露柳风花,数年间露柳风花,误了你那一生的,一生的锦香绣月。” 美妙的音律落入严世斌耳底,令他且喜且疑。 喜的是他方才那句“我不怕功名两字无,只怕姻缘一世虚。”,出自戏曲《娇红记》,田婀娜立时便能引用同出戏目唱词与之应对,可知其博学强记,心性聪慧。她嗓音如新莺出谷,低回婉转,加以倾尽心力演唱,歌声神态情真意切,处处动心;到了收声,那余音袅袅彷佛还回荡耳畔,当真能绕梁三日。 这般才貌双全的佳人,与他情投意合,如胶似漆,想到此处,严世斌倍感自身幸运。 疑的是,他明明对田婀娜再三重申非卿不娶的意思,田婀娜引用的唱词却劝他“早寻佳配”。 “婀娜,除了妳,无人是我佳配。”严世斌郑重道:“我谁都不要,只愿与妳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严世斌接着要再设誓一番,不防寝间外头爆出“哈啾”一声大喷啑。 领了赵野进房的小丫鬟以袖掩鼻,为打扰主子和恩客倾谈行礼赔罪。 严世斌的心思却一早由小丫鬟那儿溜到她身后的男人身上,竖起警戒——那个男人身材高挑,相貌极俊,仅凭皮相便足以成为任何男人的情场劲敌,现下他还进了自己心上人的闺房,不可不防。 “你是谁?”他质问,声气尖锐。 田婀娜一旁介绍:“他叫赵野,是我青梅竹马。” 赵野浅笑接口:“我和婀娜老相识了。” 严世斌即将离京回乡,不知何时回到心上人身旁,闻说赵野与田婀娜乃青梅竹马,并直呼其名字,态度亲昵,便一缕酸气冲上脑门。 “既然相识久,这时节在婀娜等同夜深时分,正该她歇息的时候,为什么上门打扰?” 赵野淡淡道:“我应婀娜邀约前来,何来打扰之说?就算我不来,公子不一样让她这时无法歇息?” “你能跟我相提并论吗?”严世斌没好气道:“我是婀娜的……”他忽然警惕,瞪住赵野:“婀娜叫你这时来?假设我没耽搁时间,方才便启程,岂不是我前脚才走,你后脚就上门?这时候你找她做什么?——等等,你们俩说什么老相识,该不会其实是老相好?” 田婀娜面色一变,两行眼泪啪哒啪哒落下粉腮。 “婀娜,别哭。”严世斌慌了手脚,田婀娜对着他向来语笑嫣然,纵然近日为分别在即愀然不乐,到底强颜欢笑,当面泪眼婆娑可是头一遭。 “二郎说什么恩爱两不疑,转眼便猜疑我水性杨花。”田婀娜咬唇,扭头吩咐赵野:“小野哥哥,你将它取来。” 赵野把肩上包袱就近搁在厅内下首茶几上,解开来,里头几卷画,他取出其中一卷玛瑙轴头的画卷,交给小丫鬟,小丫鬟进寝间,呈给田婀娜。 分卷阅读7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田婀娜在严世此面前将卷轴抖开,却是她的一幅小像。画中的田婀娜相貌清纯秀美,水眸湛然有神,眉目之间含情脉脉,带一缕忧伤凝睇画外。那神态模样,与真人丝毫不差,竟像田婀娜缩小了活在纸上一般。无论正面看、侧面看,画中人都向着观画者转盼秋波,更与活人无异。 田婀娜含泪道:“今日与二郎一别,不知何日能相见,我请小野哥哥画像,让二郎随身带去,留作念想。请他来,是让他送画。” 严世斌干咳一声,“京师画师甚多,你为何不另请高明,避瓜田李下之嫌?青梅竹马这层干系原就容易令人起疑。” “若请旁的画师,必要真人对面描绘,我俩相对时日过一刻少一刻,哪有工夫拨给闲杂人等?小野哥哥自幼与我相熟,画艺超群,过目即可成画,交托他画像,恰好两全其美。小野哥哥的画一幅难求,他还是看在老交情的份上,特地抽空接下这椿委托。我一番苦心为咱们着想,你反倒……不识好人心。”田婀娜咬咬牙,便要撕扯小像。 严世斌赶忙夺过小像,认错不迭,又道:“妳一个劲儿催我走,又劝我另谋佳配,紧接着赵野,不,小野哥现身妳院里,所以我……” “所以你猜忌我三心两意,背着你跟旁的男人搞七捻三?”田婀娜垂泪道:“二郎,你让我失望。” 严世斌连连打躬作揖,“婀娜,妳别气,原谅我。” “那么你即刻动身回乡。”田婀娜道。 “婀娜,为什么妳总要我走?”严世斌皱眉,“我盘缠虽花得七七八八,终究还剩余千两雪花银,用作缠头、夜度资,尽够好一段时日开销。” “二郎,我不愿与你共度一段时日。”田婀娜正色道:“我想与你白头到老。” 顿了顿,她解释:“二郎,你虽许诺娶我为正妻,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前途无量,而我……残花败柳之身,并非良配,你严家又门风严谨,只怕让我以妾的身份进门都不能够,故而为了你好,我忍痛劝你另寻佳配,以免耽误终身大事。可天无绝人之路,咱俩要长相厮守,并非没有法子:倘使你登科及第,趁着家里一团高兴,提出纳我为妾的意思,家中高堂念在你光宗耀祖的份上,兴许肯点头成全,此所以我催你回乡苦读。你若净留恋眼前风花雪月,迟迟不去,何时能带我脱出这肮脏地方,真正天长地久?” 严世斌见田婀娜替他两人认真做长远打算,用心良苦,反思自己,思虑轻浮浅薄,竟不及一妇人,不但如此,犹然怀疑她用情不专,大为汗颜。 惭愧之余,他慨然起了奋发之意。“好,我这就回家,鐕研学问,金榜题名之日,便是迎妳进门时。婀娜,妳放心,即使我另娶正室,妳与她亦是姐妹相称,在家里一般大小,绝无差别。”又许了若干承诺,便不再拖延,下楼偕同久候的小厮驱车离去。 田婀娜自称头疼不能见风,送至房门口便回来,往厅房上首的桌旁坐下,伏在桌上哭泣。 赵野早在桌子另一端落座,见状道:“人走了,别作戏了。” 田婀娜听若未闻,伏桌缩成一团泣不成声,裹在雪纱衣里的身子哭得一抽一抽,像受了伤的小兽伏在凉雾里颤抖。 赵野拎起桌上茶壶给自己倒茶,啜了一口,便搁下了。“用甜井水沏茶,妳真小气。” 赵野挑剔他的,田婀娜哭她的。 一会儿,小丫鬟回来报道:“姑娘,严公子的车马驶出胡同了。” 田婀娜闻言,双肘撑桌直起上身,泪痕错综的小脸翻了个老大白眼,凤仙花染得指甲红亮的小手朝小丫鬟一挥: “取冰水给我敷眼,晚间还要见客呢。” ?φ(ω`_)?φ(ω`_)作者留言分隔线?φ(ω`_)?φ(ω`_) Ⅰ因为临时增加一些细节,所以这次更新较迟,周一才发文(*/ω\*) Ⅱ《娇红记》是明朝剧作家孟称舜的作品。实话说,我对戏曲没研究,就是某天心血来潮,瞄过《娇红记》部份内容,凑巧读到这两句唱词印象深,随手记下,到写这章时,又凑巧可以引用 第四十一章:和你作夫妻 赵野道:“刚刚让妳少哭些,妳不肯,这会儿又担心眼睛肿?” “做戏要做全,”田婀娜轻轻拿绢子印干自家腮上泪痕,“省得严世斌临上车又反悔跑回来。你别说,这事他前儿个真干过。” 小丫鬟取了田婀娜早吩咐备下的冰水,打了两条手巾把子递过来。 田婀娜先拭净脸上泪水融落的脂粉,再接过第二条手巾敷眼。 “取玉泉山的泉水,给你赵爷沏好茶,上茶果点心。”她吩咐,又道:“小野哥哥,多谢你啦,陪我演戏。” 赵野道:“下回拿我当枪使,事先告诉一声,省得我两眼一抹黑。” “客气客气,”田婀娜靠在椅背,小脚往丫鬟摆上的脚踏上搁,“我递口信请你早上送画,你便明白我意思了吧?” 这话倒不假。 依赵野猜度,小像随时能送,田婀娜早不要晚不要,指定她应当熟睡的早晨,让他亲自送画,这送画的行动准定比画本身更重要。 他到了天香阁, 分卷阅读7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闻见田婀娜和严世斌应答的光景便心下了然——田婀娜要拿他作饵,激走严世斌。他便顺水推舟表示与婀娜情谊深长,当严世斌责难他打扰田婀娜,他便顶了回去。 严世斌年少气盛,出钱包养田婀娜,赵野进了他的地盘,竟不退让,果然气愤出言不逊,正中田婀娜下怀。 田婀娜敷着雪白手巾的俏脸上,樱桃小嘴绽出笑弧,“有画为证,事实摆明他误会我,我还处处为他打算,这时打铁趁热劝他走,那便十有八九,他心里不想走,为了意气也硬挺着走了。——小野哥哥,咱俩狼狈为奸那叫天生一对。” 赵野淡淡道:“这回没坍妳台,下回我可不敢保,当心砸了妳买卖。” “好啦好啦,”田婀娜说话立刻添上十二分甜腻服贴,“下回我一定先知会你,问过你的意思。” 赵野搁下这话题,取过画轴,一一在她身旁桌上打开,“其他的画妳过过目。” 几卷画全是田婀娜的小像,一般栩栩如生,不过姿态风韵各别,赵野挑给严世斌带走的那幅,田婀娜清纯妩媚,其它幅神情或勾魂摄魄,或天真柔弱。 田婀娜揭开手巾,欣赏小像半晌,笑着将手巾盖回眼上。“你挑给严世斌的那一幅,正是他会中意的调调。可惜,这阵子他准静不下心思欣赏你的大作。他来京师替家里收债收租,上万的银子,转眼在天香阁花掉十之七八,家去他老子娘不定怎么捶他呢。这一路上,够他近乡情怯的。” “他以后想起妳,还是会念妳的好:妳在他床头金尽前,便催他回家,没让他一文不名,流落街头。” 田婀娜耸肩,“也是北里选百花榜的时日近了,我得加倍发力拉拢人心,他在我身旁,多所不便。” 一会儿,小丫鬟奉上茶果点心,田婀娜对她温声道:“妳伺候一夜,辛苦了,回下房补眠,换人上来听候使唤。午后叫阿叶娘姨来,让她把床帐换成水墨花鸟白绫帐子;房里那些玩器,撤下金银,以玉石为主,撤哪些,摆哪些,随她拿主意;房里别搁瓶花,取漆供盘来,放佛手柑;铜香炉换作前朝的那只孔雀蓝釉香炉。对了,告诉厨房,晚膳食材不必金贵,时令新鲜、火候足便行。” 小丫鬟一一答应去了。 赵野道:“你晚间那位客人,品味倒是素雅。” 田婀娜提了客人名字,便不言语,等待赵野接话。 “这客人好,”赵野沉吟:“虽则只是小吏,并非花大钱的主儿,诗词却极受欢迎,每每能传唱一时,假使他为妳作词,妳的身价声势能连翻数倍,打进百花榜三鼎甲亦垂手可得。” 田婀娜揭下手巾,双眸精光熤熤,“历年百花榜,名列三鼎甲者,无一人不是招客已三四年,人脉广积、风华正茂兼具,至今榜上最年轻的那位还都十七岁。我如今十五,去年进了榜上前十,今年若能进三鼎甲,不论中了状元、榜眼或探花,在北里便算名垂青史了。” 她想起一事,隔桌倾向赵野,“小野哥哥,我参加百花榜的小像拜托你画。” 她双手合什,长眸扑闪着祈求,话声诚恳绵软,那爱娇模样,任凭铁石人儿也要我见犹怜。 “妳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不行。”赵野道:“百花榜的评选官,王孙贵族、士大夫占了多数,妳由那个圈子里头挑出人缘好、丹青亦妙的,托他们画小像,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品评时会格外青睐妳几分。” “我可不是想替你争取更多机会在人前展示画作,才找你画像。”田婀娜撅嘴道:“那些文人笔下的仕女,美则美矣,无非是纸人,你笔下那股野劲儿才能画出我真正模样。小野哥哥,你的才华胜过那些台面上名气响亮的贵族士子,别走偏门埋没了。” 赵野笑道:“埋没又何妨?我画得尽心尽兴,又有钱拿,够了。”他话锋一转,“别只顾替我筹谋,妳该想想退路了。” 田婀娜噗嗤笑道:“我才十五岁,便想退路?门户人家多少姑娘这年纪才梳拢接客。” “妳聪明伶俐,身家累积多出她们许多。”赵野道:“赚够了,便赎身离开北里吧。去过海阔天空的日子,别委屈自己,送往迎来,看人脸色。” 田婀娜怔怔看住赵野,长眸一点一滴起了水气。 “天香阁里,好些人拿我和我屋里的阿叶娘姨比。他们说阿叶娘姨命苦,投胎做了世家小姐,到头来却没入教坊司,在下九流的花娘手下讨生活;我呢,没了爹娘的孩子,本该死在街头,蒙天香阁收留栽培,成了头牌,飞高枝、进王公宅邸指日可待,运气真好啊……小野哥哥,唯独你,替我委屈。” 田婀娜忽然起身,裙裾翩飞,小鸟一般灵动绕过桌子,往赵野腿上一坐,揽住他脖子就抱。 “我生疮流脓也好,雪肤花貌也罢,你待我从未变过。”她嘻嘻道。 赵野微笑,格开田婀娜的双臂,拉远两人距离。 “自家人,尊重些,别乱吃豆腐。” 田婀娜娇笑,“正是自家人,所以肥水不落外人田嘛。”长眸秋波流转,秀美的面目由清纯一变,魅惑涌现,风情诱人眩目。 赵野笑容不改,扶住她腰间,把那散发薰香的身子往外推开。 田婀娜长年习 分卷阅读7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舞,腰肢柔韧,秾纤得宜,赵野手上触着,心头思及原婉然。 昨夜他把他的小妻子压在身下折腾了大半宿,晨起她送他出门时,精神便有些不济,他心血来潮,双手按在她腰上呵痒。 经这刺激,原婉然果然提了精神,咯咯发笑:“哎,别闹。”弯弯的眉眼温柔清澄。 随后她询问他几时回家,等他回来吃饭……这些言语无非人间烟火里的一句家常,全无山盟海誓“冬雷震震夏雨雪”来得动听新奇,然而她说等他回来,那寻常口气底下的笃定和当然,不知怎地在他心头荡了荡。 彼时他在她腰上摸了几把,怎么都是不盈一握,现下同田婀娜的相比,果然太瘦,他决定把她养肥个几斤才好。 田婀娜受到推挪,仗着赵野不会对女子下重手,死死勾住他,身子往前贴。身上对襟白纱衫之下是红绫抹胸,簇拥着丰隆乳房,隐约白花花,肉颠颠地拱向男人胸膛。 “小野哥哥,七年后我从良,和你作夫妻。”她娇声道。 “免谈。”赵野断然但不失温和地把她往外推,“我有老婆了。” “休掉她咯。”田婀娜随口道,较上了劲缠在他身上,“你不过听韩大哥的话才娶的她。良家子个个自命清高,没法明白我们这种人、受得住你那些事。” ?φ(ω`_)?φ(ω`_)作者留言分隔线?φ(ω`_)?φ(ω`_) Ⅰ那个,这次更新又迟了(*/ω\*) 这章情节不大讨喜,下段情节也还在这个情节的同一时间点上,我原意两段情节作成一章在周二(也就是今天)更新,以免连续两章不讨喜 可是写着写着,又回头删改了这章的部份内容,耽误了时间 如果采取两段情节一次更新,等下一段写好,可能又要拖到明天后天,最后决定分两章更新了 第四十二章:和离意思 “哈啾!”赵家里,赵野寝间旁的耳房,响起一声轻细喷嚏。 那间耳房用作赵野的书房,原婉然正拿干抹布擦拭书案桌面,猝不及防鼻间发痒,连忙举起袖子,总算赶在打喷啑时,以袖掩脸,没弄脏身前桌上的一沓画稿。 房里并没什么灰尘啊?原婉然困惑,揉了揉鼻子,要说伤风感冒,向来只有癸水来前几天到结束那阵子,她才容易身子虚弱。 想到癸水,她连带思及怀孕一事,心绪不由沉重几分。 昨晚赵野又向她求欢,然而不论索要几回,临到最是颠狂激昂的当儿,总是由她体内撤了出去,在外头释洒精水。 男人往女子胞宫浇灌精水,能使女子受孕,反之,则可以避免怀胎。这点常识,原婉然还是晓得的。Ⅰ 也因此,赵野出门后,她回想夜里的缠绵,无意间惊觉,从两年前圆房至今,赵野从未在她身上播种。 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两年前后皆如此,那便是存心不要孩子了。 原婉然为这个发现茫然。 以她的见闻,夫妻无子,不出三种情状:生不出、养不起、不愿生。 赵野生得出,至少他自认生得出,方才刻意避子。 要说养不起,他们家并不缺孩子一口吃食。赵野提过,他受人委托作画,养家绰绰有余,让她把绣作当消遣,不必卖力挣钱。 那么,赵野是不愿生了? 对于赵野不愿生,原婉然所能想到的症结,在于他讨厌孩子。 然而自己搬迁进城那半夏,邻家女娃儿见了赵野,那股热乎劲儿,必然平日便与他相处极融洽。 既然喜欢孩子,却又防她怀孕,那便是无意跟她生儿育女了。 为什么?原婉然陷入沉思,擦桌的手不知不觉顿下,搁在画稿上。 赵野待她的好处摆在那里,对她做下避子决定,必定理由正大,不含恶意。 是否她哪里不足,令赵野不放心与她生儿育女? 她和赵野团聚不久,渐渐熟稔,暂且并无生儿育女的打算,可是已经把对方当家人看待,若是他信不过自己,到底要难过。 原婉然思量着,一个念头电光火石划过脑海,悚然一惊。 当初她一心跟着韩一,韩一却起意和离,如今会不会旧事重演,自己定下心跟赵野过日子,赵野却并无意愿? 诚然这些时日,赵野待她甚好,床笫间也颇见热情,可当初韩一处处照顾她,甚至不惜以身相护,到头来呢,隐晦提议彼此分开另过。 原婉然回溯他们这椿姻缘的源头,出于兄弟俩赶在出征前留后,但赵野彼时便行避子之举,分明对生子毫无兴趣。如此推断,他们兄弟俩,独独韩一有心成亲,赵野八成随韩一行事而已。 那么,赵野现下与她同住,或许同两年前一般,并非真心成家,不过遵循韩一的决定,尽着道义和人情,把她带在身边,搭伙过日子。 这么一来,赵野阻止她受孕的事便说得通了,已经有了她这个家累,更多的羁绊能免则免。 原婉然腮上滚烫,她早前还操心万一赵野闯祸,该怎么收拾,到头来 分卷阅读7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是自己给人家添麻烦。 蓦然另一个疑问冒上心头,让她暗叫不妙:赵野晓得韩一考虑跟她和离吗? 八成不晓得,她忖道,赵野原本不热衷成家生子,不过韩一怎么说,他怎么做罢了;一旦知悉韩一对她存了分崩意思……是否一般办理,再次韩一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原婉然手抵桌面,支撑微微摇晃的身子。 她全心等待韩一回来,都忘了和离这事。 万一她成了下堂妻,能去哪里?韩一把田宅给了她,就算她厚着脸皮接受,一个下堂妇独居,怕要招惹麻烦、闲话。 留在京城的话,在这个地界,她只熟悉绣庄,对于哪儿能让孤身女子落脚、开销多大,皆无头绪。 屋外墨宝骤然汪汪大叫,把她吓了一跳,人转向声音来处,挪动的手带起衣袖,掀过下方那沓画稿,白底黑线的纸张纷纷落地。 她赶紧蹲下收拾,收了一两张纸,上头画的无非花鸟,可其它散落地上的画稿,教她见了一惊,不觉往后退身,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那些稿子的背景分了屋内外,在房内则金窗玉槛,珠帘绣幕半卷,在屋外则小亭深院,奼紫嫣红开遍,一派富贵风流气象;景中总是一男一女,或赤精条条,或衣衫半褪,袒胸露臀,在榻上、地上、山石上等等地方,以不同姿势交合,表情痴迷欢快。 原婉然直了眼愣住,攒紧的花鸟画稿,抵在突突心跳的胸口。 墨宝叫声变急了,她回神细听,大门似乎响起剥啄声,一时顾不上深究那些画稿的来历,胡乱收拾一通随手搁回桌上,匆匆出房应门。 大门一开,地上立着一个小不点儿,六七岁左右,原婉然认出那是她搬进城头一天,听到赵野有老婆,哭着跑回家的邻家女娃儿,乳名叫小容子来着。 来者是客,原婉然打起精神招呼。 “小容子,吃过早点了吗?”她打量小女娃来找赵野,正要说“妳赵叔不在,要进来玩吗”,小容子先发话了。 “今儿不找赵大哥,找妳。”童稚的小圆脸神情严正。 原婉然这才留心小容子一手环抱一只粗大竹筒,一手拎着红绸小包袱,虽则纳闷缘故,依然先把她让进屋里。 因为是小客人,原婉然没在堂屋接待,径领她往自己住的东间上炕坐。 “喝香片好吗,还是喜欢乌梅汤?妳赵叔早起熬的。”她问,又拿出零食,洒上糖霜的白透瓜条、棕红带丝的金丝蜜枣、褐黄的黑糖姜片、蜜蜡黄的蜜饯海棠、金黄的梨脯、深紫红的蜜饯温桲……几色蜜饯果脯搁在黑漆米白底大攒盒里,五彩缤纷。 小容子在家并不缺吃食,却也忍不住说:“妳家零嘴忒多。” “妳赵叔买的。或者妳中意吃咸的?有猪肉干。” 原婉然言语温柔,笑靥亲切,小容子本来带着两军阵前相见的防备和紧张,渐渐气色平缓,甚至不大好意思。 “哎,大姐姐,我不是来嗑牙的。” “那妳是?” 说到正题,小容子把放在炕上、自己身旁的竹筒放上炕桌。那竹筒对孩子来说颇具份量,她很使了些劲才抬上桌面,挪动间,竹筒内发出金属相击的铿锵响。 原婉然留心那竹筒上端开了一线细孔,大小投铜钿正合适。 小容子搬完竹筒,又把红绸包袱摆在桌上,打开来,露出海棠银锞子、几只金银长命锁。 原婉然讶异,“小容子,妳哪来这些物事?” “全是我的,”小容子指着竹筒和金饰一一道:“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和爹娘给我的压岁钱、零花、首饰。锞子嘛,府里林嬷嬷赏的。”她无比认真向原婉然说:“妳拿去。” “这不行,不是我的东西不能拿。”原婉然摇头,“小容子,妳随便把值钱物事带出门,万一丢了,怎么向爹娘交代?来,我们先把东西送回去,妳再上我家玩。”便要下炕带她回家。 “这不对啊,”小容子怔住,“买货要付钱,我买赵大哥,该付妳钱的。” 原婉然也怔住,“妳想买我相公?” 小容子点头。 原婉然先当小容子说笑,但那张小圆脸神情正经得很,心底便不大受用。 她自己教娘家以嫁人的名头叫价卖钱,那感受比生吞苍蝇糟糕。赵野待她好,不管两人是否长久,她反正不容别人也这么轻贱他。 原婉然虽则不乐意,对着稚气的小容子,刻意藏起心绪不外露,很快这点恼意也释怀了。 小容子年幼,只知道喜欢人,不通人情世故,自己好好同她说分明便是了,犯不着计较。 原婉然斟酌怎么措词回绝小容子,又不至于伤了这孩子的感情。她从小常受父母兄长嘲笑撒气,那时便下决心,等自己长大,决不像家人那般,任意粗鲁对待孩子。 小容子误会了她的沉默,忙道:“不够吗?”两只眼睛巴巴望着她,底下满满唯恐错失心爱玩具的忐忑。 原婉然放柔声气,刻意安抚:“小容子 分卷阅读7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妳赵叔不是货物,不能卖。” “我不是三岁小孩,别哄我。”六七岁的小容子皱起小眉头,“人可以卖的,当成货物卖。”大抵急欲证明,她紧接着说下去:“王府就买了我娘,我爷爷一家是先帝爷赐给王爷的,不必买,可是我们全家不管哪个人,王爷想卖便能卖。” 小容子言之凿凿,原婉然听着,似乎并非随口胡诌,只因事关旁人阴私,她不便问,仅由小容子话里推敲,不多时恍然大悟:小容子一家是某王府的家奴。 原婉然后来听赵野说,王公大臣但凡得势,手下人包括家奴在内,自然而然能生出许多花样捞钱。某些家奴混得好,一代两代累积下来,家产亦不逊于富家,小容子家便属于此类。 当下她款款道:“小容子,世上确实有人买卖人,也有人给买卖,但搁我这儿,我不会卖妳赵叔。妳赵叔是他自己的,不是我的家当摆设。——哪怕我能卖,也绝对不卖。” 原婉然声明不卖赵野,小容子大失所望,及至听说“哪怕我能卖”,以为这事还有苗头,便说:“我可以再添钱。” 原婉然摇头,“不关钱的事,不管谁来,给多少钱,都不卖。” “为什么?妳就那么喜欢赵大哥?” 原婉然愣了一下,她从没思索过自个儿对赵野喜欢或不喜欢,便依照本心回答:“他是家人,比银钱重要。” 小容子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原婉然便道:“哪,小容子,假如,我说假如,王府给妳一笔钱,从妳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和爹娘里头,挑出一个人带走,再不让妳跟他在一处,妳愿意吗?” 小容子略想了想,小脑袋瓜子便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原婉然道:“这便是啦,妳想和家人好好一块儿过日子,我也一样。” 小容子缓缓点头,表示懂了。 “那……”她伸长脖子,隔着炕桌探向原婉然,小声问:“不卖?” “不卖。”原婉然笑着回答,温和坚定。 小容子长长叹了口气,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原婉然见她垂头丧气,有些不忍心。 “小容子,世上人那么多,一定还有很多像妳赵叔那样的好人。” 小容子半信半疑,“能像赵大哥那样好看吗?” 原婉然认真想了想,赵野那等好皮囊虽则罕见,不过…… “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总会有的。” 小容子听了,彷佛得到一点安慰,小脸微微松缓,转瞬眉头又打结,“有老婆怎么办?” “那……找下一个、没老婆的?” 小容子深以为然。 原婉然为人和婉,对孩子耐心用心聆听应答,小容子很快忘了情场失意这档事,顺着话头与她咭咭呱呱聊了起来。 谈话间,小容子透露了许多胡同里的长短,许多和赵野相关:赵野很受胡同里女娘的青目,刚搬来,大家便旁敲侧击他娶亲没有。赵野直言已有家室,妻子住在乡下,大家听说,背地里议论他,何故租了整座宅子独居,不接娘子进城同住?八成这娘子是盲婚哑嫁低娶了的,又土又丑,上不了台面,因此教赵野撂在乡下不瞅睬。大家为此惋惜好白菜给猪拱了,直至原婉然进城亮了相,关于她丑的传言方才平息。 这回闲话家常,直到下午小容子家去才结束。小容子在时,原婉然款待她,暂时抛开怀孕、和离等烦恼,小容子走了,那些愁绪便跃回心上。 她一面盘算怎么处置这些事,一面做好晚饭等赵野回来,然而等啊等啊,月上柳梢了,赵野并没回来。 第四十三章:她很可爱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创市集 来源网址: 第四十三章:她很可爱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第四十三章:她很可爱 田婀娜坐在赵野腿上,语笑嫣然,“小野哥哥,休掉你媳妇。” “休想。”赵野握定她腰肢不让再挪近,懒懒问道:“妳起不起来?” 田婀娜勾紧他,偏头一字字甜腻道:“就不起来,你待怎地?” 赵野笑笑不说话,扣在她腰间的十指骤然如拨弦,落力搔挠。 “哈哈哈哈哈……要死了你……”田婀娜不住扭动,环扣赵野脖子的手终于腾出一只,拍开赵野在她腰上捣蛋的爪子。 怀里温香软玉花枝乱颤,抹胸半掩的酥胸在眼前闪来闪去,形景香艳,赵野不为所动,下手更急。 田婀娜无法,带着笑出来的眼泪由赵野腿上一跃而起,躲下地喘气。 赵野一面端起盖碗,一面道:“不是大哥主张,我根本无意成家。娶妻这档事,一之谓甚,岂可再乎?”Ⅰ 他修长的手指掀起杯盖,垂眸观茶色、嗅茶香,再撩开飘浮汤面的茶叶。手势轻巧,姿态文雅,与方才挠人痒的孟浪行径相比,判若两人。 田婀娜一手扶桌,一手抚胸缓气,道:“小野哥哥,既然你喜欢打光棍,休了她正好。” 赵野轻品口茶,方才慢条斯理道:“娶都娶了,多一事不如 分卷阅读7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少一事。” 田婀娜好似猫儿目睹老鼠由眼皮子底下窜过,长眸圆睁,“不对,搁从前,你巴不得孤家寡人一身轻。小野哥哥,你媳妇长得如何?” “长得可齐整了。”赵野郑重答道。 田婀娜长眸炯炯,方才谈论京城百媚,那磨刀霍霍的劲头回来了五成。 赵野煞有其事继续说:“我媳妇,眼耳口鼻眉一件没落下,都长全了。” 田婀娜嗔道:“人家说正经的,你别打哈哈。”她双手环胸,深深盯向赵野,“北里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你尚且未必多看她们一眼,色艺双全的姑娘向你送秋波也一样。你媳妇能教你放着光棍不打,守住她过活,才貌必然出色。” 赵野并不接话,低头吃茶,田婀娜伸指搭在腮边,兴致勃勃猜度:“乡下女人大字不识,怎能跟你谈得来?那便只有以貌取胜了。”她走近赵野扯他衣袖,“诶,小野哥哥,她究竟什么模样,生得多美,比我美吗?” 赵野教她扯得无法好好吃茶,索性放下盖碗,正色道:“她的好处,在老实。”强调似地,放沉声音重覆:“很老实。” “老实……”田婀娜拖长声调,翻了个白眼,昂扬斗志一扫而空。 赵野所提的好处,换成美貌、妩媚、伶俐……等等讨喜抢风头的本质,田婀娜定然要争个高下,可‘老实’这品性在她等同‘土气好欺负’之类的意思,全不值得稀罕,甭提与人争长短。 英雄无用武之地,田婀娜叹息一声,重新落座,忍不住睨赵野一眼,“男人都好这一口,喜欢好摆布的女人,你居然未能免俗。” 赵野不置可否,只说:“妳若有意将来赎身嫁人,好好挑,找个妳真心喜欢的男人。” “我真心喜欢你呀,小野哥哥。”田婀娜趴在桌上,歪着小脑袋斜倚肘弯,头牌的仪态风情不讲究了,只是像个孩子,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迎视赵野。“我喜欢你,只比喜欢我自己少那么一些些。” 她又说:“小野哥哥,我嫁人不图情不图钱,只因这世道,女子独居,门前是非多,从良的花娘更是如此,有个丈夫在,哪怕挂名呢,多少省些心。在我遇上的男人里,嫁你最好不过了:你年纪长我不多,人才出众,我俩郎才女貌,出门有面子,在家有话聊:我不能生养,恰好你不要孩子。我要的,你都能给我,最难得的是,你待我好,不会算计我。换作其他男人,品貌只赶得上你一半的,便绝不能够娶花娘作正头娘子,至多纳妾。嘿,我的身家够下半辈子不愁吃穿,自立门户做主母多惬意,猪油蒙了心才委屈自己,矮人一截做妾。” 田婀娜一番剖析,报账似地不带任何感情,转眼又叹息:“我打量近水楼台先得月,岂料人算不如天算,煮熟的鸭子飞进乡下小媳妇嘴里了。” “谁飞进谁嘴里?”赵野像听了荒唐笑话,不以为然笑道:“从来只见吊桶落在井里,何曾有井落在吊桶里?” “哟,那可不好说。”田婀娜作随意状,说:“你在北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到了外头未必百战百胜。要知道,善战者死于兵,北里的姑娘拴不住你,兴许你那乡下小媳妇能盲拳打死老师傅。” 赵野神色一动,似乎醒悟什么,面色渐渐凝肃,垂眸深思。 田婀娜蹙起眉头,莫非赵野真对他的妻子动了心?自己使激将法,可别弄巧成拙,将赵野一语惊醒梦中人,成全那乡下小媳妇。 “小野哥哥?”她忡忡低唤。 转瞬赵野微笑,神情慵懒,双眸却精明闪烁,带着捉弄意思。 “妳甭激将,不管用。” 田婀娜顿悟自己上了赵野的当,把嘴一呶表示不甘心,突然好奇,假使赵野栽在乡下小媳妇手里,会是什么情状。这么一想,她竟有些盼望乡下小媳妇收服赵野。 两人闲扯一阵子,田婀娜打了个呵欠。 赵野道:“妳歇歇去,我自便。” “正有此意。”田婀娜起身道:“我去补眠,你在这儿随意,困了自己找地儿歪着,有事喊丫鬟服侍。”她走了一步,忽然记起一事,“妈妈才睡下不久,你晚些再去看她。” 她口里的妈妈,便是薛姑姑。 “阁里有事?”除非出了急务,薛妈妈向例在黎明时就寝。 田婀娜往东厢方向抬抬下巴,“夜里小小兴起,翻检珠宝匣,发现少了几件首饰。问起屋里下人,下人互咬大吵,惊动妈妈。” “水落石出了?” “妈妈出马,你说呢?”田婀娜反问,顺带解释:“娘姨偷的,替她相好还赌债。这一闹闹了半个时辰,好容易妈妈回房安置,以前从良出去的姐姐又找她,哭诉丈夫用她的钱发家了,便变心了。哼,连个男人都拿捏不住,统统废物点心。” 田婀娜歇息后,赵野在她房里看书画用饭,午后下楼逛,逛进了厨房。 彼时厨房忙过午饭,轮值的厨子和杂役仆妇闲了下来,没回下房休息的人大多聚在此处闲磕牙。 几个与赵野一块儿长大的男下人拉着他叙旧,偶然提起北里新闻,不外乎姑娘或小倌从良、梳弄、姘戏子、敲竹杠,以及被敲竹杠…… 黄昏时分,赵野走进天香阁楼舍后方一座院落。庭院一角,一株梅树虬枝铁干,绿叶成荫,他经过时,驻足看了几眼才进房。 这院落一排三间房,明间门一开,兰麝香气便飘进鼻里,脚下地砖凿花,眼前锦帐绣帘,紫檀家具螺钿斑斓,古玩琳琅满目。尽管满屋金彩珠光,因物事布置有致,但显雍容。 赵野挑帘进了寝间,屋内一般地满屋紫檀 分卷阅读8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家具芙蓉帐,瓶花玩器却一件皆无,仅仅靠窗处花几搁了一盆紫藤盆景。 紫藤盆景花期未至,但养得极好,树姿蟠扎盘旋,满头青翠。 寝间隔扇门对过尽处,一个女子坐在靠壁的妆台前对镜梳妆,背脊挺得异常笔直,腰圆大镜将她的脸庞映入门口的赵野眼帘。 女子三十来岁,相貌端丽,眉宇间一股书卷清气,神情却萧索疲倦。 她慢挑斯理由首饰匣挑了一支白玉簪插上,对镜一瞥,见赵野立在身后,刹那笑逐颜开,添了许多生气。 “姑姑。”赵野俯身轻轻抱了抱女子。 女子不疾不缓抬手拍拍他的头,轻声细语:“好孩子,什么时候来的?” 赵野应答,着实端详薛姑姑几下,道:“姑姑,妳清减了。” “是吗?”薛姑姑不以为意笑道:“近来事多,忙瘦了。” 她转身拉着赵野,上炕对坐嘘寒问暖,赵野由怀里掏出一方包好的巾子。 “我媳妇说白住您的房子过意不去,这几日赶着绣了几条帕子送您。” “这孩子有心了,”薛姑姑问道:“她在京城住得惯吗?” “住得惯,”赵野忍不住微笑,“就是每天买菜肉疼。在乡下遍地野菜,她还弄了菜圃,吃都吃不完;在京城,瓜果菜蔬样样得花钱。” 薛姑姑闻言,道:“那孩子既然肯种菜,要不这么着,你们把后院空地辟作菜圃。那地方大,只作晾衣服用,原就可惜。” “好,我家去跟她说,她肯定开心。”赵野笑道:“这人爱开源节流,正盘算进绣庄做绣娘,接大件绣活挣更多银钱,知道绣庄管午饭茶点,更心动了。” “自食其力是好的,不过成日做绣活,久视伤血,久坐伤肉……”薛姑姑忽然打住话声,凝睇手下摊开的绣帕。 一迭绣帕之中最上的一条,缎面光滑细致,葡萄紫秾艳贵气,帕角绣一簇带叶紫藤,绿叶紫花深深浅浅,叶子夹杂樱草、雪色,颜色富于变化,让整个绣样鲜亮灵动。 赵野解释:“她说,适合庭院栽种的花树多了去,您独独挑上紫藤,必然极喜欢它,便选它做花样。” 薛姑姑受了那藤花花样触动,半晌颌首,缓缓道:“我家——老家,不是天香阁——后花园有处叫‘宜阳春’的地方,在那儿,曾祖父亲手种下几十株藤萝,搭上廊道架子,让藤蔓缘架而上。每年春晚花开,紫藤累累,鸟语花香。远处看时,花廊花帘披垂,一重紫接一重紫,烟笼霞光。人人都说薛家藤花廊像仙境,美不胜收,我打小看惯了,只道是寻常。”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直到那年春天,有一天……” 薛姑姑的语声消失在静默之中,浅浅绽开一抹笑靥,神气恍惚而温柔。 可不多久,她回过神来,放眼室内景物,骤然意识自己现如今身在何处,脸上梦一般的光辉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落寞凄凉。 不过她善于自持,那点失意随即泯没,恢复了常色,若无其事转换话锋。 “黄昏了,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做,另外准备点心,你家去时带走。” “厨房有什么就上什么,别费事。——对了,点心给我甜的。” 薛姑姑奇道:“你素来不吃甜食,改口味了?” 赵野见问,答案其实很简单,临出口却莫名其妙在舌尖煞了一下,才说:“我媳妇喜欢。” “好,好,懂得疼媳妇就好。”薛姑姑点头笑道,又叮嘱:“以后你不是一个人了,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多想着媳妇,再不可要干什么便干什么,净由着自个儿性子来。” 赵野满口应承,薛姑姑盯着他青春焕发的面孔,不禁感触:“光阴如箭,这会儿你都成家了。” 她笑叹:“当年教你说话,你对旁的姑娘喊‘姨’,唯独对我一径喊‘姑姑’,我可发愁了,想你这孩子脑筋为什么老转不过来呢,将来怎么办?虽说你靠脸混饭吃绰绰有余,可脑袋不灵光,让人骗了也不行啊。” 赵野昂起脸问:“后来姑姑晓得我才智过人,不愁了吧?” 薛姑姑佯嗔瞪他一眼,“照愁不误,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性子又落拓,越发烦恼了。现如今讨了媳妇,我可以稍微放心了。依你提过的她的事,还有她刺绣的心思,那孩子想来为人细腻体贴,有她在你身边照看,坏不了。孩子,媳妇既是好媳妇,要珍惜,善待人家。” “我没道理待她不好。”赵野说:“她很可爱。” 薛姑姑一脸欣慰,偶然动念,因问道:“将来韩一回来,她跟谁过?” “自然跟大哥回翠水村,”赵野不假思索答言:“她喜欢的是大哥,不是我。” 薛姑姑眉尖微攒,“那你……” “我偶尔回乡下找他们,便够了。”赵野笑道:“您别担心,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行的事。” 薛姑姑思量来日方长,这事急不来,便让丫鬟传饭,赵野一旁陪着。两人吃了没几口,丫鬟通报教坊司来官员谈公务,薛姑姑只得丢下赵野,往天香阁楼舍去。好容易完事,回到居处,位子尚未坐暖,其它娼家老鸨拜访,商量京城百媚事宜。 赵野眼见薛姑姑分身乏术,便起身告辞,拎着厨房送来的点心家去。 尚未走出天香阁,街上一些旧日玩伴晓得他来了,但凡这日不在各自妓院当差的,一齐找他吃酒。赵野惦记说过回家吃饭而推辞,大伙儿不依,极力邀约,他却不过情面,便去了。 席间传杯换盏,言笑晏晏,众人拉着赵野敬酒,赵野好容易离席脱身,月娘已高挂天际。 他归还骡子给店 分卷阅读8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家,回到家所在的四喜胡同,沿路空无一人,除了月光,并无其它光亮,两旁宅院静悄悄的,胡同里的人家八成歇下或将歇下了。 快到家前,赵野绕进小巷,步向宅子后头。 薛姑姑的宅子前后设门,他或原婉然独自外出时,一人用一门,如此一来,谁外出便自个儿在门外上锁、归家开锁,不必劳动另一人关门等门。 赵野让原婉然专用大门。他顾虑自己若由大门外出,万一碰巧在他回家前,原婉然也要出门,这时大门外头已上锁,只余小门可走,但小门地处冷落后巷,妇人独行危险。 这夜月色昏淡,他还有些酒意,不大能对准锁孔开锁。钥匙碰在锁头上,锵锵的声响并不大,宅内墨宝依然察觉,叫了起来,那吠声由远而近,一路响近小门,末了顿在门后汪汪几声。 “墨宝,别叫。”赵野嘱咐,原婉然睡得早,又无须等门,这时或许已安置了,墨宝吠叫怕要吵醒她。 门后有人轻轻应和,“墨宝,别吵到街坊邻居。”声音温柔可亲,正是出自原婉然。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_φ(ω`_) _φ(ω`_) Ⅰ“一之谓甚,岂可再乎”,翻作白话是:“这种事一次就够了,怎么可以再来第二次?”。因为比较文言,这里解释一下。 Ⅱ估计下一章是休更前的最后一章_(:3”∠)_ Ⅲ请勿作任何形式的剪贴、复制、转载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四十四章:这样可爱,怎么可以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创市集 来源网址: 第四十四章:这样可爱,怎么可以 小门开时,原婉然打着灯笼在门后几步之遥。夜色无边,灯笼昏黄烛光驱走一方小小黑暗,微微映亮她的人。 “怎么还不睡?”赵野问,反身关门。 “你没回来啊。”原婉然理所当然答道,同时将灯笼往他身侧举起照明,方便他上门闩。 赵野听到她话里把为自己等门当作天经地义,心中一动瞥去,但见他的小妻子浮现宽慰之色。 “为什么开心?” “你一直不回来,我以为……”原婉然待说“你路上发生事情”,临时觉着这话不吉利,便打住不提,只说另一项因由:“过一会儿便要宵禁,你若还在路上走,给巡更的抓住了要挨板子的,现下好了,你平安到家了。” 眼前小脸秀丽温和,赵野忍不住摸摸她面庞,一摸有些凉,复记起墨宝吠叫奔来不久,她便出来相迎,若是由屋里点亮灯笼出来,不至于如此迅速。 “妳在后院打着灯笼等门?” “嗯。” “这时不心疼烛火耗钱了?” “人最要紧。”原婉然担心落了浪费之嫌,道:“晚上乌漆墨黑,后院地面不平坦,有些地儿还长青苔,不打灯照路,兴许你要跌跤。或者搞混方向,撞上晒衣竹竿——” 不待她说完,赵野一手揽过她的腰抱紧,内心柔软,“好娘子。” 原婉然猝然撞进丈夫怀里,手上灯笼晃动不止,烛火忽明忽暗。 “哎,灯笼,小心灯笼。”她轻呼。 当灯笼摇曳渐定,她松缓精神,忽然由丈夫紧贴的身躯嗅到一股酒味,再一闻,似乎不止酒味,还搀杂一缕淡淡的脂粉熏香,因问道:“你去哪儿了?” “跟朋友上酒铺,大家自小认识,难得有空聚聚,推不过邀约。”赵野脸贴着她脑袋轻声道:“对不住,答应妳回家吃饭,没做到。妳吃过了?” 原婉然纳闷跟什么样的朋友上酒铺吃酒会染上脂粉味道,见赵野问话,迟疑一下,方才答道:“吃过了。”随即又说:“吃得很饱。” “多吃些,长胖些。”赵野与她相依,呼吸之间,她发间身上的皂角气味萦绕鼻间,简简单单的气味,在他比脂粉、熏香、胰子……诸香缭绕清爽受用,他蹭着她的发丝深深嗅了嗅。 原婉然不明究里丈夫叫她长胖做甚,权当他醉呓,道:“我们回屋,你吃些乌梅汤醒酒。”她将灯笼往前照,轻唤:“墨宝,跟着灯看路走。” 墨宝汪了声,迈着四只小蹄尾巴摇摇,屁颠屁颠跟着主人回屋。 回到堂屋,赵野把薛姑姑送的大包小包点心交给原婉然,说自己洗个澡便睡,打发她回房安置。 原婉然依言回东寝间,门却是虚掩上的,人则凑在门缝后方打量西寝间。 西寝间的灯光由房门绵纸上透出些许,过了一阵子渐渐暗下,这意味赵野往浴间去了。 原婉然轻手轻脚带着油灯走出,关好寝间和堂屋的门,溜向厨房。墨宝一向睡在堂屋,见女主人走动,也起身跟上。 厨房都收拾过了,挑剩的菜根败叶扔进泔水桶,锅瓢洗刷洁净,桌上却摆着三菜一汤,原封未动。 饭菜起锅时的热气早已消散,原婉然并不再热过,取过碗筷便吃。她甫在椅上坐定,肚子便“咕噜”长鸣。 这肚子真争气,她摸摸肚皮庆幸,饿归饿,没在赵野跟前泄了底。 原婉然顾不上平日细嚼慢咽,尽快扒拉饭菜。万一她落在赵野洗完澡以后才回房,回房的开门声、脚步声和灯光或许要引起他注意,谎言便拆穿了。 她房 分卷阅读8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里几包天香阁的点心原也能吃,可是那些点心做工精巧,当寻常饭菜裹腹太糟蹋,她舍不得。 原婉然低头吃饭,忽然出于本能瞧向厨房门口,赵野居然还穿着他出门时换上的直裰,双臂抱胸斜倚门框,似笑非笑望来。 “噗!”原婉然喷出几颗饭粒,随即一阵大咳。 赵野在她身旁坐下,拍她背脊。“平生莫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不吃惊。” 原婉然搁下碗筷捂胸咳嗽,好容易缓过气,哭笑不得,道:“你,你说去洗澡的。” “妳也说妳吃过饭。”赵野闲闲道。 原婉然哑口无言,就算她心底还有一丝垂死挣扎砌词遮掩的意思,怎奈这回肚子反叛了,长鸣空城计。她心虚低下头。 赵野捧住她的脸托起。 “区区小事,况且这事错在我,为什么不说实话?” 尽管赵野和颜悦色,原婉然记得他讨厌受人欺暪,连忙道:“我骗你没恶意,不过想着饿都饿了,我不说,一个人肚子难受;说了,我肚子难受,你过意不去。你并不是故意说话不算话,何必添你烦恼呢?” “傻子,”赵野轻斥,双手由捧她粉颊改为轻轻一捏:“一家人,妳受了什么委屈,哪里难受,都该说出来。” 原婉然听出他无意责怪自己说谎,心下稍安,因问道:“你也饿了?” 依她想,赵野上厨房,断非来找自己。 她出来时,门全关好了,并且东寝间黑暗,赵野在房外见此光景,应当误以为她已然睡下,以他的体贴,不会进房打扰。 赵野说:“来找妳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房里?”原婉然说完,自觉蠢笨,或许赵野敲门见她不应,进房找过人。 “墨宝不在堂屋。”赵野说:“外头蚊子多,妳向来让它睡屋里,不曾例外,它既然不在,必然是跟妳出去。我又想到,妳回答我吃过饭,追加一句‘吃得很饱’,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完,让原婉然继续吃饭。 “……”原婉然捧起饭碗,却是食不知味,难以下咽。 赵野心思之缜密惯常让她惊异,这次心头却平添几分沉重。 她这位丈夫皮相好,脑袋好,手艺好,干家务勤快,还有,咳,床上活儿也没得挑剔。 这样的男人尽管出身低微,跟平民小户结亲,依然有大把姑娘可挑,自己除了绣花没别的长项,能得他善待,恐怕唯一可倚仗的地方,在于韩一亲自作主选中她做两兄弟的妻子。 万一赵野晓得韩一起意与自己和离,他对自己还会是现下这样子吗?这疑问像一只无形铁手,冷冰冰揪紧原婉然的咽喉。 韩一生死未卜,她就赵野一个家人了,实在不愿失去。 原婉然轻轻搁下碗。 “吃饱了?”赵野问。 “嗯。”原婉然心神不属点头。 赵野摸摸她的头,“没精打彩的,那件事很教妳烦恼?” 原婉然吃丈夫道着真病,如遭雷殛,“你、你怎么晓得那件事?” 她指尖发颤,屏息听着赵野说话,心情无异于重犯五花大绑跪在堂下,俯首等待判官发落生死。 赵野那厢道:“早上我换下的衣服,随手抓过挂在床栏杆,回来时它摊平整了地挂着,不用说,妳收拾的。” 原婉然错愕,她收拾衣服跟和离之事风牛马不相及,赵野因何将它们串在一块儿提起? 赵野又说:“妳整理房间,断不会落下书房,很容易发现桌上那些画。我刚刚看过那迭画稿,堆垛散乱,远不如先前整齐。” 原来赵野的“那件事”意指画稿,原婉然舒口气,白日小容子上门、她愁烦和离,竟把画稿那事给混忘了。 猛地她记起当时自己一时不留意,揪牢花鸟画。 “相公,我弄皱你的画……” 赵野轻搂她肩膀,“无妨,再画便有了。” 当他发现房间经过整理,心念一动,走至书房,桌上一迭画稿,参差堆积,其中一两张花鸟画边角起皱。 他猜想,原婉然发现春宫画的当下,手里正拿着那几幅画稿,吃惊太过,便抓皱了它们。 他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耳畔响起白日里田婀娜的话:“良家子个个自命清高,没法明白我们这种人、受得住你那些事。” 纵然原婉然无法接受,他们既然成了夫妻,关于他的私事,要紧并且能说予人知的,理该教她晓得。 现下便去找她说明吗?他略加考虑,带着油灯和换洗衣物进浴间。 婉婉习惯早睡,如今晚了,让她休息,春宫画的事明日再谈。 话说如此,他不久便改了主意,走向东寝间,发现墨宝不在堂屋,略加推敲,便找上厨房,果然她在。 厨房黑漆漆的一片,油灯勉强照亮桌子周围,光焰跳动,原婉然静静用餐的身影娇小而孤寂。 她吃饭速度略快,不是饿得狠了,便是想早些回房,以免启他疑窦吧? 他要出声唤她,临了突然不忍心,说不清这事怎么就牵扯上了不忍心这等心绪,反正连惊扰一声都不舍得。 “婉婉。”赵野道:“前不久提过,我不靠走街串巷卖货吃饭,另有正经行当,那行当便是绘画。我接一般书画的活儿,也走偏门画春宫,就是妳在书房看到的男女交欢图。” 原婉然静静听赵野道:“我在天香阁见多男欢女爱,动作、姿势、情态……无一不熟悉,画起春宫非常顺手。除开另有缘故,一般都接大户人家委托,画画儿给他们作女儿的陪嫁。” 春宫画在平民百姓里亦有流传印图,可都避过姑娘家藏起不提,是以原婉然直至今日方才知晓世间有春宫画这类画。然则她满心疑惑: 分卷阅读8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俗话说“礼出大家”,大户人家讲究礼仪,怎么却拿春宫画作女儿陪嫁呢? 赵野瞧了出来,解释道:“传说火神是女的,春宫图内容淫秽,可以吓退他,起到避火防火的功效。另一项用途,是让姑娘们学习房事:黄花闺女对交合一无所知,这等事女眷之间也羞于启齿说明,便以图示意,让新嫁娘仿照春宫画,与夫婿欢好。” 原婉然若有所思,一会儿上身探向他,“你做春宫画的营生,官府会为难你吗?” “不会,官府明面上禁春宫,暗地里向我买昼的不乏官家。枪打出头鸟,只要我不招摇,便平安无事。” 原婉然眉目开展,微笑道:“那便好了。” 赵野等上半晌,原婉然都无话说,不禁奇道:“妳就担心这个?” 原婉然闻言心惊,忙问:“还有什么该担心的?” 赵野便提醒:“比方说,你相公伤风败俗。”前些日子他强领原婉然在窗前行房,大多时候小兔子般柔顺的人儿,难得地发了脾气,画春宫事涉淫邪,她不可能毫无反感。 赵野情愿她直露轻蔑,讨厌表面一套,里面一套。 谁承想原婉然那厢大方说道:“你画春宫图,也算做好事啊。” 赵野深深打量他的小妻子。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也,但房中事从来不好搬到台面上来说,相关诸般物事生计亦落不到世人任何好话。原婉然对于绘春宫画乃是“做好事”的评价可谓前所未闻,况且作此回答的她,又是最羞怯不过的一个人。 赵野疑心他的小妻子口是心非,为的是宽慰自己或者讨好卖乖,便端详她眉目,那张秀美的小脸却是全无做作,确乎发自真心。 他着实好奇了,“为什么算做好事?” 原婉然见问,反倒说不出话,赵野再三逼问,只得回答。 “那个……”原婉然粉面低垂,避开丈夫的目光,秀长的手指在袖下绞动,“你不是说姑娘家不知道怎么跟丈夫作夫妻吗?我想着,姑娘娘家的女眷也不好直说,倘若说得含糊,姑娘不但不明白意思,还越发迷糊。到了夫家,那姑娘在陌生的地方,跟陌生男人同一间房、同一张床,那……那还要脱衣服……还要动手动脚……好吓人……都要哭了,又不敢哭,怕触楣头,惹相公生气;想问,又没脸问、没胆问,只能憋在心里……那时候差不多要昏了过去……” 赵野在旁瞧着他的小妻子,小小的脸几乎要垂到胸前,即使油灯火光不大,也能照见她耳垂半透明的红晕。 原婉然停了一会儿,方道:“你画了春宫让别的姑娘见过,虽然洞房夜一般羞人怕人,好歹她们心里有数,夫妻之间原来是这回事,也算做好事——啊!” 赵野一把抱住他的小妻子,笑声不大却十分畅心。 “相公?”原婉然莫名其妙唤道。 赵野怀抱她,搓揉她滑顺的发丝,耳鬓厮磨,“这样可爱,怎么可以?”低低的话声言若埋怨,实则喜之。 原婉然脸贴丈夫肩窝,一颗心噗通噗通热了起来。 赵野说她可爱,这是否意味即使不看在韩一的份上,他也不介意跟她一块儿生活?是否坦白真相,她依然能留在这个家,保有这个家人? 说时迟这时快,赵野衣上一样物事现露在她眼前近处,原婉然细看之下,心底涌起的热望刹那冰消瓦解,胸口泛凉 早上赵野出门,身上这件直裰衣襟肩膀处不大平整,她送出门时顺手一一拉扯抚平,当时衣领缝的那条护领通体雪白干净,现今在贴近颈根的那截部份多了一抹污渍。 灯光下,那勉强能分辨出的原色、质地,以及扑入鼻中的香气,分明属于女人的口脂。 原婉然身子僵直。赵野在外头有相好? 赵野紧抱她,立刻觉得异状,轻轻松开她,“怎么?” 原婉然低眸,袖子下的手揪紧裙子,“……困了。” 赵野摸摸她的头,“漱口再睡。”便牵她回正房。 路上原婉然没什么精神再应答赵野说话,回东寝间前,向赵野叫安置,亦回避正眼瞧向他头脸。赵野另有心上人,她无法诚实告知他韩一和离的意思,这会让她在这个家的处境变得尴尬,说不定待不下去。 赵野只当妻子太困倦,没放在心上,径自上浴间沐浴。 他在浴间褪下直裰,不经意发现护领上的异样——田婀娜纠缠他时,在上头留下了口脂痕迹。 赵野不由瞥向东寝间方向,他的小妻子刚刚有些古怪,莫非便为了这个? 须臾他否了这个念头,婉婉情系大哥,不会为自己争风吃醋。 他成竹在胸向田婀娜说“从来只见吊桶落在井里,何曾有井落在吊桶里”,虽说出于情场不曾尝过败绩的骄矜,原婉然的芳心归属亦是他自信不会栽跟头的缘由。 他的小妻子惹人怜爱不假,然而他出身烟花地,那地方充斥虚情假意心碎神伤,在情爱上头,趋利避害以自保的警觉远远强过一般人。对于无意于自己的人,他再怜惜,亦不会投入不该投入的感情。 然而沐浴毕,回房就寝后,赵野在床上躺着,漫无目的思想,仍不时回到一个问题:原婉然的异样因何而起? 一会儿,房门响起轻啄声,自是来自原婉然,他起身开门,纳闷她何以尚未入眠。 门外原婉然拿了一盏油灯,灯光昏暗,但赵野断定他的小妻子真实气色必然好不了——她看上去害怕不安,虽则已经以一股毅然的劲儿极力压抑着。 那样的神情很眼熟,旋即他记起,当初原婉然向翠水村村人坦承两人实为夫妻,便是这般模样。 分卷阅读8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相公,”由于强自发出声音,原婉然娇柔的嗓音透出一丝沙哑,“你大哥不要我。”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_φ(ω`_) _φ(ω`_) Ⅰ因为家常爆字数,直到周日下午才更新 即使爆了字数,这段剧情尚未走完,因此下周末还有更新 Ⅱ请勿作任何形式的黏贴、复制、转载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四十五章:哪儿都不准去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创市集 来源网址: 第四十五章:哪儿都不准去 原婉然说话没头没脑,大难临头的惶然面色却十分分明,压都压不住。 赵野一把将她拉来,低声问:“发恶梦了?”微俯身抱住她拍抚背心。 原婉然埋在赵野怀里发怔,她预计要受到一番盘诘,没料到他把自己当成梦魇惊着的孩子那般哄抱。 她紧依赵野胸怀,受有力双臂环绕,后脑勺不时受到轻拂,整个人恍若置身在一座铁桶江山里,四下坚牢稳固,可以容她高枕无忧。 刹那鼻梁酸刺,双手不知不觉回抱赵野,攥住的他的背上衣衫,揪紧如同她腔子里的一颗心。 好容易重新得了家人和家,她实在不想放手。 为什么要放手?心底深处,猛地一个声音在叫嚣。 韩一仅仅口头提了她去留的事,真正能作数的放妻书连个影儿都没见,况且隔了两年,韩一兴许已打消和离意思也未可知,一切等他回来,三人再作计议不迟。即使日后韩一坚持和离,她眼下向赵野闭口不提,并不能算撒谎理亏吧,那又何必多嘴,搬砖头砸自个儿脚? 假使赵野果真看在韩一份上,方才厚待她,那便这样吧,生活苦多乐少,得一晌安好是一晌,何必寻根究柢? 现下还能反悔,原婉然忖道,自己只须就坡下驴,顺着赵野的话说发恶梦,这个家便能保住了。 她心中转着这个念头,渐渐拿定主意,抬脸开口欲言,脸颊蹭过赵野衣衫,所有言语悉数冻结在胸中。 赵野已换过干净中衣,然而原婉然擦过衣衫,衣料微沙的触感不期然提醒她赵野另一件衣物——今日他出门穿着的直裰,上头护领留着一抹外头女子印下的艳红。 她的心缓缓沉下去,变冷变硬,终于咬咬牙,推开赵野。 “不是恶梦,是真的。”她奋力讲清每个字:“你大哥临走提过,我要走要留,等他回来再作决定,他这样说,是存了跟我和离的意思。他不要我了。” 赵野估摸原婉然话里的文章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便带她到床沿坐下,自己伸腿勾过床旁一只坐墩落座,与她促膝相对。 他缓缓抚摸他的小妻子顶心安抚,一会儿问道:“我回来一阵子了,这事妳先前不提,为什么这时忽然开口?” “我不是存心暪你,”原婉然慌忙摇手道:“实在直到今天才发觉你不乐意和我作夫妻。”她自觉话说偏了,赶紧解释,“这不是说你就该乐意和我在一块儿。” 赵野不在言语歧义上作研究,只问:“妳打哪儿推断我不肯和妳作夫妻?” 原婉然见问,胀红脸以指背捂唇,好半天蚊子般细哼:“你不跟我生孩子。” “就凭这项?” 这项还不够吗?原婉然垂着小脑袋瓜,蔫蔫道:“当年你们兄弟冲着生子留后,紧赶慢赶成亲,那会子你便防着我怀上,回来也一样。一般夫妻不这样的。”她苦笑,“我想通了,起初你便看不上我,碍于你大哥,方才答应亲事,现今又把我带在身边。” 话既然说开了,她深吸口气,抬首正视赵野,“相公,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勉强跟我作夫妻,丈夫的本份一样没落下,还担风险教训蔡重,我很感激你。你待我好,我也该待你好,可怎么待你才算好,不归我说了算,要你自家以为好,才算真的好。如今我留在你身边只会碍事,便有千般好,也不好了。” 赵野看着他的小妻子沐在昏黄的灯光里,水灵秀丽,眸光清澄晶亮;纵然难掩感伤,小巧的鹅蛋脸一如往常,透出一股温柔纯洁的颜色。 他目不转睛凝注眼前人,缓缓开口,“妳碍我什么事了?” 原婉然轻抿樱唇,低下头去,“你外头有意中人,嗯,就是在你护领上留下口脂的那位——啊。” 赵野伸手将她下巴一勾,与之对视,慵懒的眼睛起了一种猎人的锋利。 “刚刚妳没精打采,为的便是瞧见我衣上的口脂?” 原婉然老实颌首。 赵野眉稍眼角一点一滴渗出些微笑意,但那张形状优美的菱形唇说出一番话语,让原婉然笑不出来。 “婉婉,妳该晓得,很多事看破不说破,大家还能凑和过日子;说破了,缘份便要尽了。”赵野说。 原婉然听了,眼泪便要冒上来,急忙咬舌尖,让疼痛转移心神,压下泪意。 赵野跟旁的女人两情相悦,才是一对,她不能为自己想有个家,便昧下良心棒打鸳鸯。 “不要紧,强扭的瓜不甜,”原婉然力持平静,甚至挤出一点笑,“你待我好,我能回报你的只有这个:让你跟你真正喜欢的姑娘在一块儿,过你真正乐意过的日子。你大哥回来,我自 分卷阅读8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会和他交代。” 赵野见原婉然听了自己缘份尽了的话,笑容似是大方无谓,然而眸底泪光闪动,看上去比真哭了还凄凉。 他抬起拳头,虎口朝上照自己额心猛敲一记。 原婉然微睁双眸,拉住他的手,“相公,你做什么打自己?”难不成欢喜过头,失了常? 赵野并不应答,只道:“婉婉,妳没想到,或许我跟外头那位不过玩玩儿,过后照样回家?” 原婉然很快摇头,“你这人有随便的本钱,其实并不随便。从前你大哥受伤,你留在翠水村教习武艺,多少姑娘媳妇亲近你,你待她们和气亲切,再多便没有了。到了京城,我细看着,你依然这么着,可知你并不轻易与女人牵扯。再说,你身手好,断不会容谁随便占你便宜,那个姑娘能近身同你亲热,你们的交情不一般。” 赵野闻言,唇角微扬,勾起妻子肩头发绺把玩,“两年前妳心耳意神全在大哥身上,还能留意我受女人欢迎?” “你走哪儿,那些姑娘媳妇便跟到哪儿,想不留心都难啊。”原婉然如实答道,又说:“总之,你跟外头那位姑娘不必顾忌我,我会尽快搬走。” 赵野笑意依然,随口问道:“回翠水村?”他问归问,却笃定原婉然只得翠水村可去,必然回那儿。 原婉然缓缓摇头,“将来你大哥回来,万一决定和离,我一样要找地方另过,不如眼下早作打算。不过……”她小心翼翼瞧赵野一眼,有些难为情,迟疑再三,方才将刚刚回房苦思的盘算道出:“不过又得麻烦你了,京城你熟,劳你打听哪儿可以只赁一个房间,我独个儿住,地方越小越好,只要附近太平清净,其它无所谓。当然,我自己也会上绣庄探问。唔,还有,墨宝越长越大,我带它赁房,房东怕要不答应,而且白日我去绣庄,它困在房里可怜,放外头又不妥当,可不可以把它寄养在你这儿,等我有法子赁上大点的住处再接它走?” 赵野顿下玩弄发绺的手势,不笑了。 他的小妻子对于赁屋细节设想周到,显然去意坚定。想到这里,他的面色微沉。 原婉然以为赵野挂心自己安危,刻意轻快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出事。这两年你们不在,我都过来了,一个人过活并不难。” 她就差拍胸脯保证,但赵野一语不发,神情冷淡,那双眸子本来似笑非笑,如今也不似笑非笑了。 房里一片沉寂,赵野的异样令原婉然莫名心虚,“……这些安排哪里不妥当吗?” “哪里都不妥当,”赵野捧住她的脸颊盯牢,没好气道:“妳给我老实待着,哪儿都不准去。” 原婉然闻言,绽出笑靥。 “相公,你的好意我不能领。”她语气坚定,“以后那姑娘嫁进来,我一个前妻留在这儿不膈应人家吗?我们三人尴尬,邻居街坊也要说闲话。”猛地想起一事,她急急嘱咐,“你别告诉她墨宝是我带来的。” 赵野见她话里俨然和离大局已定,险些气笑了,双手照着捧住的小脸揉面团似搓弄。 “我有娘子了,要姑娘干么?” 原婉然不信,赵野衣上的口脂表露的可不像这回事。 赵野如何看不穿她心思,在那小脸捏了一把,“那口脂没什么,天香阁一个小妹妹使促狭印上的。我和那妮子发小情份是有,男女情事上头,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成亲以后,除了妳,我没别的女人。”说完,他一瞬错愕。 他从来无意、并且不曾向任何人交代男女干系,这回竟对原婉然道出,而且做来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男人女人一个屋檐下处久了,便渐渐像夫妻样子了。赵野自嘲,向原婉然说道:“既然提起这话茬儿,爽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婉婉,我确实无意成亲,子嗣也能免则免。” 原婉然得知赵野在外并无相好,纯系误会,心头大石逐渐卸了下来,顺带冒出一丝希望:或许其它事亦是误会,这个家还保得住。及至赵野坦承无意成家生子,她面孔失色,不由往后微一瑟缩。 赵野明知她跑不掉,仍旧不由自主实时倾身抓住她双肘。“听我说完。” 原婉然咬咬下唇,半晌鼓起勇气,抬头迎受丈夫迫来的视线。 赵野双手滑至她的手腕轻握不放,接着道:“这事得打从前说起,那年……”蓦地他思及深恶痛绝的事物,眉头深锁,半晌方说:“那年生我的那女人还在,义父——大哥的父亲,头一次出现在天香阁,一来便找她。他们两人似乎有些渊源,不过义父不提,我也不问,那女人的事与我无干。” 他又说:“义父并不轻贱我是私孩子,待我十分客气。他老人家临终前千叮万嘱,让大哥和我务必成家生子、传宗接代。大哥不急着议亲,我则逍遥自在惯了,一早立定主意一辈子打光棍,终身大事便都不曾办。后来起战争,征兵令下来,大哥这才谈婚事。我对义父的话斟酌着听,至于大哥的话——婉婉,妳记得大哥胸口有道疤吗?” 原婉然不防赵野话锋一转,但无须多想,便即点头,“嗯,那道疤对穿前胸后背。”韩一身上伤痕累累,就属它最凶险。 “那道疤原该长在我身上,是大哥挡下了。”赵野平静道:“跟我称兄道弟的人很多,肯以命相护的就大哥一个,别说他要我成亲,要命也行。”他语气轻淡,原婉然想不出言语形容,但凭直觉品出那份轻,是“举重若轻”的轻。 赵野又道:“至于不要孩子,跟妳无关,问题在我。我不知源自哪个男人的精血,生我的 分卷阅读8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那个女人……毒过蛇蝎,这等血脉何必延续?大哥不同,他一家光明宽厚,当初我筹划和妳圆房以后,找借口让大哥和妳继续同床。”他的目光落在原婉然额心那道触壁痕印,伸手轻抚,“对妳,我失算了。” 原婉然听出他声音底下含露歉意,温声道:“那件事不怪你,我们都是苦主。反正我也咬了你一口,两清啦。” “好婉婉,”赵野低声笑唤,重拾话头,“婉婉,尽管我总将精水射在外头,或许妳依然会怀上。男女交合时,男子撤出太慢,流出精水虽然少,女子仍有可能受孕。” 原婉然吃惊,“你不要孩子,万一怀上……”她双手护住小腹,彷佛里头已有了小生命。 “生下来,”赵野按在她手上,追加一句:“假如妳愿意。” 原婉然迷糊了,“为什么问我愿不愿意?”在她周遭,男女做了夫妻便理所当然生儿育女,从未听过丈夫询问妻子是否有意生养。 “比起为我,妳应该更想替大哥生孩子。”赵野坦然道。 原婉然教丈夫道破心思,赧然低眸避开他的视线。 “我不介意这个,妳也别放在心上。”赵野勾她下巴,让她转面相对,“妳钟情大哥,我则厌恶自身血脉,以为避子之举对彼此都好,无须多言,便不曾明说,怪我疏忽,惹妳误会。” 原婉然暗忖赵野既然不要孩子,与其自己怀上生下来,让他当成责任善后,不如杜绝受孕机会,因问道:“相公,难道没有其它更牢靠的避子方吗?” “最妥当的法子便是不同床,”赵野停顿刹那,深深看进原婉然眼底,“可是我忍不住不碰妳。” 赵野说后半句时,其实不带调情意味,只是心无旁鹜盯着她,正经述事,原婉然却忽然不自在起来,耳根发辣,手脚不知往哪儿安放为好,很勉强才能听清丈夫话声:“其他如避子汤,是药三分毒,要损及妳身子,一样不可行。” “嗯嗯,我省得了。”原婉然只能胡乱应道,手按在胸口,能感觉腔子里头那颗心噗噗乱跳。 “接妳进京前我考虑过了,假使刻意避子,妳还是怀上了,定是我们跟那孩子有缘,妳愿意的话,就生下来,我们一块儿好好养育他。”赵野神色逐渐柔和,“其实我喜欢孩子,如果是妳的孩子,会更喜欢。妳生得可爱,性情可爱,生养出的孩子一定也很可爱。只是,我更希望妳怀上大哥的孩子。” 原婉然听闻丈夫夸赞自己,忍不住羞涩微笑,听到末了,笑里渗入苦味。 “你大哥透口风让我走人了。” 赵野缓缓道:“大哥未必真心让妳走,他看重妳。”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_φ(ω`_) _φ(ω`_) Ⅰ本来这周有意争取更新两章,不过写着写着,这章家常爆字数,下章的部份有些地方不完善,必须延了。 下章如果没爆字数,情节能按预计进度走到,韩一会露一下下面,真的是一下下,怕让大家失望,所以先声明 Ⅱ一直以来都感谢小天使留评、送珠、订阅和推文,这周更是托大家的福,《野有蔓草》的成绩达到最好的一次???( ˙?˙ )??? 在这里说声谢(′▽`?谢?) Ⅲ请勿作任何形式的黏贴、复制、转载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四十六章:妳还有我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创市集 来源网址: 第四十六章:妳还有我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第四十六章:妳还有我 “相公,你因为他护我受伤,才这么说吗?”原婉然疑道。 “大哥护妳受伤,是其一;其二,大哥告诉妳‘迎刃而上’四字。”赵野道。 赵野这一说,提醒了原婉然,当时韩一受伤,料到赵野要为此找她麻烦,便交代她“迎刃而上”四字,当赵野冲她撒火,这四字果然镇住他。 “那四字讲的便是他替我挨刀。”赵野道:“彼时我的对头用匕首由后背捅大哥,大哥一见自己前胸露出刀尖,立时往后迎上刀刃,让匕首尽根没入他后背。” 原婉然捂住嘴,低呼出声。 赵野轻抚她臂膀安抚,“大哥事后说,刀刃已将他捅了对穿,若是胡乱挣扎,拔不出刀刃,反倒要拉出更大伤口,倒不如笔直靠后,迎刃而上,至多刀刃更突出前胸。还有一件,匕首扎在他胸口要害,刀柄却握在对头手里,万一那厮捉紧工夫扭转刀刃,搅动伤处,他性命难保。因此上,大哥凑向刀刃贴近那厮,拿后脑勺槌击对方脸心。那厮撞断鼻梁,吃痛松开匕首,大哥便脱离他掌控。” 或许当时情状太过凶险,时过境迁了,赵野说起照旧面色阴晦,原婉然首次听闻,亦是冷汗涔涔。 赵野说:“大哥为我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向来只字不提,他让妳转告‘迎刃而上’,是头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动用恩情弹压我。婉婉,大哥懂我,晓得只要让妳打着他的名义,不拘说什么,我都会先停手,但他为了彻底保妳安然无恙,不惜搬出旧事。他这么做,对妳情份不论多少,总之肯定上心。他这个人看似冷淡,其实不过心思心事 分卷阅读8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藏得深,之所以提起和离,八成以为这么做对妳好。” 原婉然听得呆了,韩一临走留下的只字词组,曾经让她多少夜里辗转难眠,好容易到今天心如止水了,赵野又翻出与她猜度截然不同的说法,一时间心中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梳理。 她心头浑沌一片,赵野那边淡淡道:“当真大哥与妳和离,妳还有我。” 这话每个字原婉然都懂,可由赵野说出,她便一头雾水了。 按字面想去,赵野此话当可作“还有我这个丈夫”解,然而他刚刚吐露独身初衷,前言与后语便自相矛盾。再者,赵野发话口气甚是平常,不似谈论终身大事,原婉然因此迟迟拿不准他真意。 赵野便又说:“不管大哥要不要妳,妳和我,照样作夫妻。” 原婉然听明白了,却依旧迟疑,“你说你逍遥自在惯了的……” “跟妳在一块儿,我一样逍遥自在。”赵野捏捏她脸颊,“况且妳走了,大哥定要依义父遣言让我再娶,一娶再娶多费事,再找个像妳这样不招人烦的也难,爽性一客不烦二主,就妳了。” 原婉然紧盯赵野打量,尽管他语带戏谑,神情却郑重,一点不像诓人。不过为求十二万分稳当,她使劲捏自己大腿,腿上实时真真切切一阵疼。 至此她信了,赵野愿意跟她长久生活。他跟随韩一安排娶她,但不会因为韩一和离便离开她。 这个家保住了! “我好欢喜。”她欢呼,跳起身抱住赵野。 她这一抱势头猛,扑得赵野往后微仰,又紧紧搂住人不放。当下她心花怒放未曾留意不妥,过阵子回神,耳根便辣了。 她拥抱时自家站着,赵野却是坐着,一搂之下,刚好将赵野的脸摁在自己胸脯上,两下里皮肉依贴密不透风。 两人团聚后,赵野没少在她胸上下工夫,然而都发生在行房时候,也从不是她将人的脸死死揿进胸间。 原婉然松开赵野,没脸看他什么表情,眼望地下讪讪陪笑。 “相公,我回房了,你早些安置。”说完,一溜烟溜到门口。 她拉开房门,才启出一道门缝,后方便笼来暗影,一只长臂掠过她按上门扇,砰地将门关严。 她吓了一跳,来不及回身相看,人已教赵野扳过来抵住门扇。 “再笑一次。”赵野说,高大身躯挪移位置,似乎刻意让房内灯光照清她。 “相公?” “再笑一次。”他听上去有些急迫,并且十分坚持。 原婉然莫名其妙,到底依言牵动嘴角笑了笑,笑靥虽甜,却是茫茫然。 完全不是刚刚那回事,赵野略觉怅然。 刚刚他的小妻子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笑了,笑靥灿烂,眩人眼目,教他不期然记起一句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那样的声势浩大。 两年前,她也这般笑过一回。 那阵子,大哥卧床养伤,一点风吹草动便教这小丫头提心吊胆,成日扑过来扑过去,吃没吃好,睡没睡饱。有一回,烧水时她打起盹,险些把手臂喂进柴火燎烧的灶膛。 那些天她明显憔悴,整个人似蒙上一层灰扑扑的尘埃,然而当大夫说,大哥伤势恢复不错,刹那她精神了,望向大哥的双眸灿亮无比,彷佛倒映天上所有的星,令人错觉整个世界跟着亮了起来。 下一霎她笑了,一颗心毫无保留现在脸上,欢喜无尽。 他完全原谅了她。 或许当他由气头上开始冷静,便没法子恼恨她害大哥涉险受伤。 他的小妻子向着大哥总是那般依恋,目光里倾尽所有温柔,以至于视线离开大哥,转眼注目旁的物事,哪怕所面对的不过是一面墙、一片叶,依旧波光缠绵。——转到他身上是例外,她见了他,立刻如小雀儿撞见鹞子,噤声失了颜色。 他不以为意,毕竟自己三番两次凶颜恶语相向,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却不曾料到,有一天,她会对着自己露出相仿的笑容,那一抹笑靥毫无实在分量,却让他胸口像受了一记重击。 他环腰圈住他的小妻子,一把将人扯进自己怀里,俯首吻在她鬓边。 原婉然起先疑惑,很快由赵野揉摸她胸乳腰臀的动作,断定丈夫那啥的兴致又来了。 “相公……”她轻唤,双手抵住男人肩头。 “唔?”赵野附在她耳畔由鼻子轻应,那一声慵懒低沉,尾音轻微挑起,撩得她心一跳。 她勉强定神,“我们昨晚,嗯,闹了快一夜。” “今晚还没。”赵野说完,柔软的双唇和呼吸热气继续扫荡她耳颈敏感处。 “唔……”原婉然合了合眼轻哼,“可是……” 她犹豫是否该问房事频繁,对丈夫身子可有碍,赵野捧住她的脸。 他背着光,原婉然看不清楚他神色,但凭直觉感应两道视线灼灼,迫人而来,教她莫名震颤。 “我要妳。” 男人低沉的声线夹杂一丝动情的沙哑,语间赤裸的渴望似乎并不止于肉欲,原婉然当下周身过电一般,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居然有些发软。 赵野察觉了,单手圈住她腰肢托稳人,似有意,又若无意,以身躯——尤其是下身,蹭了蹭她。正要继续亲吻那张清丽面孔,抵在他肩头的纤纤小手滑落他胸膛,把他往外推,因为力道弱,一时没能推动。 “婉婉?”赵野低唤。 原婉然低头不应,手上着力又推他。 赵野迅速不着痕迹收手,既然她无意,自己犯不上强人所难。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_φ(ω`_) _ 分卷阅读8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φ(ω`_) Ⅰ关于“迎刃而上”,这个情节有所本,我在很久很久以前看过访谈,一名保镳保护雇主,挨了对家由后方扎来的一记武士刀。他临场应对的方法和理由如果我没记错,大致就是让刀刃穿透,防止拉扯伤口,不过头槌伤敌这节我编的。 实事与故事里,刀具、敌我身高差和方位有所出入,即使单单就实事论事,我不谙格斗,不敢论断何谓最好的保命方式。因此,只在这个故事里摆出大无畏的亲妈脸,盖章认定我儿韩一做了最英明神武的处置。 Ⅱ这次更新日常爆字数,本来一章要完结的剧情,得分两章,不然修好整篇稿子可能会超过周末 下一章估计最晚周一更新 Ⅲ四十七章更新之后,讲很久的休更时刻就要到了 虽然舍不得,考虑再三,还是觉得准备周全一些再连载更好 这大半年连载期间,谢谢小天使们的耐心和爱心(′▽`???) 如果少了你们,我很难坚持到现在 Ⅳ请勿作任何形式的黏贴、复制、转载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四十七章:我要弄哭妳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创市集 来源网址: 第四十七章:我要弄哭妳 便在此时,原婉然一双小手由他的胸膛缓缓挪到胸侧中衣衣结处,开始拆解。 此前两人欢好,她总是随赵野索求摆布,不曾主动做过什么,单说根本的宽衣这项,只有赵野哄着把她身上一件件衣物剥净,不曾有过她为赵野动手的时候。 此刻原婉然面对求欢依旧赧然,但不同于以往,这回她自然而然发自内心以为自己该替丈夫宽衣解带,便这么做了。 赵野就着昏暗光线,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小妻子头一回对于夫妻亲热一事自行有所动作。这小小的解衣手势无声宣告:不须哄求,她心甘情愿承欢。 他的心由扫兴的低处一跃,汩汩生出欢喜。 那纤细的手指偶然隔衣触及他身子,轻巧一记无意之举,在他居然像一丝火星落在裸肌上,无声燎烧。当他的小妻子分开他的中衣,他等不及一把打横抱起她。 “啊。”原婉然蓦然身子腾空,急忙搂紧丈夫颈子。 走回床榻的路上,原婉然让赵野箍抱在怀里,专横的力道教她动弹不得,却不至于弄疼人。 赵野跟平日不大一样,原婉然说不上来究竟哪儿不同,只是身子自有感应,依在他怀里脸红心跳。 躺上床褥不多时,赵野赤裸精实的身子便由她身畔压上来,细密的吻由秀洁的额头开始落下,修长的手指一刻不逗留,松开她的中衣,将衣衫像画卷一般推展开去,须臾肚兜也卸下。 赵野撑起身子,看着他的小妻子躺在床上,长发流泄,中衣褪至上臂,露出一截赤裸身子。巴掌大的小脸、绵嫩的峰峦、纤细的腰肢……她的肌肤沐在灯光下,原本一片雪白颜色,此刻染作金黄。 那形景,像煞他在异域见过的天女金身塑像。 然则天女哪及得上眼前女子活色生香?赵野轻轻抚上他的小妻子粉颊,那小脸含羞带怯,眸光往他脸上蜻蜓点水一沾便飞快溜走,秀气的樱唇微张。他的大姆指拂了拂她粉嫩的唇瓣,她晴圆的眸子转回来,对上他的视线,神色蒙懂,微微合上小嘴,看上去倒像要迎合吸吮他。 那天真无知的形相,勾得他腹下发烫。 赵野暗自忍耐,手掌由妻子唇上缓缓往下滑,把那细嫩滑腻的身子当成羊脂美玉细细盘玩,手势轻柔缓慢,一寸地儿都不放过。 “哈啊……”不多时,原婉然水眸朦胧,呼息轻促,不自觉抓住他的袖角。 在轻柔的爱抚中,她的衬裙给解开了,男人微粗的大掌伸进她袴裤,抚至蔓蔓芳草处,她受了刺激,饱满的胸脯起伏变大,呼吸更急。而后那只大手伸指探进花苞,触及花瓣上端的浆果,她忍不住微弓雪背,喘息化作一声无助的嘤咛。 赵野听见这一声媚音,吸气再忍耐,顾及女子私处十分娇嫩,他留神放轻手势,以指腹就着妻子下处那粒浆果磨抚。一会儿,原婉然轻扭娇躯,樱色唇瓣低低放出媚音。 再一阵子,原婉然神情迷离,揪紧他的衣袖叫唤:“相公……”唤声水嫩娇糯。 赵野俯下身相就,很快教一双粉臂紧紧搂住。 他微微托起她,另一手不曾慢下拨弄,让她呻吟、喘息,意乱情迷。 他的小妻子把心给了大哥,可是在这缠绵时分里,她眼里只得他一个,娇柔的身子沉溺在他的臂弯里,失神欢愉…… 他探向怀里人儿的腿心,秘境里的花瓣已然绽放吐蜜,芳水淋漓,便脱下她的袴裤,移身到那白嫩修长的两腿间。 赵野那里挪近,原婉然眼角余光瞥见,不曾多想,顺随地轻分双腿,让赵野靠进。这样的迎合也是头一回,赵野自然马上觉得,投向原婉然的目光带了笑影。 原婉然跟丈夫一对眼,霎时醒觉自己逢迎的举止不够尊重,赶紧并拢腿,合上腿却一般不妥——恰好把赵野牢牢夹在自己两腿间。她害臊不已,别开头捂住脸。 赵野俯身吻在她手背,柔声道: “好婉婉,再张开些。” 原婉然心里七上八下,就怕赵野取笑轻蔑,听他温言软语意含鼓励,这才 分卷阅读8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稍稍安心,缓缓放下掩脸的手,露出一双晴圆眸子羞怯怯瞅了过来。那情状落在赵野眼里,好似小兔子由洞穴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可爱极了。他托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婉婉,让我进去。”他哄求,柔软的唇拂过她的脸。 “唔。”原婉然双手轻捂唇含糊应道,分开双腿。 赵野却并不急于进入,男根在原婉然下身花苞磨蹭,时轻时重擦过花瓣与浆果,而后以男根肉冠在桃源洞口四下轻点慢戳。那藏在秾艳花瓣里的蜜穴受了挑逗,穴口颤颤,花蜜晶莹,恰似小嘴贪馋到口美食,轻轻张合流下口津。 原婉然受他几次过门而不入挑逗,一颗心好比悬在半空,上不上,下不下,等了又等,赵野始终不来,又不好意思窥探,呼吸渐渐紊急。 赵野见火候到了,男根抵在娇穴小口,堪堪推进。 原婉然吸口气,不自觉抓住床褥,明确感觉下身那张小嘴逐渐吞入男根,穴口张大撑圆。 便在这时,她想起事来,伸手抚上赵野胸膛。 “相公……”她轻唤。 “怎么?”赵野看向她,顺手执起那纤纤小手凑到唇边,轻轻吻了又吻。 原婉然受到如此相待,胸中主意益发坚决。 “相公,将来你遇上真心喜欢的姑娘,一定要告诉我。” 她从韩一那儿领略到,爱上一个人与之相守,不论前路如何,当下极其快乐美好,让人刻骨地感觉自己活着。赵野从小坎坷,倘若一朝他对谁情生意动,她绝不做绊脚石,只盼他把握幸福。 原婉然自认一番好意,赵野似乎不大领情,本来一双眼转盼若笑,骤然变得犀利,邪气流溢,菱形唇一张,含住她的指尖狠狠吸吮。 “啊。”原婉然惊呼,慌忙抽回手。 指头不就是指头吗,为什么当赵野使力吮嘬她的指头,她居然……居然腿心深处泛起一股快意? 原婉然大惑不解,怔怔由着赵野推展她双腿,继续将男根填入小穴。硕大的冠首碾开层迭媚肉,最后停在花径最敏感的那段地儿,来回研磨,磨出晶莹花蜜。 “啊……”原婉然轻吟,丈夫的男根浅埋在花径里舂杵,弄得她酥麻不已,随着出入频繁,那滋味便越发畅快。 赵野欣赏妻子眉稍眼角漫上春色,不紧不慢进出蜜穴,不紧不慢道:“将来我遇上真心喜欢的姑娘,一定告诉妳。”顿了顿,他话声微沉,“现在……”突然一个挺腰,粗长炙铁顺着春水噗叽一声,尽根破入女体,刹那塞满粉嫩水穴。 原婉然猝不及防,喉头跟随快意迸出一声惊喜的闷哼,湿热的狭径不由紧缩。 “现在我要弄哭妳。”享受媚肉重重缠吮自己的快意,赵野微微咬牙,紧盯原婉然。 原婉然与他四目交投,怵然心惊。 赵野那双眼睛没了平日的慵懒遮掩,精光毕露,深邃的眼神极为霸道,紧紧锁住她的视线不容挪开,好像不到吸干她的三魂七魄不罢休。 原婉然遇上那等眼神,身子深处似燎起一把火,兴奋却更多不安,不自觉扭动身子想躲。 这一动才露了苗头,赵野便牢牢按定她,恰似一头豹子扑倒猎物。 “上哪儿?”他的微笑,是一种温柔的吓止。跟着猿臂一伸,利落架起她的修长粉腿,将曼妙的胴体一把拖过抵上自己耻骨。他的炙铁因她的闪躲退出蜜穴些许,在这一撞之中塞回原处,开始抽动。 “啊……”原婉然仰起小脸呻吟。 男女耻骨相击,赵野不住撞向原婉然腿心,以肉身和浓密毛发搔蹭她敏感的浆果花瓣,青筋怒胀的欲铁一次次插入撑开娇嫩小穴,深深埋进花径舂杵。 他捣弄再捣弄,身下的女子收不住声,张开小嘴媚叫,花穴水声噗呲作响。 赵野却嫌不足,一手摸上艳红的花蒂,一碰便教原婉然身子如同过电,渐渐酥麻的快感波及双腿和背脊。 “呀啊……相公……手拿……开……啊啊啊……太多了……”原婉然吁吁恳求。 赵野置若罔闻,一面大动,一面貌似不经意道:“还提姑娘吗?” 原婉然下身浆果和蜜穴双重快感激荡,身子酥麻得厉害,彷佛快不是自己的了,因此她很艰难才反应过来。 “什么……姑娘……”她喘息问,花蒂来自男人的肆虐骤然加剧,她仰头战栗,“呀啊啊啊……” “妳说呢?”赵野就着原婉然小穴重重一顶。这一下顶中要害,滋味太过畅美,原婉然娇喊一声,如他所愿哭了出来,雪白的身子颤颤朝上弓,胸前跳动的白兔连带高高拱起。 赵野抚玩那凝脂浑圆,丝毫不耽搁下身耸动以及老调重弹:“还提姑娘吗?” 原婉然经此“拷问”,不得不在昏昏的快乐里极力凝神思索,好容易记起姑娘一语的出处,赶忙顺着他的话说。 “不……啊……不提……啊啊……” 身下人儿青丝凌乱,泪眼婆娑,赵野看了不胜怜惜,又想狠狠欺凌,让她哭得更可怜。 最终他还是放缓攻势,俯下身亲了亲他的小妻子唇角。 “好婉婉,”他一面与她额头轻抵,一面插弄。一会儿,柔声道:“这回我射在里头。”是探询的口吻。 原婉然欢合畅美,此刻彷佛要化作水去,迟了些时候方才由残存的神智会意,赵野想藉此表态,让自己安心。 她勉强抬起发软的藕臂,搂住赵野颈项,附耳羞羞吐声:“好……” 那一声绵软娇羞,似有若无,又因为气喘吁吁,短短一个字说来轻飘发颤,落在赵野耳里楚楚可怜至极。亦是在那一声里,赵野听得仔仔细细,他的小妻子抛 分卷阅读9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下矜持,真心实意响应了自己,愿意跟自己生儿育女。 某种心绪由赵野心中呼啸而出,似野马脱缰一发不可收拾——他也不乐意收拾。 他挺腰耸臀疯狂索要原婉然,坚挺的分身不停扎入撑满那娇小水穴,恨不得连囊袋都塞进。 “啊……相公……”原婉然给冲撞得头皮发麻,快感连连,不禁抱住赵野哭喊。 “婉婉……”赵野亲吻原婉然鬓边腮上,两人温热急促的呼吸拂在彼此脸上。 欢爱不曾停歇,赵野窄臀不住推送,奋力把他的小妻子往上抛,抛上一重快感峰颠,再抛上更高一重。 原婉然身子异常快美,花径开始不由自主层层收缩,连带腿根小腹起了痉挛,饶是如此,她无法忽略赵野在自己体内更加粗硬,抽送越来越重,越来越急,正当她最脆弱的刹那,男根猛力一顶,插进她最深处,大力抖动射出热流。 她脑中像炸了开来,眼前一片空白,晕了过去…… 原婉然清醒时,人让赵野环抱着侧卧他身上,脸枕在他的肩头。 经过激烈的欢爱,她有些使不上力,在他臂弯里只能虚虚挪了挪,调成更舒服的姿势。 赵野察觉她的动静,弯颈亲吻她顶心,“婉婉。” “唔?”她绵绵应了声,依稀感觉赵野身子一震,又慢慢往她身上摸了起来。 “以后我们按夫妻的规矩来,同房歇宿。”赵野说时,口气无可无不可。 原婉然倒是认真思忖,道:“我身上来的那几天睡不好,怕要扰到你。” “无妨。”赵野的声调不知为何骤然轻快几分,“以后我扰妳睡不着的日子只会更多。”说完,大手滑向丰满圆臀。 原婉然先当赵野在自己屁股摸个几把便完事,不料他玩上瘾似地,揉捏搓抚花样层出不穷。 这还用等以后吗?原婉然在他怀里扭了扭,轻嗔道:“你、你这样,我现下便睡不着了。” 赵野在她头上笑了,笑声不大,但笑得可欢了,“那就别睡。” “啊……”夜深时分,万籁无声,西寝间传来的软媚呻吟便相形响亮。 睡在堂屋的墨宝睁开惺忪眼睛,由前爪昂起头扭向寝间,竖耳倾听。 “啊啊……好人……不行了……”它的女主人在求饶,像受了酷刑抵受不住折磨,可细听又像很快乐。 每次男主人拉女主人进寝间,把它关在外头,不多久女主人便会发出这类声音。 这时候,床榻会吱吱叫,皮肉啪啪啪响……还有水声,它灵敏的耳朵没错过水液噗呲搅弄的声音,更灵敏的鼻子则闻到一股不寻常的气味。 墨宝见怪不怪低下头,趴了回去。 你说这俩怎么这么贪玩呢?它腹诽,大半夜放着觉不睡,摇床拍手玩水…… 寝间动静久久不消停,墨宝挡不住睡意,眼皮落下。 月轮沉下,天缓缓亮了,京师千里之外的草原上,旅人纷纷钻出帐篷,漱洗过后,便各司其职,喂牲口、拔营、装载行李。 一个圆脸青年取了两份干粮在手,离开众人往僻静处去。 空旷的草地上,前方一人一马并头而立,眺向远处。 那人生得极高大,身上石青色左衽长袍,上身紧窄,腰束围带,很显他宽肩细腰的身形。一头浓密头发仿照草原牧民常见的样式,耳上头发绑成一束,跟耳下余发结成辫子。 青衣汉子远眺的尽头群山矗立,参天山头白雪覆盖,亘古不变的雄伟山体半隐在晨雾里。 他身旁的马儿皮毛通体乌亮,忽然用嘴唇轻柔碰触他的肩膀。 青衣汉子微转脸,露出挺鼻高额的侧脸。他抬手抚摸马儿鼻梁,视线又调回山上。 圆脸青年走上前,近了几步,黑马扭头瞪着他,鼻子呼哧喷气,前腿刨地。圆脸青年警觉不是好兆头,马上顿住脚。 青衣汉子见状,随手抚摸黑马,黑马很快服服贴贴静了下来,圆脸青年这才上前,递给青衣汉子干粮,“给。” “谢谢。”青衣汉子以低沉的声音致谢。嚼吃干粮时,目光又射向群山。 这么喜欢山啊?圆脸青年暗忖,这叫什么人玩什么鸟儿吧,这位兄弟深沉庄严,所以欣赏跟自己气质相近的山岳。 想着想着,他灵机一动,大地尽头固然是山,但更远更远是大夏,确切地说,大夏京师的方向。 “韩大哥,我们马上便回家了。”他好心道。 韩一看向他,锋芒内敛的眼神此刻透出一分锐利,“我叫伊稚奴。”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_φ(ω`_) _φ(ω`_) Ⅰ呃,这章虽然撒糖,可是这里要戳破几个粉红泡泡…… 故事里,野马内射是向妹子表态定下来的决心,妹子万一怀孕,他千真万确会负责到底,妹子那厢也接受跟野马作夫妻,假设他俩怀孕生子,会是喜事一椿。 现实里人心难测,不到对象可靠、关系稳定、经济条件成熟,女孩子千万要避孕保护自己。 Ⅱ这一章以后要暂时休更。 这大半年谢谢小天使们点击、投珠、留评、订阅、收藏、安利、投雷或礼物等等动作支持鼓励。写文是反复自我怀疑的过程,每次码字想情节空了血条,小天使们的支持就像施展魔法,瞬间回血。 《野有蔓草》能连载到今天,小天使们的支持给了很大助力,所以休更这事我一直希望能免则免,毕竟它很败追文的兴。可是京城篇后面有个关键,后来考虑设定并不通顺,而且韩一归来的某些情节对我像攀岩;如果准备不足勉强 分卷阅读9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写,写崩了,比休更还要辜负追文的小天使们,所以还是得休更。 目前可以确定十二月不会再更新,如果《野有蔓草》跳上更新单子,肯定是修文,小天使们不必点击白跑一趟。 以前提过,《野有蔓草》的字数超过我历年写文的总字数。对于大多数写手,这点字数和结果不算什么,可是在我而言,是第一篇写、并且发表那么长的作品,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大事。 七月底的时候,一天多的工夫连续掉了三个收藏,破了以前的纪录,我很沮丧。现在习惯了收藏一定有风险,作品收藏有涨有跌,不过当时是一边给自己倒杯茶缓缓气,一边思考《野有蔓草》哪里出了问题。 更新速度一直是问题,其他呢?节奏、情节、遣词用字……八成以前练笔少,文章篇幅一长,曝露短板现原形了;可是还要写下去,否则永远不能进步,不过核心价值和人设不能改……我这么下了决心。 过了一两天,下午点进专栏一看,咦,那天没更新,点击数却2000+? 《野有蔓草》在这以前,单日点击应该从没过千,针对这反常,当时想到两个可能:一,popo抽了;二,读者走错专栏上错门。 后来两三天没更新,点击数也不坏,百思不得其解,我问google大神咋回事,大神说,有扫文号推了《野有蔓草》。 谢谢那位扫文君补血条,后来也有别的扫文号、部落格提起我的文,在这里也跟你们道谢。 对于大家支持,我能做的,无非在现实允许的前提下,努力写好文,让人不后悔读了、推了《野有蔓草》。 最后再一次谢谢大家?(′▽`?谢?) Ⅲ请勿作任何形式的黏贴、复制、转载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四十八章:进绣坊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创市集 来源网址: 第四十八章:进绣坊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第四十八章:进绣坊 时值早晨,原婉然侧对妆台,对窗外轻闭双眸,日光临窗洒下,停驻在肌肤上沁入薄暖。 眉笔轻轻刷过她眉叶,细小的沙响叫屋外雀鸟啼叫轻易盖了过去,却忽略不去笔尖扫过脸上的微凉细痒。 赵野话声由面前传来,低低熨进她耳里,“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大臣叫张敞,与妻子感情甚好,常替她画眉毛。其他官员多嘴告到皇帝老儿跟前,皇帝问起张敞,张敞回答:‘皇上,臣听说闺房里的私事有比画眉更亲昵的。’——他说的私事,好比昨夜我压着妳干的坏事。” 赵野讲故事口气还算规矩,猝然掉转话锋,原婉然实时记起他夜里如何紧抱自己厮缠,不由热了耳根,睁眼嗔去。 赵野已恢复本来肤色,天光下白得发亮,俊美英挺的面孔因而倍显精致;含笑微弯的眸子眼神邪邃,似两把锋利钩子,死死勾锢任何投来的目光。 原婉然一时忘了言语。 “不喜欢我压妳?”赵野放下眉笔打量她眉型,顺口道:“行,下回换妳在上头。” 原婉然耳根那点红漫上粉腮,“这,怎么可以……”妻子压倒丈夫行房事,按说是倒了夫纲。 赵野明白她心思,微轩眉道:“让妳骑我身上,又不是骑我头上。”忽然一脸坏相,“妳想玩后一样也成。” 原婉然无须问“骑头上”怎么个行动章法,料知事涉狎邪,红脸轻拍丈夫腿上一下,“没正经。” “结发夫妻行周公之礼,哪里不正经?”赵野微笑,将蘸湿的胭脂棉花送至妻子唇前。 原婉然张嘴抿了抿胭脂,接过赵野递来的镜子一照,面露惊喜。 赵野毛遂自荐替她梳妆,她曾经担心给画成大花脸,谁料到画出的妆容素雅天然,比她自个儿动手强上几分。 原婉然叹道:“你手真巧。” “妳相公练过的。天香阁女子多,我记事起便把替姨娘化妆当游戏玩。”赵野收拾胭脂水粉,笑说:“五岁开蒙识字,恰好阁里一个小姨拿下京城百媚的状元,喊我给她上妆庆贺庆贺,我在她额上画了个‘王’字。” 花国状元好端端一个美人儿,额心顶着“王”字,原婉然思及那情景,掌不住噗嗤笑出声。 “你这人,二十一天不出鸡——坏蛋。” “妳红木当柴烧——不识货。”赵野轻捏她耳朵,“我那王字横三划疏密有致,从容潇洒,竖一划顶天立地,气吞山河。” “是是是,”原婉然笑问:“小姨欣赏你的手艺吗?” “她嘛,笑得可亲切了,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当还以颜色,方合礼数’,拿妳相公屁股当鼓,奏了一曲《兰陵王入阵曲》。” 原婉然将赵野原话前后连贯,推度“来而不往非礼也”、“兰陵王入阵曲”都说的什么,笑里带着诧异。 “我们乡下打孩子便是打孩子,天香阁好讲究,又讲道理又谈音律。” “客人斯文,店随客转,阁里人便也文诌诌。——该出门了,头一日上工,早些到场。” 这日起,原婉然进顾记绣庄旗下的绣坊工作,赵野在住家附近车铺租了骡车接送她。 顾记绣坊开设于丁字胡同,胡同地如其名,纵横两条路交集作丁字形,绣坊座落在横路那头,大门口正对纵路。 绣坊地方僻静,加以离 分卷阅读9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开工时辰尚早,原婉然到时,路上就她们夫妻俩。 她在赵野扶持下下车,见绣坊一叶门扉大开,后头庭院深深,想到待会儿便要走进那陌生地方应对一干陌生人,不禁手按心口。 赵野替她整整衣衫,道:“妳这身衣装够得体。” 原婉然回丈夫感激一笑。 她身边女子出门干活仅限于作媒、种田,跟进店坊做工不同,一度烦恼上工打扮,隆重了是小题大作,家常了又怕轻慢。赵野见她对摆一床的衣服发呆,便拣绣坊下工时分,带她到绣坊外头角落观察。那时绣娘一拨拨散出来,身上不论花红柳绿,一水儿寻常耐脏布衣、方便活动的窄袖短袄,家去她便依样画葫芦准备衣着。 原婉然思及自己至少穿着合宜,挑不出错,心头不安便去了许多。 赵野摸摸她顶心,“逢人微笑点头招呼,尽根本礼数便够,其他顺其自然。” “嗯。”原婉然柔顺点头。不说赵野见过世面多,能提点窍要,这时节有他一路陪伴,先给了不少安慰。 “大家都是来干活挣钱的,新人再新鲜,别人看个一两眼便完了,不会特别注目,妳别多想,专心做好本份。” “嗯。” “留心老人行事,她们不守的规矩,妳是新人,得守;她们守的规矩,妳更要守。” “嗯。”原婉然聆听赵野殷殷叮嘱,觉得这时的他像极韩一,老成稳重。 “要是受气委屈,别婆妈,掀翻绣架,拍拍屁股回家,反正我养妳。” “呃……” 这时后方有人唤道:“韩大娘子。” 原婉然回首,却是绣庄管事娘子王大娘。她一面打招呼问候,一面预感这些天设想的对答即将发生,不觉略略靠近赵野。 王大娘在绣庄验收绣件,常与原婉然接头,知道她嫁在翠水村韩家,瞅见赵野先是惊艳端相一番,再思量原婉然与他形迹亲密,因笑问:“这位便是妳家官人韩一韩相公?” 啊,来了。原婉然深吸气,清楚平和说道:“不,他是我二官人赵野。从前没讲明,我不单嫁给韩一,也嫁给他义弟赵野。” 王大娘年纪大历过事体,心里怎么想不得而知,面上客气如常,“既如此,往后该改口叫妳韩赵娘子。”与小夫妻寒暄几句,便先进绣坊办公事。 原婉然送走王大娘,长长松了口气,赵野搂住她肩膀,道:“不枉妳准备多时,临到实际应答便从容了。” 原婉然咦了一声,“你听到我练习……?” 赵野颌首微笑。 前几日他上东寝间,门外听见他的小妻子在房里说:“……我是韩一的妻子,也是赵野的妻子,请列位喊我韩赵娘子。日后在绣坊干活,多多指教。” 停了一会儿,那温柔娇婉的女声又起:“我娘家姓原,嫁了一对义兄弟,大哥叫韩一,小弟叫赵野。日后在绣坊干活,请列位多多指教。” 他的小妻子反复斟酌说法,调节声量、语调和吐字,务求平稳清晰表白她是谁人妻子。 其实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八成因为屋里人认真演练,简直跟幼儿牙牙学语一般稚拙可爱,他靠在寝间门旁墙壁,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现时回想,他低头看着他的小妻子依然不由浅笑。 原婉然太习惯赵野懒洋洋坏笑,难得他卸去那份邪气单纯笑着,骤然间挺适应不来的。 “那、那个,”她赶紧找话说:“我想通了,双夫的事我自家平常看待,大方讲明白,外人反倒不好说什么;谁真拿它作笑柄,我不理睬便是。” 赵野没接话,轻轻捧住她脸颊似要拂理发鬓,她只得说下去:“那个,你不让我受委屈,我也不愿委屈你……啊。”轻呼源自赵野俯身在她腮上亲了一口。 原婉然粉脸大烫,生怕夫妻俩当街亲热叫路人笑话,连忙左右张望,幸好街上无人。 赵野在她头上响起的话声很轻快,“下工时分我来接妳,倘若让活计耽搁了,别慌,慢慢来,我跟车铺打了长赁,迟些还车它不会多算钱。也别怕教我等,妳相公多的是法子消磨时间。” 赵野果然不愁没得消磨时间,原婉然下工出绣坊,便见几个绣娘围着她等在路边的丈夫搭讪,远些的地方,也不乏绣娘伫足旁观。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_φ(ω`_) _φ(ω`_) Ⅰ我回来啦,起初打算本月下旬复更,后来决定提早这周复更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码字途中,感冒来了(o???)┌┛Σ(?′*ω*`)? 下次更新可能要等到下下周 Ⅱ《兰陵王入阵曲》在中国本土失传,日本那里保存下来。这首曲子并非纯鼓曲,只是伴奏乐器里有鼓。根据资料,鼓乐器有羯鼓和齐鼓,但我在视频里取中引用的鼓,其形制不符羯鼓、齐鼓,而是像悬鼓,可惜找不到更详细的资料确认名字。 这“悬鼓”节奏不算急密,但是断续出现鼓声,我找到的视频,时长最短的也有九分钟多,换句话说,五岁的小野马挨了他小姨一顿很漫长的“股”击。 Ⅲ请勿作任何形式的撷取、复制、转载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四十九章:心有所思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创市集 来源网址: 分卷阅读9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articles/7289010 第四十九章:心有所思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第四十九章:心有所思 驾座上的赵野双臂环胸,与人客客气气聊天说话,但那张脸天生嘴角微微上扬,不笑时亦像笑,眼神深邃若有情意,绣娘们不分远近,眼睛都忽闪忽闪的。 原婉然微感异样,脚下跟着迟滞。 赵野似有感应,笔直朝她睇来,脸上展开一抹真正笑容。 “娘子。”他朗声唤道,跳下车撇下旁人走来。 原婉然心头那点疙瘩登时没了,欢喜淡淡地看着她家那口子,浑然未觉四周绣娘飕飕看来。 赵野青春正盛,尽管神色闲散,掩不住浑身生气勃勃;长腿高个子一下车走动,那抬头挺胸,从容不迫的仪态,举手投足都赏心悦目。 绣娘们的眼睛更亮了。 赵野全不把旁人眼光放在心上,走到原婉然跟前,低声问道:“累吗?” 原婉然摇头,几个绣娘笑了,笑声不怀好意,她一度疑心自家仪容哪里不妥当,旋即发现绣娘们的视线落在自己身后。 她回身,后方立了一位玫瑰红宽袖缎子长袄的绣娘,小脸高高昂起,神情泰然,如若不是脸色有几分铁青,真能叫人信服她的心境如脸上那般平静。 有绣娘笑道:“千金小姐,见了男人照样走不动道儿。”其他几人亦咯咯笑。 原婉然在旁按原话思量,大抵红衣绣娘盯着赵野不放,招致其他人笑话。认真理论,四下的绣娘个个见了赵野都走不动道儿,单拎红衣绣娘当众揭短,不过五十步笑百步。 那厢红衣绣娘扫了笑话她的人一遍,昂着下巴,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离去。 原婉然初入绣坊干活,心神绷了一日,上车以后很快便觉得乏了。车上引枕毡垫俱是赵野另用自家之物铺设,色色干净整洁,原婉然放心倚在枕上,听着车轮转动,骡蹄答答,眼皮越来越沉。 恍惚间,她赫然回到绣坊门口,丈夫照旧驾车等在路边,一干莺莺燕燕围绕。 这回赵野并未发觉她的存在,同绣娘们闲扯,两下里你一言我一语,热络非常。 “相……”原婉然一度要唤人,半途吞声。 赵野与人有说有笑,似乎乐在其中,可会乐意她这时现身打岔? 原婉然默然留在原地,等待赵野像上一回留神到自己身上,然而凑近的绣娘越发多了,她给挤得退开几步。 “相公。”原婉然终于绷不住叫唤,赵野听不见,陷在女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中,谈笑风生。 原婉然继续叫人,奋力挤入人群前行,怎奈人潮一波波涌来,把她挤出老远。没多久,赵野淹没在女人堆里,终于再不可见。 她打了个冷颤,睁眼惊醒过来。 车厢里动静稍大,赵野便即回身顾视,因问道:“气色不大对,妳梦见什么了?” “你……”原婉然乍醒迷糊,便要道出梦境,临了留个心眼儿,思量着赵野与绣娘应酬并无逾矩处,自己记在心里,想在梦里,倒显得小肚鸡肠疑心病重。因而嗫嚅:“梦里人多,我们给冲散了。” 赵野端详他的小妻子顷刻,“那敢情好,”他笑道:“梦是反的。——过来。”说时,张开手臂。 原婉然缓缓挪近驾座,教丈夫一把搂过,抵在温暖结实的怀里,又听他认真道:“我就跟婉婉在一块儿,不走开。” 原婉然直觉赵野心知肚明自己疑虑,然而他的抚慰底下没有一丝轻慢。 她依在丈夫臂弯,一颗心暖暖的,如同蜡迎着焰火融化。 话虽如此,她终究没忘记光天化日两人行在路上,一会儿便轻轻挣开赵野端坐。拂理鬓发时,她瞥向路上,疑道:“相公,这儿是五福胡同?” “对,就快到家了。” 他们走过头了,原婉然暗忖,五福胡同在他们家所在的四喜胡同后头,来回绣坊无须经过这条路。 路旁一个婆子正跟货郎讨价还价,见了赵野,笑道:“赵官人,咱们胡同埋了宝贝,你都绕几圈啦?” 原婉然听说,等赵野跟那婆子打趣完了,问道:“相公,你一直在这附近转?” 赵野耸肩,“想让妳多睡会儿,车停路边占道,那就绕路。” 原婉然对住丈夫的侧脸怔愣片刻,猛地往前一瞥,确定无来人,飞快抱一下他腰间又赶紧若无其事坐正。 赵野握住她搁在腿上的手看向前方,无声微笑。 黄昏下起雷雨,天光晦暗,夫妻两人便早早上床安置,一时未入睡,对面闲磕牙。 这日原婉然新进绣坊,有一肚子的话可说。 “绣坊分‘富’、‘贵’字两班,我给拨入富字班,师傅姓蔡,人不错。下工时,我绣的一片叶子剩不多便能绣完,打算绣好再走,师傅不让。她说到了下工的点便该下工,天色阴沉,兴许要下雨,早些回家的好。” “班里其他人待妳如何?”赵野支肘托头侧躺,另一只手掌轻轻落在他的小妻子头侧,大姆指有一下没一下抚过她鬓边的青丝柔肌。 原婉然略想想,便道:“他们待新人比另一班贵字班好。这回绣坊招两个新人,我进富字班,另一个进贵字班,贵字班的新人你该见过,便是下工那会子,让人喊‘千金小姐’的那位。” “喔,她。” “嗯,奚落那姑娘的绣娘都是贵字班。大家同一个班,况且盯着你不放的绣娘多了去,那些人偏奚落她。” “那姑娘对妳相公不只看看而已。” “咦?” “当时妳们一前一后离得甚近,我上前迎妳,大抵她那里瞧着像我冲她去、朝她笑, 分卷阅读9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便也向我笑。那些绣娘就是笑话她这个。” “……原来是这样。” “小误会而已,那干绣娘揪住芝麻大的事编排,八成对她其它地方也看不过眼,借故敲打。” 原婉然听说,恍然道:“是了,管事娘子领我们新人向两班绣娘打招呼,轮到她时,她说姓官,住城东,以后的话便夹缠好多成语,不大好懂。别人问她‘读过不少书吧?’,她说:‘略识之无。’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一脸迷糊,她不解释,只是笑,有些人便不大高兴。——相公,‘略识之无’什么意思?” 赵野给她讲述前朝诗人白居易,六七个月大已认得‘之’、‘无’二字,“……‘略识之无’,就是说一个人识的字少,也是向别人表示自家识字的谦虚说法。”又道:“那官姑娘不管旁人明白与否,只顾掉书袋,可不像谦虚的意思。” “她确实有些神气。也难怪,家住城东,本人又识字,从前必是好人家的小姐主子,家道艰难才出来做绣娘。说起来,她也不容易。” 赵野捏捏她耳垂,“那官姑娘性格要强,妳别露出可怜她的意思,不讨好,反而要得罪人。” 原婉然应着,冷不防天上轰隆一声雷响,唬得她一颤。 赵野凑过去搂住她,轻拍背脊,笑道:“不怕。” 丈夫年轻健壮的身躯近在身畔,遮住窗外雷光,原婉然心头一阵踏实,脱口柔声道:“嗯,你在。”赵野的手在她背上一顿,窗外又一波雷光。 屋内几霎工夫闪亮如白昼,原婉然清清楚楚迎上赵野的目光,雪亮犀利,像要穿透她的人,翻出她内里所有情思一一检视,连最隐晦细微的都不肯放过。 他的眼神那样心无旁骛,彷佛世上只有妳一人,原婉然给这么瞧着,不觉瞬间屏息,而后脸红心跳莫名发怯,一骨碌翻身背对,“我睡了。” 她一动,赵野便扑过来,身子紧贴她背脊,健臂环住她,手掌伸进她肚兜底下,握住雪峰摸揉。 原婉然忍住轻哼,疑心今晚又要不得闲,赵野在她颈侧亲了亲,“好好睡。”之后倒安静了,唯独大手紧附她胸前软嫩,寸土不让。 原婉然已习惯赵野贴身亲昵,便合眼假寐,慢慢陷进了黑甜乡。 不知过了多久,墨宝吠叫传入耳中,赵野在门边低低喝禁让她别响,雨水打在瓦上地上,远处似有鸟鸣。 她翻身,含糊不清问道:“怎么了?” 赵野回床畔亲亲她的面颊,“没事,妳睡。” 她睡意实在浓,闻言便又睡下,再醒时雨声淅沥,窗外天色依旧未明,而床的另一侧已然空空如也。 “相公?”原婉然揉揉眼睛,屋里并无赵野身影,打开房门,堂屋无人亦无墨宝。 她立刻回房穿衣挽发,点灯打伞往外寻去。四下阴暗落雨,夜风微冷,她寻到二门外,临街那排倒座房亮着灯火,传出老人哭声。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_φ(ω`_) _φ(ω`_) Ⅰ这章又有姓蔡的角色,有点算不上剧透的剧透,有兴趣的小天使请看底下 Ⅱ请勿作任何形式的撷取、复制、转载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目前为止,原家大哥和蔡家姐弟当属本书三大恶人,原家有原妹子争气露脸,但蔡家都是恶人,对蔡姓不大公平。所以让绣坊师傅姓蔡,平衡一下。 第五十章:故人情深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创市集 来源网址: 第五十章:故人情深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第五十章:故人情深 原婉然走近倒座房,那老人似在屋里擤鼻子,慢吞吞道:“……我思量死的死了,活的还得活,颓丧下去不是办法,这身听声寻穴的本领荒废了也可惜……今儿瞅着天气不好,早早到郊外等着,等打雷下雨,探探哪块地儿底下藏了宝贝儿……” 静默刹那,屋内啪的一声响亮拍桌,杯碗当啷磕响。 “嘿,皇天不负苦心人,真给老子找着了。”老人话声陡然精神饱满,“站在那地儿上头,天上打雷,脚下便响动,动静极小,一般人听不出,我却决计不会错漏,下头一准儿有墓室。老子赶紧找木头树枝作记号,抬眼一瞅,荒郊野外刮风下雨,黑漆漆不到头,就我一个人,家去也是这么着,就我一个人。”那老人抽噎几下,呜呜哭了起来,嚷道:“娟子走了,我一个孤鬼儿要金银财宝何用……”Ⅰ 赵野给伏桌哭泣的老人拍背,趴在地上的墨宝起身,摇摇尾巴小跑到合上的门前,抬前爪挠门板。赵野见状,离座开门,和他的小妻子打了照面。 “夜凉,出来做什么?”他问,把人往屋里拉。 “你不在,我担心。”原婉然轻声答道,尽管见到人了,依然上下打量确定他真正安好。 面前人儿的眸子墨润温柔,那般目光倾注在自家身上,赵野心头一片柔软。 身后老人含糊问道:“阿野,同谁说话?” “我媳妇。”赵野回身,牵原婉然慢慢趋进房里。行了几步,原婉然嗅到一股酒气。 房里当地一只圆桌,桌上烛火摇曳,几盘小菜没动多少,酒壶歪倒一边,附近无酒水痕渍,显然 分卷阅读9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酒壶倾倒前便空了。 老人由桌上肘弯抬头坐直,显出高瘦身形。他约莫五十来岁,发须斑白,五官甚是普通,彷佛到哪儿都见过这张脸,让人看着眼熟,扎人堆里却又认不出。这时他醉眼朦胧,脸上涕泪未及全数抹净。 赵野向原婉然道:“这位是尤四公,在水井胡同长生当铺做朝奉。出征前我给妳的单子提过。” 原婉然记起,道了万福,“四公。” 尤四公一面应声,一面端详原婉然,眼圈儿又慢慢红了,“我遇上娟子那夜,她正是妳这般年纪。” 赵野在旁解释:“娟子是尤四婆婆的闺名。”忽然压低声音:“前阵子没了。” “不一样,天色不一样,”尤四公看向窗外,抬手在半空胡乱比划,“我俩相遇那晚,月亮可美了,玉盘一样挂在天上,一颗星子也无……”他忽然扬首朗诵:“‘皎皎空中孤月轮’,那时我心血来潮,来了这么一句,没念完就摔个狗吃屎。乱葬岗那地方,啧,尸体、土堆横七竖八满地堆垛,稍没留意脚下就出岔子。我扑在一破席裹的身子上,那人便是娟子……” 原婉然寒毛直竖,这位尤四公在乱葬岗认尸体作媳妇? 赵野搂住原婉然肩膀,道:“四公,我媳妇胆小,听不得坟墓、尸体这些话,我让她再取酒来。” “哟吼,你小子懂得疼人啦?”尤四公哈哈打了个酒嗝,向原婉然摆手,“别怕,没事,你尤四婆婆好端端的没死,只是让娘家埋了。” 娘家活埋女儿?原婉然揪住赵野衣袖。 赵野温声道:“并非故意活埋。那日婆婆吃水煮鸡子,不慎噎着背过气去,婆婆的爹娘和仵作全当她死了,破席裹了人扔进乱葬岗。四公这一撞,松动婆婆堵在嗓子的那块蛋子,歪打正着救人醒转。婆婆感激救命之恩,便嫁了他。好了,妳去取酒。”说完,把原婉然直送到门口,低声道:“别管酒,妳明日还要上工,回房睡下,四公有我招待。” “这样合式吗?”原婉然细语:“四公是客,也是长辈,我怎能露个面便回房睡大觉?” 尤四公乜斜眼,自顾自倚桌托腮感慨:“姻缘天注定哪,乱葬岗那等地方没油水,我从不去的,可巧那日一同行教官府喀嚓了,扔到乱葬岗,我去收尸重新安葬……” 原婉困惑,乱葬岗阴气重、景色可怖,故而一般人能避则避,怎地尤四公不去,却是为了“没油水”? 抬眼向赵野探询,赵野难得眉心微结,向尤四公道:“四公,您尝尝酱牛肉,看我的手艺如何。”似乎急欲堵住尤四公的嘴。 原婉然摸不清尤四公真正来历,对这位老翁和赵野两人察颜观色,隐约觉着前者所说没好事,还是不听比较稳当。 她在丈夫臂上轻轻一按,“我就走。”便回房。 赵野眉结松开来,伸手探向前行的妻子背影,朝她圆翘的屁股拍了一记。 翌日赵野送原婉然上工,回转家里,尤四公已在房里床上坐起,皱眉手抚胸腹。 他拣床畔凳子坐下,向老人奉上一碗盐水,“四公伯,缓缓不适。”Ⅱ 尤四公谢着接过,一饮而尽,闭目养神一阵子,问道:“阿野,我酒后可说过不该说的话?” “说了。”赵野对着尤四公,面色凝重。 尤四公一拍脑门,满脸懊恼,“都说什么来着?” “说尤四婆婆是您的心肝宝贝,您最爱伺候她洗脚丫子,每晚端热水替她洗得干干净净,洗完擦干还要呵几下痒。” “哎呀。”尤四公老脸飞红。 “我媳妇也在一边听着。” “哎呀呀。”尤四公捂住老脸。 赵野悄不作声连屁股带凳子往外挪动,“四公,跟您说笑罢了。” “唔?”尤四公由双掌抬起脸。 “刚刚那些话是您上回醉酒说漏嘴的,这回您就讲了一件奇事:四公仗义野坟行,英雄跌跤红鸾动。” “兔崽子,戏弄老人家。”尤四公又气又笑,挥手拍赵野脑门,这一手迅疾如流星,幸亏赵野早作准备,一歪身子闪过。 “四公,您吃醉酒,什么心事秘密都往外掏,往后酒水上头节制为好。” 尤四公斜睨赵野,“兔崽子,怪道昨儿让你斟酒来吃,你干脆应下,拦都不拦,搞半天给老子下套,等着说教。” “四公,这我得驳您话了。”赵野笑道:“四公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多,往后我向您讨教的时候有的是,岂有向您说教的份?不过担心您酒后失言惊动官差,变个法子相劝。” 尤四公垂下脑袋,叹道:“我也晓得自家这毛病能要命,娟子在世,我牢记忌讳,滴酒不沾。——我死了,她靠谁去?现如今,她不在了,我吃酒,才好稍稍忘记这事……”几滴泪水掉落身下被子,被面绽出一点点水渍,他连忙擦拭眼下。 “四公,你这样子婆婆会担心。” 尤四公抽抽鼻子,“我就关在自家宅院吃酒,只除了昨晚,在你家喝醉。这你也清楚。” “是,不过最近您越喝越多,传到外人耳里,保不齐钻空子算计您。” 尤四公专发富贵人家墓穴,少不得同伙作案,当铺又买卖赃货,一旦事发牵连者甚多。那些伙伴、卖家不会冒险放任他贪酒嘴巴不牢。 尤四公沉默良久,末了摆摆手,“以后四公不碰酒。江湖打滚一辈子,年少顺风顺水,临老倒翻船,没的惹人笑话。”又问:“你媳妇呢,昨儿四公没吓着她吧?” “她上工去了。昨儿您一开口讲乱葬岗满地尸体,我便支开她。” 尤四公干笑,“我真是,头回相见没带见面礼,还 分卷阅读9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胡言乱语。你代我向她赔礼。”说完,敲敲脑袋回忆,“我彷佛记起来了,你媳妇是不是长得挺俊的?” “是。”赵野笑答,又道:“别告诉婀娜我媳妇生得标致,她要问起,您一个劲儿夸我媳妇‘老实’准没错。” “我理会得,”尤朝奉重重点头,“一次我夸北里一个跟她同岁的女娃娃琴艺胜过她,这以后一年,整整一年,我上你们天香阁作买卖,她必拉我听她练琴,追问胜过那女娃娃了没、胜过多少。”说着,两人都笑了。 “阿野,”尤四公问道:“你喜欢你媳妇?” “自然。”赵野一口答道,迎向尤四公审慎久视,笑说:“她那品貌,谁喜欢都不稀奇。” 尤四公的手隔着被面在大腿上推摩几下,“你媳妇一看跟咱们就不是一路人。你的事她知道多少?” 赵野收去笑容,缓缓道:“她知道她该知道的。”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_φ(ω`_) _φ(ω`_) Ⅰ这里关于搜探古墓的细节,来自《清稗类钞》的“焦四以盗墓致富”。文中,盗墓集团焦四及其同伙数十人,有听雨、听风、听雷、观草色、泥痕等技能。一日打雷闪电下大雨,同伙听从焦四吩咐在外查探,一人回来告诉焦四,“大雷时,隐隐觉脚下浮动,似闻地下有声相应者”,果然在那处地下发现古墓。 Ⅱ网上找到的偏方:开水加少许食盐,能减缓酒后胸腹不适。效验如何不得而知,换别的中药方解酒汤,药材都多,赵野不可能没事在家收藏齐全。水果则有季节性的局限。 Ⅲ请勿作任何形式的撷取、复制、转载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五十一章:红光紫雾(大修)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创市集 来源网址: 第五十一章:红光紫雾(大修) 尤四公提醒:“她不该知道的,你不说,她未必永远不知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 尤四公抬手打个手势,道:“当年我便是这般打算,唔,差不多这般打算。你四婆婆从乱葬岗返家,她爹跟后母以为活见鬼双双吓死,我便收容了她。” 尤四公回忆当年与妻子初识,两人同住一屋檐下,时时刻刻说不出地新奇快活,忍不住咧嘴笑开,而后脸上渐透苦涩。 “四公第一眼便喜欢你四婆婆,我怕自家来历不光彩吓跑她,扮作正经生意人,可惜一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后来她窥破我们一伙盗墓机密,不得脱身,这才跟了我。阿野,你四婆婆贤惠和顺,可我心里有数,她嫁我迫于无奈,对我赚黑钱也不以为然。” 尤四公重重叹息,“几十年来,四公没有一天不想问你四婆婆,可怨我隐暪匪类身份?假如我曾向她透口风自己为非作歹,提醒她考虑寻别的路子走,她会离开或留下,哪一样能让她这辈子更快活?” 赵野静静听着,轻拍老人背脊。 一会儿尤四公振作精神,道:“阿野,你那事跟四公的盗墓恶业差远了,不过搁良家子眼里,比如四婆婆和你媳妇那儿,一样情节重大。让你小媳妇从你口中知道,好过别人告诉。别教她认定你存心欺暪大事,万一因此生出怨怼猜疑,你多喜欢她,以后便多伤心。” 赵野双手环胸,片刻之后淡淡笑道:“伤心不至于。她迟早跟大哥走,我会把持住自己。” 尤四公闻言记起小夫妻不止夫妻俩,另有一人存在,形势别样复杂,自忖给不出高明主意,只得道:“阿野,得空上当铺,我们爷儿俩品茶对弈。” 赵野笑道:“一定,待我应酬完画债……”一语未了,尤四公猛地拍大腿。 “嗐,我这记性,昨儿顾着藉酒浇愁,忘了同你说正事:金记赌坊的二金回来了。我出城遇见他。” 赵野翻白眼,“他?”俊美的面容难得不雅一回。 “二金晓得你在京师,必来纠缠。”尤四公道:“从前你孤家寡人,胡打海摔随便折腾无妨,而今带着媳妇在身边,当心些。” ?( ?? .? ?? )(????)(???.????)? ?( ?? .? ?? )(????)(???.????)? 整座顾记绣坊里,原婉然最喜欢它后头的饭堂,因东家在此供应午饭,让她每日省下一餐嚼用。这日到了月底,她更加喜欢——绣坊在饭堂发工钱。 堂内方桌大多推到墙边,堂上三桌一字排开,当中一桌坐着绣坊管事娘子和老账房,左右两桌堆满铜钱,由富贵两班师傅坐镇,负责发钱。 堂内中央六张空桌并拢作一列,富贵两班的绣娘们依班别在桌子两侧排队。 管事娘子见人到齐,朝饭堂另一道门打手势,那道门接连顾家另一处产业——顾家裁缝铺,与绣坊面向不同街道开门设店,但两处相通,双方雇工皆可出入。 裁缝铺的伙计由门外抬进两只箩筐,先后倒向堂中六张空桌,一会儿桌面漫开一堆绸缎碎布,五颜六色斑斓热闹,一些绣娘离队上前拣选。 原婉然身边一绣娘也拉她过去,“这是裁缝铺那儿剩下的零星 分卷阅读9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尺头,每月趁发钱时候,取来任我们选用,做绣花鞋面是极好的。” 原婉然挑了两块黑缎料子,预备替韩一和赵野做鞋面纕边,正要回队伍,那绣娘又拉住她,“多挑几块,别客气。别人不拿、少拿,都是从前拿到手软,不耐烦拿了。” 原婉然听说,便放心再拣几块布料,好给两丈夫做荷包,忽然不远处有人赞道:“好眼光。” 原婉然循声望去,裁缝铺伙计正对一绣娘说话,那绣娘面薄腰纤,神气矜冷,正是那“略识之无”的官来仪。 伙计说:“姑娘手里这块乃官用布料,按一种祥瑞天象“红光紫雾”取名。您瞧,它乍看一片紫,迎向日头,翻动、起皱的地方会闪现红光,可不就像红光紫雾吗?这等布料难得,老师傅都许久未见。” 其他绣娘听说,纷纷围上来欣赏,官来仪难得面上浮现丁点笑意。 几个绣娘交头接耳冷笑,“不过一块破布,瞧她那轻狂。” 午后,原婉然往隔壁院落的茅厕小解,进到院落,便听到茅厕那头咚咚扣门声,响动急了些,动静却不大,茅厕里头的女声亦然。 “谁来开门?”女子向外连声询问,声调泄出恼怒,只是勉力保持斯文。 原婉然上前,却原来那女子所在的茅厕门由外头落栓,自是遭人恶整,她连忙开门。门开时,后头的官来仪挺直背脊,双手交握在小腹前,神态表现端庄,面上青白之色却一时平复不了。 “多谢。”官来仪干巴巴道,不等原婉然回答,绷着脸昂头便走。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_φ(ω`_) _φ(ω`_) Ⅰ这周还是铺垫章节,有些细节以后的故事会派上用场 Ⅱ这章“红光紫雾”的布料纯属瞎编,但现实有一种布料,可能色线和织法的关系,看上去比方是玫瑰红,起皱处会泛蓝紫色。我很少涉猎布料这方面的知识,查不出这种布料或织法的确切名称,以及最早何时就有,只好祭出架空的免死金牌说,蔓草这故事发生的时空有这种工艺,而且这样的工艺在当时稀奇 Ⅲ这一章我大改了,砍掉顾二爷和蔡师傅的支线。跟看过旧版的小天使说对不起,浪费你们之前的时间( ′????ω????` ) 当初写顾二爷,就想绣坊的人事有些地方需要铺垫埋伏笔,在过渡章里弄个角色纠葛出来保持故事的有趣和悬疑性。然而这几天我警觉这条支线很不妥当,它的故事跟主线无关,跟主角的交集也没多到必须开支线特别书写。总之,它对蔓草剧情起不到推动作用,反而要拖延模糊。 我考虑过的解决之道,包括把绣坊支线搭上主线剧情,然而可能牵动进而要改动剧情,并且添加新的人物和情节,一样要延宕故事进程,尤其推迟韩一回来。另一个选项是任凭顾二爷和蔡师傅留下,把他们的部份轻描淡写带过,但这一样浪费读者时间和作品篇幅,等作品完结,这段剧情会更显冗赘和莫名其妙。长痛不如短痛,我砍了这条支线。 如果小天使对顾二爷和蔡师傅的支线有兴趣,以后我会另外找时间写他们的故事,就当蔓草的平行时空中短篇故事。旧版关于顾蔡支线的原文保留在这次改版更新的下方 对于蔓草出现必须大改的失误,对小天使感到很抱歉 Ⅳ请勿作任何形式的撷取、复制、转载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ω?)?(ω?)?因为作者失误,被传送到平行时空的顾蔡支线原文ヽ(ヽω)ヽ(ヽω) 整座顾记绣坊里,原婉然最喜欢它后头的饭堂,因东家供应午饭,省下一餐嚼用。这日到了月底,她更加喜欢——绣坊在饭堂发工钱。 堂内方桌大多推到墙边,堂上三桌一字排开,当中一桌坐着绣坊管事娘子和老账房,左右两桌堆满铜钱,由富贵两班师傅各自坐镇,然而贵字班师傅人到了,富字班那桌却不见蔡师傅。这排桌后几步开外,摆设一把红木椅子和小几,几上摆几色茶果点心。 底下中间两列桌子,每列四张空桌连靠,富贵两班的绣娘们隔着两列桌子在堂内两侧排队等待。 不多时,一个锦衣青年走进饭堂,四个小厮簇拥追随,堂上管事等人立刻起身,与绣娘一齐唤道:“二爷。” 顾二爷神色冷漠,向众人略点头,见堂上左桌无人,因问道:“蔡师傅呢?” 管事娘子涂娘子笑道:“多半猜想您过阵子才到,先去料理花草。蔡师傅素来将坊里的金银花当做头等大事。” 顾二爷眉心蹙成一线竖痕,往红木椅落座。 原婉然在队伍里微微偏头。 绣坊几处庭院,甬道拱廊花架爬满金银花藤,她进绣坊十来日,几次见蔡师傅趁午饭休憩时分、下工之后,在花前植养修整,确实十分上心,然而涂娘子最后一句话,说得彷佛蔡师傅只管莳花弄草,把东家、公务倒且靠后。 涂娘子朝饭堂另一道门打手势,那道门接通顾家另一处产业——顾家裁缝铺,与绣坊面向不同街道开门设店,但两处相通,双方雇工皆可出入。 门外裁缝铺的伙计抬进箩筐,行向贵字班那边方桌,倾倒筐里物事,几张桌面漫开一堆绸缎碎布,五颜六色好不热闹,贵字班绣娘都上前挑拣。 原婉然身边一矮个儿绣娘热心向她 分卷阅读9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解释:“裁缝铺那儿每常剩下零星尺头,趁发工钱一并送来绣坊送我们选用,做绣花鞋面是极好的。” 另一瘦子绣娘道:“每回都尽着贵字班的人挑,次品才轮到我们。” 她们排在队伍末端,矮绣娘照样压下声音,道:“甭不平,贵字班一样吃剩食,绣坊、裁缝铺但凡有好东西,早叫涂娘子揽去。” “其实几块布片算什么,我在绣坊这些年,见过的好料子能少吗?”瘦绣娘皱眉道:“倒是饭堂的菜色,今儿才见过这样坏的。” 原婉然没吭声,她在绣坊的时日短,对饭堂菜色本该什么样子心里没数,看在伙食免费的份上,菜难下咽,多扒几口饭填饱肚子便是。其他绣娘资历长,将今昔菜色一比较,高下立见,便纷纷附和。 “可不是,菜色五道减成三道,份量少,又不新鲜,打量辣椒大把大把搁进菜里,我们便吃不出那馊臭味。” “不晓得涂娘子收多少好处,容新厨子这样胡作非为。” “克扣咱们伙食,自个儿倒开小灶,涂娘子真好意思。” “当然好意思,人家是二爷的姨母,还要做丈母娘。”瘦绣娘向贵字班那方转转眼睛,绣娘们多在挑选尺头,唯独一个小姑娘独坐在近墙的长板凳上,手里玩弄汗巾,眉眼同涂娘子有几分相似。“都说二爷不订亲,就为等这表妹长大。涂娘子仗着女儿这块免死金牌在手,无怪干事再出格都不怕。” “管二爷打光棍为的什么?”一个绣娘道:“今儿吃饭简直遭罪。” “说遭罪,蔡师傅说她第二,没人敢说第一。饭堂菜色一天一天差了下去,上头吃不上小灶的便借口躲出去吃饭,就蔡师傅守规矩,跟咱们一块儿吃。这人忒惜物,今儿菜这样辣,大伙儿吃一两口便撂下了,偏偏她不肯糟蹋食物,勉强要吃完自个儿那份,后来到底撑不住……” 裁缝铺伙计抬第二只箩筐走来,倒在富字班那边桌上,原婉然上前拣布料。她挑了两块黑缎料子,预备替韩一和赵野做鞋面纕边,拣完便要走,其他绣娘告诉她不拿白不拿,多拿几块无妨,便又拣几块料子给两丈夫做荷包。 忽然不远处有人赞道:“好眼光。” 原婉然循声望去,伙计正对贵字班一绣娘说话,那绣娘神气矜冷,正是那“略识之无”的官姑娘。 伙计说:“姑娘手里这块乃官用布料,按一种祥瑞天象“红光紫雾”取名。您瞧,它乍看一片紫,迎向日头,翻动、起皱的地方会闪现红光,可不就像红光紫雾吗?这等布料难得,老师傅都许久未见。” 其他绣娘听说,俱围上来欣赏,官来仪难得面上浮现一丝丝笑意。 一把脆嫩声线响起,“既是好东西,怎地没送到我娘那儿?”贵字班那方,独坐板凳的小姑娘问道。 伙计哑口无言,总不成照实说“涂娘子叮嘱多少大小以上的尺头她才要,余下的全赏给绣娘”? 贵字班绣娘装聋作哑,富字班几位老人可不兴含蓄这套,直盯到涂娘子脸上。 涂娘子作出泰然笑容,“送到我那里作什么?这些尺头向来大伙儿一齐挑拣,谁走运谁得好东西。”她乐意贪零碎尺头的小便宜,却极不乐意叫人,尤其是东家顾二爷知晓,便对女儿猛打“闭嘴”的眼色。 “娘,您哪儿不舒服?”涂娇娇遥遥问道。 涂娘子扶额,索性装聋作哑,涂娇娇问了两次不得回应便也不追问,心神挪到顾二爷那头。她走到堂上顾二爷身畔,手卷小发辫问道:“表哥,近来你忙些什么,老不见人影?” “公事。顾二爷答道,口吻平直似石板。 涂娇娇继续闲扯,开头顾二爷犹肯回答一两字,后来便不作声。 涂娘子招手笑道:“娇娇,妳过来和娘坐。” 涂娇娇将身子一扭,“我不。蔡师傅忙着她的宝贝金银花不来,等得人想睡,我跟表哥说话解困。”涂娘子银牙一咬,面上笑眯眯将女儿拽过塞进中央方桌一侧椅上。 顾二爷眉心那一竖加深了,见伙计将绣娘选剩不要的尺头扫回箩筐,便吩咐老账房,“发工钱。” 老账房道:“二爷,绣坊向例由各班师傅发工钱给手下绣娘,蔡师傅未到,咱们先由贵字班开始?” “绣坊由富字班先发钱亦是老例。”顾二爷往椅背一靠,冷冷道:“蔡师傅了不得,耽误了时辰,我们还得迁就她。” 老账房不敢多言,涂娘子便让贵字班师傅代替蔡师傅数钱发放。 工钱发到半途,蔡师傅赶来了。 她一踏进饭堂,顾二爷便即感叹:“蔡师傅农务繁重,难为您百忙之中抽空大驾光临。”语调故作热切,对照他脸上寒霜,尽显挖苦意思。待人上前几步,他稍微收敛声调,上身前倾,背脊离开椅背,“脸色这样难看,怎么,金银花出了差错?” 众人听说,纷纷向蔡师傅脸上瞧去,她的气色确实不大好。 蔡师傅走到堂上桌后,向顾二爷等众人一一欠身,“让大家久等,我闹胃疼,所以迟了。”便若无其事发钱。 顾二爷由后方皱眉盯着蔡师傅背影好一阵子,似乎在确定她病情轻重虚实,终于转头问涂娘子:“午饭什么菜色?” 涂娘子吃小灶,哪里答得上来?只得说自己中午有事外出。顾二爷接着问贵字班师傅,这位乃吃小灶的班底,也推称外出;老账房则千真万确是外出。 顾二爷转而诘问贵字班绣娘,问出午饭菜色有麻婆豆腐、辣子鸡和炒青菜。 顾二爷转向涂娇娇,“表妹,午饭菜色都辣,容易伤胃,且区区三样而已,妳吃 分卷阅读9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得合意吗?” 涂娇娇见表哥难得关心垂问、难得一气说上许多字,尽管依然面带冷意,她亦受宠若惊。便欣然娇笑:“不要紧,我跟着娘吃小灶,用的饭菜和蔡师傅不一样。” 第五十二章:妳倒是气一气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创市集 来源网址: 第五十二章:妳倒是气一气 【(′;ω;`) 很抱歉,因为作者出错,第51章大砍大修,看过51章的小天使请重看它的下半部,原因详见文下作者留言Ⅲ项】 下工时分,原婉然步出绣坊,意料之中,赵野身旁绣娘围绕,可面孔换过不少。原先他身旁净是撒娇卖俏的大姑娘小媳妇,如今中年妇人多了,一票人谈论水饺馅,皮、肉和菜各放多少最好吃。 原婉然登车,笑眯眯道:“相公,今儿发工钱,晚饭我作东。” 赵野拍拍她的头,笑道:“好,今天妳养我。咱们上哪儿打牙祭?” 原婉然让他挑,他挑中城南一家新饭馆,物美价廉有口碑。两人上二楼雅座点了四菜一汤,吃到八分饱时,赵野先放下筷子,原婉然担心饭菜不足他一个大男人的食量,因问道:“这便饱了吗?” 喝了热汤的缘故,她的小脸白里透红,朱唇鲜艳,丽色倍增,赵野托腮欣赏,勾人的眼眸精光闪烁,“还想一道点心吃。” “嗯,你说。”原婉然便要叫菜,扭头四顾,楼上雅座就她们夫妻俩,堂倌在楼下忙。 赵野盯住她坏笑,一个字一个字道:“糖蒸酥酪。” 原婉然一会儿才记起,这人曾对自己胸脯以“糖蒸酥酪”称之,这下不但粉脸,秀颈亦泛出粉色。 “说这个做什么?”她嗔道,深深庆幸附近无人。 赵野亦是觑附近无人,正好逗弄他的小妻子。便假意板起脸质问:“妳为人妻子,打量拿饭菜喂相公便尽足本份吗?” 原婉然几乎把脸埋进碗里,脚下却传来异样——赵野伸脚探上她脚踝内侧轻磨慢蹭。隔着薄袜,痒丝丝的触感叫原婉然一颤,抬头望向丈夫。 赵野手托腮,深深看进他的小妻子眼底,眼波含笑不怀好意,里头赤裸裸净是挑逗勾引。 原婉然何曾经历过大庭广众调情,手脚不知往哪儿安放才好,于此同时,脚踝间的细痒却沿着腿肚子飞窜,痒过大腿内侧,痒过腿心,直抵心口。她居然感到一波酥麻。 不过终究忘不掉身处何地,原婉然很快回神自持,左右盼顾,生怕不留意间,有人上楼逮到两人放肆。——虽则因为秘密情事随时可能叫人戳穿,当下危险而刺激,她于羞耻羞怯之中,品出了一股子阴湿的兴奋。 眼见原婉然挪转视线与心神,赵野脚尖撩起她一角裙摆,拂上她小腿肚。 原婉然唯恐再下去,赵野要失了分寸,急忙拢裙缩回脚,正色道:“哎,别闹。再闹,我生气了。” 赵野停住脚,面上漫不在意笑道:“妳倒是气一气给为夫瞧瞧。”不等原婉然反应,上身探向她,分享秘密般低语:“妳不晓得,我娘子发火照样好看得不得了。” 原婉然受称赞,气,气不下去;笑,又不好意思笑,只得娇嗔一眼,墨润的眸子盈盈含情。她近来受足滋润,清纯娇美的眉眼渐渐透出一股妩媚,动情时,一颦一笑娇艳欲滴。 赵野敛去玩笑神色,正经道:“我现在就要。” “咦?”原婉然直起身子往后倾,杏眼圆睁,一脸“你可别乱来”的慌张。 “回家。”赵野起身,喊堂倌过来结账,掏出一块付账绰绰有余的碎银丢在桌上,牵住她便走。 原婉然犹豫指向桌面,“饭,饭没吃完,银钱太……” 赵野深深凝视,眼神火热,迫切中带些凶狠,似要一口生吞她。原婉然身子烘烘发软,当下不管了,不管饭不管钱,红着脸依他牵挽下楼。 迎面一个客人登梯而上,二十出头,相貌清俊,走近时与赵野打照面,不由停下脚步。 赵野道:“英生。” 杜英生回神便双眉下压,瞪视赵野,直至留心他身旁有原婉然,这才勉强缓和表情。 “传闻你已娶妻,这位便是嫂子?” “不错,”赵野应道,转向原婉然介绍:“我童年玩伴,杜英生。” 杜英生的敌意并不像童年玩伴所当有的。原婉然垂首掩饰忐忑猜疑,福了福礼。 杜英生略应酬便告辞,与赵野擦身而过时,他压低声音防备原婉然听见,紧咬的牙关迸出一句:“你也配有妻子?” 赵野置若未闻,带原婉然离开,然而两人心情都不若之前松快。 回家路上,原婉然挨着赵野坐在骡车驾座吹风,忖量杜英生与赵野之间有何纠葛。 赵野开口了,“婉婉,以后我不在家,客人来找,妳别开门迎进,请他改日再来;若有急事,让他留下姓名,回头我自会拜访。我有些对家,万一上门,妳应付不了。” “……包括刚刚那位杜英生吗?” “对。”赵野断然应道:“他那人不曾为难妇道人家,不过人心难测,防心不可无。” 原婉然应了,踌躇好不好问原由,前方传来几声叱骂。 骡车行到那叱骂响起的路边,几个行人围着窃窃私语,一个姑娘在人群间隙后摇摇晃晃站起。 骡车堪堪便要驶过,原婉然才认出受到围观的姑娘乃是官来仪,那官来仪一晃,扑倒地上,双目紧闭,竟是晕了过去。 分卷阅读10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原婉然连忙下车查看,眼见官来仪面色苍白,头脸沾染尘土,思及今日她在绣坊受欺侮,既可怜又难受。 一个老汉问道:“小娘子,妳识得这姑娘?” 原婉然点头,老汉不等问便告诉她,官来仪同一骑马书生争执,说书生“背弃前盟”、“攀高枝儿”,书生的仆从喝骂推倒她,主仆扬长而去。 原婉然一边听,一边连声唤官来仪,又掐她人中,皆不奏效,便与赵野将她带往附近医馆。 医馆大夫望闻问切一番,道是无大碍,急怒攻心晕厥而已。经他施针经穴,半刻工夫之后,官来仪悠悠张开眼睛。 原婉然松口气,因见官来仪表情茫然,便道:“妳在街上晕倒,我们带妳来医馆。”担心她认不出自己,接着道:“我是韩赵娘子,跟妳同在绣坊。” 官来仪慢慢记起自己受负心人的气恼,当街昏倒,不但如此,面对原婉然,她前些日子为赵野出丑、今日下午受绣娘欺凌的形景全浮现脑海。 她恼了,这韩赵娘子是她冤亲债主怎么地,净挑她丢脸的时刻现身? 官来仪用身上仅剩余力撑坐起,无意一瞥,破旧的医馆、寒酸的大夫,以及扶持自己的韩赵娘子倏忽消失,仅仅剩下门口的男人。 那韩赵娘子的丈夫守在门口并不进来,双臂抱胸,侧身背对屋里。医馆低矮,他高头大马便倍加英伟,侧颜轮廓教人想喝采:“美男子!” 不行,官来仪心生警惕,共妻的男子不贱也穷,她不可自轻身份,垂青于他。 好容易她不再留心赵野,察觉身旁原婉然询问大夫诊金,代为付账。她讪讪道:“我身上钱不够,明儿绣坊休息,后日再还妳。” 原婉然道:“这是小事,妳家住哪儿,我们送妳回去。” “不必,我住城东,跟你们不同路。”官来仪姑念原婉然一片好意,并且赵野在场,决定迂尊降贵一遭,口吻略放和蔼。在她想,城北住贵人,东、西住富人,这夫妇一双小老百姓,除开安家城南,再没地方去。 原婉然答道:“顺路的,我也住城东。” 官来仪错愕,随即了然,这夫妻俩分租一家宅院的厢房或下人屋子。 不论如何,倘若这对夫妇多事送她到家可麻烦了,兴许要拆穿她住城东的谎言。便道:“谢谢,我脚程慢,自个儿走罢,别耽搁你们回家。” 原婉然道:“不耽搁,我们有车。” 官来仪拒意更坚,这对夫妻能有什么车,双轮推车罢咧,她可没沦落到坐土气推车的田地。 偏偏医馆大夫插嘴,说她大致无碍,但目下仍虚弱,回家路上最好有人相伴。原婉然因此仍旧邀约同车,官来仪无法,双眼一翻一闭,软软倒回榻上。 原婉然吓着了,大夫悠哉悠哉把脉,称不妨事,官来仪脉象平稳,只是需要歇息。 “她多久才能醒?”原婉然问。 妳走我便醒,官来仪忖道。快滚,我好回家。 大夫说不准,提议原婉然可以留下病人,由他照看。 原婉然答道:“我们带她回家。”一个姑娘家不好留她在陌生医馆。 官来仪气个倒仰,深恨原婉然多事。寻思这夫妇俩来路不明,去她家没准羊入虎口,便斟酌好不好“醒”来;然而醒了,推不掉原婉然相送,一样麻烦。 几经考虑,她打定主意装晕到底。 她不动,别人动了——原婉然扶起她,让赵野将人抱回车上。 官来仪破天荒头一遭教男人沾着身躯,瞬间僵直,既惊且怒,一转念,反应过来自己倒在谁怀里,旋即不胜娇羞。她强压欢喜,冷不防男人大举挪动手臂,她身子跟着一晃,彷佛要给摔落地面,幸亏沉得住气,生生忍住不开眼惊叫。 “小心,别摔着人。”原婉然轻呼,伸手帮忙将官来仪拢住。 赵野低笑,“小傻子。”声音底下尽是纵容,官来仪明知事不干已,照样心旌摇曳,又莫名气苦。 上了车,官来仪很讶异,原婉然夫妻俩居然以骡车代步;当她给带进倒座房安顿,又吃一惊。 原婉然在门口处说:“相公,你回正房吧,今晚我陪官姑娘睡客房,她若半夜醒来,孤零零身在陌生地方必然要害怕。” 官来仪一听,敢情这两人在城东住整座宅院,并非分租厢房跨院? “今晚我不回正房,就住隔壁,有事叫我。”赵野双手支门框,对原婉然意味深长笑道:“妳放心,那姑娘不会有事。”临走前,附耳低语:“妳欠我的糖蒸酥酪……要翻倍。” 翌日官来仪醒来,身畔已无原婉然,附近脸盆架子搁好一盆清水和毛巾。 她洗漱一番,出房见二门半掩,走进去绕过屏门,一方宽大庭院映入眼帘。西南角一座藤花架垂下秋千,原婉然抱住狗坐在上头,让身后的赵野轻轻推着。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_φ(ω`_) _φ(ω`_) Ⅰ这章预定早上发,昨晚决定51章的错误不能拖,51及52章必须进行删修,于是肥肥的更新瘦了一圈,更新时间也晚了,不好意思( ??? ? ??? ) Ⅱ请勿作任何形式的撷取、复制、转载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五十三章:不速之客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创市集 来源网址: 分卷阅读10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w.popo.tw/books/602937/articles/7316762 第五十三章:不速之客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第五十三章:不速之客 阳光晴好,落过藤花叶隙化作片片碎金,投映赵野一身,眉目舒展,玉面如画。他修长的手在原婉然背上轻推轻放,来来去去动作反复单调,在他却似乎很有滋味,目光追循原婉然,嘴角默扬。 原婉然怀抱黑狗,星眸弯弯樱唇轻抿,不知哼什么小调。 忽然赵野顿下秋千,低首扳过原婉然的脸,往她粉腮凑去,说这时迟那时快,黑狗人立而起,搭在原婉然肩头迎向赵野,狗舌乱舞舔了他一脸口水。 原婉然见状,掩口弯腰咯咯娇笑,赵野且不拭面,咧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扣住原婉然后脑勺,濡湿的口鼻贴在她粉颊上胡乱蹭揉,惹来连声讨饶。 官来仪面对藤花架下形景双拳紧握,忽然让狗叫惊动。 墨宝在两主人的玩闹中给挤下地,寂寥中留心官来仪一生人在场,便吠叫示警。 原婉然循声转向官来仪处,脸犹与赵野相贴,登时由秋千上弹起,拂理鬓发掩饰尴尬,赵野行若无事,向官来仪道早安。 官来仪憋着莫名的闷气,以千金小姐当有的身段向两人致谢,又回复原婉然关心,说已无不适。 三人姑且闲聊,官来仪假作无意,将话引到宅子上,说像赵家宅院宽敞幽静,修缮坚固,在城东属于抢手货。 赵野道:“我们走运,房东便宜赁予我们。” 原来靠捡便宜才住得起城东啊?官来仪自认与夫妻俩景况差不了多少,跟着气平不少,忽然视线让堂屋房门两边对联吸引。 那副对联红底墨字,写道是:“里有仁何须木铎,思无邪不用桃符”,纸墨句子皆寻常,行书字体却不同凡响,秀润飘逸,笔画间洋溢灵气。 “好字。”官来仪一来卖弄才学,二来有感而发,说门联笔迹颇得前朝某书画大家的遗韵。 “是吗?”赵野淡淡反问,对这话题兴趣缺缺的样子。 有眼不识荆山玉,官来仪腹诽,这字分明写得极好,居然无动于衷。 转瞬她心绪大快,这男人绣花枕头一肚草,不值得自己垂青于他,错过无憾。 “韩赵娘子怎么说呢?”官来仪笑问,这双夫之妻当然说不出道道儿,她就存心让这夫妇俩齐露丑。 果然原婉然道:“书法上头我不懂。”顿了顿,她腼腆笑道:“不过我觉着我当家的字确实漂亮。” 官来仪猛省,那副门联出自赵野手笔。 赵野垂眸向他的小妻子,“漂亮吗?” “嗯。”原婉然重重点头。 赵野拍拍她头,笑道:“那我多写几副。” 官来仪肚里莫名闷气不但悉数回来,而且更深重,到吃早饭每况愈下,因为桌上好些美味精致菜肴,都由赵野烹煮。 官来仪面对殷勤劝菜的原婉然,暗忖这女人肚里没点墨水,姿色……勉强有几分,倒撞着才貌双全的丈夫,小意体贴包办家务;反观自家,诗书门第出身,学问容貌出众,未婚夫高中进士后,却翻脸不认人,另娶高门女,啧,什么世道! 饭后,赵野叫来骡车送人,官来仪反正见不得他和原婉然腻歪在一起,便即离去。 原婉然目送骡车直至它消失在胡同尽头,赵野揽住她纤腰进家门,“妳甭担心官姑娘。” “能不担心吗,她一晚便晕倒两次……” “她只晕过一回。” “咦?”原婉然停下脚步,望向赵野。 赵野也停下,笑道:“她第二回假晕。” 原婉然相信丈夫,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官来仪——那高傲好强的千金小姐——居然肯扮弱小骗人。 赵野摸摸她头顶心,“难怪妳上当,她装晕像模象样。” “……那你怎么看破的?” “北里随时遍地好戏,官来仪那点小把戏……”赵野摇头,又道:“她给抱起以后,破绽更多,人僵硬,呼吸急。我假作险些失手——就是妳喊我‘小心,别摔着人’那会子,她眼睛闭归闭,勾在我颈后的手臂马上夹紧。” 原婉然半天道:“她真厉害,骗倒我倒罢了,还骗过大夫……” 赵野笑了,“这事大夫门儿清,大抵怕得罪人,不肯直截拆穿官来仪,便说她‘脉象平稳’。” 原婉然听说,细细思索“脉象平稳”四字,终于领悟:人晕倒,当下或精神激动,或身子病乏,脉象焉能平稳? 她垂头,“我不懂……”她的不懂,意指不明白官来仪欺暪缘故,亦懊恼自己眼力不济。 “不急,我在,妳慢慢学。”赵野摩挲她粉颊,道:“日后妳还要和她在绣坊共事,咱们反正没吃多大亏,索性装胡涂。不过这人心机重,妳远着她些。” 原婉然连连答应。 “还有一事。”赵野正色跨近原婉然,双手搭她肩头。 “什么事啊?”原婉然仰脸问道,赫然发现由于丈夫贴近,自己几乎笼在他阴影下。 “糖蒸酥酪该上菜了。”赵野露齿坏笑,尽展大野狼的风采。 ?( ?? .? ?? )(?? . ???)(???.????)??( ?? .? ?? )(?? . ???)(???.????)? 那之后过了半月,这日亦是绣坊休息日子,赵野因事外出,原婉然留在家中内院修整花坛草木。 墨宝侧躺砖铺甬道上,四脚贴地闭目打呼噜,黝黑毛皮映着日头油亮水滑,微微起伏。 分卷阅读10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大门处似谁在拍门叫“赵野”,它霍然睁眼,跳起奔至二门后汪汪吠。原婉然放下小铲,过去开二门,墨宝便往大门跑,在门后跳上跳下吠叫,尾巴直摇。 原婉然整理衣发走去,奇怪谁来了,他们家访客跟墨宝的交情没一个够得上让它如此欢迎。 来客在门后应声:“墨宝。”大嗓门一股热乎爽朗劲儿。 原婉然瞬间认出人,“阿大?” “诶,是我,”李大在门前响亮应声:“韩嫂子,啊不,赵嫂子,啊不,韩赵嫂子。” 赵野吩咐过,客人来找他,一律闭门打发,李大不在此限,原婉然便开了门。 李人这回只背一口袋子,大个子少了弓箭猎刀和成群猎狗傍身,猎户的威武之气大减,更为朴实可亲。 “嫂子,好些日子没见。”李大岩盘似的脸裂开大大笑容,打量原婉然几眼,嘴巴咧得更阔:“很好,妳气色很好。” “阿大,家里都好吗?红姑好吗?”原婉然记得她离开翠水村不久后,便是李大和红姑的婚期。 “啊,红姑?”李大棕褐的面色起了红潮,猛搔后脑勺只是傻笑,片刻终于蹦不住:“红姑有了,哈哈,进门喜,哈哈,我要当爹了,哈哈哈。” 原婉然喜道:“阿大,太好了,恭喜你们。” 李大哈哈大笑,彷佛下一刻便要手舞足蹈。 原婉然迎他进内,李大先进厨房,把袋里的弥猴桃、栗子、桃子等果子倒在地上,再随原婉然到正房堂屋。他环视堂屋,道:“韩赵嫂子,妳气色好,住大房子,过得不错,我放心了。赵野做朋友很好,做夫妻……他脸庞俊,眼珠一转一个主意,我老担心妳拿不住他。” 原婉然忙道:“没的事,我二当家待我很好。” 李大连声笑说“那便好”。 一旦确定赵野无受冤枉之虞,原婉然便问:“阿大,村里没见过我大当家回去吗?” “没,”李大思及一事,因笑道:“不过村头田家二郎回来了,他在路上鬼混、大病,耽搁到如今才到家。” 田家二郎跟韩一兄弟同时出征打仗,亦迟迟未归。 原婉然笑道:“是吗?那可真好。田大娘必然很开心。”又想田家二郎既回来了,韩一一定也在将回翠水村的路上,登时喜充胸臆。 李大道:“田家二郎替韩大哥捎话给妳。” “咦?”原婉然又惊又喜,欠身全神聆听下文。 “韩大哥和田二郎分在同一队,一天告诉田二郎,他必须到远地办差,上头不许透露详情,只能说让妳甭担心,他会照顾好自己,尽快回家,妳也好好保重。” 原婉然愣了会儿,方问:“远地?远地是哪儿?” 李大挠头,“这个嘛,很远的地方吧?” 原婉然盘诘一番,直至翻不出新意、新说词,因不好对客人喋喋谈韩一,话头便转回李大家里。 李大说红姑害喜想吃酸甜蜜饯,他心疼妻子怀孕辛苦,听说京城干果子铺“长瑞祥”的蜜饯最上品,便进城置办慰劳妻子,再给带其它点心、扯些布料回去。 事有凑巧,赵野出门前由长瑞祥买回罐装蜜饯,三只绿釉罐捆在一处,原封未动,分别是温桲、炒红果与蜜饯海棠,口味俱酸甜。原婉然取了来送给李大,李大推辞一番才受了。 两人话家常一阵,李大因要赶回翠水村,便告辞办货去。 送完客后,墨宝回到内院,逮到一只橘猫晃过庭院,猫狗相见,分外眼红,墨宝汪了一声追赶猫儿直追到宅后院子。 原婉然回堂屋收拾茶杯碟子,思量韩一究竟办什么差事,到了什么地方…… 忽然脚下踩着一物,她定睛看去,李大盛果子的大袋落在椅脚附近忘了带走。 李大还要去买点心、扯布料,一堆物事两手提拿肯定不如装袋背着便利。 原婉然拾起大袋,一面掸掉尘土,一面出门喊人,盼望李大尚未走出四喜胡同。 她行至大门,手按在门栓上,大门外侧响起拍击。她吃了一惊,随即会意,微笑开门:“李大,袋……” 门前站着一高一矮两个陌生男人,窄身衣衫打绑腿。矮个少年圆脸,高个子宽方脸一道长疤,两人都隐隐露着煞气。 原婉然心惊,但不好当面给闭门羹,便抑下忐忑问道:“两位找谁?” “赵野住这儿吗?”矮个子问道,虽则粗声粗气,仍是女儿嗓子。 原婉然捺下对矮姑娘扮男装的诧异,客气道:“是,不过他出门了,请两位留下姓名,待他回……” “妳是赵野的谁?”矮姑娘直勾勾上下打量她。 矮姑娘语气与眼神一般横直,原婉然微感受冒犯,亦生出戒心,回话便犹豫:“我,是他娘子。” 矮姑娘与高个子交换眼色,“是她。”向原婉然扬下巴,“我家少爷——江湖人称小金爷——要见妳,妳跟我们,咳,‘请’妳跟我们走。” 原婉然怔愣,自己一个妇人家,同那男女和什么少爷素不相识,哪有随他们去会陌生男子的道理? 她马上掩门,“不方——啊!” 来人齐齐推门,两人力道太大,原婉然非但关不上门,还受门板推撞倒退几步,尚未站稳,那对男女不请自来跨步进门。 原婉然变了颜色往后缩。这二人蛮横无礼,八成便是赵野口中找碴的对头,也不知要怎么对付自己。 矮姑娘拧眉,显露七分煞气,“怕什么,拿我们当坏人吗?” 强闯民宅,这作为难道像好人?原婉然暗忖,面上试图挤出笑容安抚,“不……没……”然而声音虚飘。 “我们没坏意,妳跟我们走就是了。”矮姑娘不大耐烦 分卷阅读10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别敬酒不吃吃……咳,我是说,我家少爷置了桌酒饭请妳。” 来人一步步逼进,原婉然一步步退,终于背脊抵上影壁,皮肉隔着衣服硌上冰冷凹凸的雕凿花纹。 她心头一凛,没退路,家里也无人,自己得设法自救。 原婉然急忙定下心神观察来人,矮姑娘走在高个子前头,两人身侧还有地儿能通行。 她有了计较,猛地冲上前,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矮姑娘往高个子身上推,趁隙跑出大门到路上求救。 “来……”原婉然才跑一两步,呼喊未完,颈后骤然吃疼,眼前大黑昏了过去。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_φ(ω`_) _φ(ω`_) Ⅰ小天使们,祝你们新年快乐大发财,无往不利☆○o?.((ε(*?ω?)_(?ω?*)з)).?o○☆ Ⅱ因为连载长,担心小天使记不得李大,李大就是乡村篇翠水村暗恋过原妹子的猎户。 Ⅲ终于糖蒸酥酪上菜,结果拉灯处理,可能小天使要对此不解或可惜或…… 作者君,我等那么久你就给我看这个(╯`□′)╯︵( ε:)哎呀⌒?(.ω.)哎呀⌒?(:3 )哎呀呀 那是因为目前预定下次开船连开两个船班,跟剧情有关,而这次糖蒸酥酪属于野马夫妻的日常开船,上菜的话,一来太腻,二来剧情要拖到下次才能进展,我担心不够紧凑,所以就这样处理了 Ⅳ请勿作任何形式的撷取、复制、转载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五十四章:《风流和尚俏狐狸》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创市集 来源网址: 第五十四章:《风流和尚俏狐狸》 原婉然醒来时,鼻中袭来一股烟。 那烟气很香,全然不同于她熟悉的木柴、干草或秸秆燃烧,倒有一两分像祭祀用的立香,并且香味浓烈. 她捂住鼻子轻咳张开眼,一片烟雾袭人,微刺眼眸。 走水了?她一骨碌坐起,大红锦被由肩头滑落小腹,却原来自己身在一张红漆描金拔步床上。 原婉然打心底飕飕冒寒气,连忙摸向身上,几乎要哭出来——因为庆幸身上衣物原封未动;稍微挪动,发现连鞋子都不曾叫人除下。 床头畔放着一把玫瑰椅,椅上搁了五座小香炉,漆金、鎏金、彩瓷描金等炉子皆燃香,对准枕头处香烟齐发,因此令她误会失火。 她下床打量房间,拔步床对面窗下,是一几与一把与床畔同款的椅子;壁上挂金碧山水画,两旁洒金对联,通往厅室的隔扇门装修精美。 原婉然如堕五里雾中。 将她掳来此地者,十之八九便是打昏她的男女。回思早前双方谈话,那两人冲着赵野而刼她到此,安置在俗丽房室,究竟图什么?赵野知道她在这儿吗?救得了她吗? 屋外院门一开,门处那头靴声一路响进来。 原婉然双肩抖动,环顾四下寻找趁手的防身物事。她略摇动床畔玫瑰椅,椅子连带上头香炉并不算沉,便悄悄把椅子移往室内当地中央,立在椅后紧握,来人胆敢起歹意,她便连椅子带香炉掀砸过去。 万一椅子遭人夺下……她抖索着手摸向发髻,卸下赵野送的梅花铜簪,握在手里,预备用它往歹人身上戳几个窟窿。要是戳不到他,那便……那便戳自己。 原婉然又想哭了。 她就盼望在世间找个角落,和丈夫平静过日子。如今她和赵野相处融洽,韩一也要回来了,等了两年,这便要回来了,为什么来了陌生人生事破坏? 立刻原婉然把泪水压伏下去,大难临头,不是哭的时候。她抓住铜簪和椅子,聚精会神聆听外头动静。 “妳干么动粗?”男子说,声音粗沉无奈。 “我讨债惯了嘛,”是那矮姑娘说话:“那赵娘子推人逃跑,活脱脱债户逃债德性,我一时迷糊就顺手给了她一下子。倒是歪打正着,我们前脚出门,赵家的狗后脚便追上,倘或迟一刻关门,莫说带走赵娘子,我还得留块肉在赵家。” “可是,叫老爷子晓得咱们强掳民妇,他老人家不把咱们活剥皮一锅端?” “少爷放心,我想出妙计了:暪老爷子,哄赵娘子。”矮姑娘道:“院里下人我支开了,全不知情。咱们趁赵野还没找来,哄赵娘子消气,让她劝赵野别气,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原婉然在屋里听说,来人不像图谋强暴,手上略松了玫瑰椅。 矮姑娘二人进入厅室。男子发出捂住口鼻的闷声,“妳点几座香炉?” “五座。”矮姑娘语气挺得意的。 “姑奶奶,香道烧香不同进庙烧香,不是越旺越好。” “少爷这就不懂了,屋里喷香喷香的,赵娘子醒来心情准不坏……” “赵家嫂子还没醒?” “我瞧瞧。” 不一会儿,隔扇门开了,原婉然又抓紧玫瑰椅和铜簪。 矮姑娘出现在门前,她惯混江湖,见原婉然这阵仗,一望而知她的用意,噗嗤一笑,又道:“先前打昏妳,真对不住,不过妳放心,我家少爷从不欺男霸女。来,到厅里讲话,我家少爷等着。” 原婉然到底不放心,慢吞吞迈步,袖里握紧铜簪 分卷阅读10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 厅堂摆设与卧房差不离,大红大金调子,地上铺红地金邉纹样毯子。 一个年青男子坐在堂上,他约莫二十左右,粗眉铜铃眼,看着凶横凶横,做的却是时下文人盛行打扮:头戴飘飘巾,身上一袭绸缎道袍,银红地绣金仙鹤,富丽灿烂。 “嫂子。”男子满面堆笑立起招呼,请她入座,“不好意思得罪了,手下人一个不小心动手,莫怪莫怪。” 原婉然含糊回应,那男子又道:“在下姓金,名金旺,表字文豪,道上人称小金爷。” “小金爷。”原婉然微微欠身唤道。 金金旺摇手笑道:“别见外,叫我金旺。——妳别看我家里开赌坊,往来都是江湖好汉,其实我啊……”金金旺一笑,露出跟他凶脸极不相称的羞涩,“还写书。” 金金旺话未说完,矮姑娘便离开,很快端回一只锦匣。她打开锦盒,请神主牌位一般取出一本书递予金金旺。 金金旺接过书,先抚摸那书五彩锦缎封面一番,如同拂过情人的肌肤,无限深情。 他抬眼向原婉然,面色骄傲,“这,便是我的大作。” 他清清喉咙,庄重诵道:“《风流和尚俏狐狸》。” 风和日丽,天空碧蓝,金家少主的院子诵书声悠扬洪亮。 “……那男人生得风流俊俏,风流倜傥,风流潇洒,风流儒雅,风流袅娜……”金金旺眉飞色舞,口沫横飞诵读,“岂料一掀头巾,赫然一颗大光头,头顶六颗香疤,齐整并排如骰子六点。这人居然不是美男子,是美和尚。美和尚喝道:‘兀那妖精,还不乖乖让道?贫僧法号空空……’”接下来,空空和尚自报来历,从生辰年月到身家背景巨细靡遗,洋洋洒洒数百来字。 原婉然偷偷觑向矮姑娘,矮姑娘一脸崇拜看向金金旺。 故事进展到和尚狐妖大打出手,狐妖存心勾引空空,见空空抓住自家衣襟,故意一扭身子,致使上衣扯裂。 “……狐妖露出一边好乳,白肉团,红奶头,恰似骰子一点,雪白底一点朱红圆漆,空空看呆了……” 原婉然血液刷地冲上面颊,不管三七二十一,严严捂住耳朵。 幸亏矮姑娘紫胀脸死盯地上,丝毫未觉原婉然动作,金旺更不必提,诵书浑然忘我,摇头晃脑大声念道: “……不想空空那话儿同驴子般大,龟头才顶进狐妖生门,狐妖好比赌鬼挨赌坊讨债一阵乱棒敲打,杀猪也似嚎叫。空空快活美满,销魂丧胆,阳物攮进狐妖生门坚忍不拔,步步进逼,渐入佳境。肉棍进一寸,狐妖叫一声,再进一寸,再叫一声……空空阳物长九寸,故共计他进九寸,狐妖叫九声。 “……狐妖高叫:‘快活。’,空空又抽千余下,大吼一声,一滩精水射进狐妖胞宫,点滴不漏。空空抽出那话儿,狐妖生门少去抵柱,骚水直喷,空空惊道:‘水忒多。’狐妖媚笑道:‘点滴之恩,涌泉以报嘛。’空空大叫:‘苦也。’九寸尘柄沾水浸湿立时软了,水气浸向身体其它地方,眨眼空空七尺大长身子缩成三寸纸人,泡在狐妖骚水里化作一片烂纸絮……” 金金旺念完,合上书,珍而重之把它抱在胸前,仰头闭目幸福微笑。 原婉然情知书已诵完,赶紧松开掩耳的手,端正坐直,矮姑娘则拍手热烈鼓掌,大声叫好。 金金旺笑眯眯问道:“嫂子,我写得如何?” 金金旺文里连串成语,对错夹杂,原婉然哪里明白得过来,况且此书涉及私通,说好乃违心论;说不好,又怕金金旺翻脸。沉吟半晌,她呐呐道:“我识字不多……” “妳不识字?”金金旺扬声,铜铃眼一瞪,“赵大哥大才子,娶了个不识字的媳妇?”大有乌鸦配鸾凤之叹。 原婉然当面锣对面鼓受人嫌弃,甚是发窘。 “不要紧,我细细讲明,”金金旺随即安慰道:“这本书讲大和尚跟狐狸精打架,打着打着,改玩妖精打架,狐妖水太多,浸湿大和尚纸人原形,真身湿烂,道行通通没了。这故事配上赵大哥的春宫图,卖得可好了。我跟他,一文一画,珠联壁合,郎才女貌,哈哈哈。” “喔,那真好。”原婉然陪笑敷衍,暗忖“郎才女貌”能用在两男人身上吗? “嫂子果然识货。”金金旺面发红光,道:“嫂子,小弟已备下酒席,就等赵大哥来,到时拜托妳劝赵大哥再跟我合作。我早写好一篇稿子《风骚道姑玉狐狸》,讲泥人精道姑遇上狐妖,跟这本《风流和尚俏狐狸》一般精彩,为等他的画总押着不印。” 院外有人敲门,矮姑娘应门,没多久,赵野一阵风似进屋,脸上也没了平日慵懒的神气。 “赵大哥。”金金旺眉开眼笑蹦下地,大张双手朝赵野飞奔。 赵野寒着脸,正眼不看金金旺一下,五指摁住他脸推开人,径自走到原婉然跟前,扳住她肩膀上下端详。 “妳没事?” 原婉然见丈夫来了,教金家主仆惊走的魂魄全数归位,整颗心整个人都安顿了。这一松懈,委屈便赶着泪水泛上来,她急忙忍住,摇头说没事。金家开赌坊,绝非善男信女,势力也不可小觑,赵野杠上他们要惹祸上身,原婉然打算装成泰然安好样,让赵野面子、心里过得去,那么今儿的事便能像矮姑娘说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别怕,都怪我不好。”赵野柔声道,双手沿他的小妻子肩膀滑下,要握住她的手,却察觉她一手有异,紧握成拳不松开,便捋起她衣袖要掰开五指察看,却见那纤小的手心外探出一截簪身,簪尖朝着她自己。 分卷阅读10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赵野猛地眼冒血丝,喝斥:“妳做什么?”那神情,和韩一受伤时、他兴师问罪的戾气几乎相同。 原婉然吓了一跳本能往后躲,赵野一把拉回她,单手将人搂在身前不让稍离。 金金旺凑上来,“大哥,你别发火……” 赵野闻声咬牙,“动我女人。”俊美的面目青筋暴露。 原婉然眼前一花,就看到赵野身形一晃,不知使了什么手法把金金旺整个人摔出去,金金旺还在地毯上滚滚不息,他就扑上去扭打……不,骑在金金旺身上打。 “别打,”金金旺尖叫:“别打脸。” “操。”矮姑娘进屋目睹这幕,捋袖便要上阵,原婉然生怕赵野背后受敌吃亏,想也不想,横冲出去挡人。 矮姑娘横眉怒目喝道:“滚,老娘不打女人。” “我、我也不打女人,”原婉然强自硬声道,不肯让步丝毫,抬起铜簪挥舞,“妳走开,走开,快走开。” 矮姑娘就要扑上前,赵野回头,狠道:“妳敢动她?二金在我手里。”京城道上背地喊金金旺“二金”,笑其蠢钝。 矮姑娘实时煞住身形,金金旺梗着脖子吼叫:“不准叫我二金,我姓金,可是不二。” “知道了,”赵野扭头,往金金旺脸上又一拳:“二金。” 金金旺又气又疼哇哇大叫,偏生拳脚上奈何不了赵野。他这几声动静大,门口有人拍院门叫道:“少爷,少爷,发生什么事?” 矮姑娘眼珠子朝院门一转,走向门口半步,原婉然瞧出她动了放人进来的心思,不胜惶恐。 她们夫妇陷在金家,金家人多势众,赵野再能打,猛虎终究不敌群猴。 原婉然正没理会处,忽而记起先前金金旺主仆言语,情急生智,便对矮姑娘道:“妳快开门,让满世界晓得你们强掳民妇。对,我要找你家老爷子告诉,他老人家一准儿把你们活剥皮一锅端。” 这话打在金家主仆七寸上,矮姑娘不敢动弹,金金旺亦道:“别,别找我爷爷,我错了,我错了。” 赵野停下拳头,揪住金金旺衣领拎起人往椅上放,下巴朝院门一撇,“叫他们滚。” 金金旺乖乖对外叫道:“我没事,和客人闹着玩儿,你们下去。”又让矮姑娘出面安抚,下人才散了。 赵野松开金金旺的衣领,柔声问道:“疼吗?” “能不疼吗?”金金旺捂脸,缩肩苦笑。 赵野拍拍他肩膀,露出灿白牙齿,笑容阴恻,“再动我女人,老子包管你连疼都不觉得。” “不,”金金旺摇晃双手,“不敢了。我原没打算惊动嫂子,谁让你老不答应替我画画儿,前些天杜英生说你和我堂哥接头合作,我就乱套了。堂哥处处压我一头,就写书这项他不及我……” “杜英生诓你的,”赵野没好气道:“他挑拨离间,设计我们两虎相争从此绝裂,没准儿我一气之下真跟你堂哥合作。” “噢,姓杜的王八羔子。”金金旺鼻孔喷气,要不是脸上有伤,简直要怒吼。气过以后,他陪笑道:“赵兄弟,那么画稿……” “起码五年内,你白天盼月亮——休想。”赵野冷笑,“我正打算应下你委托,经了今天这事,没门儿。不但如此,日后你和你手下再敢靠近我娘子,让她有丁点头疼脑热不开心,老子的画一文不要,通通送给你堂哥。” “使不得啊哥哥……”金金旺拉住赵野衣袖嗷嗷叫。 赵野甩开金金旺,牵过原婉然要走,矮姑娘记起一事,急道:“赵爷,今儿的误会……” 赵野一瞥,目光寒利,矮姑娘急忙改口:“今儿冒犯赵娘子,咱们别往外说,行不?” 赵野冷笑:“刚刚院里异声惊动下人,妳少爷鼻青脸肿几天不能消,再者我们夫妇不同来却同去,金老爷子何等英明,串连蛛丝马迹,真相大白。” 金金旺主仆脸色都坏了,赵野停了半晌,道:“罢,看在相交一场,这事我绝口不说。老爷子问起,你回话圆滑些,或可省下几板子。” 金金旺双手合什,目光感动,又问:“话该怎么说?” “比如强闯民宅,你就说你效法刘备访孔明。” “我知道,我知道,”金金旺拍手道:“刘备三顾茅坑嘛。” 后来原婉然和赵野谈起这日风波,赵野说两年多前他出征,担心原婉然在家乡受人欺负,韩一的官府人脉或许有照应干涉不到的地方,他便以“金记赌坊代挑三人手筋”为交换条件,接下金金旺的委托画图。金金旺的书历来白送人人都不要,唯独《风流和尚俏狐狸》卖得极好,便深信赵野旺他,近日晓得赵野回京,捧着银子请求再合作。赵野对金记赌坊已无所求,哪里还瞧得上金金旺惨不忍赌的文笔,坚定拒绝,杜英生就趁机捣鬼。 赵野又剖析事态,推度杜英生就想让金金旺纠缠他不得安宁,金金旺却把脑筋动到原婉然身上,遇上手下办事不牢,一错再错闹出事。 原婉然疑道:“可是,相公,你对金金旺说杜英生存心害你们二人相斗,又说你本来要答应替他作画?” 赵野笑道:“骗人的,好让二金好好修理杜英生。” 原婉然灵机一动,又问:“金家老爷子问罪,金金旺照你主意解释,真能少挨打?” 赵野摸摸她的头,笑吟吟道:“金家老爷子最恨胡乱动人妻女,二金犯下忌讳,还引经据典粉饰,挨揍只会多不会少。”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_φ(ω`_) _φ(ω`_) 分卷阅读10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Ⅰ刘备:别坏我形象,人家才没有一直跑厕所拉肚子,没有,绝对没有((?(//?Д/?/)?)) Ⅱ金金旺这位青年身在江湖,心怀艳情小说作家梦,然而《风流和尚俏狐狸》就是个写作错误示范(虽说我对写作也还在摸索……) 金金旺:明明是这波读者不行o(*≥д≤)o!! Ⅲ请勿作任何形式的撷取、复制、转载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五十五章:别反抗,别寻死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创市集 来源网址: 第五十五章:别反抗,别寻死 原婉然回到家里,墨宝便哭叫扑上来狂舔。 原婉然要摸它的头,赫然发现爱犬头上肿了一个大包。 “我到家那会子,大门敞开一丝门缝,墨宝倒在后头不醒,金金旺的请柬搁在地上。”赵野说。 夫妻俩对照金金旺和矮姑娘的谈话,大抵墨宝赶来护主,矮姑娘及时关上门,躲过墨宝追咬,墨宝却未及时煞住脚,生生撞上门板昏倒。 原婉然在炕上替墨宝上药,手势尽量放轻,但触到伤口难免引起疼痛,墨宝微微闪躲,乌油油的圆眼却一瞬不瞬盯住原婉然,尖长的嘴偶尔挤出微呜,好似在撒娇恳求:“妳不要再不见了,好不好?” 原婉然上完药,抚着墨宝背脊温声道:“墨宝,妳受苦了。”墨宝细呜,凑上前舔女主人的脸。 原婉然脸上触及小狗微凉的鼻头、热呼呼的舌头,那般软和亲昵,与早前在金家的草木皆兵有天壤之别,她不觉流出眼泪。 她飞快拭去泪痕,不愿赵野瞧见——赵野到金家接她后便寸步不离,现今也在她身后侧坐,手搭在她腰间。 那点异动哪能暪过赵野,他由后环抱他的小妻子,低低道:“对不起,连累妳。” 原婉然摇头,抚上他横过自己胸前的双臂,“我们夫妻,有难同当,没有连累这回事。” 赵野静默半晌,道:“对不住,我在金家不该对妳恶声。” 他不说倒罢,一说原婉然又哭了。 她在金家担惊受怕,好容易捱到赵野现身,却挨他红眼训斥“妳做什么”,那凶相简直拿人当仇家。 然而到底她能体会赵野心意,强自收泪道:“我明白,你不愿意我死。” 赵野埋在他的小妻子颈窝,闷声道:“……我怕妳死。” 由赵野口里听到“怕”这个字,原婉然十分意外。她这个丈夫素来是成竹在胸,天不怕地不怕的。 赵野眉头深锁,双臂着力抱紧怀中妻子。 两年多前,他目睹原婉然触壁自尽,当下自然惊疑懊恼担忧,尚能镇定料理伤势,出门延医;今日原婉然毫发无伤,只是露出手里的铜簪,他会意的瞬间,背脊发寒。 万一阴差阳差,他的小妻子杀了她自己……想到这层,便似有一只冰冷铁手挤榨心脏,令他呼吸凝窒。 “婉婉。”赵野轻唤,将原婉然扳过身抱进怀里。 “嗯?”原婉然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最舒服的位置依偎着,回抱住他。 却听赵野在耳畔一字字道:“万一日后妳受人挟制,那人动粗要轻薄妳,妳别反抗,别寻死,好吗?” 原婉然听得懂入耳的每个字,合起来却无法置信理解。 时人以为女子贞节重于一切,遭受强暴应当拼死抵抗,不成便自尽,谁胆敢苟活那叫无耻,众人会用唾沫星子淹死她。 所以当她误会金金旺心怀不轨,动念自尽不止为躲避侮辱,也怕事情传开,要受外人羞辱。 另有一项,韩一和赵野再温柔,到底是男人,哪怕他们依然接纳她,只要无意间露出一丝疏远排拒,都比让她死可怕,因为这是自己人。 因此种种,她压下生还回家的欲望,预备自我了断。 怎么现下赵野的要求,与她所知的世情人心道理全然相反? 原婉然愣愣道:“人家轻薄,我不反抗,不寻死,他会……” “保命要紧。”赵野低首贴住她头脸,“男人真到动粗逼奸的份上,殴打女人伤残坏命都有。妳忍着,报仇有我,追到天涯海角我都活剐那畜牲。”他默然片刻,低声道:“假使太痛苦,妳忍不了,便按妳的意思来……只是我总盼望妳活着。” “……你不介意我失了贞节?” “贞节在心,不在皮囊。我和大哥谈过,都这么想。”赵野道:“比方妳心向着我,身子自然不乐意给旁人,旁人强占是他该死,妳心不改,这便是贞节。” 顿了顿,他又说:“旁人闲话也有我,谁敢落井下石,有他好看。我只求妳活着。” 这个人,真心爱惜我。原婉然泪珠挂在长睫,潸潸滚落。 她扬起脸,因记得赵野从不亲嘴,便吻在他颊上,一下、两下、三下…… 赵野微怔,原婉然头一回亲吻他。 他的小妻子羞于主动亲昵,最亲密的一回不过在车上抱了抱他,而后火速松开,不敢看人。 如今她的唇瓣一次次印在自己脸颊,肤触柔软温暖,动作像小鸟轻啄,有着新手的生疏稚拙,却分外可爱甜美。 他捧住她的小脸端详,那双清澈的眸子每当动情时受他打量,惯常羞赧低转,如今却不闪躲,直勾勾凝睇他。 那里头神情温柔眷恋,还有一股坚定,彷佛从此地久天长,认准他一人凝望。 分卷阅读10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赵野可以感觉自己的心蜡一般融化,热血流动的深处有什么东西缓缓倾颓。 他不细想,低头吻在她脸颊,然后退开些许,直起身静静等待。 原婉然与他四目交投,蓦然会意,轻轻抽出环在他背脊的手,改搭在他肩上,欠身亲吻。而他环住她的腰,再度回吻…… 他与她默默不语,耳鬓厮摩彼此亲吻,身影纠缠。 墨宝当小两口玩游戏,也待掺一脚挤进两人之间,可怎么挤都不得其门而入,它在旁打转几回,百无聊赖跳下炕走了。 原婉然与赵野浑然未觉墨宝离开,两人缠绵许久,慢慢情欲孳生,在他们肌肤底下烧灼,仅仅亲吻已然无法满足两人对彼此的渴望。他们不知不觉往彼此身上抚触,渐至褪下衣物,裸裎相对。 赵野抚上他的小妻子酥胸,掌心满满温软丰盈。 “唔。”原婉然娇哼。 她的酥乳团在丈夫手中挤压按揉,起先力道轻巧,让她非常舒服,过了一会儿,开始觉得不够,想丈夫再用些劲。心有灵犀似的,她念头才动,按在胸上那只大手便加重力道揉捏起来,强硬但不失呵护,她不但身上受用,心也欢喜,软了身子心甘情愿任他摆布索要。 欢悦在胸间蔓生,当男人搓捏更敏感的乳尖,酥麻如电流,她的腿心内里响应起一阵拧绞,不由嘤咛一声。 赵野微松手,见他的小妻子吁吁喘息,双峰起伏,丰乳细雪无瑕,娇小乳珠色泽如樱花,粉嫩鲜妍,可爱诱人。他手扶她纤腰,不费吹灰之力托起人,将她摆弄成半跪姿,凑上高耸胸脯亲吻吸吮。 原婉然轻咬樱唇,十指耙在赵野后脑发间,乳上传来他唇舌拨动的酥痒。一会儿他双唇含裹住她敏感的乳尖,啧啧嘬食,一会儿他舌尖挑舔乳珠,灵活地画圆;偶尔他使促狭,将那小小一点樱红夹在他齿间轻磨,带来极细却又撩人的疼…… 她眯起眼,沉迷在赵野花招百出的爱抚里,他每个碰触都让她花径收缩,幽花颤颤。忽然赵野探在她臀上腰窝摩挲,她那处极敏感,亦且这时情欲涌动,赵野长着薄茧的手指按摩不消多时,她下身收缩到了一个小高峰,那快感让她一晃倾在赵野身上,气息细促。 赵野扬首,托起他的小妻子粉脸,贪婪欣赏那清纯眉目起了水雾,转盼流媚。 “妳喜欢这样?”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同他的眼睛一般,温柔而蛊惑。 原婉然陷在欢愉里,心荡神迷,对上他迷惑人的目光,不觉脱口道:“我……”她弱弱喘息,“喜欢你对我这样。” 赵野眼神一下变了,精光闪动,将她扑倒炕上。 原婉然回神时,丈夫的手刚好抚上她腿心,经了抚触,她这才留意自己下处花苞不知何时已经湿答答,娇花幽幽开绽,顶端的鲜艳浆果一挨丈夫指尖点捺,触电似酥麻。 “呀。”她娇躯一弹,随即捂住发烧的脸。 他们夫妻经常行房,她日益适应赵野的触碰,身子跟着越来越敏感,很容易便给撩起情潮,今日情生意动,春水来得更快。 “婉婉真棒。”赵野沙声道,俯身注视她,腰下挺动,分身在幽穴前端缓缓推送,而后尽根没入。 粗硬的男根长躯直入,把娇小的穴口大大撑开,塞满紧窄花径,软嫩的媚肉经受擦碾,泛出丝丝酸胀。 原婉然禁不住身子微挺,樱桃小嘴逸出轻喊,莹白胸脯耸起。 赵野也舒服得倒吸一口气,他身下人儿娇穴紧热湿滑,一进去,层迭媚肉便夹紧男根恋恋吸吮,带来十分舒畅。 他缓缓抽送,细细品味妻子蜜穴的美好,硬实的阳物无须刻意卖弄便扎实充满那艳媚幽道,碾出酸爽,研出蜜液。 “唔……啊……”原婉然迎受男根反复出入摩擦,身子彷佛陷进温水里浸泡,通体舒泰,不由自主哼哼。 一阵子之后,她的呻吟稍稍变味,其中欢快依旧,却有些不依。赵野柔慢的舂杵所能给予的快乐到了它的极限,她体内的情欲却尚未餍足,渴求欢爱再多些、再激烈些。 她忍不住瞅向扶住自己腰下抽送的赵野,赵野实时双手支在她身侧,俯身问:“怎么?”健臀不紧不慢耸动。 坏人,原婉然娇喘着别开眼,指背掩住嘴唇。现今这光景,还能“怎么”?自然想他……想他快一些。他在床上一向老道,现下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呢? 这话她却不敢挑明问,刚刚一句“我喜欢你对我这样”够露骨了,再不矜持可不行。 原婉然轻咬手指,等待赵野自行开窍。只是这回赵野不解风情到底,一贯慢条斯理进出她,将她吊在不上不下的境地。她再三忍耐,呻吟不自觉透出祈求。 “婉婉,妳要我吗?”忽然赵野沙声问道,语气并非疑惑,而是试探。 果然这人揣著明白装胡涂,原婉然羞恼,忖度赵野一准儿正满面坏笑等自己上当,便嗔了他一眼。 事实却非如此。 赵野低俯在她上方,有条不紊摆臀捅弄娇穴,俊美无俦的容颜慵懒浅笑,天生含情的眸子却无一丝松快,反倒紧迫盯人,倾注所有心神凝视她。 他深深看进她眼底,似乎盘算洞穿她的一切,在占有她的身子之后,还要剥光、知悉她每道情思心绪,彻底掠夺。 面对赵野侵略逼人的注目,原婉然困惑无措,却又莫名羞怯兴奋,受着那般目光紧锁,她的花径再度明显收缩,夹紧不停进犯的男根。 赵野按在炕上的十指实时抓紧,他其实早想按住小妻子恶狠狠大动一番,天知道每回他纵情操干她娇嫩的身子,滋味多痛快美妙。 分卷阅读10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可是此时此刻,他想听她说要他,不在意乱情迷即将泄身时,要在清醒时分便承认。 他抚揉原婉然的乳尖,灼铁在她内里最敏感的几处着意研磨。 “啊……”原婉然娇吟,随着情欲一刻高炽过一刻,雪乳一经碰触她便发出媚声,而男根起棱起角的冠首在她秘境脆弱处使劲刮蹭,酸胀快乐的电流便应势窜起,托起她轻盈飘浮。 可是不够,不够,再多给些……她眯起眼,情不自禁逸出苦恼的叹息。 “要我吗?”赵野又问。 原婉然的理智回来了,她渴求欢悦,然而主动求欢,这太羞人。 两人一个试探,一个苦忍,赵野倒是耗得下去,眼看原婉然躺在他身下,青丝蜿蜒,胴体雪白,因着害羞为难,俏脸绯红,长眉微蹙,小手纤指捂在唇上……那一种情状难描难画,可怜可爱至极。 他心一软,俯身吻在原婉然额上,低低道:“妳不要我,我要妳。”语间有一丝惆怅,细微到他自己都不曾发觉。 原婉然却听了出来,她灵光一闪,赵野虽在行房时询问自己是否要他,却不像逼自己向他求欢,更像变着法子,哄自己索求他这个人。 察觉这份幽微心绪,她的心化作一片水波,温柔荡漾。 原婉然紧闭双眼,小嘴挤出蚊子声:“要……” 赵野正要直起身捣弄,骤然停下动作,“妳说什么?” “要……”原婉然细哼,转念一想,话都出口了,何必藏着掖着?便捂住脸老着面皮大声道:“要你。” 其实她那点声音最响也不高于嗫嚅声,但赵野已然听清。 他灿笑如孩子,“好婉婉。”他狠狠亲她一口,再度深入她身子律动。 这回他先轻后重,先缓后急,循序渐进不再保留,务求让他的小妻子畅快尽兴。 他摆动窄臀,顶撞女体柔嫩腿心,坚硬的男根突进花径,挤开一层层媚肉,抚平粉嫩折襞,快意盈盈。 “啊……”原婉然昂起小脸娇吟,星眸半闭,情不自禁攀上男人颈项,微抬雪臀相应。 她的幽深狭径承迎赵野硬挺舂杵,任凭巨大的男根拓出通路,顶出一阵阵欢快;嫩皱的肉壁投桃报李,萦绕吸附男根紧密结合,让它由冠首至根底一片舒畅难言。 赵野食髓知味,越发奋勇冲锋扎入原婉然秘境深处。他反复进出,迅猛碾蹭花径,原婉然当不住快意频传,媚声连连,幽穴涧水潺潺作响,蜜露飞溅,打湿两人私处。 “哈啊……哈啊……”原婉然在赵野冲击下吁吁喘气,每一次灼铁顶进蜜道,她便不克自持娇啼,一声声酥媚入骨,赵野分身攻势益发凶猛。 “啊啊啊……”原婉然眼神散漫,心神迷离,只感觉花径蜜穴那处快感迅速累积、扩散,超出她所能负荷,既甜美亦折磨。她本能呻吟,在赵野撞击下破碎不成声:“啊……哈啊……相……相公……啊啊……” 她的纤手滑过赵野肌肉紧绷鼓起的手臂,软弱落在炕上,赵野抱住她一记猛击,将她弹上另一重高峰。 原婉然巴掌大的小脸皱了起来,揪紧垫褥媚叫,而赵野无意停歇,继续耸弄。 不行了……重重快感雷霆万钧击下,原婉然发出一声哀鸣,脚趾蜷曲,娇嫩的花径不由自主剧烈痉孪,赵野正好同时一击抵中花心,刹那她脑中烟花灿烂,颤栗不已。 赵野抵住他的小妻子额头粗喘一声,咬牙享受花径媚肉疯狂绞扯他的分身,直到忍无可忍精关将溃,这才撤出。 他轻喘着撑在原婉然上方等待,直至她由泄身里缓过劲,立刻开始下一轮欢爱。 那日原婉然在赵野怀里翻来覆去,呻吟不休,宣泄难以言喻的羞人快乐,一旦赵野在她耳畔沉浊呼吸,她心尖身上的快意还能再冲高一波浪头。 两人几度缠绵终于倦了,抱在一处歇眠。原婉然醒来时天已入夜,她悄悄掀开薄被坐起,由支起的窗子一瞥,月光洒落庭院,把花木幽影投在地上。 庭院更多地方月光映照不到,那些地方漆黑幽暗,她怯怯别开脸,忽然身旁一声低唤。 “婉婉。” 她猝然一惊,回头原来赵野起身了。 赵野将薄被往她身上一裹,把人拖进怀里抱着。 “还是怕黑?”她一对上窗外漆黑处,神情便不甚自在,不单夜里怕黑,大白天她一样回避幽黑的地方,比如柴房。 “嗯。”原婉然埋在他怀里模糊应声。 “不怕,我在。”赵野摸抚怀中人儿背脊,得到一记回抱,他在她顶心亲了亲,两人静静相依。 窗外月色如水,赵野脑海浮现一首民歌:“月儿弯弯照九州岛,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飘零在外头”。 茫茫人海,世间一隅,大夏国长平城四喜胡同,他赵野有个家,家里有个小婉婉,与他同罗帐。何其幸运。 “婉婉。” “嗯?” 赵野蹭了蹭她头脸,“我和妳,在一起。”语气平淡,好似随口一提,但原婉然直觉他是快乐的。 她微笑片刻,突然记起一事,便转告赵野李大捎来消息:韩一几个月前由军中传话,说他会尽快回来。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_φ(ω`_) _φ(ω`_) Ⅰ这次更新很迟,卡在怎么写婉婉。 我一直在斟酌怎么写婉婉动念寻死的心态和反应才符合她的人设,又不至于写偏,歪成“服膺吃人礼教” 写完婉婉,还有生命的大和谐要搞定,写啊写就更新迟了 Ⅱ这几天goo 分卷阅读10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gle搜寻蔓草盗文的情形,凑巧在别的正规网站看到小天使“鹅”和小天使“鱼”替蔓草推文,谢谢啦 说到更新速度,写不快我也很无奈 ╮( ̄▽ ̄)╭ Ⅲ请勿作任何形式的撷取、复制、转载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五十六章:不亦乐乎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创市集 来源网址: 第五十六章:不亦乐乎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第五十六章:不亦乐乎 那日早晨,四喜胡同赵家,正房西间临窗炕上,男女衣物零乱散落,黑漆炕桌给推到边上歪着,桌上书本翻开,页面迎风微微飘动。 “‘学而时习之’,娘子,请接下一句。”赵野的话声慵懒低沉。 “唔……”原婉然哼了声,那日天阴微凉,她却从头到脚、从皮肤到呼吸都是烫的。雪白的胴体跪坐在炕上,吃力重复:“学而……时习……时习之……” 她身后的男人一声叹息,暖气拂过耳畔痒丝丝,直挠进人心尖,原婉然肩头一缩。 赵野慢条斯理道:“才一会儿工夫,娘子便忘光了?” “没、没忘……”原婉然摇头,流泄的长发随之轻曳。 她记得的,该当记得的,然而绞尽脑汁始终不得答案。——都怪背后伸来的那双大手,肆意玩弄她胸前两团酥软,大大令人分心。 实在无法,她求道:“相公,待会儿……啊……再默书……”话声娇柔软糯,铁石人儿也要动心。 “打铁要趁热。”赵野却坚持,“学完便温习,收效最佳。” 原婉然心悬着,跟随赵野在她胸前作乱的十指游走,那双大手虽则掌握雪乳,十指指尖却只在浑圆的边沿流连,似乎存心回避最挑情的乳珠。 唯因如此,一时间原婉然身上没别处比胸尖两点小巧樱果更期待丈夫的抚触,然而他偏不来。 赵野耐心提醒:“学而时习之……”不知有意无意,指尖挑拨一下乳珠又退开。 “啊……”原婉然胸前一霎酥痒,转瞬却没了下文,答话便添了惆怅,“记不起来……” 赵野不以为然道:“娘子要读书识字,为夫便倾囊相授,这会儿却不尽心学习。” “没的事……是你……”是你净捣乱。 赵野打断他的小妻子指控,“看来不祭教鞭不行。”将人轻推作伏跪姿势,分开玉腿。他精壮赤裸的身子一动,紧贴原婉然身后,健臀附上雪臀,男根缓缓探进她两腿之间。 男人昂挺的灼铁贴附女人淋漓幽绽的花苞往前擦,棍身一路沾濡花液,变得湿亮光滑。 “婉婉,”赵野一面动作,一面贴在他的小妻子耳后问道:“为夫的鞭子大吗,硬吗?” 大,硬。原婉然肚里直觉回应。 她正情动敏感,下身娇嫩处受丈夫蹭过,再清晰不过感受那话儿的粗热坚实。 赵野的灼铁不断前探,牵引出身下女体丝丝酥快,棱角分明的冠首尖端触及幽花顶端,不轻不重一顶那颗小小红艳蕊珠。 “啊。”原婉然麻得一哆嗦。 “婉婉的糖蒸酥酪也很大很软,香甜滑嫩,百吃不腻。”赵野笑道,稍加使劲捏捏掌中凝脂丰软,“酥酪上头的樱花果子也很美味。”附在她雪峰的指尖终于探上乳珠轻搓。 原婉然舒适得倒吸一口气,像小猫一样,喉咙发出轻呜,下身滴露。 “‘学而时习之’,后头究竟接什么?”偏生赵野煞风景,再度追问:“娘子再默不出书,为夫教鞭抽下去,妳要哭的。” “唔……”原婉然知觉尽付于赵野上下的玩弄,腿心那处尤其磨人——赵野的祸根由娇花磨蹭到蕊珠,再由蕊珠磨蹭到娇花,往返不止。偶尔祸根经过蜜穴口会慢下蹭擦,缓缓在穴前徘徊,甚至冠首微微向里戳,彷佛下一霎便要挺进……到底最后仍旧溜走了。 “唔……”她烦燥哼了哼。 下身磨蹭固然令她快乐,可是身外舒畅反倒勾起体内空虚,欲念在身体深处无声骚动,由娇穴到花径无不渴望赵野好好充实抚慰一番。 赵野却恍若未觉,挺着灼铁在她腿心间悠哉漫游。 原婉然一回回求而不得,只能抬手轻咬纤指。 赵野拍拍她雪嫩臀侧,言若有憾,“娘子学习不力,为夫必须上鞭刑,小惩大诫。” 你才不想我好好学呢,原婉然腹诽。 那回金金旺惊怪她不识字,她肚内寻思,赵野多才多艺,他的妻子却大字不识几个,传出去会否给他丢脸?便将忧虑向赵野提起。 赵野彼时正在书案后作画,搁笔笑道:“我娶了朵解语花,别人眼红都来不及。——妳想学吗?” 她点头,“读书识字没坏处。” 赵野墨晶似眼珠子一转,笑吟吟道:“娘子有令,为夫岂敢不从?不过拜人为师,学生须奉上束修。” 束修这规矩原婉然倒晓得,虽则自家人收钱不近人情,她相信赵野肯定有正当缘故。因问道:“相公……” “叫‘先生’。”赵野纠正,词色庄重,跟他的坐相——斜歪椅上、肘倚扶手托腮,不怎么搭调。 “嗯,先生。”原婉然从善如流改口,受了赵野正经八百影响,认真问道:“先生束修要多少银钱?” “先生不缺钱,”赵野忽然坏笑,起身推开椅子宽衣解带,“妳钱债肉偿吧。” 分卷阅读11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道貌岸然的先生摇身一变,成了眼放绿光大野狼。 又比方如今日,赵野教授课业完了让她默书,一上来便剥光她上下其手,美其名考验她是否专心学习。 原婉然至此琢磨出来啦,赵野教书是实,不过会假公济私巧立名目求欢。 她疑惑自个儿是否多心,抑或事实确实如此:赵野在床笫之间本来便精力旺盛,金金旺那事儿过后,他的索求彷佛更加频繁,生怕来不及似的。 原婉然那厢分神思索,赵野这厢将她一头长发往前掠,吻在她裸背上,下巴细微胡渣刺得那细嫩肌肤绷紧。 他柔声哄道:“婉婉,抬高小屁股,鞭子来了。” 原婉然莲脸泛晕,打鼻子软呼呼嗯了声,翘高圆臀。 灼硬的男根顺着春水堪堪挤进她体内,将小小幽穴撑出一个大圆,冠首停在花径前端某处止步不前,开始研磨。 “啊啊……那儿……”原婉然曼声呻吟。赵野碾杵在她花径最敏感处,尤其刻意对付某块并不平滑的媚肉,他一动作,她那儿便一阵阵酸软,酸软中又异常舒服。 “婉婉,为夫弄得妳快活吗?”赵野问道。 “……嗯……”原婉然经问,陡然回复几分清醒,她羞于正面直答,便含糊哼声。赵野追问几次,她都如故。 赵野细心碾磨他的小妻子狭径,嘴上念道:“不亦乐乎。” “啊啊……什么?”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赵野诵完整句,稍微缓下攻势,“‘不亦乐乎’何意?倘若娘子答不出来,我们先停一会儿,温习功课。” 原婉然正渐渐得趣,于身于心皆不愿半途而废。 “不亦乐乎……”她吁吁复述,或许由于这话与她眼下感受相干,无须费太多心神便言道:“是……好尽兴……好快活……” “果然是好快活吗?”赵野腰身划圆,硕大尖棱的灼铁肉冠在花径加倍折腾,使劲搔刮。 “啊啊啊……”原婉然微扬螓首,吁吁答道:“是……是好快活……啊……好快活……” “娘子快活便好,”赵野坏笑,“更快活的在后头。” “啊,你、你讨厌……”原婉然回过味儿,又上了丈夫的当,便扭头慢回娇眼,往后探手按在赵野大腿上。 说这时迟那时快,在她手下,男人大腿猛地肌肉鼓张,窄臀挺枪刺入,势如破竹一举捅入娇穴尽处。 “呀啊。”原婉然受力一晃,丰乳弹动,樱桃小嘴爆出满足的惊呼。 四下寂静,她的媚叫、男女肉体相击啪的一声,分外暧昧响亮。 灼铁探送至花径软嫩深处,原婉然不觉脱口叹息:“好深……” “先生深入浅出,妳才学得快。”赵野开始大力插抽。 “啊……不……哈啊……不是那种深……啊啊……” “然则是哪种深?”赵野问道,语气彷佛诚心求解。 “是……”原婉然正要回答,立刻思及答案“你插进我很深”不宜出口,这一停顿她也醒觉一事,“人家才……啊……才不上当……” “妳不上当,可我上定妳。”赵野邪肆笑道,抓住她腰下,左右姆指紧扣她腰臀之间两点娇俏腰窝,健臀荡远荡近撞击女身。 他的每一次进击强而有力激起快意,原婉然不克自制,呻吟出声,敏感的腰窝受到按捺抚触,更加助兴。 “啊啊……相公……”她伏跪着任凭丈夫皮肉鞭挞,这等姿势男人进得深,快感来得快,不多时,娇穴便酥麻频传。 赵野一面大动,一面欣赏伏在他身下炕上的赤裸背影,但见蜜桃般的雪臀圆翘饱满,往上纤腰一捻,雪背一条背脊线优美微凹;两瓣雪臀下方之间,掩藏粉嫩美丽的花苞,花苞内两边花瓣娇艳滴露。他的紫胀欲根正破入花苞,分开花瓣,贯饱小穴不断舂杵,捣出淋漓春水。 “啊啊……”每次他夯实他的小妻子蜜穴,他的小妻子便要放声吟哦,既快乐又似痛苦。两人结合处淫声不断,花苞深处受到欲根搅贯水声滑动,柔滑弹手的雪臀与他鼠蹊部相击,啪啪脆响。 那美丽淫靡的光景与声音让他红了眼,一时兴起,捉起原婉然双手。 “呀啊……”原婉然直觉厉害的要来了,恍惚低垂的星眸一下睁圆,花径媚肉由于兴奋猛地收缩,先就迸发一重快意。 果不期然,赵野捉住她的手往后拉扯,摆腰奋勇前顶,她丰滑的臀瓣激起肉浪,幽径遭受巨物狠狠贯穿。 “啊啊啊……”原婉然惊呼。 身后男人的冲击强悍迅捷,深深顶到幽径尽头撞开她,她应势向前荡,须臾又被扯回,雪臀啪的回撞男人下身,娇穴噗呲噗呲一口吞没男根。 “啊啊……”原婉然无助娇喊,阳铁推碾过嫩壁抵中花心,再由花心退碾过嫩壁,每一次进退,她的魂灵都酥快得高高飞起。体内快意一而再,再而三堆积,很快盈满饱胀,强烈的酥麻从她的娇穴冲上背脊,一路溢上头皮。 “啊……啊……”原婉然双眸失神,花径开始不由己夹紧,腿根渐露痉孪,然而身后男人的抽送有增无减,每次锤杵都将她撞上更高更快乐的巅峰。 快感如此强大尖锐,原婉然忍无可忍,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媚叫渗出哭音。 “啊啊啊……相公……啊啊……受不住……”她眼角逼出泪滴,浑身酥快发抖,娇音都是打颤的。 赵野俯身抱住她倾软的身躯,尽力缓下插送急重,改为缓而深。“婉婉……婉婉……”他在他的小妻子耳畔低语,无尽爱怜。 丈夫的呼唤情欲浓浊,交缠万缕柔情,原婉然花径早已收缩不止,刹那痉孪到了极点。 分卷阅读11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呀啊啊啊啊……”她错觉身子爆炸,脑袋一片空白,在极致的欢快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原婉然缓缓清醒,欢悦的余韵依然叫她微栗,泪眼朦胧。 赵野躺在后头抱住她,吻在她光洁肩头,轻得像怕惊飞一只蝴蝶。 原婉然心头温暖,挣扎翻转尚软的身子,钻入他怀里依偎。满室静默,却是无声胜有声。 一会儿,墨宝的吠叫大响,一把童音在远处叫唤:“赵婶婶。” _φ(ω`_) _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_φ(ω`_) _φ(ω`_) Ⅰ反对popo要求阅读登入,反对取消“谁来我家”功能服务 Ⅱ不欢迎任何形式的撷取、复制、转载,copycat退散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五十七章:周公之礼亦学问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五十七章:周公之礼亦学问 原婉然倾听,原来邻家女娃儿小容子在前门喊:“……婶……韩赵婶婶……”便要起来。 赵野按住她,“去哪儿?” “小容子在门外……” 赵野轻捷翻身,分开她的双腿跪坐当中,胀大的分身再次闯进桃源洞。 “啊……”原婉然双眸微睁,而后瞇起,泄身之后快意渐退,这下感觉回来了。她勉强挪动,“相公,客人……” “妳这叫舍近求远,”赵野架起她两条雪腿把人拖近,把自己抵进秾艳洞府尽头,“现放着小穴里的客人不招待,倒理会屋外的客人。” “什么小……”原婉然及时煞住舌头,没将“穴”字讲出口。她以指背捂唇,嗔丈夫一眼,“你怎么是客人了,你是我相公。” “懂得回嘴了?”赵野轩起一方眉叶,兴味十足笑道:“既如此说,让相公欢喜,不比让外人欢喜重要?”说着,故意挑弄她花苞含藏的艳红蕊珠。 她微弓身子,“哎……你才刚欢喜过……” “不够。”赵野一口答道,俯身手撑他的小妻子两侧,深深凝视,“够吗?” 他的眼神含情脉脉,却也犀利无比直穿人心,原婉然一阵悸动心虚。 她喜欢让赵野碰触,这个人如此呵护自己,将身子托付给他不独肉体快悦,心灵亦非常欢喜欣慰。然而她怎好直言愿意夫君恣意怜爱?但一语不发,是否要泼人冷水? “婉婉,够吗?”赵野柔声追问,轻抚她心口。 原婉然思量片刻,拉过赵野抚心的大手揿上自己绯烫面颊,因为难为情紧闭双眸。 “咱们夫妻所见略同。”赵野由衷笑了,将他的小妻子由床上托起。 原婉然低呼,十指扣牢赵野肩头。她起身后与赵野贴身对坐,两人交合更密,呼吸相闻,女子娇嫩的蕊珠压上男人鼠蹊部粗硬浓毛,刺激鲜明。 “床笫间事也讲教学相长,我俩经常切磋,学而时习之,才能不亦乐乎。”赵野摸挲她雪背,说:“我们行的姿势叫‘鹤交颈’,又叫‘琴瑟合鸣’。据《素女经》说,能治七伤。” “……真的吗?” “尽信书不如无书,咱们多试几次,以证效验。” 原婉然对丈夫投以一瞥,怀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先生的准没错。”赵野在她雪臀拍一记,“周公之礼亦学问,做学问,要‘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咱们眼下便是明辨笃行。” “……呃,是这样吗?”原婉然犹豫。赵野文白夹杂引经据典,她其实弄不明白原意,然而说的人、说的话看着听着皆冠冕堂皇,教她影影的信了。——设若不是男人的手在她臀瓣上放荡摸揉,她还要更信。 “要信任先生。”赵野挺腰往上刺了一刺,“先生可是用心良苦,传授妳明辨笃行之道:‘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我们不辨则已,既要辨别,不到辨别明白不停止;不实行则已,既要实行,不实行到底不停止。懂吗?” 原婉然给绕晕了,“好嘛……”她软软糯糯回道。 “好,”赵野语气欣慰,“身子跟着先生手势动。” 原婉然僵住,“我、我动……?” 他们夫妻欢情正浓时,她亦有忘情凑向赵野相就的时候,但总归由赵野引导,现下让她自个儿动,这岂不……放浪? “娘子仔细些,别折断为夫命根子。”赵野打趣。他深谙房事,明白男下女上行房有其风险:女子用力过猛或姿势不慎,可能摧折男子玉茎。 原婉然在这上头却是初出茅芦,闻言大奇。 “这么硬……”她脱口道,很快反应过来,掐断下半截的“怎么能断”。 赵野坏笑,凑脸轻蹭她鼻尖,“多谢娘子夸奖,想来为夫硬得甚好,娘子极之满意。” 原婉然娇羞嘤咛一声,困在赵野怀里躲不开,只好一低头伏在他肩上不抬起,粉拳轻点他背脊。 赵野耸腰挺刺回击,又道:“娘子承诺过为夫‘夫有千斤担,妻挑五百斤’。” “唔……是……”原婉然伏在赵野肩头,因下身受到拱顶,雪躯一颠一颠,语声微颤。“做什么……这时提它……唔……” “娘子既然答应同甘共苦,行房也该有力出力。” “唔……啊? 分卷阅读11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原婉然傻眼,“同甘共苦”、“有力出力”能用到房事上吗? 几次转念,她寻不出正理反驳,然而让她主动套弄男人阳物? 她埋在赵野颈窝,挤出蚊子声,“这样……好羞人……” 赵野托起她的脸庞,“婉婉,让我快乐。”他似哄似求,眼色情欲交缠,渴望的目光如此虔诚,如此缠绵。 这么一个男人,美貌多才,强壮聪敏,彷佛不需要任何人,却拿她当孩子一般哄,又像孩子一般向她撒娇。 原婉然一颗心柔情泉涌,溃不成军。 她咬咬下唇,浓睫低垂,搭住丈夫肩膀,不盈一握的腰肢先是细不可察晃了晃,而后缓缓、轻轻开始摆动。 赵野双眸骤生火光,原婉然眼角余光瞥见,生怕灼盲似的低垂着不敢直视。 她雪细的身子跨跪在男人身上,彼此相依互度体温,浓软的乳肉不住抵蹭男子精实的胸肌。她的娇穴紧叼粗胀欲望,依随托住自己臀瓣的大手起落。当大手往上紧提,她便袅袅抬起;大手手势松缓,她便轻轻沉下,小心翼翼吞吐丈夫的分身。 赵野分身埋在怀里人儿狭径之中,受里头水润嫩肉包夹磨擦,分身冠首最是酥爽。他一面享受这舒泰畅快,一面盯着原婉然挪不开眼。 他的小妻子俏脸粉粉绯绯,半是春情半是羞,一脸认真地上下挪动。她的动作十二万分温柔,显然听进他“折断命根子”的玩笑,在努力让他快乐的同时,心心念念别伤了他。 这可人儿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 “婉婉。”他低哑唤道。 “嗯?”原婉然一顿,慌忙问:“弄疼你了吗?” “妳真好。”赵野笑道,没等他的小妻子反应过来便振腰疾刺。 “呀啊啊啊……相公……”原婉然娇呼。男身冲击之下,她雪白的乳球晃荡,娇躯弹上弹下,秀发乱抖。 很快她声音里的讶异便叫欢喜取代。“鹤交颈”交合,男子阳物入得更深,赵野顶到她花心,有些酸疼的同时又非常舒畅,并且女子蕊珠贴合男子鼠蹊部磨擦,又是一重快意。当欢合加快,她花径与蕊珠两处欢愉高涨,在赵野一次次挺进中饱满扩散周身。 “啊啊……啊……”原婉然动情叫喊,呻吟自樱唇绵媚流泄,小脸如痴如醉。那春色盎然的情状落在男人眼底,推波助澜欲念暴涨。 赵野索要越趋剧烈,迅猛戳刺怀里妻子,震得伊人呻吟细碎。 “啊啊……相公……相公……”原婉然挨一下冲击,快感浪涛便高涨一波,她身子乏力,伏回赵野肩上抱紧人半叫半哭。 赵野与她颈子相交头贴头,肌肤温热相亲,脑海剎那浮现诗句:“此生莫遣轻离别,交颈成双到白头”。 他情潮难抑,大开大合持续向上顶撞,直至他的小妻子花径急剧收缩,以彷佛要夹断他的势道重重绞紧。 分身包夹在湿软紧缩的狭径里,赵野舒服得低吼一声,他抱住人倒向炕上,用尽意志力抽出男根,热烫的白浊溅射原婉然小腹。 原婉然沉在极乐之境使不上力叫不出声,只是失神喘气。赵野伏在她身上守着,欣赏她面泛桃花,酥胸起伏细汗闪动。 好容易原婉然回神,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拿汤布粗略清理她脚根的湿泞,便抱起人往后院汤泉浴池净身。 汤泉水滑暖热舒筋活血,原婉然依在赵野怀里泡在汤池里,身子清爽,连续云雨的疲乏亦消除了好些。她心情松快,不由轻轻哼歌。 “手内无针难引线,河内无水怎么行船,恨老天怎不与人行方便,好叫我,坐不安来长思念,我那心里有你,不好明言,我问你,你可情愿不情愿,若情愿,你我二人结心愿。” 赵野抵着她脑侧听着,忽然开口:“婉婉,将来……” “嗯?”他的小妻子往他颈窝蹭了蹭,小鸟依人,让人心软到化去。 唯因如此,赵野静默了,把她搂得更紧。 “没什么。”他说。 以后两人用饭午睡,一觉将醒,小容子又来叫门。小女娃在赵家成了常客,赵野一开门,便迈开小短腿轻车熟路溜进屋。 “婶婶,婶婶。”小容子一路喊,循屋里回应找上原婉然所住的东间。 原婉然已然理好衣容坐在炕上,初醒神情十分娇慵,明眸汪然生媚。 小容子愣住,不住打量,原婉然讪讪笑道:“怎么啦,小容子。” “婶,妳气色好好,红红的。”小容子露出领悟表情,原婉然莫名一颗心提了起来,但听小容子续道:“婶,妳擦的什么胭脂?” “胭脂吗?”原婉然愕然,随即庆幸天光不亮,让小容子误会她的气色来自胭脂。 小容子爬上炕在原婉然对过一屁股坐下,“是啊,婶婶妳用哪家的货?” 赵野尾随小容子进房,坐在原婉然身侧,“谁家的货都不是,是我做的。” 原婉然耳根乍红,连忙要岔开话锋,小容子抢先开口。 “真的?赵叔,你怎么做的,我娘用的兰香斋胭脂比不上你做的好呢。” 原婉然悄悄用手肘戳赵野一下,暗示他正经说话。 赵野恍若未觉,徐徐说:“妳取两枚生鸡子,打开壳顶盖,去掉卵白,调匀卵黄。再把朱砂、明矾和麝香研成细粉,连同卵黄一块儿倒进鸡子壳内搅拌百余下。完了拿空壳盖在鸡子顶端开窍的破孔封好,拿丝线绑牢,放进绢囊。” 小容子等了一会儿,赵野迟迟未补充下文,便问道:“就这样?” 赵野道:“其他属于妳赵叔独门秘方。” 小容子手按桌面直起身,“赵叔你说嘛,咱俩做胭脂卖,赚大钱买糖吃。” 赵 分卷阅读11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野笑道:“都说了独门秘方,法不传六耳。”转向原婉然,问道:“娘子,咱们得保守秘密,是不?” 他语气平常,俊美的面目看似表情规矩,眼睛却野性洋溢,一望可知这人指的秘密绝非胭脂作法。 原婉然赶紧把赵野往炕外推,“相公,昨儿买的绿豆糕小容子爱吃,劳你取来,顺道沏壶茶。” 赵野转身耳语:“小没良心的,用不着我就过河拆桥。”说“用不着我”时,精准找到原婉然腰窝所在捺了一下,便下炕取茶点。 小容子在旁不觉赵野有异,原婉然倒脸红得古怪,小圆脸因此一脸狐疑。 原婉然干咳几声,家常寒暄几句,含糊回答小容子早上没应门的事,为免她多心,又说赵家欢迎她上门作客。 小容子听了,粉嘟嘟的脸蛋浮现悲伤,大颗泪珠掉了下来。“婶,我不能再找妳玩啦。” “怎么啦?”原婉然问道,肚里猜疑莫非小容子家里也要疏远自家?她和赵野不隐暪微末出身和双夫婚事,胡同街坊晓得以后,态度便冷漠许多。 小容子抽噎道:“林嬷嬷……小王爷的奶娘……过生日……我家去吃寿酒……嬷嬷让我去伺候她。” 原婉然下炕坐到小容子身旁,掏帕子给她揩泪水鼻涕。 她疑道:“你爹娘和那林嬷嬷一般在王府当差,大家平级,怎地让妳伺……照顾她?” “我爹娘在王府管事……林嬷嬷管王府……” 原婉然默然,林嬷嬷权势大,小容子一家得听她的,那便无法了。 她抱住小容子轻拍背脊,“逢年过节总能回家吧?到时咱们还能相见的。” “嗯。”小容子抱紧她。 赵野端了茶点走到房前,小容子正咭呱说道:“婶,给我一个娃娃吧,我带去王府,想你和赵叔便瞧瞧它。”又说:“要男娃娃,孔雀蓝衣裳的那个,它像赵叔。” 赵野立刻领会,小容子讨要他在套圈摊子赢来的娃娃。 那三个娃娃不值几个钱,但原婉然摆在炕头矮柜最显眼处,给娃娃裁衣裳,两个男装一个女装精心打扮。 “这个,”迟了一阵,他的小妻子软声道:“为什么挑赵叔娃娃呢?” “女娃娃就一个,我讨走妳就没啦。男娃娃两个,一个女娃娃跟一个男娃娃刚好一对,赵叔娃娃多出来,没了不打紧。” 赵野握紧托盘,顿住脚步。 “小容子,妳喜欢女娃娃是吧?婶婶替妳做一个。”原婉然柔声说:“婶婶这儿有些零碎绸缎,妳拣中意的,咱们给娃娃做几套漂亮衣裳,好吗?” 小容子欣喜应好,一会儿又问:“婶,妳舍不得赵叔娃娃?” “嗯,”原婉然歉然道:“这三个娃娃算是我第一个娃娃,他们一块儿来的,我盼他们仨永远不分开。” 赵野微笑正待上前,小容子老气横秋道:“我懂,第一个最心爱。我几副耳环,第一副银的,其它全黄金,黄金值钱,可我最喜欢银耳环。” “是啊,”原婉然轻答:“第一个分外不同,后来的再好也不是那回事。”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野有蔓草小汽船连环船班告一段落,下次开始走剧情。 另外,不管什么姿势体位,啪啪啪动作激烈或粗暴,都可能造成另一方或双方疼痛不适,所以双方要互相体贴 Ⅱ赵野说的胭脂做法确有其方,出自明代宋诩的《竹屿山房》。剩下未完的制造过程如下:“绢囊盛悬胎于虀汁中,煮半日取出,俟冷去壳研细,色通红同臙脂,匀脸入肤明润”。 我最早在萧丽红的小说《桂花巷》知道这方子,内容跟《竹屿山房》记载略有出入,《桂花巷》里说蛋黄和药末搅拌千余下,《竹屿山房》是百下。 当初很好奇这胭脂方出自何处、是否可行,这次因为写蔓草找数据,在古文纪录里重逢了。 再说《桂花巷》,作者行文风格温厚端丽,是我喜欢并且羡慕的。 Ⅲ原妹子哼的歌出自《白雪遗音》卷二《马头调?手内无针》,马头调流行于清朝,不过蔓草背景架空,觉得合适便采用 Ⅳ请勿盗文,copycat学人猫退散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五十八章:对头躺平,天下太平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五十八章:对头躺平,天下太平 “小野哥哥,小野哥哥。”五只春葱似的手指在赵野眼前晃来晃去。 赵野回神,田婀娜正在跟前,她上身只穿鲜红绣花抹胸,雪白胸脯半露,赤裸裸两条藕臂,下身一条碧纱裙。 佳人衣服虽少,首饰却繁多,发上金累丝嵌宝牡丹花簪、金累丝凤凰步摇、羊脂玉簪、紫玉簪……等等簪钗插戴满头;光洁颈胸前,盘绕串串颈炼,有珍珠、翡翠、碧玺各色珠宝,亦有璎珞金项圈。 “……”赵野登时记起农家收成景色,屋檐向例挂满一排大蒜、辣椒、萝卜等蔬菜串。 田婀娜笑瞇瞇转了一圈,裙襬翩翩旋起。“都是最近恩客送的礼,好看吗?” 她头颈首饰沉重,赵野因道:“当心闪到脖子。” 田婀娜掩嘴呵呵笑,抬起的手由 分卷阅读11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腕间到手肘戴满金玉珠宝镯子,叮叮当当。手上几只戒指,嵌的珠玉金钢石至少莲子大。 “哎,”她笑叹,“也就对着你我好现原形,文人跟前我得风雅,贵族面前我得雍容,累得慌吶。”她将首饰一件件放回剔红牡丹匣里,与赵野隔几而坐。 赵野道:“恭喜妳拿下京城百媚的榜眼,此后花名远播,花运更上一层。” 田婀娜笑道:“原来小野哥哥来贺喜的,我当你上我这儿找地方想心事呢?” 赵野微怔,田婀娜伸食指搭在香腮旁,道:“你这人天塌下来当被子盖,亲信里头,薛妈妈只是小伤风,韩大哥尚在归途,我花运正旺,无一人事值得你发愁。——莫非你后院失火,同小媳妇闹别扭?” 赵野淡淡道:“我们好得很。” 能不好吗?尽管他刻意不去寻思,原婉然那句“第一个分外不同”依然不时在耳畔响起,让人莫名烦闷。 几次他要探问“后来的再好也不是那回事”算怎么回事,这里开口相唤,原婉然轻声应来,小小的面孔秀丽温柔,澄净眸子忽闪忽闪,还有那樱唇,秀气饱满微张…… 剎那莫说区区心烦,自己纵有天大脾气都没了,就想抱抱她、蹭蹭她亲热一番,哪里舍得问话让她犯难? “贤伉俪自然要好啦,”田婀娜撅撅嘴,“我听说那金记赌坊不好惹,你居然太岁爷上动土打他家少爷。幸亏金记当家明理,才没扔你下江喂鱼虾。你知道不,这事传回北里,人人见我便问你媳妇究竟多美,教你不惜命?” 赵野笑道:“我跟金金旺小打小闹罢了,比不上京城百媚选拔轰动,两个姑娘从后台打到前台。” 他并不指望能岔开话题,打算对田婀娜接下来的比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讵料田婀娜不语,笑得跟小狐狸一样狡滑。 赵野心中一动:“那场厮打跟妳有干系?” “没有。”田婀娜一口回答,接着又说:“明面上没有。”便不言语。 赵野等着,半晌田婀娜掌不住,噗嗤一笑,双臂搁在几上倾向赵野。 “这事我憋在肚里不能说,可闷死人啦。”她双眸黠光炯炯,“打架的两蹄子你知道吧?” “知道,千红阁的新人,叫楚楚跟怜怜。” “千红阁这几年生意每况愈下,今年砸锅卖铁抢到京城百媚的主办资格,又往外地搬救兵,请来楚楚、怜怜那两蹄子。小蹄子俩色艺可以,选拔里,楚楚分数落我后头,怜怜跟我一路缠斗,因此她俩虽然彼此不对盘,选拔时倒有志一同狼狈为奸,专找我麻烦。” “有人欺负妳?我从前来没听妳提过。” 田婀娜打个手势,笑道:“不值一提。两蹄子就那几招:明骂暗讽、推挤踩脚、放死蛇死老鼠。嗐,这点道行也敢走江湖,我替她们害臊死了在这里。” 顿了顿,她又道:“说起来,与我同在一间梳妆的姑娘才烦人,那就是个牢骚精,选拔几日,她便唠叨几日。头一日我们在梳妆间相见,刚刚寒喧完,她便开始诉苦,说今年千红阁主办京城百媚很不好,挑在城南郊外默林比赛,城南郊外路不平,她坐车硌得骨头疼。” 赵野道:“这我也纳闷,京城百媚向例在城西郊外举行。” 田婀娜颇有深意笑道:“牢骚精也说城西郊外好,青山绿水,远近地上一片蒿草,风吹来都是清香。她还说,这时节恰好蒿草开花,岂不比只长叶子的梅树好看些?” “这姑娘品味也还风雅。” 田婀娜哼了声,“她哪里风雅?小家子气才真。今年千红阁拿‘牡丹国色’作题目,上至竞赛姑娘下至丫鬟老妈子,簪花限戴牡丹,这时节哪来牡丹?自然非用通草绒花不可。某一日,牢骚精抱怨她寻了好几家绒花铺,方才寻得可心如意的货,又说她跟牡丹不合衬,这些绒花戴一回便用不着,心疼银子砸水里。好容易她发完牢骚,居然问我要不要买她的绒花。我——田婀娜——像用旧货的人?” 田婀娜说时,眉头蹙起尖角,赵野因问道:“妳整治她了?” 田娜娜一挥手,“陪榜的小角色我没空搭理,可也懒得再应酬,便道:‘姐姐,千红阁出名小气,这回布置舞台尚且大手笔,不用鲜花,清一色通草绒花装点,咱们若只为买两三朵绒花便絮絮不休,那格调岂不连吝啬鬼都不如?’” 赵野问:“她怎么应妳?” “她没吭声,因为我压根儿没出口。当时我才要说话,忽然灵光一闪,隐约想到什么念头,可恨始终抓不住实在意思。回来苦思整夜,终于参透一个大秘密。”田婀娜诡秘一笑。 赵野听出些趣味,探询看向她。 田婀娜竖起食指摇了摇,“直接道破可就无趣了,小野哥哥,你由我和牢骚精的言语细想,里头可有古怪处?” 赵野回想适才谈话,搁在几上的手轻敲几面。敲至三下,他缓缓道:“没有天然花草。人、舞台和场地全无天然花草。” 田婀娜拍掌道:“正是。” 赵野略思索,道:“城南默林无花草,表面上出于自然之力,其实乃是千红阁挑中它作选拔场地,人、舞台也是他们立名目迂回禁止天然花草出现。”他思索一阵,露出恍然微笑。 田婀娜问:“小野哥哥猜中我那秘密了?” 赵野但笑不语。 田婀娜道:“我数到三,咱俩说出各自想到的秘密。一、二、三。” 两人同声道:“花粉。” 田婀娜一脸赞赏,同时不免惆怅眼前这好白菜给猪拱了。 赵野一扫她脸面,淡淡道:“我媳妇很好,比我好千倍百倍 分卷阅读11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 田婀娜见赵野眨低自身捧高妻子,忍不住问:“你井落进吊桶里,同小媳妇亲嘴啦?” 赵野眼神微锐,田婀娜警觉,捂嘴表示不再追问,肚里却郁气稍解:赵野的反应不像跟小媳妇亲过嘴的样子,意即小媳妇盲拳再厉害,到底没打死老师傅。 她乐得软语陪笑,“小野哥哥,你既猜中花粉,自然也猜中千红阁做什么避花粉啦?” 赵野淡淡答道:“花粉能引发鼻病,患者身旁有花容易发病,此时城西郊外大片蒿草开花,更不宜去。” “没错,鼻病一发作,打喷嚏流鼻水流眼泪,任谁再色艺双全也不美啦。千红阁大费周章,避免小蹄子上台献艺变献丑。” “妳能想通这其中关节,查出谁患鼻病自然难不倒妳。” “是怜怜,”田婀娜笑道:“我让丫鬟戴真花在她俩面前晃,楚楚不理会,怜怜登时破口大骂,要不是她忙着摀住鼻子,不定要揍丫鬟一顿。” 她又道:“当晚我三转四转差人将秘密说予楚楚某个恩客,法子、时机都一一提点,那恩客便赶去讨好报信。” 赵野闻言,无须多想便问:“妳前头说过千红阁那两姑娘彼此不合,既然妳敢押注楚楚出手,她们必然不合极了。” “怜怜是千红阁头牌,性情暴躁,平日没少让楚楚受气,她若在京城百媚再次压倒楚楚,楚楚往后在千红阁可有得熬了。因此我敢说,楚楚一有机会拉怜怜下马,定然会全力以赴。”田婀娜咯咯笑,“后来的事小野哥哥你知道啦,怜怜在台上鼻涕与泪水齐飞,花容共猪肝一色。回后台不久,她便同楚楚扭打。其他姑娘也不闲着,趁她俩忙不择路,明里暗里把她们往台上引。” 田婀哪回忆当日情景,笑靥明艳,“两蹄子现身舞台打成一团,台下一片目瞪口呆。两个娇滴滴的姑娘,一个叫怜怜,一个叫楚楚,打起架一点也不怜怜、楚楚,她们打的那狠,场上帮闲都近不了她们身。混乱中怜怜撞到脑袋,没了气力,帮闲才能上前拉开人。这时我觑机不可失,排开姑娘们掀帘子上台。” 田婀娜眉目间那股狡黠剎那消失殆尽,巴掌大小脸一片纯洁温良,几乎是观音低目慈悲。 “我就这么翩翩款款走过去,扶起怜怜,掏出绢子拭净她脸上粉渍血痕……”她做出当日拭脸手势,神色手势俱轻柔,半空擦个一下两下,忽而掩嘴迸出银铃笑声,变回狐狸狡滑状,“小野哥哥你试想想,两蹄子姐妹阋墙,披头散发凶相毕露,而我光鲜亮相,照护伤者,人品相貌得到多大的衬托?呵呵呵。” “妳可算练出来了。”赵野道:“不过我更好奇,妳如何挑拨那两人打起来?” “哎哟,”田婀娜掩嘴笑道:“小野哥哥,就不兴怜怜难得灵台清明一回,自行悟出楚楚作怪吗?” “依妳的形容,那姑娘资质平庸。” “小野哥哥你嘴头甘甜,把蠢货粉饰成资质平庸。”田婀娜道:“怜怜出完丑,回梳妆间哭,打杂婆子正好也进去,在楚楚位上的衣箱旁摸出一片叶子。婆子问一声:‘怎么这儿有蒿草叶?’怜怜听见便炸了,认定楚楚位上既然出现当地没有的蒿草叶,肯定便是她利用蒿草花粉搞鬼,害自己鼻病发作,二话不说便开打啦。” “蒿草叶子是妳派人放的?” “就是那打杂婆子咯。外人混进她们梳妆间太难太扎眼,打杂婆子进去扫地干活儿谁都不起疑。楚楚事后纵然怀疑她遭人设计,问起恩客,那恩客是听了三四手的消息,如何能追到我身上?” 说完一切,田婀娜往椅背一靠,“最后两蹄子落选,而我拿下榜眼。”她双手搁在扶手,十指交叉,一脸灿笑。“对头躺平,天下太平。”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不好意思这周更新很晚才上,这章因为有小阴谋,我在烦恼怎么写得合逻辑又不要让读者觉得无趣 因为字数和速度关系,赵野不亲嘴的原因得在下章披露了,不过关于这件事的篇幅不会太大 Ⅱ这章的“鼻病”,其实是花粉引发的过敏性鼻炎,查过中医资料,没找到在古代,中医是否已经确认花粉会造成过敏性鼻炎,只能说在蔓草的世界里,医界已经发现这是过敏源。文中提的蒿草花,就是秋季的一项花粉来源。 Ⅲ请勿盗文,copycat学人猫退散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五十九章:梅树恋人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五十九章:梅树恋人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第五十九章:梅树恋人 稍后丫鬟来报,薛姑姑返回天香阁,赵野便往她的院落去。 进屋前,他又在院里梅树前停留。 很小的时候,他听阁里姑娘闲磕牙,大家聊到花娘身上哪样最金贵,皮相、手腕或才华俱有人答。仅以皮相而言,众人多提及脸蛋、身材,以及隐晦不可言的地方。 就中一个姑娘寡言罕言,月光一般清冷的人,那日难得开口,主张“嘴唇”最金贵。 众人奇问原故,那姑娘说:“客人 分卷阅读11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买花娘取乐,稀罕上下其手颠鸾倒凤,未必稀罕亲嘴。嘴唇能比身上别处少当货物卖几回,因此最金贵。” 她又说:“花娘的元红不留给梳弄初夜的客人不行,亲嘴不必,我们情愿和谁第一次亲嘴便和谁,反正亲了旁人也无从查证;若有心上人,与他私通,身子会留下异样,妈妈一查便知,亲嘴不同,亲嘴无迹可循。既无迹可循,便不受任何人拘管。花娘身不由己,从头到脚数嘴唇这个地儿最能自由作主,因此最金贵。” 其他花娘笑道:“难怪妳从不自行和客人亲嘴,打算把金贵小嘴留给情哥哥吗?” 有人笑道:“这妮子才不找情哥哥,不是客人的男人她看都不看一眼。” “客人不能不应酬,男人……”那姑娘漠然道:“无需搭理。” 姑娘后来遇上一个大家公子。 她感染时疫病势凶险,公子守在病榻,每日伺候汤药无微不至。 赵野记忆犹新,两人那时住在薛姑姑如今所居院落,后来姑娘大好,他过来探望,撞见他们在梅树下亲嘴。 他记事起便见识各种肉欲,亲嘴在他与交合大同小异,都是男女部份身体结合,交换津液满足欲望。 梅树恋人告诉他并非如此。 姑娘与公子在梅树下拥抱亲吻,在彼此唇舌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起安静地撇下了全世界。那个当下,他们彷佛活着不为别的,就为在此刻此地与眼前人缱绻。 赵野头一回明白,肌肤相亲可以这般美好。 过阵子,那对恋人察觉了他的窥视,公子面红耳赤,姑娘则朝他一笑,冷艳的容颜一片柔软,光彩洋溢。 他年纪虽小,在天香阁早历练到窥见男女欢爱脸不红心不跳,可触及姑娘带笑眼睛,不知为何猛地羞怯,一溜烟跑了。 人离了梅树,梅树下的旖旎风光却挥之不去。 那两人如此快乐,亲嘴的滋味肯定很美妙。 他迫不及待跃跃欲试,路上碰见一个清倌姐姐,便向她讨要亲嘴。两人唇瓣相印,他大失所望,女孩子的嘴唇固然柔软芳香,却找不到一丝幸福喜悦的感觉。 他问薛姑姑,薛姑姑道:“肌肤之亲包括亲嘴,要两情相悦才有滋味,否则不过皮肉贴合。——听不懂吗?不急,将来我们阿野长大,遇上一个好姑娘,你心爱她,她心爱你,情到深处你同她亲嘴便明白了。” 那以后,他再不与人亲嘴,但也淡忘这椿往事,直到最近,几次梦里重回当年光景。 “阿野。” 赵野回头,薛姑姑正在身后。他眉头微蹙,“您又瘦了?听婀娜说,还染了伤风。” “忙的,小事。”薛姑姑笑道,领他进屋茶果招待,“家里好吗?” 赵野自然说好。 薛姑姑道:“自己人,少来报喜不报忧那套。”却不追问,只是闲聊。 两人漫无目的话家常,赵野心情松缓,反倒自行提及布娃娃那档事。 他垂首,手中徐徐旋转茶杯,“我很想知道,是否不只布娃娃,连后来的人再好也都不是那回事。” “这么说,你还没问?” “我怕她为难。” 薛姑姑静静看着赵野,半晌赵野低笑,“骗谁呢?她乐意说实话我还不乐意听。” “来日方长,阿野,来日方长。”薛姑姑手轻附赵野手上,“当初阴错阳差意外连连,怪不得婉婉那孩子心在韩一身上,如今你俩朝夕相处,你把握机会,依然可为。” “我也不是非做她心头第一不可,就是……”赵野一时理不清心绪,索性不理,摇头自嘲一笑,“以为不在乎,没想到照样不是滋味。”话甫出口,他愣住了。 自己这是嫉妒了。 薛姑姑察颜观色,有些意外,“你到如今才发现自己喜欢她?” 赵野见问,沉默好一阵,方才闷声道:“我一直知道自己喜欢她。” 他的婉婉那样好,他喜欢她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是没管住自己。 顾虑她迟早回到大哥身边,开头他便留心别喜欢她太多,放一些些感情就好。但她实在可爱,那便再多一些感情,只一些,想来不至于误事。 没料到,一眨眼已经这么喜欢了。 薛姑姑缓缓道:“当初你托我照应那孩子,我没多想,你这小子怜香惜玉,你待她好不足为奇,何况人家还担着你媳妇的名份。你回来以后就不同了,老谈起她,谈到她时特别精神。” 赵野默然,思索自己何时陷进去的? 从军离家两年,他便经常想起原婉然,她触壁自尽的决绝、面对大哥的依恋,还有离别那日,她鼓起勇气唤自己“相公”…… 当日的光景记忆犹新,那时他的小妻子将抱在怀里的包袱勒得死紧,小脸低垂掩在包袱后,露出耳朵。她秀气的耳朵如同芙蓉石雕就,肌肤莹润白腻,渲透出艳艳的红。 她递上怀里包袱,里头衣裳鞋袜都是自己挖苦过她不让做的,原来这些不为大哥准备,却是为自己。 那时他眼中的她像只小兔子,身小力微,陷入娘家造就的泥潭遍体麟伤,却不曾沉沦放弃。他在旁目睹她挣扎上岸尽力把路走稳,心底怜惜而愧疚——自己冤枉过她,当她还在泥潭时踹了人一脚。 如果能活着回家,要好好补偿她。 临到回京与她同住,他压根不必存心弥补,这么温柔可爱的一个人,自然而然便教人想哄她开心。 看着她笑,夜深人静抱着她安歇,他思量就这么过一辈子也不赖。然而…… 赵野不觉望向窗外,院里梅树犹在,人事已非。 薛姑姑疑问:“怎么?”循他的视线外望,当即会意他想到谁,却 分卷阅读11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又不解,“谈你们小两口的事,怎么想到他们上头了?” “……婉婉不知道我从前的事。” 话本戏曲里,花魁与卖油郎、名妓与公子终成眷属,白首偕老,天香阁的梅树恋人没有这等运气。 那个看重自由的姑娘向教坊司请求赎身落籍,打算遁入公子家后宅一方院落为妾。公子叔叔恰好回京,得知此事从中阻拦。 “岂有侄子纳叔叔相好为妾的道理?”叔叔是姑娘第一个客人。 公子与家中相持不下,叔叔前来天香阁借口与公子商谈,谈不多久,他带领公子与姑娘步至阁里另一处宴厅。叔叔在那宴厅另开酒席宴请客人,几桌人全是姑娘恩客。 公子由席间一个个客人觑向姑娘,面色铁青离开天香阁。数日后他回来,姑娘闭门拒客,不愿再见。 旁人劝和,姑娘只道:“我永不忘记他那日的眼神。” 公子的情意不可谓不深,亦早知姑娘做的卖笑行当,饶是如此,依旧心生动摇;赵野以此推想他和原婉然,两人情份尚未十分坚牢,倘或教原婉然知悉旧事…… 薛姑姑问道:“你担心婉婉嫌弃?” 赵野默认。尤四公劝他坦白过去,当下他则不置可否,过后却反复考虑,仔细回想,便是那时起梦见梅树旧事。 薛姑姑握住他的手,“那时接连出事,你还小,出于义愤气胡涂了……” 赵野摇头,“毕竟一条人命。” ?( ?? .? ?? )(??????)(???.????)? 近来家里家外怪事连连,原婉然忖道。 家里的怪事简单些,她只要跟赵野共处一室,便错觉他偷窥自己。 她惯常在赵野住的西间起居坐卧,赵野便在西间书房窗下安设凉榻,当赵野在书房据案作画,她便在榻上练字。 不知从何时起,她偶尔察觉来自赵野那方的视线,可每回抬头什么事也没有,赵野正襟危坐在书案后画画儿呢。 她这里盯着赵野疑惑自己多心,赵野那里抬头,恳切相劝:“娘子,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是他正经的时候,遇上不正经的时候,他搁下笔,连说带扑:“色字头上一把刀,咱俩上刀山一游。” 家外的事还要怪,官来仪在绣坊的地位变了三变。 官来仪甫进绣坊便不得人心,日复一日,形势加倍严峻。 前阵子原婉然经过“贵”字班绣房,远远便听到里头绣娘嗤声道:“……咱们不笑妳破落户,妳还跟咱们端小姐架子。” 跟着官来仪发话,话音一如平常节制声响,传到房外仅仅辨得出“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百足之虫,死而未僵”等语。 “百足之虫,死而未僵”不好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话倒直白,绣娘听了哈哈笑。 “妳妄想跟谁比?绣坊里哪个像妳,住城南剥皮胡同大杂院,一家三口赁一间房挤着。明明住城南,那便老实由裁缝铺那边的大门进绣坊嘛,这样路可不近多了?为了假装住城东,天天绕路由绣坊大门进门,难为妳了。” 官来仪哑了音,其他绣娘吱吱喳喳问话,那绣娘道:“错不了,大杂院房东是我二大爷,提起官家直骂娘,赁房三个月,一个子儿不交。要钱呢,千金小姐她爹双手一摊说没有,转头便上赌坊;赶人呢,她娘淌眼抹泪鼻涕虫似的,一哭二闹只差上吊。” 绣娘模仿官来仪母亲哀求声调,其他绣娘咯咯笑,不多时官来仪铁青脸冲出绣房,脚下走得太急,摔倒在地。 原婉然没多想,上前问道:“没事吧?” 官来仪一愣,抬头双眼瞪如铜铃,爬起身一副吃人模样搡开她,一脚高一脚低离开。 那日以及翌日,官来仪未曾再于绣坊现身,大伙儿全押她没脸见人,从此一去不回。 第三日,官来仪准时进绣坊上工,这回由裁缝铺大门进的绣坊,旁人冷嘲热讽她都不理会。 她不止改变出入路线,交际上头也变了个人,不再独来独往,改跟在贵字班一个绣娘身后。那绣娘叫涂娇娇,母亲执掌绣坊,表哥则是绣坊少东家顾二爷,在绣坊算得上人上人。 到得今日,官来仪的位置由涂娇娇屁股后,换至在涂娇娇身旁替她抚背顺气。 涂娇娇的火气显然不是这点手段能轻易压制的,她戟指房里一人,“勾引我表哥?妳撒泡尿照照镜子,瞧瞧可配不配?” 当初揭穿官来仪底细的绣娘眼泪汪汪收拾私人物事,在老妈子的押送下离开绣坊。 “人已走了,涂妹妹莫气。”官来仪劝道。 涂娇娇握住官来仪的手,“官姐姐,多亏妳,让狐狸精现原形。” “天缘凑巧,教我撞破她勾引二爷……”官来仪说时瞥见绣房外的原婉然,冲她笑了笑,空前亲切。 原婉然莫名不舒服,勉强回以一笑,便往库房领新椅子。 走到半途,下起一阵毛毛雨,原婉然绕行抄手游廊。经过庭院东南角花坛,她无意瞥向花坛足足一人高的金银花藤架,但见绿叶掩映,花架后立了一人。 原婉然定睛望去,一眼便伫足。 花架后的人衣裳发式皆叫藤叶掩住,仅仅大半侧面在枝叶空隙间向外露出。那人看着约莫二十出头,面色有些苍白,但眉目细致俊秀,容色极美,好像画里摘下的人儿。 原婉然忍不住眼馋,多瞧她几眼。 美人浑然未察外人存在,对着金银花藤凝眸沉思,神情气度清雅。 原婉然欣赏美人娇色,时间稍久,心底便止不住蹊跷,至于哪里蹊跷,一时却说不上。 忽然毛毛雨雨势变大,因花架上方 分卷阅读11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一无遮盖,原婉然出声提醒:“下雨了,过来吧,别淋湿了。”因同是女子,她的语调热切。 金银花架后的女子闻声愕然,翦水明眸缓缓转向原婉然。 原婉然当那女子未听清,便柔声重复:“下雨了,过来吧,别淋湿了。” 那女子不动,片时牵起嘴角,道:“多谢小娘子提醒。”嗓音尽管温柔,其中低沉鲜少女子能有。 原婉然恍然大悟何以自己刚刚感到古怪——跟嗓子一样,花架那“女子”身量高,亦是女人里少有的。 那女子转出花架,露出全副面目:束发,身披银灰氅衣,脚下粉底皂靴。除开长相偏阴柔,美人的体格和衣饰教人毫无误会余地,“她”是男子。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这章的野马我也不好说是惊喜还是惊吓,是发糖还是发玻璃渣糖 总之因为要避免剧透,小天使们如果猜测剧情走向,不管中与不中,我只能一律回这个: /(=?×?=)\安静如兔 Ⅱ该出场的角色至此差不多齐了ヾ(?︶`*)?? Ⅲ请勿盗文,copycat学人猫退散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六十章:他杀过人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六十章:他杀过人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第六十章:他杀过人 原婉然由一脸微笑变作呆滞。 美人粉面朱唇,眸若朗星,由五官到脸型轮廓无不柔美,凑在一块儿更美,不仅秀丽,而且舒展大气,教人瞧着非常舒服。 但那张面容的美不止于此,小至眉毛浓淡这点细节都像经过精心算计:美人的两道眉叶秀长浓黑,到下缘渐稀,眉色便由浓转淡;那渐次分明的墨色印在雪白肌肤上,好似一痕水墨画过宣纸,淡晕清雅。 这般细秀面孔,换装扮作女娇娥一点不突兀,然而“他”神态斯文却昂首阔步,宽肩高挑大平胸,衣领上喉结凸起,男儿身份千真万确。 原婉然慌忙掩下诧异,希望方才自己错辨雌雄的心思没露在脸上。 这同时,美人公子步上游廊,隔了五六步无声微笑致谢,好似一无所觉她的误会。 原婉然回以干笑之后离开。 当她提椅回绣房,房里绣娘一反常态并未埋首刺绣,大家或明或暗瞅向房里某处。她循着望去,一抹银灰人影立在她的绣架旁,侧脸轮廓优美,正是那美人公子。绣坊东家及本班的蔡师傅陪同在他身侧。 “图稿由画工捉刀,配色则由师傅和绣娘共同拟定。”蔡师傅说明:“不过韩赵娘子擅长配色,很快便能独当一面。” 美人公子道:“这绣品风格清雅,原是极好,可惜四海诸邦只谙大夏刺绣皮毛,以华丽为佳,领略不到素淡的妙处。” 原婉然听出上司与客人褒奖自家绣件,一旁窃喜。 蔡师傅瞥见她,便向美人公子介绍:“这位便是韩赵娘子,”又向原婉然说:“这位是长生商号的赵爷,对妳的手艺赞赏有加。” 原婉然向那美人赵爷低头微弯腰,表示领情,重抬头,对上他带着审视神气还盯着自己,两人视线一触,那赵爷便不着痕迹别开,恭维东家绣坊人才济济,三人聊着往贵字班去。 他们走后,房里绣娘一阵感叹,“从娘胎里爬出来,头一回见到男人美过女人。” “难得言谈举止还不女气。” “人做商号买办,走南闯北谈生意,就有女气也磨光了。” “美,真美,那张脸我成天看都看不腻。” “那妳有眼福了,听东家他们说话,赵爷采买大批绣件,这笔生意要能成,来来去去起码花上十天半个月,妳可劲儿看吧。” 原婉然亦与同伴闲聊,一个绣娘笑道:“班上韩赵娘子年纪最小,倒最庄重,不像我们大惊小怪。” 另一个绣娘笑道:“妳忘了人家丈夫便是绝色?她这就好比每餐燕翅鲍肚,另送一桌相同菜色上来,自然不稀罕。” 那日下工,原婉然随赵野上饭馆打牙祭,各自讲述一日见闻。两人一如既往有说有笑,原婉然却隐约感到古怪,步出饭馆以后,她问道:“相公,你今儿去瞧薛姑姑,她好吗?” “还好,怎么了?” “……你彷佛心里有事。” 赵野搂搂她肩膀,“家里外太平无事,我能有什么心事?” 原婉然乐意相信丈夫,然而直觉这回他言不由衷,便半信半疑,一面寻思缘故,一面由他牵挽走动。 两人走了一程,路经一座武神庙,原婉然灵机一动拉住赵野。 “相公,我添个香油钱。” 赵野因问道:“给大哥求平安?” “也给你求心安。”原婉然道:“家里外太平无事,算来能让你烦恼的只剩你大哥。你不信神佛不打紧,我信,求武神爷保佑你大哥早日平安归来,他回来了,我们心里都踏实了。” 赵野微笑,他的小妻子误会自己为大哥心事重重,进庙祈福虽说牵挂大哥,也是体贴自己的意思。这让他像吃了蜜饯榲桲,心头酸甜荡漾。 原婉然搬进城后,为便利故,择了四喜胡同附近的观音庙按月烧香 分卷阅读11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祈福,这处武神庙乃头一遭来。不论到哪处庙宇,她顾虑赵野反感鬼神,向来独自进庙参拜。 赵野在外等了约莫一刻钟,当他的小妻子出来,小脸写着困惑,手上一沓物事,近前看,却是各式符箓。 “妳拿全副家当添香油钱去了?”他打趣。 “道长白给的。”原婉然满头雾水。 她进庙投下香油钱后,一位道士迎了上来。 那道士上了年纪,面貌清臞,雪髯飘飘,颇有几分松形鹤骨的神采。 “感谢女施主随喜布施,”老道笑容和蔼,“本庙这月有个规矩,凡投香油钱者,不拘多少,一律赠送平安符箓,女施主请随我来。” 原婉然随老道走到庙里角落一张桌前,桌上摆设文房四宝、好几沓符箓。 那老道由其中一迭取过一张平安符箓,拿在手里并不交给等着接过的原婉然。 他空着的一手指向桌上另一迭符箓,笑瞇瞇道:“女施主听说,本庙还有鸳鸯符,一张原价十文钱,这月回报信众,只收五文。待老道将女施主夫妻名姓写在鸳鸯符上,您带回家收藏枕下,武神爷定保佑女施主夫妻恩爱到老。” 鸳鸯符,保佑夫妻恩爱?原婉然瞅向殿内,大殿上香烟袅袅簇拥武神爷神像,神像长髯红脸,雄纠纠气昂昂绰刀在手,英武气魄冲天,一点婉转柔情的痕迹都无。 “……那个,请教道长,武神爷保佑武人武运,除灾罚恶,还管姻缘吗?” “管得管得,”老道连连点头,“女施主也说武神爷保佑武人武运、除灾罚恶不是?男人武运好,打仗打架全身而退毫发无伤;再有武神爷除灾罚恶,保佑女施主夫妻出入平安,不吃恶人亏,不上恶人当,两人厮守到老,便是庇佑姻缘。” “噢……” 老道又抽起第三迭符箓其中一张,“本庙还有生子符,单买一张亦是五文钱,跟鸳鸯符一块儿买,两张算女施主八文。” “……”这回不必看,原婉然很笃定武神爷神像除了手执战刀,怀里膝下都无半个象征生子的娃儿。 老道不等原婉然发问,径行开解:“女施主听说,武神爷保佑男子武运,武运好的人没一个不身强体健的,身强体健可不利于生衍子息?” “噢……” 老道往第四迭符箓抽出一张,“生了儿子,自然望子成龙。武神爷生前白天提刀护家国,晚上读春秋,文武双全。这是文运符,保佑您公子金榜题名,鱼跃龙门。贫道瞧女施主是有缘人,这么着,鸳鸯符、生子符和文运符三张一块儿买,十文钱。” 老道过于热衷贩卖符箓,让原婉然心生疑窦,可老人家笑容可掬,她不好意思推却,便道:“我买张鸳鸯符。” 好在老道并不勉强,很爽快在桌后坐下,提笔问道:“女施主贵姓?” “我娘家姓原,丈夫一位姓韩,一位姓赵。” “好,韩赵娘子……”老道念道,在鸳鸯符箓上写下“韩赵门原氏”,又问丈夫姓名。 “我家大官人叫韩一,韩信的韩,一二三的一。”原婉然等老道写完韩一名字,又道:“二官人……” “姓赵是吧?”老道接口,执笔在纸上写下“赵”字。 原婉然在旁应道:“是,叫赵野。” 她那里“野”字甫出口,道长手打颤,笔锋在符纸上一挫一歪。 “赵赵赵野?”道长抬起头,眼角微抽,“野孩子的野?” 原婉然眉心微蹙,轻柔的语声微露硬角,“原野的野。”虽说一般都是“野”字,她可不乐意谁拿詈词跟丈夫名字相提并论。 老道停笔,吞了吞口水问道:“北里天香阁的那位?很俊俏,可以靠脸吃饭的那位?” 原婉然奇道:“道长,您认识我相公?” 道长刷地由椅上弹起。 原婉然回忆当时光景,向丈夫说:“跟着道长抓过一把符箓送我,还退了香油钱。他说……” “不灵不用钱……”老道说完便猛摇手:“不不不,本来没收钱,所以不灵也不关我的事。” 原婉然由一沓符纸取出鸳鸯符递给赵野,符箓上,“赵”字写到“走”字边最后一笔划,歪歪扭扭撇出纸外。 “他听到你的名字,险些笔都抓不稳。” 赵野接过写坏的符纸,道:“我也在鸳鸯符上。”声调平静而欢喜。 “这个自然啊。”原婉然顺口答道,又问:“相公,你认识那道长吗?” “说不准。”赵野进庙一晃,原婉然在庙外依稀听到老道惊呼。 很快赵野出来,笑道:“老相识。几年没见他,原来跑这儿开庙了。” “他见到你似乎……不怎么惊喜?” “我在他待过的庙里朝神像扔屎,整了他师兄一阵子。”赵野说,不出意料,面前人一脸惊异。 他抬手要轻抚妻子的俏脸,臆测当自己说出更出格的往事,她将作何反应? 原婉然先一步抓住他衣袖,“道长的师兄欺负你是不是?所以你报复他。”虽是问话,却已透出义愤。 赵野心头一热,他的小妻子相信他不会平白无故作恶,准是别人辜负在先。 他握住原婉然的手,垂眸看两人十指交握,她的手纤柔温暖,手势依顺,彷佛天生就该栖在自己的掌心两相紧扣。两人虎口透出一方纸角,是那张薄薄的鸳鸯符箓,上头写着自己和她的姓氏。 突然他不挣扎了,决定拼一把,将前事相告。 目下先由眼前事说起,他便道:“当年他师兄兜售我许愿符箓,我信了。” 原婉然见丈夫撇撇嘴笑了,像很多人长大以后回首自己幼年犯傻,莞尔自嘲。可是他眸底曾经一霎时几不可察阴 分卷阅读12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霾满布,而她捕捉住了。 “相公,那愿望很要紧吗?” “当时很要紧,”趄野握牢手心里那只小手,“如今不重要了。”停了半晌,又说:“婉婉,回家我有事告诉妳。” 原婉然因丈夫说得正经,好似下了什么决心,不禁好奇其中原由。 赵野又道:“过几天,我们去见薛姑姑。——我一直想带妳去见她。” “嗯,薛姑姑很照顾我们,我也想当面感谢。对了,相公,薛姑姑喜欢哪些吃的穿的?小辈初次见长辈,得送表礼。” “媳妇见婆婆该送什么,我们便送什么,别担心,我准备。” 原婉然点头,冷不防一边有人打了个响亮酒嗝,又骂道:“灾星。” 那人立在夫妻俩不远处,一手拄拐杖,一手上夹板固定吊在胸前。他脸色酡红,酒气发散,英俊相貌显得油腻狼狈。 “你还没死?”杜英生瞪眼质问赵野。 赵野上前把原婉然护在身后,皮笑肉不笑,“你先请,我是祸害,得活足千年。” 杜英生眼冒血丝,“你确是祸害,因为你教唆,金金旺砸我堂子,打伤我的人。” 赵野抬手道:“不必感激,手下留情只此一回。” 杜英生噎住了,随后大声咒骂。 他们三人位于庙口附近,是处人来人往,争执一起,行人纷纷驻足,几名捕役巡街经过也停下看热闹。 “瘸腿的说他的堂子给砸了,别是相公堂子?”一路人问身旁朋友。 “这么说,这个男人和那个小媳妇争一个男人?”朋友的手从杜英生指到原婉然,再指向赵野。 又一人由杜英生指到赵野,再指到原婉然,“兴许两个男人争一个女的。” “啨啧啧,什么世道,大街上争风吃醋,不怕丑。” 几个捕役也说:“吶,哥素日说的不错吧,小白脸没一个靠得住,花心,沾完女人沾男人。” “有钱的男人也靠不住。” “没错没错,哪像我们,穷归穷,丑归丑,可是一片真心。” 路人指点议论是非,原婉然很不自在,在后抓住赵野衣袖,赵野觉得了,向杜英生冷笑:“我不动老弱伤残,你养好伤,约日子划下道来,老子揍你一个痛快。”揽过原婉然便走。 杜英生步履踉跄追在后头,“杀千刀”、“倒路尸”骂个不停,赵野不屑搭理,原婉然却比自己挨骂还要难受动气,扭头忿忿瞪向杜英生。 “你别欺人太甚,”她难得扬高话声,“你三番两次对我相公不客气,他人好不计较……” 杜英生不等她说完便哈哈大笑,“他人好?他杀过人。” 原婉然一下没了言语,路人也纷纷静下,张眼竖耳等待下文。 赵野觑向杜英生,淡淡道:“你醉得不轻。”他辞色波澜不起,眼神却透出一股幽微寒意,杜英生上身不觉往后缩了缩。 原婉然揪紧赵野身后衣角,她相信赵野是好人,杜英生醉言醉语不可信。——然而为了什么,杜英生发话以后,赵野搭在她腰上的手实时收紧?此后那只大手收束她腰间不放,彷佛防备她抽身。 她正惶惑,眼角瞥见围观的几个捕役盯住赵野,同时交头接耳。不一会儿,他们的手不约而同按上佩刀刀柄,鞋尖挪动对准他们夫妇,状似要近前。 原婉然急了,那些捕役话里很看不惯美男子,万一藉杜英生醉话找赵野麻烦,一方官差一方百姓,赵野要吃亏。 她伸手横过赵野身前相护,向众人大声道:“当然我相公杀过人。”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原妹子最后向大家说野马杀过人,如果小天使在留言猜想她如何圆场救场,为防剧透,不管中与不中,我只能按惯例用封口小兔子的颜文字/(=?×?=)\回应 Ⅱ希望这则留言不会扫小天使的兴,因为最近很累,我下周要请假休更一次(?3[___] Ⅲ请勿盗文,copycat学人猫退散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六十一章:是妳就好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六十一章:是妳就好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第六十一章:是妳就好 她惯常的轻声细语变作铿锵果决,“我相公在关外当兵打仗,自然杀过人。整整两年工夫,他在前线杀敌,刀口舔血。”她看向杜英生,“因为有他这样的人保护大夏,你才能好端端站在这儿嚼蛆,我们不稀罕你感激,你反倒排揎他杀人不好。你这么能耐,倒是上前线啊。” 赵野目睹他的小妻子,身量娇娇小小矮自己一头,却冲在前头驳斥杜英生,脸上控制不住笑意。 他不是不知道她暗藏烈性,然而那是非常关头,平日这人就一小兔子脾气,面薄心软胆儿不大,就该被自己收在翅子下细细保护。 作梦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出头捍卫自己。 一个大男人劳动自己女人保驾挺没出息的,可他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无一处不畅快极了。 他心绪轻扬,直到杜英生胀紫面皮,喝道:“婊子,妳们一个个——” 赵野垮下脸,大步流星上前捏住杜英生双颊, 分卷阅读12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朝他上下后槽牙交界处使劲掐,杜英生啊啊叫痛。 原婉然替赵野撇清,瞥见捕役停住脚步,狐疑神气消失大半,她正松口气呢,杜英生那方传来痛叫声,定睛一看赵野动手,慌忙上前拉人。 “相公,不要。”她软语。如果再生事端,捕役怕真要找麻烦了。 赵野立刻对她微笑安抚,回头松开杜英生。 “快养好伤,”他啪啪拍打杜英生脸颊,轻快道:“咱们好好叙旧。” 杜英生两腮酸痛非常,酒因此醒了大半。他见赵野笑容和善,眼神却阴沉,警觉自己继续挑衅,目前纵然不吃亏,过后也绝没好果子吃。 几经思量,他青白着脸,拐杖朝地上重重一点,转身走了。 原婉然见状,拉着赵野要离开是非地,却叫后头人喊住。 原婉然揪紧赵野的手,僵着身随他牵引一块儿转身,那声言小白脸靠不住的捕役一双眼珠子溜来溜去,在赵野身上转。 “当真去过关外打仗?”捕役问道:“在哪个将军手下?” 赵野不假思索报上将领名字,顺道说出驻扎军营及地点。 捕役咧嘴露出一口黄板牙,“哈,那位可是不拿人当人的主儿,在他手下没少遭罪吧?” 赵野淡然道:“挺得住。” 那捕役脸上露出些善意,“我也在关外卖过命,给你提个醒:府尹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吩付衙门上下凡事严查严办。刚刚那醉鬼胡说八道干系太大,遇上别的捕役较真儿,不定抓你进衙门审上一番,自个儿当心。” 却说那杜英生,气咻咻走在回北里的路上,忽然有人唤“大哥,留步”。 杜英生回头,街头昏暗,一抹黑暗身影一脚高一脚低走来,他依稀错觉这是只走兽,沿途寻找可吃的人。 那人近前,现出方头大耳,一身簇簇新的锦衣皂靴,黄金带钩腰带,手拄红木嵌银杖。 “在下姓蔡,您叫我阿重得了。”那男子瞇起金鱼眼笑,“有件事想请教您。” ??????????????? 赵野还车回家,便见原婉然跟墨宝等在堂屋门口。如若不是那张端丽小脸透着心事,那光景与平日里她为他等门无异。 他回房洗手拭脸后上炕,要拉原婉然同侧而坐,原婉然不待他伸手便自个儿靠去。两人盘腿坐定,他才抬手,原婉然已端过炕桌上的茶钟递来。 赵野喝过两口茶,轻轻搁下茶钟,转向身畔人。 烛光下,他的小妻子一双眸子湿润乌亮,非常干净。 他寻思先拉住她再开口,到底双手按在膝头不动。 “婉婉,”他说:“杜英生没说谎,我杀过人。当兵以前的事。” 原婉然全神贯注聆听,得了这准话,心中咯登一声。剎那过后,她伸手握住赵野,轻轻说:“我知道了。” 她身上透出一股沉静,不是遭遇打击后茫然的安静,却是镇定,像铁了心预备扛起一付担子。 赵野反握住她的手,“妳不意外?” 原婉然轻一摇头,“杜英生发话那会儿,你没反驳,反倒揽住我,生怕我跑掉。再说,你难得动气,可必要时下得了狠手。”比如整治欺负她的人,所以她在庙口便预感杜英生说真话,然而不等赵野亲口证实,她不能信。 两人沉默相对片刻,赵野问道:“不怪我暪妳,不问我怎么回事?” 回家路上,原婉然反复考虑,这时回答便从容些,“你有大事相暪,我自然不是滋味,但不怪你。如今我最想知道苦主家里后来怎么了,还有官府追究你不,其余的你愿意说再说,我可以等。”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咱俩谁跟谁,这样客气。” “不是客气。”原婉然正色道:“相公,你记得不?你第一天上绣坊接我下工,许多绣娘围住你,回程我便发了恶梦。梦里绣娘们一班班来,挤开了我,带远了你。梦是心头想,你对女人规规矩矩,我却担心你给拐走……” 她浓长眉睫一低,旋即又抬起,“那时你问起,我没敢实说,怕显得疑心嫉妒。不过,相公,那时你便心里有数,不说破而已,是不是?” 赵野缓缓颌首。 原婉然微钩唇角,道:“后来绣娘们一样爱搭讪你,不过来的都是大娘,大姑娘小媳妇通通不来了,她们嫌你闷,满口柴米油盐酱醋茶。——你哪里闷了呢?能从天南聊到地北,话头不带重样。是我露出介意意思以后,你对那些绣娘存心三句话不离家务活儿,变着法子疏远人。” 赵野忍不住微笑,低脸抵住她额头轻蹭,“妳发现了?” 他以为原婉然既然不乐见旁的女子接近自己,自己便该设法避嫌。此事属于本份,无须提起,然而妻子能体会自家用心,到底可喜。 原婉然道:“我算不上伶俐,可也不傻啊。” 赵野摩挲她脸颊,“伶俐也好,傻也好,是妳就好。” 原婉然弯起眉眼,一会儿轻声道:“总之,你体谅我藏心事不说,我也体谅你。自然,隐暪小心思妨害小,隐暪大事不好,但小心思都还有口难开的时候,大事更是。有些大事就是恶梦,比方……” 她蓦地打住言语,握住丈夫抚在自己颊畔的手,将脸向那厚实掌心揿了揿,这才说下去。 “比方蔡重欺负我。事情过了好一阵,他遭到报应,我心里还是难受,一想起来,那天的光景便回到眼前,很怕很恶心,更别提对谁说起。你从来不谈杀人的事,定然也是它教你难受。因此,你不必勉强自己,什么时候你觉得自在了,能开口了,我便那时候听。” 赵野料度原婉然胆小善良,自己杀过人,她 分卷阅读12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因此生出芥蒂也难怪,不意她百般体贴维护。一时他无话可说,只是执起那双小手亲吻。 “婉婉,妳把我说成苦主似的,妳那事不同于我那事,妳无辜受欺负,我可是伤了人命。” 原婉然坐直身子正视他,“你不会无缘无故害人。”说时,如同叙述“太阳打东边出来”,无庸置疑。 原婉然又道:“我可不是帮亲不帮理才这么说。——相公,你从前看我很不顺眼吧?”她问归问,其中却无一丝探询意味,而是笃定,“你认定我背地偷人,面上假正经骗你们兄弟。” “婉婉。”赵野心一紧,握住她臂膀。 原婉然上身前倾,手按他膝头,柔声道:“我不是同你算旧帐,那么做没意思。我就想说,当年你多讨厌我啊,圆房隔天,我冲你打打杀杀,你自然更没好气。你本来恼恨,又教我重重咬了一口,情急还手,打一两下逼我松口也算人之常情。可是你没有,你只是制住我。过后你大哥上山出事,你气疯了,一听他留的吩咐,到底收手了。” 原婉然深深看着丈夫,说道:“相公,你是管得住自己的人,必定出了大事,你才杀人。” 赵野捧住他的小妻子脸庞,那张小脸一片赤诚笃信,粉嫩嘴唇娇音婉转,吐出的每个字却都是斩钉截铁的劲道,一下下砸在他心坎,一下便是一个缺口。 他内心深处根深蒂固某椿物事,本来固若金汤,此时此刻全盘瓦解,热血冲过断井颓垣四方溃决,沸腾周身血脉。 他一把揽过原婉然,当那柔软温暖的身子依进怀里,他莫名生出一股力量。霎时间,那些鬼影幢幢的旧事溢出心房,可以宣诸于口了。 他牢牢抱住原婉然,低头在她额角鬓旁重重吻了几下。 原婉然给牢牢抱住有些透不过气,却不言语,静静回抱丈夫,轻抚他背脊。 他缓缓道:“婉婉,生我的那女人恨毒了我,记事以来,我略近她的身,必然免不了一场推搡打骂。哪怕离得远远的,叫她瞥见也不行,她看我的样子跟瞧见脏东西没两样。人心换人心,她待我无情,我自然恨她。” 顿了顿,他轻笑,“可惜人性犯贱,越是不被爱的孩子越渴望被爱。明知道那女人巴不得一脚踩死我,只因为她是我生我的人,我既恨她,又盼她哪天能给点好脸色。这等念头我对自己都羞于承认,但确实有的。” 他抚了抚怀里妻子的后脑勺,又说:“到我十二岁上,无意逛进一间庙,庙里由一对道士师兄弟主持,其中师弟妳今儿遇上了,便是武神庙那位。他的师兄口才好极了,一张嘴可以把天上的鸟说到地下。那牛鼻子老道向我兜售符咒,夸说天大仇冤都可消解,父子反目能重新亲热,夫妻离心能再次恩爱,我信了。那日我手攒符箓,看着殿上神像十分矛盾,一面鄙夷自己向那女人热脸贴冷屁股,一面心存侥幸,盼望神佛保佑愿望成真。” 说也凑巧,几天以后,那女人破天荒开口唤我‘阿野’。——往常她难得喊我,喊的可是‘野种’。之后她一天天和善起来,我从疑心她心怀鬼胎,到习惯她好声好气,开心得不得了。我以为神佛有灵,响应了祈祷,把从小打杂积下的赏钱全捐给庙里。” 原婉然聆听赵野述说,心惊胆颤。 赵野母子不论为何缘故和好,终究再次决裂。因此赵野目下说的纵然属于好事,她一旁听着,犹如目睹一人走在结冰湖面,那人一无所觉,唯她心知肚明,他一步步迈近冰面最薄的死地。 赵野声音渐低,“一日,她唤我到她房里闲话,倒茶给我吃。”话甫说完,紧接一声短促怪笑。 赵野提及茶水言行古怪,原婉然脑海便嗡的一声,记忆的壳裂开罅隙。首先隙中窜出一缕旧事浮想,而后另一个念头爆将出来。那念头在脑中飞旋乱窜,她一时还捉不住摸不清,却已然打了寒噤。 不会,不会这样子。她其实也不知“不会这样子”是哪样子,只是莫名哄自己,心头止不住突突地跳。 赵野似心有灵犀,在她耳畔低语,“对,茶里下了春药。”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婉婉妹子替野马圆场的谜底揭晓了,小天使们猜中了(?▽`?赞?) Ⅱ上次更新写到捕役,他们话底下有“美男靠不住,穷丑男才有真心”的意思,类似的话我逛论坛没少听过。上次更新精神不济忘了注明,对此我其实不以为然。一个人可靠与否,看性情教养。谁不偷吃,有时候跟真心无关,不过缺乏偷吃的条件罢了 Ⅲ不过小天使们应该更想知道野马中计后的安危,在留言下方简单剧透四个字。愿意读的请下拉到网页最底端 ⅣⅢ请勿盗文,copycat学人猫退散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剧透:“有惊无险”,小天使们不要担心 即将高考的小天使,安心封印手机,好好准备考试,考完就海润任鱼跃,天空任鸟飞了 加油?*??(???ω???)? ?*? 第六十二章:名为母亲的女子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分卷阅读12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595 第六十二章:名为母亲的女子 原婉然脚底一阵凉气上窜,但听赵野继续说道:“所以当年妳嫂子在茶水下药,我吃一口便察出有鬼。”他声音底下透出阴戾,“那味道我化成灰都记得。”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起身半跪,俯身将赵野抱在怀里。 赵野重提往事,旧恨再上心头,让她护崽似一抱,那份不快很快消散。 他闭上眼,把脸颊往那温暖胸脯熨了熨。这个怀抱虽然绵软,这副身躯虽然娇小,却带给他急流中寻着砥柱似的感觉,安心踏实。 一会儿,他重拾话头,道:“过后药力发作,我四肢乏力情知不妙,便起身喊人。那女人抓住我绑在床上,塞住嘴巴不让叫。” 当年的情景,他至今历历在目,自己虚弱伏在床上,看著名为母亲的女子捉住自己的手往床栏杆捆扎。 那女人好似演练过无数次,手势熟练迅速,不带丁点迟疑。她十二分美丽妩媚的面孔焕发出诡异的光采,杏眸闪闪烁烁,樱唇半张朝上高扬——她在笑。 他从未如此恨一个人。 那女人不经意对上他视线,笑颜剎那僵滞,须臾面孔扭曲肩头后缩,像撞见并闪避一条毒蛇。 “我只让你接两客人,”她说话起先虚软,继而似乎记起什么,捏紧拳头嘶声道:“当初我一次七个。” 她彷佛从“一次七个”这话得到底气依仗,笑意爬回脸上,咯咯娇声道:“我给你找的客人可好玩了,一个宗室,一个乞丐。” 那女人絮絮聊起客人底细:宗室七十高寿,身上一股腐烂味儿,熏香抑不下;乞丐脏不必说,而且从头到脚好几处烂腲。 他既不哀求,也不詈骂,那女人铁了心糟蹋自己,不会改变主意。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先保全性命,等事情完了,连她和嫖客在内通通得死。 不多时,门外有人敲扣,那女人喜笑盈盈过去开门。 那女人一转身,他便使出残余气力挣脱绳索,可惜除却在手上磨出血痕,没一点效用。 “哎,做什么?”那女子在房门惊叫,一抹身影一阵风逼近他所在的纱橱小间。 “阿野。”薛姑姑目睹他情状,脚下一滞大惊失色,随即冲上前解开绳子。 “不准动他。”那女子大叫扑来,蔻丹鲜红的长指甲在空中舞动。 薛姑姑是个斯文人,不论喜怒哀乐,一概温雅从容,没跟谁红过脸。 当时她一巴掌将那女子打倒在地。 那事过后,薛姑姑非常自责,“那女人突然笼络你,我总猜疑她没安好心,可你们是骨肉至亲,我隔了一层,没真凭实据不好说。——当初该提醒你一声。” 他抱住薛姑姑,这人才是自己的母亲。 他求救喊人时,不假思索脱口便是“薛姑姑”。阁里龟奴经过门前,听得声音微弱,便当他跟薛姑姑都在那女人房里,谁知走到厅上遇上薛姑姑。薛姑姑一听龟奴提起这茬儿,警觉不对,立刻赶到。 赵野向原婉然道:“后来姑姑托关系,替我除出贱籍,义父则收容我。那宗室恼恨姑姑从中作梗,害他煮熟的鸭子飞了,便寻由头整治姑姑,姑姑挨了顿板子,将养一个月才下得了床。” 原婉然一边听说,一边暗自念佛,闻得薛姑姑因保护赵野受罪,更是感激不尽。这么想着,突然触动一事,她脸红了。 “相公,薛姑姑对我们有大恩,按你的意思,我和她等同婆媳。这么说来可不妙,我过门两年多就孝敬她几样绣件,太寒碜了。” 赵野贴在原婉然怀里,听她把自己受的恩情债担到她头上,满心热流涌动,便就那丰软的胸脯亲了一口。 “妳放心,我回天香阁经常带些礼物,说是我们一块儿挑的。姑姑并不求别的,无非盼我好好过日子。”他顿了顿,苦笑道:“当时我不懂事,让她担心了。” “是……杀人的事吗?” “对,”赵野道:“那事得接着下药以后说。茶里下药重,我昏沉沉睡了几日,好容易醒来,头一件事便要找那女人算账,她却不在了。” “她逃了?”一个母亲陷害亲生儿子,定然没脸见人,溜之大吉。 “上吊。”赵野答道,简短两字听不出什么感情。 原婉然将他抱紧,亲了亲他头顶。 “我不难过。”赵野轻抚她背脊,“我气炸了,那女人怎么能就死了?她应该忏悔认错,交代陷害我的缘由。妓女怀孕大多打胎了事,既然她肯生下我,为何又往死里作践?” 赵野停下片刻,又道:“我满肚子气,便找卖符箓的老道撒火,在他庙里扔屎、放耗子,捅破他神棍敛财。他在京城存身不住,趁夜溜了。他跑了,我便跟一帮小乞儿鬼混,十几个人往大字号偷货物、庙会剪绺扒钱、假装教车马撞倒碰瓷。” 听过赵野母子的恩怨,扒窃碰瓷等事已惊动不到原婉然。她沉吟一会儿,问道:“相公,你……嗯,光顾哪些大字号,货都值多少钱?我们算上利息赔人家。那些你剪绺碰瓷的富人大抵难找了,就捐钱给善堂抵消吧。” “这倒不必赔,”赵野笑道:“我一文钱没捞着。” “咦?”赵野居然有办不到的事?立刻原婉然松口气,这样好,犯事不成总比犯了事少些罪过。 赵野道:“全托大哥的福。义父渐渐瞧出我不对劲,吩咐大哥帮忙留意。大哥做事不打马虎眼,能盯着我就盯着我。”他笑了,“他不止一身武功,而且神出鬼没。每回我确认他不在附近才下手,赃物一到手,他便不知打哪儿冒出来,拎我回铺上赔罪 分卷阅读12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我扒人财物,他现身抢走归还物主;我碰瓷,他出面拆穿我。” 原婉然莞尔,“你这人,也有碰钉子的时候?” 赵野笑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不过大哥越拘着我,我越要唱反调,有一天我总算甩开他,上小乞儿常聚集的冷巷……”他略停顿,再开口声音低沉:“巷里不止他们,还有个姑娘,叫他们剥得只剩小衣。” 原婉然轻呼一声。 赵野道:“我再混账也有底线,喊他们住手,他们不肯,双方就动上手了。” “相公,你真好。”原婉然蹭了蹭他头顶,旋即又担心,问道:“他们人多势众,你没吃亏吧?” “天香阁偶尔有客人发酒疯,我自幼便学拳脚,大了好替阁里应付。那时功夫不比后来跟大哥学得精,对付三脚猫倒够了。话虽如此,双拳难敌四手,以一对十几人,终究吃力。不久大哥找来了,我们兄弟打得那班乞儿落花流水,小乞儿的头目不甘心,抽刀子要杀我,大哥挡下了。” 赵野所言,有些对得上他从前提过、韩一为他挨刀的光景。原婉然因问道:“你大哥胸口刀疤便是这样来的?” “对。”事过境迁,赵野的声音底下依然听得出歉疚,“我险些害死大哥。” 原婉然连连摇头,“这怎能怪你呢?是那些丐儿不好,平白无故欺负人、杀人。这些匪人,叫官府逮住了,活该吃不完兜着走。” 不料赵野道:“那些人打几板子便释放。” “……怎么会?” “事发不久,义父便状告衙门,彼时大哥昏迷,仅仅我一人指证乞儿头,乞儿头却有十余个同伙撒谎,说大哥斗殴时自个儿摔倒,阴错阳差撞上地上匕首。” “不是还那有姑娘……”原婉然话说到一半便打住。哪个姑娘乐意上公堂,讲述她给人剥衣衫的遭遇? 赵野接口道:“她不敢出面。” “那,官司输了?” “不但输了,府尹怪责义父滥兴诉讼。” 原婉然拧眉,“那怎么办,你们不肯就这么算了吧?” “自然,义父盘算等大哥身上大好再打官司,可我等不及。府尹偏听,大哥伤重,乞儿头自以为高枕无忧,便来挑衅。那阵子大哥不好挪动送回翠水村,暂住城里医馆,他病情正危急,乞儿头带人在外嘈闹生事。” 他清楚记得那日,韩一高烧不退,就剩一口气,他正急得无法,墙头传来乞儿头笑喊:“韩一,你死便死,不死,往后见到爷,把头藏进裤裆乖乖装孙子。” 原婉然闻言,血气直往双颊冲,同时感觉赵野抚在自己背上的手一下攒握成拳。 赵野又道:“过一日,杜英生报信,说乞儿头要打黑擂台。” “黑擂台?” “赌坊生意的一种,”赵野解释:“报名者按年纪分,同龄者捉对比武,供赌客投注。它不同于一般擂台,黑擂台双方打斗不拘手段,死一人算完。活下来的人能领到丰厚彩头。” 原婉然偏头,“拿到丰厚彩头有什么用?苦主家里告到衙门,他杀人要偿命的。” “我们上台前签生死状,无论谁生谁死,两不追究。” 原婉然聆听,突然意识赵野提及“签生死状”用上“我们”一词。她推开他看着,“相公,你上过黑擂台?” 赵野揽住她的腰,“我找乞儿头对打。” “你,”原婉然眼圈一红,忍不住拍他肩头一记,“万一有个闪失,你……” “没事,”赵野一手捧住她的脸,温声道:“我这不是好端端在妳跟前吗?” “下次不能再胡来,不,不对,没有下次。记住了,没有下次。” “好,记住了。”赵野依回她怀里,揽住人轻晃。 原婉然心有余悸,勾住丈夫颈子,偏着脸在他头顶蹭了蹭。念头一转,既然黑擂台打到死人算完,乞儿头必是死的那个。 原来赵野杀人指的是这椿事,原婉然忙问:“相公,签了生死状便不必问罪吗?” 眼下看来是如此,赵野在黑擂台杀人,依旧原名原姓活在京城原地,不像担心官府追究的样子。然而她得盘问明白才能放心。 “未必,”赵野却答道:“大夏律法没生死状一说,只是民间约定俗成,大家习于遵守。官府那里一般不干涉,但存心深究,一样能入罪,毕竟生死状于法无据。” 原婉然心一沉,“那你……” 赵野轻拍她背脊,“历任府尹无人管过黑擂台。衙门中人,但凡排得上号的都受过各家赌坊孝敬,他们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有那不贪钱的想法办比武者,拔树寻根,势必连黑擂台一块儿法办才说得过去。这门生意进项惊人,黑道白道都有份经营,谁敢坏事谁找死。” 得知赵野能全身而退,原婉然如释重负,静静抱着丈夫。不一会儿,她不期然想到黑擂台让同龄人比武,而赵野叫起乞儿头那帮乞儿,前头冠了个“小”字。 “相公,那年你几岁?” “十二三岁吧。” 原婉然变了颜色,“怎么、怎么能让小孩子互相残杀?赌坊跟赌客,那些人自家没儿女吗?” 赵野淡淡道:“别人的孩子死不完。” 赌坊甚至担心小孩子狠不下心厮杀,妨碍赛事精彩,便定下半个时辰的比武时限。过了时限,倘若双方未分出胜负,便称“平局”,取消比赛,放打手进去“收拾”比武者。 很多孩子求生,到末了不能不拼个你死我活,但甫出场时,大多下手会留几分余地。 正因如此,那日他和乞儿头对打,场内一众赌客乐坏了。 他跟乞儿头冤家相遇,格外眼红,两人上场 分卷阅读12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便斗鸡一样你来我往,拳拳到肉,彼此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当他按倒乞儿头,较量看似胜负在即,赌客们嘶吼喝采,喊声沸天。 “揍,往死里揍。” “打死他。” “杀,杀,杀。” 他压制乞儿头,鼻端扑来浓重铁锈腥味,来自他脸上的血,也来自乞儿头身下的石板地上。过往数不清的斗鸡、斗狗和比武者以鲜血滋养过这片地面,一滩滩血淌流了又干涸,干涸了又淌流,地都给染黑了。 乞儿头的脸在这黑地上扎眼浮起,他满面殷红的血,眼泪鼻涕哗哗地流,冲淡几道血迹。 “别杀我,我娘病了,等钱救命。”那人在剧喘呼吸的空隙中求道。 他的拳头一滞,乞儿头他恨归恨,但这人的母亲病了,等他回家、延医治病。 这一迟疑之间,乞儿头趁机挥拳,一记砸在他太阳穴。他两眼金星乱蹦,脑袋嗡嗡响软倒一旁,乞儿头翻身展开还击,每记拳脚都直冲要害,意图直取性命。 他挨了重重几下,一时动弹不得,乞儿头笑了,“蠢材,我娘没病。”又朝他脸上吐浓唾,“野种,我出去就送韩一给你作伴。” “野种”,那个生他的女人就是这么叫他的,乞儿头不但用上这贱称,还打算再害他大哥。 登时他新仇旧恨一并发作,不知那来的气力大喊一声,甩开乞儿头箝制,两人再次扭打成一团。贴身肉搏一阵混战,他撕咬下对方耳朵。 “啊——”乞儿头哀嚎,声音几乎不像人,拼命挣脱退开,十指捂不住耳根鲜血泉涌。而他嘴含人耳,下半张脸都是血,铁锈血腥冲进脑门。 擂台场内鸦雀无声,像全噤住了。 下一霎,欢声雷动,众人拍手叫好。 乞儿头耳根血流如注,身上劲力彷佛也随着奔泄殆尽,肉眼可见精气神迅速萎怯了。这人转身往擂台外冲。 擂台外沿一圈几支几丈高的木柱,柱子之间张开粗绳网,防止比武者临阵脱逃。乞儿头奔向绳网,攀住绳子往上爬。 他恨意正烈,吐出人耳,追过去要拉下乞儿头,到了网下,无意望见网外一干看客。 绳网后,一张张脸胖的瘦的、老的少的,个个油光发亮,紫胀通红,扑在网上看他和乞儿头的热闹,睁亮眼睛咧开嘴巴,只差没流口水。 那些人见乞儿头打算逃跑,猛地鼓噪起来,粗言秽语纷纷出笼,好像乞儿头犯下十恶不赦之罪。这其中属乞儿头爬上的那片网,其网前的看客最不客气,抓住绳网猛晃,要将人抖落地上。赌坊的人举起削尖竹竿穿过绳网,作势戳人,赶乞儿头下地。 “别啊。”乞儿头嚷道,满堂赌客大笑,几乎像野兽嘶吼,摇网更起劲。 乞儿头伸手至附近木柱想支撑身体,啪啪啪留下几付血手印,慌乱中没抓稳网子,摔落地面。 他恰好站在乞儿头张臂能带到的地界,加以自身亦精疲力尽,受这一撞,也给掀翻倒地,两个人后脑勺双双磕上石板地。 他的视线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朦胧,忍住晕眩恶心转过头,乞儿头就躺在自己附近,双目圆睁,血色由其脑侧溢出地面,新血染浸石板地。 他渐渐半昏半醒,不知哪个杀千刀踹他身子。他试着挪动闪避,却只能稍微动弹。 冷漠的话声由他身旁上方传来:“这个没死,另一个?” 别人应道:“没气啦。”很稀松平常的口吻。 第一个人道:“抬回他家去。”跟着拉起他的手臂,“赵野胜出。” 满场赌客激昂喧哗,他晕了过去。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这次更新虽然大粗长,但偏灰暗,希望不会引发小天使不快 Ⅱ请勿盗文,copycat学人猫退散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请假公告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请假公告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因为生病和其他原因,这周又要请假 然而还有其他不受欢迎的消息 以前跟小天使们承诺过,在现实环境允许下,会把蔓草填完坑 现在现实环境有困难,虽然我依然会想办法写完蔓草,速度跟字数恐怕无可避免会受到影响 小天使们经常或定期投珠留言鼓励,我对於作出这样的决定感到很过意不去,可是没有办法?(T?T) 第六十三章:完得非常快乐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六十三章:完得非常快乐 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为了给家人讨公道,陷在绳网包围的擂台上,不是杀人便是被杀,无人矜怜。 原婉然听赵野叙完始末,紧紧抱住他。 “没事了,没事了。”她抑下哽咽说道。 赵野闭上眼睛,整个人一点气力不用地倾在原婉然怀里,双臂轻环在她背腰间。 无须自己揽住人不放,他的小妻子会自行留下,不会离去。 夫妻依偎良久,原婉 分卷阅读12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然方才问道:“这便是你和杜英生说的‘杀人’吗?乞儿头自个儿爬高摔死,怎能算你头上?” “以讹传讹。那场擂台很出名,流言满天飞。”他沉吟一晌,道:“比如说我扒着乞儿头尸身啃肉。” 原婉然血往脸上冲,“谁?谁嘴巴那么损?” 赵野扬首,见她一张小脸红噗噗,明明是嗔恼色,却说不出地娇娜可爱。他轻抚她粉腮,墨眸含笑,“别动气,妳懂我便够了。” “但你实在冤枉……” 赵野枕回她胸脯,“都背上杀人罪名了,不差这一椿。” 原婉然抱住他,忖度时隔境迁,旧事早尘埃落定,他们夫妻浑身长嘴也分辩不清,只得问其他事。 “相公,乞儿头的娘究竟病没病?” “打擂台那日,他爹娘在大街乞讨。” 原婉然闻言,轻吁口气。 “怎么?” “当娘的没了孩子已经伤心,万一还是人在病中,孩子替自己挣药钱死了,那煎熬更要翻倍。” 赵野默然,他当日正因此犹豫下杀手。 原婉然又道:“我也怕你因此更难受。” 赵野心头熨贴,搂了搂她,“我的婉婉心地好。” 原婉然摇头,低声嗫嚅:“起先我当乞儿头死在你手里,只管担心你会不会惹上官非。你能脱身,我很庆幸,压根忘了乞儿头这条人命……便是眼下,虽说人死为大,凭他干过的坏事,我……老实说,我没法替他难过……” “这更好了,好心不做滥好人。” 赵野话底透出一种宠纵,原婉然听了像尝着甘蜜,不由微笑。一会儿,她重拾话头,“相公,官府不会追究你,那么乞儿头爹娘呢?” “他爹到天香阁前哭闹,嚷嚷告官。” “乞儿头自个儿摔死的啊?” “他虚张声势,方便讨钱。” “你一个孩子哪来的钱?”原婉然想到薛姑姑,她会帮赵野。 “黑擂台给赢家彩头,乞儿头爹知道有这笔钱。我分给他一笔烧埋银子,他便消停了。” “真消停了?” “他并不傻,闹事告官开罪赌坊,等同自寻死路。再说乞儿头自己摔死,他爹能从我这儿拿到钱已算走运,便见好就收。” 原婉然松口气,“只要不找你麻烦,就当花钱买静。——他们不会再来吧?” “乞儿头混账,他爹娘倒不算太坏。”赵野道:“大哥出事,他们上门磕头赔礼;乞儿头到医馆叫嚣,他们寻来拦阻拉人。那两位身有残疾,打杂乞讨为生,死了独生孩儿,大抵愁将来养老,这才找我讨钱。” 原婉然感触复杂,说乞儿头爹娘坏,儿子干下亏心事,他们肯谢罪阻止;说他们好,养出乞儿头这等匪类,又腆着脸向赵野索要银钱。——人的善恶是非牵缠不清,做不到黑白分明。 “相公,乞儿头爹娘处境不好,后来怎么办?” “他们在城郊摆饭摊,乞儿头爹早几年没了,他娘还在。” 原婉然蓦地纳闷,“你知道得这般清楚?” “回京后有来往。”赵野道:“城郊地头蛇和当地几家摊子过不去,我替朋友排解,顺带帮了她。几家摊贩连她在内摆酒酬谢我。” “原来如此。这样也好,冤家宜解不宜结。” 赵野又道:“后来去城郊又遇上她,她抡扫把打我。” “啊?”原婉然推开赵野,手附他鬓边打量,“伤着你没?” 赵野见她紧张自己,瞇眼无声笑了,手由她背脊滑下,在翘臀上揉捏一把。 “哎。”原婉然身子往前顶了一顶,与他依得更密。 赵野乐得隔衣往她胸前丰盈揿,“男人皮糙,经打。” 原婉然任凭他磨蹭胸脯,问道:“可是好端端的,乞儿头娘怎地又翻脸?” “不是翻脸,她发酒疯,遇上跟乞儿头差不多大的男人,便认作乞儿头打骂。怪他害两家人骨肉分离,不能替爹娘养老送终。” “骨肉分离不就他们一家吗?你大哥后来大好了。” 赵野且不言语,拉低她身子搂进怀中,片时方道:“乞儿头欺负的姑娘寻短了,打擂台以前的事。” 原婉然附在他胸膛的手一攥,揪住衣襟。 赵野轻抚她后脑勺,“姑娘父母怕女儿出丑,起先息事宁人,女儿没了,他们便打官司。姑娘死前找女塾师记下事发经过,遗言与我供词吻合,府尹便重审案子。那乞儿头身属贱籍,斫伤良民、侮辱良家女子,两椿罪按律法当斩首。他不死在黑擂台,也要死在刑场。” “太冤枉了……”原婉然鼻子发酸,“那姑娘……” 同样遭受过非礼,她明白那些恐惧羞辱怨恨,浓重时连自己都嫌恶。若非赵野温柔相待,报复蔡重,自己至今不知是如何心境。 想到此处,她往丈夫怀里缩。 赵野环抱她,在那雪洁额上亲了亲,“没事了,我在。” “嗯。”原婉然软软栖在丈夫精壮的怀抱里,满心依恋。 稍后她平定心绪,问道:“后来你上城郊,还见乞儿头娘吗?” “偶尔遇上,妳别挂心,”赵野道:“乞儿头娘别喝太醉,便不打人。” “……听你说的,她常喝酒?” “听说如此。” “相公,以后见着乞儿头娘,没事你就赶紧走、绕道走。”原婉然叮嘱:“她身世可怜,又是长辈,我们骂不好,打更不行,惹不起,总躲得起。” “她一个女人家,又有年纪,那点力道跟挠痒痒差不多。” 原婉然轻嗔:“你别小看扫把,翠水村有个孩子拿扫把玩,划伤玩伴眼睛,害人瞎眼。”她抬头见赵野并不甚在意,脱口说:“要不以后你去城郊,带我一块儿去 分卷阅读12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 “做什么?”赵野随口打趣:“陪我一起挨打吗?” “嗯,人气力有限,她打我几下,便能少打你几下。” 赵野心中一动,但见他的小妻子张着圆润眸子,还是那温驯模样,然而神情一本正经,却又若无其事,彷佛陪他挨打应当应份,跟吃饭喝水一般家常。 弹指剎那,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完得非常快乐。 “就妳这小身板……”他克制住自己不使劲,轻抬起她的下巴,大姆指抚其上一张小嘴。 她的唇瓣饱满红润,一定很甜嫩…… “我挺能挨打,以前在娘家……”话语由那张樱唇娇柔吐出,稍后似不愿提起往事,她改道:“总之,你不听我的,总听你大哥的,他快回来了,到时有他作主。在那以前,由我陪着你。” 他摩挲她红唇的姆指一顿,而后缓缓地、缓缓地撤离。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这章很薄,在某些地方打转很久,剩下时间不够写到预定的断章桥段 小天使如果对情节转折感觉不顺,别客气说一声,我试着抢救一下 Ⅱ请勿盗文,copycat学人猫退散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六十四章:我想吻妳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六十四章:我想吻妳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第六十四章:我想吻妳 我说错话了吗?原婉然偏头忖道。 她靠在浴池边上,汤泉暖热侵肌,水面白霭袅绕,但她不觉不见,满脑子方才赵野的反应。 刚刚她向赵野提议一块儿挨打,赵野眸中精光灼灼逼人而来,看得她心噗通跳,然而那样的光芒在她说完话后黯下。 过后赵野一如往常调笑,但她总觉得他不大开心。 原婉然再三思量,自己自称“很能挨打”这话有些丧气,其它言词应该没错处,尤其提到韩一回来,这话赵野最爱听……那么,究竟什么事泼了他冷水呢? 忽然肩上落下物事,她吃了一惊,转过头,赵野不知何时进了浴间。 “汤泉泡久,仔细头晕。” 原婉然这才留意自己泡在浴池好些时候,便扶住浴池边沿要起身,赵野手插进她双胁如举婴孩,不费吹灰之力托起她。 她身子倏忽离水,带出哗啦水花,溅上赵野衣裳留下大片水渍。 她抚上他衣襟,“都湿了。” 赵野一低头,在她耳畔坏笑,“这么快?”意有所指。 原婉然迟些工夫会意,轻拍他上臂,“你呀……” 赵野以指背轻触她脸庞,花朵般的脸蛋泡了汤泉粉粉绯绯,更添娇美。 “婉婉……”他由她额头开始轻吻,语调微沙。 原婉然立时会意,赵野又想要她了。 她扬首任他亲吻,探手为他宽衣。 赵野相貌太过俊美,乃至于可说有些妖气,但衣衫整齐时,只要正襟危坐,加上皮肤白如脂玉,颇能充作玉树临风读书相公。一脱衣就不同了,截然武人体格,练武锻炼出的肌肉匀称起伏,线条优美。 原婉然轻抚他耳后颈背,触手处,肌肤紧实光滑,再来是胸膛……从前行房,赵野显露过喜欢让人碰触这些地方。 她的投其所好让赵野的气息变重,胸膛起伏加大。 “婉婉这样嫩,”赵野的大掌轻抚她雪背,停在那左右一点俏皮腰窝,“滑不溜手……” “才刚泡过汤泉……”她闭上眼享受抚摸,据实回答,旋即听到轻笑。 抬起眼皮,赵野朝她笑得宠纵。 “我的小呆头鹅。”他蹭了蹭她额头轻叹,彷佛心满意足。 原婉然寻思自己哪里呆了,很快心神给勾往自家锁骨那儿。 赵野修长手指在她锁骨及四下游移,不疾不徐,羽毛般触碰轻细,她似有无地痒了起来。那一丝细痒往下钻,钻进肌骨,牵动腔子里那颗跳动的心,又往下走,经过小腹下处,隐约勾出躁动。 这时候赵野俯身,将唇印在她颈侧,每一个吻都像火种,让她灼热而舒适。他亲着亲着到了锁骨,逗留的工夫特别久,有时吻,有时咬,逗弄似地牙齿轻轻咬合,让她痒里带上一丝疼,疼里放出酥麻。 他嘴上忙,手也没闲着,罩上她的胸脯搓揉,撩拨乳尖。 呻吟浮上她喉头,欲出又止。 “婉婉。”一会儿,赵野开口,嗓音低浊。 “唔?”她打鼻子轻应,蹭了蹭他脸颊。 “糖蒸酥酪比从前大了。” 原婉然往下看,没看出自己胸乳大了多少,只见赵野的手霸住自己胸前。 赵野手大,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生得非常漂亮,俨然斯文人的手,如今握住她的乳房在掌中狎玩,力道轻柔,手势却色欲洋溢,不住将她的浑圆变幻形状。 她脚下忽然虚浮,大抵赵野觉出,收紧搂她的臂膀撑住。 “这便脚软,”赵野笑道:“待会儿进正题怎么办?” 原婉然一来为自己经不起撩拨发窘,存心找话说,二来真好奇,便探问:“……你,喜欢大胸脯吗?” 赵野看向她,眼神三分笑七分认真,“大小不拘,是妳的胸脯才行。”说完,他身子一矮,单膝跪下, 分卷阅读12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搂住她在胸上重重亲了一下。 原婉然笑靥无声开绽,不觉挺身倾近,雪白的峰峦自然贴上赵野门面。 赵野用鼻尖一蹭雪嫩乳肉,仰首笑道:“请我多吃些吗?” 原婉然闻言,猛省自己那一挺身并非无心之举,而是立意凑向赵野,与他亲昵。 她耳根发烫,别开脸以指背抵唇。 不知不觉间,自己不只欢喜承迎赵野碰触,更生出自行亲近之意。 “婉婉,”赵野双臂环住她腰肢,“请我多吃些吗?” 他再三追问,原婉然不忍心吊着他,咬咬下唇“嗯”了声,声音细如绣线。 赵野却不善罢罢休,轻轻扳回她面孔,“妳得说清楚,不然,我怎么好意思放开来吃?” “……”原婉然记不起赵野什么时候不好意思放开来吃过。 可是他跪着环抱自己,这男人高头大马,总是懒懒三分浅笑,万事不到心间的样子,如今眸子湿漉漉仰望自己,全神贯注…… 原婉然拨拂开他额侧的碎发,一颗心漫无止境发软。 “……你……”她脸红如火烧,缓缓挺身将雪胸凑近,细声道:“请你多吃些……” 声音未落,赵野便开动了。 他控制自己把原婉然生吞活剥的欲念,亲上那高耸胸脯,两团浑圆温热柔软,吹弹可破,贴上去非常舒服。他由乳肉轻轻舔上樱色的乳晕,当其上一点樱果逐渐变硬,便以牙齿轻轻厮磨。 原婉然双手搭在他肩头,轻声喘息。 到他反复吮舔,将她胸脯渍湿,她腿心深处已泌出春水,他又朝濡湿的乳尖吹口气。 浴间汤泉水气暖,她的酥乳又受他口舌含舔,本来感觉湿热,经这一吹气骤然发凉,她颤了颤,嘤咛一声。 似乎那一声掣动赵野身上什么机括,他几乎是跳了起来,搂着她往浴间角落木榻去。 上了榻,原婉然便给扑倒,她起先惊诧赵野的急躁,很快在他依然柔和的吻里安下心,星眸逐渐半闭,享受他炙热的唇由自己胸脯下滑,亲过小腹,亲至大腿根两侧…… 忽然他亲上她两腿间的幽谷。 “呀啊。”她由榻上弹起,撑起上身,双腿弓起夹紧。 赵野似乎早有防备,穿过她腿下反扣的手制住她。 “不行……”原婉然扭动身子,脸红得能滴血,“那里不行啊,那里……脏……” “不是洗过了吗?”赵野亲吻她大腿内侧,跟着昂起微生胡碴的下巴轻蹭。 “啊……”她细嫩的腿内侧实时一阵酥痒,强自定神道:“那里……尿尿的地方……” 赵野浅笑低头,经过方才一阵爱抚,他的小妻子娇嫩的花苞微绽,两片花瓣秾艳滴蜜。 他以指腹沿花苞绽开处划过,沾满蜜液,在两片花瓣之间某处轻点,引得她腿心抽动。 “这里才是尿尿的地方,”赵野不疾不徐道,而后手指稍稍往下,轻探蜜穴,“这里,是妳我快活的地方。” 原婉然没由这新习的知识反应过来,便见赵野又要埋头亲吻,忙道:“不行,两个地方太近,不干净……”伸手要推远他。 赵野探手迎上她的手,十指交扣。 “婉婉是最干净的。”他柔声道,垂下眸子,目光落在她腿心幽花,“我的婉婉,各处都美。” 原婉然因丈夫打量并赞美自己秘境,羞赧之余,无可否认还有窃喜。 “可、可是……”她弱声喃喃,不知所措扭了扭。 赵野依旧压住她的腿,深深看进她心底,“婉婉,我想吻妳。” 赵野眉稍眼角天然生成一股勾人劲,纵然无心亦似多情,此时此刻原婉然却觉得,这人是真真确确于千万人里就认准自己一个。 她如中法术,忘却言语,亦失去抗拒气力。 赵野俯首,偏软的唇印上她幽谷,温柔而虔诚。而后他探舌舔舐花瓣,舌上力道很轻很缓,生怕施力稍重一丝丝便要舔疼、舔化了她似的,行动间无比珍爱。 原婉然胸口猛然悸动,颤颤地一阵倒抽气。水雾冉冉氤氲了视线,她轻喘着,放弃最后一丝挣扎,缓缓回握赵野交扣的手。 那只大手立刻响应,温柔捏了捏她的。 赵野的舌头柔软灵活,蛇一般滑溜游走在她的幽谷深处,湿热地熨贴幽花,带来的舒畅出乎预料,轻哼逸出她鼻唇间。而后他含住花瓣,轻轻吸吮,舌头探入蜜穴搅动,跟亲嘴一般温柔绵长。 “唔……”原婉然轻咬下唇,赵野明明伏在她腿间花穴里兴风作浪,那灵动的舌头却像同时也在她口内翻腾,与她追逐纠缠。她口唇微张微合,是娇喘,也是不自觉迎合想象里的赵野唇舌,下身花径不住收缩,莹蜜滴落。 “啊……”她听到自己呻吟,绵软的娇声回荡浴间。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我不是存心卡肉(??ω??) 然而还差一些字数才能写完这次船班,全部完稿赶不上这次更新,所以先上前段。余下的下周更新 Ⅱ请勿盗文,copycat学人猫退散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六十五章:恰似一朵碧桃花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六十五章:恰似一 分卷阅读12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朵碧桃花 浴间空阔,回声格外清亮动听,她时而害羞,时而喜悦,一声声娇弱浓软。 赵野听着,这水似的柔音可爱到了极点,也销魂到极点。他按下腹下骚乱灼硬,继续亲抚原婉然的娇花,蜜液沾湿的手指精准抚上她藏在花苞里的浆果。 那小巧的浆果如今赤裸裸由嫩皮露了出来,鲜红可爱而且敏感得很,仅仅轻轻受到抚拨,原婉然便触了电似的,那处窜出一簇细小尖锐的酥麻。 她微微抬身,一眼瞥向自己下处,双腿间是赵野埋首忘情吸吮,这光景太淫靡,她花径遽然收缩,娇呼一声躺回榻上。 赵野从容不迫,温热的舌腹裹住她红艳果实,轻巧舔拭,最后含住嘬了起来。 “啊……”原婉然花核受了含吮,快感跃上一层。 起先她倒是受用了,及至快感堆积逐渐汹涌,便有些令人难当。她一丝不挂的身子开始在榻上闪躲,赵野那厢却不肯放人,她只好藉助呻吟宣泄苦闷。 “哈啊……哈啊……”小腹一波波情浪澎湃,她不堪负荷,纤纤小手耙上赵野发间,想将人推远些,临了却不舍得;将人拉近些呢,现如今的刺激她已吃当不住,何况更多? 她迷茫呜咽,“相公……啊啊……相公……” 赵野不为所动,照常肆虐困在他口中的娇果。每次唇舌改换动作,原婉然搁在他脑后的小手便一阵紧抓,无声昭示她飞上欢爱浪尖。可是这不够,他要她更快乐。 他继续吸含原婉然的娇果,可怜的小果子在他唇舌嘬弄中无助颤颤,而它的主人忍无可忍叫了一声,弓起雪背不住颤抖,花瓣之间淌出一波蜜液。 赵野起身,手里三下五除二脱去裤子,眼睛贪馋黏在原婉然身上。他的小妻子瘫在榻上吁吁喘息,小脸泛霞,神色迷茫满足,恰似一朵碧桃花,粉粉艳艳,吐放春色无边。 他迅速回到她双腿间跪定,挺腰将胀大不堪的炙铁挤进水嫩的女体内。 “唔……啊……”原婉然闷哼,而后欢喜叹息。 赵野手口爱抚,固然带来欢快,她秘径里那股子空虚始终挥之不去。如今赵野贯穿她,男根密密填塞女径,不只充实了肉身,与赵野结合的实感也让她衷心欢慰。 她水意朦胧的视线落向赵野,人正昂头闭眼一脸享受,而后他睁眸,两人四目交投。 她像窥人阴私给活逮了,剎那心虚垂下眼,很快粉颊上轻轻附来男人的大手。 赵野一手撑在她身侧开始律动,一手托住她的脸,展颜微笑。 “婉婉,妳好软好嫩,夹得我真舒服。” 赵野所说事涉狎邪,但他柔情款款,而原婉然得知自己能带给自家男人快乐,不由甜丝丝地偷着乐。 眨眼赵野露出坏笑,抽离分身,重重顶进她深处。 “啊啊……”原婉然由欢爱的高峰回落不久,经这碰撞,她的魂灵再次飘飞,又一道春水小泄。 赵野吸气享受身下人儿媚肉一阵紧致夹缠,却见她汪汪睇来,眼底带着给自己撞出的泪花,彷佛在说“坏人,欺负人家”。 赵野心头一荡,伏下身抱住她轻吻额头。 “嘘,婉婉不哭,”他柔声啜哄,“我轻些欺负妳便是了。” 他本来无意一欢合便穷追猛打,刚刚那一记顶撞纯属逗弄,此后便平缓插送。 原婉然听到“轻些欺负妳”,又好气又好笑捶他肩头一记,心底其实并没嗔他的意思,后来经他轻怜安抚,满腔只有柔情似水缠绵。 她抱着他,顺着他挺进在榻上前后晃动,微微抬臀吸纳他的分身。很快男根捣出的欢悦让她周身温热舒适,她情兴勃发,扭动纤颈轻吻他耳畔,跟着逮哪亲哪,吻他光洁的额头、每次推进便微露青筋的额侧、紧绷的面颊、嘴角…… 迷糊间,跟着她要亲上那线条优美的菱形嘴唇,临了脑海灵光一现。 她记得赵野不喜欢亲嘴,他从不跟她亲嘴。 原婉然及时煞住,改将脸贴上赵野颊畔,轻悄的叹息夹在呻吟里灭了痕迹,只她自家寸心知晓。 她不知道赵野见她作势亲嘴,一颗心曾经半天高吊屏息等待,当她打退堂鼓,那颗心狠狠摔落,以为他与她两心再融洽,她的吻终究只留给韩一。 她所觉者,唯有赵野搂住自己的臂膀瞬间收紧。 “……相公?”她唤声未落,赵野直起上身,托着她大腿,抬高她下身往自己凑,腰下使劲加速穿凿花穴。 “相、相公……啊……”原婉然不防赵野攻势忽而激昂,眼下交合姿态亦不同以往。 她的茫然无须多久便在赵野操弄下转作欢喜,便无暇细想赵野为何猝然索要激烈。 “唔……嗯……”她星眸半闭,品味赵野浅出深入戳蹭出的酥麻酣美,不经意扫见他的手臂,因为使劲托着自己而肌肉鼓紧。 犹豫几息工夫,她耳根泛起一点朱砂红,悄悄随着赵野手上施力屈起雪腿,莲足轻蹬榻面。如此一来,赵野抬起她下身插弄便能省些臂力。 这善解人意的姿态没逃过赵野眼底,他目光熤熤,放低身子插抽,也放下她双腿。 “啊……哈啊……相公?” “刚才那样,妳要腿酸。”赵野答道,对准原婉然水穴扭腰摆臀,灼铁在狭径里变幻方位力道,舂杵搔刮每个让她疯狂的地方。 “啊啊……”原婉然欢叫连绵,几乎要溺进男欢女爱的漩涡里,可惜不能不分心。 她身下的木榻乃藤编榻面,榻身木质轻,赵野插抽激烈,每记顶撞不但把她往榻首挤,木榻也颠簸异常。 “相……啊……相公……”原婉然颤着声气提醒:“木榻… 分卷阅读13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要塌……啊啊……” 赵野也察出木榻不稳,思量他们不挪地,原婉然心有旁骛无法尽兴欢爱;再者,木榻果然散架,他胡打海摔不要紧,原婉然可经不起。 当即他慢下抽送,扶起原婉然,轻拍她大腿侧,“腿勾紧。” “唔……”原婉然环住赵野颈子,骨肉亭匀的双腿缠上他腰间,让他带着自己往榻外挪。忽尔身子一轻,赵野手臂由她腿下穿过托起人,下了榻往寝间走道去。 原婉然轻喘,有些失落。 她体内本来快感升腾,一旦停下交欢,那醉人的感觉便消退不再。尽管蜜穴里依然有赵野填堵严实,动作时磨擦生欢,到底比不上规律插动舒爽。 这时赵野落地往前走,双臂也鼓起劲把她往上托,男根因此退出蜜穴一截。 原婉然花径一紧,媚肉本能缠紧挽留那坚硬火热的肉柱,赵野健臂一松,她身子沉落,秘径尽根吞回男根。 “呀啊……”原婉然樱桃小嘴微张,既快乐,却也错愕。 竟然可以一边走一边交合? 赵野以行动告诉她“可以”。他步伐稳当,轻松托着妻子,控制好娇人儿能承受的力道,让她湿嗒嗒的嫩穴套在自己坚硬肉柱暴起暴落。 “呜……啊……”原婉然身后长发流泻飞舞,因一次次操弄娇吟不绝。 她绵软的媚声太动情,赵野将她托着插着,明知故问:“快活吗?” “嗯啊……”她恍惚回应。 赵野的进出轻重有度,节奏合宜,她欢情洋溢,哪里顾得上应答? 赵野并不追问,继续行走抽动,直至走道窗前停下。 这时天晚,原婉然怕黑,窗扇密锁不曾打开,那窗户又是嵌设于墙面,窗台后方空出一块地儿,大小堪堪合适原婉然坐上。赵野将他的小妻子放上窗台,让她后背依着窗扇,些许臀部悬空。 “更快活的来了。”赵野轻描淡写言道,抵开她双腿,挺身冲蜜穴一顶到底。 “哈啊……”原婉然花径蓦然饱胀,舒爽漫上小腹。 赵野继续舂杵,温柔但强硬,次次抵到尽头。 “啊啊……相公……”原婉然叹息,快活不已。 赵野硕大的肉冠顶进她花径深处,酸胀中非常舒服,不一会儿,她便又给逼上小高峰,朝更高峰峦飞去。 噗呲噗呲……啪啪啪……他们交欢的声响飘浮在走道间,她的媚叫也压不下。 当快感开始过于强烈,原婉然挣扎起来,这时她醒觉自己给框在窗洞里,后方是紧锁的窗扇,两旁是墙壁,而前方…… 赵野峙立窗洞前,将她紧紧笼罩身下,高大的身形如同他的分身,精壮赤裸,一在眼前,一在花径里,都将她堵得死死的。 他成为她视线所及唯一可见,竟像天地间唯一主宰,而她困在窗洞里,是只落入陷阱的小兽。 一旁油灯斜照,赵野俊美的脸一边五官分明,另一半昏昏隐没于幽暗中,神秘而庄严。这样一个人神情从容,只管激烈占有她,她也只能放声吟哦,打开双腿任人长驱直入,尽情撒野。 原婉然吁喘吟叫逐渐染上哭腔,赵野减轻冲撞,却不改强悍,持续挺进她湿软的秘境,在腿心撞出水花洒溅。 快感接二连三袭来,体内情潮暴涨绷张,原婉然昂首哀叫,一会儿熟悉的痉孪在花径里扫开,她的小腹、腿根发生颤栗。 “相……公……”她上气不接下气哭泣,两条藕臂伸出探向赵野,赵野立即会意倾过身来。 她才依上赵野肩头如同鸳鸯交颈,身子深处涨到极处的酥麻霹雳炸开,除了快乐,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下周要留时间处理别的事情,所以……要休更(??ω??) Ⅱ高考将至,祝考生考试顺利☆°?*:?\( ?? .? ?? )人(??????)人(???.????)/?:*?°☆ Ⅲ请勿盗文,copycat学人猫退散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六十六章:小媳妇见婆婆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六十六章:小媳妇见婆婆 读前小告示: 为了名称一致,避免繁琐,这里把薛姑姑这个人物的称呼一律改成薛妈妈 ———————————— 原婉然由妆台前起身,抚抚身上衣裙要走,转身才挪步,终究不放心,又回身微俯,对镜里身影再作端详。 一双手由后头环上她腰间。 “够美了,留几分让别人美。”赵野伏贴她背后耳语。 原婉然绽出笑靥,直起身正要往后偎向他,随即警醒,赶紧往前倾,“别弄毛头发。” “婉婉便是蓬头鬼模样也无妨。爱屋及乌,我喜欢的人,妈妈只有更喜欢。” 原婉然闻说“喜欢的人”四字,身子甘甜发软,双眸弯成月牙。 今日,她要跟着赵野去见薛妈妈。 她从绣坊下工,返家梳洗出发,约莫黄昏能抵达北里,正好赶上薛妈妈一天里还算清闲的时候。 赵野驾骡车沿北里街道行去,路上不时遇上赵野相识打招呼。那些人听闻赵野专程带媳妇探访薛妈妈 分卷阅读13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便不耽搁工夫,简短寒暄便别过。 途中两人经过一家堂子,堂子大门、墙垣新近粉刷过,间杂在街上房屋里特别鲜亮,原婉然因此多看一眼。 “那是杜英生的堂子。”赵野道。 原婉然有些不顺气,那堂子门户收拾得焕新,想必生意火热,但此间主人同自己丈夫过不去,她便不乐见它走运挣大钱。 赵野又说:“二金砸他堂子下了重手,里外都得整修。” 原婉然心平了,甚至有一些些觉得杜英生凄惨,然而推始祸源,仍是杜英生本人惹的是非,终难同情。她叹道:“但凡他肯讲道理,便没这场祸事啦。” 杜英生三番两次找赵野麻烦,原婉然当这两人结过深仇大恨,其实不然。他俩一块儿长大,在年纪相仿的一群北里孩子里头,交情挺好。 年复一年,孩子们长大了,杜英生向其中一位青梅竹马提亲,那姑娘拒绝了,嫁给旁人。从此杜英生对赵野冷言厉色,再无好话。 原婉然不解,姑娘另嫁他人,干赵野什么事? 却原来那姑娘挑中的夫婿,其皮相四分肖似赵野。 骡子在街上小跑,蹄声滴答,拉着赵野夫妻经过一家妓院,门后一个花娘认出赵野出声问候。原婉然与那花娘四目交投,很熟悉那眼神——初到京城时,四喜胡同一干邻家姑娘便是这么盯着她的。 原婉然凝注赵野俊秀的侧脸,若有所思。 “怎么?”赵野问道,面朝前方赶车。 “你真是香饽饽。” 赵野扭头看向她,浅笑道:“香饽饽只要妳吃。” 夫妻俩抵达天香阁,那阵仗教原婉然一惊。大厅里男女老少都有,八成阁里手上无事走得开的人都在这儿等着了。 原婉然登时想到翠水村,村人由外地拼搏衣锦荣归,村民们聚在村头欢迎便是这般盛况。 她赶紧拂鬓发理衣裙,赵野对她一笑,示意“不怕”,一手拎礼品,一手牵着她走进厅里。 赵野挨个介绍众人,原婉然一一应对,忽然人群分开来,一个少女缓缓走出。 “小野哥哥。”少女娇唤。 她淡扫娥眉,既不掩青春本色,又将面孔修饰更姣好,长眸似有若无媚色流转;一袭夹竹桃红绣白牡丹长袄,腰身收得稍紧,显出娉婷身段。 原婉然打量她妆束讲究,十之八九亦是花娘,然而这一位同其他花娘不同,当她出现,众人不约而同往旁退,腾出一条路让她行走。于此同时,旁人盯着她俩的视线似乎紧迫起来。 “这是婀娜。”赵野道:“阁里的小妹妹、鬼灵精儿。” 原婉然立刻记起,这位在赵野衣上留过口脂印。 她相信赵野所说,两人并无儿女私情,但此时目睹田婀娜容色娇美,依旧难免几丝忐忑。 田婀娜笑盈盈走到原婉然面前,张口便唤:“嫂嫂。”这一声亲热开朗,听着暖呼呼怪可疼的。那张小脸又笑靥灿亮,彷佛很欢喜相见,长眸下方卧蚕隆起,娇憨可喜。 原婉然对上那样的笑脸,心底那点芥蒂不自觉迅速消退。 因着薛妈妈尚在房里等候,田婀娜只问候几句,并叮嘱赵野得空过来商量事情。 赵野应了,便与原婉然往薛妈妈居处去。 进入薛妈妈的院子,赵野望见院中梅树,他的目光掠过原婉然唇瓣,将她的手握得再紧些。 原婉然远远见到堂屋里坐着的薛妈妈,好感便油然而生。 她从小听闻人家谈论娼妓,语焉不详,但无不直截了当将她们比作狐狸精。此番来到北里,外围门户人家门前,花娘送往迎来确实佻?,再往里去,渐无花娘倚门调笑的踪迹,到了最繁华的胭脂胡同,花娘顶多上楼楼临窗眺望街景,并不出声揽客。 在天香阁,原婉然近身与花娘们应答,发现她们谈吐斯文,行止有礼,而薛妈妈尤其气质高雅,温和神情观之可亲。 原婉然进屋,按媳妇礼数敬茶,她感念薛妈妈对赵野恩德,行礼格外心诚意敬。薛妈妈见这光景,笑容更加慈和。见礼过后,三人移到次间炕上坐,薛妈妈挽着原婉然的手一路过去。 大家归座闲话家常,原婉然歉然说应该早些来看薛妈妈。 薛妈妈道:“阿野提过带妳来相见,我拦着不让。”她看向赵野,“就连他,我也情愿脚步别走那么勤。北里在外头名声不好,怕要带累你们。” 原婉然由赵野那儿晓得薛妈妈出身官宦人家,不幸抄家籍没,进了官办妓院天香阁。大家闺秀沦为烟花女子,岁月流转,际遇起伏,但她说起北里、分析利害,一片温柔平和,丝毫不见哀怨自怜。 原婉然越发敬重这位无名但有实的婆婆。 薛妈妈又道:“其实从阿野口中,我已见过妳许多次。这孩子总说妳多么好,今日一看,他没讲实话,妳比他说的还要好。” 原婉然莲脸泛晕,吶吶道:“妈妈过奖了,我没那么好。” “就有那么好。”薛妈妈笑道:“阿野和我说了,跟妳谈过他生母的事……” “嗳,妈妈,”赵野微笑打岔,“大好日子,何必提那女人扫兴?” “婉婉是妳媳妇,有些事你不听,总该让她知晓。你若不自在,这么着,上别处逛逛再来,我们娘儿俩说体己话。” 赵野瞥向原婉然,恐怕她小媳妇见婆婆,怕生怕羞。原婉然微笑表示无妨,薛妈妈慈爱,三言两语便教人亲近起来。 赵野便下炕,临走问薛妈妈这几日找一天下午腾出空,他带她上某医馆,探明她身子轻减原故。 薛妈妈道:“可又来,前些日子你才带我去虹桥林大夫那儿,大夫说了,积劳所致 分卷阅读13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并无大碍。我自个儿懂医,也不觉得身上哪里多不对劲。” “多看几个大夫妥当,就当让我安心。” “你说的那医馆病患众多,十天半个月未必排得上号。” 赵野笑道:“我有门路。” 薛妈妈只得答应,赵野这才去了。 人走后,薛妈妈让原婉然吃茶,自己转身向炕柜寻出一件物事。那物事由丝帕包裹,不到巴掌大小,薛妈妈将它搁在炕桌上。 “这些年,阿野鲜少提起他的生母,彷佛世间从没这个人,她做的亏心事从未发生。难怪他,越是创深痛巨,越难以面对,可是避而不谈,那块郁结永远消不去。”薛妈妈欣慰笑道:“如今他肯对妳提起,我知道,是妳给了他足够力气开口。那孩子能有妳陪在身旁,我安心了。” 她揭开帕子,里头露出一块羊脂玉佩。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前几天,蔓草在popo的点击率跟过往纪录相比,连续几天大涨,应该是受到推文,在这里道谢。 我会努力写,希望能不辜负推文者的好意(?▽`???) Ⅱ那个……不好意思,因为这次更新章节后部临时更动细节。修好全部底稿再发,会赶不上说好的周日更新,所以今天先更新这章上部,下部最晚后天(周二)更新 Ⅲ还是对小天使不好意思,薛姑姑统一改成“薛妈妈”,希望不会造成小天使阅读麻烦。前几天把薛姑姑出场的章节改换“妈妈”名称,无可避免跳上更新清单,害小天使白跑一趟了(*?ω?) Ⅳ请勿盗文,copycat学人猫退散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六十七章:玉鱼寻父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六十七章:玉鱼寻父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第六十七章:玉鱼寻父 那玉佩雪白莹润,通体无瑕,原婉然鲜少接触玉石,亦瞧得出它质地不坏。不过…… 她很费了些劲儿才认出那玉佩雕的是鱼。 那只玉鱼脑袋奇大,占了整只鱼身的一半,显得蠢笨突兀,雕工也不行,线条粗糙僵硬。 好好一块玉石雕工如此拙劣,就像拿金线给小儿刺绣,暴殄天物。 “阿野生母的遗物。”薛妈妈道:“她自尽前留下的。” 彼时赵野中了春药昏迷不醒,她守在床畔看护,赵野的生母悄没声响出现在房里。 那女人面孔极娇艳,然而肌肤像月下的雪,白惨惨寒凉凉,幽沉的眸瞳青光虚闪。 薛妈妈毛发竖立,起身护在床前,手指门外,“出去。” 那女人木着脸,像是薛妈妈的驱赶、床上昏迷的孩子、孩子昏迷的缘由,一概与她无干。 她抬手起落,某样物事飞来砸落床板,隔着衾褥击出“咚”的钝响。 薛妈妈唤帮手进来赶人,同时回身检视赵野,疑心那女人扔石头。 幸而赵野无碍,床上角落却多了一只玉鱼。 “妳爱兜揽闲事,收着。”那女人声线像冰块互击,“野种哪天闯祸没法收拾,拿它找爹,没准能保命。” 薛妈妈瞪着她,怀疑她变着法子又要害赵野。 那女人眼角抽缩,旋即冷笑,“又或者让野种死得更快。”她咯咯笑着扬长而去。 利用玉鱼能找到赵野生父?原婉然迟疑道:“妈妈,相公说,那一位……嗯,我婆母并不知道他生父是谁?” 既然玉鱼能连系上特定的人,那么赵野的说法便错了。 “罗敷——就是阿野的生母——她那人跟她的名字一般,不能尽信。” 原婉然猜度其中意思,因问道:“她名字是假的吗?” “对。天香阁的花娘分两种来路,一是罪人女眷,为羞辱罪人及其家族,女眷发配青楼,一律以真名挂牌接客。另一种由民间买卖、招募,姑娘们怕丢本家脸,或本名俗气,皆化名称呼。罗敷属于后者,她到天香阁,初时自称‘秦女休’。”Ⅰ 原婉然一径听着,薛妈妈见她对“秦女休”三字并无反应,意会她不懂,便解释:“这名字来自前朝诗人的诗歌《秦女休行》,讲述一名烈妇报仇的事迹。那烈妇姓秦名女休,嫁予燕王,身份高贵,因替家族报仇杀死仇家,下了诏狱。杀人者死,秦女休被判极刑,即将受刑时,赦书来了。” 原婉然听秦女休报家仇将受死刑,不觉蜷起手,到薛妈妈提及她遭到宽赦,那手慢慢松开,眉目舒展。 薛妈妈道:“当时主持天香阁的妈妈嫌秦女休这名字不好,典故杀气腾腾,让改名罗敷,横竖同是秦氏好女。”她见原婉然依然不懂,又解释:“秦罗敷是另一首诗《陌上桑》的主人翁,美貌贞洁,专情于夫婿,拒绝贵人求爱。——总之,那时妈妈如此要求,罗敷回答无所谓,化名用哪个都行。” 原婉然静静听着,薛妈妈又道:“罗敷到天香阁不久,验出身孕。烟花女子受孕,一般打胎处置,以免妨碍营生,天香阁亦不例外。罗敷厉害,说动妈妈让她生下阿野。只是……” 薛妈妈蓦地沉静,半晌叹息:“她怀胎时千方百计保住孩子,吃喝留心,唯 分卷阅读13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恐有个闪失,孩子落地以后,反倒待他如仇寇。天香阁孩子少,阿野又生得漂亮,大家都疼他,得闲便上罗敷房里探望。某天,一位小姐妹撞见她咒骂阿野,过阵子,另一位见到她拿绣花针扎阿野的脚。” 原婉然倒抽口气,“扎……婴儿脚?” 薛妈妈颌首,“妈妈借口罗敷带孩子耽误生意,带走阿野安排到别处照顾。从此罗敷再不掩饰对阿野的厌恶,动不动便打骂。” 原婉然惶惑,世间确有父母不爱惜子女,然而究竟什么深仇大恨解不开的结,竟至于对婴儿下毒手? “妈妈,我那位婆母是什么样的人?” “她出身好。”薛妈妈口吻柔和地断定:“罗敷风度娴雅,琴棋书画极佳,似她这等女子在北里原不少见,胭脂胡同的人家每常买进年幼女孩,教习礼仪才艺,几年下来,不难造就知书达礼的花娘。但门户人家与诗礼之家到底有别,两种地方教养出来的人儿,谈吐举止在细微处终究两样。譬如绣球花,两颗种子播在不同土壤,开时一般是绣球花,花色却不同。”Ⅱ 原婉然着意揣摩薛妈妈话语,灵机一动想到薛妈妈与天香阁花娘,两者的神采气度确实不同。 薛妈妈道:“罗敷的过去我就知道这些,她来天香阁之前的事对谁都守口如瓶。唯一跟她过去有干系的,是韩东篱,阿野的义父、韩一的父亲。” 原婉然陡然记起赵野提过,他的义父与生母相识。 薛妈妈回忆道:“韩东篱头一回上天香阁寻罗敷,两人彼此神色分明旧识重逢。韩东篱的言谈行事看得出是读书人家子弟,他对罗敷敬重有加,这两人门第想来至少相当。” 原婉然想起一事,因问道:“妈妈,我婆母会不会因为家里败落,让亲人卖了?” “说不准。”薛妈妈道:“北里出身大家的花娘,若非籍没入官,便是遭亲人或拐子贩卖。我与罗敷少往来,并不过问她的事,阿野亦然。那孩子起先拉不下脸亲近罗敷,最后彻底寒心,罗敷死后,我拿着玉鱼,才说是罗敷的物事,他便不肯再听,让我扔了。” 她将玉鱼轻缓推向原婉然,“我自作主张留下它。如今他娶了媳妇,这物事该由妳保管。” “妈妈,如果相公也让我扔了呢?” “先别告诉阿野,他发现,妳就说我交代的,继续收好。”薛妈妈道:“来日方长,那孩子现下还小,保不准哪天心念一转改了主意,要扔了玉鱼,到时可没处寻。” 原婉然应是,薛妈妈又道:“如果阿野利用玉鱼打探罗敷或他生父,叮嘱他静悄悄行事。” 原婉然想了想,问道:“因为我婆母说,出了事,用玉鱼寻父,可能保命,也可能死得更快吗?” 薛妈妈脸上浮起嘉许的笑容,“对,按罗敷的说法,阿野的父亲有些能耐,起码平民没法收拾的祸事他能收拾。但罗敷‘死得更快’一说让我耿耿于怀。”她神情微沉,“阿野生父若不肯认子,顶多袖手旁观阿野自生自灭,为何会让阿野死得更快?难道那男人容不得亲生骨肉活着?” 原婉然反复思想来龙去脉,理不出头绪。她随手触摸那只玉鱼,指尖传来温润细致,因问道:“妈妈,这玉,寻常人家用不起吧?” 薛妈妈颌首,“这玉鱼本身也蹊跷。如此美玉,一般都交予老玉匠精心琢磨,它的雕工反倒出奇粗劣。再说了,用得起这等玉石的人家,库房哪里寻不出好东西,断不肯将雕坏的玉饰随身佩戴。若说当成礼品送人也不至于,这等东西出手,送者受者都脸上无光。” 又是一道谜,原婉然如坠十里雾中。 薛妈妈道:“罗敷死前特地留下玉鱼,兴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心弥补阿野。话说回来,她陷害过阿野,有一便能有二,说不定她撒谎,拿阿野生父当幌子,玉鱼其实牵扯另一个陷阱。我只盘算替阿野留退路,万一他惹上麻烦,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那便试试玉鱼这法子,说不定能死里求生,若不能,事态反正不会更糟。——孩子,这物事妳悄悄收着,平日里别动用它便是。”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这章引用的《秦女休行》,是曹魏时期左延年所做,跟后面提到的《陌上桑》都有一句“秦氏有好女”,所以薛妈妈话中提到“秦氏好女”。写这段,除了别的目的,顺带侧面描写天香阁的文化水平 Ⅱ绣球花的花色随土壤的酸碱值变化。按维基百科的资料,在酸性土壤种植,开蓝花;中性土壤,开乳白花;碱性土壤,开红或紫花。 第六十八章:小醋怡情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六十八章:小醋怡情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第六十八章:小醋怡情 稍后薛妈妈记起些事,又同原婉然说起。 民间招募来的花娘若自家手头从容,抑或恩客愿意出钱,便可赎身离去。赵野生母极厌恶烟花行径,但直至芳华即将奔三都无从良打算,众人当她凑不出赎身银,她身死之后,阁里点检她的财物,起码两三千两银子,赎一个年轻当红的花娘亦绰绰有余。那些钱赵野一文不留转手散尽,给了一干有心从良 分卷阅读13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无钱赎身的花娘,助她们脱出北里。 赵野生母作为矛盾,似一重重谜团,原婉然抚摸那只玉鱼,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的公公——韩一的父亲,既然与赵野生母旧时便相识,没准韩一曾听他提过内情,等韩一回来问上一问,或可解开一些疑问。 ************* 田婀娜在寝间妆容将成,盯着镜里娘姨插戴簪钗是否合宜。 明间那处丫鬟应门喊“赵爷”,她眉叶一动,俄延至赵野落座,故作漫不经意,道:“小野哥哥,你艳福不浅吶。” “英雄所见略同。”赵野笑道。 田婀娜像叫蜂针螫了一下,扭向后方赵野所在,娘姨连忙收手,以免簪尖划伤人。 髻上水晶步摇在脸畔沙沙摇曳,田婀娜隔着一重雕花隔扇屏障朝赵野皱眉,胸口闷恶。 她哼声,道:“总算承认你那媳妇不止老实而已。” “我说她好处在老实,可没说过她的好处只有老实。”赵野慵懒的话声由厅里传来。 田婀娜回忆自己与赵野当初谈话,确实如此。 她撅撅嘴,“小媳妇还有什么好处,一次说来听听?” “她从头到脚没一处不好。” 赵野当面如此夸耀旁的女子,田婀娜登时心头微凉,一股不安反倒渐渐平伏。她回头打手势,让娘姨继续插戴首饰。 “你这口井,掉进小媳妇的水桶里啦?”她双臂抱胸问。 “掉了。” 田婀娜朝向镜中的自己长眸一瞇,“小媳妇盲拳打死老师父?” “死透了。” 田婀娜不作声,待梳妆完毕,走进厅里,盯着赵野一字字问道:“很快乐?” 赵野笑了,“不羡仙。”俊美的容颜坦荡写着满足。 只羡鸳鸯不羡仙,田婀娜默想这句诗词,彻底平静了。大势已去。 她默默入座。 第一眼见到那乡小下媳妇,她便晓得不妙。 并非因为那小媳妇的皮相还可以——哼,好吧,杏脸桃腮挺标致的,一袭藕色襦裙将身段掩得严实,终究难逃她法眼,衣衫下凹凸有致,胸是胸,腰是腰。 但这不足为惧,京城百媚一干莺莺燕燕,容色风情胜过她的不是没有,到头除却状元,哪个不乖乖排在她后头憋着?就是今年这位状元,明年等着瞧罢咧。 可惜赵野不同,他不来京城百媚只分名次高低、不求唯一那套。 她在三重楼那儿居高临下,目睹赵野一看向乡下小媳妇,神情便特别专注、明亮,像世间只得这一个女子。 这家伙,在北里百花齐放的地方不见对谁动心,跟小媳妇在一块儿短短几个月,便到了老屋子着火的地步。 情场如战场,这场女人间的较量自己的胜算微乎其微,仗该怎么打? 很简单,不打。 她田婀娜青春貌美,此处不留人,会有留人处,一寸光阴一寸金,不可虚掷。 但她青睐赵野,天香阁都知道,这回赵野倾心乡下女人的光景落在众人眼里,必然让她一些对头趁愿,等着看笑话。 果然,众人全盯着她和小媳妇瞧,她便展开笑脸,扮演亲切小妹妹与小媳妇套近乎。 不管旁人心思如何,小媳妇立时上当,朝她腼腆微笑。 田婀娜不喜欢任何能跟自己比美的女子,但小媳妇全无机心的样子,平心而论,不算太讨人厌。 不过,这小妇人果然表里如一吗? “小野哥哥,你媳妇来过北里吗?”田婀娜问道。 “今日头一遭来。” 田婀娜食指搭上粉腮若有所思,赵野见状,道:“有话直说。” 田婀娜缓缓道:“你那媳妇我见过,不是最近的事。” “在北里?” “不在北里,便是京城内外宴游胜地,我通常只在这两类地方来去。良家子亦去得宴游胜地游玩赏景,但我陪侍贵人,占的是当地最好的位置,你那小媳妇平头百姓绝计挨近不了。——别说我记错,我记性好。” “我明白妳记性好,但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妳认错人了。我家那口子,平日深入简出。” “你信她靠得住?” 赵野笑道:“我信过她靠不住,让事实狠狠打了嘴。” 田婀娜闻言,耸肩道:“你信得过她便好,当我没提过这事。” 赵野道:“妳找我商议的便是这个?” “嗯。” “我也有事找妳,妳客人里,可有在兵部当差的?” “你问这……”田婀娜话未完,便即领悟:“想打听韩大哥的下落?” “对,大哥传口信说他在外办差,可也拖太久了。我问过人,如今边强平靖,驻军充足无须增援,究竟他上哪里办差?” 田婀娜脑里迅速将客人过了一遍,道:“成,我相机替你问问。” 赵野道谢,田婀娜摆手:“自家人,别见外。”她停半晌,正色道:“小野哥哥,知道你是聪明人,我多事说一句。你如今跟小媳妇出双入对,韩大哥回来,日子必得换另一种过法。你留神周旋,别跟韩大哥伤了和气。你待我好,我不愿意你伤心,失了好兄弟。” 田婀娜语出真心,赵野便不遮掩,道:“我理会得,她不止属于我一人,独占她这些时日,便宜我了。”他浓睫一低,微微掩敛墨眸光华,“她陪在谁身畔、将身子给谁全在其次,只要能放一半的心在我这儿……” 田婀娜一愣,小心问道:“照你的声口,小媳妇喜欢韩大哥多于你?” “她一开始便倾心大哥。” “如今呢?” 赵野记起原婉然回避吻自己双唇,淡淡道:“差不多吧。” 田婀娜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不平。多少姑娘一门心思扑在赵野身上,他 分卷阅读13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偏偏中意不能全心全意对他的女子。换作别人她不以为意,但这是赵野,偏生也干傻事,作赔本买卖。 她问道:“前阵子你在我这儿发呆,敢情便是为这事?” 赵野默认。 好嘛,小媳妇究竟身怀哪路绝技,把赵野弄得神魂颠倒?田婀娜忖道,她若能学全用在相好身上,怕不要一本万利? 这时娘姨过来提醒:“姑娘,时辰差不多了。” 赵野陪着田婀娜下楼,后头几个丫鬟手抱琵琶,腕挂白玉箫尾随。两人走至楼下,一个往薛妈妈居所,一个出门,正该分道扬镳,田婀娜眼珠子一转,吩咐随从等候,自己同赵野往薛妈妈处。 “妳不出门见客?”赵野问道。 “问妈妈借她的紫竹箫。”田婀娜笑道。 两人进了院子,薛妈妈房舍次间窗子支起,由窗洞看去,原婉然坐在炕桌后言笑晏晏,显然与薛妈妈相谈甚欢。 田婀娜拉住赵野停下,道:“瞧,婆媳俩可融洽了。” 赵野见状微笑,冷不防让田婀娜拉着转向她。 “做什么?”赵野问。 田婀娜探手附上他胸前,“你衣裳乱啦。” 赵野低头,辨不出自家衣裳本来乱或不乱,哪怕本来齐整,经田婀娜揪扯两三下也乱了。 “我自己来。”他抓开附在自己衣襟的小手,正经道:“我有媳妇,得避嫌。”再者,田婀娜对他衣襟下“口”,惹出的那场误会记忆犹新。 田婀娜笑瞇瞇拍了拍他臂膀:“小醋怡情。”便径自越过他进屋。 ************* 夫妻俩回家的路上,原婉然不大说话。 她怀里揣着玉鱼,那丝帕包裹的玉佩份量尚轻,只因不知是福是祸,揣在怀里总觉得沉甸甸的。此外……她瞥向赵野。 赵野扭头,捏捏她耳垂,“怎么无精打采?” 原婉然犹豫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相公,你把婀娜姑娘当妹妹。” “对,她就是个小妹妹,没别的。” “那么,婀娜姑娘那头怎么想的呢?” 赵野微讶,田婀娜当着原婉然面前,俨然一副小妹妹样,原婉然当下亦无猜疑,为何如今又有此一问? 他登时想到院中一事,“妳瞧见她替我整理衣服?” 回想当时情景,他和田婀娜一个背向原婉然,一个正向,若看不见他的神情,两人那番往来落在任何人眼里,都似暧昧。 原婉然应是。自己在场时,田婀娜像小妹妹;不在场时,她对赵野的笑貌举止,似乎便有那么一些些不像小妹妹。原婉然无从确认孰是孰非,毕竟北里风气较外头奔放,或许田婀娜真是熟不拘礼呢?思来想去,问赵野最能作准。 赵野欲待解释,忽而记起田婀娜笑瞇瞇说的那句“小醋怡情”。 他的心跳快了些许,这以前,原婉然亦露出过不乐意他与女子接触的意思,彼时还可解释她担心失去家人,小家不保。如今两人一双两好齐心生活,她还介意这个,岂难道…… 他看进原婉然脸面眼睛,像要穿透至她心底,一字字问道:“婉婉,妳吃醋了?” 赵野这一问猝不及防,原婉然似挨了当头棒喝,怔愣一下,而后恍然大悟:自己确实在吃醋。 这份心思她自己都不曾察觉,陡然教赵野掀开,又要吸收这秘密,又要应付受揭穿的窘迫,原婉然心慌意乱缓不过神,但觉娇羞难为情极了,直欲远远躲起才好。 可人在车上逃不掉,她不由自主别开头,僵硬道:“没有。” 赵野看不见她转过的脸神色如何,但无可置疑她秀气的耳朵烧得通红,那红霞色晕开来,染上细颈,深入衣里身子。 赵野心跳得更急,却不露异样,身子依旧正向前方持缰驱车,只往旁一斜轻轻撞了撞他的小妻子,“婉婉,妳可是吃醋了?” “没、没有。”原婉然双手掩嘴,闷声道。 “北里有座老郎神庙,很灵验。神明神灵不远,妳可别撒谎。” “唔?”原婉然背脊一僵,左右张望寻找庙宇踪迹。 “婉婉说的任何话,神明都会听见。”赵野哄孩子似的,温柔威逼。“来,我再问一次,婉婉,妳可是吃醋了?” “没……” “嗯?” 原婉然支支吾吾,一会儿以袖掩脸,“没……没有吃很多啦……” 他的小妻子心里有他。赵野哈哈大笑,张手抱住原婉然。 赵野像个大孩子一无保留地欢喜,只因为察觉自己在乎他,为他拈酸。原婉然依在丈夫怀里,心软得身子都酥了,双手也回抱他。说时迟,那时快,眼角余光不经意扫及路上光景。 她赶紧拍打推开赵野,“有人……相公,路上有人……” 两人大街上搂搂抱抱,纵然在北里也引来路人侧目指点,原婉然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野满面春风松开原婉然,但手臂牢牢勾住那一捻纤腰。他急急驱车转进僻静小巷停下,哈哈笑着又抱住他的小妻子。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还是老样子,如果觉得哪里起承转合不自然,小天使不要客气,跟我说喔 第六十九章:绣娘心计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六十九章:绣娘心计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第 分卷阅读13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六十九章:绣娘心计 绣坊一间议事间里,十来位绣娘三五成群结伴而坐。 那长生商号的美人赵爷私人向绣坊订制大幅绣件,今日将前来敲定细节。 原婉然与平日相善的绣娘们坐在后头,一群大姑娘小媳妇按惯常风气,身上布衣清一色为耐脏的松花绿、墨灰、秋色……等暗色。 某个绣娘把下巴往前一抄,议事间前边的绣娘一般也有闺女与媳妇,却是粉红、蔚蓝、丁香……等鲜亮衣色。 那绣娘低声道:“嘻嘻,赵爷真是罪过。” 其他人也放轻声音七嘴八舌,“难怪她们,赵爷确实十分的人才。人往高处爬,姑娘尚未许人家的,要能找着他这等夫婿,那是好事。” “定亲的、成亲的也往前钻,这可不好。” “可不是吗?赵爷还要往咱们这儿走动一阵子,这帮女娘抢在他眼面前晃,一个个乌眼鸡似地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上头不管管,怕要闹出笑话。” “理他呢,咱们边上看输赢胜负。” “我押官姑娘,她样貌好,出身不低,要不是家道中落,可以挑更好的人家。” “呵呵,她要能入赵爷法眼,也不枉费尽心思了。旁人在头上身上下功夫,她连脚下都顾到了。前些时候她不得了罕见布料,紫色底子能变出红光那种?如今裁成鞋子天天穿了来。” 众人谈论间,蔡师傅与长生商号的美人赵爷进了房里。 赵玦一袭水蓝素绸道袍,手挂茶白暗花潞绸披风,进房后,星眸向房里众人一盼,颌首招呼。他的目光清澈如秋水,转盼流光,寻常的点头动作都格外优美。 他生得神清骨秀,动静散发一股出尘幽韵,但本人彷佛美而不自知,迎向绣娘们的欣赏神色不曾浮现一丝骄慢,上苍精心刻划予他的眼角唇畔始终蕴含笑意,礼貌周备,谦和温文。 若存心挑剔他容貌,勉强可说他凝脂般的肤色略透苍白,双唇血色亦偏淡,不过落在有心的绣娘眼里,反倒平添几分纤秀美丽。其他绣娘虽则作壁上观,当赵玦映入眼帘,亦觉自家双目蒙尘已久,而今洗涤一新。 原婉然例外,她日日与赵野相对,并不似众人以为赵玦美貌多么罕异。 蔡师傅道:“诸位绣技出色,赵爷的绣件便交由各位负责。绣件三个月后要作为礼物送出……”她简单交代差事期限与内容,便请赵玦展示画稿。 赵玦往房门口打手势,房门口一个青年男子专管为他驾车及随身服侍。东家下令,那男子便双手捧画躬身递上,而后倒退几步,转身回到门口垂手侍立。 赵玦将画轴轻放在就近绣架上,徐徐展开。 绣娘们都上前观看,穿红着绿的尤其踊跃往前挨。 赵玦那幅画乃观音像,画中八方水波滔滔,观音身姿轻盈踏足于莲花莲叶上,头顶宝冠,遍身璎珞,白衣翩跹。祂身后圆光环照,宝相端丽庄严,眉目一派慈悲安祥远眺,矜怜天下苍生。 众人或出自真心,或真心之外尚有吹捧之意,纷纷称赞。 “美哉。”一个女声略高扬,清昂响起。 大家循声望去,但见官来仪笑道:“此画置陈布势大气从容,设色典雅,骨法细腻流畅。还有那观音,宝相庄严,气韵生动,能令观者油然生出礼敬之心。此画诚属难得佳作。” 盛装的绣娘们有的哑然,有的掀了掀嘴唇,似乎也要说上几句,官来仪赶在前头转向原婉然。 “韩赵娘子,妳觉得呢?” 突如其来让人问到头上,原婉然一愣,论亲疏以及相距远近,官来仪都不至于找上自己发问。而今人家既然问了,她好歹该答一声。 原婉然凝神瞧向观音图,画像固然有许多妙处,然则教她诉诸于言语,一时倒难以措辞。——便有,官来仪彷佛将能夸的都夸完了。 众人齐齐望来,原婉然不自在,看着观音画像运笔精细,便按本心答道:“这画费了不少心思,很美,依它绣成的绣件必然精致,收礼的人保准欢喜。” 官来仪保持淡笑,赵玦面上未改温文儒雅,眼神却一怔,剎那精光尖锐,不大像高兴的样子。 原婉然微感惶惑,一眨眼,赵玦依然是那个翩翩佳公子模样,眸光温润。 或许自己看错了,原婉然忖道,她说的是好话,旁人听了都无异色。再者,花钱送礼,自然存心讨收礼者欢喜,无有打算招人烦的。 那日天阴微凉,忽而大风吹来,绣房门窗大敞,阴润的空气灌入室内,赵世玦咳了几声。 这回旁的绣娘抢先发话:“赵爷,时气渐渐转凉,小心御寒。您咳嗽,吃姜末鸡蛋好。” 其他姑娘跟上:“喝萝卜葱白汤也行。” “烤橘子,便宜实惠,还好吃。” “温开水更便宜。” 官来仪轻声浅笑,“各位姐姐提的偏方都很好,不过用偏方同药方一样,首要必须究其根本,对症下药才行。譬如,久咳肺虚,吃冰糖燕窝粥;热咳痰黄绿,则服用川贝炖梨……” 绣娘蔡师傅走到原婉然身旁,轻声托她吩咐厨房,给众人都沏杯热茶。坊里向例差遣资历最浅的人跑腿,原婉然便领差出房,临走顺手带上门虚掩,让吹进房里的风势小些。 当她回房,几个衣着柳绿花红的绣娘目光古怪。 原婉然定睛观察,这回真没看走眼,她们打量自己,那眼神或多或少不悦。 我做错什么了?她暗忖。 蔡师傅道:“韩赵娘子,我排定了差使,这次绣件妳管配色。待会儿吃过午饭,妳便来议事间同赵爷商议,你们议定线色,我们便开工。” 原来如此,原婉然 分卷阅读13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恍然,谁能管配色,便多出一两日工夫与赵玦独处,自己得了差使,那些盛装绣娘的心思便成泡影。 稍后众人散了,原婉然步出绣房,一个绣娘悄悄上前扯住她衣袖,将人扯到边上。 “韩赵娘子,妳吃大闷亏了。”那绣娘说,一身银红衣衫亮丽扎眼,脂粉稍浓的长脸十分严肃。 原婉然闻她说得严重,忙问:“这话怎么说?” “啧,官姑娘坑妳呢。” 原婉然蒙懂,最近她与官来仪的往来仅仅方才那句对答,问话固然有些难答,说坑人未免太过。 红衣绣娘往地面一跺脚,“妳还咂摸不出滋味儿?官姑娘拿妳当垫脚石,抬高她自家。” 那绣娘像倒了核桃车子,替原婉然分解道理。 “官姑娘评赵爷的画,文诌诌地夸得天花乱坠,既讨了赵爷的好,又显出她肚里有墨水。我们其他绣娘大字不识几个,毕竟在绣坊待久了,听画工、师傅经常谈论画稿,像模象样的书画行话还能说上两句,跟官姑娘差不很多。韩赵娘子妳不同,妳才来绣坊,没法子谈布局、设色谈出个子丑寅卯。这不,妳只能说收礼的人会高兴,跟官姑娘比,显得妳外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原婉然料不到一句问话还有这些门道,便入神聆听。 红衣绣娘又道:“所以呢,这几天妳在赵爷跟前,最好透点口风,提提官姑娘为人阴险,莫让他误会妳外行,看轻妳。” 原婉然唯唯诺诺朝饭堂走,那绣娘在旁絮絮叮嘱,末了说“我可是为妳好”才走开。 妳才不是为我好呢,原婉然朝那红色背影暗忖。 她城府没深到看穿官来仪问话目的,可不等于蠢到人云亦云。 蔡师傅选她参予刺绣、管配色,无不肯定她的才能,这几天她也多的是机会向赵玦证明。换句话说,官来仪在口舌上占点便宜,于她的妨碍微乎其微,红衣绣娘怂恿她告状,其用心反倒险恶许多。 人家客人来绣坊订制绣件,不来理论绣娘私怨的,自己果然为点芝麻小事便说人不是,不论客人对官来仪观感好坏,自己先就落下小肚鸡肠的声名。客人没准还要怀疑顾记绣坊勾心斗角,管理无方,不宜合作生意。这事损人不利己,做不得。 原婉然用完饭便上议事间,行到议事间的前一进院子,走在抄手游廊上,她发现栏杆上挂了一领茶白披风。 这披风……原婉然沉吟,隐约记起在赵玦那儿见过,而这院子正是她初见他赏金银花的地方。 她觑向院子一角,果不其然,赵玦又立在金银花花架下,置身绿叶环绕中。 枝叶空隙后,赵玦侧脸雪细俊美,浮在碧绿叶间,那光景如同一块白玉带绿的玉雕,白的是他,绿的是叶,矜贵绮丽。 原婉然犹豫是否该上前打招呼,赵玦低首出神,深深沉浸在思绪中,半垂星眸长睫轻覆,周遭空气彷佛都寂寥了。 她那里举步不前,赵玦忽然脱力似地,猛地倒向花架,而后顺着花架倾颓,滑落地面。 “啊。”原婉然三步并两步上前查看。 赵玦躺在地上,双眸紧闭,面容经地上青草一映,更加苍白。 “赵爷,赵爷。”原婉然蹲在赵玦身前连声呼唤,迟迟得不到响应,她顾不得礼节,拍打他脸颊、臂膀。 赵玦不动不响,原婉然伸指探至他鼻下,气息轻暖,幸好尚不算虚弱。 “来人……”原婉然抬头求救,叫了几声都不见人影——时值中午,大伙儿都在饭堂。 原婉然唯恐再下去耽搁赵玦病情,起身奔向裁缝铺的饭堂。 裁缝铺饭堂离绣坊饭堂不远,那儿裁缝多是男子,有气力将赵玦抬到他车上,让他下人送去医馆…… 原婉然站起,周围便响起轻声淅沥,天上落下微寒水滴,汇成毛毛雨,地上浮起一股青草清香、潮润土气。 她顿住脚步,望向花架上方,上方并无绿叶遮荫,赵玦在架下要挨雨淋,而且雨势渐大,盖上披风亦遮不住。 原婉然轻咬下唇,自己这一去要花上些许工夫,赵玦已经体弱昏晕,经不得受凉。 她犹豫几霎,蹲下扶起赵玦,摆弄成方便自己双手插入他腋下的姿势,站起弯腰使劲往后拖。 开头拖人那一下她没捉稳,双手松滑了开,人没拖动,自个儿倒带着施力势头跌坐地上。这一摔跌不重,但赵玦顺势倒在她身上,头便枕在她大腿膝上。 “呀啊啊。”原婉然惊呼,一回神赶紧推开人。她按住砰砰心口,臊得不行,转念救人要紧,强自镇定心神再次拖人。这回她加倍留神,总算没出纰漏,只是赵玦看上去颀瘦,身子倒挺沉的,一路拖上游廊,她甚是吃力,气喘吁吁。 原婉然扶着赵玦,让他背脊贴顶墙壁侧身躺下,经过这阵子折腾,赵玦都未清醒,她顾不得自己喘不过气难受,迈开步子跑向饭堂。 才跨出院子院门,便见官来仪由另一重院子的抄手游廊行来。 官来仪远远见人,殷懃笑道:“韩赵娘子,我……”走近几步,她蹙眉,盯住原婉然裙身,“怎么这模样?” 原婉然低头,察出自己裙子有些皱乱,还沾染了块灰尘,随手一掸拍,“赵爷、赵爷昏倒……在花架看花,昏倒了,得喊人帮忙。” 官来仪两眼放光,连声催促:“妳快去。” 原婉然脚不沾地跑了。 当她带人回来,赵玦依着墙壁半坐,他垂首揉捺眉心,脸上依旧没多少血色。官来仪风姿文雅蹲在他身旁,一面为他盖上披风,一面柔声道:“是,您看花时昏倒,我见了,守在左右看顾。您且宽心等等,我 分卷阅读13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让韩赵娘子去喊人了。”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这次也有小天使推文,感谢小天使的好意,我会努力,希望能不辜负小天使这份用心?(? ???ω??? ?)?? 第七十章:蝼蚁之辈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七十章:蝼蚁之辈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第七十章:蝼蚁之辈 “谢谢。”赵玦侧转面孔,向官来仪牵展唇角。他神情虚乏,眉目间依然儒雅温润。 “小事一椿,何足挂齿。”官来仪低眉,整个人透着温顺矜持。 须臾她似乎察觉什么,回头瞥向原婉然等人,展颜笑道:“啊,太好了,人来了。韩赵娘子也出了大力,多亏她脚力够跑得快,不一会儿便找来援手。” 赵玦抬起头,吹弹可破的肌肤此刻沉白如细瓷,一缕碎发由的额间垂了下来,拂掠过俊眼修眉,几分楚楚彷徨的味道。 赵玦平时仪态极好,此刻身子虚弱,坐姿依旧不曾太失端正。如同白山茶花,花开千瓣雪,优雅华丽,一朝风吹雨打凋谢,到最后一刻都不肯狼狈,情愿倾尽所有,以整朵的花姿一次坠地,绝不挨延日子,逐片花瓣零落出丑。 他望向原婉然,“谢谢。”笑容跟给予官来仪的一般,尔雅谦和。 “不客气。”原婉然答道。 下人赵忠疾行到赵玦跟前,诚惶诚恐,“爷,动得了吗?” 赵玦默然伸臂挂上赵忠颈项,赵忠一使劲,轻而易举架起东家,朝车棚所在的院落走去。 赵玦起先双脚拖地,而后咬牙挣扎自行迈步,额间一阵虚汗。官来仪见状,即刻上前在他另一侧搀扶,三人行动间,虚笼赵玦身上的茶白披风无声落地,他们都不曾理会。 原婉然俯身拾起,弯腰时,留心自家裙角沾黏一片金银花叶子,她顺手摘掉,带着披风跟上赵玦等人。 绣娘们用完饭,三三两两步出饭堂,撞见赵玦四人行动不寻常,都跟上看究竟。原婉然挤在人群里,当赵忠搀扶赵玦上车,她排众上前,好将披风搁上驾座。 “列位请让让。”她向绣娘们道。人多拥挤,她半举茶白披风接近车子,赵玦正好侧身瞥来。 其时雨势转小,银光水线似有若无,飘渺纷飞,像一道道极长游丝,缠连天地之间。隔着稀疏雨幕,原婉然与赵玦四目交投,尚未反应过来,一只手斜刺里伸来,一把夺过她手中披风。 “我来。”官来仪在前头殷懃笑道,将披风大略折好,探身放进车内。 赵玦进了车,快速驶离绣坊,绣娘们不等骡车消失在街道彼端,便向官来仪与原婉然——一路跟在赵玦身畔的两人——探问端底。 官来仪抢着答道:“赵爷赏花昏倒,韩赵娘子寻他的下人过来帮忙,我守在赵爷身旁看顾。”并一一回答当时光景。 绣娘们议论一阵便回绣房干活,原婉然则教官来仪拉住。 “韩赵娘子,我得向妳赔礼。”官来仪正色道。 “啊?” “刺绣大幅绣件,工钱较多,妳知道吧?” 原婉然点头,当初她进绣坊就为这个。 官来仪道:“不单如此,订得起大幅绣件的都是阔人,收货时,他们一般会打赏绣娘。我们俩才来绣坊,便越过许多老人得了好差使,某些人不服气,背地嚼舌根。” “她们说些什么?”原婉然忙问道。 “别问了,没的惹闲气。刚刚赵爷展示画作,我特意显山露水,好压服小人口舌。韩赵娘子,妳帮过我,我想报答恩情,便顺带点了妳的名字,让妳也露一手。” 原婉然迟疑,“原来妳是这个意思……” “不错。书画不分家,韩赵娘子的二官人写得一手好字,绘画必然亦极好,妳跟着他耳濡目染,不消说,同是内行。” 原婉然笑了,夸赵野这话她爱听。 官来仪叹息,“可我疏忽韩赵娘子性情文静,平日并不多言,仓促之间如何能大发议论?一片好心成了恶意,真真对不住。” 赵玦的骡车外表半旧,装饰平常,看着比起小富人家的用度略逊一筹,骡子却极上乘,撒开四蹄在街道上奔跑,拉着车子又快又稳。 赵忠紧握鞭子,几度回头,终于问:“主子,可要再快些?” 陡地一道黑影由车帘底下从他眼角余光掠过,那黑影随来势夹着些微风动,再一声轻微噗落,落在他身畔。 赵忠低头看去,身旁驾座躺着茶白暗花潞绸披风,赵玦的衣物,要价不低,前些天刚裁好。 “爷?”他恭声问道。 “烧了。”车内赵玦吩咐,中气尚不足,然而果决。 “是。”赵忠一口答应。毕竟主子用过,他慎重团起披风,夹在身侧。 赵玦后脑靠向车壁,磕碰的微疼让他略略分神,不再那么感觉肉身乏力。 匆忙驾车上路,赵忠未及按规矩先行熏香,但车厢久经熏染,余韵残存。 赵玦闭上双眸,成就这份合香的香草芳树都死了,尸体受人和合焚烧,残留的馥郁是一缕缕幽魂,让他呼吸纳入体内。 他的气力彷佛又回来一些,一会儿记起什么,长眉微蹙。他睁开眼,掏出怀里汗巾拂向身上,拭过几下,扔在白狐皮坐褥靠近驾 分卷阅读13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座的那方。 “蝼蚁之辈。”他嗤声,明秀的面目如同冰雪铸就。 话分两头,四喜胡同,赵家书房临窗榻上,赵野读毕书稿,将那沓纸搁在桌上一角,取茶润喉。 榻下不时响起呼噜声,墨宝躺在书房专属牠的小毯子上,四脚朝天头歪一边,不知发了什么梦,两条后腿一阵踏蹬。 忽然前门传来砰砰扣门声,墨宝的脚在半空一顿,眼睛半睁半闭,目光呆滞,很快翻身往大门走动,而后跑起来,边跑边叫。 赵野下塌出屋,尚未出二门,墨宝在大门后吠叫,声音已不止于寻常警戒,却是敌意浓重。 赵野脚步微缓,耸肩转臂松弛筋骨,顺手抄起花坛搁着的一把长柄花铲,拿了往另一只掌上轻拍掂量。 不错,趁手。他带了花铲来到大门后。 墨宝在门后走动跳跃,咧开的嘴犬牙毕露,竖尾急摇。 “是哪位?”赵野问。 “我们是天下书坊的人。”门前男子道。 赵野噢了声,听声辨位,来人约莫站在门前三步开外的侧方。叫门的人避到一边,门首正前方想必有什么东西等着自己。 他将花铲在身侧略提起,向墨宝轻声说:“预备。” 墨宝黑眼圆睁,喉间发出轻咆。 赵野开门,前方出现一张灿烂无比的笑脸。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这一章字数少,不过全部更新字数不止于此,明天还更新。今明两章合计估计5000+,本来打算一次更完,今天临时被通知当车夫,先上赵玦这段剧情,后段等晚上回来检查稿子,明天更新。不好意思喔。 第七十一章:少年二金的烦恼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七十一章:少年二金的烦恼 “赵、大、哥。”来人张开双臂,一字字热情洋溢,身上大红绣金银丝道袍,阴天都黯不下它的色彩斑斓辉煌,几乎教人忽略他后方的两个跟班。 砰,赵野面无表情关上大门。 金金旺摸着险些让大门砸上的鼻尖,拍门道:“赵大哥。” 赵野隔门道:“我说过,五年内你休想我的画稿。不必找书商出面,一听求画狐狸精跟道姑,就知道你背后搞鬼。——墨宝,走。” “赵大哥,赵大哥,别走。”金金旺高声相唤,扣门声连珠价响,咚咚咚敲得战鼓似响,胡同午后的静谧一扫而空。 赵野走回门后,冷冷道:“二金,两年前我拿画跟你交换挑人筋脉,还没用。” “噢,是啊是啊,赵大哥,你太客气了。” “……你再不滚,老子全用在你身上。” “别啊,哥哥……”金金旺话一顿,高声道:“老人家,吃过饭了吗?” “吃了,吃了,”对过街角响起三两街坊老妪应答,话里浓重好奇,“后生家,你找赵官人?” “是,我找赵大哥。”金金旺答话,回头继续敲门,“赵大哥,你还记得当年咱们多相好吗?我写文,你画画儿,天造地设的一对。现今你家里有嫂子,我体贴你,嫂子不在,才敢上门相会。念在咱们旧情份上,你让我进去说话,事情要紧,就算你再把我压在地上……” 他来不及搞上个“打”字,赵野开门,手中花铲扬起。 金金旺那两跟班纷纷丢开手里各色礼物上前。 “少爷小心。”两个跟班一男一女,正是上回掳走原婉然的原班人马。男跟班拉着金金旺闪躲,女跟班扑到金金旺身前。 赵野不得不顿住花铲,喝道:“滚。” 金金旺喊道:“不,你可以把画送我堂哥,也可以挑断我筋脉,我不能走,出大事了。” 赵家倒座房的客房里,赵野在桌子上首倒茶。墨宝傍着主人端坐地上,两眼盯着桌侧的金金旺,耳朵竖起,聆听客房外金家跟班的动静。 赵野倒完茶,问道:“说,出什么大事?” 金金旺得偿所愿进了赵家,乐呵呵地只是笑,经赵野问起,眼珠子东转西转,支吾半日,端起茶咕嘟一饮而尽。 赵野冷眼旁观下一刻金金旺搧手吐舌喊烫,道:“有屁快放。” 金金旺狂咽口水缓下口舌灼热,方才道:“我爷爷年纪大了,想抱孙子。” “……我看起来像媒婆还是稳婆?” “不不,爷爷想抱孙子,可我和堂哥都忙,我忙写书,他爱赚钱,全没成家意思。爷爷催了几次,我没搭理。讨媳妇该讨个相互喜欢的,随便娶,耽误自家也耽误人家。” 赵野替金金旺添茶水,金金旺道:“堂哥不同,他听爷爷的,还逼我一块儿听。哼,那家伙说我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才不想女人,带我逛北里。——不过我什么都没做,我抵死不从,玉洁冰清童子鸡。”他把胸膛一挺。 “……知道了。” 金金旺道:“前阵子北里办京城百媚选拔,堂哥找我看热闹,我推不过,决选那回跟他去了。”他哇了一声,铜铃眼更圆大,“没想到能看到那个。” 赵野见他兴奋模样,便问道:“怜怜和楚楚打架那事?” 金金旺连连点头,“真想不到,那两花娘看上去好像风大些便要飘走,打起来那个凶悍。怜怜,对,怜怜尤其能打,我的乖乖,怕是给厉鬼附身了,小脸蛋还流鼻涕眼泪呢,一点不妨碍她 分卷阅读14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捉住楚楚满台翻滚,啊,简直蛟龙入水,衣裳破了露胸露腿都不管,就是打。一次她脚滑摔倒,叫楚楚狠狠踹了几脚,我当她这下栽定了,哦豁,人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抡拳就揍,准头可好了,砰砰砰,正中楚楚小肚子。” 赵野不耐道:“大惊小怪,你家赌坊剁人手脚都是小菜一碟。” “哪是我大惊小怪,那些大官大商人,见过的世面难道少?一个个嘴巴没合拢过。就是我堂哥,当场半天不说话,家去一夜没睡。那以后,他提起怜怜就夸,说她生得美,还能打,巾帼不让须眉。他再三捧了大把银子找怜怜,邀她加入赌坊。——我堂哥办了新擂台,叫红粉擂台,打算开幕那日请怜怜打头场。” 赵野眉心起结,“你们让姑娘家打擂台?” 金金旺摇手道:“不,不是男人打的那等擂台,红粉擂台在水池比武,水就到腰间。参赛的姑娘穿小衣,打得狠固然好,打得不狠不打紧,总会浸水湿了身,那就影影地露出……哎呀,你明白。” “……这便是你说的大事?” “不,大事是:堂哥筹办红粉擂台,顾不上带我去北里。” “耳根清净,这不好?” 金金旺慢下话声,“我不想清净。” “唔?” “从前我没心思理会女人,写书有趣多了,遇上怜怜楚楚,她们里外两张脸,更不喜欢。”金金旺不以为然大摇其脑袋,而后想起什么似的,露出陷入美梦的表情痴笑,“她俩的丑恶,衬出了她的美丽。两个母夜叉打架好吓人,她却上前照拂。” 赵野灵机一动,打量金金旺。 金金旺在他的注视下低下头,两只大手伸出食指相抵成山峰状,羞羞地笑。 赵野问道:“你看上婀娜?” 金金旺五大三粗的身子一扭,“啊呀讨厌赵大哥你那么直白叫人好难为情。” “……” 金金旺扭回身子,认真道:“我想跟田姑娘会会,天香阁那儿总说她不得闲。赵大哥,你出身天香阁,跟天香阁上下交情好,替我安插……” “免谈。”赵野不假思索道。 金金旺比求画遭到拒绝更失望。 “赵大哥,我没别的意思,见个面,连小手都不牵。田姑娘纯洁善良,我好生敬佩。” 赵野脑海浮现田婀娜的笑模样:道出坑害怜怜与楚楚始末,她十指交叉说“对头躺平,天下太平”,话音轻快得像唱歌。 金金旺道:“我求薛妈妈,银子不成问题,只求近身见面,都让回绝了。啊,”他双手交迭拊胸,“田姑娘品格清高,视金钱如粪土。” 赵野想到田婀娜全身挂满珠宝,喜孜孜转圈。 他说:“二金,你换个人喜欢,婀娜中意才子。” “我是才子啊,”金金旺抬头挺胸,“《风流和尚俏狐狸》卖得可好了。” “……要才貌双全,像我这样她兴许肯勉强凑和。” “我跟你差不多。”金金旺连忙道,但对着赵野英俊的面庞,他迅速气虚,“就是脸差了那么一丁点儿,你是人蔘,我是小人蔘。” 赵野冷笑,“‘小人蔘’叫得再好听,还是白萝卜,你见过谁真拿白萝卜当人蔘?婀娜不见你,你就别去烦她,我话撂这儿,她是我妹子,你敢动她……” 金金旺鼻孔直喷气,“赵大哥,这话过份了。天地良心,田姑娘温柔善良,我一口大气都舍不得呵,怎么舍得动她?” 他一提高话声,墨宝便低声狺狺,金金旺为求说话清楚便又拉高嗓门,墨宝跟着吠叫,一人一狗竞相高声,竟似对骂。 这傻子。赵野双臂环胸,翻了个大白眼。 那晚浴后,原婉然听闻此事,因说道:“婀娜连见人一面都没空,那么忙,仔细累坏。” “小傻子,”赵野弯下腰,由后方搂住在妆台前拭发的她,“婀娜忙碌不假,没空见金金旺却是托词。” “她跟你说了?” “我懂她,她接客看钱,也看往后帮助。接待贵人巨商、才子名士,能帮衬她拉抬身价地位,金金旺出身低,可能拖她声势后腿,她自然不肯。” “……婀娜挺不容易,见个人都要仔细考虑。” “这点事她应付得来,”赵野接过毛巾替妻子擦拭长发,“倒是妳,让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你说官姑娘那事?她和另一个绣娘,不管两边说词都说得通。” 赵野笑道:“那官姑娘的心肠不像能感恩,揽功倒不含糊。” 原婉然在镜里看向身后的赵野,赵野道:“发现赵买办、拖他避雨、找人帮忙……这些事妳一人办到,官姑娘不过搭了把手,可她向人解释避重就轻,听上去便像从头到尾妳们连手救人,甚至她是主持大局的那一个,指挥妳喊人。” 原婉然一经丈夫提醒,比对官来仪说法,果然听上去能是这个意思。 赵野又道:“她向人解释救人的来龙去脉,妳在旁没吭声,大家便当妳默认她的说词。万一日后妳提起独力营救赵买办,旁人先当妳抢功,哪怕人家相信妳,官姑娘从没明讲她跟妳一块儿救人,谁都不能指着她鼻子说她存心撒谎,顶多怪她言语含糊招人误会。” “啊……”原婉然怔住。 赵野往她粉腮亲了一口,“赵买办是个抢手货,妳接近他谈公事留心些,别让有心的绣娘利用了。”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下周很可能要休更,不好意思 第七十二章:赵玦露面 分卷阅读14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七十二章:赵玦露面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第七十二章:赵玦露面 十日后,赵玦才又在绣坊露面。 来前两日,他托绣坊预先通知原婉然,并转交谢礼给她与官来仪。 到他来那日,原婉然上工便直进议事间,走到议事间几步开外,女子言笑轻响。 “……绣线分七大色,以下又分浓淡,统共少说数百色。我们京城绣娘按七大色分类绣线,临到用时寻觅方便。韩赵娘子打乡下来,大抵习惯与京城两样,又或着艺高人胆大,各色绣线任意摆放,不怕耽误干活……” 各色绣线任意摆放?原婉然便即会意,官来仪意指靠墙桌上的绣线。 这几日她比照观音图样选线,所有绣线分成许多串,每串至少十几绺绣线,是深浅不一的同色,偶尔夹杂几绺异色。这些绣线排列看似凌乱重复,实则她自有计较,官来仪不明就里说成乱放,岂不让客户怀疑她干活马虎? 原婉然进房一看,事情还能更糟,官来仪立在靠墙桌前,将绣线串解开了好些串,重新按七色排列。 “韩赵娘子。”赵玦唤道。这位年轻买办今日一袭月白道袍,依旧丰神俊雅,面色微透苍白。“谢谢娘子前几日救助在下。” 原婉然客套几句,瞟向官来仪。官来仪笑道:“韩赵娘子,我闲不住,见绣线凌乱忍不住整理,妳可别怪我多事。” 她一团热情,原婉然实话实说便有些尴尬,“这个……倒不是乱放,我自有一套分类法子。”事关行内声名,她必须澄清,因顾全官来仪颜面,刻意说得轻巧。 官来仪脸一红,“那我岂不坏了妳的安排?” “不要紧的。”原婉然忙安慰。 官来仪绞着手指巴巴望向赵玦,像求救讨主意。 赵玦一派温润,“不知者不罪,就请韩赵娘子多花工夫,将绣线回归原位。” “是我耽误你们了。”官来仪毅然转向原婉然,“韩赵娘子,我今日向师傅告假,留在这儿给你们打下手。” “啊?不必了,官姑娘,我应付得来。” “不,我闯的祸怎能丢给妳收拾?” “真不要紧,官姑娘,妳忙妳……” “韩赵娘子可是担心我粗手笨脚添乱?”官来仪风度平和,语调不经意透出小心翼翼,一种荏弱意味便欲盖弥彰。她这么地问着,双眸紧迫盯人。 原婉然摇手,“当然不是,官姑娘手很巧。” 官来仪整张脸都笑开了,“那么我留下帮忙。” “真的不必,我还有绣线。”原婉然出了议事间,不多时回房,手捧一根杆子,上头扎满绣线,颜色排列与桌上绣线原样相仿。 官来仪愣住,嘴巴微张。 议事间里原有几个绣线架子,有空的,有扎满所有颜色绣线供选用的。原婉然将手里杆子挂上空架,道:“我另备下一份,所以不要紧。” 多亏赵野提醒,也防其他变故,她留了心眼多配一份绣线收在绣线库。 “……呵呵,韩赵娘子当真细心。”官来仪笑声僵硬。 官来仪去后,议事间一下静了下来,原婉然妙目左右一瞥,绣架上一排绣线,一绺绺流苏似袅袅下垂,五颜六色无声地热闹,而她与赵玦相对,沉静无言。 赵玦人还是同一人,在她眼里由于彼此生疏,这陌生男子的存在无形中彷佛庞大许多,压迫渐浓。 公事要紧,原婉然提醒自己。她自知有怕生毛病,早在家中推演准备,一面默念,一面近绣架取线,趁空档平复心绪。过一阵子,她在桌子侧边落座时,自在了不少。 正要启齿商谈配色,赵玦道:“依官姑娘之言,韩赵娘子并非京城人氏?” “是,本来住在乡下,前一阵搬来京城。” 赵玦顺着话头闲话家常,聊了一阵,原婉然更加轻松,拣选线色便从容投入。 赵玦指定精品等级刺绣,这类绣件配色特别细腻讲究。以莲花花瓣为例,每瓣起码用上十来种同色绣线,加以每瓣姿态、光影不同,选线便无一瓣悉数相同。 这等配色过程十分繁复,幸亏原婉然先拣好线色,现今只需取线供赵玦定夺。她首先取几绺绣线比对图中一道水波,赵玦因问道:“韩赵娘子区分绣线,可是以物事为主,比如一道水波所用绣线为一组?” “正是。”原婉然微感讶异,赵玦一眼便看穿她的作法。 选色过程十分顺利,原婉然绝大多数选色都获得赵玦首肯。每定下一组线色,赵玦便写在簿上标注清楚,供其他绣娘记认。 白皙如玉的手握住斑竹笔管,蘸饱墨汁的笔尖划过洁白纸面,侧、勒、努、趯……书出清雅字迹。 书字的人似乎漫不经心问道:“韩赵娘子于配色辨色上头十分敏锐,若由妳替图画重新上色,会怎么做?” 几年以刺绣为业,原婉然见了图画便思索刺绣针法与配色,对着观音画像亦如此。她觉着观音神色慈悲,惟用色偏冷,便雍容有余,和善不足,另外构思了一套颜色。 赵玦停笔聆听她回答,对图沉思片时,对她的配色加以赞美,惋惜这次绣件不适合,用不了。 绣坊惯例午正一刻午歇,赵玦提早离开议事间,到绣坊专备的房间歇晌。 原婉然自去饭堂,用完饭回来,议事间并无他人,桌上摆了些绣线,皆已选定但尚未记下色名,她提笔写入簿册。 分卷阅读14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不知过了多久,眼角余光处多了个人,赵玦回来了。她搁笔起身,见赵玦打量薄册,不好意思笑道:“字写得差。” 同一张纸上,赵玦的字迹端秀娟好,而她的顶多端正,高下立见。 赵玦落座,道:“韩赵娘子客气。可是娘子家乡读书风气盛,女子亦习字?” 原婉然摇头,“是我当家教的。”提到赵野,她不由自主绽开笑靥。 这时几个绣娘涌了进来,官来仪与前些天挑拨人的红衣绣娘都在,一口一声观摩配色,找原婉然聊了两句便顾着搭讪赵玦,下午上工时分将至,她们才离去。 翌日早晨,原婉然猜度赵玦必然早到绣坊,也提早到场,依旧晚了一步。 赵玦在议事间说话:“……难为姑娘镇定,见我昏倒吓得不轻,仍能安慰我,告知韩赵娘子喊人。” “赵爷谬赞,”官来仪羞赧道:“我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经的事少,一点风吹草动便唬得避猫鼠儿似的。后来尝遍人情冷暖,总当自个儿沉着许多,没承望遇上赵爷那事,情急关心,照样慌手脚。亏得韩赵娘子在,她仓皇失措,反倒逼我不能不镇定。” 赵玦淡笑,“姑娘过谦了。” 官来仪笑道:“这事认真论功劳,韩赵娘子并不小。赵爷,不怕您笑话,我小小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拖动您一个男子汉委实艰难,韩赵娘子的用处便在这儿——乡下人惯做庄稼活儿,力气大,才能顺利将您挪走……” 原婉然在房外悄声叹气,几经沉吟,悄悄退回院门,等了一会儿再进议事间。路上她将步子踏得重些,好叫屋里人知觉。 官来仪这回挺干脆,与她寒暄几句便离开。 中午时分,赵玦不只提早离开议事间,并且延后回房,错过又来“观摩配色”的绣娘们。 到了午后,配色大功告成,赵玦在册上写下最后一个颜色名称。当笔尖跟随赵玦手势,脱开纸面黑字轻轻提起,原婉然的心绪剎那轻快飞扬。 公事办妥了,并且以后远离赵玦,远离是非之地,她笑瞇瞇忖道。 赵玦将笔探入笔洗,垂眸看着笔尖入水,渲出墨色如烟。他温声问道:“差事完了,韩赵娘子似乎如释重负?” 原婉然一惊,赶紧拣方便说的话解释:“我们早些完事,挑针法、刺绣这些活儿也能快些完成,万一临时发生变动,便更有余裕应付。” 赵玦轻笑,“韩赵娘子忠于职守。” “应该的,应该的。”原婉然陪笑。 赵玦搁下毛笔,道:“谢谢韩赵娘子那日帮忙。” 她领会赵玦意指昏倒一事,道:“应该的,别客气。”说完,赵玦不再开口,她便静静整理绣线。 好一会儿,赵玦缓缓说:“韩赵娘子独力救我,却从不表功,很是难得。” “应该的,别……”原婉然漫应着,骤然警觉不对。 刚刚赵玦提到“独力”两字?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明天(周日)或后天(周一)还有一回短更 Ⅱ这章的绣线架子很大部份出自猜想,我找到的绣线架图片,一类是杆子横放在大型绣绷前方略上,估计方便绣娘伸手向前拿取;另一类有点像晒/晾衣架,是正面图,架上有横杆,杆上扎满绣线,一排长长绣线由上至下遮了绣架大半,我分辨不出横杆是否固定在架上,文里设定成晒衣架形式,杆、架可分离,或许跟事实不符。 另外,从《雪宦绣谱》读到,桃花花朵的精品刺绣可用上十来种红色绣线,文里绣荷花,花朵面积更大,推想用色应该更细致,所以设定成至少十来种颜色绣一片花瓣,可能也跟事实不符。 第七十三回:小骗子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七十三回:小骗子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第七十三回:小骗子 他这两字,分明将官来仪剔除在救人者之列。 但那日的来龙去脉他如何得知? 赵玦俊秀的眉目似闪过一丝意外,“韩赵娘子原来晓得官姑娘抢功,只是不说破?” “……救人是本份,并非受了冤屈,非分出个曲直黑白不可。再说,官姑娘看顾过赵爷,确实出了力。” 因此官来仪存心沾光,她一笑置之,说她乱放绣线,危害绣娘声誉,她才介意。 考虑片刻,她忍不住问道:“赵爷,您怎么发现的?” “我并非一倒下便不省人事。”赵玦指向自己耳朵,“全身动弹不得,耳力仍在,有一道声音喊我。声音很远,模糊不清,但口气真心担心我。官姑娘不然,我醒来,她净表白自个儿受了多大惊吓。” 原来这位赵爷初时犹清醒……原婉然心头一凛,脸上热辣,该不会他也知觉曾跌在自己身上? 赵玦道:“话虽如此,我听那人叫唤两三声便昏厥,并无十成把握。” 原婉然暗自谢天谢地。 赵玦又道:“后来韩赵娘子带赵忠过来,妳的裙摆有尘土痕迹,沾带金银花叶子。反观官姑娘,衣装干净齐整,无半分劳动痕迹,说法却像与妳一同行动救人,言行自相矛盾。今日她说娘子力大,自家力小,”他轻笑,“两人拖我,力大者身上狼狈,力小者反倒头发不曾乱了一丝?” 分卷阅读14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稍后赵玦告辞,原婉然上茅厕,途中经过赵玦昏倒的那进院子,行过游廊时,栏杆脚隐微处一样物事莹白微亮。原婉然先当是鹅卵石,但它大小形状彷佛厚些的围棋白子,她好奇近前看觑,是一枚白玉钮扣,表面刻了圆寿字。 绣坊没人讲究到以白玉作衣扣,原婉然拾起钮扣估量方位,赵玦昏倒那日,披风约莫搁在栏杆此处。 她赶到车棚,可巧赵玦主仆正要驱车离开。 赵忠似乎认出她,且不催动驴子等在原处,并向车内赵玦轻声禀报,赵玦由青布车帘后略探出身。 “这钮扣,”原婉然微带喘息,将白玉钮扣轻轻搁在驾座一角,“是赵爷的吧?” 赵玦收下,言谢之后离去。驴车上了大街,赵忠道:“爷,小的回去便销毁钮扣。” 车厢里,银制的镂空熏香球吐出细袅香烟,赵玦依靠引枕闭目休息,搁在狐皮褥上的手轻握白玉钮扣,闻言随手扔开。 “无妨,她不是京城人,只是村姑。”他漠然道。 原婉然转头回议事间收拾绣线,下工时分,一群绣娘上门扑了个空,得知配色活计已了,都露出失望之色。某些绣娘立刻走了,三四位留下,帮原婉然收拾绣线。 几人一边动手一边闲聊,某绣娘笑问原婉然:“韩赵娘子,今儿赵爷怎么让官姑娘碰的钉子?” 原婉然茫然,“这话从何说起?” 别的绣娘轻推她,笑道:“妳啊,别树上落片叶子都怕砸破脑袋,嘴敞些,透些消息,不妨事。”其他绣娘也起哄催问。 原婉然疑惑,“……妳们说什么我真没底。” “就今儿午后的事啊?” 绣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官姑娘说上绣线库拿线,去了许久才回来,准是顺路到议事间,向赵爷讨好卖乖。可她回绣房,一张脸可黑了。” “嘻嘻,我也瞧见,那脸跟锅底没两样。” “我们都猜她在议事间让谁臊了一鼻子灰。韩赵娘子,妳这人佛爷似的,哪怕破天荒给人冷脸,那官姑娘眼睛长在头顶上,哪里在意?也就赵爷冷待能让她难受。韩赵娘子,妳就透个口风嘛。” 原婉然道:“官姑娘午后并没来议事间。” “她没来?”绣娘们都纳罕。 “不能啊,她那人有空子决计会钻。” “敢是什么事绊住脚,所以没进来?” 于此同时,绣坊门首附近,赵野驾车等在路旁。绣娘们走了一拨,门口迟迟没现出他惦记的俏丽身影,反倒一个绣娘笑容可掬上前,唤他赵官人。 赵野略思索,记起原婉然曾经好意带这姑娘回家里住过,因许久没在绣坊门前见过,眼生了。 “官姑娘。” 官来仪道:“韩赵娘子事忙,八成得好一阵子才出来。” “谢谢相告。”赵野回复客气疏远,官来仪算计到他的小妻子头上,虽未造成损伤,但他不喜欢。 官来仪道:“韩赵娘子能干,进绣坊没多少时候,已经能主掌绣件配色。” 赵野听出她口气里似有若无的阴阳怪气,好整以暇等着。 官来仪又说:“不过人尽皆知韩赵娘子面皮薄,这性子跟大客户谈公事怎么处呢?那客户还是个陌生男子,我都替韩赵娘子担着一份心。可巧韩赵娘子跟赵买办有缘,救了他,两人一下亲近许多,镇日有说有笑,非常投机。”她越说越急,带了咬牙切齿的味道,“赵买办把她的救命之恩挂在嘴边,昨儿提,今儿又提。” 赵野皮笑肉不笑,“我娘子货真价实救过人,当得起他感激。” 官来仪面色唰地发青,不吭声走了。 又过一刻,原婉然步出绣坊,匆匆朝赵野那儿赶去。 赵野打心底笑了,下车迎接,“走慢些,别摔着我媳妇。” 原婉然忍不住笑,一度缓下脚步,究竟又快步趋近。 赵野扶她上车,“饿吗?车里有绿豆糕。” 原婉然拭净手,取来一块绿豆糕,掰一小块先喂赵野。赵野张嘴,连她的指尖一并含入,一双能言眸子虎视耽耽盯着人。 原婉然抽手,轻声娇嗔:“街上,规矩些。”说时虽环视四下,面上却喜气盈盈。 赵野嚼吞那口糕点,问道:“怎么,今天很开心?” 原婉然灿笑,“配色的活儿完了,以后清静了。” 赵野摸摸她的头,晚间话家常,方才转告官来仪原话。 原婉然已经察觉官来仪心性,一听便疑心她不怀好意,再推敲她话语,猛然醒悟一个可能。 “下午官姑娘去过议事间,在外头听到争功的事败露,恼羞成怒。那么她未进议事间,找你拨弄是非,便都说得通了。” 赵野搂住她轻拍背脊,“横竖我不上当,只让妳有个底。” 原婉然往深里思量,动气了,“这个人,取巧不成,倒过来挑唆别人夫妻。——我才不会跟丈夫以外的男人乱来。” 赵野在她背上轻拍几下,心血来潮想到一事,“婉婉。” “嗯?” “假使我们不是夫妻,妳绝不会跟我乱来。” 原婉然从未想到这层,不过无须多想,她很快答道:“不会,不是夫妻,不能做夫妻做的事。” “那还搭理我吗?” “这个可以,人情往来……” “我指男女往来。” “那不行。”原婉然一口回拒。 赵野噢了一声,淡淡道:“幸好咱们成夫妻了,我才能受妳搭理、跟妳乱来。” 原婉然灵机一动,想到丈夫甚招女子青睐,下至女童上至老妪都捧场,自己坚持礼法不为所动,会否伤及他颜面? 她轻挣脱赵野,看着他笑道:“相公,尽管我不能搭理你,可你好看得不得 分卷阅读14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了,见到你,我一定多看几眼,说不定走不动道呢。” 赵野微挑一方眉叶,“是吗?” “是啊是啊。”原婉然猛点头。 赵野笑了。 很好,话说得漂亮,原婉然暗自自夸。在赵野身边耳濡目染,自己越来越会说话了。 赵野捏了捏他小妻子的粉颊,在肚里哼声:小骗子。 头一回两人相遇,那光景他记得真真切切,他瞧了原婉然好几眼,原婉然呢?经过他的货担,瞥了一眼,就一眼。这一眼还是把他在内所有人一视同仁,一晃扫过,过后便赶路回家。 哪来的“见到你,我一定多看几眼,说不定走不动道”? 这小骗子。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本来想上午或下午发,临时改写片段,就延后了(* /ω\*) Ⅱ上回预告过开船,会在下次更新重新开启蔓草小码头,不过这次船可能不会开很远 第七十五章:叫我赵野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来源网址: 第七十五章:叫我赵野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第七十五章:叫我赵野 “相公,”原婉然唤声带着娇喘,侬软媚惑,“你拔出去吧。” 赵野怔怔望向原婉然秀丽容颜,她的神情像孩子不得不拒绝糖果,难舍惋惜甚至有些悲壮。 “做不到的事不能应承……”原婉然推了推他肩膀,可怜巴巴的模样渐渐转作一团梗直,“否则便是骗你。” 有生以来赵野初次受女子拒绝,极难得地一时间脑子转不过来。他眼睁睁见原婉然脱开自己,起身要挪动下床,一头秀丽乌发披散在背上,隐约露出白腻肌肤。她纤细的柳腰,可爱的圆臀正轻挪动,沿股缝而下,腿心间的幽花必然正淋漓绽放…… 原婉然悄悄叹气,今晚忍忍吧,赵野精力旺盛,过不了几天铁定要碰她。——咦,如今她把不能行房当做需要忍耐的事了? 她那里难为情,猛地后方一股力道袭来,把她压回床褥,身后赵野分开她双腿,摆布她一脚往前屈。 “相、相公?”变数骤起,她才回神问话,便觉硕大的男根冠首抵住自己小穴洞口,而后顶进。 她啊地娇喊,张大杏眸。 进来了……又进来了…… 赵野握住她腰下,分身肉冠撑开她的蜜穴没入,而后退出,再挺入,反复小幅进出几次后,肿大灼铁蹭过湿嫩花径,噗呲一声全数插进。 “呜……”原婉然伏在床上一阵哆嗦。赵野的阳具深埋她体内,塞得花径饱胀舒泰,这一着又是猝然奇袭,刺激更大。她人都软了,媚肉蠕动不绝。 赵野畅快地抽了口气,挺臀抽操。 “唔……啊……”原婉然跟随身后男人撞击来回摆动,软音破碎,“说……说……不答应不做……啊啊……还做……” “我改主意了。”赵野脸不红气不喘道。 只是改了主意吗?原婉然吁吁喘息,肚内隐隐浮起狐疑念头。她想理出个所以然来,偏生赵野每次插弄都是快活,一撞她她便心思涣散,疑念散落脑里拾拣不起。 她顺着赵野律动承欢,费不了多久便茫茫如醉,恍惚里听到自己曼声吟叫,一声声欢喜无尽,身子与赵野交合处则不断传来抽插声。两人昏淫声既羞人又助兴,她的蜜穴花径因此兴奋收缩,快感更上一层。 她欢叫着,依稀知道再下去,不等泄身,自己脑子便要化作一团糨糊任赵野搓圆捏扁了…… 猛地她福至心灵,一念清明,“呀……相公你……你想屈打成招……啊……逼我应……应承……” 她回身相问,动作时扭动雪臀,身子往前略爬动,赵野本来紧贴她翘臀,这下如影随形立时扑逐而上,压住她又是一阵锐意顶撞。 “呀啊啊啊……”原婉然揪住床单媚叫起来,挨不了赵野几下撞击,便软软趴下。 几乎才触着床褥,赵野扶起她腰肢,捞起人重新摆成跪趴姿势。 他的声音由上方传来,彷佛一面笑一面咬牙,“我还敢屈打妳?妳盲拳打死老师傅,宗师修为了。”说时,男根不住出入她的桃源洞,凿得桃花源津流泛滥,臀瓣腿根水星点点。 “啊啊……说……什么呢……啊……” 赵野不答,来回摆腰,鼠蹊部迅猛碰撞身下人儿的雪臀。 原婉然媚声如水,微昂的螓首轻易蹭到赵野在上方的面庞。 方才她往前挪,赵野似乎误会她要逃脱,俯下身罩住她身子,连她按在床面的手也伸掌笼住,那架势竟是不容自己挪离他身下半分。 如今禁锢在他身下怀里,任凭霸占索求,原婉然自觉屈服柔弱,却快乐非常。因为是赵野,她乐意折在他手里。 情到浓处,她翘起圆臀,应合身上男人索求。 “相公……相公……”原婉然回首相看,娇柔吟哦。 她露出的侧脸粉腮红晕,春意盎然,水眸神光迷离,淹然媚惑,赵野一面答应,一面摆腰大动,忽尔眼睛精亮,“叫我赵野。” “啊……?” “叫我赵野。”赵野冲她雪臀砰砰撞去。 “呀啊啊……赵、赵野……”她带了哭音叫道。 “再叫。” “呜……赵野……赵……啊啊……赵野……” 赵野重重亲吻她侧脸,“对,是赵野操妳,是赵野 分卷阅读14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对妳乱来,不是随便谁凑足聘金就能做的妳丈夫。明白吗?” “嗯……”原婉然颤声答应,耽溺在肉身欢愉里呻吟,不觉忘了叫唤。 赵野不乐意了,一下下夯实她的花穴,还探至她花苞里的蕊珠挑逗。 “婉婉,叫我。”他的动作强悍,要求却低哑而温柔。 “赵野……赵野……”原婉然乖乖叫了一阵,抵不过太快活,哭了出来,“啊啊啊……赵野不能了……” 赵野其实还很“能”,他精神过人,听她呼唤名字尤其火上浇油,腰力强劲再强劲,“不能”的人其实是她。 蜜穴泛起的酥麻多到她支持不住,快感汹涌直窜发根,花径起了令人期待又害怕的绞动。 原婉然由腿根到周身不由自主瑟瑟发抖,“相公……赵野……相公……”她哭叫。 赵野双手按在她手上,十指探进她指间交扣,下身照旧顶撞。身下女体媚肉销魂拧绞,狠命将他往里吸的滋味妙不可言,他忍住喷射的快感,将分身抵向深处。 彷佛受了致命一击,他的小妻子哭喊一声,而后侧贴床上的脸只是张开樱口,即将断气似喘个不停,雪洁胴体痉挛着,泌出一波波春水刷过他紧嵌花径的男根。 那一晚赵野逼着原婉然呼唤自己名字,她若唤,他便特别放浪,激烈索欢;她若不唤,他便大动干戈,以肉身色相威胁利诱到她开口为止。 那天夜里,原婉然是唤与不唤间,妾身千万难。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本来预定今天早上更新,但是昨天突发事件,慢了码字速度,就延到晚上现在才发布了。又,下次更新可能会延迟几天,赶不上周末更新。 Ⅱ“唤与不唤间,妾身千万难”,脱自元代姚燧的《凭栏人 寄征衣》,原文如下:欲寄君衣君不还,不寄君衣君又寒;寄与不寄间,妾身千万难。 大致意思是:我寄冬衣给你,怕你就不回来了,不寄冬衣给你,又怕你挨寒受冻;寄或不寄,真是为难。 第七十六章:妈妈,我们回家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七十六章:妈妈,我们回家 那日晨间,赵野与原婉然手牵手,闲聊出门。 原婉然道:“……我喜欢刺绣。你别担心,果然我在绣坊受委屈,一定辞工回家。” 赵野锁门,道:“没受委屈也能辞工回家,随妳欢喜在家接接小绣件,或者不接,就种种花,弄弄草,写写字。” “知道有你在,不愁没钱使,不过既然我能挣钱,一块儿分担家计也好。再说了,现如今家里并无老人小孩要照料,我在家无事可做……” 赵野低头咬她耳朵,坏笑道:“有我在,妳怕无事可做?” 原婉然轻拍他一记,嗔道:“在街上,要规矩。” 赵野言语调笑,正要扶她上车,街道那头一人骑驴笔直朝他们奔来。 “大哥、嫂子。”骑士唤道,他年纪轻轻,头戴绿头巾。 原婉然觉得来人有几分眼熟,赵野一旁提醒,“葛子,天香阁的人。” 葛子奔到他们近前勒缰下地,满头大汗神色紧张。 这时分北里人该当歇息,葛子却仓皇找来,赵野因而劈头便问:“出什么事?” 葛子报道:“薛妈妈出水痘。” 原婉然在旁闻得“水痘”两字,有剎那的怔忡,一时彷佛又独个儿陷在黑暗里,缩成小小一团哭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生病了。” 她不觉攥起拳头,连带将赵野的手一握紧。 赵野闻讯面色大变,却仍察觉原婉然异样,他揽住她肩膀安抚,又问葛子:“大夫怎么说?” 许是赵野眼神太逼人,葛子别开眼,“……大人发水痘本来凶险,薛妈妈又不是结实身子……” 赵野立时道:“婉婉,让葛子驾车送妳去绣坊,我骑驴去天香阁。” “我跟你去。”原婉然连忙道。 “不行,我出过水痘,妳……” “我也出过。” 赵野愕然,“方才妳害怕这病,不是因为没出过水痘?” 原婉然摇头,“我们一块儿去。” 到天香阁路上,葛子提了薛妈妈发病始末。 薛妈妈先头发热,自个儿把脉疑心染上水痘,因她所精者在妇科,不能认定,便另请痘疹科大夫诊治。那大夫断定是伤风,到今儿薛妈妈却发高烧,起红疹了。 赵野眉头深锁,转向身畔的原婉然,唤了唤她。 原婉然明白赵野受过薛妈妈大恩,情同母子,心中早有主意,这时便接口:“我们接妈妈回家。天香阁热闹,不好养病……” 赵野抓起她的手凑在嘴边重重亲吻,这一下亲得响,葛子连同路上行人看过来,原婉然胀红脸却未抽手。 她轻轻抚上赵野头发,“绣坊那儿我先不去了,咱们一块儿照顾妈妈。”忽然想到薛妈妈乃官妓身份,因问道:“教坊司肯放人吗?” 赵野冷笑,“教坊司不留瘟疫病人,一旦上报消息,官员便来撵人。病人必须自寻地方养病,无处可去便送养济院自生自灭。”他牵住原婉然的手,一路不曾松开。 夫妇俩到得天香阁,阁里许多男女未睡,在大厅低低交谈。一个老婆子见了赵野便上前告诉:“阿野,教坊使到了。” 赵野 分卷阅读14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眉心竖痕又多了几条,“这么快?”他牵着原婉然行走更急。 “不知谁作了耳报神。”老婆子跟不上,便在赵野后头喊道:“妈妈迁去小院了。” 小院在天香阁后方畸零角,赵野夫妻步进院子,院子当心一个麻脸官员坐在椅上,臭着脸拿汗巾掩口鼻,椅旁两差役侍立。 下首几个娘姨龟奴都是天香阁有体面的老人,其中一个娘姨递上一锭雪花银,陪笑道:“大人,我们妈妈自从发热,便怕将病气过给旁人,自行避来这……” 教坊使摊手接过银子纳进袖里,鼻孔朝天,“哼,染了疫病,如何不上养济院?” “那时不知是水痘……” “如今晓得了,还不快滚?” 一个老龟奴道:“您老宽限点时间,阁里车子全派出去了……” “没车,骑坐骑,用爬的也行。总之,给我滚。” “大人,痘疹病人不好见风……” “一个老妓,死便死了,天香阁多少贵人出入,别脏了地方。——薛妈妈,妳再不出来,我让人动手。”教坊使向左右差役道:“把人轰出去。”众人连忙打躬作揖恳求。 “不准动。”赵野喝道:“我带妈妈走。” 教坊使鼓起眼把大腿一拍,喝道:“大胆,恶声冲撞长官,你个龟奴和……”他瞟向赵野身旁原婉然,原婉然姿容端丽,衣着朴素,他似乎拿不准这是花娘或丫鬟,不由顿住喝骂。 赵野冷笑,“我是良民,不归大人辖治。” 教坊使噎住,很快又道:“良民我也能治你,托个关系的事。” 蓦地房里有人道:“阿野,不得无礼。” 薛妈妈在娘姨扶持下缓步出屋,头戴帷帽,全身包裹严实。 “大人……”她沙哑唤道,话音未落便一阵咳嗽。 教坊使由椅上跳起来,双手摀嘴更紧,模糊话声由他手后传出,“妳别过来,不怕病气也怕楣气。” 薛妈妈定住脚步,咳嗽声却更大,教坊使又退三步。 “大人,我这便离开。只是孩子年轻不知事,请大人看在这些年妾身为大人效力,原宥他则个。”薛妈妈话声嘶沙气虚,然而说到“为大人效力”隐隐透出一股锋利威势。 “罢,罢,大人不计小人过。”教坊使让差役掏出具保文书,指挥赵野过来,“既是你接人去住,过来画押按手印,留下姓名住址。人死了便罢,活了不送回教坊司,或者逃了,哼,唯你是问。” 赵野按手印时砰地重重落下,教坊使欲待发作,薛妈妈便上前靠近,唬得他火速收下文书离去。临走他嚷道:“我一刻以后回来,妳要还在,哼。” 薛妈妈请在场众人进房议事,她坐在堂上道:“列位,我这一去,必不能回。” 赵野脸面紧绷,紧紧握住原婉然的手,原婉然轻抚他手臂。 众人都劝薛妈妈宽心,薛妈妈道:“谢谢你们好意开解,自家身子自家知。这其实并非坏事,我要上岸了。” 她说时风淡云轻,笑靥坦然,其他人都红了眼眶。 薛妈妈又道:“天香阁里都是苦人,我走后,还望列位依旧一条心,互相扶持体谅。” 她缓了缓气,提起在场数人姓名,指着桌上几只匣子,“我全副身家都在这儿,列出细目列表,请你们全数变卖。所得银钱资助天香阁里贫病老幼。那只剔红四层山水珠宝盒,盒里首饰你们随各人喜欢,拣一件留作念想。”她歇半晌,又道:“城东四喜胡同的宅子、四副头面留给阿野夫妻,酬谢他们替我送终。” 薛妈妈交代完毕,因是有疫疾在身,也不与阁里未到的其他人辞别,由小门悄悄离去。临走前,她深深望向天香阁,上了车仍由后窗望去,直至天香阁消失在街道尽头。 原婉然扶着薛妈妈回身依靠车壁休息,但听她轻轻一声苦笑。 “曾经……曾经日里夜里作梦,都在逃离天香阁……”声音底下感慨万千。 原婉然不知说什么好,握住她的手,一会儿柔声道:“妈妈,我们回家。” 薛妈妈看着她笑了,“好,好孩子。” 原婉然将薛妈妈安顿在她房里歇息,等天香阁运来薛妈妈的紫藤盆景,赵野便要出门买桑虫猪尾。 原婉然在旁提醒:“相公,你顺道上冰窖买些冰,妈妈起疹痒,冰敷会好受些。”略略迟疑,她又道:“再买痘疹娘娘的图像和香烛吧,我来供奉。” 赵野默然,自薛妈妈出事后,他便有些心神不属,这时盯着原婉然瞧了一会儿,忽然开步走来,俯身将人牢牢抱住。 他埋在她颈窝发间不发一语,而她静静受着他倾身依来的份量,搂住他轻拍背脊。 赵野走后不多时,大门处便有人拍门不止,原婉然上前应门,门首外但见访客中年麻脸,一身官服。 “教坊使?”原婉然小脸不由自主沉了三分,先前这人这样不拿薛妈妈当人。 那教坊使却恍若未觉,冲她笑出满脸折子,要多亲切便有多亲切。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成人感染水痘,产生并发症机率为儿童的二十五倍,死亡率高达30~40倍 Ⅱ文里买桑虫猪尾、供奉痘疹娘娘参考《红楼梦》第二十一回,《贤袭人娇嗔箴宝玉 俏平儿软语救贾琏》 至于桑虫和猪尾,这里附上桂冠出版社出版的《红楼梦》注释: “桑虫”可能指中药的“蚕矢”;“猪尾”,据偏方说,用猪尾熬水内服,能促使痘疱出齐 蚕矢即蚕 分卷阅读14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屎,又叫蚕沙 而潘富俊所著《红楼梦植物图鉴》则说桑虫“指吃桑叶的虫,即桑蚕”。 网上还有更详细更多样的说法,有兴趣不妨搜寻 古代人家会因小儿出痘疹进庙烧香,或在家供奉,婉婉要照顾病人没空出门,也无人力财力专门请神像回家供奉。我查到古代有痘疹娘娘的版画,参考旧时会将其它神像图,比如灶神贴在壁上供奉,故编出买痘疹娘娘图像回家供奉的情节,但未必符合真实情况。 Ⅲ“教坊使”这个官名出自唐代,宦官担任,教坊司则是明代设立,找不到详细资料,就混在一起用了 第七十七回:紫藤花瓣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七十七回:紫藤花瓣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第七十七回:紫藤花瓣 那教坊使道:“小娘子,本官来瞧薛妈妈。” 刚刚风急火急赶人,这便又来探病?原婉然莫名其妙。忌惮教坊使官吏身份,她强自陪笑道:“多谢大人好意,妈妈生病劳顿才刚安歇,不方便见客。您先请回,待妈妈康复,我们便去谢过大人。” 教坊使一愣,笑脸有三分勉强,“薛妈妈我们必是要见的,她也必肯见我们,妳喊她起来准备。” “我们”?还有谁要见薛妈妈? 原婉然眼睛一转,街前除开教坊使座骑,路旁停了一辆马车,马车装饰与车夫、仆役打扮,算来属于富家用度。 原婉然踌躇半晌,道:“大人,您在天香阁亲眼所见,薛妈妈身子虚弱,必须休养……” 教坊使皮笑肉不笑,压低嗓子道:“本官可是为妳们着想,来客是贵人。得罪了,哼,人伸指一捺——”他打出按死虫子的手势。“能捺死妳全家。” 原婉然受了威吓,气归气,却也害怕。 教坊使大小是个官,还畏惧病气楣气,能让他巴结带路的贵人,她们平头百姓确实不好开罪。 这段心事在她脸上露了出来,那教坊使哼哼笑了。 原婉然抿紧嘴唇,她不甘心向教坊使低头,且怕打扰薛妈妈;但不低头,拂了教坊使脸面,万一他整治赵野和薛妈妈呢? 马车那边,仆役搬凳的搬凳,掀帘的掀帘,车里人似要下地。 教坊使道:“快去通报。薛妈妈染的可是疫病,能有贵人亲自探访,她绝不会不识抬举。”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婉然豁然开朗,一个念头跟着冒了出来。 她心脏突突地跳,挣扎几下,鼓起勇气高了三分声音答话:“既是贵人,那便更不好请他进来了。” 教坊使愣住,而车里人下地走来。 原婉然眼角余光留心那贵人动静,向教坊使恭敬解释:“大人,您先前逼薛妈妈妈爬也得爬走,不就是怕脏了天香阁,害贵人染病?民妇又如何好让贵人进屋接近薛妈妈呢?” “贵人当前,不准胡说八道。”教坊使喝斥,还恶狠狠瞪了原婉然一眼。 原婉然吃他惊吓,瞬息瑟缩肩头,随即强自定神,压下怯意清晰说话。 “民妇不敢胡说,大人确实让手下驱赶薛妈妈。民妇丈夫制止,您不高兴,要托关系整治他。” 她说话间,贵人已走到近前,那人约莫四十来岁,衣着考究素雅,眉清目朗,眉心一竖悬针纹,顾盼间威仪自生。 原婉然朝他施礼,对方拱手回礼,很平常的举手投足,一股文雅庄重自然挥洒,原婉然蓦地想到薛妈妈,这两人一贵一贱,气质却极相似。 教坊使慌忙转向贵人,杀鸡抹脖子连连摇手:“误会,大人,全是误会。下官……” 那贵人淡淡扫来一眼,教坊使便噎住不敢再说,双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没个地方安放。 原婉然憋住笑意,胸口郁气疏散不少。 多亏教坊使提醒她,贵人不顾薛妈妈疫疾在身,亲身探访。贵人既然有心,与薛妈妈的情份该当匪浅,便不会待见教坊使欺侮人。他要能替薛妈妈出气更好,顺道让教坊使有所忌惮,不敢动赵野。 贵人递来拜帖,“小娘子,敝姓姜,与薛妈妈乃是通家旧好,多年不闻音讯。今日晓得她下落、贵体有恙,故来拜访。” 那姜大人嗓音较一般男子清越,因言行客气,原婉然便先有两分好感,她接过拜帖,识得拜帖上写的三字:“姜怀恩”。 姜怀恩道:“既然薛妈妈不便见客,姜某明日再来。” 原婉然踌躇,由天香阁到家里,路程不算很长,薛妈妈发热已更厉害,呼吸也不畅,到明儿未必便有精神应酬。再者,这姜大人既与薛妈妈是旧识,双方久别重逢,妈妈欢喜了,说不定多一分大好的机会。 她说道:“大人,请屋里坐,民妇瞧瞧妈妈安置了不曾。——大人,妈妈病中不好挪动,恐怕无法当面相见。” 姜怀恩和蔼笑道:“客随主便,一切听凭主人安排。” 原婉然便将客人让进家里奉茶,而后进寝间探看。薛妈妈躺在床上假寝,听了她进门声响,挣扎微抬起身。 “好孩子,不必张罗了,我这样便好。” 原婉然道:“妈妈,教坊使带了客人上门。” “……哪位?”薛妈妈茫然,大抵料想不到她有哪位相识能驱使教坊使带路,兼且肯在此际登门探病。 原婉然扶起她,递上拜帖,“是位姓姜的大人,正在厅上。” 薛妈妈拿着拜帖,对上面“姜怀恩”三字摇头,“ 分卷阅读14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我并不认识这位。” “他说是您通家旧好,许久未见,中年人。” 早前薛妈妈受教坊使当众驱赶,喜怒不形于色,冷静以对,此刻闻言,她一贯的安详松动了,眉稍眼角露出惊异之色。 “他生得什么模样?”薛妈妈问道,虽则强自镇定,问话却有一丝震颤。 “教坊使说他是贵人,喊他大人,该当是个官。”原婉然回想,轻声道:“挺气派的,跟您很像。嗯,还有,他嗓子柔亮。” 薛妈妈忽地一阵猛咳,原婉然慌忙轻拍她背脊。 “是他。”薛妈妈喃喃自语,病色渐渐消褪,面庞光采奕奕,隐隐水光在她眸底泛现。一会儿她回神,瞧瞧自己双手红疹斑斑,再抚上脸颈,那份神采黯淡了,“我不能见他。” 末了薛妈妈理好衣妆上炕,原婉然请姜怀恩到门口,隔着纱糊隔扇遥遥斜对。 两人隔了一层碧纱望向影影绰绰的彼此,俱都静默。 过了一阵子,薛妈妈强笑道:“贵客来访……”才起头,觉出嗓子僵硬,便即打住,又一阵咳嗽。原婉然连忙上前拍抚她背脊。 “养病要紧。”姜怀恩安慰,他的话声沉稳,好似心如止水,原婉然却莫名觉得,这是使了许多劲力方能维持的平静。 不论如何,他语调里温情昭昭,毫无阔别经年的生疏隔阂,竟似与薛妈妈常来常往,朝暮相见。 那以后,薛妈妈和那姜怀恩如同约好了似的,都不说话了。 屋里一片沉寂,原婉然有一下没一下轻抚薛妈妈背脊。 她坐在薛妈妈身边,却觉得薛妈妈去了她到不了的地方,姜怀恩也在那里。 他俩一个是长江头,一个是长江尾,逝去的岁月在他们之间无声流动,那些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心思秘密、前尘往事,深深潜在静默底下湍急奔流。而她远远地在岸上,看着或不看着,都无干碍。 过了一阵子,姜怀恩由怀里掏出物事,向原婉然道:“小娘子,请将此物转呈。” 他要转交给薛妈妈的是一条帕子。那帕子折迭整齐,质地上乘簇簇新,除此以外便没别的。 这是做什么呢?原婉然揣着疑问交给薛妈妈。薛妈妈打量几下那帕子,似乎也摸不着头脑,便放在炕桌上缓缓打开。 帕子摊开后,露出躲在里头的一片花瓣。 那是紫藤花瓣,原婉然一旁估计它给收藏了好些年头,质地、颜色明显较新鲜的黯旧。 薛妈妈双眸睁大,飞快摀住了嘴却掩不住哭声爆出。 她就哭了一声,声响也不大,可那一声大抵在心底绷了一辈子,积压得太过沉重,一旦炸开,便是千钧的力道。原婉然听了,胸口像叫一块石头砸个正着,纵然不明原由,也觉惨痛非常。 薛妈妈静悄悄地流泪,花了好些工夫收住泪水拭去。她抬头,向姜怀恩道:“我有一株藤花盆景,你带了去。” 她像同家里人说话,口吻家常,柔和而笃定,好似原该如此处事。 “好。”姜怀恩应道,应得天经地义。 姜怀恩再留了一阵子便告辞,他问向薛妈妈:“妳可有什么心愿?” 薛妈妈这时体力慢慢不济,微喘道:“阿野……”她又拉住原婉然的手臂,望向姜怀恩,“我的孩子……请你照应。” “妳放心。”姜怀恩颌首,十二万分郑重。 薛妈妈面带泪痕,灿然微笑。 教坊使兴头十足找车铺载走那藤花盆栽,姜怀恩临走交代原婉然:“小娘子,妳若遇上困难,可到太平胡同舍下相寻,姜某力所能及,必定倾力襄助。” 原婉然道谢送客,姜怀恩转身的某一瞬,她不经意瞄到他的脖子,颈前一溜儿平的——他没有喉结。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薛妈妈和姜怀恩的事情下章会大略交代 第七十八章:谁家年少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七十八章:谁家年少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第七十八章:谁家年少 “我与姜怀恩,算上今日,统共见过两次面。”晚间,薛妈妈半坐床上,对赵野夫妻说起。 原婉然愣住,薛妈妈与姜怀恩相对那光景,两人好似一条莲藕,快刀切落,斩不断千丝万缕情丝默契,居然只见过两回面? 薛妈妈缓缓道:“从前我读到韦庄的词《思帝乡 春日游》,它描述一位姑娘春日踏青,遇到一位少年,少年俊俏潇洒,姑娘心悦于他,便盘算以身相许,纵然日后遭到休弃,亦无怨无悔。” 她笑道:“我总当那姑娘以貌取人,看上少年美貌,遇上姜怀恩,才知晓未必是那回事。” 她出神一会儿,轻声道:“那年我十四岁,某天进家里的园子散心。丫鬟没跟着,都取茶点去了,我独自信步而行,走到紫藤花廊……” 那时正值晚春,天气渐渐暖热起来,花廊中藤花盛开,人在其中,扑鼻俱是它的香气。各色藤花红的、紫的、粉的、白的……由花架累累垂落,一簇簇花串,一重重花幕,浓淡雅艳,如烟似雾。 这般景色她从小到大看得烂熟,路过时心不在焉,倒是留心到地面。些许藤花凋谢落地,疏疏地各自零落,十分寂寥。 她心血来潮,由裙下轻轻探出天蓝缎地牡丹 分卷阅读14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绣鞋,拂扫路上花瓣,将它们聚拢。 一会儿她聚出个小花冢,停下歇息,猛地发现花廊彼端远方,在转角处有一人伫立。 转角那儿藤花长长垂落,掩藏了来人面容,仅露出身上月白羽纱鹤氅。 她只道是家里哪位堂兄,便往前迎上,走了几步,方位挪移,那人少去藤花掩敝,现出形貌。 托紫绯红藤花间,少年持扇而立,日光由花叶缝隙映在他身上,温润如玉。 她深深震荡。 少年那眉那眼全然陌生,然而他面目每一条线条、每一种神情气度,落入她眼底无不熨贴合意。 好似她与生俱来,心底便有这人的影子,只是从不自觉,直至此刻此地,春光灿烂,繁花满天,他俩照面。 这一生一世,却原来都在等待,等待遇见他,也终于遇见。 薛妈妈柔声道:“我生平所见男子,并不乏相貌气质胜过姜怀恩者,无一人如他,令我惊心不忘。” 此际她不复是天香阁的当家,只是单纯一个女子,陷在回忆里让柔情照亮,“那日我若早一刻、晚一刻进园子,便要错过了,然而没有。我想,人脚下走的不只是路,还是命数。不論有心無心,冥冥中都在向着命定的人行去。” 赵野听说,把眼觑向身旁的原婉然。他的小妻子毫无所觉,小鹿般的乌润眼眸望着薛妈妈,全神聆听;偶尔她眨眼,浓长的羽睫便轻轻搧了搧,淡淡阴影落在眼周雪腻的肌肤上。 他轻悄探手,附在她搁于腿上的小手。原婉然受了触碰回望,虽则不明所以,眼波清澄温存。 赵野浅笑舒展,握住她的手,问向薛妈妈:“妈妈,后来呢?您跟姜怀恩说话了?” “相逢无一言。”薛妈妈道:“从头到尾,我们不曾交换只字词组。我魔怔了似的,忘了避人,忘了施礼,净是瞧着他,他也一样。” 她与少年遥遥相对,痴痴相望,彷佛开天辟地以来,头一回见到同类。 过了好半天,她猛省,自己这般凝注陌生少年有失检点,因此转身便走。许是行动太匆匆,她心跳得厉害,慌里慌张走到花廊另一端转角,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她连忙扶住花架稳住脚根,这一停顿的余裕间,忽然纳闷起来:自己忐忑不安,鹤氅少年那边又是怎生光景? 她悄悄躲在转角偷瞧,藤花廊道上,鹤氅少年走来,停在她拢起的花冢前,弯腰拾起什么。 岂难道刚刚自己落下什么物事?她连忙摸摸首饰、绣帕,疑惑不定。恰好丫鬟们取来茶果锦褥,由鹤氅少年后方走来。 将近转角,丫鬟瞥见她,笑道:“六姑娘原来在这儿,叫婢子们好找。” 另一位丫鬟道:“六姑娘别往前去了,有男客在此。” 她假作随口问道:“谁呢?” “方才有下人寻找兵部尚书姜大人的公子,或许那位便是。” 主仆一行人就近往园里一处屋舍歇脚,她仔细检查自身外头穿戴,大小物事都不曾遗落,又不好盘问丫鬟,可曾留心那姜公子拣起什么。 “如今我晓得了,”薛妈妈道:“他拣起我聚拢的紫藤花。” 原婉然灵机一动,“是今日姜大人送来的那片花瓣?” 薛妈妈眉目含笑,平静满足,“否则他犯不着特地送来。” “难怪,那藤花看着年头久远。” “是啊,初见至今,多少年过去了?”薛妈妈轻叹,少时继续诉说往事:“花廊相遇不久后,他家替他向我家求亲,订下婚约。” 赵野问道:“妈妈,您和姜大人曾是未婚夫妻?” “不,不是我,他和我堂姐才是。” 赵野与原婉然相觑,薛妈妈对姜怀恩一见倾心,姜怀恩却与她的堂姐订亲…… 薛妈妈道:“家里传言,起初姜家托媒人求聘的是我,祖父改议成堂姐。我父亲一生无成,伯父却在朝为官,前途大好。他与姜家结成儿女亲家,更能互壮声势,庇荫家族。传言真假不得而知,堂姐订亲不多时,家里出事了。”她的话声转为低涩,“几家勋贵包括薛姜两家,获罪抄家籍没,我发配教坊司,而他……净身入宫。” 赵野两人静默,薛妈妈家破人亡这段往事,无论何人何等言语都无法抚慰。 薛妈妈道:“我不断打听家人和他的消息,家人陆续离开人世,而他下落不明。哎,原来他由本名‘放鹤’改作‘怀恩’,难怪打听不出。——婉婉,我隔着碧纱瞧不仔细,妳近身端详他,觉着他年岁几何?” “唔,瞧着像四十来岁。” “他很受了些苦吧。”薛妈妈怅然道:“两家订亲换庚帖,我听说过他的生辰,小了我九个月又七天,现今看着却老了一截。”转瞬她又欣慰,“能让教坊使上赶着巴结,他官位小不了,日子总算平顺了。——阿野,姜怀恩在,教坊使再记仇,谅必不敢动你,倘若……倘若将来姜怀恩失势,教坊使找你麻烦,我藏了一本账簿可以挟制他。今日他便是忌惮我抖搂他阴私,这才息事宁人。” 赵野替薛妈妈把被子拢上些,“妈妈,您别净替我操心,好好养病要紧。” “替你操心是福气。”薛妈妈笑道,苦甜俱全,“北里那些人、事……多亏你在,给了我盼头。我出不去了,但你可以,总有一天,你会离开北里,自由自在。” 赵野红了目眶,低下头不言语,薛妈妈倾身伸手拍拍他,片刻靠回枕上歇息。说了一阵子话,她明显气促,好一会儿才又开口。 “这辈子可以了,”薛妈妈眉宇间一片尘埃落定的安详,“我不敢说事事无愧于心,可是尽力而为。现如今孩子找到 分卷阅读150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归宿,我也见上姜怀恩。” 她另一只长满红疹的手摊开来,紫藤花瓣静静躺在掌心,“这大半生,我反复猜想,那一天在花廊,他是什么心思。从今以后,踏实了。” 原婉然劝慰道:“妈妈,姜大人以后还来。” “我不会再见他,”薛妈妈恬和微笑,“他亦不会再来。” 果然姜怀恩未再登门,他派人送来大批上好药品补品,可惜无助于薛妈妈病势。 几天后薛妈妈永远合上眼睛。 她病中神智模糊,赵野和原婉然在旁照料,听到谵语,“紫苑、栀子、木兰、忍冬……妳们取茶点、枕褥来,进园子找我……” 薛妈妈的声调温软轻盈,彷佛无忧无虑的少女,在十四岁春晚的某一日。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韦庄的《思帝乡 春日游》,原文如下: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词中的女主人翁爱上陌上少年,就一心想嫁,看似恋爱脑,然而我觉得她心里还有点明白。她在兴起婚嫁念头之后,并非接着大作美梦,笃信他俩婚后肯定恩爱两不疑,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反之,她想到最坏的后果——将来可能遭到心上人抛弃,但她不后悔。 这种孤勇倔强有其悲剧性的美,但扫兴地说,放在诗词小说创作里过干瘾可以,现实里千万做不得。 人就活一次,要珍惜。 Ⅱ薛妈妈下线了,这个角色是某种理想。薛妈妈活在痛苦里,但没有因为自己受磨难而去磨难别人;她紧邻深渊,纵身堕落很容易,却不曾放弃自己,尽力保持本心。最不容易的是,她遍体鳞伤了,还能去爱去悲悯旁人。 很久以前,我觉得强者当如武则天,翻云覆雨,打趴所有对头,后来渐渐对“强”这个字多了其他定义。 即使生在角落,不起眼地活着,没有头衔财富等等世俗荣光照耀,但能日复一日扛住现实的重担,尽力保持温情善良,这种无法轻易摧毁的坚韧温柔其实也是一种强,一种勇敢。 薛妈妈是这样的人,婉婉亦然。 Ⅲ上周小天使们根据喉结作线索,推断姜怀恩的性别。男性到了青春期开始长喉结,年龄因人而异,有说平均12岁,也有说最早不早过13岁,维基百科说14~15岁。十三岁多一些的姜怀恩还在没喉结的合理范围。有小天使猜想姜怀恩乃是女身,老实说,我那时才想到还可以这样安排。可惜剧情不好变动了…… 第七十九章:我不离开你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第七十九章:我不离开你 朦胧中,远处似有鸡啼,原婉然睁眼,床内壁因天光照进而微亮。 该起床了,她在枕上挪了挪身。 才稍微动弹,由后方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便收紧。她翻身向后,环住她的健臂松开些,但依然不放。 微明的屋内,赵野的轮廓映入她眼帘,双眸熤熤,鼻梁高挺。 她摸向他脸庞,轻声问道:“睡不着吗?” “起得早。”赵野一把揽过她往怀里搂。 薛妈妈过世以后,赵野更常拥抱她。 薛妈妈亡故那日,临终时便移到堂屋灵床,当她断气,原婉然忍住眼泪,对她说些“病好了”之类,习俗上让亡者安心的话。 赵野守在一旁倾身握住薛妈妈起水泡的手,一动不动,深深盯住她,似乎还期待任何响应。 他人高马大,宽肩阔背,然而当下他的身影像个孩子,路上人走光了,留下他迷失坐在路边,期盼母亲寻到他,带他回家。 原婉然轻轻抱住赵野,不得不道:“相公,放手吧。”据说人死后几个时辰内,神识脱离肉身,期间旁人触碰会令亡者极痛苦。 赵野转头对着她,神情如梦初醒。他望回薛妈妈,将她的手轻轻搁回灵床上,缓缓松开。 “妈妈,您自由了,路上好走。”他说,非常镇静温和。 孩子永远被留下了。 往后夫妻俩料理丧事,接待吊客,赵野百忙之中照应原婉然,唯恐她累着。这般行事滴水不漏,处处合式,看似他应付现实自如,原婉然却无法放心。 薛妈妈乃罪臣之后,下葬后家属即孝满除服,收拾完屋内外白事布置,原婉然便回绣坊上工。 绣坊一如往常热闹,绣娘们与她多日不见,都聚拢过来寒暄聊天,谈着谈着,便论及绣坊内外两椿大新闻。 外头那椿出在某家王府世子身上,他强奸民女事发,显宦贵族出面说情,皇帝也过问,府尹照样依律处死世子。绣坊内那椿跟官来仪相干,她跟裁缝铺的师傅据说论及婚嫁。 “官姑娘那事,当真的吗?”原婉然半信半疑,她告丧请假不到一个月,官来仪的终身大计便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绣娘道:“人家厉害,一边巴结赵爷,一边钓着小邓师傅,攀高枝没指望,立时见风转舵。” 大伙儿聊着,开工时辰到了便散开干活儿,下工了,赵野按时来接送,这么过了一阵子,生活彷佛又回归平常。 一日原婉然在家,进书房找赵野,瞥见桌旁字纸篓里躺了一些撕毁画稿。 她定睛睇去,拿起几张端详,“画得差不多了,怎么就撕了呢?” 赵野 分卷阅读151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伏案作画,“画得差。” 她留心审察画稿,道:“挺好的啊。” “不够好。”赵野抄起案上画稿揉成一团,从鼻子重重呼出一声浊气。 她走近前,抚上他眉心皱结,剎那他舒展眉头,神情松缓趋于柔和。他揽过她,让人坐在腿上。 “晚饭想吃什么?”他温声问:“或者上馆子?” 原婉然口里应答,分神回想才刚被揉成纸团的画稿,画的书生与千金相会后花园,跟字纸篓里那几张一般的题目。 从前赵野作画也挑剔,一个题目不吝于花工夫作各种尝试,但从未烦燥。 后来田婀娜来访,带来坏消息。 薛妈妈病前,田婀娜随客人出远门,一回京先上坟祭拜薛妈妈,再赶到四喜胡同探视赵野。 赵野招呼她上炕坐,谈完薛妈妈生前死后事,便单刀直入,“上次托妳打听大哥的事,可有下文?” “没。”田婀娜滑溜答道。 赵野眼中两道精光定定凝注,两人视线在空中对峙片刻,田婀娜瘪了瘪嘴。 “真要听?”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田婀娜叹息一声,只得道:“韩大哥在军中立了功,升为总旗,品级七等,因此升迁去向都记档。我那相好调阅,韩大哥的档案记戴到他调入怀化将军麾下,再下来便没了。” “可是文书繁多,尚未录入?” “战争结束已久,这类人事文书早已录入完毕。” “或许誊录官吏漏记?” “机会低微,记档后有另一人负责核对。”田婀娜停顿半晌,道:“我相好推断,恐怕上头派给韩大哥不能见光的差使,所以再无记档。” 原婉然坐在赵野身畔,心里咯登一声,赵野伸手托住她背后,问向田婀娜:“什么样的差使?” 田婀娜眼珠一溜,瞥向原婉然,原婉然隔桌倾向她,道:“妳直说无妨。” 田婀娜这才开口:“譬如到敌营刺探军情、刺杀权贵显要。” 原婉然天灵盖似浇来一桶冰,她对于军中“不能见光的差使”毫无头绪,但觉凶险,却万万没想到那么凶险。 赵野揽上她肩膀,问田婀娜:“妳相好还说别的没有?” 田婀娜停顿半晌,投向赵野的眼神掩不住矜怜。她细声道:“万一失手,朝廷不认不救。” 稍后,赵野离开添茶水点心,田婀娜对着原婉然若有所思,末了平心静气说:“嫂嫂,幸亏妳在。” “嗯?”原婉然犹然为韩一的消息震惊,反应不过来。 “妈妈没了,小野哥哥恢复得比我预料好上许多,是妳的功劳。”田婀娜淡淡笑道:“他很倚仗你。” 自那天起,赵野字纸篓里废弃的画稿多了,上头图案则潦草起来,好些画上几笔便作废。 原婉然探问,赵野耸耸肩,笑道:“拿不定主意画什么好。”看似若无其事。 然而一天深夜,她迷糊醒来,发现赵野捧住她脸庞就着月光端详,彷佛要确认她是真的,真的就在眼前身边。 原婉然蓦然心头雪亮,睡眼惺忪钻进他怀里,“我不离开你。”她柔声道。 他紧紧抱住她…… 而今原婉然抱住他,心里一个念头随着晨光越来越亮。 她起身上工去,走进绣庄门口时,忽然回头。 赵野坐在车上看着她,全神贯注,不意她扭头看来,旋即微笑,下巴往前一抄,示意她进去。 原婉然回身进绣坊,沿着游廊前行。 初进绣坊时,她忐忑不安,深怕手艺赶不上旁人,融不进绣娘里头。没料到几个月后,她便能主持大幅绣件配色,与绣娘们也大多交好,一众人一处刺绣,闲话家常,切磋技艺,兴兴头头很有意思。 她慢慢走过绣间所在的院子,往办公的账房去。 半途上,一个小厮迎面上来,笑道:“可巧,蔡师傅找妳,在账房等着。” “长生商号追加订货,”账房里,蔡师傅道:“赵爷很满意妳配色成效,指名妳再次负责。” 原婉然意外,这跟她本来打算恰好相反。 蔡师傅又道:“妳在绣坊资历浅,但手艺好,下个月开始,绣坊给妳涨工钱。” 涨工钱?涨工钱?原婉然眼睛亮了起来。 下午下工,原婉然拎了个小包袱出绣坊,走向赵野。 赵野下车,接过包袱往车里放,“怎么今儿带包袱?” 原婉然不答,反问道:“今天你画好画儿没?” 赵野随意一笑,“打草稿而已。” “这样不行啊。”原婉然对他轻嗔,言里眼里一片温柔,“明儿起我不来绣坊,家里要靠你这头弥补进项了。” 赵野微愕,“妳辞工?” “没,我在家接小件刺绣做一阵子,过后绣坊还有空缺就回……啊。”她惊呼着,让赵野拦腰抱起转圈圈。 原婉然由骤然凌空旋转的晕眩里回神,见到赵野笑了。打薛妈妈过身,他头一回衷心发笑,原婉然很开心,浑然忘了留意附近是否有来人。 “相公,要打起精神啊。”她低头柔声嘱咐。 “遵命。”赵野抵上她额头笑道。 一辆骡车缓缓行过路上,车窗洞开一角,搴开的纱帘后方,一张面孔苍白而美丽,张着寒冷眸子审视。 这当街与男人搂搂抱抱的村姑,拒绝了他指名的配色差事。 绣坊那厢回复:“韩赵娘子近日家有白事,决定多陪家人,只能谢谢赵爷的好意。” 他与村姑略略聊过家常,知道她家人口简单,就夫妻俩,所谓多陪家人,无非陪伴丈夫——大抵便是眼前高高抱起她的男子。 男子背对街道,只看得出个子高挑,小村姑面朝街上,神情倒是一览无遗。她双手环在丈夫 分卷阅读152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肩头,笑靥灿若春花,彷佛倾尽一季晴光。 赵玦轻甩下纱帘。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之前查資料,净身更衣大多在亡者临终做好,亦可以死后再做。臨終就剩一口气,还要挪动更衣,我担心薛妈妈遭罪,选择了让婉婉在她死后才替她净身更衣。 更新以后我忘了什么缘故又查,原来宗教有项说法:人死后神识脱离,过程耗时八到十几小时,其间受人碰触,即便动作很轻,死者依然要遭受大痛苦。这种说法通常主张死后才净身更衣,要在神识脱离的时限之后。遵守这种禁忌并不妨碍什么,也就不妨宁可信其有,因此改掉婉婉在薛妈妈死后替她净身的情节。 第八十章:没有人救她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ouse 第八十章:没有人救她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第八十章:没有人救她 打自原婉然改在家里接绣件,又过了一阵子。 某日,她在院子里走到赵野身后说话,赵野拉过她背起,稳稳托起人满院子跑。 原婉然幼时受限于女儿身,不曾玩过骑马打仗游戏,料不到嫁为人妇了反倒尝上其中滋味。她伏在丈夫健阔背上,依随他的步伐高高颠簸,直是新奇有趣,忍不住咯咯笑。 赵野更加来劲,越跑越快,让风带起她鬓边额角碎发,飞舞飞扬。 跑了好几圈下来,赵野额间渗出一层细薄汗水,原婉然抬手待要擦拭,赵野也回首,一偏头凑来,额角轻拱了拱她,示意她拭汗。 此时此刻,赵野嘴角眉稍透着松快,眸子转盼灵动,神彩奕奕,明显渐渐恢复常态。 原婉然顾不上拭汗,环住他颈子相依。 那时节田婀娜隔三差五拜访赵家,最后对赵野说:“有嫂子陪你,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下次来,提及天香阁近况。 “……乌妈妈一走马上任掌管天香阁,我便发话,不入流的俗物白丁我不接待,她满口应承。没多久,她引见一客人,说是富家公子,正准备科举。哼,那客人手头有几个钱不假,身上道袍当金线不要钱似地绣了遍地;可说他书生,那熊模熊样,何曾有半分像读书种子?” 赵野心中一动,而田婀娜说着,神色逐渐凝重。 “我还往好处猜度:人家兴许腹有诗书,只是不显山露水。因他鞋尖沾泥,我便试探问:‘胡为乎泥中(为何在泥水中)?’,你猜那头熊怎生应答?他思量半晌,提起食盒,笑道:‘糕里包的是芸豆泥。’”田婀娜嘴角抽搐,放在腿上的双拳攒紧,“芸豆泥?芸豆泥?” 原婉然由厨房端来几色点心,在屋外听闻田婀娜咬牙切齿念着“芸豆泥”,立刻顿住脚步,低头看向木托盘上一碟芸豆糕。 婀娜讨厌吃芸豆啊,她默默转身,回厨房换点心。 屋里,田婀娜道:“那头熊还傻乐呢,说:‘哎呀,田姑娘,妳太能猜了,一猜就中盒里放糕点,里头包豆泥馅。让妳玩赌大小,一准儿赢得满盆满钵。要不这么着,改明儿我带妳上我家赌坊试手气?赢的归妳,输的算我。’我……”她抚胸,顺顺堵在腔子里的那口恶气,“摊上这么一个活宝,还得撑起笑脸,维持仪态。” “……婀娜,那客人可叫金金旺。表字文豪?”赵野隔着炕桌问。 “你认识那头熊?” 赵野道出金金旺愿出重金只求见田婀娜一面,以及盛赞她纯洁清高。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田婀娜听到金金旺赞语,面色稍霁。 “怪道他在我跟前眼观鼻,鼻观心,让他走,他便走,并不求过夜。——原来不是不能人道啊。” “金金旺对妳像动了真心,他必定设法再见妳。” 田婀娜甜笑,呷口茶润嗓,道:“不巧乌妈妈没坐稳天香阁的当家位子,调去西北地方的官妓院啦。那头熊再休想收买人钻空子。” 除开天香阁,京城也不大平静,时行感冒盛行,许多人染病。 那日早上,原婉然让赵野载往绣坊交绣货,她独自进去,路上无一人。到了绣间所在的院落,这时辰本该一屋绣娘干活儿,此刻不见半个人影,偌大屋里一股焚烧草根的味道,桌椅齐整收好,如同收工光景。 她疑疑惑惑摸到帐房,帐房先生与蔡师傅倒是在。 验收绣件完了,原婉然问起坊里唱空城计的缘故,蔡师傅道:“疫病流行,绣坊人多,须得格外当心。今日停工一天,在屋里焚烧药草,去去秽浊之气。——可惜,妳来了,绣娘们却都不在。” 帐房先生发给原婉然工钱,道:“在的,官姑娘不来了?” “她也来了?”原婉然单纯凑趣随口接话,其实并不甚在意。 “来预支工钱。”帐房先生竖起中、食两指,道:“上个月才刚预支两个月工钱,这个月又来。我说:‘姑娘啊,妳老预支工钱不是办法,救急不救穷。’,她的脸拉得老长。” 帐房先生口沫横飞还要说下去,一个魁梧大汉走进帐房,是赵玦的仆从赵忠,替东家交付上一批绣货尾款。 分卷阅读153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帐房先生清点货款,原婉然起身告辞,途中起意解手,便走进茅厕所在的院落。 在院门外,她便听到奇怪响动,似是人闷嘴发声。 她放轻脚步往院里探看,险些站不稳脚。 院里两个男子将一个女子压倒地上,一个按手,一个按脚。 按脚的男子竹竿般削瘦,他跪在女子腿间,身形恰好挡住女子容颜,但她伸过男子身侧的两只脚不住踩蹬。 竹竿混混道:“不识抬举,妳不嫁,我就奸了算完。妳爹现欠我赌债,操死妳他也不敢放声屁。”他向同伴道:“按紧,我好了换你。”一边说,一边把裙子由女子小腿往上撩。 强奸……原婉然往后退步,头晕恶心簌簌发抖,他们要强奸姑娘…… 她六神无主瞟向四周,目光停驻在院墙外。靠墙竖了一排由损坏绣架拆下的木棒,有的粗长足堪当作武器。 抄木棒,溜进去打昏匪类救人……转念原婉然便否了这个办法,她没把握能打退一个男人,何况一双? 去帐房,原婉然拍板定案,那儿有帐房先生和赵忠两个男人…… 她蹑手蹑脚往回跑,诸多念头飞窜脑里:这一来一回赶得及救人吗?姑娘保得住清白之身吗?我留下,很难打过两个男人…… “救命啊。”她正犹豫,身后院里,女子唦哑吶喊撕心裂肺。 原婉然呼吸一窒,眼前晃过翠水村山上的天空。 当日她在山林土地上拼命挣扎,映入眼帘的景物因此晃动不住。由地面望去,木兰树树林林梢伸向天空,天幕澄蓝无垠,然而蔡重的脸占据她更多视线。 她大叫黑妞的名字,蔡重压坐她身上,仰头哈哈大笑,“叫,妳使劲叫。”全然不拿她当人,肆意欺辱。 那时候,没有人救她。 赵野坐在骡车上闲闲等着,当绣坊门后闪出一抹身影,他身姿前倾,眉稍眼角蕴出笑意。 门后人步出门口,却不是原婉然。 “蔡师傅。”赵野换上客套笑脸,因留心蔡师傅身披披风,便问道:“外出?” “回家了,今儿绣坊放假。”蔡师傅反问:“赵官人,你们可是落下什么物事在绣坊,又折回来?” 听蔡师傅的意思,乃是认定他们夫妻在一处,回家了又跑回绣坊? “我媳妇还在绣坊。” “是吗?韩赵娘子领完工钱便走了,走得比我早。” 赵野下车,笑道:“或许有事耽搁,我去寻她。” 绣坊放假,原婉然不会在绣间,也不会碰上任何人叙旧;帐房已去过,那么剩下一个可能——她去茅厕,所以比蔡师傅早走,却尚未出绣坊。 赵野进过坊里如厕几次,轻车熟路走去。 走到通向茅厕的某一重院落,一只绣花鞋落在门边地上,鞋子半新不旧,绣花精巧,鞋面紫色布料隐隐泛出红光。 这只鞋子并不属于原婉然,但绣花鞋的主人落下鞋子顾不上穿回,不是人便是附近出了异状。 他跑进茅厕所在的院子,目睹院中情景,一根根头发都要竖起。 他的小妻子让一个黑脸男人一手抱住,一手摀住嘴巴,另一个竹竿身形的男子站在前头甩了她一巴掌。 “打老子?”竹竿混混揉后脑勺,一脚踢开地上木棒。他伸手拉扯原婉然衣襟,“妳死定了。” “唔……”原婉然瞪大眼,拼命要甩开黑脸混混在后方的箝制,无奈力小不得其法,嘴巴教人摀住,叫也不响。 她挣扎厉害,黑脸混混有些抱不稳,竹竿混混又要大耳光子搧去,忽然后方谁抓住他转过,尚未定睛,便见一道黑影夹着风动重击自己面盘。 竹竿混混脸一歪,鼻梁炸开剧痛,湿热的血水喷出鼻管,溅洒空中;他身随头转,脚下不由自主踉跄几步,摔倒地上。才沾地,肚子便又着了重重一脚。 “哇……”竹竿混混呕出胃里食物。 黑脸混混押着原婉然倒退,避开痛殴他同伴、现今逼近的汉子。 那人身形颀长强健,走动时下盘稳,该当有些身手,可真正吓人的却是神情。他一张脸异样俊俏漂亮,两只眼睛却放出野兽的光,气疯了要开杀的样子。 虽说如此,他再没方才暴起伤人的迅猛,逼来的步伐小心缓慢,似乎有所忌惮。 黑脸混混忽地明白了,看向怀中的原婉然暗叫晦气,这婆娘定是疯子十分要紧的人。 不要命了才惹不要命的,黑脸混混眼珠子骨碌碌转,院门远,而且在那漂亮疯子身后,幸好离自己近处另有道角门虚掩,门后便是小巷。 他慢慢踱步,近到角门便把原婉然推倒地上,撒丫子开溜。 原婉然跌撞在冷硬地面,手腕手肘膝盖冒起一阵疼痛。 “婉婉,伤着哪里?”赵野小心扶着人坐起。 许是绝处逢生骤然得救,原婉然一时难回魂,坐在地上发愣,问话也不知道应。赵野并不逼问,轻触她手臂关节,检点有无伤损。 蓦地他留意原婉然目光一动,望向自己身后侧方满脸惊怖,远处响起男子喝斥。 “不要。”眨眼间原婉然大喊,一弹身向他扑了过来,抱住人往旁歪倒。 从来夫妻肌肤相亲,赵野但觉喜乐无尽,这回却飕地一团寒气由脚心直窜脑门——原婉然怀抱他头脸,姿态俨然以身相护。 他心知坏了,竹竿混混还在院里,刚刚就倒在原婉然惶张注视的那方向。 他 分卷阅读154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极力扭身,好挪到原婉然上方覆住她。 然而变起仓促,纵使他应变奇快,到底晚了一步。电光石火间,距他脸畔不远处啪的一声响,硬物击打皮肉声清晰传进耳里。他一点痛都不觉得,罩住他的柔软女体却大大一震。 夫妻俩双双倒地,赵野一沾地便迅速着力坐起,眼角余光瞥见那竹竿混混甩脱木棒跌跌撞撞奔出角门。 “婉婉。”他无暇追人,沙声呼喊倒在一旁的原婉然。 原婉然倒在地上,发绺散乱掩住侧脸,身子蜷成小小一团,毫无动静。 赵野脑中轰然巨响,前不久一个夜里,他的小妻子钻进自己怀里,轻轻款款承诺。 她说,我不离开你。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这次顶着锅盖更新……(●▼●;) Ⅱ“胡为乎泥中”出自《诗经》的《国风 邶风 式微》,原文如下: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第八十一章:没有人救我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来源网址: mise 第八十一章:没有人救我 赵野胸口急痛几乎无法呼吸,只是唤着:“婉婉。” 原婉然不曾回应。 赵野曾听人说起,人骤然失血过多,会迅速发冷脱力,明晰知觉自己正在死去,现下他毫发无伤,却感同身受。 他伸手探向他的小妻子,接近她头脸时,自己的手映入眼帘,抖得厉害,跟酒鬼犯瘾似的。他强自压服颤抖,轻轻拂开掩在原婉然脸上的发绺。 原婉然秀气的五官皱成一团,额间冷汗涔涔,泪水划过沾染尘土的面颊。 原来她疼痛太过,一时无力动弹吱声。 赵野直如重新得了命,总算喘过一口气,向他的小妻子凑更近。 “婉婉。”他轻唤,生怕声音大些都要加重她不适。 原婉然勉强睁眼,由牙缝挤出轻细声响,“你没事?” 赵野说不出话,到这关节,她依然净是牵挂自己。他只能摇头。 得到丈夫平安的表示,原婉然微弱笑了,小小的惨白的脸彷佛让星火照亮,多了些生气。 “婉婉,伤在哪里?” “我没事……别慌……”原婉然动了动试图起身,才出力伤处便钻心疼,小脸扭曲直掉眼泪。 赵野满头大汗,“别逞强。” “嗯,”原婉然亦自知硬撑不是办法,老实道:“我伤了右手,不好使劲,你扶我起来。” 赵野小心翼翼搀起人,纵然他轻手轻脚,原婉然也存心忍耐,依旧禁不住几次嘶气。 好容易坐起身,原婉然一低头,自己衣襟让混混拉了敞开,里头中衣松散,险些就要露出肚兜。她胀红脸慌忙掩住,含泪咬住下唇。 “我会替妳出气。”赵野替她理好衣服,问道:“那些人妳可认得?” 一提起那些混混,原婉然机伶伶打了个冷颤,抓住赵野衣袖,“他们……要糟蹋官姑娘……” 赵野即刻记起那不属于原婉然、却落在附近的绣花鞋,因问道:“她人呢?为何妳遭殃?” “她……我……我想救她……”原婉然经问,恍惚回到救人时景状。 她思量找人求救,然而院里姑娘哭叫救命,那一声嘶嘎绝望。 她心里某个机关给重重扳动了,一阵热血冲上脑门,她心神尚未反应过来,身子已自动作,双脚奔向墙角,一手抄起木棒,冲进院里朝两混混就是一阵乱打。此番奇袭猝不及防,初时她还真打得两男人无力招架,闪躲到角落。 “姑娘快跑,帐房有人。”原婉然一边打一边提醒地上女子。 地上女子应变也快,傻了片刻便爬起往外跑,然而奔近院门时急中生错,双脚扭麻花,把自己绊摔倒了。 原婉然这时丢下混混也要逃,赶上前扶人,可这一扶耽搁了工夫,混混骂声夹杂步声由后头响来,越逼越近。 要追上了……原婉然头皮麻凉,扶稳身旁姑娘要跑,那一霎,两个女子不经意四目交投,原婉然认出自己救的是官来仪。 官来仪蓬头散发很是狼狈,脸上却非全然惶恐,她射出的目光阴冷黏腻,像一条蛇。 原婉然背脊一寒,本能要闪避,然而迟了…… 她忆及后情并不说话,头靠向赵野怀里,胸脯一耸一耸抽噎几下,放声哭了出来。 “官姑娘……官姑娘把我推向他们……”那两混混因此抓住她,而官来仪趁空子逃脱。 赵野面色铁青,后槽牙咬得格格响。他轻抚原婉然,柔声道:“我知道,妳受了大委屈,害妳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咱们先上医馆。” 原婉然哭了一会儿,心中冤愤稍泄,便在赵野搀扶下起身。 院门处有人不轻不重咳嗽,原婉然此刻如同惊弓之鸟,闻声一抖,回头睇去,赵忠在门口处不知站了多久。赵野不识得人,护在原婉然前头,身上筋肉鼓足劲,随时要厮斗。 原婉然拉住他,“相公,这位 分卷阅读155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是赵买办的人。” 赵野面色稍霁。 赵忠道:“韩赵娘子似乎受伤了,在下有车,可以送两位一程。” 赵野勉强笑道:“多谢好意,我们也驾了车来。”他瞥向角门外小巷,沉吟剎那,因说道:“车子停在绣坊大门,离此处有段脚程,我娘子受伤行动不便,我也不放心离了她,可否请兄台帮忙,驾车至小巷口?” 赵忠答应去了,赵野扶着原婉然依靠廊下,嘱她稍等,走进隔院几步便回转,回来时手里一只紫地绣花鞋。 原婉然懵懵觑了那绣鞋半晌,蓦地似撞见毒蛇蛇蜕,鼻子眉头都皱了起来,“她的鞋子。” 赵野自然知道这个“她”意指官来仪,他微转绣鞋,紫地布料红光闪烁。 “布料挺别致。” “嗯,”原婉然花了些工夫记起那块布料的来历,“全绣坊就她得了这布料。” 赵野冷笑,“更好。”他将绣鞋纳入袖里。 后来原婉然经大夫看过,万幸并无骨折,虽则上臂肿胀,但不似有大碍,眼下内服汤药,外敷膏药,将养一段时日再说。 夫妻俩到家时不过午时,赵野服侍她吃饭服药、擦洗身子,便让她上床歇息。 原婉然受了一场惊吓,精神疲乏,然而伤臂火辣辣地疼,直至汤药安神功效发作,总算坠入梦乡。 她睡了不知多久,眼前突然亮起,她来到一个院子,身边地上蹲了个人,而自己弯下腰正要扶起那人。 这地方这姿态似曾相识,很快原婉然脑海闪现先前经历:她搭救官来仪,官来仪却反咬一口……她让两混混抓住,赵野来了……混混要打赵野,有人喝斥,而她扑过去…… 她起了一股不祥预感,直觉旧事即将重演,地上的人已然老实不客气抓住她的援手,昂头露出的瓜子脸面薄眉细,竟是官来仪。 原婉然甩手要挣脱官来仪,哪承望官来仪的手犹如粗绳紧紧缠缚,箍得她手臂一阵疼痛直钻心头。 “放手,好痛。”她半是喝止半是求。 官来仪无动于衷,眼睛成了两颗大圆黑珠子,鼻梁往下摊平,剩下两个鼻孔浮在脸上,嘴巴往两旁扯裂打开,一条细长舌头吐了出来,带着开叉的舌尖在空中撩动,嘶嘶作声。 原婉然失声尖叫,耳中传来赵野声音:“婉婉不怕,我在这儿。” 她掀开眼皮,赵野确实人在近前。她一把攥住他衣袖不放,心脏怦怦狂跳,直欲撞破胸口,眼泪哗哗流下来。 “嘘,”赵野在她身畔躺下,拭去她泪痕,“没事了。” 原婉然按上他落在自己面颊的手,男人手大,厚实的掌心微凉,然而柔韧实在。她心中顿时一阵安慰。 房里天光半明半暗,似已日落西山,一点火光跳动映照四壁,乃是房间一角泥炉炭火所致,炉上铫子由壶嘴漫出药香,盈满室内。 面前有至亲人,身畔是家常景,原婉然一颗心渐渐落到实处。 赵野陪她躺着,直至天光暗下,他提醒:“起来用些饭,吃药换药。” 原婉然伤了惯使的右手,便让赵野喂饭喂药。赵野似乎将这差使当做天下头一等大事,目光只在她嘴巴和自己手里饭菜来回,每匙饭菜都拿捏在她最好入口的份量;喂食时,汤匙恰到好处轻点她唇上,几乎跟她自个儿动手吃饭一般妥贴。 原婉然恍惚错觉自己变回了小娃娃,但即使幼儿时节她都未曾试过让人这般呵护,当下她万分笃定天塌下来亦无妨,赵野会替她顶着。 这般宠遇心情维持到敷药时分,当她褪下中衣,膀子裸裎在烛光里,上臂一片暗紫,赵野眉心从此结下疙瘩,再没解开。 包扎上药完了,原婉然细声道:“相公,你别生气。” 赵野松缓紧绷的双颊,手上收拾药膏,“我气什么?” “……我、我逞能救人。” “妳也晓得自己逞能,”赵野克制着,尽量平声静气,“妳连金金旺的丫鬟都打不过,能放倒两个大男人吗?幸好我赶到,否则……” 他想到后果便后怕,怕得无名火高烧,然而他的小妻子眸里汪着水光,神色怯怯,他纵有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叹息。 “婉婉,为什么?” “我很怕,很想跑开,到帐房求救,可是官姑娘叫救命。”原婉然说话忽然吃力,“从前,蔡重在山上要……要占我便宜,那时候,我多盼望有人相救……可是谁都没来……没有人救我……”她 低头哭了,“我没法丢下她走开……” 赵野眼见她不住落泪,一拳打在自己大腿上,“假如那天我早些上山……” “不,”原婉然昂首,断然道:“你没有错,全怪蔡重不好。” 眼前人小脸泪痕斑斑,却是一脸认真毅然向他维护他,赵野心疼得拿她没办法,只能拥她入怀。 原婉然在他臂弯中渐渐收住眼泪,突然说:“相公,赵忠彷佛不只帮我们驾车。” “怎么?” “上午我吓坏了没留神,如今回想,那混混要打咱们以前,有人喝叫,准是赵忠。他那一声十之八九吓了混混一跳,手上使劲跟着减了,所以那棒子打下来比我预料慢。” “我知道了,”赵野轻抚她后脑发丝,“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原婉然午后歇息时,赵野找人向天香阁递了消息,翌日田婀娜便来探望,过两日又来,每次都带上补品。 “太破费了,妳人 分卷阅读156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来便好。”原婉然一边说,一边要下床招呼客人。 “自己人,不说‘破费’这种话。”田婀娜按住她,要她继续坐卧床上,“嫂子,安心静养。妳要费神招呼我,我反倒不敢上门了。” 赵野向田婀娜道:“待会儿陪陪妳嫂子,我上街买杂货。” 田婀娜一口答应,坐在床畔跟原婉然闲聊。她前阵子陪客人出远门,这时一一道来沿途景物风土,莺声呖呖说得趣味横生,原婉然有时竟忘了身上疼痛。 当赵野的步声由屋外传来,原婉然这才惊觉天色不早,少说两个时辰过去了。 赵野端着几色糕点进入寝间,原婉然一愣,当下并不说什么。田婀娜拣了两块糕点各吃一口,便起身告辞。 “留下用饭嘛。”原婉然说。 “晚间约了人。”田婀娜笑道:“嫂子妳别急,我有的是叨扰妳和小野哥哥的时候。” 赵野送她出门,两人行到前院,田婀娜停步,问道:“报仇了?” 赵野狞笑,黄昏晚照映在他深邃的五官上,光影分明,俊美而妖异。 田婀娜咯咯甜笑,“干得好。” “谢谢妳陪婉婉,否则我分不出身。” 田婀娜摆摆手,“爱屋及乌。——回头你便向嫂子交代,我觉着她八成猜到了。” 果然,赵野跟原婉然提及他出门寻仇,原婉然道:“你回来时气色不对,我便起疑了。” 其实也不算神气不对,他与平常几乎无异,仅仅眸光多出那么一丁点近似戾气的凌厉。到底她捕捉住了那点蛛丝马迹,并且忖度它源自复仇快意。 赵野道:“我盼妳在家静养,所以没说。妳出事那日,我便给金金旺递信,让他派手下逮人,等我处置。” “你……怎么处置?” “我亲自动手,打断他们几根肋骨,挑了手筋。”赵野淡然道。 “你明着来吗?”原婉然急道:“万一他们告上官府,你怎么脱身?” “他们不敢。金记赌坊许诺我人情,帮挑三次手筋,这回抓人抵了一次。我另外指明,那俩混混敢告官,或者我和妳出意外,不论是不是他们干的,剩下两次的人情便用在他们脚上。” 原婉然听说,抚胸出了口长气,“只要你不折进去便好。那两混混手废了,便再不能欺负别的女子。”说到“女子”,她忽而记起官来仪,这人忘恩负义,赵野定然不会轻放,“相公,官姑娘呢?” 赵野冷笑:“我不动她一根寒毛。”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明白小天使们会挂心婉婉伤势,我也想赶快更新,可是这周几乎都没睡饱,脑速跟着慢了,就……_(|3」∠)_ 作品正版链结:https正://www.版popo.tw在/books/此602937,去掉中文字即可 第八十二章:身败名裂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 | POPO原創市集 来源网址: mise 第八十二章:身败名裂 野有蔓草 ( 肉形石 )第八十二章:身败名裂 城南某座大杂院里,官来仪立在屋内门边,就着一张斑驳桌子切菜。 刀锋切过青菜敲落砧板,笃笃的声音快慢有致,渐渐有一下没一下,最终停了。 官来仪蹙眉,手连同握住的菜刀软软搁在砧板上。 这几日,绣坊遇险的光景动辄浮现眼前,其中一幕尤其历历在目:两混混从后头追近,她怕极了,把韩赵娘子推向他们。 韩赵娘子带着一脸惊恐不信,和混混们摔作一处,而她拔腿便跑,留下韩赵娘子在后头挣扎呼喊。 羊入虎口,韩赵娘子怕是完了……官来仪抚摸手臂,驱走骨子里泛上肌肤的寒意。 那时如果她上帐房求援,没准儿能挽救韩赵娘子免受蹂躝,可是她做不到。 她怎能找人帮忙?她蒙韩赵娘子营救,反倒推人进豺狼堆里,韩赵娘子若脱险说出去,人人必然骂她歹毒。反之,韩赵娘子遭了那两混混毒手,决计不敢声张委屈,自己恩将仇报推她的那一把便能从此遮盖。 不能怨我,官来仪忖道,人不自私天诛地灭,大难临头,谁不是先顾全自身再说? 忽然她记起赵野,那俊美无俦的男子,一总神情慵懒,似笑非笑,每回灿灿明眸随意照来,便似深情脉脉。 那赵官人与韩赵娘子如胶似漆,倘或得知她害了他家娘子,定要报复。 官来仪将手按在胸口,一阵心痛继而一阵怕。 幸好她才刚搬家,无人知晓住处,那两混混便是因此才改上绣坊找她麻烦。如今只要她不上绣坊,暂时便不怕人寻仇讨债。 然而不能上绣坊挣钱,她家里不久便要没米下锅了。万幸小邓师傅在,她托了大杂院的孩子递信,让他借来几两银子救急,只不知怎地,他人迟迟不现身。 “来姐儿,妳这菜怎么切的?” 一把女声在身畔发出,官来仪吓了一跳,扭过头,却是她母亲,手正指向砧板。砧板上青菜一截截有大有小,几段切成菜茸。 “切坏 分卷阅读157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了。”官来仪咕哝。 官太太疑道:“妳这孩子怎么了,这几天颠颠倒倒,着三不着两?” 官来仪支支吾吾,一个中年男子踱进房里,身上熟罗袍子旧而洁净。 “饭好了没?”他问。 “就好了,就好了。”官太太过去倒茶递水,瞅了丈夫几眼,因问道:“老爷面含喜色,可是有好事?” 官老爷笑道:“少了一笔债。” 官太太喜道:“莫不是老爷手气好,终于赌赢了还清赌债?” “迟早的事。”官老爷呵呵笑道:“我走背运许久,总算撞好运了。——前些日子,不是两赌坊庄家讨债,闹得咱们连夜搬家,昨儿他们让人收拾了,断骨挑筋。” “谁干的?”官来仪忙问,时机巧合,她一想便想到赵野。 “自然是江湖好汉。”官老爷笑道:“那俩杀千刀开的赌坊虽小,手下也有两三个喽啰,小老百姓哪敢招惹?现今他们让人废了爪子,还不敢说谁干的,这对家一定有来头。” 官太太道:“老爷,那两庄家废了,底下人没废啊,照样能找咱们讨赌债。” “放心,他俩废了,赌坊就树倒猢狲散了,啊哈哈,仇家倒是一个没散。那江湖好汉挺阴损的,挑了两混账手筋,他们空有一身蛮力无法使,对着一票仇家,下半辈子只好夹尾巴做人。” 官来仪最先庆幸终于由两混混手下解脱,过后银咬暗牙:那两混混早些出事,不就没了绣坊风波,也不怕赵野报复。 官老爷干咳一声,“还有一事,来姐儿,妳真中意绣坊那小邓师傅?” 官来仪不防父亲问起儿女私情,脸颊飞红背过身,官太太陪笑:“老爷,怎地向闺女当面提这个?” 官老爷哼道:“却又来,她背着咱们找小女婿子,还怕人提?” “这……” 官老爷道:“来姐儿,为父并非责怪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小邓小门小户,怎配得上我们官家书香门第?我这儿有个快婿人选,包妳满意。” 官来仪撇嘴,道:“咱们眼下‘往来’的都是赌场那些人,能找到什么好……”不期然她想到赌场混混仗赌债侮辱自己,声音一抖,“爹,您该不是拿女儿抵赌帐,许了什么下九流人家?” 官老爷老脸通红,道:“妳也太小觑我了,虎毒不食子,我难道畜牲不如?是咱们房东叶举人叶老爷,他要寻个填房,他家管大杂院的管事瞧妳生得十分人才,问我肯不肯给,肯便向叶老爷提起。” 官太太喜道:“哟,是个举人,那跟咱们家确实般配。”旋即问道:“可叶老爷多大岁数?前头娘子留下几个儿女?这万一孩子太大,莫说教养,亲近都难。” “叶老爷不到四十,膝下男花女花俱无。不单如此,他家现有宅院铺子几间,来姐儿嫁过去,便是主子奶奶。” 官太太拊掌道:“咱们来姐儿苦尽甘来了。” “可不是?”官老爷道:“那叶老爷大是大了些,可功名在身,身家丰厚,胜小邓千倍万倍。——来姐儿,妳怎么说?” 官太太轻扯女儿,官来仪将身子一扭并不言语,估量矜持的腔调拿够了,便细声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无有不依从爹娘的。” 官老爷搓手道:“好,好,我早知妳是聪明人,先应承叶家管事了。哈哈,我费了半天唇舌,说了妳许多好处,比如厨艺了得、女红超群,让他尽管打听……” 父亲的絮叨化作耳边风,官来仪连日担忧赵野上门寻仇,心上如压重担,而今骤然一轻,思绪跃升至许久未有的光明境地。 她彷佛已然置身朱阁绮户,珠翠满头,绫罗裹身,一旁叶举人让自己这个娇美少妻拿住,言听计从,底下男仆女婢低眉顺眼唤自己“奶奶”。 从此她衣食无忧,赵野夫妻也休想找她麻烦,他们敢来,一顿乱棍打出去,再敢来,她让叶老爷向衙门递话,收拾刁民。 官家人美滋滋吃完饭,一个大杂院的孩子来报,外头自称姓邓的男人找她,在院外过去某条街等着。 “叫他滚。”官来仪正要发话,转念思及叶家亲事尚未讲定,还是先吊着小邓稳当。再说,这阵子的饭钱还得靠他。 小邓背剪手站在路边,面朝大树,削瘦高挑的身上一件蓝色直裰,拾掇得干干净净。 他年轻斯文,手艺娴熟,在绣坊前途大好,往昔还算入官来仪的眼,现下有了叶家亲事,一下便黯淡许多。 但小邓爱我,官来仪忖道。坊里几个待嫁绣娘中意他,他偏偏钟情我。我落难沦落绣坊,难得靠他在人前扬眉吐气一回。 她舍出几分笑颜色,唤道:“小邓师傅。” 小邓转身,清秀的面容似罩寒冰,甚而透着轻鄙。 这完全不是官来仪惯受的脸色,小邓发言更出乎她意料:“妳别再找我,往后咱们休要见面。”说话间,嫌恶更加流露。 官来仪自问敷衍小邓已属纡尊降贵,哪里受得他这般轻视?便不管借钱、留后路的盘算,没好气道:“巧了,我找你正是要说‘咱们休要再见面’。” 小邓脸色更坏,“妳家惹出这等丑事,还有脸说见谁不见?” “丑事”两字恰恰触中官来仪心病,她半惊半怒问:“我家哪有什么丑事?” “妳爹滥赌,欠了一屁股债……” “你头一日知道我爹有这毛病?当日你说无论我 分卷阅读158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家怎么艰难,你不离不弃。” “我当时没料到赌坊讨债追到绣坊……”小邓嘴巴张合几下,凑近她压低声音,道:“闹到把妳的肚兜、鞋子黏在大门上。——不知用什么糨糊沾黏,半天卸不下来。” 女子的小衣、鞋子在人前呈露,几乎等同物主女身精赤条条示众,官来仪听小邓一上来便咬定自己遭了这等羞辱,气血上涌一阵头晕。 小邓犹豫片晌,将她扶靠向路旁大树。 “何时……”官来仪甩开他手,虚声问道。 小邓领会她的意思,答了日子,恰是她绣坊遇险的翌日。 那两混混轻薄她不成,竟又使这阴招?官来仪肚里气苦,嘴上道:“怎能断定是赌坊找我家讨债?或者其他人得罪……” “绣坊和裁缝铺大门都让人泼粪,写了字‘官家好赌,欠钱不还’,绣坊除妳以外,有谁人姓官?” “那……他们可以随便找来肚兜鞋子充数……” “妳当我傻子?”小邓忍不住大声道:“那鞋子用‘红光紫雾’裁成,那等布料难寻,绣坊除了妳,无人得过。” 官来仪一惊,当日她惶急奔逃回家,到家才发现落了一只鞋子,然而受惊太过,不敢再出门沿路寻找。 小邓平伏火气,压低声量,道:“鞋子既是妳的,肚兜不是妳的是谁的?” “陷害,这是陷害。”官来仪硬声道,一股不安油然而生,她隐约觉出还有什么更不对劲、更要命的东西等在前头。 “谁陷害妳?为何陷害妳?为何放着其他法子不用,巴巴寻来‘红光紫雾’布料裁成鞋子?绣坊让人泼粪之后,妳便不到绣坊,不正是心虚,怕撞上赌坊讨债?” 官来仪紧闭双唇,她怎能说赌坊混混确实上绣坊轻薄她,但韩赵娘子半路相救?怎能说她坑害韩赵娘子,自个儿安然逃脱,所以鞋子属于她不假,但肚兜不论如何与她无干? 小邓又道:“女子贴身衣物叫人取了去,任谁都猜到出什么事。众人皆知妳我相好,这等消息传开,我头都抬不起来。” “你……你以为我失身于匪人?”官来仪瞪住小邓,目眦欲裂,自己分明完壁之身,居然让人看做失节淫妇?她再顾不上羞耻,脱口道:“我清清白白,可以找稳婆验身。” 大抵她口气刀切斧砍,小邓倒有三分动摇,最后依然一挥手,“口说无凭,纵然稳婆能证明,难道妳还四处同人辩白?” 官来仪无词可驳。 小邓叹道:“念在咱们好过一场,我给妳想辙。近日宫里招绣娘,倘使妳验身过关,在宫里总有一口饭吃。要不,进大户人家做针线娘……” “你还会不会说人话?”官来仪气得发抖,“宫里绣娘到四十岁才放出来,我终身大事还有指望?让我做婢女,我宁可死了,我……”她原要提叶家婚事争口气,话到嘴边当即咽住。 她跟小邓八成要不欢而散,道出叶家婚事,谁知小邓会不会眼红,拿绣坊丑事作文章,从中破坏? 小邓道:“我说的是好话,依不依随妳。顾记在京城绣坊里数一数二,出了事传遍同行,人人晓得顾记有绣娘让赌坊欺负。坊里绣娘要维护名声,撇清嫌疑,都向外说妳的姓氏年龄、模样身世。” 官来仪的脸唰地血色尽褪,她一心同小邓分证清白,此刻方才领悟自己先前心头不安为的什么原故:她的鞋子连同不知是谁的肚兜公然示众,不单小邓,人人都要误会她让歹人奸占。 怎么回事?她呆若木鸡,绣坊遇险那事若压不住,也该是韩赵娘子做替死鬼,坊里流传她受辱的消息啊?怎地到头来,没听小邓提及韩赵娘子一次,她自己反倒身败名裂了? 官来仪簌簌发抖,京城几家大绣坊少说上千人,那么,至少有上千张嘴在外头说她遭受强暴?流言出了绣坊,传进京城大小绣庄,接下来,还要飘到多少人耳里? 她想到这里,便彷佛当着天下人面前给剥得精光,受一刀刀凌迟。 小邓见她面色灰败,毕竟是心悦过的姑娘,因叹道:“妳听我劝,妳名声坏了,其他绣坊断然不肯收人,即便拨零星绣件让妳做,一准儿借故压工钱。妳家就靠妳挣饭吃,妳不进宫,也不做大家婢,难道喝西北风?” 官来仪晃晃荡荡回到大杂院,路上踏进几滩小泥淖脏了鞋子都没留意,她满心盼望叶家亲事快成,好脱离身畔这些糟心事。 走到院门口,远远一个中年男子立在她家租赁的房门前,依稀便是叶举人家的管事。 官来仪一颗心热了起来,这人可是来报佳音? 由屋里前来应门的官老爷似乎与女儿想到一块儿,见到那管事便满面堆笑。 “呸。”那管事一口浓痰重重啐在官老爷笑脸上。 官老爷还没反应过来,那管事推搡他一把。 “狗娘养的,黑心烂肚肠,闺女一只破鞋,居然好意思大夸特夸?多亏爷留了心眼,上你说她干活的绣坊打听,果然你家闺女女红好,干的事也好,让人剥了衣鞋晾大门口,身子都不知经了几个男人的手。爷要稀里糊涂在我家老爷跟前举荐她,将来她老底儿教人揭开,我全家倒楣。” 官老爷喊冤力言女儿清白,管事言之凿凿,从官来仪开始骂起,直骂到官家祖宗八代,官老爷气急败坏撂话:“我女儿果真名节有损,我头一个容不下她,亲自押她进尼姑庵,一辈子不放出来。” 分卷阅读159 野有蔓草 作者:原婉然 两人争吵凶烈,大杂院的人扶老携幼出来瞧热闹,一只只眼睛盯着,笑吟吟像苍蝇见了血。 官来仪一屁股瘫坐泥地上,再站不起来。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Ⅰ不好意思这次更新迟了,到今天还是很容易累,一困就要直接睡倒,脑子无法开工 我希望能让更新进度快些,能写就尽量写,不过如果真的情况不允许,这周下次更新可能要休更 (/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