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空间之艳情》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1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随身空间之艳情》作者:鱼又【完结+番外】 第一回:腹黑主 如果说老天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一定会好好做人,不再和空有外表的阴险男人同居!可是悲剧已经无可收拾地发生了,就在她晾衣服的时候,这个男版潘金莲用邪恶的双手将她推下阳台。 秋读阁骤然转身望见,前几日不慎在路边瞥见他时身边那全身名牌的女版西门庆,正对着她极为阴险恶毒地笑着。 她才二十三,正是结婚生子的大好年华,可是,却被这对口茭y妇给害死了! 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服,不服!她坚决要上诉——! “上诉什么?”牛头道,望着她的眼神里有一丝嫌恶,“长成这样,怪不得自己的丈夫要跑了。” 合着她是武大郎,就该被潘金莲给害死是吧? 她眉头一挑,望着牛头很不客气地回道:“长成这样,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你这孤魂野鬼……!”牛头被戳穿心事,黝黑的脸庞猛然涨红。 她轻嗤一笑:“我是孤魂,你是野鬼,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瞧不起谁,行吧?” “行了,牛头,赶紧办正事。再不签到,你这月的工资又得扣了。”一旁的马面忽然蹙眉出声。 牛头哼了一声,才别过头继续拉着她飘浮在这条漫长的黄泉路。 她注意了下马面,见他眉清目秀,面若润玉,神色虽浅淡无波,但却予人一种十分随和亲切的感觉。 略带感激地瞥了他一眼,见马面忽然扭过脖子,眸光古怪却深沉地注视着她,不禁心跳一落,竟陡然有了种少女怀春般的悸动。 可也不过只是一瞬,马面便转过头,继续走着。可她的心跳却砰砰不停,仿佛有一种诡异的情愫正在心底深处滋生长成。 靠!突然捏了把自己的大腿,这可是地府的人,怎么见着人家是个美男就忍不住心动窥觑了?色胆包天也得有个限度吧!就在她胡思乱想个不停时,身子忽然往前一倾。 “阎王,人带到了。” “抬起头来。”一把清清冷冷的嗓音,带点沙哑的磁性。 她老实抬首,就见阎王正伏在案几前,慵懒地眯眼瞅着自己,一张俊美无俦的绝色面容,五官极为精致细腻,如同鬼斧神工之下的完美作品,毫无一丝瑕疵。 老天,她不禁感叹,这年头连个死人都这么漂亮,这让活人情何以堪啊! 阎王见她眼露痴色,忍不住俊眉紧皱。 “长得是丑。” 只这一句,就将她对他的满心期待彻底打碎。 丫果然是人面兽心的畜生——! 她嘴角抽抽,皮笑肉不笑。 “笑起来更丑。” “……” 她决定,还是默默地做她的死人吧。 “于未时摔死,死因不详。”他淡淡地念了一句。 她忍不住道:“是被我男朋友推下楼去的!我是被害死的!”什么叫死因不详?明明就是那个死渣男把她推下阳台的! 也就是那一瞬间,她才觉出自己的可笑和悲哀,到底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满足虚荣还是……真的爱呢? 也许,一切都是幻境。她还是青春活泼的大四学生,即将踏入社会的莘莘学子,而不是现在跪在这冰凉的地府里,接受审问的孤魂野鬼。 忽而平静下来,嘴角勾起一抹讽笑:“呵,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可以追究呢?” “既然你觉得是枉死,那便给你次机会,如何?”忽地,阎王开口,纤长手指在桌面上百无聊懒地敲着,发出轻微地咚咚声。 他抬眼,下颚微微上翘,那一对狭长的眼眸便越发显出丝缕邪魅的诱惑。 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美男啊……可惜,嘴巴忒毒! 狐疑地挑眉,分辨不出他话中含意:“什么机会?” 他微微一笑:“重生。” 她愣住了,重生?半晌过后,她发出的声音颤抖得似是漏风:“就是说……我可以不用死……可以回到阳间?” 他点点头。 “真的……真的吗?”她惊喜起身,全然不顾鬼卒警示的目光,竟一下跑上前,在众鬼发愣间,已紧紧抓住阎王的双手。 “你没有骗我吧?我真的可以不用死了吗?” 他挥了下手,那些靠近她的鬼卒便默默退下。身子往前一倾,对着仰首满面希翼凝望着自己的她,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并未觉着奇怪,只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中不可自拔,天底下还有此等好事!死了竟还能还魂! 可他随后紧接着的一句,却将她的身子一下又从天堂掼入地狱。 “不过你的尸身早已被火化,唉,可惜可惜。” 她紧握的手一颤,一下又甩开,眼眸里喷出两束灼热的火焰,真有股冲动想把眼前的人给烧死,可这人早已是死得不要再死,心里愤想,这无敌老妖精一定是从小缺爱缺大的! “咦……?”他忽然轻微地叫了一声,以指尖轻弹她额头,笑得有些顽劣,“不过若是你能逗本尊开心,本尊倒是可以考虑给你条出路。” 她一听,顿时咬牙切齿起来,真把她当傻子耍着玩么! “我只求快些投胎,没别的想法!”生硬地回道,眸光直勾勾地瞧着他。 他似有些惋惜,微一蹙眉轻叹道:“若投了胎,你也只能投生牲口道做禽兽。” “……” 她真的有种想要死了再死的冲动! “过来,不许离这么远。”他朝她招了招手,就像是招小狗的手势。 她依旧保持这个姿势,也不动,也不说话,只忿恨地瞅着他,那对眸子蒙着一道水雾,湿润润的,显得楚楚可怜。 他忽而心里一动,长袖一卷,将她整个身躯圈入怀中,在她惊呼声中极缓道:“哭了,才好看呢。” 她再度无语,已经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这个变态中的无敌变态。 闭上眼,很是无力地出声:“既然如此,那麻烦你起码来生让我做头猪。” 他扑哧一笑,遂咳嗽两下掩饰掉笑意问:“为何?” 她蓦然睁眼:“起码,吃饱睡足,一生无忧,即便死,也值了。” “这样么……” 他的眼神似在微微闪动着什么,她未有捉摸到那其中异样,他便已抬首,扬声道:“把龙阳殿内的戒指拿来。” 听到“龙阳”二字,她忍不住眉头一抽。这到底谁取的戳名? 戒指拿来,装在玉盒上,在阴湿潮冷的黑暗中泛着耀眼的光。 她也不敢动,只微仰起下巴,远远地望着那一束温暖的光耀。仿佛内心所有阴暗,都在那戒指的光芒照耀下变得无所遁形,并渐渐熏染化解。 人已死,再也回去不了。 她心底升起一丝淡淡悲凉,随后释然扬唇,下辈子是人是畜,有何在意?反正老天自有安排,她便顺其自然,操那份多余的心作甚? “你倒想得开。”那把低哑嗓音里似有一丝隐掩的愠意,但转瞬,却变得淡然无波,“如此这枚戒指赐予你,倒也名副其实了。” 给她?惊愕抬头,不慎撞到那坚硬的下颚,以为没有痛感,却疼得直喊,暗道此人下巴定是用钢铁所铸! 揉揉头顶伤口,她极为不解地问:“这戒指作何给我?” “本尊喜欢。”他理直气壮,颇有几分无赖。 “……” 好吧,你喜欢,那她不喜欢可以不要不! 他忽而嫣然一笑:“本尊给的东西,你不收也得收。” “……” 她嘎嘣咬碎一颗银牙,说你变态禽兽真是抬举你了!强忍想要出拳揍扁那张笑脸的冲动,伸出手向那戒指慢慢探去,发光的戒指仿佛有股魔力,似要将她这般吸入。 心中一惊,回过神来时,竟发觉那戒指已戴在食指,不大不小,刚好合适。诧异地抚摸着戒指,感受着指腹触摸的微凉滋味,胸口浮上一丝异样的感觉。 “有没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的声音在离耳畔极近的地方辗转反侧,连那股阴凉的气流似乎都要穿过耳膜渗入。 靡靡之音,似妖似魔。 “什么奇妙感……?”她似乎有些意识模糊,但嘴边依稀还能吐出些字眼来。 他笑了笑,并未言语,只五指穿过她的,温柔交缠。 她蓦然听得耳边有一道沙哑而沉痛的音,化作刀刃,绞得心头钝痛不已。 “玉宁……玉宁……” 她下意识地低喃:“玉宁是谁……谁是玉宁……” 声音遽然变得尖锐而刻薄,“真真是有骨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那你就跪着……直到死吧!” 话毕,只感觉躯壳被什么东西重重砸着,一颗又一颗,浑身冰凉极寒,似是要冻入肌骨,连同血液凝固停滞。 身子里的灵魂,似乎在逐渐抽离,似冷似热,令躯体受到巨大煎熬。 她这是怎么了? 眼前的事物已看得不那么清明,只能看到一片晦暗中浮影游动,还感到搂住自己的那双臂腕越发得紧而有力。 “小东西,宁为玉碎吗?那么此回便彻底了却这桩前尘吧。”那把如同混了异香的嗓音迷蒙地在耳际回响。 尾音似还在耳边萦绕不去,但意识却已飘离很远。终于眼前光芒尽散,她陷入无边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瞪~你们懂的】 第二回:全垒打 “祉儿,既然人已死,就无需再挂念了。更何况,还与九阿哥之间传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来,哪里会是个名门闺秀所做的事!”马佳氏抚慰道,但言语间亦显现几分轻蔑藐视。 “额娘,莫再说了。可否让孩儿独自守着玉宁?”他的嗓音极为低沉暗哑,音色里带着格外沉痛的悲色。 马佳氏重重地唉一声,似有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别个阿哥们都在圣上面前争宠献媚,唯独就她这儿子,一副丝毫对皇位没有挂念的模样!想来大皇子铁定无望,而圣上打破传嫡不传庶的祖先规矩,封胤礽为太子,但他却不学无术,□极奢,如此道来说不准哪一日这太子之位便会垂怜于胤祉!可他—— “算罢,你便守着这棺材,额娘也拿你没办法了!”愠怒道,拂袖而去。 一时间,连空气都几近凝固,只有胤祉扶在那楠木棺边缘,凝望着棺中那面容安静恬美的女子。 ——胤祉。 他仿佛依稀听见女子耳边的轻唤,忽然转过头,却见殿外一片死静,只有寒风静静吹拂。 “玉宁……玉宁……” 唤着,将手抚上女子红润的面上,指尖勾勒着那绝美清冽的轮廓,只觉得连那体温都是暖的,不过只是酣然入睡罢了。 但他却知,红颜不复,香消玉殒。 静望不语,只是看着,胤祉便觉得心满意足。 “嗯……” 兀的,棺材中发出一声极为轻微的哼声,胤祉浑身一怵,见她并无任何异样,不觉拧眉朝四周环顾,哪里来的声音? “嗯……”声音变大,他环顾周遭的脑袋突然僵硬,随后,一下,一下,慢慢转过来。 “哎哟……头痛!”馆中女子张开了手,甚为不爽地大叫,眼光一定,模糊视线里慢慢显出一张清秀细致的脸容。 一身薄透青袍,眼眸如一潭清澈见底的泉水,透着纯然清爽之气。鼻梁高挺,唇薄,色泽略显苍白,却并不显薄情。面色极白,白的似是暮雪,仿佛都有些冰莹剔透。但配上那精致五官后,却宛如一副意味隽永的墨画,温润雅致。 此刻,他眼眸微张,瞳孔间满是诧异与惊愕。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此人看着怎这般熟悉呢? ——哎呀! 她拍了下脑袋,这不就是马面马大哥嘛! “马大……兄,请问我这是到了何处?” 胤祉愣住,马兄? 见他发怔不语,她这才注意到此“马面”一副清朝皇子的打扮,那光溜溜露出半个额头的地方俨然标榜着我来自清朝。 清朝——! 她惊呼,颤巍巍地伸手抚摸着他的脸:“你是清朝人……” 胤祉只觉她举止古怪,根本不似以往温婉淡雅,不觉眉头一皱,避开了她的触碰。见他这拧眉避嫌之举,她顿时觉得自己被伤害了。 “你是有洁癖啊?还不让碰,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不碰就不碰,不稀罕。”她絮絮叨叨地念道,从棺材里起身,朝四周张望,“咦,这不是灵堂吗?谁死了啊?” “你。”胤祉突然冒出一句。 她愣了下,用指尖点着自己的鼻子反问,“我怎么会死?这不是活得好好的?” 胤祉也很想问,方才你明明就是死了,怎地一下就活了?可见她说的话古里古怪,他实在不确定这是否是哪里来的妖怪,只能缄默不语,寻思着看她到底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干嘛不说话?”她皱眉。 “……”胤祉依旧不语。 她有些恼怒:“你叫做什么?” 他十分诧异:“玉儿,你不知我叫什么名了么?往日你都是唤我胤祉。” ……胤祉。 她呆了一下,姓胤……难道说!心里哀嚎一声,顿时觉得阎王那张邪肆狞笑的脸孔越发讨厌,缺德鬼,竟把她还魂到九子夺嫡这年代! 不过胤祉是哪个皇子,貌似看电视剧啥的里头没这人? “你是康熙的第几个儿子?” 他嘴角一抽,但依旧如实回答:“三。” “三皇子……”她歪着头开始思索记忆中的片段,三皇子胤祉……后来是被雍正……想着想着,耳边深处似乎传来一句。 雍正十年,削爵圈禁。 她微感惊诧,这沙哑低沉的嗓音……分明就是那个变态阎王!可他的声音又怎会出现在脑海中,惊疑不定,拇指上传来一阵灼热感。 低头一看,竟发现那枚通体晶莹的玉色戒指戴在食指。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想什么如此出神?”胤祉见她眸光迷离,一副失魂落魄之态,不禁出声问。 她“啊”了一声,才将魂儿抽回来:“那我是你的谁?” 胤祉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粲然一笑,她用手撑着下巴,一对美眸直勾勾地盯着胤祉,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很明显吗?” “难道真的是脑袋进了太多水才会失忆?”他喃喃自语。 她差点喷血,脑袋进水?莫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跳湖自尽?为啥她不能换个创新点的死法?唉,算罢,怎么都好过吊死鬼。 “所以说如今我一无所知,就要请你——啊不,是三皇子殿下多多包含了!”她对胤祉施施然行了个礼,这礼数倒是有模有样,不似个先前那般泼赖蛮横。 “你是我的嫡福晋,玉宁。” 她这礼行到半路突然脚一歪,面孔扭曲:“嫡、嫡福晋?” “明媒正娶的嫡福晋,乃都统之女,董鄂玉宁。”胤祉认真地重复一遍。可她却两耳不闻,只觉老天一定是在戏弄她,噩梦驱散,噩梦驱散…… “玉宁,我不会嫌弃你失忆,尽管你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但你终究是我胤祉的妻。我会守着你……一辈子。”胤祉怜惜地望着她,心中越发笃定玉宁因落湖受凉才导致如今这般古怪模样,往日那般娟好婉约的玉宁,终究是不在了。 但她,依旧是自己的妻,有道是糟糠之妻不可弃。 “你不嫌弃?”她嘴角抽搐,你不嫌弃她嫌弃啊!奶奶滴,这一穿直接就全垒打了!她还想好好谈场恋爱,好把前世那死畜生的恶心味道剔除呢! 胤祉以为她不信,眼神凝视着她,坚定不拔。 “无论你变成如何模样,胤祉都不会嫌隙。你一刻是胤祉的妻,终生便是胤祉的妻。” 无论——你变成如何模样。 她狂乱的内心忽然平静下来,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眸光真挚,毫无一丝谎言痕迹,心中嗤笑,皇室子弟……能有几个真心?就连普通百姓都做不到。 摇摇头:“可我不是你的妻。我叫楚依,并非是你的嫡福晋董鄂玉宁。” “你落了湖,想必是糊涂了,好好歇息,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他全当她在胡言乱语,只自顾说道。 可楚依心中明白,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绝对难以融入。光想到那些繁琐沉重的宫廷规矩,就不觉萌生了跳湖的念头。 再死一回吧,大不了来生就做头猪! 刚念及此,脑海中又猛然浮现阎王那独特的声音。 ——这回死了,本尊就让你来世做最丑的女人,谁也瞧不上。 她忙把那萌芽的自刎念头强压下去,啐骂一声,你令堂的禽兽——!前世就是因为貌丑才会被潘金莲所害,来生若重蹈覆辙,想想便觉得万分窝囊! 好吧,楚依承认,禽兽阎王扎中了她的致命点!不就是当福晋,当就当,反正是个没存在感的福晋,混混日子凑合着就得了! “也许……是真的糊涂了。”她忽然哀呼一声,抚额躺了下去。 胤祉望着她的眼神越发怜惜,昔日娇柔如美月般的玉宁,怎地就变成这番毫无闺秀气质的模样? 哀叹着摇头晃脑,他忽然将她拦腰抱起。 “吓!你干嘛?” 胤祉道:“这是棺材,你想在棺材里歇养吗?” “……” 她沉默,为什么总觉得胤祉看她的眼神里有一丝鄙视?是错觉么。 “既然醒了,先向额娘去行个礼吧。” “行礼?”她一惊一乍。 胤祉皱眉:“怎么了?” 楚依只是凭本能觉得他娘不是个善茬,再凭本能觉得皇帝的女人都不是好女人。所以,要不要这么悲催,刚穿越就要她遇到婆媳这种棘手问题? 如果你的婆婆还是个古代人,那就更是悲剧中的惨剧。 她忽然大声哀嚎:“好痛……头好痛——!” 胤祉紧张地忙道:“宁儿你怎样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方才是方才!” “宁儿你似乎又不疼了……” “哎哟,头好痛……痛得不行了……恐怕是不能请安了……” “……” 如此,楚依自然躲过她最不想面对的灾难,还舒舒服服当起这名副其实的嫡福晋。 左手捏着桂花糕,右手捻块酥油点,躺在柔软的毛毯上,身侧暖炉里热气阵阵飘逸,楚依好不享受地半眯着眼,心里早已爽得无法言喻。 没想到,当个嫡福晋还是挺快活的事! 她美滋滋地想,嘴里咽下最后一块桂花糕,还意犹未尽地砸吧了嘴巴。正当她乐得轻哼歌谣时,忽觉手指一痛,一道刺眼的光芒在眼前乍现!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不要骂我: 第三回:此妖孽(修) “楚依——!”这般中气十足,又满含不屑。 “牛头——!”这般错愕万分,又眼带怨恨。 “你倒是很享福!”牛头轻蔑地瞥她一眼。 楚依连瞥都懒得瞥,问:“你怎么会出现?” “你现在元神出窍,正在这冥戒中游弋,是阎王派我来指引你。省得你迷路!”说至此,他眼中鄙夷更深,“真不知道阎王为何要操心你这个丑东西!” 楚依气得牙齿打颤,这牛头真是个吐不出象牙的走狗!显然牛头是听见了她内心的话语,亦是脸色发青,恨恨瞧着她。 “这回马面不在,别以为我还会对你客气!” 她冷哼一声:“反正我也是死过一回的,再说,大家同为鬼,你能对我怎么不客气?” 牛头道:“我是勾魂使者,你才是鬼!” 楚依极为浅淡地一笑:“勾魂使者……还是鬼。” “你——” “阎王那禽兽到底将我的魂魄召来作何?” 话刚说完,突然眼前事物一变,那方才嘴边还挂着的人已活生生在自己面前。啊呸,是一副死样出现才对。 她没好气地白阎王一眼:“您召小人前来所为何事?这么放任我灵魂出窍不会有事?还有这戒指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他半躺在长椅上,修长身躯仅有一件薄透青衫罩住,隐约透出里头那晃眼的冰肌玉骨。 这般姿势撩人,眼含媚态…… ——靠,你这是赤果果的勾引! 楚依忍不住握拳放在唇边,轻声咳嗽,眼神不时飘两下。 注意仪表……注意仪表啊…… “你脑子里又在想什么龌龊念头?”他挑了一下眉头,眼带鄙视。 “你能不能别探取我的心理……”她虚弱地乞求。 他皱了下眉。 楚依以为有望,满怀期翼,却听他轻飘飘抛出四字。 “本尊喜欢。” “……” 果然……阎王这种变态生物的思维,是她这种小鬼难以理解的。 “喜欢本尊送你的戒指吗?”他突然出声问。 楚依低头,心想这么诡异的问题要怎么回答呢……?可随后又马上想到这家伙能读取她心中所想时,顿时沉默了。 “这枚戒指是通往地府的冥戒,拥有它,你可以取这地府中的三件宝物,为你所用。不过也仅此一回。” 楚依听罢,皱起眉头反问:“我要这宝物能做什么?” “第一件,便是这读心符。”他并没有理会她的提问,直接过滤开始讲下一个话题,“你将这符贴在那人身上,一炷香内,他心中所想尽为你所知。” 她狐疑不解地瞅着阎王道:“我想我应该不需要吧……” 他忽而神秘一笑:“需不需要,你日后自然会知。拿去。”话毕,楚依感到身体竟不由自主朝他走去,想到又是他不顾自己意愿强行控制,心头一把怒火便烧起。 变态——! 禽兽——! 你不是喜欢听别人心理想什么,那你就听,使劲听——大变态! “对了。”他突地出声,音色慵懒。 楚依浑身一怵,打起十分警戒直瞧着他看。 “本尊看到有人正在接近你的肉体,似乎……欲要图谋不轨。”他说得那般缓慢而漫不经心,口气随意到以为是讲了句‘你今天吃饭没’。 可他偏偏用了‘图谋不轨’四个字——! 她实在忍无可忍,怒吼一声:“禽兽你不早说——!”刚吼完,便感觉身体一颤,眼前那张扎眼的笑脸已然不见,猛地一睁,只看到一张放大的娃娃脸眨巴着水灵大眼瞅着自己,很是好奇新鲜的模样。 “……”楚依嘴角抽搐,顿时有种风中飘零的凌乱感。 这就是禽兽阎王所说的有人靠近,图谋不轨?伸手依了下他的身高,好吧,就这乘公交都不用付钱的奶娃子能对她有什么威胁? “竟敢……对小爷无礼!”蓦地,一声脆生生的喊叫炸响。 小、小爷?我去——楚依诧异地瞅着他,这才多大,就深受清政府腐败封建思想的迫害了? 怜悯地瞥了他一眼,问:“你从哪里跑出来的?叫什么?” 他不屑地斜睨她一眼,道:“小爷……胤礼!”这模样,这姿态,俨然一副你能知道小爷大名是多么荣幸的事啊! 楚依真心为这奶娃感到悲哀,当个半光头皇子就是一件这么值得骄傲自豪的事儿吗?果然教育要从小抓起,往后她生个小孩,一定不能剃成这么龊的发型! 不过……胤礼,啊,想起来了,这不是继胤祥缢后雍正最宠的弟弟吗?康熙十七子——胤礼。 “你怎么跑来这里?你额娘呢?在府中乱跑是很容易出事的。”楚依蹲□,用手掌摸摸他光滑的额头,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胤礼肥嘟嘟的小手啪地一下,毫不留情地打掉楚依的手,随后从怀里抽出一方丝帕,来回擦拭了几遍额头。 “不许……用你的脏手碰本皇子!”说得那般正义凌然。 “……” 楚依果断石化了,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孩子啊啊啊! “胤礼……胤礼……”远远地,楚依耳畔似是听见有谁在大声呼喊。 “管事的来了!”胤礼忽然大叫一声,拉住楚依的袖子,“快!快将本皇子藏起来……!” 她被胤礼扯得步子一颠,略略环顾四周,不说家徒四壁,就是真没个能藏人的地儿。只能无奈问:“你想躲哪儿去?” “若本皇子被逮了去,就问你的罪!” 哎呀——这是求人的态度?她不禁被这小家伙给撩起了火气,小不点还想治她的罪,好歹她也是个皇子的嫡福晋!虽然真心不想跟这小屁孩一般见识,但有时对这种将来可能成为祸害的幼苗还是要适当施以摧残,省得往后越发不可收拾! “你想怎么治我的罪?论辈分,我足足大了你好几辈!小东西,不要连毛都没长全,就想着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了!你皇阿玛就是这么教你的不成!” 也不知胤礼是否听懂,只见他被楚依声色厉苒的一通呵斥下,顿时整个小身子都僵硬了,面上涨青,一晌后,突然抽了抽鼻子,哇一声大哭起来。 “呜哇……” “……” 她再度石化,这叫个什么事儿这? “胤礼……”而此时,忽然传来一阵脚步纷沓声。 楚依抬起头,便见一名臃肿的嬷嬷跑入屋内,忙抱起哭个不停的胤礼,对着她便一声厉喝:“哪里来的贱蹄子!竟敢惊扰十七殿下?” 她听及‘贱蹄子’三字,不觉勾唇玩味一笑,反问:“你猜我是哪里来的?” 嬷嬷见她不但不害怕,还面带微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这贱蹄子是不知分寸厉害咯!” 楚依依旧笑:“来吧,你快来给我点教训吧。” “好呀你——!”喝叱间,嬷嬷已扬起手臂,作势挥下。 “住手——!” “住手——!” 突兀间,传来两道声响。 “谁叫你打她——!”胤礼从嬷嬷怀里跳出来,哭红的大眼顺便瞪了下,随后朝门外的人跑过去大叫:“四哥!” 四哥——!这一叫,也叫入了楚依心尖。 不是吧,现在就让她遇上这个传说中俊美却残忍的雍正帝? “四爷吉祥,奴婢正要教训这不知分寸的贱婢呢……” 胤禛只抬起一对无波的眼眸,淡撇楚依一眼,道:“她是三福晋,是你能打的么?” “三福晋……不是说三福晋已经——”嬷嬷忙捂住嘴,惊恐地望向她,那眼神活像是见着了鬼似的。 她倒是很稀松平常,仿佛已做好被人用这种眼光看待的准备。 “我的确是三福晋,哎呀,听说毕竟是听说,我这不活得好好的?不信你摸摸……”故意露出诡异笑脸朝那已经吓得发傻的嬷嬷靠近。 “啊——”只听一声尖叫,那嬷嬷抖着一身肥肉跑出门外。 “哈……哈哈……”楚依捧腹大笑,丝毫不顾及旁边还有两双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胤禛深黑瞳孔于她身上一凝,纹丝不动,便那般淡静地望着,也不知心中思索着什么。许久,见她似是笑累了,似是已惊觉身边有人时,才眉头展开一抹不着痕迹的笑意。 靠前一步,他道:“看来三嫂心情甚好。” 楚依老实点头。 胤禛又靠前一步,道:“但我总觉得三嫂哪里变了……” 楚依一惊,身子下意识地后退,却被他风驰电擎般伸出的手臂牢牢扣住手腕。而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底,似有一丝冰凉的寒意滑过。 “三嫂这一落湖醒来后,性子倒变不少。” 她大为惊骇,本以为顶着这张如假包换的脸面绝不会有人怀疑自己,可没想到,遇上这鼎鼎有名的雍正帝,竟一眼看穿?不过—— 他用的……是疑问,如此说来,他只是存着强烈疑心,并没有拿捏实据。楚依,不可先乱了阵脚,要站稳。思及此,她惊惶的面上慢慢平静下来。 眼神无辜,疑惑反问:“四爷问得好生奇怪,或许玉宁真是落湖脑袋糊涂了……连着性子都有些转变了吧。但人有过这一遭经历,总是会有些变化不是吗?这不足为奇吧。” 胤禛只那般缄默地盯着,但无声中却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逐渐削弱楚依的自信。 “我作为三哥的弟弟,也不过关心一下三嫂而已。三嫂又何必……如此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求霸王党瞄一眼下面吧: 第四回:四爷到(捉虫) “妾身只是身子弱,在冒虚汗罢了……哪有紧张呢?”楚依决定,果断跟这位雍正帝打太极,打着打着他不耐烦就不会搭理自己了。 见她打马虎眼似得一笑,他俊眉皱得越发紧,强压制在她腕间的力道也加重几分。 气氛一下变得僵滞,心中暗骂这冷面王干嘛非揪着她不放,都怪刚才自己太过显露放肆,才让这丫的有机可趁,逮住说事。 难道……是她穿越女的气质太过于强烈吗?瞅着那眼色不善的胤禛,楚依的小心肝那是一颤一颤,正在琢磨着用何说辞时,门外传来声天籁般悦耳的音调。 哈利路亚——救星到也! “宁儿……欸,四弟,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可曾看到十七弟?”胤祉见他人在此处,却不见胤礼身影,不觉头又开始发疼,叹道:“不知又跑去了哪儿顽皮!” “三——啊!”她欣喜欲叫,却见胤禛将她的手控在胸前,蓦地眼神一利,如一把烁烁寒光闪耀的冷剑,戳得她立刻噤若寒蝉。 这犀利的目光,仿佛在警告她敢喊一声,便将你灭了! 胤祉看出他们之间的诡异,不觉皱眉疑问:“四弟与宁儿……”问着,胤禛已松开楚依的手,转身。 “只是问候而已,可不知为何……三哥的嫡福晋似是十分惧怕我?”话到尾末,一下变了味道。 楚依惊悸未定地抬眼,就见胤禛微侧过脸颊,神情莫测地凝视着她,顿时心跳又落一拍。 这男人……真是太危险! “可能是先前不慎失足落湖所致,以往的事皆是不记得了。”胤祉有些惋惜怜爱地看她一眼,感叹道。 楚依眼眸一亮,顿时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我——妾身恐怕真真是大病一场才会失忆……谁也不记得了……妾身的命、好苦啊!”话至此,便作势掩袖,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噢——原来如此么?”胤禛斜斜一道眸光射来,楚依顿时心肝猛颤,却还是强自镇定地回以委屈之色。 心道,总之我就是失忆,谁也不记得,你要怀疑便怀疑个够,反正这句身体就是董鄂玉宁,我楚依已占,便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宁儿,你身子骨还未好,怎么就下了床?”胤祉忽然出声,眼中带一丝嗔怪。 楚依立时佯装出一副摇摇欲坠之态,身子一晃,胤祉上前一步刚要去扶她,却见胤禛出手更快,一把将她身子搂住,竟丝毫不顾胤祉在场。 “的确身子很弱……”他这么语声极缓地说着,眸光暗沉,言辞意味深长。 胤祉见此,眼色蓦地一闪,逐笑道:“差些便让玉宁摔了去,可不知到时又要我多心疼呢。——还不谢过四弟?” “谢……四阿哥。”楚依接过话茬,忙从他怀里抽身,恭敬行礼。 低垂着头,她只能望见胤禛那一双棕褐色的长靴,不敢抬头,一想到那对凝望自己时眼光诡谲的黑眸,楚依就觉着心底发凉打颤。 与此人,能不硬扛就绝自不量力地往上凑。省得没活够,就成了炮灰。 许久静谧无声,胤禛幽沉的嗓音终是响起。 “起吧,三哥,那臣弟便先行告退了。” “嗯,过会子我便来。” 胤禛微点了下头,末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深邃眸光朝她面上一定,很快便撤开了去。遂转身,大步离开。 那眸光里所含的深意……真是叫人费解。 楚依心有余悸地呼出口长气,刚一抬头便听胤祉声音淡淡地问:“四弟问了你些什么?” “什么问了什么?” 胤祉忽而朝她走前一步,楚依吓了一跳,膛目望他。见胤祉扯过她的手腕,掀开袖子,当看见腕间那明显的红痕时,眼眸一沉。 “这伤痕从何而来?” 楚依一愣,遂对胤祉的目光起了些微变化,看来这胤祉,也并非是个善茬。或是说,这皇宫之内,每个人都很懂察言观色,不过是她天真,竟忘了这是尔虞我诈的宫廷,并非现代社会。 往后……更要小心了。 扯唇笑笑:“不过是方才身子虚,没注意碰着了桌椅。” 胤祉秀眉一皱,少顷,才缓缓舒展开来,用指腹摩挲着她的伤口处,轻声细语地嘱咐:“如今你失了忆,宫里的规矩也不太知晓,言行举止更是要掂着些。遇见什么人,什么事,我也不能随时随刻伴在你左右……宁儿,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那临了八字,字字至情至深,猛然间如同一波柔水灌入楚依心田。 眼色微动,她微垂头,不敢直视他灼热视线,只能于心底默默念了句:可惜,能让你痛的人,早已不在了。 “明日,我会命人来教你宫廷礼仪,毕竟你是我的嫡福晋,有些重要的场合不得不出席。万一到时出了什么差错……”他凝重道,眼中满是对她的担忧焦虑。 楚依只好点头:“放心,我是失忆,又不是丧失了学习机能。而且我很聪明,一定学得快,绝不会让你丢脸。” 胤祉见她如此,又似是想到什么,不觉抿唇淡笑:“也是,方才宁儿……便挺机灵,但未免也太过显然。” 她不好意思地脸蛋一红,暗道那哪能跟你们这些从小身处皇室的老油条比啊!更何况,她面对的可是最能揣摩人心的雍正帝,不敌也属正常。 哪一天她变得跟雍正帝一样老谋深算,那她就不叫楚依,干脆改名叫慈禧! 撅嘴,有些怨声怨气:“不然还想我怎么做?挺不错了我觉得……” “王婆卖瓜。” 楚依纠正:“应该是‘董鄂卖瓜’。” 胤祉噗了一声,哭笑不得地瞅着她:“你这话……” “这话如何?” “真不似个姑娘家会说的话。”他摇头叹息,看她的眼神就有一股孺子不可教也的意味。 楚依也摇头叹息:“可你娶都娶了,也休不得了。挺多,我帮你多纳几个小老婆,如何?” “……” 胤祉走后,楚依便开始发呆,时不时向四周百无聊赖地一望,继续发呆。 “唉——!” “你叹什么息?”一道稚嫩声音遽然钻入耳中,楚依扭头,发现胤礼从大门口蹬蹬跑入,扯着她的衣袖便问。 “你不是跑出去玩了,怎么又回来?不怕你四哥到时候骂你?” 胤礼晃头:“四哥才不会骂胤礼呢!四哥很疼胤礼的……” 楚依微怔,神色不清,那是因为你还小,对他没有威胁。用手抚了抚他的头,遂想起方才他嫌恶拍打的动作,不觉手一顿,却见胤礼小脸红红的,并没有似方才那般无礼。 顿时展颜一笑,揶揄道:“你怎么不嫌弃我的脏手了?” 胤礼脸蛋愈红,憋了半天才挤出几字:“嫌弃……也要忍着,不然……不礼貌……你、你说的!皇阿玛也说了做人要知礼,所以才会为胤礼取名为礼……所以、所以……” 楚依忍不住,噗哧一下,这奶娃真太逗了! “所以,胤礼很乖。”她柔柔地哄道。 胤礼鼓起嘴,水润大眼瞧了她半晌,突地哼了一声,小短腿蹬蹬跑到门槛处,遂对她扮了个鬼脸,大叫道:“老巫婆——!” 话毕,便一溜烟儿跑没了人影。 “……” 楚依觉得自己已经不是石化,而是风干了。 “福晋。”一声脆响惊醒她,楚依见门外站着名?br /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2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着名黄衣小婢,正带着好奇与一丝惧色瞧着自己。hubaowang 她有些无奈,离那么远真当她是鬼魂不成?再说有大白天出没的鬼吗? “怎么了?” “爷让你去前厅。” 楚依一怔,想起方才胤祉说过会子去,便又联想到胤禛那黑面阎罗,心中暗恨,这人——还真不想放过她不成? 撩了撩耳鬓,她宛然一笑:“我稍微梳妆一下自会过去。” 她眼睛微睁:“爷说您不是不认路了……” “……”好吧,她忘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梳妆,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可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上瞧下瞧,发现实在无处可妆,只好轻咳一声,随丫鬟前往前厅。 “爷,福晋到了。”说着,丫鬟便弯腰退到一侧。 楚依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地往前一站,朝正前方的胤祉行了个礼,随后将目光调向在场另外几位阿哥身上。 这不看还好,一看便看到胤禛正定定凝着她,瞳孔中生起一丝玩味研究之色。 楚依怎么感觉自己跟小白鼠似的,正在被这未来伟大的雍正帝拿着白晃晃的手术刀解剖? 天——这念头太可怕了!她咽咽口水,忙将目光调离。 “这位就是三哥的福晋?倒真是位如花美人。”就听一声微含轻佻之意的调笑声在耳边作响。 楚依循声望去,便见胤祉左下方斜倚着一名男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极为秀美妍丽,貌若女子。 那狭长眉梢轻挑,顿显出几分妖冶媚态。 此时他唇瓣含笑,却带着一丝邪气。 若她没猜错,这便是九子夺嫡中所属八爷党的毒蛇老九。果然,便听一声温润如玉的嗓音浅淡笑说。 “九弟,也不看看三哥在场,竟如此口无遮拦,不晓礼数了?” 作者有话要说:俺这劳碌命,全靠亲们支持捏: 第五回:美男子 她看过不少男人,但如此人这般,却是罕见之极。恐怕身为女子,在他的注视下,都不知觉间会化作一滩春水。 仿佛那淡淡一眼,似素手轻抚,抚得身子骨都绵软无力。 他袭一身天青长袍,衬着那玉色肌骨越发白净,修长手指捧着杯底,连茗茶的姿势都优雅完美到无可挑剔。 真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见楚依盯着自己,但并未显出花痴之色,只感到那一双专注端详自己的眼中有赞叹,却亦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惋惜之情。 为何——竟这般瞧他,仿佛怜他大限已至般。胤禩甚感不解,却不动声色地瞧她。 “怎么,见到八哥竟瞧傻了?” 一听这调笑声,楚依便知晓是胤禟,也不慌乱,倒一板一眼地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如同方才您瞧妾身是同个道理。若是对美毫无反应,岂不是非人,到成块木头?”话落,她眼眉朝胤禟一瞥,闪过丝丝狡黠。 胤禟被她这番拿话一堵,愣是没了方才那般潇洒之色。 这不认便是说八哥丑,认了……呵,如此言辞犀利,表情俏艳生动,当真是有趣得紧!与那一日……胤禟心中暗想,眼底不觉溶上一抹玩趣之意。 “哈——想不到九弟也有哑口无言之时!”胤祉朗笑出声,解了她的围,“宁儿,到这边坐,都是自家人,无需客气!” “三嫂很是有趣呢,往前怎么不见三哥将三嫂带出来给弟弟们瞧瞧?”胤禟问。 胤祉回:“往前宴会也带过几回,怎也不见你这般挂念?到是现在才来怨怪你三哥了不成?” 楚依听到这,噗地一笑。 所有人的目光立时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惊觉后,才顿觉尴尬无比。 “咳咳……可能是消化不好……” 下一秒,在气氛凝滞一瞬后,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这、这真是太有趣了!”胤禟大笑道。 胤祉憋笑,憋得脸色发青:“宁儿你真是……” 胤禩则莞尔一抿,唯独胤禛,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凝视着她的眸光深处,隐约有何在攒动。 “的确是有趣了许多。” 这般淡而无味的一句,却令楚依觉得心惊肉跳。 她眯眼朝他们逐个点头微笑,然后……果断掠过胤禛,最后朝胤祉绽放花儿似的笑颜,忽地身子晃了下。 “宁儿……”胤祉忙伸过手。 楚依装出一副病弱晕眩模样,哀声道:“可能病还未好……这儿又有风,咳咳……”一只手挡着半边脸,使劲对胤祉挤眉弄眼。 回去……回去……快让她回去…… 胤祉无奈,接收到她的眼神暗示,只好转头道:“今儿个你们也看过了,宁儿身子虚,不可在外头多吹风,受了寒又不知何时能好。” “还是让三嫂回屋歇养去吧,我们几个兄弟叙会子便好。”胤禩一把温温雅雅的嗓音响起。 楚依略带感激地朝他投去一眼,便见胤禩亦是翩然一笑,但楚依却眼尖地捉摸他探索巡视的目光。 心尖,陡然一颤。 恐怕……他心中,也在怀疑她。毕竟是与雍正帝势均力敌的敌人,与其在夺嫡之位间缠斗数十年,赫赫有名的八贤王。 绝,不可小觑。 “那宁儿你就好好休息,怜春,扶福晋回屋。”胤祉吩咐道,方才引路的那名丫鬟怜春便忙上前搀起她的手臂。 “那妾身就先退下了。”她福身行礼后便施施然转身,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但楚依却明显感到背后有n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凝在背上。 如坐针毡。 总算走出这群阿哥们的视线范围之外,她才抽出手,叉腰深呼气:“呼……” “福晋……”怜春有些惊讶。 “不用你扶着,我自己走就好。”她不太习惯,摇头对怜春道。 她面有难色:“福晋,这……” “你看,我神清气爽,方才可能实在无力憋闷坏了,现在出来透透气,就没事了!” “您方才还说有风怕受凉……” 她扶额,为啥这丫头咋这喜欢较真,戳字眼呢? “总之你就退下,这么大点地方,我还不至于迷路。况且来的路上我已经记在心中,不会回不去的。你就退下吧,我要独自走走。” 怜春还想说,楚依已用手指点住她的唇,皱眉摇头,眼中有一丝警告。 “我是你主子,主子说什么你照办便是。到时问起来,就说是我让你离开就好。” 怜春见楚依执意如此,只好行个礼便退下。 “啊……” 她伸伸懒腰,朝四周张望起来。 总算能出来透口气,闷在屋里真是让人受不了! 楚依半眯着眼眸,张开手臂,朝那一帘广袤无垠的天幕仰面。感受那微暖日光沐浴在身上,顿时觉得身子骨里的废气一消而散。 就在她惬意自得时,突然一双手,自腰间环入,猛地将她抱个满怀。 “啊——!” “嘘……别叫。”一双冰凉的手捂住她的嘴,微带警示的音调骤然在耳边作响。 这声音…… ——九阿哥胤禟!楚依大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光天化日竟就在她夫君府邸对她搂搂抱抱? 当真是胆大妄为! 难道她那时依稀听见的话语是真的? ——还与九阿哥之间传出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来!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么一句,楚依只觉心头发寒,难道胤祉老婆私底下真真与这胤禟有染?如果是真的…… 那就让她去死吧——! 她不要骑木马,不要铁裙刑,不要贞操带啊啊啊——! “身子抖那么厉害,你害怕爷了么?那时……分明就是你来勾引爷的?怎么……还落湖自尽,幸而没出个大事,不然真叫我伤心死!” 呃——楚依听罢,立刻冷静下来。 那时……勾引……落湖自尽……世上称九阿哥胤禟最为风流不羁,难道说——她突然冒出个惊天想法,如果没错—— 分明是这丫的□未遂,原主人不堪羞愤落湖自尽! 不知从哪里生来的一股蛮力,她忽而挣扎,手肘朝后狠力一顶,胤禟一时松懈没个防备,一下被击中腹部,痛得捂肚弯腰。 “很抱歉,妾身自从落湖受寒醒来之后,便将什么都忘却了。若先前做过什么教九爷误会的事,还烦请九爷统统忘了罢!”言辞利利,怒目而视。 这前因后果一联系,恐怕董鄂玉宁就是被他害死的! 皇室子弟便了不起,当个阿哥就目无尊法,便可胡作非为不成?难道说古代女子没地位,死了也无人问津,便可随意羞辱欺侮,不拿人命当命来看么——! 她气极,眼带盛怒。 可胤禟自小到大,可曾受过如此‘礼遇’,自是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抬头便阴声阵阵:“你竟敢打我?” 哈——她嗤笑道:“别忘了,我董鄂玉宁还是你的三嫂!” 胤禟眼露凶光,一下逮住楚依的手臂,桀桀一笑:“三嫂?浪荡不守妇道,勾引弟弟的三嫂?” 楚依怒了,卷起袖子便厉声喝道:“你放手不放手!” 他眼神阴鸷,却全然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只身子朝前,一下将楚依压在旁侧的石桌上。那张妖邪似的眼眉间,一丝寒色掠过。 “你不过是个都统之女,竟也敢对本阿哥这般放肆?你当三哥是真的喜欢你,女人——不过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便是此番本阿哥要了你,也没人敢问罪!” 女人……不过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这句话如同闪雷劈响于她脑海。 楚依盯着他,蓦地冷冷道:“若你真敢,到试试看!试试你三哥是在乎我,还是在乎你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九阿哥!” 爹不疼,娘不爱!胤禟险些被楚依所说的话气得喷血,这董鄂氏……先前明明娇柔妩媚,如今怎地落湖醒来之后便成这番牙尖嘴利的模样! 胸口一口抑郁之气难消,楚依紧接着道:“此事宣扬出去,不仅你会遭罪,连你的母妃亦要失宠圣前。九阿哥,玉宁劝您行事要三思!别逞一时之能,落千古之恨!” “何时三嫂竟练就这么一副伶牙俐齿!”他冷声讽刺。 楚依冷笑:“若是相敬如宾,玉宁怎想生事?”言下之意,是你九阿哥贵人多事,唯恐天下不乱! “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好,面上已是盛怒至极,楚依却是不卑不吭,定定望着他。 良久。 胤禟猛然甩开她,楚依身子一晃,便跌倒在地。蓦地抬头恨恨瞪他一眼,心中暗道此人脾性阴晴不定,与原先的董鄂氏有过牵扯,现下她又这般招惹了他,恐怕往后日子……没那么容易。 但,她何须畏惧? 不过一个半光头的阿哥罢了,要她服软认输,哼——天方夜谭!何况……楚依下意识地摸了摸戴在指上的冥戒,不知今晚能否往去一趟地府,读心符对她暂且无用,就不知剩下两件宝物又有何用。 “你可别以为,我会轻易饶过你!”胤禟忽然蹲□,一手捏住她的下颚掰过来,言色阴冷道。 那便骑驴看账本,走着瞧!楚依暗道,逐嫣然一笑:“恭候大驾。”音毕,胤禟面色愈是黑青,猛地起身,便一副受了气的模样大步流星般离去。 楚依没忍住,对着他的背影就做了个踹脚的姿势,嘴上还骂骂咧咧。 “乌龟王八蛋,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扭腰扭屁股扭大臀: 第六回:被轻薄 楚依骂了许久,直到骂累了,才坐在石椅上大口喘息。 “我呸,就是个披着美男外衣的妖怪!”末了,来一句对胤禟的总结。 “美男外衣的妖怪……?”骤然传来一声疑惑不解的音调惊醒楚依,吓得一转身,差些脚下绊倒石椅。 “小心——” 她忙用手撑在桌面,拍拍胸脯,余惊未定:“差点差点……” “呵……”轻轻的一声,似是挠人心尖般痒。 楚依这才抬眸,注意那发声之人……竟是八阿哥胤禩!刚甩掉条毒蛇,怎地又来只玉面狐? 望天,一脸惆怅…… “方才九弟……可有冒犯三嫂?”胤禩柔声问。 “并未,劳八阿哥挂记。”楚依清了清嗓子,客气道。 胤禩道:“九弟似乎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也不知是怎地了。三嫂,九弟这人性子不羁,若哪里得罪了三嫂,可莫要怪罪。” “哪里,九阿哥……”楚依倏而一顿,遂展颜一笑,“不过是岁数小,我还不至于范着跟小孩子计较。” 胤禩一愣,遂不觉地呵呵笑出声。 楚依见此,心想自己哪里说错了不成? 听胤禩已含笑道:“三嫂今年亦不过二十有一,却仿佛已历尽红尘般老成。连胤禩都要自愧不如呢。” 楚依讪笑掩面,脸蛋微侧,都快要抹汗。 为啥她总觉得眼前人的言辞之中仿佛藏了十八道弯,总要引她绕入。 “怎么会,八阿哥才学出众,玉宁自是比不上的。对了,八阿哥不是在大厅,怎么走到这后花园来?”她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言下之意便是您不该逗留此地,赶紧回去吧。 “倒没什么,不过闲逛罢了。……是否八弟在此,让三嫂有些不自在呢?”胤禩说着,身子微微靠近她几分,他的身子上似有股清幽浅香,丝丝缕缕随着清风拂过,拂过楚依鼻尖处。 时光似静止不动,凝在这一瞬。 他是那般姿态温和柔软,眼神奶油般滑润,与这一瞬静好岁月里绽开笑来。唯恐,要惊了眼前的女子。 这般风姿卓越的人物,可终了……却落得个幽禁至死。 楚依怔怔地,神色恍惚,胸口一丝隐疼泛起。 “三嫂,怎么盯着八弟——却不言语?” 一惊,楚依忙抽回视线,身子沿着圆桌移开几步,用咳嗽来掩饰方才的失态:“方才玉宁心事缠绕,未曾注意到八阿哥说了什么,八阿哥莫要介意。” “无碍。”他淡淡道,又说,“先前见过三嫂几回,温婉明惠,仿佛生了场大病,三嫂的性子都起了些变化。” 楚依揣揣不安,琢磨不透他说这番话到底有何用意。 “可能真的是烧坏了吧,有些事也记不大清明了。不过性子变了,倒是变得好或坏了?”尾音处,楚依似是玩笑地狡黠眨眼。 胤禩一愣,望着那姿容秀美的女子,身为皇子,身边美人无数如过江之鲫,比她貌美者亦是不少。先前阿玛摆宴略略扫过,倒不觉有何不同。可此时一瞧,却觉着她宛若换了番模样。 谈笑间自信洒然,灵动明眸中掩藏着一分倔强,方才大厅那番话里亦有铮铮傲骨,难以弯折的气节。 董鄂玉宁,到底是怎般女子? 胤禩的眉轻微地一拧,随后浅浅勾唇:“三嫂如何,只要三哥觉得好,那八弟也认为是好的。” 哎呀呀——她心里有小小的失望,这人的回答当真八面玲珑,怨不得诸臣称其贤乃众阿哥之中的翘楚。 既如此,还要多此一举地问她,当中到底存了哪般花花心思? 楚依不愿费脑思量,想来历史上也没有她与这些阿哥们啥啥不得不说的故事,还是对这些毒瘤能避则避,有多远闪多远的为妙。 她搬出官方微笑,客套道:“风似乎有些大了,妾身想来还是在屋里歇养的好,若倒是再生些毛病,这些苦药可真真是难以下咽。如此,八阿哥,妾身先行回屋了。” 简明有礼,既不太过亲近,也未曾过于疏离。 只是这么一照面,她竟已如此迅速便融入这宫廷之中了吗?心底暗暗发笑,却油然生出几分苍薄凉意,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眼前的胤禩。 话毕,抬眼见他只是看着自己,并不出声。 楚依唇中暗自咬牙,要看你就看吧,她可得先走一步!面色无波,镇定转身。 “三嫂。” 她刚走出一步,听这一把嗓音立刻脚歪,忙稳住身形,缓缓转眸笑问:“八阿哥还有什么想与妾身说吗?” 古代人是不是都这么温吞,丫需要把一句话酝酿这么久才出口么!你以为酿酒? 胤禩见她明明眼底起了一丝不耐,却还是笑脸以对,不觉唇边吃吃荡开一丝笑来,逐而极为缓慢柔软地张唇。 “三嫂,要保重……身体。若不然三哥要心疼,身为兄弟,亦是难免心疼。” 心疼——? 她嘴角嚼着这两字,再一望胤禩那如朝阳般春风笑颜,仿似一瞬间听不见万物声响于耳边。 只余他的笑,只余他所谓的‘心疼’。 忙将那眼帘中的温润男子摒除,楚依道:“多谢八阿哥忧心了。”音还未落,便已落荒般逃开。 深知,胤禛若如豺狼,如此胤禩便是狡狐。都是自己碰不及的触礁,强行靠近,便是非死即伤。 她楚依还不是傻子,犯不着为了早已掩埋在这历史洪流中的人物搭上小命。 生在宫廷,就要懂得‘明哲保身’四字,她不笨,很懂。 所以,她只会站在原地,不动不闻不问。 但,若心是能自己叫不乱就不乱,那哪里还会生出这世间诸多爱恨纠葛来?话说,与八阿哥胤祀不慎撞遇直到现在,楚依都觉得自己的脸还在烧着。 是女人,都抵抗不了温柔的男人。 楚依深深叹息:“要爱,也得爱雍正啊……”可是,为啥她一见到胤禛那张仿佛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脸孔,就一点兴趣都起不来呢? 特别是大厅中他的眼神,真真是犀利如刀,还不等她呼喊救命,就已被他的目光千刀万剐。 算罢,这种可怕的男人她实在吃不消。 她还得留着小命逍遥快活呢。对了,脑子一动,突然想起件事来,立刻起身朝四周环顾一番后才关上门。 遂双手合十,碎碎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小鬼大鬼快显灵——!” ——你是白痴么? 她浑身一激灵,猛地睁眼,只见眼前什么都没有,心下疑惑,方才明明听到声音,怎么没人? ——本尊在用戒指与你对话。 楚依吓了一跳,立刻将目光转到指上那冥戒,颤声问:“你、你在戒指里?” ——楚依,若你实在想念本尊,夜间便念‘我来也’,自然能灵魂出窍。而此时,本尊事务繁忙,若被你纠扰得不堪负任,就收了你的魂魄,转生畜生道。 这般淡而无波,明明白白的一番说辞。 楚依有一瞬的冲动,扔掉戒指,远离禽兽。但她实在没那个胆子,只能忍辱负重,忙道:“阎王大人,小的明白了。您赶紧忙吧。” 忙死最好,忙不死让你忙晕了也好——! ——呵。 不知是否错觉,楚依听到戒指里传来一声轻笑,听这笑,她似乎眼前依稀浮现那张俊美无暇的脸孔,唇边一丝弧度勾起。 她忙晃头,将眼前恍惚出现的影像摈弃。顺便暗骂自己一句,怎么会对这禽兽犯花痴? “宁儿……”胤祉的声音。 楚依忙将戒指掩入袖中,转过脖子便见胤祉已站在门口,目色淡淡的,但却仿佛是因看见什么奇异之物而显得色泽深重几分。 可当她正要深究他眼中的异样之时,胤祉已敞开了笑容,朝她步伐稳健地走来:“宁儿怎么不上床歇息?方才不是说病还未痊愈,需要静养么?” 楚依打了个哈欠,作势朝床上躺去,可胤祉也不知怎地,忽而长脚三步并做二步,向她迈来。 她下意识地心惊,脚步跌跛了一下,竟一下朝后倒去。 “小心——”胤祉出声,快速伸手拉住她,却抵不过楚依向后倒的重力,随着她一同跌入柔软的床褥间。 楚依哎哟一声,被身上的人压得胸口犯疼。 “痛、痛、快起来!” “玉宁。”胤祉忽然唤她全名,用的是那般轻柔低哑的嗓音。 楚依怔住。 蓦地抬首,便见离自己不过一寸处,那张带着微红的清秀面孔。 “玉宁……”他眼波湿润,极为缠绵地低柔一唤。 “玉宁……”他眼波湿润,极为缠绵地低柔一唤。 楚依只觉浑身都酥了。 胤祉似乎还嫌不够,将那修长五指穿插入她的指缝,随后交缠握紧。仿佛那一握,还握住楚依本就动摇的心。 他看她,似是看着至爱之人,真挚热烈,又仿若在深处压抑着鲜为人知的欲望。 楚依猛然间用手一推,胤祉措不及防,跌落在地。 “宁儿你怎么——”他膛目结舌,方才明明见她眼含春波,怎生一下子便变了面色?可他又怎知,自己所注视的爱人,灵魂早已陨落。 她的体内,是楚依,是来自现代的楚依,而并非是那桃落满园,回眸一笑,婉约如月的董鄂玉宁。 作者有话要说:表逼我那ak48扫射你们才舍得动动小指: 第七回:玩暧昧 楚依脸色复杂,辨不清是喜是怒。 但不知为何,心中竟泛起一丝轻微的刺痛。 玉宁,玉宁,你口口声声,情深意切呼唤的人儿不是她,与胤禟曾有过勾搭的女子也不是她,可为何这一切都得算在她的脑袋上? “没什么,失手。”多么干净利落,又理所当然。 胤祉愠怒,起身捉住她的手腕,拧着眉痛心疾首:“宁儿你怎么变成如今这番模样了……” 楚依突然甩掉他的手,怒目而视。 “我早就说过,我非董鄂玉宁,你根本不信。既然这里只有我们俩,我就直白告诉你。这个身体原主人,就是你爱的董鄂玉宁,早就已经投湖自尽死得一干二净。而我,则是灵魂附体,名叫楚依。清楚的楚,依靠的依,三皇子,你听懂了吗?” 胤祉只是怔怔地,脸色刷白,仿佛见她似是见了鬼。 楚依有些不爽,没好气地叫了声:“喂~” 胤祉身子一抖,然后伸出修长食指,颤抖地点着她道:“你、你入了魔!玉宁——”大喊着将她整个抱紧,“我会派御医来医治你,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玉宁你放心……你放心!我定会让你恢复成从前模样!” 楚依不耐地皱眉,尝试地推了推他,见他反而拥得更紧,越发觉得如梗在咽,分外煎熬难受。 “胤祉,你放开。” “玉宁……我会医好你的……”他在她耳边低喃,音色中有一丝压抑的恐慌。 楚依无可奈何地一叹息,突然身子紧缩,从胤祉怀里往下一溜,便钻了出来。遂趁他失力发愣时,抓住他手肘切入,遂用臀部顶住他的腰部,一下从后方往外甩。 快速,精准,轻而易举。 看来柔道并没有白学,起码基本的过肩摔还是运用的非常好。 她似乎很满意,拍了拍手,望着完全呈石化状态的胤祉,轻轻笑道:“爱新觉罗胤祉,你觉得董鄂玉宁——有这样的本事吗?” 言辞间,神态倨傲,眼色轻慢。 这就是楚依,真正的她自己,在没有遇到渣男友之前潇洒而自信的楚依,而此后,她都会如此,再不会为了谁而委曲求全,降低身位。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配让另一个人,做至如此。 “你……易容了?那么你把玉宁藏在了哪里?还是……你害了她!”胤祉满脸惨白,一想到董鄂玉宁可能被眼前的凶悍女子残害,就越发痛苦难当。 “你、你这恶妇,把玉宁还我!”突然见胤祉不知哪里来的蛮力,一下将她扑倒在床,用力掐住楚依的脖颈,眼眸通红。 楚依起先还有下意识的挣扎,可之后,却是唇边带笑,缓缓合上眼。 她在赌…… 赌他没这个胆量,亦赌他心存顾虑。 果然—— 脖子上的重力忽然消失,楚依偏头微微咳嗽两声,才一把推开垂头不语的胤祉,从床上撑起上身。见胤祉只是双手按在被褥上,弯腰低头,无声间却传出一股浓郁的哀默气息。 楚依有些不忍,手伸到一半,却猛地缩回来。 要让他认清,若他执意将她认作董鄂玉宁,早晚有一天,她也会受不了。 沉寂许久,忽然一道暗哑的嗓音沉沉响起。 “你叫……楚……依?” “清楚的楚,依靠的依。” “楚依……”胤祉咬字很清楚,或许是太清楚,那般执着而认真地念时,便显得有几分暧昧。 她心一跳,扭过头,见胤祉的侧脸有微微绯色,眼底浮现一抹异光,突地抓起她的手,拉下袖子。 执起她戴着戒指的手,眼神一亮:“那一天……我见你独自在说话,就是对着这枚戒指。” 楚依刷地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放到腰后,眼神濯濯:“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胤祉吃了个鳖,讪讪地缩回手。 “这枚戒指很重要……”她强调。 胤祉用力点头,随后秀气地眉头一皱,眼神略带迷离:“你真的……真的不是……” “不是。”斩钉截铁,不留一丝幻想的空间。 胤祉表情有几分难过,垂着眼睑,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发颤。 “但我是不是,在这个时代,我就是你的嫡福晋董鄂玉宁,连我自己也没得选择。但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并不想欺瞒你,这不是我楚依的作风。”她一板一眼地说道,可能,是看这小受似的楚楚表情心软了。 又可能,只是不想看到他伤心的模样,仿佛脆弱得一戳,便会化为泡沫。 胤祉忽然提眸,眸光闪闪发亮,蒙着一层水雾,又似含着一江春水,搅和在一块,蔓延出缠绵缱绻的柔美。 “玉——楚……依……” 纤秀的葱玉五指拉住她的衣服,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孔慢慢靠近她。 叮咚——她脑海中突然警铃大作! “不许靠近——!”她猛地于他们之间横插入一只手臂,而那略带湿意的唇便轻轻印上。 温热的,又仿佛蓄含千瓦高压电,一下将她电得浑身猛颤,忙不迭抽回手,赶紧用衣袖磨蹭掉胤祉在她手臂上留下的痕迹。 胤祉见她如此,眼神越发受伤:“那么……讨厌么?” 楚依停下动作,干笑了下:“不习惯……不习惯……” 他似是想到什么事,眉头为难皱起:“可你毕竟是我的嫡福晋,终归要出席诸多重要场合,若是……”他叹息一声,随后眼波幽幽地转移到她脸上,又更重地叹息。 她一愣,有些窘迫开口:“所以才说要学……不能让别人瞧出破绽。” 胤祉怔,问道:“那为何你却要对我说出来,在我面前装一装的话……我根本不会怀疑你。” 那是因为……望着他正经的脸孔,楚依脑海里一片混乱。 整日朝夕相处,又是夫妻,定会做些夫妻间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可是——她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啊——! 而且,楚依眼神黯然,她不想与自己根本就不爱的人做此事,会恶心,倒胃口。 “没有理由,只是想说就说了。” “……” 胤祉顿时默然。 她咋觉得自己的回答方式惊似那个禽兽阎王——! 胤祉咳嗽两声,沉默一晌后道:“那这个秘密……就只有我知道咯?” “只有你。” 胤祉面孔立时严肃起来,然后眼眸里不知觉地带了星点笑意,见楚依带着疑惑的视线投来,又眼色一板正,道:“绝不能告诉其他人。” 楚依一副“你不是废话”的模样。 随后,想到什么似的一皱眉,狐疑问:“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话说为何你这样就相信我了呢?即便我对别人这般讲,说不准人家还会当我是疯子呢。” 话音刚落,胤祉突然将目光对准她。 大眼水汪汪地凝望着她,深情款款道:“因为是你……” 她嘴角一抖。 紧接着胤祉幽幽地伸手揉了揉腰,万分埋怨道:“那一摔。” 她倒—— “好吧……那啥,这个,那个……” “嗯?”他哀怨地一眼斜睨过来。 楚依郝羞又小心地抬眸:“要不要我给你按摩,因为我经常受伤,所以什么跌打损伤我自己还能应付。” “嗯……”他眼波如水,随后背过身子。 楚依呸呸两声,活络活络筋骨,抖抖手抖抖脚,然后一双手往他腰间探去…… “啊——!” 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声响彻天地,直直冲破云霄。 “爷……怎么了?” 屋外,有脚步纷沓而来,伴随着惶恐的询问。 只听一声柔媚的嗓音轻缓响起:“我正在为爷疏通筋骨……你们都退下,让我发现有谁在外面偷听——” 话语戛然而止,却将意思表达的十分清明。 只听外面的人连忙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这就退下……不敢打扰爷和福晋……”说着说着,带着暧昧的笑声离开。 待人离去,屋里才传来几声压抑地粗喘低吼。 “你想谋杀亲夫?” 楚依皱眉:“真那么疼?” 胤祉转过半边脸,疼得眼神扭曲。 楚依不好意思地讪笑,道:“一个大男人,小伤小痛忍忍就过去了。来,我再给你按按。” “别——”他忙伸手挡住她的魔爪,“若你方才能与我好言相说,何至于教我落得如此地步?” 那小眼神儿,别提多怨恨了。 她心有愧疚,毕竟也是自己遭下的孽,可惜人家又不要领她的情,这叫她如何是好? “那你说,要我如何补偿你?” 胤祉长叹一声:“唉……我有什么没有呢?需要你补偿么?” 楚依一想,说的也是,于是乎便道:“既然你也不要我的补偿,那我可不负责任。万一你有个什么后遗症,可不能怨我。”话毕,她立刻屁股往旁边一挪,做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胤祉差些喷出一口血,但还是扯唇微一抽搐。 “这可是你摔得……”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楚依则赖着脸皮一笑:“那是你逼的。” “……” 胤祉觉得自己真要被她活活气死了——! 楚依见他脸色发青,手放在腰部忍痛的可怜模样,终还是心软道:“好吧好吧,那我也自己摔一跤,公平不?” “……” 胤祉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整日面对萌亲们,大大总是想做一些不得不说的事情 第八回:缠绵时 ——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胤祉带她来的时候是这么说的,眉眼有抹淡淡愁色,显得心事重重的模样。可她万万没想到,胤祉带她来见的人竟是…… 楚依惊愕震撼,伸手颤巍巍地指着那尚在襁褓中沉眠的幼婴。 “这是我生的?” 胤祉点头。 楚依又把手缓缓挪到旁边床上,约莫三四岁模样的孩童身上:“这……也是我生的?” 胤祉继续点头。 楚依眼神发花,几近崩溃地把手最后往正在书桌上打瞌睡的小男孩身上一点。 “这——也是我生的?”带着尖细而不可思议的愕然。 胤祉深看她一眼,才点头:“全是你生的。” 楚依眼睛一翻,及时地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发现胤祉正守在床边,面色甚为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楚依揉了揉疼痛万分的脑袋,有气无力地出声:“想说什么你就说了。” 胤祉似是还有几分顾虑,只皱着眉看她。 “说吧……纸包不住火。” “太医说你……有了身孕,已二月有余。玉……楚依!” “没事没事,让我喘口气就好,顺便掐掐自己看是不是在做梦……”她真心觉得老天是在戏弄她。 她芳华二一,身材婀娜,貌美如花,尼玛——竟是三个奶娃的娘!顺带捎上肚子里尚未成型的,四个——四个啊! 苍天哪! 母猪哪! 太能生养了吧? 这到底是什么女人啊啊啊——她抽搐,她凌乱,她咆哮必须咆哮! “楚依……你别太激动,要好好养胎才行……” “养胎……”在这般风华正茂的年纪,她竟然还要养八个月的胎!作死的,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障! 胤祉见她情绪不受控制,生怕动了胎气,便两手将她圈在怀中,温声细语:“没事的,生孩子不痛的,你也生过几个,想必此次疼痛更会减少许多。我也会守在你身边……” 楚依紧捏手掌,闷声不吭,胤祉以为她受了太大刺激,心疼之余又不免几分心酸。 ——果真,她并非玉宁。 真真确确,从方才她的眼神中,分明就不是身为母亲的目光,只有诧异,惊愕,还有一丝掩藏极深的惶恐害怕。 若是以往的董鄂玉宁…… 她不是他的宁儿了,再也不是了,但,她仍是自己的妻。如今,还怀着身孕。胤祉的目色越发地柔和,视线投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更是带着慈父般的柔软眼光。 “我的孩子……该为她取什么名字好呢?” 楚依浑身一怵,袖中拳头攥得愈是紧,终于,从嗓子眼里憋出几个字眼:“我想打掉……打掉他……” 打掉他,想要打掉他,这不是自己的孩子,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她心头存着如此强烈的欲望,想要立刻撞上门扉,趁还来得及,趁这种子还未成型,便将它捏死腹中。 “楚依——”颤抖而悲痛的一唤,她猛然抬头,见胤祉看着自己的眼神太过惊心肉跳,令她脑中卑劣残忍的念想顿时暴露无遗,仿佛她已变成杀人凶手,满手染血。 又似乎隐隐探见一抹身影,慢慢露出一张天真无暇的笑脸,转瞬间鲜血淋漓地嘶吼,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啊——!”她捧头大叫,忽然往胤祉身上猛推一把,指着他大骂,“都是你这个种马,不知节制,□不堪,我诅咒你精尽人亡——!” “楚依你闹够了么!”胤祉一把抓住她胡乱拍打的手,厉声喝道。 楚依被震得浑身一颤,神情恍惚而呆滞。 闹够了么……闹够了么…… 从遇到胤祉至如今,也未曾见他发过火,但他此时秀气的脸孔上却充斥着压抑的怒火,点燃在那一双似是清心寡欲的眼眸,烧得她浑身都要化作灰烬。 楚依忽然掩面,身子瘫倒在床上,仿佛丢了魂。 她只是想要发泄而已,只是想要找一个出口……释放自己而已。 从被最爱的人推下阳台,再魂穿到这个不安而陌生的年代,又莫名其妙有了那么多自己的孩子,换做谁,谁能大大咧咧地一摆手,大方接受? 楚依很清楚,自己不是小说中万能的女主,任何情况都能应付自如。说透了……自己原先也不过是个城市白领,一直强压着那份心底深处的恐惧与不安,如今……再难维持。 难道——就不能让她发泄一下么? 既然淡定不了,那就蛋碎! 楚依猛地扑入胤祉怀中,扯着他的衣襟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坏男人,都是坏男人!需要的时候什么话都能说,不需要的时候连死了都懒得理!你们想要女人怎样就怎样,你以为是充气娃娃,当她没有知觉胡乱摆弄吗!都是因为你们这些臭男人,臭男人——!” “唉……”胤祉忽然深深地一声叹息,任她暗自下手故意将鼻涕蹭在锦服也不责怪,只是望着她哭得撕心裂肺,终是顶着她的脸,心底还是怜惜柔软的。 又不知觉想起先前她将他一摔后自信满满,又鲜活明媚的笑容时,心跳一顿。 宫里的人,何曾有谁能那般敢作敢为,潇洒不羁?又有谁……能那般傲然灿笑,如黑夜里一道明灯照亮心头所有晦暗之色。 他不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3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她失去笑容啊…… “楚依,你一时是我胤祉的妻,终生胤祉便会对你始终如一,爱你疼你,宠你怜你,这般……你可就不委屈了?” 话罢,楚依抬头。 胤祉的脸容正好在眼帘下,耳边是他温软轻柔的言辞,视线里那张面孔上有一丝无奈,怜惜,还蕴含着几缕浅淡的情愫。 她有些迷惘,却仿佛依稀浮现他口中所说的情景。 郎情妾意,绵绵缱绻。 终生对你始终如一,爱你疼你,宠你怜你……试问哪个女人听到这样的允诺,会不心动呢? 楚依也不列外,但是心动归心动,现实还是万分骨干的。再怎么样,也抹不去她身为三只奶娃,一只正培育奶娃的娘亲的事实。 还是很悲催啊…… “好了。”她擦擦鼻涕,皱眉道。 胤祉哭笑不得,连声道:“好好好,你现在是孕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楚依只觉他的话听起来特别膈应,瞪他一眼道:“那我叫你去自尽你去不去?” 亏的他脾气好,不然照楚依这番大胆妄为的言辞,换做其他阿哥铁定是要被休的。可想来其他的阿哥,哪有他这种奇遇? 失笑勾唇,他从床上起身背对楚依:“如此,便让你再摔一回解气可好?” 此番换她失笑,曾想为何自己竟会对他吐露真相,或许……便是因为此人是真心爱着董鄂玉宁,所以,终不会舍得,即不舍得,便会爱屋及乌。 一根手指戳向胤祉的腰部,只见他身子一软捂腰转身蹙眉道:“你做什么,还疼呢。” 楚依破涕为笑,道:“再让我戳两下,我便原谅你了。” 胤祉挑眉:“也会乖乖安胎,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自然。” 他脸色发青,终还是心一横,面上满是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壮烈神情。 “来吧——!” 胤祉两手扶着床柱,腰部对着她,身子似乎在极力隐忍,如同临上刑场般的姿势。 楚依忍笑,轻轻咳嗽两手,拍出啪啪响声,故意把声音弄得阴森:“那我可来了——” “来!” 说得好像你上吧,我受得住! 楚依心想,那她可就不客气地上了——! 手猛地一探,胤祉都已咬牙准备好,却见那双柔软的小手放在他的腰间,轻轻柔柔地做起按摩来。起先还有些微痒,后在那娴熟老练的力道下慢慢松软了身子。 不知是否太过舒服,他唇中不觉下意识地低吟了一声。 “嗯……” 那声“嗯”是怎般销魂绵软,仿佛红帐春香里一点暧昧旖旎,从一抹雪色里浅浅流泄,一泄倾洒,教人心尖儿都酥软得不成话。 而好死不活,门突然被人打开。 “福……”怜春愣在门槛处,张着嘴却硬是没再说出下一个字眼。随后似是魂魄归体,忙清了清嗓子,恭声道:“福晋和爷,继续。” 话毕,淡定地关上门。 良久,才隐约听到远处有一声尖叫,但已不是很清楚了。 屋内。 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 楚依撩撩头发,左顾右盼。 胤祉则拍拍不染一尘的衣衫,面色薄红。 两个人都在极力掩饰自己,未曾开口。直到实在维持不了这般尴尬的气氛,终于有人忍不住。 “方才……” 楚依重重咳嗽:“只是替你疗伤按摩,才能好的快些。” 胤祉愣了下,忽而柔柔地一笑:“你不是对我恨之入骨,恨我害你怀了孕?” “我何时说恨你了?”楚依倒是心境平静地反问。 “明明适才那般恼我,还不承认?” 楚依神色微变,半晌才道:“我恼的……并非是你,我便是恨,也只能恨自己。”恨自己轻信于人,恨自己没有本事,不敢反驳对抗那个禽兽阎王。 但对于胤祉,只有一丝的迁怒罢了。恨如此之深的情感,哪里谈得上? 胤祉叹息,忍痛弯腰,指尖温柔地触碰着她的面颊,温声道:“我倒宁愿,你是恨我了。也总比你恨着自己伤了身好。” 遽然抬眸,心乱如麻。 作者有话要说:每日重复一遍: 第九回:灭了他 夜深人静,悬月高挂。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仍是难以入眠,脑海里忽然想起白天胤祉在她耳边说的话语。 ……我倒宁愿,你是恨我了。也总比你恨着自己伤了身好。 楚依想着想着,心头陡然一悸,仿佛胤祉就在自己面前。 “该死的!”她不觉地低声咒骂。 ——谁要恨你! 记得那时自己是这般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而胤祉不过温文尔雅地笑着,薄唇轻抿,眼底一丝柔软情意悠悠荡漾。 随后,将她心湖一搅乱,倒是潇洒转身,不留一片云彩。 你妹啊你妹! ——楚依。 唐突的声音从虚空中浮现。 楚依一惊,忙低头看戒指,只见戒指外圈围着一片淡柔的光晕。 “阎王?” ——闭眼。 她疑惑地一皱眉:“为什么?” ——叫你闭眼就闭眼,你敢多嘴? 那声音淡淡地,却明显携着一丝不耐。 楚依果断不敢多嘴,赶紧闭眼。只感觉合上眼的那一刻,指尖传来熟悉的灼热感,身体一轻,仿佛从躯壳中飘了出来。 “喂,丑东西,你已经在地府了。” 听到这刻薄轻蔑的声音,楚依就确认自己已经身在地府,这就是那牛头的恶声。 她即下便反唇相讥:“怎么也没你面貌可憎。” “哼!”牛头冷嗤,又暗自嘟呶,“阎王怎么会对你这丑东西格外开恩……” 还不等楚依反击,曹操便已至。 这回倒是衣冠楚楚,没上回那般风凉冶艳。 “阎王大人怎么想起召小人前来?”面对阎王,楚依又是另外一幅嘴脸,毕竟是执掌她生死的人,怎敢不恭? 他眸光谈谈地瞥来,眼睑低垂,眯成一道细缝。眼底有一抹深光,不知是在沉思什么。 楚依只觉地被他方才一瞥,竟有种莫名的胆战心惊,又似是十分熟稔,仿佛这般目光似曾相识。可又实在想不起…… “是将另一件宝物交给你的时候了。” 他如此一说,楚依才想起方快忘怀的事儿——三件宝物。本来她还想着怎么开口,倒是他主动寻上门。 “到底什么宝物?” “你很想要?”见她神色渴望急迫,阎王俊美的眉头不觉地轻然一挑。 楚依咳了下,镇静道:“也不是,就是问问。其实有没有也无所谓,想来冥界的宝贝在人间有什么用呢?” “那便不给你了。” 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呛死。 什么……不给了? 眉头使劲地抽啊抽,她忍住掐人的冲动,满面堆笑:“也许,可能,万一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的确没用,所以还是不给了。”他懒散地说了句,然后打了个哈欠。 楚依那掌心用力地捏啊捏,最后还是逼出一丝笑:“阎王大人可是在逗小人玩?” 阎王听她说罢,忽而眸子直直对准她,莞尔一笑:“你怎么知道本尊在逗你玩?”那言下之意,便是我就是在逗你玩。 逗你玩……逗你玩…… 她只觉得那三个字不断在脑海里回荡……回荡…… 你令堂的大爷,老子忍不了了,香蕉你个巴拉——!今天她不灭了你再灭了你那她不是楚依,就是衣橱——! “喏,这是给你的宝物。” 就在楚依摩拳擦掌,霍霍有声之时,阎王镇定自如地从案几夹层间取出件玉饰,但见那是枚玉做的簪子。 通体剔透,光泽莹莹,周身似还飘浮着一层金色淡光。 她瞧得稀奇,一时连怒气都忘了发,只愣愣地盯着玉簪,直瞧得挪不开眼。 “此乃和氏璧所铸,通灵之物。” “和氏璧!”她惊呼,不过转念一想,他手中怎会有人间之物? 阎王看穿她的心思,道:“本尊想要的,还没有拿不到手的。” “……” 楚依瞬间囧了。 好吧,你是阎王你最大,自恋是你的特权,她无话可说。 “不过如此金贵,送给我……”她有些迟疑。 他敲敲桌面,漫不经心:“送便是送了,你那么多话。” 楚依觉得跟他讲话,早晚有天会气得灰飞烟灭。 “那么,最后一件宝物是——?” “时辰未到。”他神秘莫测地一勾唇,忽然挥了下手,楚依只觉眼前事物顿时被搅得一片模糊,身子一晃,她轻轻地叫唤出声。 “啊……”睁眸,发现眼前是一帘雪白薄纱,已没有阎王那可恶邪恶的笑脸。 余惊未定地用手按向额头,指尖突然碰到一抹冰凉之物。匆忙拔下置于掌心,借着那微弱的月光,看清这便是方才阎王所赠的玉簪。 把玩端看了好一会儿,她才舍得放下,藏在一边的梳妆台中。 心里头一直对那第三件宝贝惦念着,但想到他所说的时辰未到,便也只能怏怏打消念头。反正他想给的时候,自然会给,自己何必去费劲琢磨? 睡吧睡吧,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肚子里这不知名的胎儿着想。楚依一脸惆怅,长嘘一口,便躺下安眠。 翌日。 一抹斜晖透过窗隙洒入,楚依的生物钟一响,眼睛自然睁开。坐在床头发了会呆,便听门外有人敲门。 “福晋,该起床梳洗了。” “进来吧。” 怜春捧着洗脸水走入:“爷说,待会子叫奴婢带福晋向荣妃娘娘请安。” 荣妃娘娘……胤祉的额娘么?她微有几分心悸,怎么想都觉着不是个好兆头。但她又不能总是拖病不见,唯恐生了嫌隙,或是说这个婆婆对自己早就已经怀恨在心了呢? 当时她应该没有听错吧,那般厌恶嫌弃的语气,当真是不喜的。 算了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楚依轻轻应了声,算是回答。 “福晋,爷说了……叫您无须担心。”怜春伺候在一侧,声音四平八稳。 楚依抬头注意了她一下,低声极轻地念了句:“他倒是想得简单……” “福晋,奴婢为您梳头。” 她来到这几日,平时都不见人,便懒散地披着也无所谓,如今要向婆婆请安,自然要妆容整洁端庄些。但一想到要顶着那妇人发鬓,真真觉得麻烦至极。 微皱眉,道:“梳吧……”心想真希望自己生个什么病,省掉这一日一请安的规矩该多好。 省不掉,拖延几日算几日啊…… 总算梳妆打扮完毕,楚依往镜子里一看,见镜中女子略施薄粉,一抹绯红浅描,肤如白雪,腰如束素。 身量纤细修长,一身鹅黄织锦的长裙衬得她更为活力。 唇角微勾,巧笑情兮,愈是显出几分鲜亮明媚姿态。 柳眉轻轻一挑,朝怜春笑问:“这番模样可好?” 怜春忙道:“福晋穿什么都是好的。” 楚依叹息,想来也是这种答案,又不觉地看了会,的确要比自己的前身好太多,心中总算有些安慰,起码重生在美女的身上,看着也舒心。 “福晋,时辰到了,该上荣妃娘娘屋里头请安去了。”怜春在旁出声提醒。 她心中一叹,又暗自加油鼓劲,上吧楚依,把传说中的皇帝老婆果断的秒杀吧! 随着怜春兜兜转转走过几条小径,经过回廊,一路沿途遇见下人丫鬟,对她态度极为恭敬,楚依头一次被人如此行大礼,说实在还真有些吃不消。 果然人命还是天定的,她的确不是享这种奢侈风的人。 “福晋,到了。” 楚依提着心,一咬牙,便踏入门槛。 便见屋内已坐满了人,前方中央坐着位中年妇女,妆容精美得体,虽徐娘半老,倒也是风韵犹存。只不过那投向她的眼神里,却有一丝不明的不善。 唉……看来她没料错,这个婆婆对她这儿媳,可是相当的不满意。 而胤祉则坐在她右下方,眼神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自己,突然使了个眼色,楚依忙上前几步,做了个请安的姿势。 “额娘,玉宁向您请安了。”接过怜春递上来的茶水,“额娘,请用茶。” 可那荣妃却是连眼都不带瞥一下,只咸淡不温地轻扣在她面上,旋即便撤开了去。 “放一边吧。”那声音极为冷淡。 旁边围坐的几位年轻貌美的女子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虽显得很轻,但楚依却是尽收眼底。 婆婆不给自己的面子,令她难堪,这些做小的自然是乐在心头,分外舒爽。可她会去在乎么?反正她脸皮厚,经敲耐磨,这点小摩擦……算不了什么。 楚依将茶杯放到一边,随后寻了个位置坐下。而屁股刚一沾椅,便听荣妃略含威严的声音响起。 “何时变得这么没规矩了?本宫未曾开口叫你入座,你便私自坐下?” 楚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立即站起,恭恭敬敬地碎步来到荣妃正前方。分明是你有意刁难,想要看她出丑罢了。 将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胤祉身上飘去,胤祉立刻心领神会,忙朝荣妃道:“额娘,宁儿大病初愈,身子骨差,就让她坐下回话吧。” 荣妃精美的护甲忽地一扣桌面,皮笑肉不笑地勾唇:“身子骨差?是有多差,治了这些天还未好?如今难道连请个安也请不起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大忍不住: 第十回:毒妇滚 是呢,身子骨是很差,所以您还不放过她不是往死里折腾么? 楚依很想这样霸气强大地回答她,但是——若为了一时挑衅来满足自己,从而与这种人品值不甚高的后宫怨妇作对,肯定会被彻底打入阴暗冷宫,永生不得超生。所以……她想想除了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貌似也没别的法子可循。 咳咳弄两声,装作病弱可怜的模样,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维持请安的姿势,眼含楚楚泪花,时不时盈盈望胤祉两三眼,秉持绝对能不开口就少招荣妃挑刺的基本原则。 你老婆受难你还不行动?虽然灵魂是假的,可这病恹恹的身子可是千真万确的。况且也不知是否受了她落湖的后遗症影响,楚依只感觉站久了还真有几分眼冒金星的虚浮感。 一时间,没人敢插话,荣妃依旧是闲闲地饮茶,眼都不瞥她一下,直接把她透明化。 楚依身子晃了下,心中暗想这身子恐怕真的不行,回去后一定要多多锻炼,不然天天早上被这恶婆婆虐待几下,估计没多久就挂了。 好吧,就算没挂,她也恍惚有种挂掉的错觉。 唉,难道说…婆婆这种生物,就是为了为难儿媳妇造出来的吗? 胤祉虽忌惮荣妃是他额娘,但良久不见荣妃出声,而楚依的身子根本经不起折腾,唯恐她伤身,终忍不住心疼道:“额娘……” 就在楚依头晕目眩,两眼昏花就快撑不住时,荣妃才高抬贵手,慢悠悠地道:“起吧。” ——起吧 多么高贵而干脆的两个字,却仿佛圣旨般兴师动众。 她分明知晓荣妃是有意为难,却没法出口反驳,或作出半点出阁的事来。忍得心肝脾肺都在发疼,最终只能步履微颤地坐到一侧。 这时,荣妃又似是漫不经心地提起:“宛心,前几日胤祉去过你屋里头吧?” 富察氏宛心,外富阿之女,姿容艳媚俏丽,一身浅紫袍,领部缀以片金花纹,袖边镶白缎阔栏干,小脚着红色弓鞋,甚为乖巧恬静地坐于旁侧。 见容妃问起,宛心方才莞尔一笑,怡然自若道:“回额娘的话,爷前几日是来过妾身的屋里头,却也不过是妾身吟诗作对罢了。” 楚依坐在她对面,方才不太注意,只瞄了眼。现下仔细一瞧,才想到刚才那群嘲笑她的人当中,似乎只有她平静如一泊沉湖,无风无浪。 她当下心中便断定——此女子,不简单。 “祉儿,你倒是给额娘说说,前几日去了宛心房中做什么?” 胤祉面色微变,平时额娘再不顾忌,也不该在众妻妾面前这般问,难道当真那般憎厌玉宁么?眼底一黯,眼光投向楚依,见她只是面露虚态,对额娘仅是微微皱眉而已,并未有什么不悦之情。 清了下嗓子,胤祉才道:“也就如宛心所说那般,不过吟诗作对罢了。” 荣妃放在桌面的手掌忽地一捏,随后展开,眉目紧蹙:“本宫有些乏了……你们今儿个就都先散了吧。——宛心,你留下。” 宛心应了声,坐在位置上没动。 而当楚依刚起身,荣妃忽而眼一抬:“玉宁,你也留下。” 她心中一怵,暗道不妙!估计这恶婆婆要对她实施所有穿越女主都会遇到的——语言暴力美学! 好吧,她要秉持一字记之曰:忍! “楚……玉宁……回头我会吩咐厨子多弄些小菜清粥和些补品。你近日……瘦了,”胤祉面露忧色,与她擦肩而过时极为情绵意长地柔声道。 楚依嘴角抽搐,很想说她只是因为水土不服,物理条件太差引起正常生理反应。三阿哥……您实在多想了。 想想看,上个茅房用的都是那种粗糙手纸,简直崩溃啊有木有!因此间接导致她睡不好吃不好,本就消瘦的脸颊更是凹入。 楚依想着这种问题早晚能习惯,现下,该是如何琢磨应付这难缠的主儿啊…… “玉宁,这几日祉儿是不是一直都在你屋里?” 楚依心一悸,如实道:“是。” 荣妃顿了下,手肘抵着桌面微微倾斜,撑住太阳||狂c|,淡淡地半眯眼瞧她:“听祉儿说你已有二月的身孕?” “是。” “既然有了身孕,就不该霸着祉儿,应当雨水均占,才方能多添香火。”荣妃极缓地说,口气甚为语重心长,暗暗透露着一股为乱囵要太方,莫要善妒的意思。 说她不该霸着胤祉? 真是天大的冤枉,不看看是谁霸谁,看似无害温润的小三受其实很黏人,黏得她恨不得不顾有孕在身,,一脚有多远踹多远。 但是这种真心话能说么?唉……楚依只好苦命认从荣妃为她冠于的莫须有罪名。 “玉宁往后定当好生劝说爷,绝不敢独自占着爷。额娘尽管放心……” 荣妃淡淡颔首:“学学宛心,温恭顺和,端庄大方,绝不会恃宠而骄。这才是做媳妇的样子。” 楚依心中疙瘩一响,忙朝荣妃垂头恭声道:“往后玉宁定当谨遵额娘的意思,也会向宛心多学学为妻之道。” 见楚依那般乖巧听话,荣妃觉得下马威也起了作用,内心似乎已得到满足,方才道:“你先回房歇息吧,身子弱还有身孕就莫要多走动了。至于祉儿,近日还是少去你的房里为好,恐沾染这晦人的病气。” 话至尾末,荣妃眉头微锁,似是觉得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一丝鄙夷轻忽极微地掠过,如蜻蜓点水,拂过她心尖上,虽未对她有多大影响,却也教心尖微颤,有淡淡刺疼。 这便是皇宫女子么? 楚依隐在衣袖下的手掌慢慢握紧,却最终松开了去,朝荣妃跪安后才离开。直到她踏出门槛,似还能隐约听见荣妃对富察氏的语重心长的说辞。 “如今她有了身孕,祉儿又对你有意,宛心,你要多争气……” 回到屋内,楚依胸前气郁,刚一进屋便沾床倒入绵软的被褥中。合着眼,心中压抑,却不想再去想方才荣妃对她的态度以及言语中所含的轻蔑暗讽。 以为能毫不在乎,看来自己终究没有想象中那般胸襟广阔大度。 但无论哪个女人,面对荣妃如此明显的排斥,想必都很难忍受吧?但人就是自恃高人一等,所谓高贵冷艳之态,却真叫人不敢苟同。 起码在楚依认为,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可悲催地为嘛她不仅遭心机女下毒手而亡,重生后还遭恶婆婆嫌弃挤兑?更不知,将来还有多少麻烦…… 不想不想,退散,全部退散! 楚依猛地一转身,将头埋进被褥里碎碎直念:“你妹生完这个小孩老娘大不了一个人过日子,种种田,睡睡觉,吹吹风神马的很快就过去了!” 叩叩—— 门外突然一声敲打声。 “福晋,爷来了。” 我去——刚他娘让她别霸着这丫又送上门,这不存心膈应人寻晦气吗!楚依继续埋头,大喊:“睡了!不见!” “这大清晨刚醒又睡?”胤祉说着,已开门走入,“怜春,你去外边守着。”遣退丫鬟后,胤祉见楚依将自己半个身子用床被裹起来,也不理会他,不觉好笑。 “你这是要做何?想闷坏自己不成?若你要出气便拿我来出气便罢了,莫要折腾坏自己的身子,本来就带病,还怀着身孕,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既然你知道我是孕妇,心情又不好,就不要来烦我!出去!” 楚依蓦地掀开被子,双眸如小兔般通红地瞪着,倔强的眼瞳微微湿润,就那般直直地钉在他身上。 胤祉心头惊颤。 楚依见他愕然地呆站在那儿,勾唇冷笑一声道:“额娘可是说了,我这儿满是悔人的病气,爷还是赶紧高台您的贵脚,莫在这招惹上不该有的东西!” “楚依,我知道额娘对你有些许偏见……” “或许你额娘说的事情,的确发生过。”她似是已慢慢冷静下来,眼光犀利地朝胤祉射去,话中带话意有所指道。 胤祉眼色一变,拳头紧握:“你可知你到底再说什么……” 楚依道:“谁知道她有没有与什么人牵扯过!” “你当玉宁如你那般,盯着个人便直视不讳么?”胤祉猛然出声,语声间有几分咬牙之意。 楚依顿时愤怒:“我与人说话就是喜欢看着别人的讲,况且我说过我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人,不懂你们这些个劳什子规矩!你莫拿这些子虚乌有的罪名随便往我头上按!” 胤祉不知是否气极,一下上前迈步扣住她手腕,紧紧抓牢。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若真是如此那你便从她身体里出去!将真正的玉宁还我——!” 楚依突然浑身一震,遂紧攥着拳,眼眶已红得不像话,但泪珠却一直未曾落下。她直直瞪视着胤祉,带着被揭穿后的怨恨与万般不甘。 终于,一滴泪,从她眼角落下。 “若能回去,你当我愿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之中么?” 作者有话要说:作收再也不动鸟: 第十一回:强吻戏 如果你死过一回,就会知道生命的可贵。 她只是,想活着,仅此而已。 可是为什么世事弄人,却非要将她送入这风云暗涌的年代?让她一个现代独立自主的女孩就这么随波逐流,将骨子里的尊严一点点被腐蚀殆尽,这就是楚依想要的结果么? 不——绝不! 楚依攥紧拳头,望着呆愣的胤祉继续道:“回去,就是死。没有人想死,我也不想死!若你尝过死的滋味,就不会大放厥词,说这种无知屁话!” “楚依,你不要太放肆!”胤祉怒道,扯动她的手,将她拉到跟前,“且不说我至今还对你的身份存有疑义,但就凭你现在这般,我足可以治你以上犯下,目无尊法之罪!” “那你便治,便治死我算了!反正董鄂玉宁已经被逼死了,你大不了再逼死一个!这不就是你们皇室贵胄最惯用的手段么!逼死我,逼死我啊——!” 楚依叫嚷着,嘶声裂肺。 胤祉气得,鼻腔中发出哼哧哼哧的声响,喘出浓重粗气。他很少发火,可是对她有时当真恨不得掐死,却无奈狠不下心,只这几天便教她越发大胆妄为,欺压到他头上来。 许是心里压抑沉积太深,猛然间爆发出来,便就一发不可收拾。 忍让已久,终归还是要她知道,这府中……是谁做主。 楚依隐约觉察出一丝危险,忙使了劲想要挣脱束缚他的手掌,却怎料胤祉箍得极紧,挣扎用了力便感到手腕一阵硌骨的疼。 心慌意乱之下,更是大吼:“放手!放手混——”蛋还没出口,那滚烫而带着怒意的唇便已压在她嘴上。 楚依下意识地咬紧牙齿,硬是没让胤祉的舌头钻入,他一手搂着腰将她抵至桌沿,咬住她负隅顽抗的唇瓣,撬开紧闭的嘴,用湿蠕的舌头舔舐齿贝。 身子局限在这窄小的空间,一时间什么招式都使不出来。 胤祉又将往桌面她推下几分,楚依的手胡乱地挥舞,一下扫到桌上茶几,只听砰嚓一声,摔碎的清脆响声立刻打破僵滞的对抗。 趁胤祉神色微怔,手下一松,楚依才得了空使劲将他推开。 两个人双目对峙,刀锋撞击,无数火花四溅。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发颤得厉害,指尖拂过被胤祉肆意蹂躏的唇,已是略肿。果然历史是写给人看的,谁能想到在九子夺嫡中名不见经传的三皇子,竟也有大发雷霆的暴怒之面?竟也会强迫女子! 胤祉做完也方才有些后悔,但见楚依仇视的模样似是跳脚如红眼兔般,还带着那般显然的厌恶鄙夷,心头遽然一震,双拳又渐渐握住。 “看来,你还是没有半分悔意?”胤祉声音微冷。 楚依一笑:“悔意?说到这,楚依倒觉得三阿哥发怒的方式很是奇特。强吻?这就是你对每一个不服从你的女子所谓的惩治?”完全的不屑一顾。 胤祉见她冷嘲热讽,眼中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嫌意,陡然心底升上一丝寒意,面上表情似是硬生生隐忍着什么,许久,才将声线放平:“我也只对你……有这样的措举,亦不过是一时冲动。是你总不肯说些软话,还反倒三番四次的拿话掐我,怎能叫我不气?楚依,还认为你当真一丝的错也没有?” 见他眼中满是受伤,脸色黯淡颓然,楚依怔了下,许是自己太过强硬,又曾受过欺骗伤害,有时便心肠硬了些,说些不饶人的话。可其实,何尝没有一点后悔过? 只是话说出口,再让她收回去……以她的个性——做不到。 慢慢别过脸,阖上眼:“往后,三阿哥还是莫要来楚依的屋里头了。楚依只求您大发慈悲,给我个安生平静的日子。自此,再无他求。” 她宁愿一辈子窝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愿走出这屋外,看到衍生于皇族争斗间不死不休的阴晦污浊中,最终丧灭人性与良知。 只求这岁月静好,云淡风清,她望着湛蓝广袤的天空之时,不再是一片愁云阴霾。 时间静止,仿佛千言万语都化作无声凝在这一瞬间。 良久良久,方才听胤祉微颤的嗓音响起:“我若往后不护……你可还有安生的日子?” 楚依用袖子将眼泪拭去,目光转过来直视胤祉道:“若你冷落我,你额娘自然不会再这般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便初始会刁难挑刺,但毕竟我仍是你的三福晋,她只不过是要奚落侮辱我罢了,忍一时风平浪静。至于往后,三阿哥若真为董鄂玉宁好,就莫要再亲近了……” 楚依相信,历史不会改变,胤祉的嫡福晋董鄂玉宁不会被休。而她只要安分守己,不再做这出林鸟,荣妃自便以为她已失宠。 对于她而言,后宫女子失去男人的庇护就是最凄惨的事,即便平日里撞面顶多不过占嘴舌便宜。 ——大不了,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她不想重生此地,只为将这一生年华付诸这万恶的无边明争暗斗之中。 这,才是最悲惨的。 胤祉听罢,一点悲凉缓缓由心而生。 他的额娘…… 望着楚依铁石般冷硬的面孔,胤祉儒雅书卷般的气质早已不复,他不仅是皇阿玛的三皇子,是诚郡王,最根本的,他是个男人。可是……却连选择爱人的权利也没有。当初是如此,现在…… 他步伐一晃,神色忽而漠然。 “如此,便随你的愿。” 话毕,胤祉转身,楚依心脏狂跳,望着他一袭素洁白衣,后背俨然有股凌厉而不可侵犯之意。 他是阿哥,是贝勒,再是温厚亲和,也容不得她一再的放肆。 先前让着,是念在董鄂玉宁的情面上,而如今,认清了,也便罢手了。 ——好! ——很好! 楚依在他身后忽而极微地一声轻笑,道:“妾身恭送三爷。” ——我会守着你……一辈子。 ——宁儿,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我倒宁愿,你是恨我了。也总比你恨着自己伤了身好。 ——终生胤祉便会对你始终如一,爱你疼你,宠你怜你,这般……你可就不委屈了? 曾经一点心悸,仿佛烙入心肉。 她信他的情真,信他的意切,更信他的为人,前生受挫她只能怨自己识人不清,可对这个男人,独独不能控制那颗紊乱的心脏。 趁如今不过情根萌芽,将这最初的美好存留在此时此刻。 至少,楚依还能说服自己,曾动过心,曾意乱情迷。但最终,梦醒破碎,大祸未酿,就让这虚无散尽,再不能惑乱心境。 望着胤祉绝然冷漠离去的背影,楚依怔怔地站在原地,风凉凉地吹入,怜春这才姗姗踏来。 早在爷从嫡福晋争执之时便识趣的走远,以免惹祸上身。方见爷那般脸色黑青难看,她便知定是嫡福晋又说了惹怒爷的浑话。 总觉得嫡福晋这一醒来后,怎般性子差这番多? 怜春不再多想,只小心翼翼地走入,低声唤:“福晋……” 她这一唤,才将失魂的楚依叫回。 “我……没事……”她淡淡出声,但面色明显不佳。 地上是一堆的碎片,皱着眉,她虽难受,还是蹲□欲要捡起,便见怜春忙不迭冲上来,在楚依即将碰上时急道:“这个奴婢来就行,福晋您看起来脸色很差,还是快些上床歇养去吧。” 楚依咬了下唇,面容苍白,双颊却有一点不正常的浮红。手撑着桌子,忽然眼皮翻了翻,竟猛然朝旁侧倒下。 “福晋——!” 一声惶恐惊叫,如笛膜乍破,极为刺耳。可也只在耳边飘了会,楚依便已失去所有意识。 待她幽幽转醒,只见一抹人影守在床畔……竟是胤祉。 楚依心尖一颤,灯火烛影朦胧间,他清雅温顺的面容有一丝疲倦,那眉宇微皱,仿佛满怀心事。 初遇那时,她睁眼看见的他,便是如今这般憔悴模样。 分明说过不要管她,为何……还是要反复出现在她面前,真当她楚依是个木鱼疙瘩,任你怎般撩拨也不会动情么? 她方才那般表态,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可你怎就是听不入她所说的话呢? 真是……呆子啊。 情不自禁地伸手,纤长的指尖勾绘着他的轮廓,触手滑腻柔软,看起来倒是一副白面书生模样,发起火来……还蛮有气势的。 脑海中恍然晃过一副画面,眼光闪烁,另一只手抚上唇畔,似还残留一点独属他的味道。 胤祉,你就这样夺走她在这时代的初吻,就算你要惩罚她,也不该用这种下流法子。所以她决定,得还你个教训。 楚依忽而浅浅一笑,唇畔风姿流转,宛若夜色当头,那一轮明亮悬月,璀璨生辉。 而当胤祉被她笑声惊动,骤然睁眼所见的,便是这般粲然笑颜,如此,贸然撞入心头,令他震在当场,动弹不得。 幽火浮动,他与她,一惊一笑,颠倒苍茫年华。 作者有话要说:鱼鱼心头凄楚,只能望天叹息: 第十二回:斗小三 胤祉忽然站起身,蓦地转过脸,心慌意乱。 楚依的手攥了下他的衣角,低闷道:“你不是说就算我死也不打算管我么?” 转过脖子,胤祉的目光往下看,但见她抬着一张苍白的脸,很是楚楚可怜,心底一动,捂拳咳嗽以来掩饰自己那点不自然。望着她凝视许久,才无奈地长长一口深叹:“若早知会牵动你的病情,我还不如再忍着些。你真是残忍,不顾我的感受也就罢了,难道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顾念么……?” 胤祉蹲□,握住楚依地手,音调低柔,神色也平静许多。 楚依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平滑的小腹,孩子……孩子……心中似是被什么一扎,肚子里的种不是她楚依为他所怀,而是董鄂玉宁。而他之所以妥协,怜惜的是她肚里的娃,并不是她。 并不是她啊……楚依方才还兴起的一点恶质想法瞬间被浇熄湮灭。 她偏过脸,默默地抽出手。 胤祉见她脸色忽然平淡下来,表情恹恹地,想与她说,可话至嘴边却如何都说不出口。秀气的眉宇间拧成“川”字,良久未见她出声,才黯然叹息,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我无权去伤害任何一个生命。至于我先前所说的话,还请您……遵守。”一字一语,透着冷淡无情。 胤祉脚步顿了一瞬,没有回身,遂提步朝门外走出。 这时,怜春端着装有清粥小菜的盆子走入,放置在床边桌面,道:“福晋您吃些吧,这是厨子刚热的。” 楚依心里难受,便摆手道:“你放在旁边,我现在没胃口,你出去吧。” “爷说,要奴婢看着您吃下去才行。” 楚依被嗝了一下,唇瓣微咬,面色很是难看。 怜春不明所以,但作为丫鬟,听主子的话是最基本的。所以,她必须坚守位置,绝不被福晋三言两语就打发掉。 她叹气,扶额道:“拿过来吧。”随便扒两口,囫囵吞枣般解决掉,就在一口塞入块酥糕时,突然卡在喉口,咽不下去。 楚依抓着脖子使劲用力咽,脑都充血,脸都发青,半天那酥糕还是坚定不移的卡着。 你姥姥个凶!为嘛做人那么悲催凄惨啊——! “福晋!你怎么了!”见楚依头低着头,一手捂肚,怜春惊恐地睁大眼眸,叫出声,“难道福晋要生了吗?” 楚依要不是没多余的手,尼玛真想一巴掌抽死这丫的! 你以为她是外太空来的异种么,怀孕两个月就落胎! “怎么办怎么办,对了,赶紧告诉荣妃娘娘!” 楚依竭力地抬起头,哑声嘶叫:“不行!回来!快……水,给我水——!” 怜春忙拿起桌上的茶壶,眉头一皱,打开壶盖一看,哭丧着脸道:“福晋,没有水……” “晌午我还倒了满满一壶!” “许是爷喝光了……” “……” 靠!圈圈叉叉点点点——! 她想爆粗口,但实在没力气骂了,就在她掐得快喘不过气要脑淤血爆掉时,那块该死的酥糕总算从食道里咕噜滚落下去。 楚依浑身虚软,一下倒在床褥里爬不起来。 连春小心翼翼地出声:“福晋……您还好么?” 她猛地一挺身,怒目而视:“死不成!想用一块酥糕就让我死,没门!”气哼哼地嗤鼻。 而这时,门外传来脚步纷沓声,渐渐靠近,还伴随着一声轻唤:“姐姐在么?” 楚依一对明眸忽地滴溜一转,心下疑惑,这不是那富察氏宛心?她来做什么?难道说胤祉与自己争吵大怒离去的事儿她已知晓了? 心中狐疑思忖,镇定出声:“妹妹有什么事吗?” “听说姐姐今早病倒了,宛心特来给姐姐送些补品,顺便来探望姐姐。”她的声音很柔,柔得如一掬春水,让人绝不会怀疑她不安好心。 可听着她的声音,楚依就觉得浑身一怵,越是无害,越是危险。 “怜春?br /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4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春,去开门。玉川书屋” 怜春听从吩咐,上前开门,见富察氏宛心带着一名丫鬟,仪表万方,娉婷婀娜地款款走入。 她嘴边含笑,极为温柔地叫唤道:“姐姐……”水眸直视楚依,忽而带上一丝惋惜,“姐姐果然瘦了,这脸颊都削了进去。额娘说过,爷还是喜欢体态丰腴些的女子,怨不得……”深叹一口长气,宛心缓步走至楚依跟前。 “姐姐啊,你何苦与爷怄气,这般折腾自己呢?” 楚依皮笑肉不笑,倚着床柱极为平淡道:“夫妻间小吵小闹都是很正常的事儿,就算爷往后不来我的屋里,玉宁也不能拿爷怎样不是么?女人……还是认命点好。” 言下之意已经相当明确,她不会争,不会抢,不会闹,只求平静度日。 所以你若是想要以此来趁机打击她,还是免了吧。 宛心倒没料到楚依会这般说,至少以为会有些哀愁难过,却未曾想到她如此无所谓,仿佛爷的宠爱对她来说,根本可有可无。 心里有小小的抑闷……这还是以往的董鄂玉宁吗? 那般端庄秀丽,婉约柔美的嫡福晋,风光无限,一度连着数年霸占胤祉的宠爱的女子,但为何一场大病之后,连点争斗之心也随着大病变得了无痕迹。 宛心捏了捏掌心,似是很不愿见到楚依如今闲情恣意的无谓之态。 “姐姐,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毕竟一起伺候爷这么多年,姐姐可千万莫要推阻。”宛心使个眼色,一旁的丫鬟便将个红木小盒放到桌上。 她打开盒子,显露出里面的珠玉首饰,一件件看起来极为珍贵奢丽。拿出其中一件玉镯子,拉过楚依的手慢慢套进去。 楚依没有反抗,只看着宛心将玉镯子戴在她腕间后,唇边满意地勾勒出一点弧度。 “爷曾与宛心说过,姐姐的手很美。如今细看,纤长细嫩,的确很美,不禁叫宛心想起一句诗。” 楚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翠玉镯子莹润剔透,一双十指玉纤纤,肌肤细腻柔滑,是美。可她提起这又想表达什么呢? 摸不清她言谈间所带的含义,只能顺着话往下问:“是一句什么诗呢?” 宛心笑了笑,很是温润无辜,柔声低缓道:“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然如今……”她静默一晌却没再讲话说下去。 楚依心底微凉,暗自漠然一笑。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的确很像。” 宛心似是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忙缩回手,眼神闪烁间却极快地掠过一丝笑。那笑里有得逞般的满足,亦有暗沉晦浊的污流。 “姐姐怎可这般说自己呢?” 楚依眼眸一动,又突然淡淡出声:“但陆游与唐婉本是相爱,何奈陆游之母一心盼望陆游金榜题名,登科进官,以便光耀门庭,遂百般使用手段将他们拆离。但最终两人临老至死却还是未忘记对方,仍旧深爱不减。宛心妹妹,既然已有先人为例,姐姐又怎么会重蹈覆辙?” 她一怔,面上挂不住,有些僵硬。 旋即又听楚依呵呵一笑,柔声抚慰道:“但毕竟不过是先人的故事,我们后来人便当作故事看看也便罢了。何必认真呢?” ——何必认真呢? 富察氏宛心,她本无争宠之意,但也并非能随意欺辱奚落而无动于衷吧?与胤祉那时许是太过郁沉消极,才会生出那般念头,可若水已淹来,怎能不迎面而上,还真当等到被淹没不成? 那再世重生有何意义?还不如当时在地府就投胎得了。 宛心见她神色淡然,心中有一丝难忍的阴暗萦绕于心尖。 为何你可以这般理直气壮?就因为爷曾爱过你么,董鄂玉宁,你且记住,你所说的相爱……不过是曾。 爷不是陆游,你亦非唐婉。 “的确只是故事,所以宛心并未放在心上。看来姐姐似乎也打起了精神,那么宛心也放心了。”她亲和的握住楚依的手,于手背轻轻拍了两下,方才起身,“那宛心就先走一步,明日……再来探望姐姐。” 明日……楚依抿唇扯开一丝凉薄笑意,道:“妹妹慢走。” 宛心款步姗姗地朝门外走去,脚步踏出门槛,似又想起什么,忽而转过头,对楚依露出一抹仪态万方的淡笑:“这玉镯子很配姐姐,是前几日爷特别送给妹妹的,听说还是上贡之物。今日见姐姐很是喜欢,看来妹妹这礼物……倒是选得极为恰当的。” 话毕,才扭过头,下颚微抬,露出一截白玉般的细腻颈项。 临走之时,她似是刻意的顿了□形,侧脸唇边笑意盎然,似是旗开得胜,分外得意傲然。 门外已无踪影,只有风声呼呼灌入。 怜春在一旁看楚依的脸色,波澜不惊,平淡如潭死水。刚想开口,却见她猛地将玉镯子摘下,狠狠地摔在地上,顿时碎了一地。 暴殄天物啊……怜春扼腕地看着那一地的碎玉心中暗暗呼喊。 而楚依只是冷哼了一声,双脚一迈,跨过碎玉渣从梳妆台里的首饰盒中取出件玉簪子,俨然就是阎王送予她的。 你个小三想要斗是吧,那明日便斗斗看,到底谁比谁牛叉——! 作者有话要说:我无耻地提供专栏地址: 【瞪n眼~我觉得你们不懂了】 第十三回:玩手段 当白天压倒黑夜时,太阳……就出生了。随后,楚依也醒了。起床,叠被子,洗脸,梳妆,整装,最后往镜子里一看,满意地一勾唇。 呵,想要看到她的怨妇样,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看到楚依规律的自发自主做完这一切后,怜春呆愣在一旁。 楚依瞥了眼她:“不是要请安么,走吧。” “嗯嗯!”怜春用力点头,突然觉得今天的福晋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好像换了个人似得。 不过这样的福晋,很有魅力啊…… 待她们来到荣妃屋里头时,楚依一眼便瞧见富察氏宛心正与荣妃相谈甚欢,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额娘。” 听到楚依的声音,荣妃却充耳不闻,只继续与富察氏宛心话说。 楚依早料到,便也没有计较,随后来到一张座椅前,却未坐下,只朝荣妃的方向径自道:“额娘,昨日大病之时玉宁做了些许噩梦,至如今都心绪不宁。所以未曾经向额娘请示,便私下遣人递了封家书予父亲大人。额娘……您可会责怪玉宁?” 荣妃这才停下,将视线转到楚依身上,那精光烁烁的眼里是一丝冷冽的寒光。 怎么老妖婆,还想用眼神杀死她么?她可是一身铜墙铁壁刀剑不入,你以为就你那散光老花的眼神能怎么着她吗? 看来您还是有些忌惮她背后的势力,终归不能做得太过,是吧? 楚依只是淡笑,手放在椅把上,面色温顺地道:“额娘,玉宁可以入座了吗?”也不等荣妃回答,楚依忽地捂住肚子轻轻一叫,“呀!宝宝似乎在闹呢,看来也是在怜惜娘了……”自顾说完便坦荡入坐,神色自然。 荣妃道:“才二个月就会闹腾,指不定生下后会多野呢,想必将来定是不好管教。” “管教的事儿作娘的理应承担,自己的孩子是好是坏都是不会嫌弃的。”楚依从容道。 “能这么想……也是好事。”荣妃缓慢地说了句,随后茗了口茶,逐而嘴角一轻笑,“不过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了。昨日私塾先生来话,弘晴这孩子上课竟睡着了,本宫倒是在问问,玉宁你平日是怎么管教孩子的?” 眼光平淡无波地投来,看似无心的一番话,却蕴含无数深意。 楚依心里冷笑,今日是拿孩子来刁难她了。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不过,她会怕吗?就你这些老掉牙的招数! “弘晴也不过才六岁,顽皮点也是情理之中。爷与玉宁曾提过,那时与各位阿哥在私塾时,还一同逃过课呢。弘晴是爷的孩子,想必也是有几分爷的性子在。这不也很正常么?”楚依对答如流,将问题一下甩回去。 管教不当的事,您不也犯过?五十步就别笑百步。 幸好她从胤祉那儿硬是缠着扒过他小时的趣事,当时不过无聊,却在今日派上用场。 荣妃被噎了下,暗道这丫头的嘴倒是尖利,不仅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还指出有其父必有其子的理儿来唐塞她。 哼,看着柔弱好欺的模样,倒是很会诡辩! 而就在荣妃与楚依争锋相对之时,富察氏宛心忽地发出一声“咦”。 楚依心知,大的发完难,小的也忍不住要行动了。唇边含笑,将目光转到她面上,静候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荣妃颦眉道。 宛心先是用惶惶的神色朝荣妃道:“是宛心逾越了……” “无碍,说说你倒是见着什么了,一副吃惊模样。” 宛心这才盯着楚依的手腕道:“昨日宛心听闻姐姐病发,便好心前去探望,还相送与姐姐玉镯子一件。这玉镯子可是爷给宛心的,爷说有福润祥合之意,宛心才特地送给了姐姐想替姐姐保平安。昨日还是宛心亲手为姐姐戴上的,今日见姐姐未戴在手上……可是姐姐嫌弃宛心送的东西?” 那么委屈可怜,仿佛她不戴着她送的东西就是犯罪似的。 楚依摆出一副极为惋惜愧疚之情,答:“本来是戴在手上,可是当姐姐摘下想好好看看时,却突然头晕目眩,镯子掉在地上一下就摔碎了。” “碎了……?”宛心嘴角一歪,有些讶异道。 “碎了……喏,姐姐今日特地把碎片都带了过来。”楚依说着,从袖子里捞出一包,锦帕摊开露出里面的碎玉。 楚依看着,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听说……这还是贡品啊……” 宛心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快若闪电。 楚依抬头道:“姐姐想了又想,还是还给宛心妹妹吧。”嘴角一勾笑,她面色毫无一丝悔意,心中畅快淋漓,顿时有种秒杀敌人的无比快感。 “碎都碎了……宛心要了有何用呢?玉碎难以瓦全,其实与世上某些事也是同理,再怎么挽回都已经晚了。” 宛心笑得温和无害,纯洁如一朵白莲。 与荣妃不同,富察氏宛心更定的住性,三言两语便将她制造的刺拔出。 楚依心中立时起了一分兴趣,与这种女人斗,感觉比跟老妖婆玩可刺激多了。 “看来我似乎来迟了,错过一场好戏?”这时,传来一道声音。 楚依没有回头,只身子一僵。 胤祉走入,突然将视线投在楚依身侧桌上的一对碎玉,眉头微一皱,低喃:“这不是前几日……” “宛心见姐姐病了,便将玉镯子赠予姐姐,希望能保姐姐平安。可惜……”宛心插话及时,望着胤祉的面容有一丝哀怨。 似乎在说,她一番好心,却被楚依当作狼心肺。 胤祉眸色一颤,目光如炬般射向楚依的面上,到底还要无理取闹到何时?他已经一忍再忍…… 楚依怎么猜不出此刻胤祉心中所想,微寒之时却只是轻笑两声,忽而蓦地起身,背脊挺直,眼定定地凝视胤祉。 “如此……”楚依说着,猛地将头上的玉簪子摘下,遂在他惊愕的眼中作势狠狠往地上砸去。 遽然一只手掌,在半空中控住她。 胤祉厉声喝道:“你做什么!” 楚依却笑笑:“做什么……自然是解您的气了……楚依失手砸坏您的东西,自然一物换一物。” “这玉簪……” “是我娘留给玉宁的嫁妆,没什么值钱的,只有这玉簪子还成。既然是玉宁犯下的错,就绝不会撇清!让我砸了它吧!”楚依忽然发力,挣开胤祉,腰部忽然撞到桌脚,整个人剧痛之下瘫倒在地。 “宁儿——!”胤祉惊慌失措地大呼,忙上前一步将楚依抱在怀中,眼神剧烈闪动,“你、你为何要这样……” 楚依头靠在胤祉的肩膀上喘着粗气,笑着道:“玉宁差些命丧黄泉,而如今,你们还不够,当真要逼死玉宁才甘心,才肯罢手么?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儿……才刚刚成型……娘改为他取什么名字好呢?唔——”楚依猛地捂紧了肚子,面色刷白一片,眉头痛苦地紧皱,但嘴角,却是噙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想要斗是么,她奉陪! 胤祉见她面色低迷惘然,说辞内容越发惊心,忙抱起她的身子大叫:“快!去请太医!”怜春应声后立刻匆促跑了出去。 “祉儿!”荣妃在身后唤。 “爷!”宛心也不甘出声。 她们俩都没有料到,楚依竟会做出这般决绝的事来,一时慌了神,但见胤祉神色那般仓惶惊惧,倒是见不得他对楚依如此在意用心。 胤祉心头浮躁,脚刚踏出门槛就听见身后人的呼喊,猛地回头,一双平日里清涧般温和的眸子竟一下变得赤红。 他眼神颤颤,半晌,才从唇中吐出:“放过她吧……额娘,那些事就算是真的,祉儿也已放下。为何您就是放不下呢?” 那眸光中的幽怨哀戚令荣妃如同当头一棒,被钉死在原地,那声“祉儿”亦再唤不出声来。 她一直渴望儿子能多在皇上面前邀功请赏,但他始终平平淡淡,对权势地位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从小至大,从未见他反驳过自己,更未曾见过他这般在意过一个人。 但如今——竟为此女子而违逆她! 不等荣妃缓过神来,胤祉已抱着低吟的楚依急急走出门外。 “胤祉……你为何还要这么护着我?”楚依喘着粗气,眼中有什么东西在晃荡,又似乎滋生出怪异的情愫,搅乱她的心湖。 那些事……又是什么事?难道是她与胤禟之间传说的绯闻,若是真的——那他?手抓住他的衣裳一紧,胤祉,你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楚依,你说这胡话到底要说到何时?”他猛然站定,楚依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不自主地发颤,脸上惊惶一览无遗,眸底,还藏着悲哀的沉痛,“即便你不要我护,但是看到你这样……你要我怎样弃你于不顾?玉碎了是小事,但是你的身子若伤着了,才是大事!到底孰轻孰重,我岂能分不清?”言辞凿凿,字字铿锵有力,仿佛如一把重锤,捶上楚依本已摇晃的心。 她仿佛觉得自己是第一次看这个男人,又觉得,已看过无数次,无数次……令自己心悸震撼。 他不介意,从来都不介意,即便她已说出那般决然的话,可他,依旧秉持着他所谓的原则,对她不离不弃,不怨不恨。 胤祉…… 你不能再这样了…… 楚依很怕,忽然将头埋入他胸怀,心头颤抖,一字一顿:“爱新觉罗胤祉,你当真是个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某鱼坚持不懈的发专栏地址求保养:乎……我继续不要脸……】 第十四回:艳无双(捉虫) “也只有你敢这样放肆大胆,但楚依,我却发现竟责怪不了你。”胤祉叹息,抱着她加紧了步伐。 回到屋内,将楚依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太医这时也从屋外匆忙赶来。胤祉忙让位:“快瞧瞧,有没有伤到胎儿?是不是动了胎气?” 楚依突然伸手挡住太医欲要把脉探来的手,轻轻地呼出一口长气,摇了摇头,对胤祉道:“现在好多了,不用这么劳烦太医。” 胤祉皱眉,执意道:“这怎么可以,你的脸色还那么苍白?一定要看。” 楚依无奈,从床上起身走到地面上,双臂展开,神色自若地转了个圈,遂在胤祉惊讶震愕的表情中无辜一笑:“你看,一点都不疼了。” “……” 胤祉崩裂了……为什么他看着她纯洁无瑕的笑脸就这么憋气呢?方才还疼得要命叫喊,这一下就活蹦乱跳,安然无恙! 他忍不住捏拳,咬牙切齿道:“你方才还疼得那么厉害……” 楚依笑得更无辜了,辩驳道:“方才是方才,现在是现在,方才的确很疼,可玉宁也不晓得为何,现在就不疼了。”话毕,她笑得越发灿烂狡猾。 “太医,您先请回吧。” 太医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点了个头,朝胤祉拘礼后离去。 “怜春,关门。” 怜春赶紧关上门,识相地远离战火。 楚依却是一脸的镇定,坐到床上翘着二郎腿道:“其实这样不是很好么?荣妃和富察氏就不会找我的麻烦?别个瞧见后起码在近日都不敢对我轻易出手吧。何况我有孕在身,可没力气天天去应付这些人。” 见胤祉的脸色已经黑如底锅,楚依咳嗽了两声继续道:“我也是迫不得已……” “楚依。” “在。” 胤祉见她笑嘻嘻的样子,狠狠地磨了磨牙,有种想要就地将她正法的冲动,可是……转身,他怕再看一眼她的笑,就会忍不住心软。 “要骂尽管骂,反正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 “你叫我、叫我该拿你怎么办?”胤祉的眼睛微红,不知是方才被他额娘逼红,还是被楚依气红。 到底是她设计让他掉入陷阱,终带着一丝愧疚心虚,不免地少了几分吊儿郎当的味儿,正经道:“其实,我不过想要自保而已。若我一再被欺辱而不做回应,只会教人得寸进尺。我也本想息事宁人,但是后来才觉得这很可笑。就算我退步?你额娘会放过我么?你的那些侧福晋小妾会停止对我的羞辱么?胤祉,就算我罢手,这一切……会结束吗?” 眼神蓦地一利,如同黑暗中一抹灿然逼人的亮光,猛然迸射,便惊起千重浪。 就算她罢手,荣妃不会罢手,富察氏宛心也不会。 胤祉神色惊变,往后倒退一步,忽然喃喃低语:“结束么……是啊,所有事情都不会结束……”话语戛然而止,他的眼色忽而变得复杂深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楚依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但见他面色恍惚迷惘,暗想是不是话说得太过刺激到他了?就在她开口想说什么时,胤祉忽然褪却眸中迷离之色,变得清明如许。 他上前一步,缓缓地蹲□,握过楚依的手,极其认真执着地盯住她的眼睛道:“若如此,我此生便护你至终结。楚依……你且信我一回。若是我失信于你,便遭天打五雷轰顶,永坠地狱,不得超生。” ——若如此,我此生便护你至终结。 楚依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这句,垂头望着他的脸色,许久,许久,才极为轻忽地发出笑来:“你确定么?” 声音有些恍惚。 胤祉将楚依的手放在心脏部位,一字一顿道:“若你不信,便由它来告诉你。” 那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鲜活而热烈。 她只觉得触手之处太过滚烫,烫得她忍不住想抽回手,何奈胤祉抓得牢,楚依心慌之余也只能无奈地任他抓着不放。 这个家伙——能不能别这么煽情? 楚依忽然眼眶一红,反手握住胤祉的手,恶狠狠道:“这可是你说的!” 老娘的后台就是阎王!要是你说话不算数,她一定会打小报告的! 胤祉一笑:“我说的。” 楚依突然身子前倾,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道:“你不该对我这么放任……胤祉……” “楚依,已经放任了……来不及了……”胤祉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后背,用着低柔清甜如蜜糖般的嗓音缓缓道。 “趁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真不知到底谁是笨蛋。” 胤祉双手握住楚依的肩膀将她身子摆到跟前,含笑双眸直勾勾地锁住她的眼,那双眸子有点红,面上被瞧得有几分窘迫。 他摇头,坦然出声。 “楚依,来不及了,你不如认命吧。” 胤祉笑了笑,眼角眉梢都点缀着慢慢笑意,仿若一朵盛绽于冬日里的艳梅,惊艳动人。又似是春日里一抹清风,拂过心头,绕心百柔。 此等矛盾的美感,强烈地刺激了她的眼球。 ——你不如认命吧。 简单干脆,却一言了然。 她陡然发现,他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天然黑……难道说,不是她设了局令他陷入,而是在不知觉中……被他暗暗下套? 她内心使劲点头,不无可能,看着老老实实,怎么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楚依,稳住,你可要稳住——! 可下一秒,胤祉的举止言辞却令楚依坚守的心一下崩塌。 他轻轻地吻在她眼角,随后一手抚着她的小腹,一边温和的说:“我本以为是因为玉宁才会特别怜惜你,但最近突发奇想,若是生下个与你相似的孩子,日子是否会更快乐?宫里的日子太枯乏无力,可你的笑却似烟花般灿烂,要我怎么能忘怀?……就算是受罪,我也认了。” ——就算是受罪,我也认了。 楚依怔愣,也不知呆呆地傻看了多久,倾陷于他眼中一淌柔软如水的温池中,仿佛连指尖都已软的不成样。 胤祉的头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朝她靠近,就在那张儒雅温和的面容离她一寸处,楚依忽地身子惊悸地抖了一下,抵在他胸口的手方想用力推时,却教他及时地擒握于宽大的掌心中。 唇瓣微张,“不”字还含在唇齿中欲要吐出,却被他一根修长手指从容按住。 胤祉的眼眸很亮,很闪,还泛着令人心律混乱的光。 楚依的心彻底凌乱——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动情? 她突然心头冒出这么一句话:一双红酥手,半两黄藤酒,双眸两相望,无限旖旎处。而那红酥手,正好死不活的压着柔软的唇。 望着胤祉看向自己的眼,真真如一坛陈年老酒,已碎了她的心魂灵魄。 而两眸相望,尽是美景缱绻,春情旖旎。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话音刚落,见楚依神色越发迷离朦胧,胤祉轻然一笑,“看来有时多瞧瞧诗经,也是好的。” 楚依从他的调笑声醒悟过来,猛地掐了一把胤祉的胸肉,如愿听得他低呼痛唤,不觉地扯唇道:“叫你埋汰我,叫你勾引我,叫你博爱滥情!” ——还叫你对她这般好! ——该罚! 胤祉无奈:“楚依,你这随手掐人打人的毛病可不可以改改?” 她拧着脖子,仰首道:“四下无人,只有我和你,有什么好改的?” 他扑哧一笑,伸手搂她进怀,戏道:“你当真以后吃准了我,半分面子都不打算留了?” “谁叫你先前连同你额娘和大小老婆一道欺压我!活该!”楚依从他怀里蹦跶出来,指着胤祉又到,“虽说我已不排斥你,但也不准你对我毛手毛脚!” 胤祉真对她无言以对,只好起身,朝她靠近一步。 楚依立刻两手挡在面前:“退后!” 一只手忽然探向楚依的腰际,五指一张,一抓,瞬间戳中楚依的弱点,痒得身子扭动,一下失去防备落入胤祉的魔爪。 他趁她身子倒入被褥中,顺势压在她上方,手掌握着她纤细的腰,忽而邪邪一笑:“楚依,吃一鳖长一智。” 楚依立时想起先前他欲要与自己亲热时那凶猛地一摔,可现下,她却城防尽失,被他轻而易举看穿意图,遂一举攻下,不费吹灰之力。 好你个胤祉! 楚依咬牙:“看似平日里软弱无害,没想到都是装的——!” 言罢,只见胤祉有些神色莫测地勾唇,忽地倾身而下,楚依大惊,伸手阻挡,却被他双手擒住置于头顶上方。 胤祉的脸离得很近,楚依看着他一双清莲般濯而不妖的眸子里,似有一丝涟漪微起。那异样也不过是一瞬即逝,遂见他唇瓣溶笑,宛若浮生里一朵盛绽的兰花。 气质脱俗,不染一尘。 可胤祉却自嘲似的道:“生于皇室,到底没有干净的。而人心,又岂会摆在你眼前?楚依……若到那一天,你定要去的干脆,不要留恋半分。” 她笑。 起先只是轻声,逐渐笑意展开,最后笑得开怀,胤祉一愣,神色迷疑地拧眉。楚依这才停住笑声,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若真的到一天,我定会卷走你所有财产,与野男人私奔。” 作者有话要说:坚持不懈的发专栏地址求包养蹂躏 第十五回:色倾城 转眼,已过去一月有余,楚依只感到小腹微隆,时不时还有些微疼痛。心想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在踢呢? 想起一个月前与荣妃和富察氏宛心的交手,后来故意摔倒引得胤祉动怒,再是全盘托出自己的计划,至如今,似乎已是相安无事,一身轻松。 她眼角染着一丝淡淡愁绪,可为什么她近日总是觉得心中不安,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但很快,接踵而来的便是覆天的浪潮,将她立时淹没。 心底咯噔一下,楚依想不通自己为何有这样古怪的感觉,难道最近……真的有什么大事即要发生? 正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感到腿部有只小手攀着,楚依低头一瞧,原是弘晴这整日没个安生的调皮蛋!用手捏捏他的鼻子,道:“怎么,不去念书怎么跑到后院来,可是又逃课了?” 弘晴长得水汪汪的一张肉嘟脸,楚依时常忍不住手痒揉掐他的脸蛋,有次被胤祉看见,还以为自己在虐待他。 想起来就好笑,那时被他冤枉,楚依便故意不给台阶下,恁地他百般求饶也几天不甩他脸色,直到一天夜里,胤祉潜入她厢房。 ——“那日是我误会,娘子可否原谅相公?” ——“我哪有这么好摆平?” ——“那一千两……” ——“才一千两?” ——“黄金。” ——“……成交!” “呵……”楚依捂住唇,想到那夜场景就不觉地逸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心想亏得他能想出用钱贿赂她,不过他的东西就是她的,无分彼此嘛。 弘晴疑惑地问:“额娘您在笑什么?” “笑你怎么那么笨!”她一点他的脑瓜,比别的家娃子贪玩,又不肯好好念书,好吧,其实她也很烦躁念书。不过丫自己家孩子读书不行——掉面子! 所以她还是希望弘晴能听话些,跟他阿玛学学,虽然读万卷书,但好歹还会说几句情话,一张脸蛋也是秀色可餐的。 弘晴不乐意:“弘晴只是烦那些个成天之乎者也的老夫子!还不如蹴鞠呢!” 这死小孩的脾气!再踢你也不会是第二个大罗! 楚依刚想教训这小不点,便在不远处的假山之中,见到一抹身影。 那身影迎风而立,不知望着何处,远远地,她瞧得不甚清明,但自有一股诗书气华从身姿之中流转倾泻。 他忽然转过脸,朝楚依这边定睛一瞧。 顿时惊为天人,一色倾城! 他身袭乌黑氅衣,上好绒毛围脖,身形高修,立在一众假山清水之中,日光微微打在他玉瓷般的肌肤,显得柔和温软。 一对浓眉若剑邪飞而出,双眸微眯,眸色柔光如一浅淡静无波的清水,望得人身心舒软。鼻梁高挺,唇片微薄,轻轻抿着,又似乎是见到什么而显得有几分深意缠绕。 此时忽而吹来阵微风,他动了动,微拢了下氅衣羽绒,将目光调开了去。 直到弘晴拉了她一下,楚依才回过神,低头问:“府里是不是来人了?” “弘晴是偷跑出来的,怎么敢被阿玛瞧见,弘晴也不知道。” 楚依翻个白眼,就知道问了也白问。眉头微锁,还记得一月之前遇到那阎面煞星,心就不觉地一紧,没想到脑海中刚浮现那人面孔,就见假山那边传来一道低沉的说话声。 “十三弟。” 胤祥侧过身,见来人一笑:“四哥。” ——四哥,四哥。 楚依心跳一紧,不知为何,她就是怕,无缘无故地怕见到这个男人。忙拉着弘晴的小手躲到了树后,弘晴却挣开她,朝假山那头边跑边喊:“四叔!” 她的手伸到一半,刚想出声唤,便见胤禛闻声望来,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遂复为一潭深幽厚重的沉井。 那沉井似有股莫名的吸力,引得她挪不开眼珠即要陷入。 楚依心底一惊,忙避开那意味深长的视线,微微垂头,朝着他们施施然走去。并一边在心里为自己鼓气,她不过是个小人物,一阿哥没事对兄嫂那么在意于别人眼里肯定很奇怪,再说自己又不会挡他的路,胤禛又何必死揪着她不放呢? “十三阿哥,四阿哥。”她微福身,视线故意投向胤祥而不去看那人,“不在府中作客,怎么来这后院?” 胤祥道:“方才只远远一瞧,未曾看清,原来是三嫂。原是在闲聊,只是有些闷了便出来走走了。听三哥说,三嫂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怎么不在屋里保养安胎,怎到后院来吹风呢?” “就是因为怀孕,才更要多走动。不然若是沌懒惯了,将来孩子也得有样学样,变得好吃懒做那可怎么行?”楚依斜飞一眼,神情灵动,那模样不似个有孕的少妇,到像那十八年华的娇俏少女,别有几分姿韵风情。。 胤祥莞尔一笑,道:“三嫂往前有孕可都是在屋里的,今儿个到说出这番话来?可不自相矛盾了。” 楚依一怔,只微微勾唇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都是会变的。” 胤祥和胤禛均是一愣,但见她神色无波,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说了怎样的话。 ——人,都是会变的。 如此一句感叹,包囊多少幸酸苦辣。 皇宫之中,尽然阴谋窜乱纷扰不休,最初那一抹纯真无暇,早已在岁月中流逝泯灭。可叹自己毫无察觉,却教眼前女子一语道出。 胤禛的目光这才有几分晃动,恍若一波平潭沉静的湖水,被一双巧手轻撩,溅开点点涟漪。 也许在别人眼中很是稀松平常的注视,但对于楚依而言,胤禛的眼神却如同一枚针,一枚经由火烤制成的细针,扎在心头。 她只觉得身子就快被他的目光所穿透,尽量定住心,虽视线仍注视着胤祥,但她的眼神却会时不时掠过胤禛。 他是危险的,楚依早知,但不知为何,对胤禛总有下意识地好奇与探视。难道——就因为他是未来的雍正帝吗? 她还在沉思中,胤祥一声轻语闯入耳中:“三嫂与以往真的大有不同了,约莫这皇宫之中也只有三嫂会如此说。” “我会说,可不排除别的人心中不会如此想。有时候说和做,是两回事儿。”她道,神色平静,“能说不敢做,敢做无须说。”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番外:胤祉与楚依 几个其实就素爆笑版的祉儿小受求饶版小贩外,纯粹娱乐~ 被发现:“大胆小贼!” 忙出声:“楚依是我!” 不屑之:“你想干嘛?” 委屈之:“原谅我吧……” 一抬头:“你做梦吧!” 一低头:“要我怎样?” 微思索:“万两黄金!” 遂惊愣:“不如我死!” 一咬牙:“那一千两!” 一横心:“那就成交!” 第十六回:祸事起 ——能说不敢做,敢做无须说。 胤禛心头一震,她到底……还能带来多少令他倍感撼心的言辞? 楚依似是察觉自己多嘴失言,忙别过眼神,拉了拉弘晴以转移注意力道:“快回屋去,下次还敢这样私自逃出来,看我!”她作势挥了挥拳。 弘晴却小脸一扬,不屑道:“额娘每次都这么说!弘晴早就不怕了!” 楚依一头冷汗,暗叹果然孩子不能惯,打打才更健康。 “十三阿哥,四阿哥,那妾身就先回房了。” 胤祥感到有一丝讶色:“三嫂这么快就要回屋吗?”忽地低声一笑,“莫不是真的吹了风,受了冻吧?” 这看似激将法的言辞,令楚依骨子里的拧劲陡然上来,又或许是余光瞥见胤禛眼底幽沉深远的光时,似被轻瞧的错觉感令她脱口而出:“妾身还不至于如此体质虚弱,连一点小风也受不住。”那明亮的大眼里,透骨而出几分倔强执拗的意味来。 她的脸已被风吹地微红,唇瓣微咬,透出几点嫣红,显得格外明丽妩媚。 胤禛忽地眼眸微深,眼神略带不自在地挪开几寸。 “四叔,带弘晴玩蹴鞠可好?”弘晴只觉得自己被忽略,不甘寂寞地叫道。 楚依拍了他一下脑袋:“玩什么蹴鞠,再玩罚你抄三字经一百遍!” 弘晴惊恐地瞪大双眼:“一百遍要死人的!” “在你十三叔和四叔面前,提‘死’字晦气不晦气!” 这倒霉孩子,顽皮不说,口无遮拦,说好听点他是童言不忌,说难听点就是小泼皮! 胤祥看着楚依和弘晴的互动,实在忍不住扑哧一笑,楚依抓着弘晴两肩的手这才放下,有些抱歉地干笑:“这孩子就是不肯好好念书,都六岁大了还如此不懂事,说个话都没忌讳,可是教十三阿哥见笑了。” 胤祥摇头:“哪里,弘晴倒是挺有趣,只是不觉想到与四哥一道时的岁月了……”尾音有几分感叹,眼波流转,似是眼前幻化出一幅画卷。 少年欢笑,纯真无邪。 但如今,一切早已都不复再现。 “如此,便同弘晴玩蹴鞠罢。” 唐突地一声,便见胤禛微弯下腰,手指抚弄着弘晴肉嘟嘟的小脸,表情虽谈不上多柔和,但也并未那般深沉。 弘晴可是乐坏,大声喊着:“弘晴这就去取来蹴鞠,四叔一定要在原地等着弘晴昂!” 胤禛轻点头,视线望着弘晴调皮的背影远去直到消失。这时,传来几声有些不自然的咳嗽声,楚依仍然没有直视胤禛,只道:“四阿哥不用跟弘晴这孩子玩闹,他是没个忌讳,又不分场合规矩,回头妾身定要好好罚他。” 胤禛嘴角忽地浮现一丝极为微浅的笑意,揶揄道:“抄三字经一百遍?” “……” 楚依被他的话噎了一下,见他眼底一点调笑微露,心惊地别过视线。这、这家伙……平日里那般严肃谨慎的人,竟也会开玩笑戏弄她? 一时窘迫无言,气氛有些微尴尬。 胤祥忙出声打圆场:“四哥就是这般说话的,三嫂可莫要见怪。” 楚依讪笑两声,连道:“不过是打趣儿的话罢了,妾身不会在意的。对了,今日你们几个阿哥怎么又聚到一块儿?” “每月总会轮着几次,下月初,便是四哥府邸。” 楚依心中暗想,现在阿哥都这么闲吗?不是应该忙着去争夺老康的宠爱才是最要紧的事儿吧?不过老康的生命力过盛,这一时半会儿都看不出啥毛病。想想该是废太子开始,才是真正进入争斗之中吧。 废太子……是康熙四十七年的事。还早还早,不急不急。 “那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来这后院溜达,其他几个阿哥不知要如何想了。” “还有八哥和九哥在呢,三哥绝不会闷的。倒是我,也插不上什么话,还不如四处随意走动。”胤祥故作委屈地微扁嘴角,似有几分受冷落的可怜模样。 楚依嫣然一笑:“妾身倒是瞧十三阿哥很是能说会道。” 胤祥刚想回,便听不远处弘晴大喊大叫的声音传来,楚依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摇头,弘晴这孩子,一点贝勒的样子都没有,真叫人忧心! 弘晴手里捧着蹴鞠,就朝着他们小跑着过来,也不看路,小身子如兔子似的蹦跶,楚依笑着,呼喊道:“弘晴……小心些,别这么匆匆忙忙的。” 就在她话音刚落,便见弘晴突然一个脚歪,身子飞扑,头部猛地?br /免费txt小说下载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5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地撞上柱子,随后翻滚几下倒在一边。hubaoer而那蹴鞠滚了几圈,便不动了。 弘晴…… 楚依惊骇震愕,仿佛脑子被一把千斤重锤狠力敲打而下。身子猛地一晃,胤禛骤然伸手欲扶住她,但看楚依遽然一挺身,尖叫着朝弘晴奔驰而去。 “弘晴……弘晴——!”随后胤祥和胤禛也一同上前。 楚依跑到弘晴身边,忙抱住他软软的身子,见那额头上满是鲜血,想到方才他撞击时的冲力,顿时心凉了一片。 “快!快叫大夫!” 胤禛镇定地转头:“十三弟,你去找大夫来。”后者点了点头,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好多的血……”楚依的身体在打颤,衣裳上都染上了弘晴额上流出的血,她面色惊惧惶急,用力喘息着,“止血……胤禛……你抱着弘晴……快……”焦急之下,她不觉直呼他的名讳,胤禛只一愣,遂从楚依手上接过弘晴。 立时,只听撕拉一声,楚依撕开薄纱,弄成一条条长布,包裹住那血流不止的伤口。手指实在抖得厉害,纱布总是会脱开,而那殷红的鲜血已染湿整双手,和她手中的布条。 楚依心惊肉跳,泪水强忍着不落下,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失了方寸。 突然间,有一双大掌包裹住她,在她微愣间,五指伸入指缝间随后强有力地掌控着她的手,娴熟老练地绕圈,包裹,定位,终于,暂时止住血。 胤禛眉头紧缩,只道:“恐怕情况不太好,失血太多了。” 音罢,楚依脸色更是发白:“是说……弘晴会死?” 脑子里似是有什么一闪而过,她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找阎王,找阎王!他一定有办法! ——宝物,还有第三件宝物。 如此热烈而急迫的念头如同毒药般侵蚀着她的内心,现在,此刻,只要他能!能救弘晴——! “胤禛,你帮我照顾一下弘晴,我马上就回来!” 她快速起身,却被胤禛嗖地伸手拽住:“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 扭过头,楚依看见胤禛的目光很古怪,如同一道崭亮而刺目的光耀,似乎连身体中的每一根骨骼都被看透。 心狠狠一跳,他……可楚依来不及解释,如今人命关天。 一下掉胤禛的手,强压下心中恐惧惊慌,楚依道:“胤禛,当下最要紧的是救弘晴!我——求你!” ——求你!不要再对她究根追底! 楚依目光水光盈盈,但却极是倔强,就算害怕恐惧到极点,她强撑着……也定要撑下去!若是自己都方阵大乱,那还怎么救弘晴? 胤禛眸色一怔,闪烁不定,少许,才松开她的手,见她嘴角顿时绽开感激的笑来,禁不住心中极微地一颤。 她是第一个,直呼他姓氏,对他无礼,挑衅他,亦是毫不畏惧他的女子,就算是在这种时刻,她依旧能保持清醒镇定,稳住混乱的局面。 他从未…… 轻轻地合了下眼,低垂着头有些忐忑地望着满脸鲜血的弘晴:“你额娘……很快就会来救你……弘晴,男子汉,就要撑住。” 屋内,楚依伸手,在隐秘的角落内对着戒指哆嗦着呼唤道:“阎王……阎王……有没有人听见……我要进入冥界……牛头……” 她着急地叫唤,声音不觉地提高了几分,惊觉般忙捂住,才有压抑着嗓音低唤:“到底有没有人……我是楚依……阎王……禽兽阎王!你到底能不能听见!” ——楚依。 突然一声淡淡的音调响起。 戒指发出一阵光,她匆匆将戒指揣入怀中,只感到胸口充斥着暖意,身子一轻,眨眼间睁眸便见到牛头那一对标志性的牛角。 “牛头!”楚依惊喜道。 牛头却并未转头,只是背对着她道:“丑东西,生死有命,你便是去求阎王,也是徒劳无功。” 什么意思? 就是说……弘晴必死无疑吗? “生死簿……生死簿上有弘晴的死亡记录吗?” “本就是已死之人,若你这般执意,便让你看个清楚吧!”牛头讲道,楚依便见眼前花白世界骤然扭曲起来,令她眼珠晃得模糊,忍不住闭眼在睁开时,竟发现弘晴就站在自己面前! “弘晴!” 弘晴还是肉嘟嘟的脸,和一具六岁大的小身子,眼眸水灵灵地望着他,只微笑着,很是俏皮可爱。 “额娘……弘晴要走了……” 楚依捂住唇,迟迟未落的眼泪终归难以遏止地掉落下来,汩汩而流,浸湿了整张面颊。 弘晴的娃娃脸依旧是笑着的,依旧是天真纯洁,他道:“额娘不要哭……弘晴来生再来做额娘的孩子,弘晴要走了……额娘要好好的,额娘……再见……” 楚依惊恐地张大眼,一边哭叫着挥手,一边朝弘晴消失的方向跑去。 “弘晴……弘晴不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为嘛木有留言……为嘛都素霸王……为嘛收藏涨那么慢……为嘛……为嘛…… 第十七回:被发现 “宁儿——!” 房门突然被撞开,就见胤祉面色惊慌失措地站在门外,她抬起头,泪眼朦胧,神色恍恍惚惚,仿佛惊碎一场幻梦。 “怎么回事……弘晴……”望着角落里一脸泪痕的苍白人儿,胤祉只觉心中抽疼,又想到方才四哥怀中弘晴满头鲜血的模样,更是心头发软。 只这半会功夫,竟出了这般多的事来? 他跑上前,半跪下来盯着楚依:“弘晴怎么伤成那样?” “弘晴死了……” 胤祉猛地脸色大变,低喝:“说什么胡话!太医已经在诊治了,弘晴不会有事的!” 手紧攥着胸口,楚依紧闭着眼,袖子狠狠地擦干眼泪,颤栗着攀着墙壁站起来:“带我去见弘晴……” 他只觉得楚依的脸色很奇怪,说不清那种感觉,听她如此说,忙搀住她的手臂,心下一惊,她的身体那么僵硬,拽住他的手掌还在不停发抖打颤,仿佛很是寒冷。〆糯~米首~發ξ “你——也要小心身子……”不忍开口。 楚依紧咬唇瓣,眼中有着刀剑般尖利锋锐的光,脚步往前一踏,道:“带我,去见弘晴。” 胤祉心疼,一只手揽过她的腰,虽说弘晴并非是她的孩子,但一个多月来见她与弘晴相处融洽,之间关系早已亲如母子。 恐怕……不知该多伤痛。 扶着楚依来到房中,见太医正在为弘晴把脉,满面愁云,一副已经没救的表情,只觉心头钝痛难当。 ——死了。 ——真的死了。 就算她再看不清现实,历史终归不会为她所改变。 楚依猛地冲上前,一把推开太医,胤祉大惊,忙上前欲要拉开她,却被楚依兔子般赤红的双眸瞪得身形一顿。 “晴儿!” 门后突地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楚依一转头,见荣妃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目光对上她时冷不丁变得扭曲狰狞:“你说,孩子怎地成了这样?你这做母亲地到底是怎么看管孩子的,竟然能出这样的事!” 她头次这般默然,没有回答荣妃的话,只望着床铺上那张苍白小脸,神色浮现一丝浅淡的温柔。 ……弘晴,额娘会好好的。 荣妃见她不出声,胸口更是气血上涌,手一个没控制住,便朝着楚依打过去,紧急时刻,便见楚依快速地伸手截住荣妃的臂腕,顺势反手扣住她,目光如炬似电。 “我肚子里怀着三个月的孩子,是不是你也想打掉?” “宁儿!”胤祉眼见荣妃气得火冒三丈,忙出声制止她说出更惊人的言辞。他深知楚依个性,虽一月来未曾与额娘摩擦,但二人始终关系不甚融洽。 胤祉上前,楚依这才甩开荣妃的手,那双通红眼眸慢慢转过去,看向弘晴,温软若水的神情,仿佛床上之人不过恬然入睡,不过在梦中。 “你护着她,竟护着她!这家……莫不是要翻天了——!”荣妃恨声大叫,本就在气头上,那股子妒恨更是如同火焰缠身,见胤祉这般明显偏袒着楚依,越发怒不可遏。 胤祉转过脖子,见楚依似是旁若无人地蹲守在床边,掌心裹住弘晴的小手,那背影极为心酸,心中亦是又叹又寒。 “额娘……您可能是失了孙儿,但玉宁何尝不是失去亲儿?……她此时此刻,难道就会比您少几分苦痛吗?就算是要计较,请额娘莫要在这种紧要关头再施一棒了!”胤祉良苦用心地道。 荣妃毕竟还是识大体的,那纤长的玳瑁护甲套终缓缓收拢,令她少了几分张扬之气,遂伏在胤祉的胸前,似乎一下年迈苍老不知多少风华岁月。 胤祉有些无力,只能伸手轻轻拍在她背上,柔声抚慰:“额娘,弘晴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话语一顿,便将目光倏地锁住方才为弘晴诊治的太医,“不知方太医可否如实相告,现下弘晴的情况到底如何?” 方锦哆哆嗦嗦地上前,有些不敢直视胤祉的目光,只左顾而言他:“贝子如今的状态不太好,这淤血积聚在脑中除不去,随时可能有生命之危……” 这时,楚依格外冷静的声音一字字响起:“弘、晴、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骇然一惊。 “死了?”荣妃猛地从胤祉怀中抬头,胤祉拦不住,只得随她冲上前,挤开楚依扑倒在弘晴僵硬的身子上,手颤巍巍地探向鼻尖。 ——气息全无! 荣妃手一抖,险些大脑空白就要晕眩过去,胤祉忙上前搀住她,但见她失魂落魄,仿佛已然傻了。 胤祉急道:“额娘……额娘!”他亦伸手朝弘晴鼻尖一探,顿时心神俱裂,竟然已经没有气息!忙大喊道:“方太医,快来看!看看——这到底怎么了?!” 方锦亦是惊吓恐惧,方才把脉之时还有些微脉象涌动,怎么转眼便没了? 大步上前,拉过弘晴的小手,只有一丝余温,但脉象显示,的的确确是毙了!他忙朝胤祉下跪,弯腰垂头,颤声道:“贝子、贝子去了!” ——贝子去了! 弘晴这才六岁,那般圆润天真的孩童,才这点年岁就去了! 胤祉悲恸不已,未曾注意到伤心过度的荣妃盯住楚依的目光,同把尖利弯刀,狠狠地一下下刮在她身上,似是恨不得三千六百刀将她处以绞刑。 “是你!你这祸星!若非是你腻着弘晴,这孩子也不敢越发大胆,私自逃课!若你惯纵他,养成他贪玩顽劣的品性,今日也不会生出这等事来!董鄂玉宁,你这祸害!还我孙儿命来——!” 楚依一时每个防备,被荣妃狠力一推,头磕上床柱,顿时蹭出个一头血来! “宁儿——额娘,住手!来人快拦住!” 胤祉惊骇地大叫,见楚依软软地倒在一侧,极痛之下想到她腹中胎儿,更是仓惶不已,忙唤来方锦为楚依把脉。 “有没有伤到孩儿!” 方锦皱着眉,只道:“三福晋的脉象很是混乱,臣也不甚清楚……” “不甚清楚?那要你这太医作何用?”胤祉怒气上涌,一下踢开太医,用手拭去自她额头处留下的血迹,见楚依神色迷迷噔噔,虽眼睛睁着,却是没一点神采,顿时心底一凉。 “玉宁!玉宁!你别吓我!”胤祉慌地抚着她的手颤抖地厉害,见她依旧是恍惚失魂之态,更是心酸发疼。 而此时荣妃却蓦地冷哼:“让她死了,也省得再来祸害他人!”说至此,语锋一转显得凄恻悲凉,“弘晴死了……这孩子才六岁啊……才六岁!竟就这样去了……本宫这心那,简直就要碎了!” 胤祉已不知该说什么好,想到那是玉宁去时荣妃的神态,又思极今日,胤祉气郁难忍,猛然低喝一声:“额娘——!” 荣妃怔了下,见他微侧的面颊有一丝不寻常的绯红,连瞳孔都布满血丝,显得整个人都憔悴狼狈了几分。但想到胤祉是为了楚依这祸星才喝斥她,气得险些跳脚,却只能由着旁边丫鬟搀着,冷冷道:“祉儿,你当真要为了她与额娘翻脸吗?” “额娘……得饶人处且饶人,玉宁已成这般模样,您又怎能于此刻拿话再三刺激?若额娘还有一丝善心……暂且,就这一时,莫要再说了!” 荣妃胸腹那气就快喘不上来,那是她的亲儿,是她含辛茹苦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儿哪!她先前已痛失三个儿子,只余下他,因此才会加倍疼宠关爱。但合着她养到大的亲儿,如今竟连同外人来欺她! “孽障——!” “荣妃娘娘!”一群人惊呼喊道,见荣妃身子猛烈颤抖着,突地便一挺,往后倒去。顿时,两旁伺候的丫鬟赶紧扶住昏厥的荣妃。 胤祉一瞧,手里环着楚依不好放下,但他又怎么会不心疼额娘?就在他进退维谷,难以作出抉择时,楚依的手一下推开他,在众人惊愣之时,朝门外飞快地跑了出去。 他大慌,忙道:“快!都去拦住福晋!千万不能让她有事——!” “是,爷。” 而此时,楚依一个人疯狂地奔跑,沿路丫鬟见着也不敢上前拦着,就任她独身跑至后院,她颠颠撞撞地走到池塘边,整个人扑在花岗岩边,五指紧紧攀着,摩擦的生疼却像是无知觉般怔怔地望着池水。 池中映出一张温婉秀美的脸孔,此时面色极其苍白,眉头紧蹙,表情显得悲哀苍凉。 这是她吗? 楚依伸出手,水波浮动,光影缭乱,也将她满手鲜血洗涤干净。 她突然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来到这? “楚依……你还要坚持吗?”她对着湖中自己的倒影喃喃自语,忽然间,倒映出一抹欣长挺立的身影,她倏地扭过头,便见胤禛站在她身后,眸光深沉幽静。 她本就心殇,见胤禛又拿这种诡异莫测的目光凝视着自己,更是添堵,忍不住冷声道:“不知四阿哥想说什么?又是什么怪力乱神的荒谬话来吗?” “我当时,站在门外。”他淡淡地说,神色无波。 楚依却当场愣住,身子转过来,抵着池壁,唇瓣禁不住发颤:“你、你在说什么……” 胤禛负手伫立,那风吹来,将他衣袂吹得翩翩而起,显得身姿凌然。而他只眸光沉静,牢牢锁住楚依惊恐的瞳眸,神色略带复杂:“我抱着弘晴站在门外……听的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亲们允诺大家的加更章节将会在周六实现,看在人家这么奋力的份上,亲啊……自主自发自觉啊啊啊…… 我滚~我卖萌滚~我无耻滚~我滚滚滚~ 第十八回:百媚生(周六周日双更) “那、那是我吓急了胡言乱语!” “特地躲到房间里胡言乱语?”胤禛冷不丁一挑俊眉,显得讥讽,“先前你分明镇定从容,似乎是想到能救弘晴的法子,而且当时见你从屋中走出亦是神态坚定,似乎你已知弘晴——必死无疑。” 楚依眼眸闪过一丝骇然,手指颤得厉害,苍白的唇被咬得染出一丝薄红。瞳孔中有什么剧烈抖动,但她绝不能向胤禛显示出一丝慌张失措,不然更会令他起疑! 她扶着池壁竭力地站起,死盯着胤禛哀痛道:“四阿哥可否让妾身清静一会子?妾身不知四阿哥到底问这些是想知道什么,但如今妾身所承受的丧子之痛的确情真意切!至少这一点,妾身如何伪装?妾身只求一生安宁平淡,再不敢奢望别的,四阿哥这番不依不饶——当真要逼得妾身走投无路才方肯罢休吗?” 胤禛怔了下,望着眼前女子似是濒临绝境般的怆然容颜,那一对灿若星辰的眸子里仿佛火龙缠绕,喷薄出幽沉冷冽的光来,心头不觉一震。 他的脸色慢慢变得暗沉,很久都缄默无语,楚依依旧是直直地与他双眸对视,似是半世而过,漫长寂静中仿佛万物静止。 忽然,胤禛唇微张,平声道:“你走吧。” ——你走吧。 他这般说,楚依只觉得掐在嗓子眼里的那双手忽地松开,身子一下变得绵软,有些无力地欲倒。 胤禛眼疾手快地拉住她,扶住那柔软虚弱的身子,见楚依方才松懈的身子又忽然痉挛起来,脸色愈是惨白黯淡。 “痛……唔……好痛……”她咬紧牙关,发现肚子一阵阵的刺痛袭来,仿佛把钝刀,割得她五脏六腑都搅成一团。 胤禛搀着她,神色有些凝重,忽然欲要将她打横抱起,却教楚依挣扎着跳落,他不敢伤了她,没辙,声音略带愠怒:“你这是在强撑什么!” 楚依只是倔强地咬着唇,那苍白的面色衬着朱唇泛出一抹惊红:“我、我就是不要你帮……”她想推开他,却奈何这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方才折腾光了,眼皮有些上翻,身子已然摇摇欲坠。 胤禛眸子一沉,再不顾她的意愿强硬地一把抱起她,见楚依手抵着他的胸膛,不禁心下生出一丝丝窒闷来,猛地出声。 “便是再讨厌,也要为你腹中胎儿作想。” 她欲挣的手一抖,这才身子卷缩入他怀中,骨子里一股寒气袭来,冷得楚依直打哆嗦,既然挣不开,便偎入胤禛温暖的胸怀中取暖。 腹中绞痛,楚依忍不住哼吟两声,又颤抖地用手忙捂住。 ……好痛。 ……她感觉自己就快痛死了。 ……谁能,来救她。 一双大掌忽然覆在她手背,楚依只感到冷汗从额际不停滑落,抬眸间视线模糊,只能看到胤禛棱角分明的下颚。 “忍住。” 他只说了两个字,嗓音低沉厚实,但仿佛却蕴含着千万股力量涌入她胸口。 楚依忽然很想哭,想到荣妃方才的表现与话语,再想到胤禛此时此刻,就算是她那么讨厌的人,本与她之间毫无牵连,却也能这般施与助手,然而相处多年的婆婆和一干侍妾下人,却恶声诅咒,冷眼旁观。 ——不是没有心,只是被伤了。并非未曾不想相敬如宾,和颜善气,然而……却被苦苦相逼。 ——若是忍无可忍,她绝不会纵容。 她微眯的眼蓦地撑开一点,透出一条宛若焰火般灼热滚烫的视线,手不禁下意识地攥紧了胤禛的衣襟。 “那么痛吗?” 楚依微怔,察觉到是他在问,不知为何心底起了一丝窘意,只干瘪无力地道:“也没那么痛……” “是谁方才忍痛忍得嘴唇都破了?”胤禛说着,那只于她腋下的有力手腕猛地收紧,这一下便牵动了腹部,令她闷哼一声。 “你故意的!”她有些恼怒,想到他说的话,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裂开的唇,只尝到一股腥涩的滋味。 伊人红妆,唇如艳阳。 湿润的眸子欲语还休,芙蓉颊面一抹浮红,陡生一丝冶艳媚态。 胤禛的眸子色泽微重,闪烁了几下,方才挪开。怀中的人并未察觉出他的异样,腹部的疼痛已减少几分,楚依心想恐怕是被胤禛给气的! 而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慌急的呼唤。 “宁儿!宁儿!” 楚依循声望去,心跳一紧,见胤祉发丝有些凌乱,满面憔悴慌乱之色,但又气着方才他喝斥自己时的模样,心道,活该你是那女人的儿子! 便哼哼两声,也不理睬他。 胤祉上前,见胤禛怀抱着她,而楚依一副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样子,心头涌上一股涩然苦闷:“你……还在怪我?” “三哥。”胤禛道了声,将楚依轻轻地放下,她反倒是暗里掐了把胤禛,忍不住恨恨瞪他一眼,方才不让你抱你非抱,现在到急着甩手! 楚依的手被胤祉拉住,只听他低低的声音于她耳侧缓慢道:“先回去……可好?” “不好。” “玉宁……不要闹。” “就闹。” “玉宁……我很累了。” “……” 楚依忽然变得沉默,只感到胤祉的呼吸浅淡流转于耳畔,隐在袖中的手掌霍地握紧。 这时,听胤禛客气有礼的声音说道:“三哥,方才三嫂可能动了胎气,许是弘晴的事情刺激过重,近几日……三哥还是好好陪在三嫂身边为好。我……便先告辞了。” 胤祉忽然道:“方才……劳烦四弟了。” 胤禛目光轻轻地掠过楚依,遂微垂首:“这是身为弟弟该做的。”话毕,便转身迈开脚大步流星地离去。 楚依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眸光微沉。 ——胤禛,雍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你动了胎气?”直到胤禛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胤祉忽而转到她面前,想碰她,却又生怕弄疼似的轻放在腕间,急急问道。 楚依咽下胸口涌上的一股酸涩,终还是叹息:“只是有些难受,估计方才疼过头了。”顿了一下,“多亏四阿哥,不然我可能就疼死在池塘边了。” “你……去池塘……”他眼神闪烁,说话都有些吞吐。 “放心,我不是去自杀。只是发泄而已,被你娘给气的!”她哼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只觉肚子又突然痛起来,忍不住弯腰。 “怎么了怎么了,可是又疼了?赶紧找太医去看看……”他当真是着急,然楚依却只是摇摇头。 “若能看出个究竟,方才方太医便能告诉你结果。显而易见,一介庸医罢了!也许是气血上涌,又加上我跑得急,没来得及调息养气,才会痛吧。先回屋吧……” “我扶着你,当心。” 她慢慢地走了一小步,忽地手一紧,有些凝沉出声:“弘晴……” 胤祉的声音陡然也变得厚重起来:“已在准备后事,明日……下葬。”他握住楚依的手慢慢裹紧,极其认真地与她双目对视,“你保重身子,我不想……” 她唇角淡淡地扬起,宛若秋水般婉约灵秀:“我不会做傻事……”转过头,声音有些悠远清幽,“自刎这种极端蠢事,我楚依做不出来。人犯我一次,我必反之。” “楚依……” “我说过,我重生于此,但并非是软弱可欺的董鄂玉宁。她死了……”楚依蓦地甩开胤祉的手,“可我不想死。” ——她也不能死。 ——若荣妃不肯放过她,那么,亦休怪她不客气! 她朝前大迈一步,果然腹中痛如刀绞,硬咬牙撑住,见胤祉上前又要来扶她,便冷声道:“若你终究没想明白,就不要过来。胤祉……我的心很小,小到容不下任何人,你可以说我自私自利,但是——这只是我的底线。” “而你尊如圣人般的额娘,早已触碰到我的底线。” “所以,你,也不要靠近我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楚依一步步走远,她看起来已经痛到极致,但仍旧若顽石般强自硬撑,脊背都疼得弯曲,但她的风骨傲节却怎般都不肯折辱。 仿佛看了很久,轻风吹拂,竟似乎有些寒意。 隐绰间,仿佛依稀浮现往昔那娇柔温婉的面容,低笑着,靠在他怀中的模样,温顺恬美。转瞬间,涧水般的美眸化作一把刀刃,锋利坚硬。 她就站在那儿,饱含幽恨怨怼之意,似乎在怪他,为何令她香消玉殒!为何要——害了她! 玉宁……玉宁…… 蓦然间,画面破碎,眼中只留下那一对明亮如璀璨星辰的眼眸,她对他没有丝毫礼仪,偶尔伪装时眼底狡黠灵动的神色一闪而过,转而便又对他嗤之以鼻。 她是楚依,并非玉宁。以为自己一直将她当作玉宁,但如今,才彻底于她的一番话语间幡然醒悟。 ——楚依。 她坚韧,顽劣,不羁,大胆……胤祉似乎已数不清,但有个声音已骤然涌入脑海:拦住她!不能让她走! 念头刚萌芽,便在顷刻间茁壮长成,将胸口堵满,随时可能迸出。 “楚依——!” 她刚转过弯道处,便听胤祉在身后一声大喊,呼吸猛然一窒。脚步犹豫着该不该走时,手臂已被追上来的胤祉紧紧地裹在掌中。 楚依很想甩掉,奈何他握得紧,又加上身子极虚,便也任他去了。 胤祉呼吸有些气促,苍白的面上泛着绯色,他紧紧地凝住楚依,这才极为缓慢而柔软地说道:“我不知该如何与你表达,但我只有一句:此生娶你,一世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章节名上已经说明:周六周日双更,50评论的加更和200收藏的加更,承诺大家的大大一定会竭尽全力完成的。虽然很忙很忙,但会抽出时间来。也许看的人不多,但是我写的很认真,如果有人不喜欢的婉转点表达,然后因为在榜不能改动,提出的意见在之后榜单跟换的间隙我会改的。 然后谢谢tv,谢谢tv,谢谢我的父亲母亲,谢谢一直以来坚挺地守着我文的亲们!爱你们! 第十九回:大发威(第一更) ……此生娶你,一世护你。 楚依躺在床上,心中暗自咀嚼这句话,念着念着,唇边便不自觉荡开一丝浅笑。 恍惚间那张薄红的脸容映在眼前,她于虚空中伸手描绘,将他的模样一点,一点地烙入心中。 “怎么能这么傻……” 被褥下的手温柔地抚过微隆的小腹,她已不似当初那般排斥,至如今,心中竟隐隐有了几分期待。 ——期待为他,生下腹中骨肉。 “楚依……你确定吗?你不会后悔吗?就这样把心交出去……你将来真的就不会后悔吗?他的额娘,他的妾侍,未来九子夺嫡中……他也是其中一个呀。可是……又与我何干?”她说至此,眼神中慢慢凝聚起一股力量,“或许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至少……不能让他自寻死路。” ——你许我一生,那我便还你一世。 ——此生此世,你若负我,定将你阉了! 一夜安眠,醒来时,门外天色微蒙。 “福晋。” 听是怜春的声音,楚依睡眼惺忪地道:“进来。”遂怜春开门踏入,楚依掀开被子下床。 “哎呀,奴婢扶着您,当心身子。”连春连忙上前挽住她手臂。 楚依有些莫名其妙,她又不是玻璃,长得是多么易碎?见怜春瞧她的目光有一丝怜悯,她陡然明白过来,想必是以为她痛失长子,怕她寻短见吧。 “不用这么小心,我没事。” “福晋还是不用逞强了……府里都在传,昨日荣妃娘娘打得您险些流产,还是爷扶您进屋……” 她轻轻一挑眉:“怎么说来,全府上下可是都知晓了?” “恐怕是。” 楚依蹙眉,动作顿了会儿,才又开始自顾自地穿起衣服,边说:“谣言终归是谣言,没什么好在意的。” “府里还传,爷为了您气倒荣妃娘娘,这会子方太医正在为娘娘诊治呢,恐怕情况不妙,难道……福晋您一点都不在乎吗?”怜春有些忧心。 谁知楚依只是勾着唇,面上虽未显出,但心底却是乐着,连眼眸也看起来闪亮明媚许多。 “你也说了,是爷气倒的,不是我。”话罢,她已穿好衣服,缓缓起身渡步至梳妆台,望着铜镜里脸色还略显单薄苍白的女子,她有些松怔。 “福晋?” 楚依忽地回过神:“怎么了?” “福晋方才在发呆……还……”怜春有些迟疑,眸中眼色欲言又止。 “说。” 怜春道:“福晋看着镜子,笑了一下。” 楚依不禁摸向自己的脸庞,她笑了吗?也许吧……可能是荣妃病倒于她来说,是个喜事,从荣妃诅咒自己死开始,楚依就真正彻底了断与她和睦相处的念头。 有些人,能在悄声无息间将人害死,而在楚依看来,恨她极深的荣妃,便就是这种人。 ——以后的路,漫漫无期,是该提防着些了。 心中暗想,楚依略施薄粉,一双水润大眼勾勒得娴雅静美,唇上了点朱砂红,显得整个人精神几分。 顾盼间似流转着一抹别样风华,妖娆生姿。 “福晋的样子很美,奴婢觉得……福晋变了许多……”怜春怅然道。 她一笑,问道:“怎么个变法?” “变得……”怜春歪着脑袋思索,“其实奴婢以前服侍的时候便知道娘娘不待见福晋您,然平日里您为人和气善良,往往都是忍忍便罢了。其实怜春知道福晋心中有怨,但毕竟您作为儿媳不能顶撞娘娘,但如今……仿佛福晋一下变得不再惧怕娘娘……” “这样不好吗?”楚依忽然出声截断她的话语,“没有人生下来是受欺负的,或许,是我落湖之后想通了。死过一回的人,走过一遭地府的人,是什么都不怕的。” “走过一遭地府的人……”怜春神色古怪地瞅着楚依。 楚依突然阴恻恻地笑起来:“是啊……地府里有很多鬼……那种断手断脚,没脑袋的,伸舌头的,还有爬来爬去勾住你的脚……好恐怖啊……” 怜春害怕地倒退两步,声音哆哆嗦嗦:“福、福晋……您、您别吓奴婢啊……” 她故意眼睛翻白,朝她靠近,五指张开:“这就是吊死鬼……” “啊——!”怜春尖叫着跑了出去,楚依在后边捧腹大笑,笑得肚子发疼,这才咳嗽两声停住,而这时,却听门外啪地一声脆响。 “狗奴才!眼睛瞎了么,见着侧福晋还莽莽撞撞地乱跑,有没有规矩!” “侧、侧福晋吉祥……” “哼,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才能带出什么样的狗!”尖细的嗓音刻意拔高,如一根扎人的刺倏地直戳楚依心脏。 这时,楚依看到侧福晋田氏携着名丫鬟施施然走入,她梳着朝天云鬓,珠花簪烁亮泛光,虽一脸哀伤,但却怎么都掩不住眼底明显的笑意。 楚依用脚趾头也想得到,这女人,是来找事的。上几次请安的时候便见她看自己眼光里有一丝耻笑,却不敢面对面与她争锋,如今,怕是棒打落水狗来了。 但她恐怕……是想错了,她楚依可不是落水狗,任人想打就打。 “姐姐,你身子还好吧?”田清芸使个眼色,丫鬟便将包装精致的盒子放到桌上,随后摆出一副很是好心的模样,“妹妹知道姐姐近日受了太多的打击,看样子都削瘦不少,特地拿来人参燕窝给姐姐补补。” 楚依却未曾瞥过一眼那补品,只懒散地坐在椅子上道:“怜春你过来。” 怜春不明所以,却还是小步走过去。 当看到怜春脸上那刺眼的五指掌印时,楚依突地冷冷一笑:“方才是哪个不长狗眼的奴才打的?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何况怜春伺奉我那么久,早已有了姐妹般的情分。莫不是……现在府里头的奴才都不把我这嫡福晋看在眼里!” 尾音处,厉喝一声,她骤然将目光射向田清芸身边伺候的丫鬟身上。 “就是你这个狗奴才吗?” 那丫鬟被楚依的气势震慑地不禁到退一步,田清芸的脸色有些难看,楚依却忽然起身,威严道:“我在问你的话,你是哑巴吗?方才不是喊得比狗还大声?” 那丫鬟虽惊吓,但倚仗着田清芸侧福晋的地位,又想到荣妃不待见楚依,猜测她在府中也没什么实权,便抬头挺胸道:“奴婢、奴婢是见这丫鬟仓促跑出来差些撞到了侧福晋,要知道娘娘对侧福晋可是宠爱有加,若是这贱婢——” “贱婢?”楚依猛地插入,打断她的话,随后讥讽地勾起唇,“怜春是我的贴身丫鬟,她是贱婢,那我是什么?” 那丫鬟眼见着有些慌了,田清芸这才忍不住出声:“姐姐何必跟一个丫鬟较真呢?” “恐怕若是我此刻纵容了她,这狗奴才便会越发大胆妄为,到时可不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楚依迅速接上她的话,遂眼眸轻轻地掠过田清芸难堪的面上,沉缓出声,“规矩还是要的,大——和小,还是要分清楚的。” 田清芸一怔,旋即眼底漫上一丝怨恨,但不过秋风扫落叶般转瞬变得柔婉温顺:“妹妹一向都是分得很清楚的。” “不过到底谁是大谁小……还说不准呢。” 虽然只是小声嘀咕,但楚依却是听得清晰无比,刚想开口,却听怜春鼓着腮帮子道:“这不是最清楚了,府里上下都长眼儿看着呢。” 那丫鬟被怜春这么一回嘴,顿时脸色涨红,声音一下拔高几分:“何时轮到你这丫鬟插嘴!” 楚依冷笑,骤然上前一步,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扇了那丫鬟一巴掌,扇得她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尽管她身子带病体质虚弱,但经过先前一个月的调养与她柔道黑段的底子在,这手劲真真十足有力,这些个柔弱无力的古代女子,又焉能与她相比? 那丫鬟捂着脸,痛哼一声抬头,本想瞪着楚依,却在她凌厉摄人的目光下变得怯弱卷缩。 “怎么,如今不敢说了?我的丫鬟何时轮得到你来教训!” “奴婢、奴婢不敢……” “不敢?”楚依冷冰冰地一笑,“这一巴掌不过是告诉你这狗奴才,我的人,不是谁都能动的!下次千万可长记性了!” “奴、奴婢知道了……” 楚依这才冷哼一声,余光瞥见田清芸捏着茶杯的手握得死紧,而面色虽强忍着,却早已黑如铁锅。 她坐到田清芸对面,撩了撩耳边微乱的鬓发,蓦地嫣然一笑:“妹妹你带什么丫鬟来不好,偏生带这个扫兴货儿?口嘴里吐不出象牙倒也罢了,竟连个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回头该好好教教了,别明个儿让人瞧见落了爷的面子。” 田清芸的身子似是在抖,许久也不见她吭声,楚依忽地叹息道:“唉,这手都给打疼了。怜春,来,给我吹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一更,稍微下午会有第二更~ 我是勤劳的小蜜蜂啊~小蜜蜂啊~ ~ 第二十回:我信你(收藏加更) 一句“妹妹身子不适,先告辞了”,田清芸便灰头土脸,战败而归。 楚依弹了弹指甲,这田氏的段位还是不如那富察氏厉害。若是长心眼儿的,也不敢在这时寻滋扰事,不得大体,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福晋……侧福晋都被您气走了!”怜春眼冒星星,崇拜地夸张大呼。 楚依白她一眼,神色蓦地一沉:“她到底不过是个侧福晋,就跟嫡出庶出一样,终究是云泥之别。不过你也是,方才的确莽撞了些。” 怜春羞迫地低头,绞着衣角道:“都是奴婢的错……” “错也错的这些妄想趁此机会打击我的人,我此番便是要她们由田氏的口中知道,嫡福晋的地位与威信,绝非可轻易动摇!”她掷地有声,字字铿锵有力,全然不似病中的恹态。 怜春瞧得出神,一时呆愣。 “傻了?”楚依低笑。 怜春方才回身,忙涨红着脸蛋摇头:“只是觉得现在的福晋……真的很好。”说着,竟红了眼圈,“往后再没有人能欺负福晋……也不用再那般受辱了……” 楚依似也有几分感触,所谓好人长命这种话,恐怕只适合幻想吧?生存在这个明争暗斗,风谲云诡的深深宫闱之中,可曾能既如往夕般持一颗如初真心? 与荣妃之间的矛盾,胤祉的情感纠葛,富察氏、田氏的见缝插针,还有康熙的那些个儿子们…… 不想还好,一想真是什么麻烦事儿齐齐往脑中涌来,楚依心烦地甩甩头。 一来弘晴的事的确对她影响很大,二来也是在这府中呆的窒闷无趣,她很想走出贝勒府瞧瞧外边的世界,散散心,逛逛街,一览这清朝风情。 或许,于欢声笑语间,便能令所有的不开心都尽数烟消云散了吧…… “爷如今在什么何处?” “这奴婢也不甚清楚,恐怕是与几位阿哥在一起吧?br /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6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吧。浩瀚书屋 ” 楚依顿了下,突然道:“我们溜出去。” “溜、溜出去?”怜春被她的大胆想法给吓到。 卯时上的早朝,这都辰时了还不回来,就知道跟数字军团厮混!楚依没好气地在心底想,有些不耐烦等:“我都快闷坏了,老这么呆着,一定会得抑郁焦躁症。” “抑郁焦躁症?那是什么病?” “就是指不定哪一天半天三更我兴起发病,就一把火把贝勒府给烧了。” “……” 这一等,直到日晒三杆,临近午时。 胤祉回府,至荣妃屋中,见床边有几个婢仆伺候,靠着墙脸色很白,虚弱病态之色令她平添几分暗黄苍凉。 见胤祉来了,重重咳嗽,却是一下别过头。 “额娘……”他只感那字眼咬在唇间,带着苦涩滋味。 荣妃却是很不客气地回道:“额娘,亏得你这孽障还知道本宫是你的额娘!你——咳咳!”一时激动,她捂唇费力地咳嗽起来。 胤祉惊,忙大跨步上前,欲搀扶,却叫荣妃那纤长锋利地指甲套一挥,划破手背,霎时显出几道血丝。 荣妃一声“祉儿”惊呼,拉过胤祉的手背,那悲怆之色顿时倍显黯然荒凉:“祉儿……额娘的祉儿……额娘只有你一个啊……只有你一个啊……” 他眸子颤栗着,胤祉知道于他先前额娘曾诞下四子,却接连逝世,只有他成|人,荣宪嫁给了乌尔滚,一年难得回来一趟,故而如今也只剩自己伴在左右。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额娘才会这般警惕,这余生浮萍,她只将心思满满寄予他。若是他也离去,额娘如何受得住? 但楚依,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伤害谁,于他而言,都是割肉之痛。 “祉儿会永远陪在额娘身边,不离不弃,让您颐养天年,尽享儿孙满堂之福。” “但是弘晴……额娘的孙儿……” 胤祉握紧荣妃的手,神色亦染上悲恸之色,却强忍着道:“额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再折磨自己的身子了……” “看来你还是向着那祸星!” “额娘……”他的声音一低,带着乞求的意味。 荣妃霍地甩开胤祉的手,佝偻的背剧烈颤抖着,连声音都显得悲凉哀伤:“若非这祸星,弘晴怎么死的这么早?你倒好,偏偏向着她,这般执迷不悟!说不准……哪一日额娘气死倒也顺你们的意了!” 胤祉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能深深叹息,似是筋疲力尽般缓缓起身,对一旁伺候的婢仆吩咐道:“好好侍候着,不能有一点闪失。” “是,爷。” 胤祉低头看了眼荣妃,站了半会儿,才道:“额娘,胤祉便先退下了。额娘您……好生养病。” 他虽已极累,但想着昨日楚依那骤然一笑,心间又浮上几分暖意。 走到她的屋里,见房门打开,却没个人影。朝四周略略张望,也没瞧见,心中疑惑,便听耳边悠悠传来一声欢笑。 胤祉走出房门,便于温软华光中瞥见一抹宛若蝴蝶般的倩影,翩若惊鸿。 她转身间,眸光滑过他,旋即粲然一笑。 他一怔。 楚依已朝他走来,撒娇着拉住他的手,有些埋怨:“现在才想来看我?” 胤祉咳了两身,青涩地笑道:“方才下了早朝与几位弟弟小聚半会,后来去了额娘屋里头探病,这才匆匆赶来。” ——去了额娘屋里头探病。 楚依揪到这几个字眼,禁不住心跳一顿,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半晌才道:“你额娘……还好吗?” 见她面色有些昏暗,胤祉似乎也提不大兴来,只干涩地道:“额娘的病没什么大问题,只需调养几日便好。” 楚依微仰首,望着那一片湛蓝广袤的天空,突然伸出一股强烈而急迫的渴望。 看了许久。 她才低头,道:“胤祉,我要出府。”声音显得有些飘远。 他身子微震,侧过脸看着楚依:“你……为什么想要出府?” “哪有这么多理由,就是闷了,烦了,想出去遛两圈再回来。话说你总要体谅我现在的心情吧,如果不想我憋死,就让我出府。” “近日恐怕不行。” “胤祉,你是想说……永远都不行吧。” 她忽然将目光锁定他,声色极为浅淡地问:“你说这天上翱翔的雄鹰若哪一天被猎人擒住,它会有什么下场?” “……” 胤祉沉默,手掌紧捏着,似乎隐隐猜出她将要说什么。 “若是死了一了百了,但若是被人奉在笼中饲养,那当真是生不如死呢。” 他手指捏得咯哒一声,却强压低嗓音道:“楚依,你非雄鹰。” 她低笑一声:“但我生不如死。” “楚依!” “胤祉……我不会逃,只是想要游览大好河山,看遍天下美景,仅此而已。至于理由……你便说因丧子之痛,卧病在床即可。没有人……会怀疑,不是吗?” 仿佛于这一霎间,万物静止。 风吹来,无声无息。 他们并肩而立,身影恍若浮梦里易碎的斑驳剪影。 良久。 久到似乎生灵尽灭,末日消亡。 “福晋!福晋你在哪里?” 突兀间,一道叫喊声打破这凝滞的气氛,见怜春从拐角处气喘吁吁地跑出来,眼珠子四处转溜,这才注意到楚依与胤祉,顿时噤了声。 心道,完了!竟然打扰福晋和爷偷情!啊不,是交心。 楚依转过头,朝怜春呵了一下,道:“你真笨,现在才找到。” 怜春不敢回答,只能憋着,在胤祉眼神飘来之前,忙说了句:“奴婢突然记起厨房有些活还没做呢,福晋,爷,奴婢先退下了。” “唉——”还没喊她,怜春已闪没了人影,她不禁嘴角抽搐,果然是吃里爬外的东西,还死胆小,真亏得当时还敢替她说话。 “你身子不好,就不要跟着丫鬟胡闹。”胤祉忽然出声。 她怔怔地,只轻笑道:“我没有胡闹,只是……乏了,累了,不想就此消沉下去,最终变成深宫怨妇。” “你何苦这样贬低自己?”他言语间有一丝颤音。 “胤祉你看,所有的鸟儿都是向往自由的。” “看它们飞得多高,多远。” “我只盼有一天也能如此,张开双手,于这片天空下尽情展翅,就算注定会折翼,至少,曾经有过那一段美好的时光。” “胤祉,只需三日。” “我会回来。” “你信我。” ——你信我。 静默一晌,胤祉缓缓转过身,将楚依抱入怀中,头颅埋入那散发着淡香的颈项间,声音飘忽而悠远:“我信你,从来都信你。” 她身子一动,道:“我知道。” “所以……楚依,你一定要回来。若不然……”胤祉压抑沙哑的声音里顿时有一丝扭曲,“便教我当那猎人,来射你的羽翼。” 楚依的手放在他胸前,攥着衣襟,闷声低笑了几声:“那我可是要恨你的。” “你这般折磨我但我却舍不得恨你,如此,那便让你恨我罢了。” 胸膛一震,宛若温泉流淌过心尖,脸贴着那砰砰跳动的心口,楚依觉得很安心,仿佛黑暗中隐隐闪动的火苗,映得心头濯亮清透。 “胤祉,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点击暴涨,流言和收藏却死了一样……我真的戳心了,到底谁在看哪? 第二十一回:红潮涌(第一更) 临走时,他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随意看看玩玩便好,莫做出太出阁的事儿,还有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楚依自是他说什么便应什么,至于人到了外边,到底干嘛还不是随她高兴。 她想到胤祉那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走在大街上,便旁若无人地傻笑起来。 “福——小姐。”怜春刚开口发现叫错忙改过来,“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先到处看看,你来过这儿没?” “奴婢六岁便被卖到府里做丫鬟,一直到现在,奴婢怎么还会记得呢?大概就只记得那时候穷,但好歹攒了一个月,实在耐不住,偷偷买了串蜜饯鲜桃,那滋味……现在想起来还很怀念呢。” “你六岁就到府里做丫鬟?” 怜春却是理所当然地说:“很正常啊,就算是奴婢没有进府,早晚也会饿死的。现在想来也挺好,还能服侍小姐您呢。” 楚依一愣,随即有些苦涩地道:“难道当丫鬟就不苦吗?那时候你跟着我,肯定也吃了不少苦头吧……” 怜春面色一暗,声音极微地嘟呶道:“那也总比饿死强啊……” 心头撼动,楚依顿时觉得喉咙一股涩涩的味道卡着,有点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康熙盛世,穷人永远都比富人多,就算是二十一世纪,仇富现象也极其严重。总之,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 有实力没有机遇,有机遇没有运气,终归成不了事。 她突然觉得,后宫女人何苦自怨自怜,想比这些连饭都吃不上的穷苦人家,她们何止幸福百倍,但临终,却都怀了一腔哀怨幽恨。 ——为了一个男人,尽管他至高无上,象征着权利和地位的巅峰,但是却给不起女人所要的爱。 ——无论一个女人的内心有多么坚强,终归还是要寻靠栖息之地。 她有些惋惜,面上带着一丝惆怅。 “小姐?” “没什么,走累了。我们先找一家客栈吃点东西,然后预订几间上房,不然被人抢走可不好。” 怜春点点头,道:“小姐说的是。”随后便同楚依沿路看去,这才找了家名为“春如旧”的客栈歇下。 “小姐,这店名真是稀奇。” 楚依撑着下巴,随意环顾几圈,道:“也不知菜合不合胃口。小二!”喊了声,便见个青衣少年颠颠地走来。 “来几道口味清淡点的小菜。” “好咧——” “小姐,我们待会儿是先歇息还是……?” “先休息,换件衣服,感觉有点紧。” 这时店小二端着菜上来,楚依看了下,又问:“可有桂花酒酿?” “有的。” “来一两。”说罢,那小二离开。 怜春插进话来:“小姐您的身子怎么能喝酒呢?” “小酌几杯,无伤大雅的。”楚依倒是满不在乎,懒散地斜着头,握着竹筷开始吃菜。刚吃一块豆腐还嚼着,拨动几下,突然手一抖,整个人僵住了。 “小姐这菜还不错……”怜春一边说着手下没个顿的左叼右接。 只见楚依分外淡定地从怀中取出手帕,然后张嘴一吐,再从腰间拿出一条丝巾,优雅地擦了擦嘴。 “……” 怜春愣住了。 紧接着,楚依镇静地用筷子拨了拨豆腐,然后夹起一只甲壳类的黑虫。只听啪一声,怜春手里的筷子掉了…… 下一秒,便听客栈里只回荡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楚依冷静地唤了一声:“小二。” “姑娘……”店小二不明所以地走过来。 “叫你们老板过来。” 店小二迟疑道:“这个……老板外出不在……” 楚依笑了,筷子衔起黑虫,对着店小二极其温柔道:“什么时候做菜还用这种新鲜的佐料?看起来味道还不错,我是没尝过,要不要你先试吃一下?” “这……可能是厨子不小心的,姑娘对不住啊,这菜就不用您出钱了,实在是对不住……” 店小二的黑色一下变得黑青,他颤颤巍巍地弯腰赔礼道歉。 “没事儿,我就是想让你们老板也尝尝这滋味,然后我再跟他说对不住,这样可好?”楚依的态度不温不火,态度亦是懒洋洋的。 “这个、老板真的不在,姑娘您就放过小的吧……”他那模样,就差没磕头认错。 话说也不是他的错,不过个端菜的,她要找的,是负责人。就三言两语说不在,呵,是不是撒谎她楚依这双眼睛还是瞧得出的。 楚依站起来,环胸,缓缓道:“今日若是不给我个交代,此刻出去我便到处宣扬这家店菜色新颖,竟连稀奇古怪的虫子也上。说不准改明儿你们就要关门大吉,到时候我定会上门恭贺。……现在,此刻,你们老板在吗?” 店小二抹了把冷汗,忙回道:“在在在,小的这就给姑娘您叫老板来。” 她懒懒地瞥他一眼,坐回椅上:“你可要速度。”既然在,何必要她浪费唇舌去做这种不道德的恐吓之事?唉…… “是是是……” 楚依嫣然笑道:“那我便等着。” 话罢,便见店小二赶忙撒腿往回跑。 不出半刻,店小二便狗腿似得走了出来。 见他身边没人随同,楚依的秀眉不禁微蹙,怎么,没胆子来见她? “这位姑娘,老板请您上楼详谈。” 怜春在她身后虚弱地道:“小姐……不要去……说不定会有危险的。” “你呆在下面,等我。”楚依声音清冷,旋即眼眸斜睨,“还不走?” 店小二忙哈腰,伸着手迎她上楼。 楚依摸了摸腰间的一包香袋,轻轻地一笑,要敢跟她耍什么花样儿,可小心她迷|药伺候,整得你哭爹喊娘叫祖宗! “就是这儿。” “你可以走了。” 店小二连忙点头,便转身匆匆下楼,楚依嗤笑着一勾唇,遂推开门,只闻一股浓郁的酒香混着花香扑面而来。 她忽然觉得头一晕,身子晃了下,眼前旖旎旋转,楚依竟有些看不清明。 而一双手已将她抱个满怀,只听门扉关上的声音响在耳畔,楚依猛然惊醒,心中已暗道不妙! 这丫的使诈——! “你……”她只恨自己没想到此人这般狡狯,竟先下手为强! “我说过,不会轻易放过你。但没想到……”他揽着她,温热幽香吐露于楚依耳畔,邪肆妄佞,“三嫂竟亲自送上门,投怀送抱。” ——胤禟! 怎么会是他!时隔一月,楚依还隐约记得那时后院与他正面交锋,男子阴柔冶艳的面容还依稀浮现,他狞笑着,透出一股俗媚的妖气来。 ……恍如恶鬼。 她有些心慌,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腹中胎儿。 “听说你死了一个孩子?”胤禟慢慢地道,带着一丝怜悯,“真是可怜啊……” 楚依顿觉怒火冲天,但被下了迷香的身子虚弱无力,对胤禟发起不了攻击。心底浮上一丝绝望,难道……今天当真要被此人所侮辱吗? 她不甘…… 不甘! 楚依咬着牙,身子打颤,却极具威慑:“你别忘了……我是你三嫂!是你亲哥哥的嫡福晋,并不是你能随意折辱的!” “呵……” 他轻微地一笑,随后将她打横抱起。 她脖子向后仰,往上看,只见胤禟低下头,一张面若女子般的容颜,笑起来宛若彼岸盛放的曼珠沙华,尽是妖娆鬼魅。 楚依又惊又惧,却仍是眸光死死地与他对凝。 “再错下去,你便无药可救。” 胤禟唇瓣一抹邪佞冷艳流连婉转,他笑着,漫不经心亦毫无所谓:“三嫂,如今……你更应该担心自己,而不是逞口舌之快。况且这世上的错对……何曾真过?” 说着,已将她抱到床边,轻轻地放下,随后他的身子也覆上,双手撑在肩膀两侧。 他用手撩开楚依的前襟,露出一抹雪色,眸子里的光不禁变得幽暗深沉。 “胤禟!” 楚依猛地一喝,眼眸赤红如血。 胤禟却道:“三嫂,好好享受吧。” 珠帘落下,挡住春帐内一片缱绻风情。 胤禟的唇刚要落在楚依的面上,可她一扭头,那吻便落了空。 笑着,纤长修美的两指捏住楚依的下巴,不容她反抗,使力掰正,任楚依怎般挣扎也动弹不了分毫。 她眸光濯亮刺目,宛若尖刀般刮在胤禟的面上。 楚依默声不语,也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废言,根本对他起不了作用。但她至少能控制的身体。 既然你兽性发作,那她便作一具死尸,看你还有什么兴致! 胤禟大概也猜出她的意图,只眸子一冷,骤然伸出一只手覆盖于胸脯,指尖沿着胸弧温吞厮磨。 唇瓣喘息渐渐加重,指尖摸索着那细嫩细白的肌肤,带出一抹勾人的暧昧春光。 他笑着,邪佞蛊惑。 湿润地唇沿着那微凸的精致锁骨,轻轻啃噬,那嘤嘤低吟恍若一片红潮翻滚。 “三嫂,你直接从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你们也从了吧…… 话说,我真心想要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看~这个霸王的太严重了~唉~收藏涨幅太缓慢~我滴这个心哪~ 第二十二回:美良宵(评论加更) 衣带渐宽,被抽丝剥茧般褪尽,敞开的薄衫内,只余亵衣亵裤。 楚依闭上了眼,心想着只当这是一场噩梦。 ——但是 胤禟,你别以为她只是个软弱女子,受侮过后还闷声不吭,任你得寸进尺,肆意羞辱! 一缕怨恨萌生滋长于心头,楚依紧握双拳,软麻的身子里却凝聚着滔天的愤怒。 ——你且等着,今日之辱,他日必要你万倍偿还——! 眼见着那双手捻住她裹胸的扣子,已然解开一粒,浑圆饱满酥滑半露,那裸在空气中的雪色轻轻颤栗着。 千钧一发,便听门外忽然扣响,紧接着传来一声温和轻柔的音调。 “九弟。” 是胤禩——! “八爷——!”楚依当机立断,用尽仅剩的力气大吼出声。他想捂住她,可显然已经来不及。 胤禟眸光立时变得凶狠,瞪了她一眼,手掐着她的脖颈,恶声恶气道:“若是此刻你声张出去,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她的唇被紧紧地捂着不能回答,但看着胤禟眼底却满是嘲讽厌恶之色。 胤禟一震,心头衍生出一丝烦闷来。但他还是镇定地出声,回答胤禩:“八哥……弟弟还有事要做,待会儿再出来。” 门外声音沉默半晌,才道:“九弟,我要与你说些事情。……现在便出来。” 胤禟颇有些为难,挣扎着:“八哥……” “九弟。”清清淡淡地一声,却在无声间赋予一股莫名的威严,顿时令胤禟不能再三推拒。 胤禩是他平生最为钦佩之人,见他已这般开口,胤禟无奈,一只手从怀中取出条长帕,趁她开口前迅速绑住。 楚依被塞得满嘴都是,却只能怨恨地怒视着他。 他从楚依身上起来,手握住她的柔软狠狠揉捏了一下,才穿戴好衣衫,撩开纱幔走出床帐。 半撩着帘子,转头勾唇一笑,带着点h药邪轻佻之意。 “你等着,回来定收拾你。” 话毕,便朝门外走出。 楚依躺在床上,手脚已然毫无气力,而嘴巴被布塞得满,根本就发不出声来。可是,她又怎会坐以待毙? 意识迷迷糊糊,但她摒了一口气,遽然翻滚了一下,便重重摔在地上,刚好撞到肚子,原本身子就不大好,这下可是抽疼撕痛。 “唔……” 她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那一摔差点没把她骨头给摔碎! 心底更是越发得痛恨胤禟,传说历史上的毒蛇九阴险恶毒,还很是好色,但楚依没想到他竟然连亲哥哥的老婆都勾搭! 此人□肆佞的程度,简直没个下限——! 她双手攀着地面,身子极为勉强地向门口蠕动,但每挪一寸就仿佛去了半条命,累得喘息吁吁不说,肚子更是疼得要命。 楚依真是恨极,就她重生不是被荣妃那老妖妇挤兑,就是让这死禽兽轻薄,再不然连喜欢个人还得顾忌他的未来。想到此处,就倍感幸酸无奈。 ——也许,是老天给她的来考验吧。 心底这么想着,楚依又不禁想大声吼,考验个鬼啊——!再考验就要失身了——! 这一激动,身子里又生出些气力来,继续用力朝前爬。 也不知这么爬了多久,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有人吗?” 胤禩……胤禩又回来了!楚依惊喜万分,腹腔里涌上力量,终集聚于掌心中猛地朝门扉一拍! 这一下,完完全全地半分力都使不上来。 她的意识也已经濒临绝境,就快失去知觉,但楚依强撑着,急迫渴望的强大执念令她脑子里还残留着一分清醒。 也就在此时,门被人打开,她只隐约于模糊中看见一双青色长靴,下一秒,一双有力的双手便将自己扶起,随后极为小心地抱她入怀。 楚依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懈,僵硬的身子在温暖的胸膛里变得松软如棉。 ——这一回,可以安心地睡了。 她这般想着,终于舒坦地轻轻阖上眼,旋即便任由自己沉入这一片清香和暖之中。 醒来时,楚依猛地直挺挺地撑起半个身子,杏眼膛大,额际几丝冷汗沿着湿濡的鬓发落入一截细嫩脖颈间。 她战栗地从被褥下拿出手掌来,呆呆地瞧着。 “三……嫂?” 她这才惊觉身边还有人在,遽然转过侧脸,见是胤禩,这才捂着胸口深呼了一口气,将心中惶惶之气尽数吐散。 “谢谢你。” 楚依缓缓露出一抹笑来,一时情绪放松下来,竟也不避讳,便伸手握住胤禩的,抓得紧紧,重复了一遍:“谢谢,真的谢谢你。” 说着,心底有些委屈,慢慢垂下头,哽咽了一下。 “三嫂,往后九弟再不会冒犯您了。” 他道,不着痕迹从她手中抽出,逐而于不禁意间拨开她额际的湿发,撩于耳后,面色恬淡地瞧着她。 “胤禩你……” “似乎……从未有人这样称呼过我。”他仅怔了一下,又道,“大夫说,你动了胎气,近日最好不要活动太多。” 语声极其温和,起身,扶着楚依的肩让她靠在床壁上:“这样舒服点。” 楚依身子一麻,面容极是浅微地浮现一丝淡红。 “不过……” 见胤禩欲言又止,楚依看着他,疑问地“嗯”了一声。 他继续道:“……三嫂不在贝勒府,怎么会在此地出现?” 胤禩话毕,目光淡淡地瞧住楚依,她觉得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被胤禩那一双无声中便能束缚心魂的瞳眸给卷入。 那是无人探知的深渊谷底,若是掉入,便会立即粉身碎骨,连点儿渣滓都不剩。 楚依忽而觉得心惊,眸光闪烁地与他对望,蓦地扭过去。 “只不过……是散心罢了。” 音落,良久沉默。 她脸蛋微微一侧,只能感到胤禩的目光仍旧浅淡如丝,但楚依不知为何,却深感一股莫名的惶恐。 奇怪,按理说她不应该会有这样感觉,明明是这样温润如玉的美男子…… “原是如此,但三嫂如今怀着孕,身边又没个人保护,到处走动恐怕不方便吧?” 楚依摸不准他说这番话的意思,但隐约觉得胤禩是在婉转表达——他可以充当这护花使者的角色吗? 指腹捏了捏掌心,她有些揣揣不安。毕竟,那条毒蛇可是跟着他的。 ——但胤禟是八爷党,自会在八爷在时忌惮些,便不敢对她毛手毛脚,欲行不轨。两者相比,取其轻。 ——况且,才刚出来半天便让她憋屈回府,怎么想都不划算! 楚依当下决定,既然有胤禩为她做保证,这几天不把胤禟这狂妄无耻的下作痞子给整得死去活来,她绝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小王八羔子,你给她等着! 眼底陡然浮现一抹口茭佞的笑丝,楚依半握着拳,似乎看这一副霍霍磨刀的架势,已有些蠢蠢欲动。 胤禩轻笑:“看来三嫂现在已无大碍了。” 她一怔,这才被胤禩那促狭的浅笑弄得脸蛋微红,羞讪地咳嗽两声才道:“咳咳……还成,有些事吧,对自己不好越是惦记越是心烦意燥。还不如忘个彻底的好。” 唉,竟然一时得意忘了形! 楚依眼儿瞅瞅胤禩,见他忽然沉寂下来,神色偏暗,似是于旧日浮光中那昏黄下的黯影,透着些许怆凉沧桑。 她突然想起史书上曾提过,皇八子系辛者库贱妇所生。但卫氏容貌出众,被老康看中后更是十分得宠。 楚依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女子绝色容颜,美艳冠一宫,风华出众。 体有异香,口吐芬芳气。 那是绝代佳人,但终究逃不过红颜老去,色衰爱弛的命运。 况且卫氏地位卑微低下,就算圣宠,但于后宫难免受到嫔妃排挤,根本难有立足之地。想来胤禩的童年……一定有着数不尽而鲜为人知的幸酸苦辣。 见楚依那般悲怜悯怀地望着他,胤禩又觉得那古怪的感觉一丝一缕自心底滋生,她为何这么看着自己? 就仿佛他的身世有多么可怜悲惨,需要用同情去抚慰那颗破碎的心一般。 胤禩从未觉得,他与别人有何不同?就算额娘身份微贱,但他从未觉得羞耻,反而因那般温婉恭善的娘亲引以为荣。 可她……却为何如此看他? ……为何? 他无端地有几分胸闷,不由自主地伸手拂过她的眼角,抚平那因蹙眉而褶皱的细纹,但见她眸底闪过一丝惊诧,胤禩笑了笑。 “三嫂这样瞧着胤禩,让胤禩有些受宠若惊呢。” 楚依惊觉自己方才的失态,讪讪地开口:“只是觉着你像一个人,有些伤感而已。” “这么说来,那人似乎过得并不好。” 他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但楚依却觉得胤禩意有所指,收敛了眸光,只平平淡淡地回了句。 “跟八阿哥自然是比不得的。” 他慢慢张嘴:“其实……”见楚依目光望来,又轻轻一笑,宛若一朵温恭卑谦的玉簪花,“皇宫之人,世事纷争,明争暗斗,可曾有快活过?” 楚依猛地捏紧了手,他怎么会跟自己说这般话!故只得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疑惑反问:“金碧辉煌,锦衣玉食,秀丽山河,何时不是良宵?”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完毕~会不会有筒子说大大素标题内容党?好吧……其素…… 人家哼,走鸟,不许鄙视我~双更更得亚历山大,但还素尽量保质保量鸟~亲们,我啥都不求鸟,你们看的舒服就好~ 默默地画圈:看的烦躁得也不许说出来~ 第二十三回:甚谈欢 胤禩只眸子一亮,宛若那黑夜中的星子,透着濯濯刺目的闪光。 她却是气定神闲,道:“其实有些麻烦事,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就如同九子夺嫡,明知上前一步是死,但利欲熏心之下,却是奋不顾身,就算飞蛾扑火亦在所不辞。 如此,才会酿造那么多的悲剧。 胤禩笑了下,那笑极为浅薄,似是一层雾蒙上本就眼色淡柔的眸子,亦将深处诡谲涌动的那一丝异样罩住。 “但有些人,生来注定繁事缠身。冥冥中……根本无法抗拒。” 楚依越发猜不到他为何要与自己说如此古怪的话来,别说她不过只是他的三嫂罢了,就算是他的福晋,这种话……一般也不会说吧? 胤禩……你到底有何意图呢? 她越是深想,越是觉得脑袋胀痛。但见他说完神色仍然淡如平湖,仿佛并未觉着自己说了怎般奇怪的话,似不过家常琐事,甚为平常普通。 或许,只不过是闲聊罢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他又怎么会对她有奇怪的感觉呢?楚依这般对自己说着,这才稍稍减少心中的怪异感。 楚依思虑半晌,才回道:“若是推脱不了,那便只有接受。总比逃避责任要来的强吧?” 胤禩一怔,才淡淡道:“也是呢。” 双眼浮光飘曳,似是一叶扁舟于漫漫长河里一场无休无止的流淌着,最终流入那无垠处化作一点。 见他神色思索,缄默不言,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楚依也找不出话来,靠着靠着,便觉得鼻尖一丝幽淡清香拂过,吸入肺腑之中,仿佛一双温柔的手按摩着身上每一处骨骼,渐渐疲软下来。 “三嫂……困倦了吗?”胤禩忽然出声。 楚依只觉得他的声音轻轻柔柔,似是一淌清水般,抚得心头软麻。眼帘下的人影有几分朦胧,但见胤禩朝她微一倾身,撩动珠光浮影,神色浅波流转。 “好像有很奇怪的香气……” “若是倦了,便睡吧。” 那声音太过柔软和暖,伴着那浮动于鼻尖的香气,楚依的眼眸慢慢阖上,恍惚中仿佛得见一抹人影,坐在昏暗的一处,手执一支黝黑无光的长笔,正神色专注地写着什么。 她想要探近看,那突然感到指尖灼烫,只听一声脑海中蓦地响起一声清冽冷厉的喝声。 ——回去。 手上肌肤一烫,楚依遽然睁开眼眸,见胤禩坐在三米开外的椅上,一如那时初见,他优雅地捧着茶杯底,轻轻茗了一口香茶,尔后抬眸朝她温和浅淡地投来目光。 恍如隔世般,清远飘渺。 胤禩察觉到她醒了,便笑道:“三嫂倒很是嗜睡。” 她讪笑一声,直觉方才情景诡异,但又不能与他说,只道:“也许是怀着身孕,容易困乏吧。”说着,掀开被子,慢慢地下床。 “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楚依一愣,摇摇头直道:“不用了,老是躺着会产生惰性的。”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张大眼急问,“我从方才到现在睡了多久?” 胤禩放下茶杯,道:“也就三个时辰。” 已经三个时辰了!她讶异地低呼,看向胤禩问:“八阿哥可曾看到我的丫鬟怜春?方才就在楼下。” “那位姑娘已教我安置在另一间房中,三嫂毋须担忧。九弟,不会再做出放肆的举止来。” 楚依深深瞧了他一眼,暗道他不愧是人人称道的八贤王,处事不惊,游刃有余,并周到圆滑。 ——但是 除了胤祉,楚依并不想跟其他人有太多牵连。特别是这些在九子夺嫡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她更是半点干系都不愿沾染。 还是当她的良民吧,不对,还是先想想回去后怎么应对荣妃和一众小妾的挑衅吧,不对,还是……不想了! 她可是出来快活的,可不是来找晦气的!眼中陡然闪过一丝豪气,楚依猛地挺起腰杆子,干嘛非想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倒霉事找虐! 胤禩见此,失笑一声问:“三嫂这架势,是要去哪儿呢?” 她咳嗽两声:“既然八阿哥盛邀,我也不好拒绝。但毕竟身边还有个小婢跟着,终归是麻烦些,我先同她去说一下,商讨下行程。”说着,客气地行了个礼,便朝门外走去。 “三嫂且等一下。” 身后人突然唤了一声,楚依顿住脚步,转身见胤禩从座椅上站起,朝她走来。 “都随三嫂安排吧,胤禩没有意见。” 见他温温润润地笑着,如同上好的醇酒,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肺的迷香。 楚依不觉有几分头晕目眩,稳住心神才道:“明日八阿哥不用早朝吗?” “极夜后便会与九弟回去,不碍事。” 既然他如此说了,楚依也便没有什么负罪感,便点点头:“那也行。不知……八阿哥将怜春安置在哪一处?” 胤禩上前:“你随我来。”说着,他打开门,楚依跟上。 少刻,胤禩带她来到一处厢房,只听里面传来絮絮叨叨的念声。楚依敲了敲门,便听到蹬蹬的脚步声,见里头的人打开门后见到楚依,一下便面色委屈地哽咽起来。 “福晋,您可急死奴婢了!”一时急了,竟连称呼都直接叫唤出来。 楚依忙朝四处一瞧,幸而这是上房,附近没人,但又怎知是否隔墙有耳。忙拉着怜春进屋,想起胤禩还站在门外,转头感激地看了眼,道:“您先回去吧,我整理一下就出来。” 胤禩微笑着微颔首,便转过身施然离去。 待他身影拐过转角下楼走远后,怜春忽然说了句:“八爷的风姿真是无人能及啊……” 楚依低头,敲了下怜春的脑瓜子:“那也轮不到你瞎想眼馋。” “福晋也不能瞎想眼馋。” 她捏拳捏得咯咯作响:“怜春……”这死丫头片子说话怎么都不经过大脑,真没见过有如此放肆大胆的丫鬟,幸亏碰上自己,不然被杖打多少次都不够。 怜春跑吓得跑进屋去,而楚依则朝外又张望环顾一番,才安下心关门。 这时,突然间便见隔壁的房门兀的打开。里头走出一个人,手中握着一柄丝滑茧扇,绘着一泼秀丽山水图。 那握住扇柄的手格外好看,一如那人秀雅墨玉般的面孔。 他转过头,突然朝屋里莫测一笑:“四哥,我发现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码得累了……要素能炸出些霸王抚慰抚慰我失落的心灵就好了…… 第二十四回:暗藏针 待她洗完澡,将身上那人肮脏的味道彻底擦拭洗净后,她才换了件镶粉边儿的浅黄|色衫,披云肩垂流苏,腰间围着香串,衣料是上好的丝质,那光滑明媚的颜色衬得她越是肤如凝脂,细白通透。 她梳着垂挂鬓,两侧柔顺乌黑的发贴着面颊,那一丝一缕拂过娇美柔婉的面孔,愈是显得她一颦一笑,甚是迷人。 楚依在镜子前转了两圈,摆弄了一下裙摆,对着镜子径自一笑。 似是百花盛绽,群芳展颜。 怜春仿佛看傻了,只眼眸一眨不眨地瞧着铜镜中的人,那笑容……是福晋初入三爷府邸回门时,树下惊鸿一笑。 没过多少日子,福晋的笑容便少了,更多的是自怨自怜,哀怨愁楚。 见怜春眉头微微蹙着,眼中还带一丝回忆般的迷惘怅然,楚依不觉上前,让她吃了一记栗子。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没、没什么……”怜春缩了缩脖子,又啊地一叫,“小姐,我们待会儿去哪?” 楚依咬着唇,歪头思索了一会,才猛地打个响指道:“荒郊野外,我们露营!” 怜春一愣,道:“不懂。” 楚依解释:“总之就是去人烟稀少的僻静之处便是,什么有山有水的地方,这你总懂了吧?” 怜春这才明白,但却不明白福晋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福晋太危险了,我们两个弱女子万一碰上盗贼……”她犹豫又担心地道。 她想想似乎有理,但又觉得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机会千载难逢,再说这紫禁城实在没什么可以玩得看得。 难不成去妓院小倌馆?或是赌场……这还比较有意思吧。但楚依总觉着,这是年轻一辈穿越者会干的事儿,她吧,还是更喜欢接触大自然。 再说跑动疲累的事儿她也做不来,楚依只想游览大好河山,看遍天下美景。就算只得江山一角处,她便也心满意足了。 而且去荒郊野外还能做些鲜为人知的事儿……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见她似是打定主意,怜春虽心中忧虑,但也只要咬唇微微点头。 楚依豪迈地一拍她的肩膀,道:“你尽管放心,我还是有分寸的。再说不是有八阿哥为我们保驾护航,你还担心什么?” “九爷似乎也同行……”怜春迟疑道。 楚依突地脸色一变,旋即却是轻笑着勾起了唇:“便是如此,才更要去人烟稀少的僻静地方。” ——如此,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无人知晓。胤禟,你自认倒霉活该吧! 怜春似隐约察觉到楚依心中所想,忽地捂住唇,惊讶地望向她,失声道:“难道福晋您……” 只见楚依嘴角咧开,笑得温柔婉和:“乖。”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7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 “去郊外?” “是,去看风景。” “至郊外有足足二里的路,而现下已是临近未时,这来来去去便耗费不少时间。三嫂怎么会想去郊外?” 楚依坐在胤禩对面,双手置于腿上,温婉淑庄地坐着,一派仪态万方。一对眸子双瞳剪水,透出点点诱人光泽。 她时不时眸光轻轻地瞥过一旁早已有些坐不住的胤禟,道:“京城中早已逛得差不多,便向瞧瞧山水美景,岂不更是快活悠闲?” “既然三嫂如此执意,八哥何不顺了三嫂的意?”突然间,插入一道带着轻邪的笑声。 胤禩微侧过脸,道:“想来让三嫂只带着一名丫鬟也不大好,胤禩便与之同行。九弟……还是留在酒肆为好,这会子说不准老十就该来了。” 胤禟脸色微微一变,见楚依看他的眼神里笑得恶质,握着茶杯的手突地一紧,道:“就让八哥一个人去,九弟可是很不放心的。” 胤禩刚张嘴,楚依飞快地接过话茬,理所当然地道:“九阿哥说的话的确很对,万一遇上帮众,这到时反而是我们要拖累你的。听说九阿哥剑术很好?” “剑术好不好我自己都不知晓,不过有些地方……的确很好。”胤禟说罢,松缓了捏住茶杯的手,轻轻地喝一口,眸光炯炯地盯着楚依,出其不意地伸出舌尖舔了一圈唇瓣,更显得那张貌若女子的面容,朱唇点红,冶艳生姿。 楚依置于桌底下的双掌猛地紧握,沉吟一晌,才转过头对胤禩一笑道:“不知八阿哥意下如何?” 他眼波淡静,只轻微地一抬头,看了一眼楚依,又转过头朝胤禟蹙眉道:“到时候老十寻不到你,回头宫里又该抱怨,你倒何时把他挂记着些,总是想到什么便做什么。你这性子也不知何时能改改。” 胤禟颇有些不悦,回道:“老十成日便知蹴鞠玩乐,什么都不会,我可不想与他混着,哪一天指不定要变呆傻。” “老十那是老实,在你嘴里倒成呆傻。”胤禟无奈地摇头。 楚依看在眼里,心中暗想有这么个哥哥成日没完没了地贬损,没傻也该说傻了。长得妖孽,嘴巴恶毒,便连行为举止也这般变态禽兽,做他的弟弟才真够倒霉催的。 怨不得……十阿哥会是草包,这还不是被这丫给逼的! 连她也深受其精神和肉体双重迫害,不过如今却有个大好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不完全利用那可真是浪费啊。 胤禟啊胤禟,都怪你……碰谁不好,偏偏要碰她。 “那八哥到底是让去不让去?”胤禟似是确认般问了一遍,看来他的确很介意胤禩的想法。 “说这么明白,还来问八哥?这事也本是三嫂说了算的。”他这一下又把问题丢回给楚依。 她倒是气定神闲,轻呷一口香茶,眸光直直地对上胤禟投来的视线。 见胤禟嘴边噙着一丝淡抹的笑,眼中光束如同深夜黑洞洞的跳跃的灿亮星子,又似是于平湖中惊溅的水花,涟漪四起。 楚依笑了笑,温和淡雅,那一瞬间,她仿佛化身诸葛,似手执羽扇,神机莫测。 莞尔摆弄着那茶杯,指尖指甲摩挲着指腹,她仿佛已然预料到四下无人,色胆包天,捉鸡不成……蚀把米。 胤禟,姐姐自然会马上让你知道,什么叫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既然九阿哥这般说,我也觉得多一个人护航是好事,如此又何乐不为呢?” 作者有话要说:唉唉叫你这小邪花儿调戏谁不好偏偏调戏小依依~ 话说已经好多个提出np~我、我、我……遁,暂时木有这个打算,不过jq大大地有,就素不晓得你们能不能发现鸟! 还有楚依不是嫖客哇~不能把人直接就驮上那啥那啥,你们懂的~话说亲,你们就这么喜欢np么,难道连挑都不打算挑一下 么!! 咳咳……可能有些亲太激|情,我一时间也激|情了…… ps:还有一些亲提出来的意见,因为在榜不能改动,所以下榜后再改的严谨点吧。 第二十五回:戏毒蛇(伪) 既然出行游玩的人选都已敲定,自是赶紧趁着太阳未落山,便拾掇拾掇上路。 楚依沿途与怜春说说笑笑,胤禩和胤禟跟在后头,他们倒也懂得避讳,挑了条人烟稀少的路径。毕竟有些人见过他们俩,阿哥身份还是要顾的。不然,若是宣扬出去也不是好事。 一行人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临至郊外,楚依首当其冲往前跑,怜春忙紧跟其后,大喊着:“福晋您小心啊!别跑得太快小心动了胎气啊——!” 楚依望着眼前这一片山清水秀,清雅幽静之地,葱葱郁郁交织,悬瀑飞流直下,日光温暖照拂,显得那溅落的水珠似要沾湿她的身子。 鼻尖用力地嗅了一下,直感扑面而来的芬芳清香快要将自己淹没。 既能陶冶情操,还能游玩赏心,真不失为一处隐世的好居所! 见她乐得满面是笑,胤禩的心仿佛被她愉悦欢快的情绪所撩动,面上显得有几分欣然。 他上前一步,走到楚依身旁,问:“你可还喜欢?” “八阿哥怎会知晓此处?” 胤禟也上前,插上话来:“此处是我偶尔路径发现的,可不是八哥的功劳。三嫂应该夸奖我吧?” 他笑得有些顽劣无赖,眉梢斜飞,带出一丝狡猾而艳媚的黠笑。 胤禩颇是无奈,眼光淡淡地望着这一片秀丽山水,恍惚间,显得一丝迷惘怅然。 楚依看在眼里,心底暗自琢磨打量着胤禩,但也只是一会子,便强自按捺下心中的好奇,将目光调开了去,倒是直接忽略胤禟,与怜春散聊起来。 胤禟眉头一抽,又不甘心地上前道:“三嫂就这么忽视我,反倒与八哥这般亲近,我心里可是要不平衡的。” 楚依嘴角随意地扯了两下,才偏过头凉凉一笑:“谁让八阿哥和眉善目好亲近呢,不过九阿哥也别灰心,俗话说热脸贴冷屁股,贴着贴着,也是会热起来的。” 胤禩脸色蓦地一青,旋即那眼中却是缀上点点星辰般的颜色,灿烂得仿佛如同冬日里一朵孤芳盛绽的艳梅。 “那到底……是怎么个贴法?我怕不得要法,莫不然三嫂亲自教授不是更快?” 楚依遽然脸面蹿上一丝绯红,长袖下的纤纤玉指猛地握紧。 胤禩在他们十步左右处,倾身而下,手中拈一朵野花。耳朵轻微一动,缓缓转过身来,口气淡润无波,却隐藏着一丝威严:“九弟,莫要去x福扰三嫂。你这痞赖性子,是该收敛些了。起初与你讲的可是都抛到耳后了?” 胤禩颇有几分不甘,却只能眼神深深地凝了她一眼,才转而笑道:“九弟不过是与三嫂说笑罢了,八哥毋须这般紧张。” “你可哪里看出我紧张了?” 胤禩被一噎,又听身后人噗哧一笑,顿时扁了扁嘴,似有些无奈:“好好好,你们便是一同连起手来欺负我,三嫂也便罢了,八哥却也不向我,真真教人伤心!” 楚依忍不住又裂开嘴角,见胤禟望来,那与她对视的瞳仁里漆黑漆黑,她不住地心跳一顿,倏地撤开目光。然脑海里却不禁地浮现不久前那衣衫凌乱,红潮艳波的场景。 手掌冷不丁收拢,连着身体里的血液都逐渐沸腾起来。 她低低地一笑:“八哥自是讲理的,可不是看人不看事。”随意地一讲,眸子忽然瞥见一处小溪流,透过那交错而织的林子,一泊清静湖水波光潋滟。 那唇边笑意,越发狡黠邪恶。 “容我去林子那边方便一下。”楚依微微点头示意,遂又似是特别强调般道:“谁都不许过来噢!” 她小跑地进入林中,途间刻意停顿了□形,朝后望了去,于斑驳剪影中看见胤禩身姿翩然,恍若谪仙般清雅脱俗。 站在原处,朝这边定睛灼灼,唇边竟似恍惚带了一丝纵容的笑意。 楚依偷笑般咧着嘴,见胤禟的面孔冶艳冷凝,无声对视间,一抹滚烫灼热的视线□裸地将她锁住包围。 心底一跳,却转而回过身,紧攥的手心中沁出湿濡汗渍。 胤禟,你定会忍不住,是吗?想至此,楚依欢快地笑起来,身子朝一堆人身高的杂草中跑入,顿时隐没无影。 她躲在其中,一直在等着,掰开一点,从无数条细缝间隐约地能看见临近溪流处宽敞的草坪,葱玉青青。 时间过去许久。 楚依一直在注意身后的情况,见胤禟一直在悬瀑便徘徊不定,而胤禩却是淡定从容地眼观风景,而怜春则不停往这边张望。 ——差不多了。 楚依心想着,便见怜春焦急地跑在胤禩跟前,嘴巴不停动着,随后见胤禟身形一转,正面对着胤禩,两人间也不知说了什么,胤禟这才转身朝丛林中而来。 她嘴边顿时绽开一抹笑来。 ——一切都在进行之中。 待胤禟靠近时,楚依故意在杂草丛中用手拨动草丛,发出明显的声响引他注意。果然,只见他猛地转过身,朝她这边走来。 楚依这才放轻脚步,双手中拉着一根细线,一同抓着身子慢慢地往后退,见胤禟已然用手挥开杂草,试探轻唤:“三嫂……三嫂是在与胤禟玩捉迷藏不成?” 楚依屏息凝气,遂蹲在暗处,眼珠子死盯着胤禟的脚,见他就快要靠近那细线,突然手一抖,却见胤禟似提前有准备一般,巧妙地闪过。 但下一刻——当他一脚往前时却被另一根绊倒,直接摔在地上。 楚依捂住唇,忙手中用力一扯将罪证刷刷地收回手中,随后一股脑揉成一团,塞入已挖好的土壤中,迅速掩埋掉。 抬起头来,只见胤禟已从地上爬起来,她偷笑着,见他低声咒骂一句,随后灰头土脸地走出草丛。拍打着衣物上的污渍,一嗅,顿时显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来。 随后,很是不耐地脱□上的衣服,那锦袍缓缓褪下,露出|狂c白色的薄衫,修长而白皙的身躯高挺玉立。 骨骼结实分明,长辫子似条丝带般顺在凹陷的深谷中,突出的肩胛骨乍看一下形似蝴蝶双翅。脸微微一侧,那女子般的轮廓细腻谐美,透出些许动人的蛊惑媚态。 楚依突然用双手捂住眼睛,但却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条细缝儿。 心中更是忍不住暗骂,你丫脱衣服就脱衣服吧,到底脱个有完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预告:小九衣服脱光光……水中激|情戏有木有……答:大大地有~ 你们要问有多少,一章一章数不清~那啥,留个言表个态要不要激|情嘛~ 第二十六回:美人浴 她眼见胤禟褪尽衣衫,一双修长的腿朝前一迈,那只脚刚要没入水中时,却遽然回首朝后拧眉一定。 身子半侧着,一张绝艳妖娆的脸容透着些许诡异魔魅的惊心。 楚依差些身子软下来,但见胤禟已然转过身去,已慢慢沉入湖中,方才提在嗓子眼里的那股气才缓缓呼出来。 还以为……他已经发现了呢。但想必他也知晓是她在捣鬼,可惜……楚依勾唇口茭笑,他也拿不出证据,只好自认倒霉。 好咧……进行下一步。 她作势,很是自然地走了出去,大摇大摆,刚想开口,却见胤禟突然连头都没入水中,转眼便不见了人。 咦……? 楚依觉着奇怪,眼睛看向那一地散乱的衣裳,手伸向背后腰部处,掏出一小袋纸包的东西藏在袖子里。朝湖边慢慢靠近,警惕地望着隐藏在湖中的人会有什么动静。 嘴上边佯装焦急地说道:“九阿哥,你在哪里?” “九阿哥?” “九弟,你可是在玩捉迷藏吗?”楚依蓦地一笑,嘴角绽开点点笑容。 突兀间,便见胤禟从水中冒出来,水花四溅,湿了她的裙摆。而胤禟双手放在岸边,眼瞧着便要上岸。 楚依倒退两步,兀的脸蛋一红,转过了身,握紧手中的东西,忙道:“九阿哥,你先别上岸。” “三嫂……为何我不能上岸。” “你衣服脏,我帮你清理下吧。”她稳定下来,自然回道,身子自然地往后倒退几步,余光瞥到那些衣裳,忙蹲下欲要拾起。 一只手,却突然抓住她的脚踝,带着一丝冰冷的湿意。 楚依一慌,双膝一软朝前跪下,脑袋却清醒地很,打开袖中那包药粉,在转身时洒入外衣中。刚做完这一切,背上却贴上一股凉意。 忍住惊叫的冲动,低喝道:“九阿哥!” “你又想拿八哥来压我么?三嫂,这次可分明是你来勾搭我的!”他说着,将她从后背压在草坪上,楚依只感到臀部紧贴着湿润却灼热的一物。 她惊骇,却咬紧唇,使劲用手肘顶开他。 “如今你还与我装贞洁烈女?”胤禟痛哼一声,语锋乍变,音中带着一丝阴骘寒意。长臂揽过她的身子,与她一同滚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楚依哪里会料到胤禟竟敢这般大胆,不顾胤禩的存在,青天白日也敢对她肆意侵辱。 这一下楚依可忍不住了! 这边地势低下,那边望来根本看不清发生什么。酒楼是因为被下迷|药才全身无力反抗不了,但现下,老娘不好好给这丫一点教训,你还真以为老娘是只小白鼠不成! 楚依早有防备,从腰部拿出一把刀柄,然后出其不意地一下,凶狠戳在胤禟的小腹处。 只听胤禟刚张嘴,却叫楚依捂住嘴巴,手掌趁他疼痛失神,狠狠地钳住反折于后背抵住粗糙的岸壁。 仅仅一瞬间,优势便从胤禟手中溜走,转眼倒戈相向。 只听楚依笑了一声,温柔地于胤禟耳边轻道:“听说九阿哥骑术不错?” 胤禟真真未曾想到会被一名看似柔软脆弱的女子给制住,竟还是顷刻之间,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他本以为仗着男子气力,总能压制住她,却失了先机,教她趁机而入,反困住他。胤禟有些抑郁烦闷,但紧贴着自己赤【裸】胸膛的身子却在湖水中隐约现出凹凸曲线。 那一抹浅黄薄衫下,隐绰显露的柔软胸脯,浅浅波动荡漾。胤禟似能想到他的手放在上面,温柔缠绵地抚弄。 身下便不禁一紧,一股欲【火】猛烈地蹿入小腹。 胤禟忽然放软身子,朝楚依陡然嫣然巧笑,变得顺服温和,如一头小绵羊般笑得邪恶荡漾。 “骑术……自然无人可比。” 楚依见他仍旧死性不改,抵在他腹间的刀柄压得更深,但大概也知晓他会如此说,便顺着话茬嘲讽一笑:“但却不晓得九阿哥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表现了。还有今日之事,你莫以为我当真会一点都不介意。”她说着,胸膛里的火焰一股股上升,想到因他而死的董鄂玉宁,想到酒楼中他对她所做的侮辱举止,忍不住咬牙切齿,“你欠下的,终归要还!” 胤禟却是做出一副满不在乎地表情,那身下的昂热忽然滑入她腿间,借着是水下,竟轻轻地摩擦晃动起身子来。 楚依羞怒厉喝:“你老实点!” 她来到这清朝至如今,已经很少脾气这么暴躁过,但是这个禽兽——让她有种宰人的冲动! 胤禟却是无辜展颜,美若女子的面孔突地浮现一丝楚楚委屈,但这般娇柔表情,却一点也不违和。 “三嫂……九弟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何忍得住三嫂这般辛辣刺激的撩拨?若你不从,九弟从了你……可好?” 她、她、她要一掌拍死他得了!心里头虽气,但她也很明白,这胤禟现下也不过是嘴上占点便宜,待他待会儿回府,便恁地他苦头吃! 但此时此刻,的确有些棘手。 主要这丫是在发情啊!楚依嘴角抽搐,见胤禟的身子软软地靠在她肩上,但已没有多余的手去制止,只能闪躲着避开怒斥道:“胤禟!” 这一声叫,却突然令胤禟戏弄她的举止顿住。 胤禟往后一靠,目光深沉:“三嫂,你怎么能这般唤我?”幽暗如一潭深井,波澜浮乱。 楚依有些不知所然,不明他对自己唤他姓名这么敏感作何? “既然你口口声声还叫我三嫂,那么九阿哥,往后……还请你不要再做出些稀奇古怪的事来。” 却见胤禟一笑:“那也不知三嫂为何要做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儿呢?” 楚依一愣,想到方才,只是勾着嘴,眼波流转间,一丝狡狯口茭猾之意曝露无遗:“只不过是玩笑罢了,九弟何必当真?” “可惜啊……这个玩笑可不好笑。三嫂。”他说着猛地一用力,挣开楚依,竟翻身将楚依整个人禁锢在怀中,手一把探入她□,紧紧握住细嫩的大腿根部:“九弟更喜欢这样。” 楚依咬住牙关,握住刀柄的手也被他扣紧,只见胤禟嗤嗤地笑起来,恁地得意风流,浪荡不羁。 又似是女子抚媚,湿润地热气夹杂着一股冷风,吹在她的面上。 水中明明那么寒,刺得她肌肤生疼,然而那人的眸光却灼烫犹如火焰,已将这一池寒湖化作热汤,沸煮着她的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大大写的都脸红了……也许对亲们来说不过是小克死~ 下章……更激|情!你们要np素把,要np素不素,素不素,到底素不素啊…… 第二十七回:春绘图【倒v】 “三嫂,你的脸可真红……”胤禟说着,手顺着大腿内侧的肌肤一点点上挪,楚依惊地双脚一动,往上游。却叫他修长滑腻的双腿紧紧缠住,宛若水草般绞得她快透不过气来。 贴合地那么密不透风,楚依只感到胤禟身体那火热的一处隔着衣衫摩擦着,昂硬而滚烫。 她喘着粗气,唇齿间吐露出热而浑浊的气息。 “胤禟,你住手!” 他笑了笑,竟那般风姿妖娆,得意猖狂:“……偏不。” 楚依急了,身子扑腾在水中开始用力地挣脱起来,不定的浮力令胤禟有些拿捏不住对她的力道,然见她动得狠,那指甲更是毫不留情地抠入他的腕间。 胤禟吃痛一下,眸子微沉,那在怀中扭动的身子摩挲得厉害,汩汩热流汇入脑海中,他终是忍不住抱紧了她,托起那双胡乱踢打的双腿,一下子掰开架在腰上,狠狠地欺身压住。 “唔……”楚依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羞辱感袭向大脑,衣衫于挣扎中褪却一角,香肩锁骨半裸,丰腴饱满的胸部让胤禟紧压着,似要窒息一般仰起头,表情隐忍痛苦。 “叫你别动,你偏动。三嫂……你分明就是在勾引我。” 她死咬着牙,恨声道:“若非你使诈,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听楚依这般不甘而愤恨地一说,胤禟弯起眉目,笑得有些揶揄讽刺:“三嫂莫不是还习武?以前可未曾听说过。况且使诈可先是三嫂你,我不过反击罢了。” “酒楼那次便是你用迷|药,想抵赖吗?” “迷|药……还带了点催|情的作用。不过可惜……竟还是让三嫂逃了。但这回……”他戛然而止,目光意味深长,宛若一条毒蛇般滑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楚依怒极,胸膛气郁难忍,聚集于一处似要爆破。突然,只感到小腹一阵收缩,随后伴着阵阵绞痛,令她蓦地卷缩起身子,那双腿下意识地圈紧了胤禟的腰部。 “嗯啊……” 见她面色刷地惨白一片,胤禟忍住那长腿勾腰的诱惑,忙将她扶上岸,随手拿起衣衫挂在身上,浅蓝丝带随意地系上,遂半跪在草坪将她的身子扶起。 楚依蓦地睁开眼,眼睛灿亮灿亮,仿佛那日月星辉所聚集之处。唇边一抹冷笑遽然划过,便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掐住胤禟的脖颈,翻身跨坐在他后腰部上。 “不许动!” 胤禟侧过脸,嘴角抽搐了下,咬牙道:“你骗我?” 楚依得意一笑:“我乐意,我喜欢,你管不着。”说着,甩了甩头,那湿濡的发丝,水珠四溅,日光打下,将她神采飞扬的狂傲面容映衬得越发夺目出众。 胤禟生生愣住,那张狂的笑容仿佛于一霎间涤尽心中所有晦暗阴涩。 他忽而松软了身子,将头陷入绵柔的葱草中,侧着面,一双宛若秋水般莹莹生姿的瞳眸凝望楚依。 唇瓣微启,显得诱惑勾人。 “三嫂……你想对我做什么呢?” 楚依的手抖了两下,浑身亦如同过电般惊悸一颤,猛地甩开制住他的手,见胤禟从草坪上起身,翻过来半躺着,眼神迷离而蛊惑。 那眸光有几分飘忽,恍若她不过一抹幽魂浮影。霎那间,那漆黑瞳孔便缀满柔软的笑意,似一掬春水捧着,不慎洒落,令楚依禁不住身子也酥麻起来。 “三嫂……你分明便是有了感觉?为何硬撑呢?” 她心头震动,狠狠刮了一眼胤禟,才不屑地勾唇冷嗤一声。随后眸子一定,字字铿锵道:“我还不想到时被治个□之罪,而九阿哥,你更不该冒着勾引嫂子的风险再继续这般荒唐下去!”她见他目光变幻莫测,又似是预见未来波诡云谲的明争暗斗,皇位之争,于无声中摧毁。 楚依捏了捏手掌,指尖几近嵌入肉中,半晌,才缓缓地呼出一口长叹:“够了,他们还等着。”话毕,作势转身。 “三嫂……” 她顿了一下,转过半张面容,神色浅淡无波。 “那一日,我便觉得三嫂……与往前大不相同。”胤禟眸光直勾勾地凝视着楚依,眉目紧锁,眼光似乎沉陷于一场幻梦中迷惘茫然。蓦地,于繁华间惊碎破灭。 心跳动了一下,楚依道:“你此话何意……?” “皇阿玛设宴,我当时醉了酒,去了后院,便见一名女子在池塘边哭泣,走近才知是三嫂你,而那时我迷迷糊糊闻到一股香味,竟起了几分冲动,又见你并无反抗,我向来随性散漫惯了,便未曾顾忌。遂被巡逻的侍卫撞见,然几天后却听闻你投湖自尽……”说到此处,意思已很是明显。 ——这竟是设计好的阴谋! 楚依方才全身浸在湖中也未曾那么冷,可现下,日光当头,她却只觉得浑身都刺骨地寒,仿佛冻入冰窖中,凝结成固。 她的嘴唇也在哆嗦,问的话也有些不那么利索:“你便以为我对你倾心,是在勾引你……” “你与我的福晋是族亲,早前我便见过你。你和她……算是表姊妹。” 听至此处,楚依大为震惊:“她叫什么?” “董鄂小婉。” 董鄂小婉……楚依在心中轻轻嚼念,心砰嗵一跳,隐绰间,脑海中似浮现一抹娇容倩影,浮影翩翩,波澜斑驳。 她看不见那容颜,却一直回响着一道凄楚悲切的言语。 为何害我……为何…… 楚依脚步一颠,身子有些不稳地向后连退数步。 胤禟见状,脸色微变,从地上遽然起身,手脚极快,一把欲要将楚依揽入怀中,但却被她猛地一下拍掉! “别碰我!” 他眸光一沉:“三嫂……” 楚依声音不稳:“回去……我想先回去了……”然而她一转身,胤禟却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走开。 这时,楚依抬眸,见胤嗣站在不远处,枝桠间斑驳光耀零零洒洒,映衬着他温煦柔和的面容有些琢磨不清。 他只音色极淡道:“九弟,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激|情总是来得这么突然,又去那得儿~ 让你们的激|情不要大意地向我发射吧~来吧宝贝儿们~ 第二十八回:起疑心 “九弟,放手。” 楚依猛地一使劲,甩开了胤禟的臂弯,脚下生风,一下便从胤嗣身边跑了过去。 那一霎擦肩而过,只有胤嗣的余音在耳边回荡。 “三嫂,回去。” 她忍不住慢慢收拢拳头,站在林间往后一看,见胤嗣朝胤禟走过去,背影于斑驳树影间显得疏离清远。 心中一悸,胸口突然有股说不清的滋味,她渐渐地拧起眉头,倏地转过头跑出林外。 守在那头的怜春见楚依衣衫不整,面容苍白地奔来,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忙惊慌地迎上前:“福晋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都湿透了!您肚子里的孩子是不能受凉的!赶紧先把湿衣服脱了吧!” 现下听怜春这般一说,楚依才顿觉身体里浸泡的寒意陡地升起,一股透心凉袭上,令她禁不住双手裹胸,抱着肩臂发抖起来。 “福晋!福晋……来,赶紧先把外衣脱了,穿上这件。”怜春说着,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幸而这天已是接近初夏,若是再冷些,指不定身子要怎般受冻,寒入腹中,定是要影响胎儿的。 楚依伸手挡住怜春,将她脱到一半的外衣用手带了回去,唇微张:“不用了,我们……回去吧。” “可是您这样子……回到客栈还需要一段时辰,那时候天都暗了,定是要受凉的。” “受就受吧……” “福晋,你便是不顾你自己,也要顾及您的孩子啊!难道……弘晴贝子走了,您也不在乎肚子里怀着的这个吗?” 楚依只觉得头胀痛得厉害,不知是因入了寒气,还是被胤禟气得。想到胤禟嘴中所描述的那夜情景,她便浑身打颤。 怎么说服自己是巧合?怎么告诉自己这会是意外? 历史上三阿哥胤祉的嫡福晋董鄂氏,她虽不知是何时去世,但也绝非如此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而她重生魂穿到这具身体里,那么她在某种意义上……与董鄂氏已是不分彼此,荣辱与共。 她前世惹下的孽必定要自己担着,招下的罪也需要她来善后,且不论荣妃一流会如何刁难她,可怕的是……或许还有未知的敌人潜伏暗处,随时伺机予她致命一击。 楚依想至此,突然觉自己这般冲动鲁莽便出府是多么愚蠢无知的事! 又有谁知道,是不是府中已安插人手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富察氏,田氏,更多更多她所未知的对手,都在等着她出丑,想将她曝露在这日光之下瞧她的笑话! 楚依,枉你自恃处事稳妥,但却在如此关键时刻着了别人的道! 她猛地收拢双拳,遽然打了个冷颤,恐怕此时此刻……已不知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她,准备揪出她的错来! ——趁现在还来得及。 “怜春,我们赶紧回去。” “福晋您的身子……”她甚为担忧,见楚依唇瓣都在微颤,整个人都湿透,削瘦的身子骨越发显得她脆弱娇柔。 她却不管不顾,径自道:“回贝勒府……快……越快越好……” “这儿离贝勒府还有好几里路,福晋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啊!先稍稍歇会儿吧,换身衣服,奴婢的给您……” “回去——!”她蓦地厉喝一声,似乎已压不下那满腔的猜忌惊惧,抓着怜春的手,楚依忽然张大了眼问,“那日……就在我跳湖之前,可曾发生过什么?” “福晋?” 她喘着气,大脑中浑浊一片,仿佛似陷入泥潭中压迫着胸口,几近窒息。然而楚依却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在眼前,只要她抓住它,所有的问题便能迎刃可解。 ——但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我?前一日?你想想……我什么都记不得,怜春你要好好想想……” 怜春被她的手攥得紧,眉头皱起来,三福晋落湖之前……之前……啊!她蓦地眼睛一亮,说道:“那日侧福晋来过,富察氏还与您交谈了会儿……” “她们?还有呢……还有谁来过,再想想……”楚依下意识地将田氏和富察氏排除,仿佛内心总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嘶喊着那个名字。 怜春又蓦地抓紧了楚依的手,这才一字字说道:“九福晋……曾来过您的房里,不过只待了一小会子。您当时没在,九福晋留了封信笺便走了。那时福晋您回来本还是好好的……但晨醒后人却是不对了。显得恍恍惚惚,失魂落魄,仿佛是……奴婢也说不上来,当时只觉着奇怪,但未曾想到,临至酉时,便听府里人说您跳湖自尽。待救上来时,方太医说您早就断气了……” “方太医,哪个方太医?” 怜春似是想起那时,神情忍不住凄楚哀戚起来,见楚依拉着她的手问,便道:“便是给贝子瞧病的方太医。” 弘晴!给弘晴瞧病的方太医! 楚依突然身躯一震,想到那时弘晴虽然撞上柱子流了很多血,但若是挽救的及时应当能够救下。但是经由那方太医一诊治,竟一下就这么去了! 或是说,她当时也还存有一口气,说不准便是教此人掐灭了生火! 还有九福晋,胤禟的嫡福晋,祖父一等公哲尔本,曾祖和硕额驸和硕图,她与她同为一个家族,想来她又怎么会加害自己?但那种感觉太过于诡异而强烈,让她在霎那间便认定,董鄂小婉与自己的死,脱不了干系! 又或是……是他在给自己暗示?楚依脑海中隐约浮现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嘴边一如既往地噙着丝轻邪冷艳的笑,不似个冥界主事的阎罗王,到颇有几分与胤禟相似。 蓦地心一惊,她这是在想什么!忙收敛了心中那荒唐的念头,当务之急,应赶紧回贝勒府,以免节外生枝,再惹出祸端来! ——还有,那封信! 她猛然眼眸一犀,问:“信笺我一般都会放哪儿?” “这个奴婢不太清楚……” 楚依咬紧了下唇,指不定董鄂玉宁在自杀前便已将那信笺烧毁了也指不定,而她又怎么分辨董鄂小婉的字迹? ——看来,便只有她亲自会会这董鄂小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下子失去了肉汤,素不素都受不鸟受不鸟呢?木事,肉汤还是会有的,子不会迟早问题~ 最后么个支持我的亲们! ps: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愿死者安息,愿生者平安,哦弥陀佛…… 第二十九回:风华绝 当她心中暗暗做下决定后,见林外那两人已朝她们走来,胤禩走在前头,神色有一些沉凝,那如玉面庞对上她时,淡淡地动了嘴,眼底始终带着一抹亏欠。 她心底一沉,刚将视线别过,便见胤禩身后的人一身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那沾满水珠的妖娆面容有些微黯淡,双瞳间幽暗光火明灭不定,似乎是在隐忍着,出奇地未曾看她一眼。 想来,恐怕是被胤禩好生修理了一番。 她窃笑地勾了下唇,胤禟猛地抬眸,正巧将她的神情纳入眼底,忍不住微微咬了下唇瓣,突地于一刹间冶艳展笑,却倍显阴凉鬼魅。 猛打个激灵,楚依退后一步,侧过身子道:“我们先回去吧……” “三嫂,让你这般不快是我的错……”胤禩忽然出声,上前一步,见楚依不愿意面对自己,便只好叹息了一声,“客栈的房间没有变,一直为三嫂留着。看这天色,还是披件衣物吧。”说着,解开外袍,交到怜春手上。 “不用了。”楚依神色淡淡,伸手推了推怜春,用眼神示意她还回去,怜春惦记着楚依的身子,又不敢驳她的逆,便有些左右为难于两人间流转视线。 胤禩见她性子执拗,分明已冻得人都在打颤,怀着三个月的胎,方才又受了那么重的寒气,怎可披着湿衣回去? 他眼底那一丝温润渐渐沉下,态度显得强硬起来:“那如此,倒不如叫我也湿了一身,还公平些。”话毕,他作势转身。 “八阿哥!”她叫了下,目光闪烁,半晌才道:“我换……”指了指林子,“怜春,随我去那边。” “是……是……” 怜春这才喜上眉梢,忙挎着胤禩的外袍,随楚依往林子里走,直到避到一处僻静处。 她探头看了下,见那两人背身对站着,微侧着脸,不知在交谈什么。没再多想,收回视线忙退□上湿冷的衣裳,穿上胤禩给的袍子,随手系了根黄丝带裹住,只露出一截玉嫩白颈。 穿戴完毕,这才在怜春地搀扶下走了出去。 远远地,便见林间有人走来。 身着宽大袍子,身形娇弱纤细,那一根黄带子系着,却又在行动间隐约地露出一抹茭白美肌。 此时天色还是詹亮,日光刺目,透过斑驳树影,将那一抹恍若惊鸿翩影映得越发脱尘出众。 螓首微抬,淡扫蛾眉,一抹朱唇点红清妍。 她的脸色略带窘迫,穿着这身外袍总觉着有些怪异。见他们一道投来视线,楚依忍不住轻轻咳嗽两声。 胤禩只一霎闪过惊艳,随后便淡淡柔柔,然胤禟却赤【裸】裸,似要将她燃尽般,火热灼烫。 楚依冲动地想,是不是可以拿块石子砸瞎胤禟那死禽兽的眼珠子? 可惜现实往往是残酷,她除了冲动,靠——还是冲动。 “你们……是直接回府吗?” 胤禩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便道:“这时辰,到了也该是黄昏,早点动身也好。” 楚依半咬住下唇,踌躇半晌才道:“那……顺便带上我,我也回去。” 胤禩有些怔愣:“三嫂不是出来散心,这才半天功夫……?” 她眸子闪烁了一下,心情却有几分沉重。 ——出来才半天工夫,可谁知这半天工夫府里头又能整出多少事来?她可从来没小看过那些个后院女子的滋事本领,绝对一个赛一个。 “只是回府有些事儿,不想耽搁。”她有些回避开胤禩注视的目子,声音淡淡地道。 他微一蹙眉,神情似乎也有些沉凝:“可是紧急要事?” 她表情忽然一怔,半晌没有搭话,胤禩见她的神态似有几分游魂,不觉张口唤了一声:“三嫂?” 倏地眸子一闪,似是惊醒过来,唇瓣没什么血色:“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事儿,但我……也确实不想逗留了。”声音顿了一下,见胤禩探寻迷疑的目光看来,楚依笑了下,“我也曾与八阿哥说过,过去不开心的事儿,终归还是忘了好。就算记着,也用不着太过执念而伤人伤己。我不过是……想通了。” ——但是事情的真相,她却不可能不追究。 未曾有人开口,气氛一时间显得沉闷起来。稍许,才听胤禩带着叹息的声音缓缓响起:“若三嫂能如此想,自是好的。” 她瞅了胤禩一眼,又瞅了一眼胤禟,心想老康怎么这么有本事,生出来的儿子真是包罗万象,啥都有。可惜啊……基本都被雍正的铁血手腕给干掉了。 轻咳两声,道:“那我们先回客栈,我有些东西还需要收拾。” “嗯。” 待她们回到“春如旧”,楚依连忙小跑着进去。 一路沿途沉默,到街市便遭到众人围观。微垂着头,奈何胤禩和胤禟实在太招眼,而楚依作为女子,一身男子外袍披身,终归是不雅而怪异的。 许是她跑得急了,没怎么瞧路,臂膀与屋内出来的人不慎相撞,因受了寒气,身子早已虚弱得不行,这一下便整个人向后倒去。 怜春跟在她后头,当下吓得失声叫道:“福晋——!” 楚依脚一滑,惊恐地心脏乱跳,但下一刻,背部便抵上一双强有力的臂弯,那人拥着她一使劲,便扶正了楚依的身子。 余惊未定,闭着眼大口喘气平息内心的剧烈波动,等稍稍安稳后,才一咬牙转头瞪着来人:“你这人怎么——” 话声夏然而止,楚依突地怔住,懵懵愣愣地瞧着来人。 那人忽而伸手,将袍子拢紧了几分,掩住那显露的精巧锁骨,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只蹙着一对不粗不细的长眉,微沉声:“原以为会有些长进?br /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8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进,竟还是如此莽撞。hubaowang……穿成这样,竟也不避讳,你倒越发无所顾忌了。” 怜春识相地退到一侧,并未参与他们之间的互动,眼儿时不时偷摸地瞅两下,立刻又在他们诡异的气氛中倏地撤回。 福晋和四阿哥之间……感觉真奇怪。怜春心底想着,确不敢再细细琢磨下去。 这边,楚依十分纠结抓狂,心底暗暗咒骂老天,怎么走到哪儿他都会出现,真是阴魂不散! 而且,还是在穿成如此德行的情况下被撞见,更让她窘迫郝羞! 她忧郁了,连带着气色都显得恹恹病态:“这应该与您无关吧。”有些带着小任性的话语,又有些似被他羞辱般的气愤掩在。 话罢,朝怜春使了个眼色,后者却惧怕地摇摇头,瞧得楚依那个气啊! 这死丫头! 下意识地咬紧唇瓣,见胤禛只是微微蹙眉,一对漆点如墨的眸子深邃幽暗,她别捏地暗自拧了下胳膊。 不讲话是吧,不讲话她可走了!她一个转身,便朝隔壁屋里头大踏步。 “你先停下。”胤禛忽然出声,吓得楚依心跳一震,但却是一步都未曾再踏出去。少许,便听屋里头有人交谈的声音,絮絮半刻,见胤禛已走了出来,手中捧着碗热茶,还冒着白雾。而他身后,是十三阿哥胤祥。 胤祥见了她,陡然地发笑:“我便说是谁呢,这般与四哥说话。这一看,果然是三嫂。” 楚依忍不住眉头一抖,她一直觉得自己对胤禛的态度还挺恭敬,貌似是这丫总是神出鬼没,对她纠缠不清吧! 胤禛上前一步,将热茶端到她面前:“分明是有了身孕的人,还这么胡闹。你受了凉,喝吧。” 楚依退了一步,面带狐疑地睨着他瞧,此番警备举止惹得胤祥扑哧一乐,而胤禛的手顿了下,面上表情有几分深沉古怪。 “三嫂莫不是以为四哥会在这里头下药吧?” 她咬着牙,分明一眉清目秀,端雅秀致的男子,怎么倒随着胤禟有几分痞癞性子?想起那时假山初见,楚依忍不住微微叹息,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胤祥有些纳闷她的表情,约莫察觉出是自己说得有几分过,便咳嗽两声道:“三嫂莫要介意,作为三哥的弟弟们,见嫂子如此,关心是应当。这茶有驱寒保暖之效,是四哥专门从府里带出来的,可不是随便哪里都能买到的。” 噗——喝个茶还专门从府里带出来? 楚依顿时觉得胤禛真真是谨小慎微,方面都考虑地极为周到,只得先接过那茶,清淡而舒心的茶香嗅入鼻尖。 她喝了一口,暖意沁入肺中,似乎如一股温泉汩汩淌入肚腹,抚去寒气,立时便感到身子舒坦不少。 胤禛那张一如既往深沉的脸孔也有了几分舒缓,他道:“多注意身体。” 楚依心底一跳,尴尬地别过头去,嗯了一声后,又将喝完的茶杯递回去,语气不再似方才那般生硬:“谢、谢……” 话毕,也不等胤禛开口,揣着一颗莫名乱跳的心,慌慌地转身推开房门,便匆匆跑了进去。随后,怜春也低着头跟入内。 胤禛站在原地,面色有一霎的松怔,转而,忽地嘴边划开一丝极淡的笑纹,涟漪流动,气华自敛。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色九好有爱~然后四四出现鸟~激动啊~打滚求包养啊求包养~ 好吧,人家不卖【萌】了,人家去钻研床事~ 第三十回:惊落马 待她褪掉湿衣,换了身浅色纱裙,稍稍地理理头发,整整带出来的衣物,才抱着行囊走出来。眸光往隔壁的房间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又倏地收回视线,蹬蹬地有些急促地跑下楼。 “唉——福、小姐啊!您慢点走!”怜春手里拎着俩包,见楚依一跑快得跟兔子似的,忙急急地叫唤出声。 楚依哪里还顾得着,只觉方才一眼似乎透过那一扇薄薄的门扉,望入了里边儿的人。 望入那一双幽暗深邃恍若黑暗中引人沉沦的眸子。 心惊不已,于转角处不慎未看,撞上一人,直接投到怀中,撞得额头发疼,忙不迭伸手揉搓。 而揉着头部的手,却教一双宽掌裹住。 “总是这般横冲直撞,也不多注意瞧着人,早晚是吃大亏的。” ——那声音! 她似是被电击般惊悚地抬眸,飞快地于面前人的脸上掠过一眼,又马上偏过头,抱着包囊的手都有些颤栗。 这丫,还真打算对她穷追猛打,纠缠不清么! ——好吧,就算他其实根本对自己没意思,但是一次又一次的萍水相逢真的让她小心肝怦怦乱跳,扛不住啊! 稳住心神,楚依干笑两声敷衍道:“也许吧。”尾音刚落,她垂着头不想再与他多言,直接绕过胤禛欲要离开。 “三嫂。” 那一声清冷简略的话声令楚依脚步一顿。 遂又听他用平淡无波的声色说道:“你似乎……很怕我。”用的是确定,而非疑问。 那一霎间,恍若惊火四溅,顿时电光迸射,刺得身子一疼。 楚依的脚尖似乎都在发麻,背对着胤禛,面上有几分苍白,良久……才慢慢地压低声道:“是四阿哥……多想了。” 胤禛轻忽极微地发出一个“嗯”的单音节,楚依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然而她也已呆不下去,收拢了抱着包囊的手,道了句:“我就先告辞了。”遂急匆匆地提步离开。 他转过身,便见楚依已似一缕风般倏地便飘出门外。 那急惶匆忙的身形,就仿佛他是致命的瘟疫般,避之不及。深黑幽瞳间有什么在闪闪烁烁,若黑洞里一点阴幽的烛苗。 唇抿了一下,胤禛的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只要靠近他,似乎便能感到一股阴寒的森冷之气从身体中溢出。 董鄂玉宁……胤禛唇边极微地勾起一点弧度,这才转身上楼。 走出来时,已看到门外等候多时的胤禩和胤禟,前者牵着拉马的粗绳,后者则背倚着马车靠壁,见她来了斜斜地瞟了一眼,遂立即调过目光去。 那一副有气而不得发的模样,似在与她怄气般别扭。 楚依嘴角抽了下,心里抹了一把汗,暗暗排腹这家伙性子阴晴不定,时而口茭猾狡诈时而风流不羁,当真弄不清楚他对自己的真实意图。 算罢算罢,反正这一个个半光头都跟她没啥关系,只要镇守住家里头的小祉儿,他们可不关她的事喽!如此刻意催眠性地想着,楚依这才稍微释放了点心中的抑郁窒闷,面上浮现一丝笑来。 这时,怜春也气喘吁吁地从客栈里跑了出来。 “你怎么慢吞吞的才来?” 怜春皱脸,提着两大包东西,苦瓜似的瞅着楚依,后者则无奈地一摇头,遂白眼一睨:“叫你带这么多,倒霉了吧!” “……” 三福晋的落井下石总是比别人来得快。 “行了上车吧。”仰头看了一眼天色,炽阳已落,一片昏黄浮游,照得人心头暖融,“这时回去,抵达府里应当也不过刚好极夜。” “您为什么突然又想回去了?”怜春一直对此困惑不解。 楚依轻轻勾起一点笑意,遂极其冷静道:“回到府里你自然就会知道。”只不过,还未认定罢了,但她心里却有八成的把握。 贝勒府里……想必不会安生。 “既然三嫂这么急,那我们现在就起程了吧。”胤禩牵了牵粗绳,“上马车吧。” 楚依注意到只有胤禩胤禟,却没有马夫,不禁问道:“难道没有人驾车?” “我来便可。”胤禩道。 楚依眉头一蹙,堂堂的贤王八爷,难道连个马夫都请不起还要亲自上阵?还是说…… 胤禟却凑上前来对她展颜一笑,起身撩开布帘,伸了下手做出个请的姿势:“上马车吧,八哥的技术绝对称得上是把好手。别的人,我可还不放心。” ——别的人,我可还不放心。 楚依陡然怔了下,将视线投转到胤禩身上,那样风华绝姿,淡然从容的男子,一言一举温恭谦卑,就算她知晓掩藏在那张美好皮面下的野心是多么大。 日益膨胀,未来早晚……会令他毁于一旦,被扣上“阿其那”的冠帽,成为雍正掌中的俎上之鱼。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八贤王啊,你终究……是不该如此出彩。 “三嫂?” 一声轻疑叫回了楚依的神儿,她敛住眼神中对胤禩的探寻,道:“八爷这般小心谨慎,也是好的。怜春,把东西拿好,上车。” “是了,小姐。” 楚依躺坐在马车的软垫上,身子靠着舒滑的背座,微微眯着眼浅眠。不知是否实在是倦极,只觉意识渐渐混沌不清,似要陷入睡梦中去。 兀的,只听一声尖利的嘶鸣马叫骤然穿破云霄,令楚依瞬间身躯一震,清晰无比。 “怎么了——!” 她膛大眼,猛地倾身上前一手掀开帘子,见那头黑鬃马发了疯般蹄子胡乱踢打,而胤禩还镇静地紧拉绳子尽量稳住。 胤禟转过身,手扶着身子颠倒摇晃的楚依叫道:“快下马车!” 马车实在颠得厉害,她勉力靠着胤禟方能稳住身子,但随着那黑鬃马越发猛烈的举动,她的人都要往里摔去。 怜春已下了马车,在旁边瞧得心惊,仓皇大叫:“福晋您千万要小心啊!” 楚依心中叫苦迭迭,难道真的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什么倒霉事儿都凑集到一块去折腾她哪! 就在她戳心的埋怨时,只觉身子一轻,惊慌失措之下猛地抬眼,见胤禟拦腰抱起她,遽然往地上一跳,啪地双腿便跪磕于那一地坚硬的碎石上。 作者有话要说:怨念深重……为嘛明明有人从头看到尾,为嘛就素不收藏咧~望着如此缓慢的涨势,大大心戳不已~ 连写肉肉都木有激|情鸟!我就一直平淡、平淡、平淡下去!哼~ 第三十一回:药发作 听得咯哒一声疑似骨头错位的响动,但他的双手却稳稳地抱住了楚依,低垂的头一缕发丝飘落。 楚依与他靠得近,那一霎间,分明见胤禟的面容痛得扭曲,那双昔日艳媚的丹凤眼此时拧得死紧。 她回过神,身子在他怀中一动,便听胤禟嘶地一声冷吸,双臂无力地垂下,额际上冒出细密的汗来。而这时,胤禩也从马车上跳落,隋朝他们忙疾步走来。 而那发狂的疯马一旦没了束缚,便彻底狂性大发,暴躁地拉着无人的马车于林中胡乱奔驰,一路凄声嘶鸣,逐而渐渐消散于耳畔。 “九弟!” 这时,胤禩忙不迭上前一步,扶住胤禟肩部,而他跪在地上弓着背,那双薄唇紧紧咬着,方才那刹间磕上时愣是没出一点声。 楚依忽地心底便砰地跳一下,凑近他低垂的脸,轻声问:“九阿哥,你还好吗?” 胤禟用极压抑的嗓音回道:“不好。” 她讪讪地缩回脑袋,唉,受人滴水之恩,就算不涌泉相报,那她不招惹他总行了吧? 可胤禟却不容她逃缩,人忽地前倾抓住她的双臂,随后喘息着翻过身子靠在她臂上,“八哥,你替我瞧瞧伤势。三嫂……借你肩膀一用了。” “……”她囧,若非知道他是古人,这啥借肩膀一用的调侃话,真差点让她以为这丫也是穿越的。 算罢,趁机让他吃一滴滴豆腐楚依勉强能——忍。 胤禩掀开他的下摆,将裤腿卷上来露到膝盖处,楚依探头一看,立时倒吸一口凉气。 许是方才摔得恨,又恰恰磕上碎石堆,原是茭白的腿骨一直延伸到脚踝都是凹点。特别是摔得最严重的地方已是割破皮肉,渗出刺目鲜血。 她心脏怦怦乱跳,见胤禩将手放到伤口查看时,胸前依靠的身子分明的一颤,她下意识地伸手扶住胤禟的肩膀,蓦地出声:“忍住。” 胤禟侧首,一双痛得已有些不甚清明的眼眸望向她。 她眼底蕴着不忍,柔婉的脸庞却神情坚韧不拔,见他视线望来,秀丽眉心微微一蹙,随后便宛若一波春水般渐渐散开。 “只要忍一下,终归会过去的。” ——再多苦难,只要最终活着,便没什么忍不住。楚依一向是如此想的。 胤禟凝视着她的眸子似有道流光一闪而过,那光芒霎时间灿烂濯亮,比那漆黑中的星子还要刺目。 “有三嫂这句话,胤禟便心安了。”他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笑色,那双手顺其自然地攀附上她的手臂,指尖更是不着痕迹地隔着薄衫摩挲。 她嘴边一抽,皮笑肉不笑。 这丫就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吃她豆腐,不占便宜就皮痒的欠抽货! “九弟,你走得动吗?” “这点伤还折腾不死。”他无所谓的一撇嘴,似乎根本没将这一点伤放在心上。这般说着,竟撑起上半身欲要爬起。 楚依双手按着他的肩,不让他动,只将目光放到胤禩身上道:“暂时先找个地方安置一下,这条路我和怜春都不熟悉,就留下来照顾九阿哥。而八阿哥你比较认得路,应当很快就能叫人来救。这样可好?” “我说了还撑得住。”偏生胤禟在这时却起了犟脾气。 “你若不想要这双腿,大可以一试。” “三嫂,九弟……就托你照顾了。” “八哥!” 胤禩眉眼淡淡地瞥过来,道:“你好好的,莫要给三嫂添扰。” 胤禟一怔,最终还是恭恭敬敬地低了下头:“是的,八哥。”随后,胤禩离去,楚依则吩咐怜春去找些枝干。幸好跳车的时候还拿了包囊,虽然庙小,但五脏六腑倒是齐全。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楚依从包囊中拿出点干粮。 “我不饿。” 她“哦”了一声,顺手塞入一块甜酥桂花糕,便嚼边说:“那我饿了,我吃了。八阿哥也不知何时回来,你要是饿了我可不管。” 胤禟眉头一抖,只是倚着她闭目养神。 见他难得有沉默的时候,楚依却是起了玩心,从地上拿起一根极细的草根,在他微闭的眼角处轻轻一扫。只见那眼珠子滚动了一下,之后便没什么反应。 心底有些怏怏,无趣地放下草根,忽地感到他的身子卷缩起来,唇边溢出教人心痒难耐的低吟声。 “痒……好痒……” 胤禟的后背摩擦着她的肩膀,唇边无意识地叫唤道。 楚依浑身一个激灵,记忆瞬间回到先前河畔那一幕,她将痒粉倒入他衣中的画面。下一秒记忆回笼,她顿时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悲哀。 妹子的,这是要闹怎样?什么时候发作不成,这时候发作? 她本是想着让他回府后痒上一天,丢尽洋相,最后还拿不出在证据怪罪于她,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如今…… 楚依差些咬碎一颗银牙,天皇老子都在跟她做对! 这时,胤禟已转过身,一双狭长的凤眸微睁,含着春水肆乱,波纹横生。他双手攀着楚依,温热的气流自唇齿间吐露至她娇嫩的脸面。 楚依想要狠劲推开他,但胤禟因疼痛与痒粉的双重折磨下,已是满面霞光绯色,心头一震,顿时下不了手去。而那双眸子里波澜四起的浮光,仿佛从极远的地方遥遥地望来。 唇畔,沾染着一抹欲色。 “三嫂……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她震愕地瞪大了眼,转眼倏而收起神情,只镇定地道:“许是什么虫子咬了吧,忍会儿便好。” “虫子?”他拧了下眉,却明显的不信她的忽悠,冷不丁抱紧了楚依,压抑地低声喘吟,“可是我全身都痒……三嫂帮我……帮我……” 帮、帮他?这是痒粉啊——! 可是眼见着胤禟已是一副受不住的模样,隔着一层衣衫就摩擦起她的前胸,一只手横在楚依背后紧贴着上下移动。 这哪是中了痒粉,这根本就是吃了兴奋剂外加催|情药,尼玛欲火焚身,欲求不满哪,拿她当大型发泄工具啊! 作者有话要说:jq就在下一章……你们盼了n久的第二波肉肉就要来临鸟~ 这一回,再也木有人会突然出现鸟~ 噢哈哈噢哈哈~ 狂笑过后,本宫看着你们,怒吼一声不留言俺们就使绊子找人拆散他们的jq——!!! 第三十二回:春缱绻【倒v】 四下无人,低吟声此起彼伏。 楚依双腿被他身体卡住,他整个上身偎着她,双手瞬间化作八爪缠缚于自己的身躯。 那刹间,他眼波柔软动情,因为药物的缘故约莫已是痒的不行,一直反复蹭着她以寻求舒缓的快感。一只手抓着她的后腰一把拉下,令她绵软的身子更加紧嵌于他的胸膛中。 汹涌的情【欲】仿佛如一波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令他的意志在瞬间崩塌。 “三嫂……你本是我的……当年我看见的分明是你……梨花园……牵相思……奈何相逢不逢时……我不喜董鄂小婉,我要的是你……” 这句话陡然似一盆冰凉彻骨的寒水于楚依上方灌头浇下。 她推拒的手顿了下,声音有点发颤:“什么当年……什么意思?” 他稍稍牵回一点理智,全身麻痒令腿骨的疼痛也减少几分,听她说起,胤禟不觉想起四年前,他稍小,但早年便时常流于酒肆坊间,平日里与贵胄公子间没少谈些风流趣事,再加上宫里头看的多,私下更是珍藏着春图本翻阅。 那年豆蔻,她虚长于自己三载。一次他与众哥哥弟弟随行至三哥府里,因嫌闷无趣,他寻了借口出来,茫茫然然走到后院一处梨花园。 隐约只闻女子欢笑声连绵不绝,宛若一串叮铃作响的银铃。他躲在假山之后,见梨树下两名女子。 其实一名偏矮,玲珑娇小,身材还未发育展开,笑着甜甜酒窝倒是清丽。然而眸子一转,他却似感到一股火焰倏地蹿上心尖。 她的身形纤细高挑,靠在树干上,表情显得略带一分懒散。身前娇小女子与她面前逗弄,然那面容却是温婉闲淡,只伸手一扣,遂眉眼间便恍如一片玄泉清水,舒缓漾开。 那种美,平淡间却给予一种刻骨铭心的难忘滋味。 后来才知原是三哥已过及笄之礼,成年该娶妻生子,而董鄂姊妹口碑甚佳,相邀于府里,然后再见时,那闲散飘逸的女子,已是三哥的嫡福晋。 而他之后,却娶了她的表妹。 这真是一场令人生笑的剧码啊……胤禟想着,专注地凝视这眼前的女子,就算她而今失忆,仍是他求而不得的人。 他不甘……不甘…… “董鄂玉宁……”他忽而从唇齿间缠绵地一声低唤。 楚依冷不丁一颤,寒气从心底上浮,厉喝道:“九阿哥你怕是糊涂了吧!我是你的三嫂,你怎么能直呼我的名讳?” 胤禟却是满不在乎地笑道:“你几次三番对我无礼我也不计较,这又算得了什么?宁儿……如今,我已成|人了。”他说着轻柔地笑起来,特地强调“成|人”二字,似在向她暗示什么。 楚依面容薄怒,但还是强压住打翻他的冲动,冷下面色:“与我无关。” “怎么会无关?九弟……并不比三哥差。”他眼含媚意,衬着那张绝色姿容愈是现出几分浪荡暧昧颜色。 然后楚依的眸子却是冰凉冰凉,如今不能对他使力唯恐令他伤势加重,但也不能要她妥协,叫让他趁机而入。 如此,她只能有多冷就多冷,不信他这株毒花咬的动千年寒冰! 胤禟笑着,兀的按倒楚依,一口咬住她的肩臂,颇有几分怨恨气闷,嘴巴里吐出几个口齿不清的字眼:“我早已梦里无数次想过你躺在我身下,娇喘呻吟,辗转承欢的模样……” 霎那间,楚依只觉脑中一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彻底崩断! 禽兽中的禽兽! “你简直变态没得救了!” 她实在忍不住,双脚一顶他的腰侧,只听胤禟闷哼一声,手松了下,楚依以为有机可趁,然还未等她出手,胤禟不知哪里来的猛力,双手攥住她的纤细手臂,凶狠的压在地上。 他吃吃地笑起来:“怎么没得救,你不就是我的解药?这药既是你下的,就要由你除!” 老娘下的是痒粉,又不是尼玛春【药】——!你自己闪一边使劲挠不就行了! 楚依终究是不敢下狠力,她虽教人无情致死,但也并未因此心如铁石。她也从不觉得自己是圣母白莲花,可起码还能明辨是非。尽管胤禟侵犯她时真心恨不得拿刀刺他千百刀,但方才危机之下他的举动,确是令她不得不动容。 他如今腿不能行,是因她,而望着如此执念的少年,楚依还是心软了。就是这样的心软,却被胤禟拿作肋要,掐得她喘不过气。 “我被你害得那么惨……你还想打我?”他说着,一边用嘴咬开她的前襟,玉肌雪肤,还有着点点未褪红斑,立时令他想到先前湖畔那一幕。 女子酮体隐现,玲珑曼妙,令人欲【火】澎湃。 他眸子底处的光耀太过于刺眼,烁亮灿烂胜过黑暗中的万丈星光,简直就要化作刀刃将她刺穿。 楚依的双臂被他按在头部两侧,双腿刚好抵在他受伤的部位,只要她狠得下心,便能叫他痛不欲生。 但她却偏过头,胸脯剧烈起伏,只能闭起了眼。 “我的腿而今是废了……三嫂何须担心?” ——是的,她知道他做不了。……但这样的姿势局面,也实在太过羞耻□。 “我还以为……三嫂定会趁此机会狠狠欺负九弟。”他此话一说,头微微一斜,艳丽娇柔的眸子已定定地凝住她,含着桂花八宝甜糕的酥麻之意。 “原来三嫂还是疼惜九弟的。” “……” 楚依浑身一麻,她宁可胤禟动手,也好比用那双嘴无时无刻的刺激着她的末梢神经! 如果放现代,这丫果断就是个老手,什么纯情小女孩儿能逃得过? ——可惜,谁叫她早已看穿此人恶劣顽质的本性! 她忽地转过头,想要不去瞧他的目光,可遽然间,胤禟的唇如猎人的箭,猛烈而精准的射出,令猎物毫无闪躲的机会。 滑溜地钻入她的唇中,楚依紧闭着,却在他纯火炉青的技巧下失去城防,逐渐被他将一座座抵抗的扎营之地兜销泯灭。不过片刻功夫,已是挑起身体深处的。 他是天生的调【教】能手,从客栈那次,湖畔时,直至此刻,他的老练精干完全令她毫无招架之力。 在情【欲】方面,她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但至少,她还存着一丝清醒,并未在胤禟的撩拨之下彻底沦陷。 “停住……”她微呼的低吟却似掺了蜜色的|狂c膏,令胤禟听得下腹一紧,越发想要将她拆骨入腹,肆意品尝。 ——但这双腿,的确暂时干不了实事。 他微微有些扼腕,但如今仗着受伤,她便不能太过抵抗,倒叫他好好享受了一番她的唇。 那种禁欲般散发着迷香的味道,令他少年蓬发的心愈是躁动不已。 ——他要她,早晚、早晚要让她躺在身下,哭着求他——! 这样的念头仿佛火龙缠身,灼烤着他年轻的身躯,让他连痛觉都几乎忘记,只想化作野兽撕开那裹住她的薄衣,狠狠地肆虐蹂躏她的身子。 她三番四次的抵抗而不得,已令胤禟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想要什么。他终是忍不住将那昂热顶上她的亵裤处摩擦,以排解满腔难以舒缓释放的火热。 “三嫂……九弟停不住……你帮九弟……帮九弟可好?” 那样柔软温顺的叫唤声,还有那低垂着头满布潮红美艳的面容,顿时让楚依有种自己在凌虐他的错觉。 余光往下一瞥,见他腰下方紧贴着她的双腿间,清楚的感到那灼热的温度隔着亵裤直直传入小腹中。 而他温软酥【痒】的声音还在耳边吐露着:“帮我……求你帮我……” 帮他?怎么帮?手工? 她被自己猥琐邪恶的念头震到了——!随后她又不觉悲催地想要怒吼,到底是谁被谁扑倒啊! 搞清楚啊——! 然而胤禟哪里还容得她这般犹豫不决,身体里的欲【火】已快要将他燃尽,浑身痒得厉害,除了不停蹭着她的身子扭动摩擦,身体中的那一处更是涨痛无比。 要发泄——! 一定要发泄——! 他按捺不住疯狂的念头,握着她的手腕便猛地往下摆衣物处一抓。 楚依震惊了——! 猛地扭过脸,一脸五雷轰顶,里焦外嫩的崩塌之相。 “嗯啊……”一声舒畅的低吟,令他所有紧绷的神经瞬间得到释放,他不觉加快了动作,低着头压抑地嘤咛,“舒服……恩啊——”直到胤禟一声抵达高【潮】般的沙哑低吼,他终于才软软地倒在自己身上。 而楚依的手,还被胤禟抓着按在那一处。 即使隔着一层又一层的衣物,她还是能瞬间联想到那喷薄而出的一霎那。隐约还回荡着胤禟满足舒畅地喊出那声“舒服”。 天…… 上帝…… 她现下已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总之一个“死”字绝对概括不了。那么千万个“死”字恐怕就能衬托出她目前的感受! 她喘息着,深深地喘息着,克制住想把伏在身上的人千刀万剐,五马分尸等等满清十大酷刑的冲动,温柔地抽回手,然后从他身下咕噜一滚。 紧接着拢了拢散乱的衣襟,见胤禟翻身摊开手,前胸半裸,露出奶白色的肌肤,因方才情潮翻涌而备显诱人媚惑。 楚依的面色立刻从南极到了北极,冰寒彻骨,冷冽万分。蹲□子,撩了撩缭乱的发鬓,轻笑一声:“爽了?” 胤禟勾着唇,还煞有介事地疏松了下骨头,道:“三嫂一定在药里掺和了春【药】,不然九弟又怎会如此情动?” 咯嘣—— 她听到自己握拳的手骨一响,面皮狠狠抽动了一下,才继续道:“九阿哥……你最好祈祷八阿哥能快些赶来,不然……” “不然如何?” “不然我定要你——”话还未完,胤禟眼底已划过一丝笑,猛地出手如鹰,勾住她的脖颈将那说着狠话的唇猛地按在自己嘴上。 楚依一个不慎被他袭击成功,双腿跪地,身子前倾,想要挣扎却又被他另一只长臂环住。 猛地往下一拉,惊叫声余音萦绕,而他已趁此愈发深入,舌尖搅拌唇中嗳液,发出羞人的黏稠声。 突然间,耳畔隐隐传来一声脚步纷沓,伴着清脆叫唤。 是怜春——! 楚依惊了,忙要起身,奈何胤禟吻得投入,竟掐得她如此之紧一点不肯退让。惊惧慌乱之下,她手上突然使力,狠狠敲上他的小腹,只听他吃痛地哼了一声,松开手。 下一刻,楚依伸手一挥,甩上胤禟的脸孔,啪的发出一声脆响! 作者有话要说:该死的和谐~ 该死的口口,屏蔽了肿么多字眼~抓狂抓狂~ 后天v了,唉,不知道多少人会留下来~桑心彷徨中~ 呼唤霸王党~呼唤吃肉不留言滴霸王党哇啊~! 第三十三回:缠不清 她甩完他巴掌,方才觉得后悔,手颤抖地放在胸口,还带着一丝麻意。而这时,怜春已从树林里小跑而出,手里捧着一堆的柴木棍。 “福晋,奴婢拿了很多——福晋?您怎么……”怜春跑到她跟前,才发觉她的身子似乎在发颤。 楚依眼底惊慌一闪而过,遂勉强地扯嘴干笑两声道:“把东西放下吧,帮我一起给九阿哥固定。” 怜春应了声,把手里东西一股脑放下,然后蹲□子问:“要怎么做福晋您说。” “就是这样……”她拿过柴木放在胤禟受伤的腿骨两侧,然后拉开自己的裙摆,撕成布条,低着头专注地做着手上的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逃离那双一直目不转睛凝视着自己的眼眸。 那双凝沉晦暗,在霎那间温柔尽褪,变得阴骘森寒的冷眸。 “好了!”楚依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迹,看着自己包裹得还挺有模有样的,不觉地笑了下,但听胤禟一声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立时浑身一紧。 “看不出三嫂还会做这个。” 她讪笑一声,闪烁其词道:“还行,以前曾经在医书上看过,所以会点。” “医书?”胤禟身子往前撑了点,面容离她极近,那双琥珀般波澜流转的眼瞳闪烁着诡异的光彩,“三嫂还需要学医吗?难道三嫂在三哥府里头……经常受伤?” 她被那目光钉的全身一怵,虽不知他到底想从她口中问出些什么,但楚依却不想与他多加周旋,只能尽量维持内心的平静道:“九阿哥在开什么玩笑呢,看医术不过只是我的兴趣爱好罢了。九阿哥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就这样四两拨千斤,将他的问题化解,见胤禟虽然眼底有一丝怀疑,但却并未再问下,只将手放在她后颈,大掌握住她精巧的肩部,在她的搀扶下渐渐站起身来。 “如何?”她问。 “勉勉强强。” 楚依咳嗽一声,正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时,胤禟忽地低声轻吟,握住她的手掌蓦地抓紧,整个人贴上自己的胸前。 手下一抵,恰恰抵在他茱萸处,惊恐地缩了一下,却被胤禟突地伸手捉住。 在旁人看来,他是因为疼痛,然而在楚依的视角看来,却是胤禟一张带着狡猾笑意的可恶脸孔。 “福晋,九爷他……”怜春在旁侧担忧地看,神经大条的并未发觉楚依与他之间的暗斗。 楚依手下暗自与胤禟较劲,谁知那双手竟不老实地钻入她衣衫间,攀靠着她的身子,让身后人看不见他做了什么。 她不知觉地咬紧下唇,恨不得一把推开他,剁掉那只使坏的手,但面对怜春投来的困惑目光,楚依却只能强忍冲动道:“可能是没固定好,九阿哥要不您先坐一下吧。”最后几个字磨牙磨出,也不等他回话,便脚下使了个绊子。 胤禟身子不稳,噗通坐到地上,俊美面容霎时间有些变形扭曲。 “哎呀……!”楚依夸张地捂唇惊呼,然后蹲下借查看之由捏着他的腿骨用力一按,微笑着抬眼问:“看九阿哥的脸色,应该没有伤到吧?” 胤禟忍痛,她下手不轻,那一按当真是痛得紧。但自小街巷游玩,摔伤跌碰并未少过,这一下虽痛,但一见她狡狯黠笑,那容颜娇艳俏丽,生出一丝别样韵味来。 心底竟有几分瘙痒,身体似乎回味起方才那柔软若绵团的滋味,禁不住连眸色也沉暗几分。 他蓦然间勾唇,唇边一点冶艳恍若彼岸生花。 “不疼……” 她浑身一抖,瞧着他凝望自己的小眼神儿,这丫不是在心底默默地对她意h药吧?思及此,猛地心中蹿升上一股渗人的恶寒。 变态,果然是变态! “也不知道八阿哥何时能来……”她径自低喃道。 “看来三嫂对八哥很上心?”胤禟冷不丁投来一句,接受他揣测的目光,楚依心底微一乱,面上是淡笑自然。 “只是怕耽搁久了,九阿哥这条腿……可是要留下后遗症。”语锋一转,显得有些散漫,“九阿哥总不想废了这双腿吧。” “亏得三嫂还记得,我是为谁才伤成如此。” 楚依笑了下,却是凉凉的,带着一丝冰寒之色。她并未理会胤禟话中夹棍的暗讽之语,只收了声沉默下去。 然而胤禟却因她的沉默而感到心中不悦,他知她这般犟拧是为何,但她难道一点也未有些触动,他伤了腿救她……还反倒徒惹嫌隙? 他当真……就如此惹她生厌? 胤禟咬了下薄唇,倾身靠得她极近,声音轻忽极微,只用她能听见的声调道:“三嫂这莫名的敌意,九弟真不知是从何而来啊……” 她扭过脖子,一对清冽眼眸淡定地凝着他,胤禟亦是毫不闪避,对她直直对视。 对峙间,恍若由一根细线牵扯,只消轻轻一拨,便会断裂。 楚依只感到脑袋晕涨,许是教近日来发生的事缠绷紧了,气郁胸闷之下又连连被他侵犯侮辱,免不得眼中带了丝水润雾气。 她就这般定定地与他对视,一瞬不瞬,微咬着唇瓣,似还在轻轻颤栗。 ——为何要这般逼她? ——三番四次,无休无止! 逼视间,胤禟只感到那目光太过于锐利,宛若一把带刺的刀刃,那尖峰就这么直直插入胸膛,教他所有的言语全数掐在喉口。 他蓦地有几分心软,难道……真的是自己逼她甚了? “三嫂……” 楚依咽了咽喉咙中的酸意,陡然露出一丝疲倦的笑来:“怜春,你照顾着九阿哥,我先去那边静一下。” “福晋。” 她面色有点苍白,对怜春摇了摇头道:“可能是方才有些吓到,我独自静静就好。”话毕,楚依看着胤禟转过视线,那眸光里有些复杂。只一晌后,她便转过身子朝林间而去。 背后,那道眸光一直粘在背上,她紧抓了下手掌,心底微微颤动。 这时,天色已渐渐暗下,边际一抹浮红横穿,将大地笼罩,洒下一片柔暖温煦的颜色。 她靠在树干上,粗糙的树皮摩挲着她的后背,楚依面容有些恍然,眼眸迷离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一晃半把个月过去,她感觉自己已然融入这个时代。虽然偶尔对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感到浮躁烦心,但其实这样宅在后院子里,倒也是相安无事。至于偶尔没事找事的那些个女人,她一向秉持着敌来犯,迎击上的准则。 楚汉之界,她分得很清明。 想到这里,楚依有些忧心忡忡地拧紧了眉头,不知这一次回府……会发生怎般变化?若是无恙……自是最好不过。 若是真的有什么事……那么胤祉,他又会怎么去做呢? 想到这,她眼前恍惚间浮现那人抓住她衣角的模样,那般渴切急迫,眼底沉浸的一股汹涌仿佛几欲倾盆而出。 楚依从唇中吐露出一股热气,半眯的眼眸轻轻打开,无意识地从唇中溢出:“胤祉……” 抬头再看,天色已是昏暗,夕阳渐落,一丝冷意袭向她的身子,楚依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该回去了。 她心底不觉升上一丝极淡的忧虑,直觉告诉她,她与胤禟之间的纠缠,不会停止。但终究她是胤祉的嫡福晋,身份不可更改,若是他继续这般纠缠不清…… 双手猛地收紧,眼眸间一抹厉色转瞬即逝。 ——她会让他彻底死心。 见怜春站在胤禟身侧,端端正正,一动不敢动的模样,她嘴巴一撇笑了下,随后大步上前:“我回来了。” “还以为三嫂独自跑了。”他一声“三嫂”叫的不咸不淡,言辞间颇含几分讽刺之意。 她握拳咳嗽两声,正儿八经地回道:“这儿荒郊野外,我又不认路,能跑到哪儿去?九阿哥这玩笑……开的可真是一点不着调。” “那我开些着调的玩笑给三嫂听……”他将着调刻意咬得十分清晰,伴随着那唇边一抹妄佞笑颜,“……如何?” 如何——? 楚依皮笑肉不笑,弯下腰身:“九阿哥还是好好养伤的为好。” “三嫂……九弟的脚有些麻了,可否扶九弟一把?”他一双眼眉轻轻一蹙,半身胸膛尽敞,露出一抹诱人|狂c白。 胤禟说着,还不忘抬起头,露出一抹委屈可怜的眼光。 楚依不觉眼角一搐,迟疑之际,耳尖一动,只听远远地传来马蹄踏声。面上一喜,但下意识地又皱了皱眉,因为声音是从后方传来,便是他们回去的方向,而非来的时候。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9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是谁……? 她转过身子,便见不远处朦胧昏暗的浮光之下,有一个人驾着马车,脸廓棱角分明,浮影落下,于斑驳间露出一张沉静无波的脸孔。hubaoer 他似乎也看到了她,抬起眼,那一霎间与她目光交缠。 然而他不过眼中神色轻微地一沉,便再无任何情绪波动。而楚依,却是心动大惊,怎么又是他!诧异之时,不觉狠狠暗自捏了一把大腿,疼得咬紧唇瓣。 每次碰到他,总是在她万分落魄窘迫之时,要不然就定是出了什么事,他便掺上一脚,乱上加乱! 作者有话要说:可爱的亲们……肉肉神马的都素浮云…… 浮云哪~ 浮云哪~ 让浮云就这般飘散吧~ 第三十四回:蜻蜓吻 带他们将马车驰近,驾马的人吁了一声,身子往后拉扯了下绳子,马车才安稳地停下来。里面的人也撩开布帘,一见到楚依他们几个,微微一蹙眉走下车来。 “三嫂怎么……咦?九弟你的脚!”胤祥提高了一点音量,有些诧异。 “只是方才回去路上那匹黑马不知怎的发了狂,九阿哥为救我在落马时摔伤了腿。如今,我已用柴木固定好,应当不会错位。”楚依解释道。 胤禛上前蹲□子查看了一番,随后站起来道:“九弟的伤势暂且还未太严重,不过也不能耽搁。先扶九弟上马车回府吧。” “四哥,十三弟,抱歉了,我要等八哥回来。”这时沉默已久的胤禟突然出声。 楚依朝他看去,见他坐在地上,微垂着头,侧脸轮廓分明,言辞间带着一丝轻微的排斥。 她不禁皱眉,刚要朝他开口,便听胤祥在旁侧说道:“三嫂不是急着回府吗?若不然让四哥先送三嫂回府,我陪着九哥在此处等八哥如何?” 楚依微一思量,朝胤禛投去目光,见那人视线转来,只在她面上淡淡地一放,并无多余的情绪。而她一转眸子,便撞上胤禟深沉探索的目光,似还闪烁着别样的光泽,令她不觉地心底升上一丝不安。 ——对比之下,胤禛总不似这祖宗会对她x福扰不断吧?就算胤禛曾试探过自己,而今一月有余,他还会对她生疑吗? 起码,从他眼神间,已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她一横心,便脱口而出道:“那就劳烦四阿哥了,至于九阿哥的恩情,来日玉宁自当会奉礼以偿。” 胤禟侧首一仰,眼孔里有一丝波澜轻微起伏,许是太过朦胧,显得那双瞳眸也有几分迷离。 静了一晌垂头低声道:“不过举手之劳,三嫂无须挂记心上。” 氛围立时变得沉寂下去,楚依被胤禟这句话堵得胸口烦闷,忍不住暗自排腹分明是他无礼在先,现在这意思倒是来怨怪她不成? 嘁,楚依兀自磨了磨牙,就不该多管闲事,直接让他疼死不就一了百了!这般恼怒泄气地想着,唇边一抹冷嗤勾起,遂转身随胤禛上了马车。 她在怜春小心地搀扶下入了车内,随后怜春入了内。临走前,楚依不觉掀开帘子的一角,见地上那人始终都闷声不吭,也未曾抬头瞧这边一眼,不觉地心底暗自一声冷笑。 ——若当真以后都这般相处,她反倒是省了事! 猛地放下布帘,听胤禛沉静的声音传入:“三嫂,我们启程了。”音落,一声浑厚有力的驾响起,马车便颠簸地行驶起来。 她一手放在窗沿,指尖往里渐渐嵌入,心情不觉有几分沉重起来。 一路舟车劳顿,她早已困倦之极,方才与胤禟闹气折腾得心头窒闷难忍,她不觉地伸展开身子,疏松了下筋骨后便整个人横躺在软榻上。 “怜春,呆会儿到了唤我一声。” “是的,福晋。” 她所有紧绷的神经在一霎间松了下来,闭上眼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楚依知道若是贝勒府里此时已闹开了去,就算自己此时此刻再着急担忧也不顶用。还不如养精蓄锐,睡个饱觉,起码到时候对付起人来也比较得心应手。 这般想到,她渐渐放软身子,意识飘忽起来。 朦胧间她似乎感到手上传上一股热流,随后,隐约听到耳畔有一声声凄惨嘶鸣连绵不绝。 楚依心尖儿一颤,寒气入骨,似是不敢再继续往深处探知。而这时,仿佛有人拂手挥了一把,将那模糊场景尽数抹去。 她将眸子一定,便见屹立修长的背影伫立着,一身的黑袍,袖边绣织金色镂空,他身躯微一侧,一道淡漠疏离的目光朝她投来。 只那般一窥,楚依便惊骇地瞪大了眼,竟是他——! 她现在,难道是进入了这冥戒之中吗?可是阎王不是说,只有她呼唤才能进入?楚依百思不得其解,但瞧着那双沉暗深幽的眼眸,她仿佛连脚都迈不动,更是不敢问他为何会在此时出现?又或是……该问他,你是谁? 而这时,她恍惚间瞅见一抹浅粉身影自身侧擦肩而过,朝他扑了过去。 那女子的身形背影如此像一个人…… 楚依还想看下去,便见眼前景象瞬间消散无影。而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冰冷漆暗的地府,和仰躺在木檀椅上,一双俊眉微蹙瞥向自己的阎王。 “你又离魂了。”他道,眼底有一丝鄙夷。 楚依嘴角抽搐,上前道:“不是我想离,是一睡着便离了。”话毕,她顿觉自己说的话有点古怪,咳嗽两声又说,“是不是以后我睡觉也会偶尔灵魂进入这戒指中去?” 她可不想半夜睡得正香,就遇到无数稀奇古怪的鬼去x福扰她,虽然再见那些断手缺脚的生物已经免疫,但……咳咳,看多了总是倒胃口,会消化不良。 “是因你灵魄气息不足,又加上怀孕,更是阴气重了些,自然很容易在昏睡中被引入冥戒之中。” “就是说……我营养不足,吃得不好?”她可以这样简单的去理解不? 阎王抖了下眉头,点头。 楚依有点无语,说白了就是她没吃好没睡好,才一不小心被阴气十足的冥戒给勾搭进去了。 她决定,以后一定要吃饱喝足,珍爱生命,远离地府! “你怀有身孕,胎气将会受损,不能久呆。”他忽然出声,袖袍一挥,“……回去。”然而楚依却似是突然间想到什么,眼瞳忽地睁大欲要开口。 可眼前事物已然消失无影,余光中,只朦胧隐现那一双像极了三生石畔,瑰丽妖冶的曼珠沙华般的瞳眸。 “唔——” 楚依遽然张眼,只觉唇上一凉,入眼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微微诧异地与她目光凝视。 不过咫尺处,离得太近,一时间令她丧失了反应。然转瞬,她才骇然地叫了一声,整个人猛然间朝后一仰,一双手自然地伸过挽住她的后颈,避免她摔向后座。 而楚依,却像是傻了一般直愣愣地瞧着胤禛。 ——方才……她碰到了他的唇? 胤禛似乎根本没在意那个吻,神色仍是平淡无波,但只有他自己心中方才明白那点点暗涌浮动,随着蜻蜓点水般的一触,牵扯出一丝极微的晃动。 见她宛若受惊的小兽般惶惧地瞧着自己,胤禛下意识地眼中含了一丝极为浅淡的笑色,扶正她的身子,道:“还以为三嫂睡过去便不打算醒了。”那语声中带着明显的揶揄口吻。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第三更~尽量多写点~希望真心喜欢大大文的筒子可以支持正版~ 若是真的要离开,大大也不会埋怨的~v后大大会保持质量,有什么问题可以尽量提出来,有时间我会做一下修改~ 希望亲们继续支持大大,给大大动力码下去~ ps:哎呦我嘛时候变得这么官方咧,好吧,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卖萌卖的很戳,已经八晓得怎么把抽出性神经质变回来了…… 唉,算呢,算呢,就让我一个人独乐乐,把肉肉都藏在心里头不写出来~哼哼 第三十五回:调情意 楚依撩了下耳侧发鬓,半咬着唇坐起身来,分明脸红的似要滴出水来,但她还是尽量维持镇静,轻微咳嗽道:“许是太累了,便有些睡糊涂了。” “不知三嫂如今可清醒了没?” 她蓦地抬眼,强压住一把推开胤禛的冲动,手放在后腰处抓着绵软的坐垫,见胤禛眸底一丝轻忽极微的笑意,总让楚依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 脑袋胀痛迷糊得厉害,她轻轻侧过脸,平声道:“有四阿哥这般照拂,妾身自然早已清醒,不能再糊涂了。” 话毕,楚依再也忍不住在这般狭窄的空间与他对视,真怕一个不慎,就会被那双深邃宛若旋涡般引人堕落的眸子吸去魂魄。 她脑海中不觉想到方才离魂见到的那一名男子,心中猛地一悸,藏于袖中的手掌不觉缓缓收拢。 ——两者之间,难道会有关系吗? “三嫂!”胤禛忽地一声唤,她刚将手攀附在轿门边沿,欲要掀开帘子,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去。 霎那,那人猛地朝她倾身,楚依遽然一惊,差些滑手往后一倒,胤禛手快,自她后背一揽,拉近几寸。 “四阿哥!”她慌慌张张地低声叫道。 他的脸靠得如此之近,仿佛只要再前进一尺,就要触到她的唇。思绪瞬间停留到那一霎间的一幕,绯红霞光,顿时沾染上她惊惶失措的面容。 楚依紧张地用手抵着他的胸膛,一边磕磕绊绊地说道:“不知四阿哥可还有何事——”话音未毕,便见胤禛突地脸面凑近,她惊愕之际幸好早已准备,身子朝后一退,避过那人的触碰,遂转身撩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怜春这时迎上前,恭恭敬敬地唤了声:“福晋。” “方才不与你说过到了叫醒我?” 怜春颇为委屈:“是四爷……四爷说——” “成了,不必说下去了。” 她面色愠怒羞恼,眸子里一丝水润朦朦胧胧似雾,抬头见里面的人已然揭开了布帘,姿态平常,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容上神色淡然依旧,一点不似方才那猛然朝她欺身,透着一股强势狂佞的男子。 胤禛——!她嘎嘣差些咬碎一颗牙。 楚依立在原地未动,他一步步朝她靠近,站在她跟前立住脚步道:“这时三哥应当快出来了,虽然我并不知三嫂与三哥之间的事,但终究还是家和万事兴。” 她嘴角一抽,回道:“四阿哥说的,妾身亦是懂的。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所以有时……在旁观者眼中也是很难看得清的。” “也莫要入局太深了吧。” 她倏地眼眸一利,见胤禛深幽沉凝的眸光里似有一丝涟漪涌动,琢磨着他所说的话,楚依不觉在心底暗自冷笑了一声。 记忆回溯到一日前,胤禛对自己所说的话。 ——在门外,都听见了。 如此说来,他这番已然是确认她不是董鄂玉宁了吗?不过鼎鼎有名的雍正帝啊,这些后院子里女人的事儿,您怎么也要插一脚呢? 楚依故作困惑不解,蹙眉道:“四阿哥说的话可真是越发深奥,令妾身真是云里雾里辨不清了。” 胤禛对她打马虎眼的回答方式不予置否,只淡淡道:“以三嫂的聪慧,应当很清楚才是。” 聪慧……聪慧……楚依皮笑肉不笑,她既不聪明也不贤慧,更不想明白你到底想搞什么幺蛾子! 她刚欲要回话时,便听贝勒府门前传来一声颤音。 “玉宁……” 楚依扭过投去,胤祉站在大门前,一身素色锦袍,脸廓好似比先前去时瘦了几分。这才仅仅一日,为何他看着便已有憔悴之意? “既然三哥来了,我也可功成身退了。”胤禛唐突地插入一句,令楚依回过神。 他朝胤祉微点了下头,随后转身与她目光擦过,那一瞬间,楚依只觉得原本平淡无奇的眼眸中忽地射出一道灼烈光芒,直叫她心头一震。 她又回想起车上那惊鸿一吻,望着胤禛上车驾马离去,才回过视线,看向门口的胤祉。 而这时胤祉已上前来,面上有几分情绪激动,牵来握住她的手,良久才将她小心地拥入怀中:“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楚依神色一震,脑海中尽是胤祉那一句颤抖而温柔的言辞。他置于她腰身处的手掌渐渐收紧,楚依昂起了脑袋,靠在胤祉的肩膀处。 很温暖,很安心。 她犹豫了片刻,也伸出了手回抱他,只感到胤祉身子极微一动,随后发出一声轻柔笑意。 “原来……你竟这般想念我,三日未到便赶回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楚依郝羞地一嗔:“谁是因为想你才回来的!你恁地那般自作多情!” 将她身子稍微拉开一寸,胤祉笑着的脸容缓缓暗下来,他道:“府里府里出了点事儿,若你再不回来,我可都要派人去逮你了。” 楚依的内心顿时狂狼翻涌,果然——府里出了事! 稳住声线,她问:“与我有关么?” “是弘晟……” 她心底大惊,忙伸了手攥紧他的衣袖,急声道:“弘晟出了什么事?” “不知怎地,与胤礼打了起来,额娘气得从病床上起来,而你这做娘亲的不在,我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幸而你赶来的及时,先进去吧。” 与胤礼打了起来?她思绪不觉回转那一日,调皮顽劣的四岁娃儿喊着她“老妖婆”,楚依有些恶寒,弘晟不过三岁,胤礼也就四岁,这俩儿屁点大的奶娃子还能干架? 她眉头那个抽搐啊抽搐,果然教育是要从三岁抓起! 楚依刚入了府,便见前厅有两抹小身影,一个哭闹不休,一个趾高气扬。顿时额头一抹冷汗飞流直下,好吧,就是这种破点大的事至于这么折腾么? 难道当真都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竟连孩子间小打小闹这种不上台面的事儿也拿出来显? 荣妃此时正坐在厅中央的椅上,见楚依一身便衣,风尘仆仆地随胤祉快步而来,眼底倏地闪过一丝愠色。 对于荣妃对她的厌弃,楚依已是早有准备,自然百毒不侵,直接打上马赛克忽视。 荣妃见她有意轻慢自己,不觉地提高音量道:“方才府里头一直寻不到你的人,你身为娘亲,孩子出了事却未能及时赶来。弘晴是如此,弘晟亦是如此,真真亲生的还不如奶娘照顾得周全!” 作者有话要说:唉…… 唉唉…… 唉唉唉…… 啊啊啊啊好冷清啊啊啊啊……有木有人啊啊啊啊啊……霸王党表霸王了哇啊啊啊…… 第三十六回:花烛夜 荣妃这一番话,宛若一把暴露在外的刀刃,一刀劈在她心头,立时见血。 荣妃要反复地去提醒楚依,弘晴是因为她的疏忽不慎而死,让她无时无刻不背负着这莫须有的罪名,这钻心刻骨的痛。 气氛一时间僵滞凝结,胤祉环着楚依,只感到她的身子在打颤,本来就显得薄弱削瘦,仿佛于那一霎间,成了纸片儿,要被风吹走似的。 楚依紧抿着唇,胸口气火盈溢,然而她却硬生生将这股子气火压制下去,半晌才用手推开胤祉,伏身跪了下去。 “的确是玉宁的错,玉宁在此……便向额娘您磕头了。” “宁儿——!”旁侧胤祉忽地惊出了声,上前一步屈膝半弯,欲要扶起她,“你别这样……” 楚依却倏地五指扣牢了胤祉的手腕,缓缓地抬起头,那目光与他对视,无声间向他传出她的心思。 ——若她不做出这番委曲求全的姿态,荣妃又岂能善罢甘休? ——到时小事化大传到老康耳中,便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轻松了结的事了。 胤祉终还是松开了她的手,面上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哀伤,似还有一丝无能为力的疲惫感从眼底转瞬即逝。 他收回了手,藏于袖中一根根收紧,提步坐回座椅上。 她许是料到会有此一劫,来的路上恐怕心底就已打算好。他若是再护着,于额娘眼中便愈是觉着她恃宠而骄,借此一事,更不知要怎般欺压侮辱。 忍一时之辱,换得片刻安宁,也好过无休无止。 那么如今……她是真的想开了吗? 胤祉却觉着心尖儿发疼,她双膝跪地,低垂着头,身子看起来特别的瘦,想到方才她一言一语,字字带着隐忍的痛,便越发叫胤祉心里难受。 漫长许久而过,荣妃的面色才稍微有几分好转,她靠着椅背,居高临下地睨着眼前之人。 先前张牙舞爪,口齿伶俐,如今……还不是要老老实实的跪下认错。 荣妃唇边浮现一丝浅淡的笑,心底大为舒爽,迟迟不语,待她跪久了,身子似是支撑不住,才挥了挥手,道:“起吧,明儿个起,弘晟就暂且交给奶娘带……你回屋闭门思过吧。本宫累了……” 跪在地上的人身形一震,霎间似是蒙上一层灰败污尘,渐渐沉入最深的暗处。 荣妃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悠悠地步出前厅,经过她身侧时脚步一顿,低头瞥了一眼楚依,才微仰下颚。 楚依能感到那抹轻瞥中流转的胜利之笑,夹杂着几分畅快之意。心底兀自一声凉笑,便见荣妃已挥袖而去。 在场的人也陆续离去,她仍跪在地上,胤祉就坐在她上方左角,五指紧抓着椅把,胸口压抑着一股气,直到只剩他们二人,他才霍地起身,上前一把将摇摇欲坠的楚依搂入胸怀。 “你……” 她翻了翻眼白,轻声道:“我还成,不碍事,先带我去看看弘晟。” “额娘可能已将弘晟托给了奶娘看管,你这时候去……”他欲言又止。 楚依遽然攥拳,捂在胸口的手抓得死紧,已然托付给了奶娘……难道往后里,她连弘晟的一面都将见不了? “不成,我一定要见弘晟!”她拽着胤祉的袖子摇晃,“就一面,让我看看他伤了哪儿!” “就是一点磕伤,无大碍的。你看起来不大好,回屋里休息吧。” “不过大半日,就出了这样的事。”楚依低喃着,脸庞有几分轻微的扭曲。身子似是浸入冰窖中瑟瑟发抖,骨子里透出深深寒意。 荣妃这一招,是要她认命看清,这府里她再有本事,也只是胤祉的嫡福晋,就算有阿玛的势在,但毕竟她才是贝勒府的主母,是贝勒爷的额娘,是皇上的妃子,岂容楚依不敬挑衅? 她的身子软软地伏倒,胤祉接住楚依,将她拦腰抱起。 楚依诧异地抬了一眼看向他,胤祉脸色温和,眉眼有一丝担忧道:“等额娘消了气,就会没事的。现在,你要爱护些自己的身子才是。” 她乖顺地将头贴着他的胸膛,低声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只怕以后……再也见不着弘晟……” “你有这么多小心思,还怕会见不着弘晟?” 楚依忽地极微地笑了下,声音平和:“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有你撑腰,的确没什么好怕。” 胤祉容色一怔,垂首瞧了她一眼,蓦地弯唇莞尔道:“这一下你便没事了?” “只是……”她伸手环过他的颈项,言语间压抑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哀痛,“就算我怕得要死,也没有用。弘晴的事是如此,弘晟这事我也未赶得及时。或许我真该改改脾气作风了……不然往后,还不知得闹腾出多少麻烦来。” “其实你这般挺好,我以后会在额娘面前多提提,多劝着些……” “傻子,你越是搅和越是乱,你对我的好就如同她眼中一根刺,在她面前提起不如一言不发的好。时间久了,也便淡了。” “只可惜,要委屈了你。” “惹不起,我总还躲得起。” 他噗哧一笑,忽然声音低缓地说道:“那你便躲在我身后,虽不能遮风挡雨,但起码隔着我,别人若是要伤你,总还是要顾着些。” 若是枪林雨弹,你可扛得住? 她沉默一晌,才收紧了手臂,忽而抬头将唇轻轻印在他的侧面。仿佛清风拂过,桃瓣洒落,忽然间显得恍惚而不真实。 他怔怔地,待回神时,她的唇已离开,余香缭绕,蕴着她独特的气息。低头见她敛住眼帘,一抹浮红于双颊两侧渐渐升起。不觉唇齿含笑,抱着她朝屋里走。 待回到房中,将楚依放在床上,胤祉坐在床头,瞧着她微隆的小肚,笑了笑:“很快,弘晟便要有弟弟了。” 楚依皱眉:“为何是男的,不是女的?” “你难道不喜欢男孩?” “女孩乖巧懂事,我想生女孩。”说罢,抬头看胤祉,嘴一撇,“你重男轻女。” 胤祉被她莫名而来的敌意弄得无奈扯唇,只得贴身哄着她:“你说女孩便是女孩,不过女孩终归是要嫁出去的。你老了后谁来陪你呢?” 楚依唇边狡黠一勾,反问道:“你不是人?” 胤祉愣住,忽地用手轻捏了一把那纤细的腰肢,道:“你这嘴巴——”那手掌x福着她的痒,令楚依身子触电般一惊,猛地弹动了一下,便朝后仰去,惊慌中抓住胤祉的前襟,一把将他也扯入软床。 他身体虽然削瘦,但毕竟平日里时有练习骑射,身子骨倒是结实,压在楚依绵软的身上,很是具有压迫感。 楚依惊喘了一声,胤祉精实的身躯紧紧贴着她,温热的呼吸自微张的唇齿间溢出,喷在她的面上,不禁令她脸上薄红尽染。 眼眸水雾蒙蒙,却也遮不住那凝望间闪烁的光耀,如晚霞边一抹灿烂,勾得人心动不已。 胤祉下腹倏地蹿上一股x福动的,许是很久未曾与她同房,因顾忌她身怀有孕怕伤了胎气,再者楚依一直都与他保持距离,似乎不愿有太多肢体接触。自然,胤祉也不会强求,然而当下,那股长久以来积淀已深的欲火仿若一下子冲入□。 突兀地伸手自腰身处环紧,那柔软浑圆被胸膛挤压着,那舒服畅快的感觉令他有霎那间的脑海空白。 胤祉禁不住含着暧昧的缠绵低吟道:“楚依……我想……” 楚依瞬间绷紧了身体,胤祉那一声低柔的“我想”就像颗炸弹,炸得她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脑袋嗡嗡作响,见她一时神色失神并未吭声,胤祉在的催动下便自当她是默认,直接上了床,大掌覆上那渴求已久的胸脯,揉搓抚弄,薄衫之下立时变了形状。 她侧过脸,咬唇嘤咛一声。 ——反抗,还是不反抗?这是一个问题。 胤祉的手已将她的腰带扯开,云裳锦缎尽散,衣香鬓影,掌心握住纤细的侧腰渐渐上滑,俨然神色迷离昏乱。 ——是让他这样继续,还是不继续?这也是一个问题。 楚依的大脑还维持着一丝微薄的清醒,但身体却已经实诚地向身上的人投降,□在外的一截酥滑嫩白的抹胸,尽在他指尖触碰下颤栗发抖。 似惊,又似渴。 ——到底……给,还是不给? 她犹豫这么久,最终缓缓地张开手臂,将手放在胤祉的后背,红着脸昂起了螓首,朱唇轻启,口吐兰香,一副任君采撷的娇柔媚态。 “胤祉……” 楚依发出一声低吟,胤祉情动之下,将她绵软的一对长腿分开,拉向自己腰部间架上,手指挑弄着那下摆的裙纱,隔着亵衣滑入大腿。 “不……”那一声“不”在此时忽地响起,却显得还迎欲拒,教人想要更加深入探知。 “不会疼的……”胤祉俯□,双手抚着楚依面上的汗渍,轻轻地道。 她眸光迷离恍惚,但意识却在此刻分外清醒,攀着他的手缓缓收紧,楚依阖上眼,咬紧了唇瓣,似是已然准备好承受。 上方的人笑了笑,随后她便觉上身一凉,胸口蓓蕾被温热的口舌含住,压抑在喉口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溢泄。 “恩啊……不、不……”她双手紧抓着柔软的被褥,急促喘息起来。 ——给吧,给他吧,早晚都要给的。 楚依这样对自己说,似乎身体也不再如起初那般僵硬,双腿缠住胤祉的精瘦的腰身,手颤抖地抚上他的后颈,将他拉向自己。 他吻着她,缠住小舌搅动,满口的淡香飘逸在鼻尖,叫他渐渐迷失。 手上加重了力道,立时便听得一声叫唤宛若黄莺出谷,嗯啊嗯啊地极轻,却似一把挠痒的搔杖,令人欲火贲张,血脉沸腾。 “楚依……楚依……” ——他一直叫的,是楚依,是她的名字,而非董鄂玉宁。 她眼底带着一丝坏笑,动了动腰,将□与他的热挺贴得越发紧密,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刻意挑逗着他本就绷成一跟细线的神经。 胤祉忽然间泄出一声隐忍而压抑的低吼,双眸泛着水雾,望着她娇红的脸孔,终是再也忍不住,抓着她身下仅剩的亵衣,一把扯掉。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收益惨淡,木人留言,收藏使劲掉…… 但素,为了真心喜欢看我文的筒子,大大绝对不会坑掉她!再坏再差再烂也是我的孩子,我会一直写下去,但素不会因为v要钱而乱凑字数,还是希望能把质量保证~ 大大以后恐怕会很忙,但素尽量保证更新,字数也尽量多一点,希望亲们可以买的舒服,对于一直以来契而不舍追我文的筒子,大大道一声“谢”~ 好呢,顿时觉得我的形象伟岸了,高大了,白莲花儿咧~嘎嘎,我走呢~ 这一章小肉希望亲们吃得开心哈~ 第三十七回:余温情 双手卡腰,蓄势待发,就在这千钧一发间,门外咚咚一阵猛烈的敲门声骤响。 那股蓬发的欲火还燃烧着身体,一碰冷水已朝胤祉泼来,他姣好清秀的面容顿时扭曲起来,瞧了瞧身下雪白诱人的酮体,他只得叹息一声,翻身快速穿上衣服,略略整理一番才朝门外走出去。 而楚依也在第一时间掀开被褥,滋溜一下钻入床被中,只露出一条缝儿。见胤祉开门,那敲门人是个丫鬟,面上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不知噼哩叭啦地说着什么。 楚依只隐隐听见几个字眼,什么荣妃、发病、咳血,遂就看胤祉脸色大变,吩咐那丫鬟一声,便关门匆忙朝她而来。 她掀开被子,措不及防间叫胤祉的手腕缠住了后颈,随后紧接着印上一记缠绵的吻。 感觉到他吻着她时那颤抖的唇,楚依心中不安,扑闪着一双惊疑不定的眼眸望着他,这时胤祉已微微垂头,低敛的眸子被一片暗影蒙罩,似有种异样的沉闷与忐忑的气息流淌开来。 “胤祉,出什么事了么?” 他这才抬起头,神色里一丝郁色极忍,深深看了一眼她,方弯唇一笑:“没事,你休息便是。” 话毕,将被子盖上几分掩住那寸寸雪肤,转头起身便朝门外而去。 “胤祉!”她突然声音一慌,叫唤道。 ——难道是有关于荣妃的病情?所以他便不与自己说么? 胤祉未有回头,只身形于原地僵了一瞬,只道:“等我回来。”仅此四字,胤祉已提步快速地推门而出,急匆匆地便离了去。 她还来不及再出声,那一抹人影早已消失眼前,连一点踪影似都未曾留下。手指发颤地将耳鬓散乱的发丝撩于后边,楚依眼中有着一抹深沉晦暗的思量。 就在她与荣妃关系白日化的状态之下,若是再生出些什么事来,恐闹大便将一发不可收拾。 胤祉不与她说,必定有他自己的处事方式,然而荣妃毕竟是他的额娘,她充其量也只是众多老婆之一,就算今时今日他万般疼宠怜爱,终抵不过血浓于水。 ——若往后将荣妃和她摆在同一天平,他的心……到底会偏移谁呢? 她的心境不再平和,沉甸甸如同一块重石压在心头,怎般都无法再展欢颜。 慢条斯理地将一件件衣裳穿好,她拔掉头顶上的簪子,一头乌发如瀑布般铺散披于两肩,楚依凝眸望着铜镜中的人,激|情为褪的余温化作一抹朝霞点缀在面颊两侧,一对细眉微蹙,红唇紧抿,显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看了半晌,才拉开梳妆台的隔层,将红木雕镂的精致梳妆匣拿出来,放在镜架上用手翻弄一番,才取出傅粉搽擦在面上,一层层见镜中人立时脸色苍白毫无光泽,又用了点额黄,令整张脸看上去黯淡憔悴方才停住手。 楚依左看右看,见妆容化得比较自然,这才满意地扬起了唇。 ——这样看来,她是不是显得格外可怜呢? 而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谁?” “福晋,是奴婢。” 听出是怜春的声音,她忙将梳妆匣和镜架上的用具塞回隔层中。用手稍稍拨乱发饰,这才压低声音虚弱地道:“进来吧……” 怜春一打开房门,便见楚依软软地伏倒在梳妆台,慌忙跑来扶起她,一见那惨白昏暗的面色,禁不住颤声问:“福晋……您、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奴婢去叫大夫来!” “不要去……”她说话显得气若游丝,口上叫怜春摸去,但那模样都似要去了般又怎能再耽搁? 怜春坚持道:“福晋您这样折腾自个儿怎么行呢?瞧您苍白憔悴的样子,是一定要去看大夫的。万一这病伤着福晋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怎么办呀!” “孩子……”楚依低喃一声,恍惚地惨笑,“弘晟……今后,可还有机会见着我的孩子吗?” “福晋……”怜春心中连连叹息,偏头不忍看她,然而她并未发现,楚依眼底一丝冰刀般的锐利瞬时闪过。 当怜春再回头时,她又是一副病弱恹恹,失魂落魄之态。 ——荣妃,到底你是她的婆婆,她楚依并不想与你为难,但若是迫人太甚……也休怪她使手段扰了这片清净! “我只需休息几日便成,你莫要让人知道我病了。” “可是爷……” “我暂且不想让他知道,这点病我倒还挺得过来。”她说着,欲要起身,怜春忙近前搀起她的手腕,将她扶坐到床上。 “福晋您一路也没吃好,奴婢去厨房给您弄点吃食。” 她倚靠在床边,没精打采地挥了下手:“去吧,不过不要什么清粥小菜,做些金丝枣糕,双粮团什么的点心。” 怜春愣了下:“福晋何时爱吃甜食了?奴婢记得福晋你先前都是对金丝枣糕特别忌口的。” “我怎么会对甜点忌口?” 楚依在现代,心情不好就会买很多蛋糕,以这股浓郁的甜香来麻痹自己。而平常就比较腻,不怎么吃。这已经成为她的一种习惯。 “福晋不是与奴婢说过,您吃多了会过敏。” 过敏?楚依大惊,神色几度变化,可她刚来这时与胤祉争吵,便去厨房偷吃了很多甜点,身体上并没有任何反常。 难道说,因为灵魂变了,连带着身体中的一些特征也改变了?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她思前想后,最后只道:“那便弄些咸食,不要淡的。” “奴婢明白了。”怜春应了声,便推门而出。 门刚被关上,楚依便从床上起身,在房中来回渡步,嘴里喃喃低念:“吃了甜食会过敏……怎么会呢……之前吃了那么多蜜枣也不见有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找阎王问问,算了他肯定又会把我赶回去。不过,甜食过敏……”齿间细细咬着这几个字,楚依忽地唇边荡开一丝笑颜。 她双手撑着铜镜,看着镜中苍白微笑的女子,一字一顿道:“若是过敏……该推给谁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得意地笑~得意地笑~ 真滴~真滴就那么点渣滓~ 我突然觉得咱好阴险,好腹黑,好坏坏~ 咳咳,人家还是默默继续码字~然后继续制造口茭情~ 第三十八回:暗使计 “福晋,这是淮山杞子粥,滋阴养胃的,还有些新鲜的柑橘葡萄,您看看。”怜春端来托盘置放于桌上,很是细心地为她说着。 楚依拿起竹筷随意地拨弄了两下,遂用调羹勺了一口,味道还成,就还是素淡了些,刚要用手摘一颗葡萄时,门外便有几人的脚步声传来。 她耳尖,立时就反应过来,心想来人还不少……放下手中的葡萄,楚依面上淡然自容,眼底一簇微弱火苗隐隐闪动,似乎正在期待着什么发生。 这时,人未到,已闻几声娇笑幽幽传来。 怜春恐也是知道来人是谁,不禁朝后退了步,有些忧心地望着一脸病态的福晋,极为低微地出声:“她们……” “莫怕。” 这两字简单有力,全然不似是虚张声势之态,怜春不觉想到先前富察氏和侧福晋田氏来到福晋房中的情形,当时分明看着来访者盛气凌人,似要将福晋生吞活扒的架势。然而福晋却三言两语,凌厉回击,俨然不将她们放在眼中。 是的,落湖前隐忍吞声的福晋已不见了,如今她的主子,不是谁都能欺了去的! ——那么,她又怎么能给福晋丢了脸皮,没点气势呢! 怜春想罢,便挺起了腰杆,站在楚依身侧。 楚依抿唇一笑,却声色而不露。 这时来人已推门而入,赫然便是富察氏宛心与侧福晋田清芸,瞧着她们带着各自的婢子施施然走来,衣香鬓影,缭绕生姿。 啧,什么时候这俩竟凑成一对,一副同仇敌忾之态? ——果然,还是忍不住啊…… 楚依先发制人,懒洋洋地手肘抵桌,道:“原来是妹妹们,我身子不大好,可能会照顾不周啊。” “听说姐姐出府去外头散心?”富察氏宛心先开口问道,神色温婉。 楚依道:“是的,心里头闷便出去散了散心。” “妹妹也知道定是弘晴的事令姐姐伤心欲绝,才会出府。若是姐姐与额娘好好说,也不至于会闹成如此了。”田清芸于一边插上话,她不及富察氏心思细腻,说来便也比较干脆直接。 不过直白过了头,也难免会让人心里头不适。 宛心瞥了一眼田清芸,便上前坐到楚依身边的位置,瞧着她道:“姐姐这脸色真是不大好,想必定是在为弘晟的事儿操心担忧吧?其实姐姐毋须烦心,爷那般疼姐姐,自会在额娘地方为姐姐你说话,你早晚是能见到弘晟的。” 她们左右夹击,一口一个弘晴,一口一个弘晟,摆明就是要刺激她。然而楚依却丝毫不动怒,面色淡淡地舀了一勺淮山杞子粥,平声道:“如今我只求安稳便好,过往的事情便让它过去罢。” 见她这般淡然不惊,富察氏与田氏都微感讶异,但或许,她不过是装给她们看而已呢?其实……恐怕内心早已是奔溃了吧! 而今她们联手前来,便是要一同灭灭她先前的威风,往日分明是叫人欺压着,如今却仗着爷的宠爱便不将人放入眼中,哼,岂能容忍? 至于其他的人,日后再留着解决呗。 二人各怀鬼胎,心里打着算盘,然如今,她们的共同目标,便是眼前的楚依。 宛心与田清芸心照不宣地一对眼,前者便一脸哀愁缓缓说道:“其实宛心若是姐姐,也会受不住的。去了一个,仅剩的一个还见不到面。唉,想来都会整日难以入眠呢。” “对啊,瞧姐姐这番模样,当真是憔悴得紧哪!不过二十又一,却似是……哎呀,妹妹这张嘴,恁地就这么快了。姐姐就算是在病中,也是美的。” 二人三言两语,言辞化作看不见的锋利刀刃,但却下手极为精准,次次都戳入骨心眼中。 楚依拿着调羹的手一顿,放下来,怜春递上丝帕,后者接过慢悠悠地擦拭了唇边吃粥时残留的痕迹。 神情始终如一抹横掠过天边的清云,眼底碧波无风,平静沉然。 她们两人似有些不甘,见她缄默无言,对视一眼,又即要开始新一轮的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10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新一轮的言语挑衅。qiuduge秋读阁手机版然而就在此时,楚依忽地一皱眉身子倒下去。 “福晋——!”身边怜春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惊慌失措地大喊,“福晋您怎么了!” “肚子……”她紧蹙眉头,手捂住腹部,脸皱成一团喘息连连,“疼……疼……” 富察氏和田氏慌了一下,两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地瞧着满面痛色的楚依,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便疼上了? ——莫不是……在装? 可就见她们两人从椅子上起身,欲要近看时,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便见胤祉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努张眼球,大发雷霆道:“你们对玉宁做了什么?” 两人皆一愣,宛心机警,面色一转便提脚步至胤祉跟前,一脸委屈:“妾身原是在屋中呆着,后来侧福晋来寻妾身,说是姐姐生了病我们应当去探望。妾身本想着姐姐此时定当心情欠佳,又怎可再去搅扰?但侧福晋一定要拉着宛心去,宛心无法子……”说着说着,那娇唇轻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方才他抵至门口便听见一道惺惺作态的声音,从小长于宫中,自然耳濡目染不少宫闱诡秘,阿玛的妃子便常用这种语气落井下石。 胤祉心细,自然听得出那声音的主人是在刁难楚依。 本想再听听,却兀的传来楚依痛声低吟,自是忍不住勃然大怒,就见富察氏和侧福晋站在楚依对头,方才在额娘屋中压抑的郁气便一下发泄出来。 不过想来他刚刚并未听得富察氏说话,再者她在他心中一直都是温婉贤淑,德艺双馨的形象,又见此下她娇柔单薄的惊惧模样,胤祉不由地软了声儿:“原是如此,那你便先退下吧。” 她点了点头,又招手唤来身后的婢子,婢子手中提着一篮水果,富察氏宛心将水果篮放在椅子上道:“这都是刚摘的肥桃,是额娘给宛心的。宛心想来姐姐怀着身孕,吃些清甜的水果可润燥。” 胤祉不由地多瞧她一眼,面色略有缓和,点头道:“你倒是用心。” 富察氏羞涩地低着头,未语。 “先下去吧。” “是。” 楚依拽着怜春的手臂,刘海荡下来掩过她一双浅暗的眸子,在不禁意间望见富察氏宛心在胤祉背后一回眸,眼底一闪的笑丝。 一股无名火渐渐涌上心头,她喘息着,方才趁无人注意时往粥里撒了点药粉,本是留着今后派上用场,既然她们来了,便想着该是时候。如今胤祉本就忙得焦头烂额,此时她们来犯,想必胤祉再不会顾及其脸面,自然会好好一顿教训。 ——谁想到,富察氏当真狡猾,先发制人,将田氏推下去。 眼见着一旁心惊胆战而不敢言语的田清芸,楚依心底暗自冷冷发笑,胸大无脑,又不够胆量,还看不会眼色随机应变,怨不得荣妃不捧她,反捧那富察氏了。 不过……她眼前浮过胤祉方才对富察氏的柔软神色,直感到一根极细的针扎入心尖,点点疼意蔓延开来。 她差些忘记了,富察氏也是他的女人,虽是妾,也曾恩宠。 那些不自觉的滥情,终归是深入了根性,任他怎么与自己保证,还是做不到全心全意只宠她一人。 哦不,对于一个皇子来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简直就是笑话吧? ——楚依,你能接受与别的女人共享丈夫吗? ——若能,她还会死吗? ——原来一直以为不在意,但一旦入了心,又怎么能控制住心底的妒? “嗯……”她轻轻呼出声,胤祉怒目看了一眼田氏,才匆忙上前将楚依搂住,极为担忧地问道:“可是小腹巨疼?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怜春,赶紧去叫太医。” “不用……”她呼喘一声忙伸手制住奔出去的怜春,“现在……好多了。” 胤祉看了看她倔强的眼,又偏头见田氏畏缩的模样,心底一束束憋闷气压已令他精疲力竭,本就累得极了,还挂念着她,却没想到会撞见此等事!想到去屋里看额娘时,她一言一语,皆透露出对楚依无法压制的厌恶嫌隙,胤祉心中越发浮躁难抑。 “玉宁身子骨不好,近日来又连连遭受打击,你倒好,不安分守己,跑来这儿闹事?当真以为我不会惩治你不成?” 田清芸吓了一跳,张嘴急急解释:“清芸并没有,只是想要来探望——” “不必说了!从今往后,你不得踏入此地半步,出去罢!”胤祉厉喝一声,压抑的怒火终是喷薄而出。 “爷,清芸——”她还想说,但在胤祉一记冷寒的眼眸之下顿时噤了声。禁不住眼神掠过楚依,似有一把飞快的冷箭倏地射入她心脏。 站了半晌,田清芸才一甩袖,小跑着冲出门外。 然而躺在胤祉怀中的楚依,心境却无法平静,她的睫毛微微发颤,他终究还是没有严惩,恐怕还是顾及荣妃。 她唇边扯开一丝极淡的笑,仿佛只要拨开那层蒙蒙云雾,便能窥见深处一丝阴幽之火,正于无声间萌芽滋生。 早晚,会烧尽一切。 第三十九回:险遭强 她静静地靠在他怀中,坐在他腿上,痛极过后的身子虚软无力,仿佛只要失去他的依靠,便会如一片浮萍般,任由沉入沧海。 楚依累了。 这才多久,来到这不过二月左右,她便累了。未来还有那样一段漫长的时光,她看去,却是因太过遥远茫然而始终不得见。 胤祉的手一直放在她的小腹,曾经被她骗过一次,以为她这次又故技重施,但抱着她的身体,那张如皑皑白雪般透明惨薄的脸蛋,他无法告诉自己,她是在玩笑。 “楚依……”他声音飘渺。 “我在听,你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没有能力护你?” “为何这么想。” “你不愿开口。” 楚依笑了,她斜斜地歪着头,笑得娇柔动人,但是因为肌肤太过白,便显得那笑容格外诡异。 蓦地,笑声戛然而止。 “胤祉,你知道吗,我不是个大度的人,我很自私自利,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分享。我可以喜欢很多人,但我只能爱一个人。而如今,我是喜欢你的,但是……不爱你。” 沉默良久,他伸手从指缝间插入,握住她纤瘦的五指。 “我不在乎。” 楚依笑:“那你在乎什么?” 他怔了一晌,环着她的手紧了几寸。忽而间,胤祉低下头,一抹温热吐露在她耳畔,流连忘返,迟迟不去。 “你懂。” ——其实,她不懂。 楚依一对明眸渐渐眯上,张嘴发出的声音显得淡然清远:“我终究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早已身在局中。” “心在外。” “你骗人。”胤祉忽地抱紧她,又重复一遍,“你在骗人。” 楚依却是痴痴一笑:“你又不是三岁小孩,有什么好骗?再者你顶多算得上秀色可餐,又不是什么绝色大美人,又有何可骗?” “你骗了我。” “……” 楚依突然很想放声大笑,可不知为何心头却酸疼的很。 扪心自问,她楚依放这宅子里,横看右看,都是多么单纯善良,可爱活泼的娃儿哪,骗人这种缺德事,她怎么会干呢? ——可他,为何要用这种平淡深处似透出股浓烈哀伤的语气,说……她骗了他? ——只不过,是她从来没有给过保证罢了。还是说浮游的心,在受过重创后,再想恢复到原先的完整,会太艰难了呢? 她脑海中渐渐浮现方才罗衫尽褪,春【色】香艳的一幕,指尖颤抖了一下,阖上眼 那一瞬间,她的确是冲动的想把自己托付给他,但是在被制止时,楚依心中竟是无比释然而庆幸。 仿佛一块压在她身上的沉重巨石陡然被扔落悬崖,她顿时觉得分外轻松舒畅。 原来……她对他,也仅限于喜欢而已。 那种爱的感觉太稀少,他于自己的不安定性太强,荣妃是其一,而他的性子,温柔绵软,儒雅亲和,许是女人都会情不自禁地沉湎其中吧。 ——可是,似乎对谁,都带了那么点相同的味道。 楚依不喜欢,很不,很不喜欢这种一视同仁的感觉。因为情爱对她来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分一杯羹,分完还得比较谁多谁少。 怎么想,都觉得是件极为郁卒的事儿。 “你丢魂了么?” 一根手指忽然轻轻拂过她的眼角,楚依一愣,微微抬头,便见胤祉自然地低头,擒住她的唇瓣。 她蓦地抓紧了他的衣袖,想要推开他,却奈何身子毫无一丝气力,只得任由那灵活的舌尖窜入口腔中肆意侵掠。 “唔……” 她发出一声极轻的低吟,胤祉上手,覆盖她的浑圆,带着点力道揉搓。 “住——”字眼刚从唇齿间呼溢而出,他已将桌上吃食一挪置于旁,把楚依压上圆桌,拉开她的双腿夹于腰部,随后整个人倾身覆上。 那眼眸里的火一点点燃烧起来,原是广袤平原间微不可见的一簇,然仅不过一霎失神,便已见漫天火焰蹿上了九重云霄。 她心头惊骇,瞧着他的模样,心中已然混乱如麻。 胤祉的脸就在离她一尺处,一双深邃幽暗的眼眸里掩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情绪,跳动的火焰几欲从眼中喷出,教她浑身灼烫却不敢动弹一分。 “你不该……总是这样。” 她没有开口,只是心跳飞快,就那么瞧着他,那平日温文儒雅的秀气脸孔,却在那一字一语间逐渐扭转。 他伸手摩挲她的唇瓣,温柔得有点诡异,眼神定定凝住她,含着一丝极浅的笑颜,仿若一株挤出毒汁的罂粟。 分明不是此番样子的人,却在霎那间变得妖丽诡谲。 “那时我以为你是妖魔鬼怪,本是要火烧了的。”他语声淡淡地道,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 楚依有些被他说傻,松怔片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身体中涌现。 “什么……意思?” “楚依,你到底从哪里来……” 她目光剧烈颤抖:“我说过,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 他笑了笑,手已抚过她的眼眉,来到耳侧,指尖反复地摩擦着脸廓的棱形,眼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揣摩之意。 楚依实在忍受不住,忽地用手拨开他的拇指,捺不住火气道:“我没有易容……!” “我知道。” “知道你还摸?” 胤祉近前几寸,道:“这里,是敏感处。”说着,指腹按在耳根后,只听得一声难以抑制的低叫溢出。 楚依目光里猛然带着一丝恶狠,倏地对上他的笑眼。 他不由地一提唇,宛若星光点缀,粲然动人。 她不想承认,胤祉的颜真的很对她的胃口,一直以为他是一只绵羊,却未曾想到,心里头还藏着狼性。 或是说,她终归还是不了解他,以至于太过刚愎自用,而伤了他的自尊。 ——但,那种暧昧挑逗的语言,也未免有点太劲爆了?好歹年纪一大把,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不过与他比起来,这经验还是差了一大截。 突地,那指腹揉弄耳根,一阵酥麻感宛若流水般淌入骨髓之中,寸寸瘫软成绵。 只听胤祉一声低笑,随后附于她耳畔轻轻吐气。 “是不是……很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大大:是不是……很想要? 可爱的亲:点头如捣蒜! 大大:那靠近点…… 靠近…… 大大:不给! ——————————————————【我是邪恶的分割线】———————————————— 狂吼收藏专栏哇!求保养蹂躏全方位体式哇! 第四十回:想要你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身子猛烈一颤,但抵着他胸膛的手并未放松下来,目光中一丝警备提防。 “只是做方才未完的事罢了。” 楚依蓦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胤祉。” 他浅笑:“我在。” “胤祉……” “……” “胤祉……” 他忽然用手蒙住那双一直凝望着自己的眼眸,亮的似是聚集了夜色里所有星子,照透一切,令他心中所想曝露无遗。 “诶……”她叹了一口气。 ——胤祉,你终究还是舍不得。 “我错了成么……”她服软的声音似一块|狂c糕,极轻而无奈地嗫嚅一声。 胤祉见她偏过头,一丝湿濡的发鬓贴着面颊,一张白透如纸的脸面上颇有几分不甘愿,静静凝视了一会子,才伸手插入后背,将她提上来环入自己胸怀中。 “你这般不情不愿,还不如不说罢了。” 她身子似琴弦断裂般铮地一弹,垂在两边的手紧了紧,既知道她不情不愿,又何必非要迫她说出来?就算她萌生醋意,故意怄气还不都是你搅的! 她心底难受得很,头一次想要去尝试爱一个人,却屡屡受挫。到底是她想得太多,太不知足,还是……唉,只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奈何那念想早已被掐灭。本想着凑合凑合过日子算了,可惜没管住自己的心。 胤祉啊胤祉,没有女人是不善妒的,你在她面前与别的女子缱绻温缠,柔声低语,又怎能不令她心生嫌隙? ——荣妃如虎,妾室如狼,双面夹击,也叫她举步维艰啊! “我都不知道你是在与我怄什么……” “你想要□我。” 他怔愣了一下,突然笑了笑,瞧着怀里撅嘴的女子,无可奈何地道:“我以为你喜欢……” 啥——!一道雷劈中她,她她她喜欢被□?她什么时候表现出这种□的气质来着——! 楚依恨不得拧他胳膊一把,但最终也只不过瞪视了他一眼,道:“你刚刚才是莫名其妙,好好的一下变成那样,吓我一跳!” “我就是被你气得,你还瞧不出来。”胤祉真有种冲动拆了她的脑袋,瞧瞧里边到底装着什么,每每说出那些稀奇古怪的话来激他,还总是在他本就极端混乱浮躁的情况下。 靠近一步,却又会后退数步,只让他觉得自己与她离得越发远。 似是攀山越岭,翻过一座座山头,几近彼岸,却发觉那不过是一场永无休止的轮回,离曙光竟是那般遥不可及。 ——他不过,是让这绞心的疼折腾得失了理智分寸。 “胤祉,你很累是么?” 他低头,听楚依一道平声无波的音,似乎只要再仔细些往深处摸索,便能窥见那疼痛泛滥的苍水。 她知道他事务缠身,又因着荣妃和自己的双重抨击而日益憔悴燥心,面色一天天差下来,身子也一天天越发单薄瘦弱。 但胤祉,你可曾想过,终归是你给的承诺太不堪一击。 你的誓言,抵不过这现实的摧残。而她楚依,也没有宰相肚里能撑船那般的宽容大度。 “你陪着我……一定很累。” “没有这样的事儿,傻丫头,你又开始胡思乱想。这坏毛病,你是要改的。” “改不掉。” “你难道……不能为我试着改变么……?” 她抓着胸口的衣襟一紧,执拗地蹦出字字如一把钝刀,缓慢厮磨道:“胤祉,我没有董鄂玉宁愿为你无怨无悔无私奉献的那种爱,看着你妻妾成群,受尽欺辱亦不吭一声的气量。只要让我寻到一丝缝隙,我就会使劲往里面钻,非钻破不可方才罢休。早晚有一天……你会被我的脾气折腾疯的。哦不,或许那一天……会在你厌弃前就结束。” ——她要的爱,太纯粹。 ——胤祉,你给得起么。 久久未听他言语,彷佛时阴于一霎间凝滞不前。 胸膛里的身子是那样温软,但她说出的话,当真是句句见血,即时封喉。令心中酝酿千百遍的言辞皆在刹那被炮弹攻毁,灰飞烟灭。 她是一把铁剑,平日里刀柄霍霍而磨也不过是一点搔痒罢了。然抽出剑鞘,却是尖锐锋利,闪烁着濯濯光耀,寒气逼人。 仿佛只要他触碰,便会被那刚棱剑气所伤。 如此时此刻,她一席铿锵有力的话语,在尾末终结,也不忘深深嘲讽刺痛。 ——这就是在逼他啊…… 可他心底却仿佛被这番话点燃,一股仿佛野草吹又生般蓬勃生发的朝气正在逐而蹿上。长久于皇宫之中伪善虚和的面具,似要在顷刻间破裂。 她的犟,她的拧,她的狠,她的柔,她的笑,她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风华光彩,幻作一道夺目刺眼的流光滑过他眼前,令往昔二十四年温恭谦和的他,恁地凭生一腔热烈而渴迫的。 他一生循规蹈矩,步步谨言慎行,欢声讨笑言不由衷,是她,逼出了他潜藏于汪洋死海深底的真性。 就算将被逼到悬崖边缘,就算刀剑光影下遍体鳞伤,就算终将尸骨无存灰飞烟灭,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他收紧了她的身躯,一字一语。 楚依眼神发颤,轻轻阖上眼,如何……?真是漫不经心的四个字,为何却在霎那间令她眼中酸意泛滥,几欲流泪。 她不想承认被胤祉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弄心伤了,整矫情了,可她显然是个女人,还是个受不住他这种男人的女人。 笑了笑,她舒缓一口气,略带着一丝恶毒狠意道:“你就等着被我一辈子死死压着吧。” “压着就压着。” 她忍不住全身颤抖,笑着的眼里波光潋滟:“一个大男人被女人压着,也不害臊。你还是个皇子呢!” “皇子……也是人。”他顿了一下,唇靠近她耳畔,语声若柔风轻拂,“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也是会爱会恨,会发怒的人。也是心有牵挂,偶会难以自持的平常人。不是仙人,能够无动于衷,看着心爱女人欲要离去也不会挽回。我是皇子,亦是真心诚意想要与你一生白首不离,抵至天荒地老的男人。” “胤祉……”她无法抑制声线的抖动与内心的汹涌。 “这样的男人,你不要也得要。” 她忽地笑了,听他最后那句孩子般的说着,不由地也起了玩心:“三阿哥,你可是龙之骄子,我岂敢不要?” “那是,你身子我都看过无数遍,你心里一点弯绕肠子都逃不过我的眼。这样的男人……你上哪儿去寻?打灯笼也只能寻到我。” ——噗,这家伙! 楚依不禁有些别扭,忍不住让他大腿下手拧了一把,但没使劲,却听胤祉一声柔柔软软似糯米般粘人的嗓音在耳边作响。 “好疼……” 她嗔了一声:“去!”似想到什么,放低悄声问,“你这些个浪荡不羁的言语都是向谁学来的?” “自学成才。” “我可不信。”她一口否决。 胤祉这才老实交代,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道:“一次我与八弟九弟去青楼,啊,是九弟去,硬是拉上我和八弟,我和八弟在隔壁,九弟……” “是九阿哥教你的?” “不是,我听见的。” 楚依又拧他一把,恨声道:“他那痞子脾性,你当哥哥的不制止点还跟着他一起胡闹?” 他有些委屈,唉声道:“只是好奇罢了。” 男人去青楼,只是好奇?楚依嗤笑一声,侧过头去,冷哼:“那他都说了哪些□话让你这么好奇了?” 胤祉被她拿词一噎,半晌才低低柔柔地道:“我说……是听见……” 是听见…… 那充斥着暧昧的言辞叫楚依腾地脸蛋通红,嘴角有些抽出扭曲,“听见什么了?” “不会形容。” “……” 你能不那么老实直白么啊——?就是让色九给教坏的!她气呼呼地在心中哼哼,靠着的胸膛忽地微微震动起来,楚依面上也生出一丝笑来。与他这般闲扯私聊几句,仿佛方才压抑沉闷的气氛便在不知觉中淡去。 她是了解他的用心的,只是有时总那么不够利索了当,给了自己浮想翩翩的余地,便掐得他没玩没了,非逼出他的真性才肯罢休。 或许欺负他,俨然已成为一种习惯。 “对了。”她的声音忽地一沉,“你方才突然出去可是因为你额娘的病情恶化了?” 他瞬时便沉默了,抱着她的手似乎轻颤一下,却未搭话。 楚依知他沉默的缘由,坦然道:“我与你额娘的确是水火不容,但是她毕竟是生你养你的亲娘,是我楚依的婆婆,就算她欺我辱我骂我,但如今她缠绵病榻间,我也已不想再计较什么。不过是作为儿媳妇关心下婆婆,你没必要这般防备吧?” “你莫要误会,我不是防备你,只是……” “我知道。”楚依快速地截断他的话茬,只冷静开口。 她也不想与荣妃争锋相对,事事较量。既然方才厅堂之上能忍,那么已说明她的决心。她给出点宽慰示软的表现,也权当是看在胤祉的面子上,不想他这般进退维谷,难以抉择。但是忍耐有限,若逼人太甚……她不会手软客气。 就算掀不起大风大浪,也好歹能折腾个没完没了! “额娘的病情不大好,恐是弘晴的去世对她打击太重,额娘整日烧香拜佛却也总是在梦中呓语念及,太医说是积郁成疾,心病还需心药医。”他一番话说下来,令她也不禁微微动容。 历史上的马佳氏荣妃,是老康最早的妃嫔之一,曾为老康连续诞下几位皇子,然而最终成活长大的也不过胤祉一人。 她亦有一段恩宠盛华,风光无限的岁月,然频频遭受失子之痛,便堪破红尘,终是隐没,香烛青灯而伴。 可历史终归不过历史,书上说的,永不如自己亲身验证。就算荣妃如今安于贝勒府稳居,也不代表她没一点别的心思。 就仅此一子,又怎会不想他与别的阿哥那般争出些什么呢? 她思前想后,想来如荣妃活至此,眼里该是容不得一点沙子。关于董鄂玉宁生前的那些传闻,便不是真的,也定叫她颜面无存,岂能容忍? 不过丧子丧孙,痛也是真的。她理解,只不过心底有点薄凉,素手摸着微隆的小腹,她叹息一声:“难道这个就不是她的孙子吗?” 胤祉身躯一震,少许才将她拥得更紧:“到时候生下来,额娘也定会很疼他。往昔纠葛早晚都会化解,你莫要担心,我会守着你们母子俩,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们分毫。” “这种时候,我的确该呆在屋里头闭门静养。” 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声音微诧道:“楚依……” “你还是多在你额娘身边呆着好,不然总在我屋里头定是要被府里人说闲话。到时传出去说我霸占你,善妒什么的,我可受不住此等名声。” 胤祉失笑一声,连连道:“那是我霸占你,容不得你离我一寸,要将时时刻刻捆绑在身边,这样可好?” “那上茅房怎么办?” “……” 胤祉在她房中又与她温存亲热了少许时辰,才在她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道别,去了荣妃房中。 她坐在椅子上,理了理微乱的衣襟,这时怜春推门而入,眼里带着笑,“福晋与爷的感情真是让人艳羡,她们怎么使手段都比不上,就让她们瞧着眼红去。” 楚依勾唇笑笑,斜眼一睨:“你倒学会落井下石?” 怜春忙地垂下头,道:“是奴婢为福晋您觉得心里憋闷这才——” “我知你是为我好,但这种话可不许私下里与别的丫鬟说,我还不想这时落人话柄。” “那是自然,奴婢还是能分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嗯。” 怜春上前,提起那椅子上的一篮肥桃问:“福晋可要留下么?” 楚依眼眸轻轻一瞥,蓦地脑中画面转到那一张娇笑自信的面上,禁不住握紧了双拳。一晌才轻吐:“留着放一边吧。” 她半阖着眼,眸光眯成一条细缝,若婆娑世界里的魍魉浮影,透露出教人捉摸不透的流转光华。 手指轻叩桌面,唇边一丝淡笑轻忽极微。 ——这场战斗,恐怕会是不死,不休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大很努力地在更新,很努力地在保持质量,很努力地再制造口茭情,很努力很努力让亲们看得多一点,欢快点,舒服点…… 最近头晕晕的,可能码得有点混乱,亲们要是能给我捉虫就使劲捉,能提意见就使劲提,如果素霸王党,养肥党,唔……我我我、就不强求了! 好呢,好累,去躺会儿,今天两章完毕,明天继续,争取多更多写! 饭厅——!干吧爹——!雅蠛蝶——! 第四十一回:缠绵别 自与弘晟不得相见以来,她便开始在屋中静养,平日里也不太出门,偶尔种一下花花草草打发时间解闷。而富察氏和田氏二人约莫着被胤祉一顿教训后,也老实安分不少。就算府里走动不慎撞见,倒是客客气气寒暄几句便过去了。 不过此二人盯着自己日益隆起的肚子,不知那小眼神里是否打起了坏算盘,近日碰上的次数多了,终归让她嗅出点异样的味道。饮食什么的越发小心,该吃的不该吃的也特别忌口注意起来,生怕有个万一好歹。 日子一晃眼便三个月过去,六个月的身孕已显得楚依整个人臃肿了一圈,幸得董鄂玉宁原先的骨骼小,穿上肥大的衣服看起来倒也不是很显胖。就是怀了孕行事不太方便,特别是挺着大肚子上那该死的简陋的茅房,有一阵子上吐下泻没完没了的真恨不得蹲粪桶里把孩子生下得了。不过这种荒唐惊悚的念头也只是在蹲的时候,蹲完回屋里就立刻蔫了。 日子太艰辛,还是睡觉比较好。 …… 这一日下午,楚依懒洋洋地躺在屋外晒着,天气较为暖和,身上盖着一条丝薄的毯子,睡得浅。 耳边似是有极微的窸窣响动,楚依并未睁眼,许是那暖阳照得她昏沉了,想着怜春随旁伺候,若有人来自会吱她一声,便将这一点响动忽略。 浑身仿佛泡在温泉中,迷迷糊糊间,鼻尖瘙痒,她浑身一阵酥麻感窜过,忍不住直哼哼想打喷嚏。转过身,那纠缠似乎没打算停止,这时已转战到眼角。 忍无可忍,她蓦地睁眼,便见一罩黑影忽地倾下,温暖的吻已落在唇上。 楚依心跳一乱,待看清来人时已不自觉眼角眉梢笑意挑起。阖上眼,感受着他吻着自己的滋味,清甜幽香,沁人心肺。 “可是屋里闷坏了你?” “还成,就是阴气重,我得多晒晒太阳,把阳气补回来。” 胤祉失笑勾唇,宠溺地瞧着她,视线从面上移到那明显隆的肚子上,声音柔和:“很快了……” “很快什么?”她眨巴着眼明知故问。 “很快……”胤祉身子上倾,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一只手从她后颈穿过,将她揽入自己怀中靠着,“我们的第一胎就会降临。” 楚依不禁揶揄道:“还第一胎?” “我与——你的。” 她怔了下,恩地一声,安静地偎在他胸怀,只感到结实的胸膛中跳动的心脏是那般有力,胤祉身上的清淡体香闻着很是舒服干净,仿佛同天上那日光般纯净的不染一尘。 她和他的……第一胎,从怀胎至如今,整整六个月。就算这个身子已生过不少胎,但怀孕的妊娠反应还是跟头胎似的,上吐下泻不止,之前还没感觉,到五六个月开始便比较明显。 不过……楚依已没有当初那样的排斥,心里开始期待肚子里新生命的来临。是男是女呢?记不大清历史上关于三阿哥嫡福晋的零碎片段,只隐约记得胤祉的子嗣非常多,心中恍惚地升上一丝酸楚伤感。 这几月他时常流转与她和荣妃之间,只偶尔去了几回妾侍房中,说是特意做出雨露均沾的样子给荣妃看,好让她不再那般整日催促他。虽然此时他能够稳住心性,但是未来……楚依合上的眼露出一丝细缝,其中光线灰暗不清。 ——这世上,最善变的……是人心。 她摸着自己平稳跳动的心,唇边不知觉一丝极浅的笑勾起,莫名透出股淡淡愁伤。 两人相拥无言,微风轻拂而过,显得格外恬静安和。 良久,枯叶伶仃落地,他出声:“月末时我会随阿玛巡幸塞外,估摸着要入了秋才能回来。这几个月你要多注意身体,莫要没分没寸,吃的东西也更要仔细些。三四个月……或许那时你都要走不动了。” “快生了吧。”她轻飘飘地一句。 “嗯。”胤祉应声,环抱着的手腕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势,令楚依的臀部坐上他的大腿,后者略微讶异地轻叫一声,便见他两手从她腰身处而过,抱住肚子。 楚依皱眉:“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她用手想拉开肚子上的爪子,道:“不许压着肚子。” 话音刚落,胤祉呵地一声轻笑,满是怜爱味儿。他偏生不松手,反将她勒紧了些,问:“这几个月你可会想我?” “想你?” “对,可会想我么?” 楚依一撇嘴,没心没肺地道:“我一点也不会想你。” “你这女人,没良心。”不知她是不是在说笑,胤祉心底一刺,总觉得这平平淡淡的话怪叫人心底窒闷。 “反正你会回来不是吗?我干嘛想你。”她又抛出一句,依旧是理所当然的平淡口吻。 ——又不是会一去不回,为什么要想,成日顾着肚子就够幸苦了,还费那么脑筋想来想去,她又不是受虐狂,没事犯什么矫情? ——小别胜新婚,还不如留着那精力好好过日子,待他回来一叙自然甜蜜如昔,比整日空想有用。 许久,胤祉才闷声发出笑来:“你就不能与我说些甜言蜜语让我高兴高兴么?” “……”楚依囧了。 小祉儿何时这么喜欢玩暧昧浪漫这一套了? 好吧,她承认自己就是这么被他勾搭上的,可是一个大男人死皮赖脸的央求女人说情话哄他开心,这个……这个未免…… “你就不肯是吧?”胤祉稍微使了下劲儿,用坚硬的下颚弄她后背凸起处,楚依浑身一惊触,嗯地轻吟一声,颇有几分无奈。 “你别闹……!”她低吼。 “没良心。”他哼哼唧唧地又念了句,突地动了□子,楚依臀部一沉,便见他已双腿张开,让她做到中间来,那只手不老实地摸到她的腰际,来回上下抚弄。 她想狂吼,却奈何身子被他一双长臂圈拢在宽敞的胸怀中,挺着大肚子也不好动弹,只能在心底咒骂。 这丫发什么春——! “我定要想你的……多久了,我都忍着没碰你。几日后一别,便又是三四个月的光阴,你叫我怎么忍?”他闷声道,暗哑的音色里有着一丝显然的磁性,几分诱惑,又有几分难以压抑的欲色。 楚依的脸蛋腾地一下便红了,那股热气一直面颊蔓延至脖颈,只感到那胤祉温热的呼吸徘徊在旁,透着教人无法忽视的深切情愫。 “你近日来满脑子都装着什么?” “就是想你。” 噗哧——他怎么一下朝回贝勒府整个人就变了模样,人前道是谦雅温驯的三阿哥,人后于她跟前就似是个三岁毛孩,总爱耍赖黏缠着她? 楚依叹了一声气,道:“你抱得我要喘不过气来。” “我想这样抱着你……” “孩子喘不过气了……” “他还在你肚子里。” “再抱就窒息了。” “楚依……” “说。” “我想吻你。” “不行……” “没得商量……” “……” 晴空万里,吹来阵阵清爽温暖的和风,柔柔拂过面颊,望着天际那浮云迟缓地挪动心境平和坦然。 仿佛他们相拥而坐,那恬美静好的光阴便霎间顿止,似一段冗长岁月里不动的曼妙风景。 终究这样的静好岁月难以持久,很快,便到了他随阿玛塞外随行的日子。往先也不过是与董鄂玉宁缠绵一番便出发,然而她已不再,他的心里……如今也换了别人。 楚依,又或许,并没有那般深切的迷恋,只是……只是想到会失去,心就钝痛般掐住脖颈,似要难以呼吸。 就算心中早已明白自己会彻底栽在她手里,为何瞧着她的笑,就是止不住心底的愉悦呢?连平常的分别都会令他有一种毛头小子,情窦初开的焦急与不安感。 她在府里会安全么?没有自己陪在身边,可有人会欺负她?思及此,胤祉不由地唇边扯开一丝笑,摇摇头,对自己说,她这样的性子,恐怕只会去欺负别人吧? 还有额娘……与她之间的矛盾,幸而这几个月她肚子减大,加上额娘吃斋念佛为他祈福,后院倒是也平静。一年到头里若是他要外出时间久,额娘便时常会上庙寺烧香添油纸。 她将五个人的爱全数托付在他身上,他不想……令她伤心失望。 书房里的灯珠明灭不定,胤祉还坐在桌前,昏暗的灯光下,他手执一根狼毫笔,沾湿后毛锋透亮,他将那淡黄|色的笔尖蘸上一点砚台中已磨好的乌墨,摊开一张宣纸,神情淡然间含着一丝笑意。 动笔,将眼前浮现的一张脸孔自然地描绘下来。 他曾多次这样过,但唯独这次,却是例外。楚依是与众不同的,世间仅此一人。与她的容貌一定差了很多。 她是千金闺秀,自是温婉娴熟,生的娟秀雅致,而楚依那般犟拧执拗,这眉眼定是带着一丝跋扈之气,不自觉中从骨子里透出份傲气,该是有着一双明亮轻灵的瞳眸,笑起来口茭猾狡黠,一张伶牙俐齿甚能诡辩,方是微翘着,自信洋溢。 还有呢…… 窗外夜色已是极深,明日便是随阿玛出行之日,他怔怔地盯着纸上半成形的女子,有些茫然地用指尖抚过她的脸容,那是个陌生的女子,却是那般似她。 胤祉将狼毫笔置于笔架上,幽暗的烛火中,他眼中带着一丝迷恋与宠爱,看了许久许久,才吹灭烛灯。黑暗中他褪下衣衫,脑海里那张陌生女子的面孔始终晃荡不去,直到上床就寝,仿佛也刻入眼中,似是一睁开,就能看得见。 ——楚依,这是你吗? …… 翌日。 才是晨曦,日头冉冉升起之时,微弱的光线从窗缝间泄入一丝,楚依已转醒,睁着眼未下床。 昨儿个夜里心中想着念着胤祉要走,一夜辗转反侧不得安眠,后头意识模糊才渐渐入了梦,可才这时辰,她的生物钟便准时敲醒。 唉……她叹息一声,掀开被褥,走到铜镜前,光线还较为昏暗,她只能看到那模糊的铜镜里一张娥眉微蹙,满面愁容的脸孔。 楚依摸向自己的脸,看了许久才猛地晃了晃头,用手拍拍脸蛋,她可不是多愁善感的林妹妹,胤祉也不是怡红公子贾宝玉,自哀自怜个什么劲呢! 等她穿好衣服,挺着肚子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后,天色也渐渐崭亮,她走到窗前打开,望去已是一片鱼肚白,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清新香甜的味道。 她深深地嗅入,势要将那股舒爽拟人的味道灌入五脏六腑,洗涤一片污浊之气。 “福晋。” 楚依朝窗外一探头,见走廊拐弯处怜春提着洗脸盆走出来,她打开房门,道:“今日你来的挺早。” 怜春笑笑,略带暧昧之色瞅了眼楚依,一副什么都了解的表情道:“那是奴婢早就想到福晋定是睡不着,起早后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去见贝勒爷的。往先福晋也是这样起早,奴婢都伺候福晋这么多年,可还不了解?br /免费txt小说下载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11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解福晋您么?” 她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又想起董鄂玉宁?算罢,楚依和董鄂玉宁,如今也没有分别了。dierhebao只是偶尔提起来,略有几丝不适。 楚依强颜欢笑地扯了扯唇,招呼怜春:“那还不赶紧过来?” “福晋您该先洗脸。” “啊……对了,你觉得这样好看吗?”楚依指指凸得跟小山丘似的肚子问。 怜春扑哧一乐,随后张开手臂划了大大一圈道:“就算福晋肚子那么大,贝勒爷都不会嫌弃福晋,因为在咱贝勒爷眼中,福晋怎么着那都是最美的!” “贫嘴!”楚依娇嗔一声。 时间便在二人嬉笑闲聊中过去,等她们拾掇完毕,这天已是彻亮。 “估摸着贝勒爷正在用早膳呢,福晋是要去爷屋里头……还是——?” “把早膳送到我屋里头吧。” 怜春疑惑了,问:“福晋你不与贝勒爷用餐吗?” “反正人自会来,刚起来先让我缓缓,不想走动。” “唉,您这明摆着要爷亲自来,福晋您可不是一般的口茭猾。” 楚依哟了一声,猛地提高了音量,故作愠怒地扬眉:“你个小蹄子竟敢违逆起你主子来了?真想我抽掉你一层皮才会学乖是不?” 怜春缩了缩头,老实巴交的她也看不出福晋这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只得嘟嘟呶呶地小声道:“分明就是福晋您自个儿使小性子……” 楚依顿时觉得这世界要翻天,丫连个小丫鬟如今都不把她放眼里了说!难道是自己太宠她喽? 不行!回头得多骂骂她,嗯……还是进行爱的教育吧。 这时门外突然走进一人,楚依转过头去,见胤祉手里头端着格式早点菜式,颜色光泽诱人,一如他唇边勾起的笑容。 楚依心里乐得很,早已开了花,但脸上却是抑住笑,轻描淡写:“爷怎么来了,这时候不是该在屋里头用早膳么?” 胤祉见她这占了便宜卖乖的行径,很是无可奈何,使个眼色,怜春立马儿心领神会,道声告退便撒腿撤走,不忘顺势捎上门把。 “你今儿这妆挺好。” “嘁——” 胤祉咳嗽两声:“肚子饿了吧,这些都是我精心准备的。” “嘁——” “你这傻丫头,我都快走了,你还想闹我的心不成?”说着,捏住她的脸,可能是怀了孕,运动少了,吃得多了,昔日瘦弱削骨似的面颊如今都有了肥嘟的鼓肉,指腹揉捏着,手感柔软舒服。 “你以为我洋娃娃呢!”她气道。 胤祉皱了一下眉头:“洋娃娃是什么?” 她拍掉他的手,开始用食,便说道:“反正你不懂的,就跟我之前告诉你一大堆一样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我知道你不愿意提,我便不问。” 楚依夹菜的手一顿,转而叼了只鹌鹑蛋放到他碗里:“我怕你把我当作妖魔鬼怪。” “就知道你不是凡人。” 她眯起眼,揶揄道:“是的,我不是凡人,是仙女姐姐。” 他笑了笑,用手拨开蛋壳,与她坏坏的表情对视,指尖拈蛋如拈花,如斯展颜,恍若一掬秋水,涤荡开一丝丝涟漪波纹。 “你是上天赐给我的,自然与凡人不同。” 她怔愣地嘴巴微张,胤祉便伸手把鹌鹑蛋塞入她嘴里,看她呆掉的模样,他心头一动,忽地隔着圆桌便倾身而下,含住她鼓鼓的唇瓣。 蹂躏了好一会儿,胤祉才放开她饱受折腾的娇唇,一丝汁液于衔接处划出,楚依眼睁睁瞧着,脑中热度急剧上升,蹭得一下红透了整张面孔。 “你害臊了?” 这一句话顿时如春后雷雨,倾盆而下,浇醒了恍若梦中的她。 下意识地咬着唇,重重咳嗽一声,横眉故作冷眼:“谁害臊了,你才害臊,你全身上下都害臊!” 噗——话落,楚依都忍不住想要自己喷自己,这话怎么说得这么让人外焦里嫩! “成成成,我全身上下都不害臊行么?” 她被噎了一下,那股子气憋了许久,才从鼻子眼里哼哼出声,带着丝愠色:“不害臊!” “成,我们俩都不害臊。” “你不害臊!” “嗯,你不害臊。” “……” 她陡然发现,最近胤祉变得越来越邪恶——!当初多么一纯洁可爱的小绵羊啊,瞧瞧现在,整一个大尾巴黄鼠狼! 见她死劲咬着嘴里所剩无几的蛋渣滓,一对大眼没好气的充满怨屈地只瞅着自己,胤祉这心里头就禁不住荡漾,那水润润带着雾气的目光,真是每每都叫他浑身触动,一股股热流不禁涌上来。 ——但他,却只能假装镇静从容,丝毫未将心底显露。 他笑着,忽然眼底含了几分淡愁:“真的要走了。”顿了下,声音变得慎重而沉凝,“你在府里头定要注意。” 她听得出他话中有话,心底一颤,只点了点头。 这时胤祉从怀里取出形状精巧的一件事物来,展开她的手塞入其中,道:“这是护身符,护你平安。” 楚依的脸色莫名地有些异变,她不想在这种时刻扭扭捏捏,纠缠不清,但是为什么他还要给她这样一句戳心眼的话,是一定想肉麻死她是不? 吸了下鼻子,酸涩的滋味,她终归还是握紧了收入怀里,显得漫不经心地一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难道以后每次随你阿玛塞外出行都要跟我这样依依惜别不成?小祉儿,太肉麻了,我浑身都一股酸劲。”故意把话说得这样大大咧咧,以来掩饰心中的失落与对他的在意。 还是做不到像他那样直截了当,表达出自己的感情,楚依,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想要他的身心只属于自己,却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只属于他。 ——也许……她真的是个贪心不足的女人。 他拉过她的手,笑道:“寻常人家也是如此,我们为何不可?” 她只觉心头仿佛一根琴弦弹动,铮地一声响,柔水涟漪缓缓荡开,楚依这才反握住那削瘦却有力的手掌,道:“小祉儿可要早日归来,这一回……换我和孩子,等你。” “夫人尽管放心,为夫会无时无刻不思念着你。” “别太想我,会打喷嚏的。” “楚依,我走了。” “嗯,在阿妈身边要听话,不许看哪个姑娘漂亮就忍不住,不许随便被几个阿哥怂恿着便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平日里饮食都要多忌口,塞外应该挺冷的,多穿几件衣裳,别不要温度要风度。还有……” “还有我会尽早回来,为了孩子,和你。” 她维持的平静面孔终究还是破裂,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她快速地擦去,用力点头:“等你!” 胤祉走了,还来不及与她吃完这顿早膳,那边的人已经在催促。要有一些事宜要准备,二人临别缠吻,才依依惜别。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楚依抚着圆滚的肚子,不禁轻轻低喃:“孩子……我和孩子……都等着你。胤祉……” …… 胤祉离府随老康塞外出行后,贝勒府中还是一切照旧,虽然没了胤祉的庇护,然他对楚依的宠爱重视也令众妾侍不敢轻举妄动,况且她身为嫡福晋,地位自不是那些妾侍可比。楚依着重对饮食方面特别在意,每次都叫怜春监管着,不得出一点疏漏。 这下没了胤祉在身旁,似乎周边都清静了很多,然楚依却觉着世界太安静,有点不习惯了。 养殖的花草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渐而由花苞茁壮长成色彩鲜艳的花朵,楚依闲来无事便用剪子修枯枝,使其更好地生长。 转眼胤祉已经离开二月,她已怀了九个月,最多不过一月便要临盆,这种日益膨胀的奇妙感觉让她有一种新的体验。此时,楚依已很是惰懒,足足有半个月未踏出房门半步,多数都是躺在软塌或是床铺上睡着,整日都显得惺忪迷糊。 次日醒来,楚依终于决定要在自己彻底发霉变绿前出去走动走动,虽然活动范围有限,但好歹球还能滚两圈,她一个人总不能嵌在床里头不动了吧? 楚依由怜春搀着,去了花园,那儿有胤祉为她造的秋千,刚来时玩过,后来因为一系列事情纠绕,再到如今身子不便,倒差些要遗忘这地方了。 “福晋,您这身子怎么能坐这个?” “没事,你在我后面扶着,我就是坐在上面,不动。”楚依笑笑,但怜春还是犹豫着没上前,恐怕还是心有顾忌。 楚依拉扯了一下怜春的手腕,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哀怨道:“你可都守了我好几个月了,就半个月前我走出房门去外面乘了下凉,连着数十日都窝在屋里头,可都快把我给闷出毛病了……孩子都要都要透不过气来了。” 怜春瞥了一眼楚依,终忍不住噗哧一笑,扶着楚依的肩膀,道:“福晋您说什么都是理儿,前些日子不让您出去也是为您好。再说了贝勒爷嘱咐奴婢过,定要好生看管着福晋您。生怕一不留神儿,您又不知去了哪儿!” 楚依听她提起胤祉,咬了下唇,故意撇嘴道:“他说得算什么话,我又不是兔子,还能蹦跶到哪儿去?好,扶着我点。” “喳——”怜春做了个太监领旨的姿势,逗得楚依差点笑抽,最后笑得肚子疼来才止住。 她坐在秋千上,这秋千宽敞,她用手拉着两根粗绳,由怜春乘着后背,双脚时不时往地上踢两下,面上舒心地笑着,很是愉悦自在。 这番顽皮举止真不不似个深居后院的福晋。 “咦,姐姐原来也在这儿啊?” 听到来人声音,楚依蓦地一抬头,便见田氏田清芸正徐徐朝这边走来。 许久未见,田清芸似乎都学乖了,这几月倒是安分守己不曾闹腾,前几月撞见虽让楚依觉着眸光怪异,但也是老早的事儿。不过今日好不容易出房门还能碰见她,当真是冤家路窄么? ——不过她若是老实,自己也不会对她如何。 楚依想罢,便笑着站起来,在怜春的小心搀扶下朝田清芸走去,终归情敌相见,眼睛不红,心底里也是红的。 “这是……?”她见田清芸身旁跟着一名生得圆润白嫩的男娃,约莫是五六岁模样,一对圆滚滚的大眼正紧瞅着她。 田清芸牵着那小男孩的手走上前,道:“这是弘景。” 她又看了一眼那紧盯着自己的小男孩,才转过目光道:“倒是长得挺有福气的。”客客气气的一句。 “哪里比的上姐姐肚子里的这个呢,弘景笨,读个书都读不好,贝勒爷都不喜欢他。” 楚依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故意说这样子的话,难道孩子听了心里不会介意吗?——而且,还当着她的面说。 “孩子教教总会好的,笨鸟还能先飞呢,弘景看起来也挺机灵的模样,妹妹又何必说这样子的话呢?”她说着,微微俯□,欲要伸手触碰弘景。 但突然在这瞬间,弘景似是疯了般,猛地出手往楚依肚子上一推,他虽才六岁的身量,但长得圆滚肥胖,下的手劲又大,趁着她最是松懈之时使力推。 谁也来不及,连怜春都吓了一跳,待她欲要扶楚依时,楚依已然背一弓,整个人蹲坐了下去,那屁股刚一着地,便仰翻朝后。 “福晋——!” “姐姐——!” 楚依只觉小腹中传来一阵阵钻心蚀骨的疼痛,冷汗霎时间便沁出额头,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抚着肚子挣扎着道:“孩子……孩子……” “你这孩子,发的是什么癫!”田清芸愤愤地扇了弘景一巴掌,弘景却是紧咬着唇不出声,眼眶红红。 怜春哪里有心思去注意,而楚依痛极,只顾着腹中骨肉,也未曾瞧见背对着她们的田清芸眼底,一霎间闪过的阴狠。 “福晋……血……血……”怜春忽然面色大变,惊惧惶恐地用手指着楚依两腿间汩汩流出的一滩猩红血迹。 楚依疼得整个身子都痉挛起来,疼得意识朦胧间还瞥见弘景那孩子正在对自己笑,嘴型做出两个字:活该。 再往上看,见田清芸教训完弘景转身欲要朝她而来,那人影似是化作阴间鬼魅魍魉,朝她嘶叫着扑来,楚依顿时感到不寒而栗,这绝对不是一场巧合! “放开——!”她拔声一阵怒吼,许是愤怒到了极致,连疼痛也忘记了。楚依死死瞪视着田清芸,一字一顿,“若孩子没了,我会叫你不得好死——!我会让你的孩子——”一顿,凝住弘景,眼光里满是暴戾愤怼。 田清芸的手一缩,故作惊慌失措,拉着弘景不觉往后退:“姐姐怎可这般污蔑妹妹?妹妹不过带着弘景来花园闲逛罢了,也不知弘景这孩子怎么会做出如此举止,回头妹妹一定会好好责罚弘景!” 楚依疼得手都在剧烈地发抖,但已分不清是气愤还是痛感,止不住的热汗从后背渗出,她想着弘晴,想着弘晟,又想着肚子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满腔的怒火充斥着胸口,恍若在一霎那间漫天染红。 “福晋……福晋好多血……来人啊……来人啊——!”怜春嘶声裂肺地叫喊着,哭得泪珠大滴大滴落下,然后田清芸却是咬着唇,故作委屈得站在一旁,全然没有帮忙的意思。 楚依死死地凝住她,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田氏会出现的如此逢时,知道为何她要带弘景出来,为何要故意说出这样的话,她心中一股股深冷的寒意入侵,仿佛热血在慢慢凝结,化作刺骨的冰顷刻间冻结了她。 ——忍了这么久,还是下手了! ——是她太轻敌,是她疏于防备,是她忘记了眼前这个女人一直是自己为敌,自然会想方设法与她做对! ——楚依,还能纵容吗?还能轻饶吗?还能以为掀不起大风大浪,便不放在眼里吗? 那股从心底深处蔓延的阴幽恨意恍若缠人的藤蔓般,将楚依的身子紧紧缠住,她心头那伶仃的容忍,也在这刺红的献血中被淹没。 田清芸,今日你有这个胆,来日她会叫你返还这一切——! 不能放过——! 绝对不能放过——! 恨到极致,那股仇愤已然化作利欲要冲破眼前人的胸膛,看她眼里那入魔般的得意与胜利,楚依笑了,疼到扭曲的脸孔在笑。 “福晋……福晋您怎么——来人!有没有人——!”怜春看着她诡异苍白的脸色,心底发凉。 她看着一身血的楚依,抬头看那个隔岸观火,灯笼高挂的女人,想到先前福晋落湖后她整日尖酸刻薄的嘲讽与对她的刁难欺辱,眼中也不紧染上一丝恨意。 她的主子,善良温婉的主子就是被她们欺负致死!如今,福晋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她们,但为何,还要这样苦苦相逼! 她是做丫鬟的,但也明白人命可贵,为何她们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迫害主子——!迫害主子肚子里的孩子——! “你、会、遭、报、应、的——!”怜春恨恨地一字字迸出,随后不顾田清芸毒辣的目光,扯了嗓子大声嘶叫,终于她的叫喊声终于引来了人。 一群丫鬟慌忙地上前来,田清芸转了转眼珠,突地厉声对弘景大声谩骂,又不时朝着楚依哭喊着,如此伪装模样,令人无比作呕。 她的意识已经不太清晰,隐约听到脚步纷沓而来,人声嘈杂,骨子里的寒气混合着钻心的钝痛快要逼疯她,每一根神经都在疼,疼得抽搐无力,就快要死去般。 孩子……她怀了九个月,就快要降临的孩子……她一直以为是弘晴投胎转世的这个孩子。 ——难道,要保不住了吗? 怀里的护身符掉了出来,她撑着最后一点气力从地上颤抖地握住,上面有着胤祉为她特意篆刻的小字:楚。 想着胤祉抚摸着肚子,对她一脸温和柔笑的面容,他是多么期待这个孩子,多么期待……她与他的孩子。 ——可惜……就要没了。 心头拔凉刺骨,那撕裂的疼痛如好几把锐利的斧刀绞着,终于令她难以忍受,彻底昏厥过去。 …… 昏暗的烛光下,胤祉坐在软榻上,从包囊里取出特意带来的文房四宝,还剩下一个月的行程,阿玛便会回京,这二个月来他忍住思念并未将写好的一封封信笺让人传到府里。只想等着快回去的时候,全数给她,定让她感动惊喜不已。 想着她到时假装扭捏的模样,胤祉放下正写着的狼毫笔,歪着头,唇边荡开一丝微甜的笑意。 恍若隔了千山万水,跨越万里光阴,望见那翘首盼候的女子,已于自己跟前,只要一伸手,便能将她抱个满怀。 ——楚依,陌上花开,已缓缓归矣。 胤祉写完信,认真的装入信封中,放在那一叠信笺上,随后熄灯就寝。 毡帐外,夜色静谧无声,一轮圆月洒下苍茫清辉。 万籁俱寂,似是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按原来更新好了,真的很累,感觉只有一个人默默地在码,各种无力…… 尽量保持日更吧…… 第四十二回:彻骨寒 “楚依,你又回来了。”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阎王近在咫尺的面容,一双眼平静无波,就隔着一厘与她对视。 她一时间还有些恍惚,许是没从方才的震痛中苏醒,表情麻木呆滞,慢慢地,张大了眼,猛地用手推开他。 “啧,泼妇。” 她没理会他的无礼,反正也早习惯他挂在嘴边的嘲讽,只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阎王瞥了她一眼,身子软软地躺上那一席凉塌,用手肘撑着,纤长五指抵住额头,那唇边缓缓展开的笑容恍若阴间盛绽的曼珠沙华,开得血红旺盛。 她心尖儿一颤,朝四周环顾一圈,这里不是审判死人的地方,虽然颜色依旧昏沉阴暗,但偶有艳红衬染,倒别有几分惑人的美感。 ——但是,现在不是她欣赏的时候,这时候……她应该是在病床上,孩子,她的孩子! 楚依不敢上前,只站在原地颤着声道:“我的孩子……孩子呢,我要回去,你让我回去。” 阎王笑了笑,漫不经心地一弹指甲,道:“回去只有死。”顿了一下,又带着微笑缓缓说,“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眼瞳蓦地睁大,她惊愕地朝后倒退一步,声音宛若破碎的玻璃洒了一地。她一脚踩在上面,那股钻心的疼痛便倏地从脚心底直达脑中:“什么……意思?是说孩子不保了?” “你可知……这一次离魂,你恐怕……多数是归不去了。” “归不去……” “身体受损过重,你若强行灵魂附体,加上那婴儿,恐怕是受不住的。”他解释道,抬起眸子来,笑意点点,“如今也不用你受那痛苦,不是很好?” 楚依被呛了一下,别过脸去,唇瓣咬得死紧。半晌才道:“那我到底还能不能回去?孩子……又能否保住?” 他看着她,那张强忍住痛意伤悲的脸孔,一对眼眸中光彩灼灼,似是急迫渴盼着什么,又似是为这阴幽湿冷处添一抹焰火般的艳梅之色。 这种表情,在这万鬼之地,可是少见呢……这不禁让他想起九重天上那一抹清灵绝丽,然如今……他撑起上半个身子,一段柔软低缓起伏,仿若水面涟漪荡起。 他莫测一笑,道:“这个……可是天机。” “那么历史上是怎么记载的?她就这么早死了吗?” 他轻撇楚依一眼,无声无波:“就算她死了,也无伤大雅。这种人物……本就是可有可无。对于那既定的结局,也毫无影响。” 她只感到一阵阵阴风吹来,将她薄如纸片的身躯吹得战栗不已。 就是说……她可能会死,就这样……死掉? 楚依不信,她熬了那么久,辛苦怀胎八个月,胤祉还在塞外,只需一月,一月的时间他便能回来。那时正是临盆之际,说不准他回来就能见到自己为他所生的孩子,他那么期待,说要她和孩子等着。 难道……就让他等到尸体不成? 楚依无法想像,前世里对那薄情男的虚荣已然在这一世销毁,原来所谓的爱并没有那么深,只不过是单纯因为空虚而产生的慰藉。可是胤祉不同,他所带给她的触动,早已在不知觉中植根深入,如何都拔不出。 难道就要在这美满咫尺可触间,便化作灰烬,连一丝影儿都彻底消失了吗? “我不能死……不能死——!我要回去,我可以不要孩子,只要让我活下去……活下去就好……”她忽然上前,双膝跪在他跟前,那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捏成一团褶皱。 他轻微地眉头一蹙,眼中光线于昏暗中明灭不定,记忆似乎疯狂流窜起来,他想到漫天焰火中那人回眸,凄艳绝美的笑,最后决断刚烈地扑身,叫汹汹火龙吞噬。 时常沿着忘川走过,一路火红艳绝的彼岸花,哪般浓重似在淌血,恍如那时她声声凄厉惨叫。 已是多少年华流转而逝……他勾住她的下颚,轻轻一提,一对眸子亮得刺目,掩住那深处无尽无边的漆暗黑沉:“不要孩子?” 她抓住衣袖的手一抖,眼里迷茫的光最终汩汩流聚于一处,猛地眼孔膛大,一字一顿用尽气力道:“只要让我活下去,不管怎样都可以!” 楚依不想死,就这样死,怎么也不会甘心! 才短短八个月的时间,她怎么能这么窝囊的死去?弘晴没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但是她——不可以没有! 尝过死而复生的滋味,她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看穿她的心思,抚着那眼角沁出的泪珠,他有一丝恍惚,指尖一触便这么消失了。唇边一笑,带着深长意味:“本尊何时说过你会死呢?” 她眨了眨眼,止住那幽幽泣声,抽搭着抬起头,泪眼朦胧中那人笑得如此之甜,比那桂花|狂c酥还甜。 那一霎间大起大落,她一时没缓过神,愣愣地眨了下眼,面孔似在一片片冰裂。 “对了,本尊在逗你玩。” “……”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他,知道自己于他来说不过蝼蚁,知道自己必须依附他的力量才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但是……不在沉默中爆发,那就让她在沉默中死亡吧! ——谁都不要拦着她,这禽兽,这畜生,这瓜娃子!这缺爱缺钙缺维生素的王八蛋……! 那一口气就这么倒吸入腹,楚依的脸色由最初的铁锅底最终沉淀成一张锡箔纸。 她松开手,站了起来,用俯瞰的角度往下望着那个男人,哦不,是阴间的主宰者——阎王。 这个自称本尊,狂妄邪佞,闲散毒嘴的男人。 他同样瞧着她,笑眼濯濯。 对峙许久,楚依才背过身去,声音机械而麻木:“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不急,你此时灵魄不稳,先呆个几天吧。” 她手一紧,没说什么,原是一动不动站着,仿佛成了块石头似的。他在她身后看着,未曾出声,微微合眼,慵懒之态。 良久的时辰过去,楚依忽然蹲下了身,用手环住膝盖,将头埋入其中。那哽咽声非常的轻,就掐在喉口里,一吞一吞。 身后人的眸子忽地深了几分。 “这东西能看到你的肉身目前在人间的情况,本尊还有要事,你呆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若是走错地方,被当作遗漏的鬼魂牵走了,指不定会将你送到哪一层去。……可明白?” 半晌,楚依才闷声道:“知道了。” 见她这小媳妇姿态,他嘴边一丝淡笑划开,起了身便朝黑暗中没入。她泪眼模糊间见他离去,才眸子一冷,用力抹去眼泪的泪渍。 转身看到席上有一面圆镜,她走过去拿起来,一片漆黑,皱着眉用手擦拭了一下,见漆黑中逐渐有人影慢慢浮现。 “方太医……福晋如今是什么情况?” 方锦闪烁了下眼眸,别过头做出一副无力丧气之态:“福晋如今的状态恐怕不太……” “难道说——”怜春捂住嘴巴,不由地红了双眸,肿胀的眼角泪水涌落,止不住的泣声从指缝间泄漏。 “怎么回事?这是出了什么事?”门外,荣妃惶急的声音响起。纵然她恨着厌着董鄂玉宁,但好歹她肚子里还怀着祉儿的骨肉,若是这档子丢了孩子,胤祉这孩子回来后定是不饶不休。 大人的错,终不能怪罪到孩子身上去。 田氏拉着弘景上前,眼圈微红,就这么砰嗵跪在荣妃身前,后者退了一步,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这事与你有关?” “府里丫鬟都在说,是她霸着阿玛,不让阿玛见额娘,额娘每天都在哭,景儿看不过去才——” “你这孽子还敢说!”田氏蓦地回头瞪了一眼死性不改的弘景,那泪水一滴滴往眼里冒,甚是凄楚可怜,“都是清芸的错……是清芸没管教好弘景,让这、这孽子失手推了嫡福晋,这才、这才……这一切都是清芸造成的,额娘若是要罚——便统统罚了清芸,不关弘景的事儿!” 弘景忽地趴在地上抱着荣妃的小腿哭叫了起来:“不要罚额娘!奶奶不要罚额娘好好不好……” 荣妃眉眼一软,虽然这个侧福晋在胤祉面前讨不了什么好,性子又唯唯诺诺,但毕竟当初也是自己一手捧过,就是不太争气。 她伸手摸了摸弘景的脑袋,道:“这件事奶奶还未查清,景儿先莫哭,还暂时不会罚你额娘的……” 啪地——楚依将圆镜一翻盖住,她眼前只隐约浮现荣妃的软态,田氏的虚伪,和弘景的哭叫,混乱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令她大口喘息着几近窒息。 ——弘晴死的时候,她便不分青红皂白,把事情的责任全部揽给自己,逼得胤祉与自己闹不欢。 ——弘晟的事情,也是没让她解释就一顿责罚,逼得她与弘晟不得相见。 ——如今这肚子里的孩子都快要被人害死,她却做出一副慈祥之态,如此明显的偏袒包庇! 楚依的手骨捏紧了席子,发出咯咯声,她胸口一股窒堵的郁愤狂怒涌上了脑子里,涌入了眼底,便化作漫天艳红色的火焰绽开。 一如黄泉路上那灼灼生辉的幽冥之花。 ——你们所带给她的痛,她楚依……终有一日要全数奉还!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拼尽最后一口力气码完鸟~ 我终于发呢——! 啊哈哈~我码得凌乱了~ 第四十三回:艳生姿 阎王一直没有回来,楚依呆在这空旷的地方也不知做什么好,想要翻开圆镜再看下去,但心中却好像有一根刺,刺得她的手发抖发麻,没有勇气……再去看那丑陋肮脏的画面。 等逐渐平息了胸口那股怒气后,已不知过去多久,楚依呆坐在席上,脑海里开始思索起别的来。 她这时候才觉得很奇怪,阎王为什么要对她特别优惠,难道真的只是凭他的一时兴起不成吗?那个男人,虽然显得懒散不羁的模样,但以他的身份,也不能随心所欲吧?不然还要生死簿做什么?那样不是乱套了吗? 以前是她当时太过兴奋惊喜而未去细细思考,而重生后的一系列事也令她早已忘记去计较这其中的诡异,直到现在,她才是真正冷静下来去考虑这个问题。 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可为何……楚依紧紧蹙着眉头,想来想去想不通,脑子胀痛得很,极度心烦之下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或许……他又会抛给自己一个天机不可泄露的敷衍回答吧。 她百无聊赖之下视线朝四周张望,一片阴暗灰尘,透不出一丝光亮,只有红纱,分明没有风,却似是有生命般摇曳飘动,她忽然打了一个冷战,为什么……竟然会有一种熟悉感?楚依情不自禁地迈步,早把阎王跟她说的话抛到脑后。 …… 也不知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了多久,她的耳边持续萦绕着一声声清幽晰明的靡靡之音,那股阴气从毛孔中渗入,融入身体的血肉之中,激起她一股深冷寒意。 突然间,视线里黑沉的一片中出现点点红色,她远远看去,脚步不由地加快。 楚依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竟充斥着一股浓郁而哀切的悲伤,仿佛肝肠寸断般的凄切苦痛。 她捂住胸口,眉头紧锁,而这时眼中出现一座桥,桥两侧,粘稠的黑水上盛放着血花,红颜耀眼,显得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来,如此摄人心魂。 而那桥上,她似乎恍惚间见到一抹修长纤细的背影逶迤而去,他侧着脸,模糊不清,但无声中却有股蛊惑的力量,引着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兀的,眼前被一抹人影挡住,她蓦然惊骇地张大眼,望向来人。 ……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一张与胤祉一模一样的面孔却是清凉单薄,眉眼透着股出尘之气,若非她知他是牵引魂魄的勾魂使者,指不定以为是天上的仙人。 楚依有些恍惚,恐是那脸容实在是像的极,她心中不觉想到了胤祉临走前的模样,极为缠恋不舍,悱恻之态。 她心底难受,低了下头去。 “我带你回去。”他眉眼低垂,淡淡地说了句,绕过她,“你跟我来。” “你……就叫马面吗?” 他顿了下脚步,半侧过脸,见楚依回过身,正对着他的眼底有一抹执拗。沉默半晌,才轻轻吐出两个字:“青祉。” “青……祉……”楚依心中细细咀嚼,只觉得心跳一悸,小祉儿? “此地不宜久留,对阴魂伤害很大。你若再不走……恐怕还得在这多呆几天才能回去了。”他刚说话便转身径自离开,楚依回头望了眼那一望无垠的桥,心想这可就是奈何桥么?一回头看他已走出十几米外,才连忙小跑着跟紧他。 ……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 青祉并未说话,只是身形微微一颤,依旧步伐稳稳地走着。她见他默然,咬了下唇,也不便再问。但心底却是隐隐有着一丝不安,她说不上是什么,但就是堵得慌。 “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 他这么突然的一句让楚依愣了半晌,不禁眉眼一皱,“你能感受到我的气息?” 青祉忽地停下来,楚依没个准备,砰地撞上他的后背,鼻头撞得生疼,差点泛泪。前者朝她微一倾身,她心慌意乱地身子一缩,青祉已伸手往她头上一摘,取下置于掌心一摊道:“它的气息。”〆糯~米首~發ξ 楚依定睛一看,竟是那清莹剔透的玉簪! “怎么会在我的头上,不是在……” “此乃冥界之物,你灵魂而去,它自然随你。” 她不解:“那为什么我在人界可以带着它?” “你的灵魂在她身上,自然可以。若是普通凡人佩戴……是会折寿的。” 她只觉那“折寿”两字如一把利斧,直直劈裂心头,楚依颤抖地伸手将玉簪握在掌心中,眼中光芒激烈地涌动着,不知在酝酿什么,与阴暗潮湿的空气融为一体。 ——若是平普通凡人佩戴……是会折寿的。 想着想着,嘴角似有一丝轻微笑意挑起。 “到了。” …… 他的出声唤回楚依思索的神,看他一眼,带着感激道:“谢谢你了,青……祉。” 青祉微微一怔,唇瓣轻抿,未言辞,便转身离开。走了一段,忽地停下了脚步,于那飘拂红纱中半侧过身子。 楚依伫立在原地,那昏暗中青祉的脸孔很朦胧,朦胧一如方才那桥上隐约见得的冶艳人影。 心中悸动,仿佛有一丝怪异油然而生。 “以后,不要再去那个地方。” 话落,他便没入黑暗中,身影渐渐淡出她视线。 楚依眯了一下眼睛,总觉得青祉看她的眼神很奇怪,似是早已相识已久,很是熟稔般。 虽淡而无波,但她却确确实实能感到那话中的一丝关怀之意。 她困惑不解,皱着眉实在想不通。但他的人影早已消失,楚依叹息了一声,瞥见席上的翻盖的圆镜,心头一触。 ——想要看,很想很想。 楚依咽了口唾沫,刚迈了一步,就听见一声清幽的声音骤响。 “既然想看,就拿呗。” 她浑身如过电般一震,猛地转过身便见那妖孽站在红拂之间,姿态透着股浓烈妖艳气魄,俨然有摄魂之势。 她的心砰嗵一跳,脚步不禁往后倒退一步,看着他,心惊胆颤。 “你方才早已看过,怎么后来却不看了?” 他那一笑,似是于万红中一点,盛放得邪艳妖丽,步伐朝她迟缓而来,步步生莲般踏出一地血艳之色。 楚依身子连连后退,他的目光太过于摄人,其中深邃旋涡般搅拌着,就将要引着她坠入无边地狱。 ——错了,这本就是地狱。 …… “小东西,你真是不诚实。” 他说到“小东西”这三字时,楚依浑身剧烈一抖,险些脚一软瘫倒在席子上。她能说这种暧昧到诡异的话,真心接受不了吗? 她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又吐不出来,如鲠在喉。 脚下忽地一绊,楚依惊慌地张大了眼眸,瞳孔中印出那一抹身影快如雷电,在她还未惊呼出声时,已一手揽过她的后腰,将她整个人锁在怀中。 楚依吓得不清,但此时此刻,望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容,她才是悚然!虽然他的美不似女子般,却更甚祸世红颜,宛若那千古以来的殃命妖姬,眉色婉转间透着一丝一缕的惧人邪气。 她不得不承认,现下自己很怕,怕得心跳紊乱。更可怕的是,他眼底那一抹视她如玩宠般的兴趣,令楚依感到分外的仓皇无措。 突地,他倾下了身子,楚依不稳,下意识地用手抓住他胸前衣襟来维持自己的平衡,谁知他头往前一靠,贴在耳边。 楚依只觉胸口好像一颗炸弹爆炸,砰——试想一下,如果执掌你生死的阎罗就这样把你抱在怀里,还做出如此暧昧的举止,你能不紧张吗? 心跳加快是基本,全身无力是其次,重点是她不敢反抗啊——! ——不能反抗,就承受吧。 楚依忽然被脑子里冒出来的一句给刺激得杏眼圆睁,身体里的触觉都涌聚于耳垂处,他的唇散出的冷寒之气。 心想果然是不知道修炼了几千几万年的老妖怪,这一口气吐出来都冷得要死,她都忍不住全身打寒战。 “你那么冷么?” “……”虽然她只是一缕飘魂,但还是受不住您强大的气场,被彻底秒冻了。 他低笑了一身,忽然胸膛压下几分,楚依情急之下猛地推了一把,身子往后本以为会摔得很疼,但还是叫他一手握住了后脑勺,一手压在席上,撑起上半身瞧着她失措惊愣的表情。 “你以为本尊会对你做什么?不过就是个丑鬼。” “……”她捏紧了拳头,努力抑住挥下他的冲动。 “看来你现在状态还不错?……可以回去了。”他极缓地说着这几个词,说得楚依心头一动,她刚要出声,他忽地覆下。 手抵着胸膛,楚依的心跳乱成一团,惶惶不安之时,便见他手里拿着那面圆镜放在她面前一晃,遂顾自一笑,带着些顽劣恶质。 “这就是本尊给你的第三件宝物。” …… “这就是第三件宝物?”楚依拿过圆镜,眼眉微蹙地反问。 他一挑邪眼:“怎么,不满意?” 楚依忙摇头,问:“是不是我随时随地都可以看,该怎么使用?是不是我想看哪个人就能看哪个人?” 他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12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笑,笑眼里意味深长:“看来你现在倒是很适应,方才当着本尊的面怎么就怯弱了呢?” 听着他明显揶揄讽刺的语气,楚依面色稍稍一怔,咬着牙没反驳,反正他就是那种越跟他扛,越来劲儿的,无视就好,无视就好。玉川书屋 可他哪里容得她如此轻慢? 见她不语,那双纤长五指便搭上楚依下颚,捏住那圆润处,将她面容拉近几寸,她提着心倏地紧缩,眼瞳直直地凝视着眼前之人。 他向来对她随心所欲,她总觉得自己应当习惯,但是这样的咫尺之近,楚依还是控制不了那一颗慌乱悸动的心。 哦不,当然不是被他美色所惑,而是这丫的笑容太邪恶,太xxoo!就算她只是一抹幽魂,但是也是有贞操的! “你这样无视我,嗯……”他见她仍是死活不张嘴,打算来一场持久冷战,禁不住身子靠前用着极为低唤暗哑的音色。话语顿止,他思索了一下,皱着眉继续说,“我会很生气的。” “我哪里敢无视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的嘴拙……”她咧着嘴笑了下,很识相地赶紧道。 “你无需怕我,不过是一缕魂魄,我又不会叫你灰飞烟灭。”一时间听他自称“我”,楚依有些受宠若惊,好吧,这是不是代表这位大爷决定对她软化了? 她咳嗽两声,终于很委婉地道:“那请您先放开我行吗?” 话音落花,便见他两手大开,楚依没个防备,后脑勺砰的着地! ——靠! 她能骂粗话吗?不能,好吧……那她沉默。楚依深吸气,很疑惑自己已经是魂魄状态,怎么也会疼? “你恢复得很快……不愧是——”他突然截住了语声,眉眼忽地低垂下来,那暗影之下一抹流光潋滟丛生。 她看不清,却能感到眼底深处涌动的狂潮,一卷过她的身躯。 楚依冷不丁心中一动,忙出声:“是不是我可以回去了?” 他出奇的没有回答,只是眼睛一眯,那浮光游曳中恍若惊动水面,粼粼波纹起伏不定,少许便沉淀如一潭死水,再惊不起一丝涟漪。 “这么,想走……?” 她一愣,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总觉得视线太过于诡异,沉沉的,如一块重石压上她的心头。 ——不走,能做什么? ——不走,就任由董鄂玉宁再死一回? ——不走,便放纵她们更加无所忌惮,曾经做下的孽也没人来收拾是吗? 她曾经是想过为死去的董鄂玉宁查明真相,但是后来的后来,温情柔软腐化了她的心,令她堕落于胤祉的温柔乡中,私心里不想去过问董鄂玉宁的事。然而如今……就算她想要置身之外,总有人——是不愿放过她的。 ——而她,也有绝对不能放过的人! ——没道理饶恕她们,没道理让她们得意猖狂,没道理就要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受这钻心苦痛而委曲求全! 楚依神色坚定果决,她的眼里慢慢滋生出方才熄灭的火焰,火种未灭,仇恨仍在。而她所要做的事,不会改变。 拳头紧紧握着,她看向他,铿锵而道:“我没办法不回去,我不想……死不瞑目。也没办法接受这样无能的死。” 他眼底光芒一颤,神情有一瞬的怔愣,旋即便轻轻地扬起了唇,笑意宛若繁星缀空,耀眼璀璨。 “也是,不然浪费了怪可惜。” “……” 她已经习惯把他的讽刺当作家常便饭,楚依对自己说,这丫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不过还是得防着,万一,一不小心堵塞怎办? 他抿了下唇:“楚依。” “嗯。” 他一笑,风华尽展,手一挥,楚依只觉身子顿时轻飘起来,只见他身影越发淡抹,终于感到胸口一定,她蓦地睁眼,便见方锦正在她上方,伸了手欲要翻她的眼皮。 “哎呀!”许是年纪大,心里又没个准备,叫楚依这般突然张眸给吓得身子一个趔趄,整个人往后一仰屁股着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扑倒与反扑倒~哇嘎嘎 第一更完成!唉,忙完回来继续码第二更,亲们,泪别~ 对呢,我在想素不素不给肉你们都蔫了咧? 第四十四回:风声起 “福晋您醒了?”怜春惊喜地叫喊道。 楚依从床上慢慢起身,肚子上的负重令她感到身子颇沉,大概是还没从轻飘的灵魂状态缓过来。 她难受地紧皱眉,手抓着被褥欲要起来,怜春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她,稳住楚依的身子,面上满是由衷喜色:“福晋您都睡了三天!怜春还以为……还以为……”说着说着不觉喉口哽咽,心底不由一阵心酸。 福晋昏迷不醒的这几日,厨房里的人竟还私扣补品,她是个做奴婢的,人微言轻,况且府里丫鬟下人见福晋病倒,便对她百般羞辱阻挠,怜春根本没机会见到荣妃娘娘。可想想以荣妃娘娘对主子的态度……恐怕她费劲唇舌也抵不过那些人的三言两语吧? 幸好,主子这下可算是醒了,怜春就知道主子的命哪能那么容易就被收去,果真是吉人天相! “方太医怎么会在这儿?”楚依将眸光定在方锦身上,方锦正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收到她犀利的视线。忍不住缩了下脖子。楚依眼尖地察觉到他的瑟缩之态,心中暗自嗤笑,说她快不行的人是他,如今她可活得好好的,没一点事了,这庸医……又该如何自圆其说呢! “是荣妃娘娘挂记着三福晋您的病,让老夫再来瞧瞧,这都三日之久,本以为这情形恐怕不妙,没想到三福晋竟醒了!当真是上天庇佑啊!”方锦忙不迭地上前解释。 荣妃……?楚依眼眉一挑,心中疑惑,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道:“如今我也醒了,身子也没什么问题。方太医,您就先回去吧。” “让老夫再替您看看吧。”方锦似不死心,他不解明明只有一丝气息的人怎么转眼就生龙活虎,难道是回光返照不成?但是任凭他想破脑袋,也自然不会知道她为何会从鬼门关溜达一圈还能潇洒归来。 楚依瞥了眼方锦,由着怜春搀着,将柔弱无骨的手伸了出去:“那您就再帮我瞧瞧。”方锦接过她的手,按在她腕上动脉处,拧眉沉思起来。 这脉象……方锦眉目深锁,一副很是困惑不解的模样,然楚依却是淡然笑着,笑颜里一丝冰刃般冷冷勾起。 方锦你个老庸医,你不过一个普通凡人,又怎晓得其中诡秘?半秃驴,你到底有没有参合入她的事件里去,早晚她楚依是要查清楚的! “醒了……?”门口一声颤悠悠的带点疑惑的音调插入他们对话之间,楚依循声看去,便见荣妃在几名丫鬟的小心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地想到圆镜里看的画面,那张令人作呕的伪善虚假的脸孔,她的慈祥与宽厚,一向不是给她楚依的,而是越发纵恿害她之人。 荣妃的脸色很怪,老脸抽抖着,对上她时眼底倏而闪过一丝惶惧,然转瞬又沉入了眼底,凝成一瘫黏稠的泥泞,显得沧桑晦涩。 楚依心里觉得奇怪,不明白不过三日,荣妃对她的态度似乎软化转好了很多。至少,往先对她的厌恶憎恨并未出现在她眼中。 难道……是阎王使了手段? 楚依想至此,颦眉不解,他说过不会掺入人界之事,既如此,应该就没必要给她开小道吧? “胎儿如何?”荣妃微发颤地问道。 方锦答:“脉象平稳,已经没有大碍了。” 荣妃舒了一口气,视线转向她,声音不似以往那般生硬冷淡:“你好好修养,都快临盆了,就不要到处走动。万一又出了这样的事儿,祉儿回来不知该多心疼。”顿了一下,眼中一点极微异样闪动了下,才压抑着声线缓缓说,“孩子,终归是无辜的……”那最后一句到了尾末,越发低了下去。 楚依隐隐听不大清,只见荣妃似是极累,身子一晃,楚依皱了下眉,忙踏前一步:“额娘……!” 荣妃身躯一震,面上神情几度变化,最终平静下来,她问道:“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是弘景那孩子……” 楚依半咬着唇,脸色有些发青,沉寂了一晌才带着抹戚戚笑颜出声道:“是玉宁没站稳,自己不小心,不关弘景的事儿。额娘就莫要再去追究了,玉宁往后一定会更加注意的,绝不会再犯这样子的错。” “看来的确是弘景,这小孽障,也不知是哪些个丫鬟鼻子嘴贱嚼舌根!”荣妃面色愠怒,手抖着,有些气着,眉目紧锁着朝一旁侍奉的老婆子说,“把伺候弘景的婢子都遣去做最苦的活计去,重新调几个嘴巴紧点的丫头过去。” “老奴知道了。” 荣妃上前一步,苦口婆心地说道:“至于这件事儿就过去罢,还有一月祉儿便要回来,到时……”话音戛然而止,她一双混沌的眼里一丝光亮隐隐闪烁,楚依心底一悸,微垂了头,长袖里一双手掌紧嵌入手心嫩肉之中。 她的脸色极是苍白,透薄得如同一张宣纸,几见那青筋肌理,看起来很是虚弱无力。神色收敛得沉稳安静,寻不出一丝破绽。 楚依朝荣妃点了下头,乖巧道:“家和万事兴,玉宁也是晓理的,不会给贝勒爷添扰。” 荣妃瞧了她一眼,沉敛了声儿道:“嗯……待会子让厨子炖点补身子的药汤,都瘦成这样子,这万一影响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特别是这个时候,更要多补补。” 楚依的手松开了去,腼腆苍白地一笑,道:“额娘说的是,玉宁以后会注意,定当把自个儿养的白白胖胖。” 荣妃嗯了一声,只与她寒暄了三两句,临了有再三叮咛几句,才由婢子搀着走了出去。她渡步至门口处,微微屈膝行礼,恭送容妃离去,眼帘低垂着,半晌才抬头,远远瞧着荣妃的身影于碧廊间隐绰而现。 看起来……似乎苍老瘦弱了少许,楚依心头轻微颤抖,少刻唇角才扬起一丝浅淡弧度。 ——到底这其中出了什么鬼,她会弄清的。 田氏,你虽得荣妃偏护,侥幸得逞,可若是你以为她如此便奈何不了你,这恐怕……也想得太美了吧?楚依的眼眸慢慢眯了起来,缝隙间透出一股寒意。身旁扶着的怜春狐疑地瞅来一眼,总觉得福晋的眼神儿怎么这么恐怖呢? “风大了。”楚依忽然出了声,伸手将面上一缕发丝撩到耳根后。 怜春困惑,心想着明明都没什么风,怎么就风大了?可她刚这么想着,竟诡异地吹来一阵骤风,刮得她眼前视线模糊,禁不住忙道:“哎呀福晋您快进屋吧,沙子入了眼里可不好。” 楚依放低身子,迟缓地转身走入屋内。 身后,风声呼呼不绝。 ——仿似,即将刮起一场无休无止的风波。 …… 入了夜,她身上套着件薄衫靠坐在床头,床侧一盏烛灯幽暗不定。 楚依抬起手,那指上戒指晕开淡光,神色沉暗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许久许久,才见她眼中浮现一抹果断坚决,突然便在寂静里出了声:“我要那面圆镜。”话音刚落,陡然间便见眼前有暗光描绘,逐渐显露出那圆框,最终化作了实物。 她心头砰地一跳,带着莫名的激动与兴奋缓缓伸手,将那圆镜握住。 ——使用过一次,十二个时辰之内便不得再用第二次。每次,只有一炷香的功夫。而且……这东西,不能让凡人看到,不然…… 那突兀的声音钻入耳中,楚依仔细聆听着,至最后见他突然话语顿止,不由地吊起了心来,揣揣不安地问:“不然会怎样?” ——你会魂飞魄散。 她眼眸遽然一睁,大而圆润,眼中满是惶然,随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逐而缓缓吐出,指尖颤抖着将圆镜抱入了怀中。 “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再听不到戒指里面传来声音,楚依的眼神飘到上方床板,轻忽摇曳着,烛火映衬着她的眼孔里神光明暗不清。良久才微合上了眼皮,沉重感如泥流石漫过她的身躯,压得她呼吸滞涩。 ——她现在,该首先瞧瞧谁好呢? 楚依琢磨的嘴角有一丝笑意,眼前恍惚出现一抹人影,心头微颤,不知过去多久,她的眼底才如一波秋水般延展而开,漫上一丝丝甜意。 ——胤祉,你现在在做何呢?可有在想她? “唉,我想想,还是先把我的第一次给你吧。”说着,用手抚了抚镜面,轻轻吐出两个字,“胤祉。” 那一片蒙黑的圆镜渐渐有影像显出,随着那人影逐渐清晰起来,楚依也不觉提起了心,眼瞳缓缓张大,胸口涌上一股强烈的期待。终于,她看清了镜中人,那隐隐纱幔中,红烛缭绕,人影朦胧,时不时还传来一声声缠绵缱绻的呻吟。 只觉一道闪雷劈过,楚依一时浑然,瞬时呆愣惊滞之后,胸口里窒息的一块轻轻喘起来。而那握着圆镜的手忽地一松,镜子掉落在床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唔~ 更完,睡觉,累死~ 唉……哀叹,都木有留言,人家都快木有动力了……空虚寂寞冷啊…… 第四十五回:诱成香 那红罗帐中,一抹妖娆身段连绵起伏,覆在那半敞胸襟,一脸迷醉的男人身上。 楚依就这么低头死死盯着瞧,捏着被褥的手用力揉成一团,那胸脯因为呼吸急促而快速地起伏,她膛大眼孔,一眨不眨,印着那圆镜中红浪翻波之景。竭力撑着继续看,仿佛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脑子里统统是眼前男女交欢缠绵之景,女声舒快的嘤咛声绵绵不绝,她想捂住耳朵,但声音却是直接在脑中荡漾,似是无休无止的回响。 她不禁大口喘了下气息,吐出浓浊的污流,纤瘦的手指紧扣住床缝,掐得死紧,掐得那长甲几欲翻裂。 突然听得男子一声低吼,楚依倏地闭上了眼,将圆镜翻了过去。 全身都仿佛浸泡在寒潭之中,冷得她瑟瑟发抖。 其实……不过是必经的事而已,就算他说爱她,宠她,护她一世,但他……毕竟是阿哥,三四妻妾本就稀松平常,是她太过强求吗?是她自私无理想要的太多吗?可是胤祉,你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刻——楚依闭上了眼,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拳,苦笑一声,眼角有涩然的液体滑落。 再度睁开眼时,里面那柔软甜蜜的光彩早已不见,一寸寸冷若冰霜,平淡里刻入了深刻的淡漠。 窗外的夜色极暗,广袤苍穹之下,万物生灵寂静安谧。 …… “啊——!”一声惊叫,女子柔滑裸嫩的酮体滚落在地,见她眼中带着惊惶,看着身前男子从席上起身,眉眼淡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女子下意识地觉得那目光太过可怕,令她□的身躯忍不住一颤。 “是谁让你来的,这酒中……是不是还动了手脚?” “奴婢以为三阿哥是不会介意的……”她说着,神情中里有孤注一掷,颤抖地将手放开,那身段妖娆似蛇,两团饱满柔软随着手臂的刻意挤压变得□诱人,上前欲要攀上胤祉的臂膀时,只见胤祉眉间倏而一厉,一把挥袖将她掀翻了去。 他深深吐了一口气,方才那朦胧间,以为是楚依缠绕着自己的身子,谁想一睁眸竟是完全不识的裸女,让他大惊之下更是怒由心上。 胤祉温雅的面庞上一片冷冷清清,只道:“你是谁的丫鬟?” 那女子听胤祉这么一说,才知事情之严重,慌忙地软了脚跪倒在地,哆嗦着爬到他脚边,后者秀眉紧蹙,双脚一避,让开了去。 只一双通亮明透的双眸里,缀着点点清冷寒意。 “一个丫鬟,也妄图攀龙附凤?还是你觉得我有给你这个可能的假相?” “不是的……三阿哥,沿路几个阿哥都有赏过丫鬟,所以荣——”她突然惊慌地无助了唇,见胤祉倏地一道冷眸撇来,缩着身子朝后一退。 荣……妃。 胤祉心底一念,突然唇边笑了,苍凉单薄。 他微垂着眼睑,望着闪避着目光的裸身女子,袖中拳头一分分收紧,半晌,才伴着无声笑意松缓而来。 是额娘,是额娘派来的,恐怕是为了让他渐渐疏离楚依的法子,这近一年当中,他一直是清心寡欲的模样,楚依有孕,平日里去侍妾房中,偶有失火,但一想到她的面容,便全然失了兴致。 与她交谈之中,是清楚知晓她的性子,若她对自己用了心,恐怕是不愿看到自己恩宠别的女子。那些女子,本就是额娘选的,他无心留意,但身为阿哥终究难以避免,但胤祉不想楚依失望,仅此而已,却难如登天。 他背过身去,负手而立,身形高修却显得冷漠。 “穿好衣服,你走吧。” “三阿哥……奴婢是处子之身……”她知道自己失言,三阿哥肯定已知是谁让她来的,她若未完成任务,那回去后…… “娘娘说,回去后便会检查奴婢的处子之身有没有破,若是……” “下去。”他微微合了眼,那两字看似平淡冷漠,却隐隐透着一丝颤音。 ——已经到了这番地步吗? ——额娘,为何定要如此逼迫他……? “三阿哥……”她凄然地低唤了一声,匍匐着爬到他的脚边,这回胤祉没有避开,任由那双柔软的手攀上腿部,脸色里隐忍着一丝悲凉。 许久,才叹息般轻声道:“何必这样作践自己?你到时应了便成。下去吧。” 那攀着腿部的手一抖,慢慢滑下去,稍许才传来几声轻微的啜泣声。过了一会儿,一阵窸窣的穿衣声,随后女子恭敬的音调响起。 “谢三阿哥,奴婢退下了。” 他始终只是负手而站,显得高贵而出尘。 女子咬唇看了一眼,随行路上一直在偷偷瞧他,言行举止温文尔雅,谈吐从容有礼,而在方才欢爱之中,看似瘦弱的身材却精壮有力,虽然他将自己当作另外一个女人,但那样的男人……就算要她只做个侍寝丫鬟她也愿意啊。 ——可惜,他嫌弃她,就算投怀送抱也不要她。 她紧绞着衣角,默默退下。 …… 胤祉站了半晌,那身形似被风霜洗礼,透出一股苍凉萧条之意。 毡帐内,烛火幽暗,衬着那一抹人影映得越发拔长细瘦。 良久。 他终于动了下,走到书桌边,上面放着文房四宝,砚台中还有点点未干的水墨。执笔,一笔一划勾勒出心中所想女子的形象。 日夜的勾画,日夜的思念,日夜的低喃…… “楚依,我为你守身如玉……你可要报答我啊……”胤祉无意识般轻念着,抛却那些顾忌烦扰,舒展而开,让她的容颜一寸寸嵌入。 桌上已然积压了很多信封与描好的画纸,他吹干现下的这张后轻轻放上,约莫还有二十来天,不曾想,原来已有了这么多。 修指翻了翻那一叠,嘴角挂着笑,遂困倦般揉了揉眉心,胤祉便熄了灯就寝。 翌日。 贝勒府。 自昨夜里窥看镜中场景后,楚依心头便宛如有一根鱼刺卡着,怎么都剔除不得。要她大方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她如何都忘不掉所看所听,仿佛一睁眼又依稀重现那交叠身影,缠绵紧贴如并蒂莲生。 她摸着肚子,心中声音苦涩,难道这便是必要承受之苦? “福晋,今儿个你都游神好几回了。”怜春伺候在一旁,语声中带着担忧。 她靠着柔软椅背,低笑了下,道:“你这丫头,还不许我想着事儿呢。” “福晋定是在想贝勒爷吧!”怜春贼笑着,却见楚依面色微变,方才还笑着的脸立刻便僵住了。心中困惑,已看她恢复了神情,只是眉里眼间都多了一分惆怅。 “都老夫老妻了,还想什么呢。” “哪里,明明贝勒爷和福晋还似是新婚时的模样,甜蜜得羡煞旁人呢!福晋不晓得,私底里丫鬟都在说着,爷是越发宠您疼您,往先都未有那般在意,可见在贝勒爷心中,福晋您是无人能比的。” 无人能比……楚依眼光一闪,只是还未出现能比的人而已。 懒散地斜着头,她道:“你们就会闲言碎语,不晓得做些正事,成日嚼舌头早晚要自打嘴巴的。” 她扁了下嘴,收敛了下道:“福晋说的是,奴婢以后都不敢了。” “还有你不敢的?瞧你的架子,越发比我还有气派了。”楚依笑话道。 怜春即下便涨红了脸忙道:“奴婢哪里敢比福晋你还气派哪,只是……”她嗫嚅了半晌,才继续,“福晋如今不与从前,奴婢是您的贴身丫鬟,总不得涨了他人气势,灭了自己威风吧!” “哎哟哟,这不得了了,你这丫头还威风呢!”楚依用手指戳了戳怜春的腰际,后者身子一软,朝后退一步微红脸颊。 “奴婢不想给福晋掉面子……” “面子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明哲保身才最重要。此时爷是宠我的,谁知道未来我会不会色衰爱弛呢,你也莫要给自己找麻烦了。”她淡淡地出声,听不出话语间有什么情感起伏。 怜春见她脸色平淡,心底有些触动,上前了道:“奴婢是看得出的,爷对福晋您绝对是诚心实意。只是福晋……您许是戒备了些,将爷想得太复杂。其实爷对我们下人都很好,十年如一日,当初您受难也是爷护着的,若非有爷在,奴婢也不知被欺负成怎样了。福晋……您还是放宽心吧。” 放宽心吧…… 楚依微微合上眼,也许,是她太过于执着……只是,为何一定要隐忍容让,为何一定要委曲求全,为何一定要她退步?她是女人,在这封建社会没有地位,只能依附男人的女人,但是,她亦是一个观念激进,独立自主的现代女子。 就算是她固执执拗钻牛角尖,但楚依,不想改。 ——改了,那还是她吗?改了,或许就会渐渐湮灭在这迂腐封建的制度之下,完全丧失自己的真性,沦落为一个争风吃醋,明争暗斗的普通古代妇人。 楚依,终归是不愿看到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 临盆之际,也是胤祉即要归来的时候。 她已将那夜的事情渐渐淡忘,自那夜后,她也未再用过那面圆镜,一是身子不便,二是她目前不想太多依附于冥界的力量,总感觉是欠着什么,虽然有点五十步笑百步的感觉。但其实也是因为经过那事后,田氏终归是收敛了些,就算荣妃免去了她的罪罚,但是这种关键时刻,也不敢放她出来咬人吧?荣妃毕竟是老姜,还是有点分寸的。 晌午,楚依坐在屋外乘凉,这天儿已是极热,怜春在旁侧为她扇风,桌上摆着棋盘,她实在是闲来无事,便自个儿对弈玩耍。 “福晋,这是什么棋?奴婢看不懂啊……平日里看贝勒爷跟各位阿哥们都玩的围棋,福晋的这棋局……当真奇怪的很。” “我不会围棋。”她道,围棋太深奥又费脑筋,楚依一点没兴趣,“这是五子棋,就是谁先连成五个棋子就算赢,横竖斜都成。” “好像听起来很有趣诶!”她眼冒星星,恐怕是听楚依说得新奇,便起了兴致。 楚依斜眼一挑,笑道:“那你便与我对弈。就算是这种简单的五子棋,要考虑的东西也是很多的,可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肯定没有福晋您熟练,奴婢就是小试一把。” 楚依点点头,手支着头,眼光散漫,对面的怜春却是兴奋起来,一副跃跃欲试之态。楚依手执黑字,先下,怜春白字,后下,一来一往,许是怜春也在一旁看久了,有点路数。眼见着几副棋中有一处可寻,然一个不慎,却还是教楚依捷足先登。 “哎呀,输了,还是福晋棋高一着啊!”她遗憾地叫道,话语里明明带着差一点就赢了的扼腕感。 楚依抿唇淡笑了一声,没吭,只将棋子收回棋盒。 “再来。” 二人续战,接连几盘怜春败北,都是在快要得胜之际被楚依将了,连着十几盘如此,她有些急了,额上渗出细密汗渍。然楚依却依旧从容自如,阵脚很是稳当,颇有几分千里之外运筹帷幄的风范。 终于,怜春焦躁了,她忍不住虚弱咬牙:“福晋……您就让奴婢赢一盘吧……” 楚依眼眸一瞥,干脆利落:“不。” “……”坏人。 “其实,你趋势很好,可惜只会乘胜追击,忘记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与人相处就像对弈般,要懂得分寸,一进一退皆有章数。你看你,受不住点刺激便慌急行事,又怎么能赢我?要看,就要看全局,莫要被假相局限了视野,最后辨不清方向。” “……”好深奥。 楚依抬眼,见她一脸迷惑之态,噗哧一笑,无奈地勾唇,伸手敲在她额上,将她敲醒。 “你啊,还是乖乖伺候我得了。” “……”难道她就这么点用处吗?怜春欲哭无泪,但谁叫对方是主子,那还是认命好了。 楚依笑着,面色遽然大变,手一下摊开,黑子掉落。 怜春急忙蹦起,神色仓惶:“福晋可是要生了?” 她只是疼,疼得宛若万蚁蛇虫咬噬,剔骨之痛亦不过如此。脸上血色尽褪,转眼间便惨白一片。 “恐怕……是……” “福晋,您忍着些,奴婢赶紧给你找接生婆来!” 她紧皱着眉,咬着牙点了下头,视线都渐渐模糊,只听怜春大叫的声音传荡开来……福晋生了……福晋要生了…… ——要生了吗?十月怀胎,她终于要生了。 痛极之余,她似乎心底里还蔓延出一丝极浅的恬静安然。她……为他生的孩子,楚依用手摸着隆大的肚子,疼得面色扭曲,却没办法抑制那由衷的欣然。 她这时,才有了身为人母的深切感触。 低着头,声音虚弱却内含坚韧:“孩子……我的孩子……你会好好的……” …… “三哥在想什么,对弈若是稍有疏忽,可都是要输的。”一道沉稳声音中带着丝调侃之意。 胤祉回神,塞外游行三个月,如今已是在回去的路上,想着再不过几日功夫便能回府,想着她,想着快要临盆的孩子,心思也不觉恍然了。见对面的人看来,他笑笑:“四弟才莫要分心才是,将军。” 胤禛低头一看,目光一闪,骤然那张平日里不笑的脸孔浮上淡淡颜色。提了颗白子,闲散地将将军之路堵住,遂抬眸一瞥胤祉,道:“三哥这下好,可终归棋差一招,四弟可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摆平的。” “那这一步又如何?” “与三哥对弈,当真费脑。” 胤祉从容谦逊道:“四弟的棋艺已是愈发精进,毋须多久,便能超了三哥了。” 胤禛下完一步,拱了拱手道:“四弟还是逊色于三哥一筹。” “四弟还是这般嫌虚。” “是三哥过奖。”胤禛神色间无波平静,他淡淡地说着,目子紧盯着棋盘,仿佛在恍惚间,棋盘化作天下之局,他手执乾坤,淡定从容。 两人继续对弈,旁侧站着的侍从皆抹汗连连,心想着这到底是在下棋,还是打仗呢? 作者有话要说:唉,大大知道自己更新速度慢了,可能会影响到读者,删收神马的我也淡定了。 不过为了保证质量,真的有很多思考的地方,最近卡文卡得要疯掉,唉~总算更新了~ 亲们,么么~饿死吃饭去~ 第四十六回:恨相思 “福晋……”怜春看着躺在床上,一脸病态的楚依,心疼地道。 她没有出声,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这样子已经三天,生下孩子,到被强制抱走给奶娘哺|狂c,已经三天。楚依似乎还隐隐记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贯穿全身,直到孩子降下来的那一刻才彻底松懈。 心心念念的孩子,她唯一的寄托,却被荣妃命人抱走,以她身体虚弱不宜哺养之由,暂时叫|狂c娘代养,直到她身子恢复过来。 楚依想要笑,一股难以抑制的疼痛化作笑容,缀在左右唇角。 凄凉而萧冷。 ——她竟然,连孩子的一面都未曾看清,只隐约在意识模糊间瞧见一抹|狂c白腥红交加的颜色,被大红的布包裹起来,由着一名婢子抱了出去。 心头欲裂,一口气不上来,便又昏死过去。 到现在,她虽是醒着,但却是生不如死。 期间,田氏来过,带着一堆的补品,明访暗嘲,楚依当时神不附体,根本未听清她说了什么,只知她最后是笑着离去,嘴上还说着祝她安好。至于富察氏则是代由丫鬟送来东西,说了堆恭贺之词。 她连斗的心思也没了,只觉恍恍惚惚,日子不知所然。 …… 胤祉没有回来,离孩子生下已经一个月。她的身子已然调养好了,想要回孩子,但荣妃派了方锦为她看了下,却说她的身子仍旧不宜抚养孩子。楚依心里那股浓烈的恨,只得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已是十月里,天气仍是热得很。 蓬勃茂密的大树底下,她躺在横长的摇椅上,座下垫着一块装了凉水的铺垫。而怜春则执着把扇子为楚依吹打,一摇一摇的, “一个月了……” 怜春顿了下,低头:“福晋你说什么?” 楚依摇摇头,迷离的眸光一敛,倏地闪过一道细微的异色。 “没什么,你继续扇。” 她狐疑,却没再问,尽职地扇着。 楚依远远地望着,眯着眼,当头的炽阳还是火烈得烫人,但她的面上却是一片沉水般平静淡然,仿佛丝毫不受那炽阳影响。可是心头,却隐隐攒动着一股涌动的火,仿佛于无声间投下一颗火种,如今已烧成蓬勃野火。 ——很快。 她极缓地抬起头,眼里的光正在濯濯发亮,是那般耀眼刺目,更甚过悬挂的炽阳几分。 …… “福晋……”怜春轻声唤了句,看了一眼楚依,她正微微阖着眼,身袭蚕丝薄纱,一道鎏紫镶金缀在额间。怜春不敢喘大气,静候着她,最近几日福晋越发奇怪,时常不发一言,人日渐消瘦,却显出一股惊心动人的美态。 举止投足之间,透着一丝丝瑰丽之色。就连言谈,都显得媚了几分。 恍若妖姬。 “怎么了?”她轻挑眉眼,长而细的睫毛刷下一排阴影,令怜春瞧不清里面那流光四转的光泽。 “贝勒爷回府了。” 楚依蓦地一睁眼,快速地拢了拢半敞的衣襟,斜眼看向怜春道:“现在到了哪儿?” “在荣妃娘娘屋里头呢,奴婢想,过会子应当就会赶来了。” 过会子?她笑了下,极为轻微地勾了勾唇,单薄嘲讽一瞥而过,以荣妃的性子,恐怕不会轻易让胤祉抽身吧? “不急。”楚依道。 怜春不解,迟疑道:“福晋……你难道不过去吗?”福晋不是日夜盼着贝勒爷回府吗?不知怎么地,近日很少提起贝勒爷,眉眼都是淡的,仿佛没什么事在意。 这样的福晋……真有些叫人心慌。 她见怜春眼中流露出一抹担忧,不觉地脑袋一斜,挑高了眉梢:“这皇帝都不急,你急什么?” “福晋……奴婢是为你着想。”怜春憋了一口气,半晌才掐着嗓子说了出来。这几个月她都是看在眼里的,福晋虽不怎么提及贝勒爷,但眼底的渴望期盼总是时不时会显露出来,如今贝勒爷回了府,福晋怎么还性子犟着不肯去见呢?怜春实在是不懂。 “你先下去吧。” “福晋?” 楚依微眯的眼儿睁开一道细缝,一丝寒光一掠而过,当抬起头时,却是温柔至极的笑容。 “我自我的打算,你知道……我从不会为难自己,也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很快……你就能看到一场好戏了。” 怜春看着那笑容,心悸了一下,手被楚依捉着,胸口砰砰乱跳:“福晋您的意思是……?” 这一个月,楚依熬得太幸苦。就是为了等胤祉回来的这一天,就算她自私,她卑鄙,她无耻地想要利用胤祉去报复,这一切……也是你们逼的。 她迫不得已,更不想找借口纵容。 “待会儿……你这样……”她说着,怜春俯□,将楚依说的话一字字谨记心头,一边点着头,一边面上露出惶然来。 “这样子……好吗?” “你只要照做。”顿了一下,她又躺会了摇椅上,闭着眼温声细语:“心慈手软只能一而再被欺辱,我不想死第二回。若再不有所作为,恐怕……要抢走的不是我的孩子,许是连嫡福晋这个位置,都会不保。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对敌人心软……是多愚蠢的事情。怜春……你是我的人,往后……我想要做的事,都不会瞒你。我们主仆二人,当依着些。”她转过头睁开眼眸,含着软软的光芒瞅着怜春。 怜春面有犹豫,但对着那样的福晋,想到往前被□欺负的日子,身子一抖,目光一下变得坚定起来。 “只要是福晋说的,奴婢都会照办。” “去吧。” “是。”怜春应了声后,小跑着往走廊的方向远去。 楚依双手放在腿上,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放宽心地露出一抹笑来。她取下头上的玉簪子,举起手,日光下那双纤细白皙的手腕间青筋分明,一用力便条条狰狞地显露出来。 ——你们不是想逼她吗? ——那好,就如你们所愿。 那玉簪子的健步抵着腕间,握住的手忽地一使力,一下刺入,便见一股鲜红浓郁的血流了出来。很快地,顺着纤细的臂弯流入了衣袖之中,又一滴滴落在腿上,沾湿染红了一片。 她紧紧蹙着眉头,伸手取过边上圆桌摆置的水壶,倒了一点在大腿,令血晕开的速度加快,又倒了些在胸口,用流血的手腕抹开。疼得心脏都抽起来,但楚依却极力忍着,反倒是唇边带笑,拧出一股扭曲的容颜。 痛吧……痛吧……很快,所有的痛与屈辱都会要你们统统还回来。 …… “额娘,看来您身子已是大好了。” “还成,你平安归来才是最好的。”荣妃慈爱地笑着,扶着那宽大的背部,似是想起什么,吩咐了旁边的老奴,“对了,将孩子抱过来。” “孩子?” 荣妃眯眼笑道:“是的,就在一个月前生的,长得倒是像你,挺乖巧的,竟也不怎么哭闹。就是初始叫|狂c娘抚养的时候哭了阵子,后来也停了。你可不期待这孩子么?”话音刚落,便见门外响起一声脆音。 见|狂c娘手里抱着个婴儿,那襁褓之中的婴儿个儿极小,只露出一张肥嘟嘟的小脸来,很是惹人怜爱。 “孩子……”胤祉发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孩子,楚依的孩子,激动之余他突然一个闪光打过,楚依的孩子……又怎么会在|狂c娘手里?他转过头,对着正在笑的荣妃疑惑出声,“额娘这孩子不是由玉宁在抚养吗?” 荣妃的笑脸倏地一僵,眼中划过一丝冷光,对着胤祉□逼问的视线,理所当然地道:“玉宁的身子不行,所以便交由|狂c娘暂且代养。” 代养? 胤祉心头一跳,立时有些坐立不安,难道说他不在的这段日子…… “不好了……不好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惊慌失措地叫嚷,胤祉立刻从床上弹起,他听出是一直伺候在楚依身边的怜春,她这样叫喊,恐怕是楚依出了事——! 果然,只见一抹浅蓝身影扑了进来,一瞅见胤祉,忽地便哭叫起来:“贝勒爷,大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13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勒爷,大事不好了!福晋她、她……” 他面孔一震,温润之色尽退,满是焦慌恐惧:“玉宁怎么了?” “福晋她……割腕了!” …… 她的气息已然微弱而不可闻,只剩一丝丝在喘着气,躺在摇椅上,楚依只感到生气渐渐从身体里流出,腕上的血迹正在凝固,疼痛感也没有那么强烈了。dierhebao 什么时候……要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去博取同情?又在什么时候,连心爱的人都可以拿来利用? ——可是……她要生存啊。 望着天空,那广袤湛蓝的一片,清空万里,空气中似乎还散发着清新之香。 楚依似乎有些意识模糊了…… 耳边,突然远远传来惊惶恐惧的叫喊声,她心头一震,恍若一记重锤狠狠敲下,恢复了强烈的跳动节奏。 ——来了。 她笑了,一点美丽妖娆的笑意点缀在唇边。身子里的气力似乎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本来腕上也未有太深的伤痕,心理作用下才令她越发精疲力尽,但终于……还是等来了该来的人。 ——那么这场好戏……也可以上演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的太少,不要鄙视我……最近忙着找工作,筒子们体谅一下呗~ 嘤嘤~要给我妈妈玩了~嘤嘤~ 第四十七回:情深重 胤祉远远地瞧着,便见一抹人影歪斜地躺在椅上,胸口腿部大片大片晕染的艳红,随着日光的照耀下,斑驳不清,却衬得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庞,显出几分苍凉凄美。见他来了,她便竭力地抬起了头,唇边荡开一抹笑,轻忽极微宛若一阵风,掠过即逝。 又似是不禁意间,那生命也仿佛会随之悄然而去般。 压抑而沉闷的滞气充盈在心头,令胤祉整个人胀痛而沉重,他有些迈不动脚步,全身似被定住般,任他胸口千万狂潮汹涌而过,也终将归寂于这一片萧凉终至淹灭。 他定定地伫立原地,身形翩然,而望着她的眼眶却似深陷了几分,不知是否是那冗长思念太过沉厚。 她竟,瘦了那么多,削骨般憔悴。 …… 楚依动作滞缓,瞧着来人,思绪千转百回,约莫四个月时间的未曾谋面,朝思暮想,怎么也想不到……却是如此重逢。 她心底一点点冰凉恍若池水波粼缓缓漫开,浸着,手脚发寒。 ——回头,也来不及。 “小祉儿……” 伴随着微弱地轻唤,胤祉这才魂归附体,陡然如一盆冷水浇下,惊醒过来。旋即飞快地驰步朝楚依身边奔去,心中焦虑惶恐,念着她,一刻也不能耽搁!一分一秒不能再迟疑——!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随行之人,便是荣妃也在惊骇之下赶了过来,田氏与富察氏亦是于第一时间得知消息,两人来的路上刚好撞个正着。 “这事可是真的?”田氏首先开口,半疑之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喜色。 富察氏皱着一边秀眉,面色却不甚乐观,语重心长道:“侧福晋还是莫要高兴得太早,恐怕事情……可没那么简单。对了,一直伺候着弘景贝子的丫鬟呢?额娘不是调给了洗衣房去,那你……”她闪了闪眸光,欲言又止。 “去洗衣房的婢女我早已找人替代了,这个……自然是送出了贝勒府。”田氏将身边伺候的丫鬟遣到一侧,与富察氏单独寻了处隐蔽地方讲话。 那丫鬟知晓的可不少,怂恿弘景的那些话都是从她嘴里出去的。就算额娘如今袒护了她,但若将来旧事重提,贝勒爷追究起来,细查之下若发现其中暗藏端倪……那到时候,可就不好交代了。 富察氏听她这么一说,又追问了一句:“她可还在京城之内?” “在。”话毕,见富察氏脸色突变,颇有几分焦躁之态,田氏不由地提起了心,“在京城之中又如何,会有什么事吗?” 富察氏轻轻唉了一声,急声道:“派人送出京城去,越快越好!” 见田氏仍是一副不开窍的迷惑样子,富察氏心中暗骂其当真是蠢钝如猪也! 她与嫡福晋之间照面数次,如今的嫡福晋早已不是先前软弱可欺的人。这次荣妃娘娘虽是予她一记重锤,夺走她刚诞下的孩儿,于外人眼中她看似一蹶不振,但谁知这又是否是迷惑中人的假象呢? ——果然。 贝勒爷回府,嫡福晋便偏生在这档上摆出这阵仗来。 富察氏不再与田氏多说,为今看来,她还是与田氏之间疏离几分的为好,省得被这即将燃起的火焰波及。况且当初她私下里换丫鬟,曾教她旁敲侧击地将这个令董鄂玉宁流产的法子向田氏婉转提出。事成之后,她便趁田氏极喜疏忽之时要了这丫鬟回来,再命人将她毒哑,埋到最低贱的青楼酒肆之所,让人日夜看管着干粗活接客。 也怪那婢子生的模样好,还曾当着她的面,故意将洒水搅了自己与贝勒爷的雅兴,更不自量力妄图引贝勒爷注目,如此不懂分寸的婢子,随便用些钱财并能诱惑其做事。 虽后头的事并未如她所料,也算董鄂玉宁福大命大,逃过这一劫。 ——不过下次,再下次,你还躲的过吗? …… 他颤抖地伸了手,捉住那只受了伤的手,腕间的血迹依然凝固,印着浓厚接近于墨黑的血色,胤祉一对平日里淡雅温和的眼孔猛烈颤栗,抖动得太快太过于密集,一如他内心难以表述的痛苦折磨。 微微俯□,胤祉的薄唇落在她苍白而毫无血色的唇瓣上。 “楚依……” 楚依目光一闪,却也是只极微地点过,似是从未出现。 “你何苦……”他说着,将她面上沾湿的发丝撩到耳根之后,望着她的容颜,千言万语至嘴边,却似乎都说不出口。 ——何苦。 只有这带着淡淡沧桑悲悯的两字。 楚依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处,音色凉薄:“小祉儿,若我死了,你可会像怀念董鄂玉宁一样怀念我?”她那般说着,胤祉看不到她的神情,私以为该是极痛的,却不料楚依是笑着,唇边笑着望着朝这边而来的众人。 望着身形蹒跚的荣妃,一脸焦躁慌急,望着不远处匆匆赶来的田氏与董鄂氏,望着其他凑热闹,或是来看她到底会不会就此失势的府里人。 笑了,阴狠尽显。 ——你们忘了,她楚依还是最受宠的,就算是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强,她不做声,你们便以为她是哑巴,就要吃这黄莲之苦吗? ——她终于明白,阿哥后院内的争执,亦是永无休止,安逸……不过痴人说梦。 ——楚依,这一场大梦惊碎,该让她们明白……这府里,谁才是做主的。 胤祉拥紧了她,那一点点悲凉自眉心悄然沁开。蓦地,便炸开一道火焰之色,带着些许决然果断。 “我替你做主。” 楚依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那笑容里终于有了些暖意,这句话,她可等得幸苦啊。 终究是逼他作出了决定,未曾要他舍弃孝道,但也总不能让她承这份苦痛,早晚是要憋死的。况且以荣妃的心思,恐怕往日对她亦是无休止的压迫,心底一旦厌弃,就算你费尽心力也讨不得一分的好,还不如迎面而扛,与她斗个你我不分,旗鼓相当反倒还忌讳着些。 她的身份,仍是三阿哥的嫡福晋,并非是什么低微婢子,阿玛也算得上有点脸面的人物,先祖亦曾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物,她再不能妄自菲薄,消殆而过。 ——荣妃,她要你知道,你的这个儿媳妇……忍够了。该敬的仁义孝道,该容的污垢诡谋,该奉的和顺善德……都已是尽了。 ——从你夹私带怨处处刁难寻事,从你一而再再而三将孩子从她手里夺走,从你已亲手将这一分微薄而几不可见的温度彻底变为灰烬起,她楚依……再不会心软。 “你要为我……与你额娘做对不成?小祉儿,我知你……做不到。”她就是要刺他,温声软语地刺,滴水穿石,将他那犹豫软弱刺穿!刺透! 他震动,猛地将她从椅抱了起来:“你再不拿自己的命当命,我耐是性子再好,也是会气的。楚依……我知想要你好,从未曾想过……原来你已伤得这么深。是我的错……你以后,再不要这般吓我。” “我死了……便再没什么能吓你。” “楚依。” “小祉儿……我说真的。”她忽地攥紧他衣襟,一双平静如沉湖般的眸子慢慢抬起,她是刻意的,折磨着他的心,让他疼痛,仿佛有一种变相的快感由心头而生。对你的念,对你的在意,对你无声间的托付……才令她锋芒灰钝,其实……的确有你一半的错。 这般如此,你便来承诺你所谓的一生相护,而不是……眼睁睁瞧着她被欺辱致死。 她的眸子那样的亮,恍若黑夜之下的阴森宫闱间一点清醒的烛光,直要穿透人心。 “是你侧福晋的孩子在我临盆前一个月时推了我一把,差些致腹中胎儿掉落,若非我命大,指不定要一尸两命。事后你的额娘不明是非,私以为是丫鬟碎嘴教坏了弘景,只小惩了侧福晋,将那丫鬟分到洗衣房。遂又好言相劝,意思是待你归来之后让我莫要将此事说与你听,怕你不依不饶的追究。一月后诞下孩儿,我连名字还未来得及取,连他长成什么模样都未看清,便被|狂c娘抱走代养。往前一些事我不提也罢,但在我调养的这一个月来,方锦那庸医,莫不如说是你额娘专属的庸医,说我身子不宜哺养为理由,竟连孩子的面都不让我见!往先尚可自欺欺人犹存一份侥幸之心,但如今此番作为你让我怎么再忍?胤祉,你可知……这点痛算得上什么,你摸摸看这里……剜心之痛,才是痛!”她执着胤祉的手,执着那微颤的修长宽大的手掌,按在胸口处。 “胤祉……你可曾尝过这般撕心裂肺,生不如死的滋味?”她对着他的眼,那双眼里浓郁的哀伤如一把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地割在心头,楚依却翘着唇,反衬着他的哀伤越显讥讽可笑,“你额娘明知失去孩子的苦痛,却能如此狠心生生夺走我的子嗣,莫不是如此作为……能令她感到畅快舒心?你明知那些人会对我不利……你明知你额娘憎着我……当初对董鄂玉宁是如此,就算大难不死……仍是不肯罢手。胤祉,你瞻前顾后,迟迟不做下决定……或许到最后,你谁都会失去。” 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这是胤祉最大的毛病,因孝道牵绊,仁义廉耻,人前恭厚温顺的三阿哥,却终究还是太软了。 这一番滔滔大论犹如醍醐灌顶,将胤祉心中一直深埋的忧虑顾忌统统给一窝兜了,这般□直白,见血封喉。 ——多年前的迟疑,他失去了她,多年后……难道还要犯同一个错误吗? “福晋……福晋……贝勒爷,恕奴婢无礼,奴婢实在是忍不住了!”怜春一个箭步,噗通跪倒在他的跟前,泪眼朦胧。 “一切事情,等大夫来了为玉宁看了病再说。”他极为镇静地开口,“这段时间以来的事情,你要一五一十,极为详细地与我交代清楚。” “是的贝勒爷……”怜春抽泣着抹了把泪。 这时传来一声高喊:“大夫来了——!” 胤祉赶紧将楚依抱入屋内,小心地将她放置到床上,大夫急忙上前为病榻上的人诊治,先是仔细包扎好伤口,才为她把脉。楚依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眸光朝大夫看去,一只手悄悄地从床被地下递了过去,手掌摊开,俨然是一定金灿黄金。 大夫低头一瞧,面上闪过喜色,遂作势咳嗽了两声,转头时面色凝重地说道:“福晋这身子……唉……” 胤祉面色惊慌:“这身子如何?” “福晋产后的身子本来就弱,而且临盆前夕已受过不小的创伤,如今瞧着福晋面色暗黄无神,脉搏微弱沉滞,看来是积郁成疾。再加上此番失血过多,恐怕往后是要落下病根的。”这大夫话音刚落下,楚依便顺势重重咳嗽起来,身子骨显得分外削瘦羸弱,仿佛再咳下去就似要散架。 ——这大夫早已是她昨日买通的,就是为了演好今日这场戏。但楚依也早想到他方才的犹豫,见不得大场面,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果真是个道理。订金不够,那就下重金,不信他不贪! “楚依……!”胤祉惊叫了一声,冲上几步便将楚依搂入了怀中,极为心疼地低眉瞧着。霍地扭过脖子,朝身后闻声赶来的田氏怒眼一瞪,那把似刀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撕了般。田氏缩了□子,心中惶恐不安,也想到可能是福晋像贝勒爷提起了,但想着她没有证据,就算贝勒爷怀疑可不是还有额娘为她撑腰么。 “小祉儿……”她喘了一口气,许是心里也触动了,无数前尘过往涌上胸口。 ——她累,她痛,她悲,但悄声无息间,无法挽救的错误已在慢慢铸成。 “我想呆在你身边……我想和孩子……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我的身子……可以养,我……”她抬着头,一双晕湿的水眸泛着层淡淡的雾气。 “我知道……都知道……你,好好休养,弘晟我已命人将他的屋子置于你隔间。对了,那孩子还未取名……到时候我们一起想个,想个好听的。”他低下头,唇紧贴着她的耳边,极近,只用楚依能听到的声音说,“楚依,这是我和你的孩子。还有往后……我不会再苦了你。此生只得你一人,余生绝不负。” 胤祉。 一滴泪从眼角掉落,她忽然一发不可收拾地哭了,不重,却是沉痛而绝望。 ——这一生,你其实对她已是太好,只是……再好抵不过这痛。 ——她的恨,冗久沉寂……终是要化作火龙咆哮爆发。 ——就算那人,是生你养你的人。 害她的,伤她的,逼她的,难以饶恕。 “别哭,你别哭……你这一哭,我的心更疼。”他心酸地搂紧了她,许久才松开哭得抽噎似要断气的楚依,后者深吸了下鼻子,才渐渐情绪安定下来。 楚依眉眼一冷,倏地朝田氏射了过去。 ——第一把刀,就是拿你开! 不禁意间朝怜春撇去一眼,她立时心领神会,上前了一步道:“贝勒爷……” 胤祉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你说吧。” “这丫鬟说的能有几分真?”在旁观望许久的荣妃,终是忍不住插了一句。本来这一切都照着她所想的,顺心顺意的进行着,怎奈何这董鄂氏又用自刎这套来逼胤祉!心里埋怨着,真是爱兴风作浪,一点不懂事儿! “额娘……往后孩子的事情,您莫要再插手了。这毕竟是玉宁十月怀胎生下的,您再这般逼人也实在说不过去。而且我此次回朝碰巧遇上了老丈人,问了我一些玉宁的近况,本想着高高兴兴的事情被搅成如今这样。” “你这就是来怨你额娘的不是咯!”荣妃怒意拔声。 “咳咳……”楚依一声响,打断他们母子间弩拔张弓的气氛。抬起了头,眼眸直直地看向荣妃,一字一语,格外地沉重,“额娘……玉宁不过是想要孩子,您是女人,丧子之痛的苦您应当比玉宁更感同身受。只不过这点央求……额娘也不愿给吗?” ——您丧失四子,此等苦痛……难道能忘了吗? 果见荣妃骤变,老脸抽抖得厉害,一对原先犀利的眸子顿时显得浑浊了几分。不知是否忆起那断撕心之痛,连面色都白了些。 楚依趁势,又继续道:“母子连心,血浓于水,孩子都没了……玉宁不如死了。” 胤祉皱紧了眉头,明知她说的话,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但见触动了额娘的往事,心里又何尝好受?但首先……他做为男人,就该承担起保护妻子的作用。 “额娘,您就退一步吧。” “你、你就是护着她,就开始嫌弃我这糟老婆子了是吧!”她回过了神,手指颤栗地指向胤祉,一脸恨他不重孝道之意。 胤祉苦笑,只说了句:“玉宁从未叫我弃孝,额娘却让我做一个不仁不义之人。玉宁是胤祉挚爱的原配妻子,但却再三受到欺辱。我只恨自己长年看在眼里,却不能时刻护着她,叫她遭受这般苦痛折磨!不是您的错,是我的错!” 旋即,嘭嗵一声,跪在荣妃跟前。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就连楚依,也不敢置信!捂住嘴巴,她只感到浑身都在颤抖着,因他的深情,因他终是真真正正为她保驾护航,就算是违抗荣妃!而且男儿膝下有黄金,更合乎他是一个皇子,竟能如此纡尊降贵……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你不要这样……”楚依失声。 荣妃沉缓地合上了眼,身躯瞬间似是老迈数载年华,连那眉角皱纹,也仿佛叠成一层层,压得她没办法睁开眼眸,去瞧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竟为一个女子,下跪求她! “好!” 一声好,从荣妃口中震出。 她看了几眼胤祉,一抹灰败沧桑渐渐泛开,仿佛是倦极了,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那明显的戚色。摆了摆手,终是有几名丫鬟搀扶着回去了。跪在地上的人抬起了头,眉眼飘忽,化开几分惆怅哀伤。 “你起来……” 他却迟迟未动,许久才起了身,走到床边将楚依抱入怀中,只径自说:“待会儿就把弘晟带过来,明儿个我给你请个算命师,给占占孩子的生辰八字。虽是迟了一个月,但也能赶在满周岁的日子取名。” 她想哭,埋在他怀里却只是哽咽。 “叫弘欣可好,欣荣繁茂之意,亦是预示着我和你……执手相持,永不凋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大大生日,但是却跟父母吵架了,这章码得感觉不甚如意,正是吵架激动之时。 很纠结,以后有机会改吧。。。吃饭去呢,心情好糟糕。 第四十八章:休了她 田氏被胤祉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到,浑身猛然一颤,立马双膝跪地,哆哆嗦嗦地道:“妾身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贝勒爷!小香……是小香污蔑妾身啊!小香,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这般陷害我!” 她抬起头,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眸直看住小香,眼中有一抹狠辣之色快速地闪过眸底。 这贱婢——竟然出卖她! 小香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已是吓得浑身虚软,汗流浃背,便支撑不住地整个人半跪在地上。她闭着眼,往前爬了几寸,攀附在楚依的脚跟边,颤栗的声音里盛满了恐惧与害怕。 “福晋……小香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句是假话……如果福晋您怀疑的话,可以派人去查,要是有假小香也不活了!小香十几岁就被人卖到贝勒府,但外头还有生着病的奶奶,幸而有街坊邻里帮忙照看着。这些攒下来的私房钱都是小香用来给奶奶治病的药钱,奶奶年纪大了就快要撑不住了……小香为了筹集后事所需的钱才一时昏头应承了侧福晋!小香……绝对没有害您的意思!若是您不饶了小香……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奶奶最后一面……她就快死了……可是小香被地主关着出不来看不了奶奶……到现在、到现在都——”她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段,没有人打断,就连楚依也是带着悲怜温柔的表情低着头瞧她。 终究不过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婢子而已,为了生计而迫不得已做出的事。 ——她不怪,再恨楚依也明白该恨谁,谁该得到应有的惩处! “你起来吧,你奶奶的后事我已派人下去办了。” 小香的脑袋慢慢抬起来,看着楚依一脸浅淡的怜悯,心中一跳失声道:“福晋您……” “但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二十个板子还是要的,以后……你就继续留在贝勒府吧。不过你要跟谁……可想清楚。”她似乎有些累,揉了揉太阳||狂c|的位置,轻轻缓缓的,等待着小香的回答。 胤祉在她身旁坐着,看在眼里约摸明白了楚依的用意,心中一丝不安淡淡升起,但也并未打断她。 既然是她要做的事情,他愿意放手让她去。 她受的苦,也够多了。 “小香……小香谢过福晋,福晋的大恩大德小香来生做——” “不必。你来生做牛做马我也排不上用场。”楚依一抬手,平声截住她的话语,牛马她不需要,况且来生扯得太远,今世她只需要一个能替她死心塌地办事的丫鬟。 怜春本就是她的人,但终究顾不到方方面面,能尽快再收拢一个何乐不为?虽然她曾被迫害过自己,但在物质和精神的双重诱惑下,没有任何人可以违抗内心的意愿。 其实她不过就是让所有人都看看,她楚依作为嫡福晋的宽容大度和主母气范。 小香绞着衣角,那衣料都被她绞成一团干扁难看的褶皱。她的头垂得极下,瘦弱不堪的身躯整个都快要卷缩起来。 楚依有耐心等,不发声,将视线转到一脸万念俱灰的田氏身上。 ——败者,毁也。 心底浮上淡淡一抹舒坦,她的身子不觉向后挪了半点,寻个舒服的姿势。 氛围凝滞,无人开口,整个屋内似乎连一枚细针落下都可闻见。 楚依的额心浮现些微倦困之意,大抵是等得有几分腻烦了。虽然不过只是一二分钟的时刻,但对她来说,也够了。 “怜春,先行了杖打吧。你可看这些,一下不许轻的。” “福晋!”小香忽地抬起了头,那股决然神色颤巍巍的抖动,连带着那一声叫唤也显得气势微虚。 还是个孩子啊……她心想,挑高了眉。 “等这二十棍子下去了,你再来与我说吧。带下去。”最后还是没有看小香那凄楚的脸孔,顾自说道。 低头时唇畔轻笑溢然,余光蓦地瞥见指上的冥戒,心头微一震,却渐渐淡化。 ——从生死离别,到如今时过境迁,仅仅一年光阴,却似乎跨过半个世纪让她知晓了这世间的不少事。 她心里头有股说不出的感觉,食指与中指轻轻摩挲起来,那微凉的温度令她胸口越发地淡薄冷漠。 仿佛有什么渐渐涌上心头,似悲似喜,又似是淡然无波毫无一丝风声。 微阖的眼皮张了一点,分外清明地看向跪倒在地的田氏。 ——铁证如山,已容不得她狡辩。 ——该办了吧。 楚依身子靠上胤祉,他弯下指尖拂过她的额间,细看那一瞥转瞬闪过的笑意时心头微动。 却是宠溺地瞧着她,看她耍狠使诈。 “我还是喜欢你笑。” 那样温柔的声音穿插进来,令楚依一怔,本是等着他给个定论,没想到他却演起柔情来。 成,他喜欢,她自然陪着。 况且,还能刺激刺激某个人,她自是绝对乐意。果然顽劣恶质是会传染的,被那禽兽阎王戏弄多了,她这番使起来竟也是如此得心应手。 或早已在孩子被夺走的那一刻起,她所谓的三观便就扭曲。 对他那纯碎的喜欢,也在不知觉中夹杂了另外一些不知名的情绪。 ——小祉儿。 她心底一声凉薄的叹息,手攀上他的脖颈,做出猫儿般温顺服帖的模样。 他抚着她的发,神情亦是缱绻悱恻。 那边跪在地上的人眼都要瞧得发红,她终于在方才那女人得胜的眼里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失策了。 抑或是说,从头到尾她不过是铺了一条自寻死路的毯,临了让她挥手一卷,裹得死紧便再也喘不过气,最终也是咸鱼不得翻身! ——董鄂玉宁,你狠! 她输得最惨,是贝勒爷不爱她。就算曾经有过一段温缱时光,但她知道贝勒爷心里一直没有自己的地位。 多傻啊…… 她却心心念念,常年盼着他能来一趟自己的屋里头。就算他不过是敷衍应承了额娘的劝说,从头至尾不曾瞧过自己一眼,她心甘情愿地等。 等到他回过头,终有一日能瞧自己一眼,明白她对他的好。 ——但似乎这一天,已经来不到了。 当年阿玛要将她指给他,说是当侧福晋,本是绝不愿意的。她自小娇生惯养,被人伺候惯了,怎么可以去做人家的小妾?但一日他来府上拜访,她偷偷躲在柱子后头,望着那一抹长身玉立的背影。 怔了。 当胤祉转过侧面时,她只觉心跳莫名加快。 他如此彬彬有礼,气度温文尔雅,举止投足之间透出淡而清远的气息来,无声无息间沁入她的心扉。 只需一霎那,她便为他心悸,应了阿玛答应嫁与他做侧福晋。 后来喜喜悲悲,兜兜转转,直至今日。 他眼里,始终不曾有过她。 从来,不曾有过她一丝半点的痕迹。 …… 楚依看着她,哀莫过于心死,恐怕此时此刻的田氏,便是如此境况吧。 不过田氏,她所谓的惩处何止如此,你莫以为还能像先前一般扣几个月钱,禁闭思过几月就算作罢!如今没有荣妃这尊大佛护着你,她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往先的旧账连同这新的,她都要一并算清! “爷,如何处置,由您来罢。”她许是已看够了田氏的丑态,也似是将这恩爱演罢了。便扶着额心,作势不适的模样身子躺下床。 胤祉站起身来,高大的背影挡在床跟前。 楚依在他身后抿唇淡笑。 “田氏,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他褪却了那一点残存的温柔,声线清冷淡漠。 跪在地上的人突然笑了。 “爷……您难道忘记了当初您对父亲所说的话吗?” 胤祉皱了皱眉。 田氏继续道:“你说过会照顾清芸一生一世……”她神色凄然地望着他,双手抵在地上,狼狈地朝他一寸寸缓缓爬行。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能说出这般话来?自今日起,你便不是我胤祉的侧福晋!休书我明日便会派人送与府上,你此时收拾收拾,走吧。” “不……”田氏忽然惨叫了一声,整个人扑倒他脚边,紧紧攀住他的小腿。 “你在害我的孩子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时今日?”楚依忽地掀开了被子,撑起半边身子瞧着她,双目如电如炬,仿佛势要将这已是在绝境边缘徘徊处的女人逼死不可! 不! 从头至尾,不是她逼田氏,而是她们——不肯放过自己! 看着她眼中渐渐涌上的恐惧,楚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害我差点流产丧命,在我孕后期间处处刁难,命人私下里克扣我的膳食,令我身子久久得不到合理调养。还有你真当我不知道,孩子生下来那时就是你田清芸撺掇几个姬妾去额娘地方数落我的不是!说弘晴因我而死,弘晟又管不好,怕是这刚诞下的孩儿也是有险,所以额娘才下了决心抱走他!田清芸,不是我董鄂玉宁一直想为难你。我一向楚河两界分明,是你咄咄逼人,欺人太甚!”越说到后头,她似是也想到了那一段被压迫的时日。 她一直在忍,那股熊熊烈火忍在心头,昼夜不分地灼烧着她的胸口处。 手抚在上面,那都是烫手的热度! 亦是愤怒的热度! “在你离府之前,我终究还是觉得心头气恨难消。”她吐息,平缓了内心的剧烈波动,半晌才冷静下来平声道。 楚依转头看了眼胤祉,后者默认般微点了点头,长臂拉着田氏的肩膀将她从身上掰离。 “怜春,让人给我按住她!” “是,福晋!来人还不照福晋吩咐的话赶紧按住她!” “你们要做什么……”她惊恐,一步步朝后退,抬眼求助地看向胤祉,那个她深爱的男人,但他只是冷漠的站在一边。 终于,她尝到了什么叫四面楚歌,众叛亲离!但谁也不会可怜她,因为这不过是她咎由自取! 楚依冷笑了一声:“你还指望什么?指望额娘再偏袒你,指望还有人站在你这一边,指望有朝一日翻身害死我对吗?你想我死是吗?” “是!是你抢走他所有的关注,是你……”她终是按捺不住那心里头的妒恨之火,尖叫着扑向楚依。但是两双铁腕按住了她,让她怎么样扑腾都不过如跳梁小丑般无济于事。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但田氏,你根本不值得我可怜你。”她望着这个内心丑陋的女人,凉薄一笑,随后瞧了怜春,“给我狠狠扇!扇醒侧福晋!让她知道害了人还想得好,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得我快疯掉,这周开始在榜很苦恼,规定要日更,但字数恐怕就少了。而且大大人也不太舒服,唉……尽量了。 感觉很对不起仍然坚持看我文的读者,唉……遁走。 第四十九章:清风静 “你敢!” 她慌了,从小在阿玛手心被奉为掌上明珠的田清芸慌了。被个身份低贱的丫鬟掌掴是多么一件耻辱的事!再加上被休赶出贝勒府,绝对会令她名誉尽失。 要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往后——还有谁敢娶她? 田清芸如此想着,到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现在怕了……”楚依微微俯□,在她面前露出一丝笑来,“当初又是谁借你的天大胆子呢?田氏,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更何况……这六十年光景本就都是我的。你不过只是一时流星,稍纵即逝。这么简单易显的道理……你也不懂吗?” 她凉凉地瞧着田氏的变脸,昔日骄横跋扈的面孔如今尽是凄楚惶恐之态。 “你最大的错,就是错以为自己胜了。殊不知……你早已输掉最后一刻筹码。若你安分守己不惹是生非,不来招惹我董鄂玉宁,至少看在贝勒爷与你好歹夫妻一场的面子上我倒也能饶了你。……可惜,你太不知足。” 女人的嫉妒之心加上那日渐膨胀的贪念,是它们……毁了你。 楚依嘴边一点浅淡弧度轻挑,斜眼瞥了下怜春迟疑的模样,道:“替你主子出这一口气吧。”她侧了侧身,纤长的玳瑁指甲套轻轻点在怜春的肩臂上。 “去吧。” 话音刚落,只见怜春面色一震,倏地转过头朝田氏扬起了手。 眼里带了恨意,往日欺辱场景一一涌上脑海,她的主子,还有她,那些屈辱的片段令她挥掌的手劲也增添不少力道。 啪地一声响起! 第一下! 啪啪——两下! 紧接着便听到田氏的尖叫,还夹杂着弘景哭喊的声音。 “把弘景先带出去,这时辰不该是先生教书的时间吗?”楚依皱着眉有几分不耐,瞧了田氏一眼,神色便缓和了几分,“是你教的好孩子,连害人命也不手软了。看来教书先生管得不够严啊,你更是教子无方。” “董鄂——” 楚依倏地往她面上狠劲地一下,对比怜春,先前的真当是薄弱之力了。她就算是病着,那日久锻炼出来的力量也好过这古代的柔弱女子太多! 这一扇,差点将田氏扇晕了过去! 这时胤祉转过身,走到了楚依身旁,扶着她坐到了床上,温声细语,“你不要累着自己了。” 他心肠软,终归是有些不忍了。 楚依神色闪烁了一下,却只是笑。 “没有,我感觉……”她握住胤祉的手,自他怀中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有甜甜笑意,“很尽兴。” 身旁惨叫声不断,她却丝毫没有一点同情。 楚依想到那时她差点流产的情形,嘴边一抹冷意似刀削铁如泥,仿佛仅仅只是如此……根本不够! ——她永生永世,不能忘怀那时的痛! “我累了,让怜春看着吧。小祉儿,你带我去后院走走。”胤祉抱起了她,楚依低头,看着正扇得起劲的怜春,又瞥了一眼满面通红的田清芸。 娇柔的脸蛋可真是经不起拷打,这一道道明显的指甲刮痕……啧,不过也挺好看不是吗? “哎呀,我忘了说数目,怜春你可记得你打了几下。” 怜春停下手,恭敬回禀:“二十。” 楚依皱了下眉,似是在思索,低头看田清芸的身子虽颤抖着,但眼底一丝倔强和阴狠之色还是闪过瞬间让她捕捉到。 ——唉。 ——屡教不改。 “那就再来三十下吧。你叫个人来,你一下,她一下,三十,可记着些。”她说,又像是想到什么,抿唇一笑,“对了,若是你们俩都忘记了,那便从头再来呗。” …… “我这样大动干戈……你可会怪我?”她倚靠在他怀中,轻轻地出声。 胤祉圈紧她的身子,那柔滑的乌发贴在他的脖颈处,微微一垂头,便能瞧见那一截嫩白如玉的颈项。 双手相执,他风轻云淡般地一笑。 “你本来就是这样的性子,我便是怪你又能怎样?楚依,我就怕你回头来怨怪我……怨怪我没有给你一处静谧的栖息之地,怨怪我没护好你让你遭受了这么多的苦罪。这一段时间……你受累了。” 她沉默了。 看着天际一掠而过的飞鸟,心里头有些微的摇晃。 楚依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不会后悔对田氏的处置,但对于胤祉,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强人所难了呢? 废除侧福晋之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到时闹起来可也是一场棘手的风波。 她倒是不怕,终归铁证如山,田氏狡辩不得。更何况荣妃此次元气大伤,约莫着有好一阵不会找自己麻烦。不过若是要人来办,这人必定是胤祉。 因为自己而得罪人,她还是有心于心不忍,本来胤祉在朝堂之上就没得好,此番又要落下话柄了。 幸而夺嫡的事里他没参合太多,况且她也曾旁敲侧击地想要探出一点他的口风。他虽未直说,但楚依看得出他对夺嫡并不如其他几位阿哥那般热衷。 她……不愿他卷入这九子夺嫡的风波争斗之中。 人心难测,楚依不能确定他会不会一如既往地维持着一颗对她的真心。 毕竟……历史上的胤祉,曾有过那么多的女人。子嗣众多,也是风流成性,与老九不相上下。 但是——历史只是历史,也不过是人撰写的。是真是假,又有谁知道呢? 只要历史大流不会被更改,只是小小地动下手脚,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她只不过,只想要为了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把。 没错。 楚依,这没错。 “小祉儿。” 胤祉极为低声地一笑:“你给我取的这名儿……会不会太稚气?” “不好听?”她皱眉。 “你私下里想怎么叫都成,就是别当着人面前这么叫,到时候我的脸可往哪儿搁?” “那我就故意当着人面前叫你小祉儿,让你颜面扫地。” “你这坏丫头……”他嘴角一抖。 “呵……哈……哈哈……”她忽然笑起来,身子窝在他不停地扭动,胤祉都快要抱不住她,只能用手将小腰卡住,掉下去可不好。 “你可别动,摔着了怎么办?” “没,就是觉得你太可爱了……哈!” 他失笑摇头,上一刻她还是气势凌然咄咄逼人之态,下一刻便宛若少女般一派纯真妍丽。 ——当真……是搞不懂她,搞不懂这个女子…… 神色些微恍惚,望着她低头娇俏笑颜晃动不止,他似是着了魔般忽地垂下头,攫住那没个形象张大的嘴。 这一刹,似有桃瓣飘落。 他的唇紧贴着她,浮光流动,静止于无声一霎间。 她回过了神,惊诧地往后一退,那残薄的一点余温还在唇际流连。一抹热度从身体深处渐渐涌上来,沿着细白的脖颈染红她的面容。 ?br /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14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仿佛那天边一瞥红霞,如胭脂般薄粉轻施。hubaoer “吓着你了?”他说。 她怔了一晌,但见胤祉低着头,面容温和如同旭阳,带着一丝浅浅的柔暖之意。不觉地扬起一丝淡笑来,楚依道:“我有这么脆弱,你一个吻……我便会吓到?” 说着,她覆上了身去,那唇硬生生地撞上胤祉的。 “唔……”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起初双手是放开的,随着她搂住脖颈的手腕加紧了力度,胤祉也渐渐环住这个胆大的女子。 ——这一次,是她先吻的。 ——这一次,是她主动的。 ——这一次,是她示爱的。 所以胤祉,你要也得要,往后,往后的往后……不要,也得要。 …… “疼……” “哪儿疼?” “你咬我。” “咳咳……激动了。” “楚依。” “嗯。” “你这个坏习惯得改……” “动不动吻你的坏习惯?” “……” 原来调戏,也是一件轻易可学,无师自通的本事。楚依觉得……自己掌握得还不错。 也不知是因为这个实验者的问题,还是她便是本性风流。 …… “楚依。” “在。”她靠在他的肩头,应了一声。 胤祉笑了笑,道:“你就不想看一下……我们的孩子吗?” 楚依身子一动,突然啊地一声从他身上蹦下来。一时没个稳,胤祉慌忙伸了长臂揽她入怀,望着她喜色显然的模样,不禁失笑:“你已身为人母还这么不小心,这以后给孩子瞧见可怎么办?” “好了好了,你就别来教育我了,赶紧让我见见孩子。” “你可别急,这时候恐怕是还在睡呢。” “我就看着她,不说话。” “楚依,往后我们都不会再分开……永远都这般可好?”他忽然低柔深情地说了一句,将她的身子慢慢地搂紧。 她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被他抱在怀里。 永远……是个风云难测的词汇,它所包含的意思太过于庞大而笼统。没有人能够保证永远,就算是圣人,也是会疏漏失蹄。 胤祉,她不求永远,只求现在。 一秒也好,一刻也好,还是仅仅一天,她会珍惜与你相处的每分每秒。既然已将自己的心许诺,便会坚持下去。 ——直到,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那一天。 会不会有那一天到来呢?楚依并不知道,但此时此刻,他们是幸福而美满的。 …… 和风轻吹,岁月静好,这一刻的平静仿佛便就自亘久绵延至无边无垠。跨越这千古时荫,跨过重重迷雾疑云,定止于此刻。 往后风云际会争休无止,也难忘却这一霎的如初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唉。。。为嘛我越来越觉得我写崩了。。。囧! 往后尽量日更,尽量一章3000,最近好不容易整理出一些思路来,悲催~ 话说留言的亲们要25个字以上才有积分送噢~免费的积分啦~不要白不要嘛~都看了就留个言激励下我呗~ 就算“吱”,我也认了…… 第五十章:洞房花烛 侧福晋被废,她所生下的孩子还是照旧留在贝勒府中。其父笔贴式郭达理上贝勒府询问胤祉此事,后在胤祉婉言相劝下平息怒火。自家女儿做的丑事,总不能宣扬出去。不过侧福晋被休也算件不小的风波,宫里头的丫鬟太监当即便传开了,自然老康之处亦有所耳闻。 况且,老康向来关注自己几个儿子的近况,听胤祉说老康还向他提起过此事,告诫他终归是要家和万事兴,不要闹得太大丢了皇家颜面。楚依当时听了未曾说什么,不过胤祉倒还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她,越发地宠溺她。 楚依不知道历史上胤祉有没有废除侧福晋田氏,不过就算他的后院被自己搞乱她也不觉得有什么愧疚。借尸还魂本来就已是逆天,如此小事在这庞大的历史洪流下也不过尘埃一粒,又会有什么影响呢? 话说到楚依生下孩子已是满足一月,她和胤祉思忖着办一场满月酒席。不过自然是自家小摆,本来胤祉还想请人过来,但楚依想想只是一个小贝子满月罢了。就毋须闹这么大阵仗,等抓周再请几位阿哥前来也好。 满月酒的前几日,她和胤祉请了个算命的专门替孩子补了一卦,孩子的名字总算是定下来,叫弘福。其实楚依倒是不屑这算命师的话,只是胤祉执意,她寻思着也是传统便依了他。 隔了一日,便是满月的酒席,也就是贝勒府里的人乐呵乐呵。荣妃说是身子不适,就没来,到场的都是胤祉的小妾,席间喝的都是米酒,半个小时后,她抬着微醉的胤祉踏入他的房里。 楚依看着床榻上迷迷糊糊的人,呆了会儿刚要离去,就听胤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楚依……” 那声音恍惚间抹上了一丝醉人的情意。 她心头一荡,步伐都有些晃了。 “弘福已经由奶娘带下去了,你醉了,也该睡了。我也……去睡了。”话落,楚依作势踏步。 忽然感到手掌一紧,蓦然转过头见胤祉已从床上下来,弯着腰一脸的迷醉惺忪之态。 那握住自己的手掌那么烫,不知是否感染了今日的喜庆,还是因为这浓郁的酒香引起了内心深埋的x福动。 他呼出来的气息也那般的灼热,可分明只是夏日凉夜间一丝飘忽的气流,但流连于她脖颈间,便化作了火,直烧入了心坎。 “我睡去了!” 忽地急了,楚依匆匆出声,但胤祉却没让她逃了去,一伸手将她带入了怀中,转身砰——靠在那床柱。 楚依痛哼一声,敢情他这是打算发酒疯吗? “你又要逃……又要逃……”他低喃着,极轻。 她有些头疼,他如今就跟个孩子似地,要她怎么办好呢?再说逃……心尖一烫,楚依感到一股热流渐渐溢满了身躯的每一处,浑身都热起来。 ——果然是酒后乱性啊。 但她心底里还是有一丝的芥蒂,确切来说自己到底还是处子之身,起码这灵魂是处的吧? 楚依觉得自己还是没准备好,也不想在胤祉醉的时候做这之事。而且……就这么给了他,楚依总觉着还是太便宜他了。 起码得要过五关斩六将,曲径十八弯! 就在她思绪游离之时,男人滚烫的唇已然凭着本能攀上她的脖颈,黏腻的唇舌舔过嫩白的肌肤,带起一阵酥痒滋味。 楚依险些就被胤祉的突袭给击垮了,顿时头重脚轻,软绵成了一滩扶不起的泥巴。 ——说干就干,还真是男人的作风! 她用仅存的一丝理智抬起脚,就要顶他的肚腹,却没想到平日里被她次次袭击得逞的小祉儿,这回竟然牢牢抓住她的腿,一拉一提,就环上那细窄的腰肢。 “楚依……”他低低地一声唤,抬起了头凝望她。 她惊愣。 他笑了,笑得如沐春风恍若烟灰。 “一刻值千金。”顿了一下,又缓缓笑说,“娘子……你就从了为夫吧。” “……” 楚依仍旧是愣的,整个人似是傻掉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从还是不从? 从了从了,反正你早就是他的人,从了呗。 不从坚决不从,欲擒故纵的女人才能勾住男人的心! ——那到底,是从还是不从? …… 楚依想了半晌,蹙着娥眉,姣好的面容满是迟疑思索之色。对上他的眼,她似是横了心,刚要开口,便感到身子一轻,胤祉已然抱起她。 耳边热气微吐。 “既然你不答,我当你是默认了。” 哈? “我……” “就当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他果断地说,不待她再多做思考,他将她放在床榻之上,身子随之覆上。 纱幔落下,香帐里一抹红潮隐隐透出,翻浪起伏。 …… 翌日清晨大早,楚依醒来,睡眼惺忪地睁开眸子,手随意一摸就摸到一把滑腻。 惊了——! 身边人似是感知到了,撑起□的上半身,低了头瞧她骤然爆红的脸蛋,不由地吃吃笑了。 “没想到大胆如娘子也会害臊。” 楚依窘迫,都是昨日,又耐不住他的磨蹭才依了他,这才给了他调戏揶揄自己的借口。 一把将被褥拉上盖住自己的脑袋,不,真的有点害羞怎么办? “好了好了,我不臊你了。昨日你定是累着了,这时辰也该用膳了。” 她往窗外一看,天只蒙蒙亮,况且又是夏日天亮的早,这估计还没到卯时向来用不着这么快便准备上朝吧? 唉,往前没跟他睡一块都是日晒三杆才起,加之荣妃那时也未让她日日请安,便养成楚依嗜睡惰懒的坏习性。 她不依了,磨蹭:“我在睡会儿,你起吧。” “不成。”胤祉坚决。 她继续赖皮:“一刻。” 胤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便自己先起,着好衣衫,才在那床上还贪睡不起的人额上落下一吻。 心头一抹充实感涌上,他笑了笑。这时门外的丫鬟也已候着,他命人一刻后将膳食送来,自己则坐在床边瞧着她的睡颜。 若此时便就自静止,不再考虑那些世俗纷扰,该多好。但终究还是妄想,阿玛那边还有事儿要办,近日来索额图私底下的动作也逐渐大了。想至此,胤祉不由地拧起眉头,眼底浮现一抹重重忧虑。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码得要我死,卡得我要死,唉…… 惨淡的留言区~都木人看吗摔!我高贵冷艳地扭头~哼! 第五十一章:竟然是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贝勒府里头倒也安宁,胤祉时而不在府上,楚依自己一个人倒也习惯。不过近日来胤祉与她能在府里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就算两人见面温叙他的脸色也是忧心忡忡的,眉头不展。 楚依不知道胤祉是在烦恼什么,她大概想了想历史上这段时间会发生的事件,但印象里似乎没什么大事。实在是她记性不好,对清史不太熟悉,除了基本的几件大事以外,看野史倒还比较多。 自小香跟了自己后,因为感恩自己对她奶奶的帮助,对她倒是忠心耿耿,外头还给她捎来个能干的丫鬟回来。说是一直在帮着地主干活,生的丑,力气却大,脑子也机灵,叫兰儿。 楚依自然也是观察过这兰儿一段时间,的确是机灵聪明,而且当初收留她时楚依还顺便给了点钱让她养着府外的爹娘。此举动便令兰儿磕了半天的头,她是怎么都阻不住,那兰儿把头都磕破了血还流着鼻涕说她大好人。 她实在不敢当,也不能说自己是想要在贝勒府培养更多的心腹,而这人一定要在外边儿寻,贝勒府里多少婢子私下里做的那些猫腻楚依这头可清楚着呢。 平日里实在是无聊极了,楚依便自制了一副麻将牌,用的都是大理石,专门叫人在上面雕刻。打马吊她不会,又懒得学,就撺掇几个丫鬟趁着胤祉不在的时候打她那一套的。索性这些丫鬟学得也快,很快几个就凑成一桌。 其实也不能怪她胆大,实在是成日无聊透顶。胤祉又死活不肯让她出府,楚依觉着要再不让她宣泄一下整日的烦闷,她早晚要得抑郁浮躁症。 这不四人正坐在屋里头,围成一桌,搓麻将搓正欢乐。 “一筒。” “碰!”楚依叫了一声,将怜春打出的牌拿来放置于一侧。 “三条。” “碰!”她眼睛不眨一下,又收了小香的牌。 兰儿有些犹豫,看了下自己的牌,迟迟不打。眼见着福晋只剩下一张,她这手都抖了。 “兰儿你还不赶紧打?”小香催促。 她终于打出一张“八万”,只瞧见楚依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没反应,兰儿松了一口气。 怜春也松了一口气,随即便也打出了“八万”,但这霎间,只见楚依转头对她一笑,翻开牌。 “胡了。”她道,朝怜春笑得越发粲然,“付钱。” “……” 怜春瞧着福晋这笑脸啊突然感到牙疼了。 …… 咚咚——门外敲门声响起,打得正欢的某人忽然一激灵,将桌上的麻将牌一扫,尽数撞入小袋子里让怜春藏了起来。 几个丫鬟也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门外把风的丫鬟喊了一声:“贝勒爷吉祥。”打开门,便见胤祉跨着大步眉头紧锁地走入。 楚依见状,上前了问:“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朝屋里丫鬟使了个眼色,倒都是聪明地会意,道声退下便统统出了屋。 她迎胤祉坐到床上,见他的气色不甚好,也不由地心里紧了几寸。 胤祉揉着眉心,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太想说。楚依也没再问下去,心中略略一思,估计是因朝堂上的政务杂事所累,她不好在这一方面对他多谏言,只得默默地陪在他左右。 过了半晌,胤祉才转过头,将头缓缓地靠在了楚依的肩上,一双手臂从她腰间环入搂紧。 她心底有些不安,亦有些忧虑。 这时,胤祉出声,离她耳畔极近:“不能不示意,但却又要顾虑重重,楚依……我真想拥着你,就此睡了便不再醒来。” 她心中大惊,身子刚动胤祉却没让她挣开反抱紧了楚依的腰肢,在肩上磨蹭了几下温软地道:“让我靠一会,待会儿就出去了。” “去哪儿?”楚依下意识地问。 沉寂了半刻,胤祉才道:“……很快,就回来。”他没说去哪儿,楚依也知道这定是极为严慎的秘密,他必不会告知与自己。又或是说,他也不想因此事牵连自己惹她心浮气躁。 她以前很早就告诉过胤祉自己的身份,楚依不确定他是否清楚明白她所知道的事情,但一直以来楚依没跟他说过……自己知道这大清朝的结局,它的没落。知道这九子夺嫡的结果,他的一生。 但他,从未问起,她亦从未去说。 楚依忽然间觉得心头酸涩刺疼,恐怕……他是知道吧?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也不知该说他是傻,还是傻。 她缓缓地伸出手回抱他,清涧般声音柔缓道:“小祉儿,你记得,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楚依……”他身子一震,少许才轻颤颤地出了声。 她咳了一声,道:“总之你记得,这漫长一生有我陪着你。”楚依将他拉开几分,笑了下,“你看你成日皱着眉头,年纪轻轻眼角都是细纹,长得不好看了。” “大男人生得那么好看做什么?”他无奈,哭笑不得。 “可你就是生得好看,虽然老了,但跟我当初见到的还是不差分毫。”她说,细细琢磨他的面容。 眼眸仍然是清澈的,仿佛天上明亮的星子,瞳仁乌黑与人正面相对时总显得清润如溪水。 高挺的鼻,薄薄的唇瓣,微白色泽的头一点淡淡的红。 他瞧着自己一眨不眨的,凝神贯注,专心的模样总让她觉得胤祉如一头乖顺柔软的白兔,但她心中清楚他也是有脾气的。 “很好看,我喜欢。”她笑了,说。 他越是无奈,用手抚着她的脸半晌功夫,才慢慢从床边起身:“等我回来,今晚……”咬字着,那薄唇提上一点暧昧的弧度。 她脸容红了几分,想了一晌才点头,见他顿时笑开看着胤祉的背影渐渐远去,楚依的笑容也渐渐淡了。 直到没有了一分笑意。 “福晋。”几个丫鬟见贝勒爷走了,便陆续进来。 “你们都出去,谁都不许进来,若是没我的吩咐擅自闯入……”她一挑眉,意思很明显。 怜春带头道:“是了福晋,奴婢自当守在门外等您的吩咐。”话毕,便拉着小香兰儿走了出去,顺势捎上了门。 楚依坐在床上许久,凝眉不知思索着什么,似成了雕塑般一动不动。终于她站起来,走到衣柜旁前打开,里面是她命人特别安置的隔层,打开她从里头取出一面圆镜,心里念着某个人,那镜面便渐渐地幻化出他的模样。 影像模糊,楚依只隐隐地瞧见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人,却始终看不清。当画面终于投放到胤祉对面的人脸上时,她惊骇无比,差点镜子就掉了下去! 是他——竟然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唉,人家真的不太想写九子夺嫡,话说男配很久木有出现鸟~吼吼~ 你们猜那个他素谁咧~嘎嘎 第五十二回:心生间隙 “那件事想必三哥大概也听说了。”对方抿着茶,温润的声线清清淡淡。 胤祉拧了下眉头,道:“这几日朝中议论此事的人颇多,八弟又是如何看待呢?” 胤禩淡淡地启唇:“其实三哥看在眼里大概也是清楚的,他私下里的动作越发的大,大臣之中也定有人为此事而向阿玛提起过。况且如阿玛那般圣明清透的人又怎会不私下遣人在他身边盯着?只不过阿玛素有仁义之心,好歹也是老臣,阿玛终有宽待之意。但……”他欲言又止,沉吟了半晌才继续说,“此事牵扯的人太多,而其中的一位恐怕便是一直以来令阿玛犹豫的要素,不过这也是令阿玛下定决心的要素……” 胤祉神色微惊,自是思维一转便想到了胤禩所说的那一位是谁,眼眸里有什么淡淡涌现却轻忽极微不易令人察觉。 他道:“想来过了不多久就能看到结果了,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即可。况且阿玛的脾性我们也大约是心知肚明的。如今最好还是在旁观望,目前介入还为时过早。” 胤禩听了他的话,心中掂量着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为时过早吗?他不予置否,有些事……就应当未雨绸缪才是。 “三哥,你可还记得前年阿玛南巡阅河西至德州回銮,曾特召他侍奉太子在德州养病。一月后,太子病情好转才与他一起返回京城。他素来私底下与太子间关系匪浅,想来阿玛当时此举亦是有试探之意。不过看来有人终究没忍住啊……” 胤祉神色闪动了一下,些许凝重:“的确……或许这就是阿玛给他的一个考验。不过阿玛心思向来难测,我们尽管揣摩但阿玛的真实意想到底是什么也不得而知啊……” “就算是如此,近来他的举动也确实大了些。阿玛再宠再心里顾及,还是会——”话声夏然而止,断的恰当好处,视线投向胤祉,后者沉重地点了下头,算是默认。 “对了。”胤禩似是想到什么,突然问起,“八弟与三哥这近半年也未曾单独见面,也不知三嫂近况如何。八弟还听说……三哥废了侧福晋?” 胤祉愣了下,魂儿似是游离了出去,眼神怔怔。少许才轻轻地抿唇浅笑:“若是郭达理暗自守些规矩,我倒还是不会拿她怎样,毕竟这事也是件不小的风波。如今他女儿的丑已彻底宣扬出去,我也毋须再被此事所扰。况且万事讲究一个和字,她做的过了,还是要受罚。就是那时苦了玉宁,我心里也是过不去的。” “八弟略有所闻,的确是有些做的过了。不过三嫂倒是持家的好手,看来近日与三哥间相处很是融洽啊。” “八弟与弟媳可好?” 胤禩眸子一动,回道:“总不至于闹出此等事罢。” 他淡淡一扯唇,“八弟就莫要如此揶揄三哥了……”喝着茶,胤祉的眼角都是清冷淡漠的。 仿佛,里间不曾带有一丝感情。 …… 不知何时,镜中的画面已然漆黑一片,一炷香的时辰过去,维持圆镜的透视力量也消失了。 楚依的脑海里始终还回荡了着胤祉说的话。 ——若是郭达理暗自守些规矩,我倒还是不会拿她怎样。 如此说来,那时他不是因为自己才下定决心,而是因为田氏之父私下里在某些事上牵绊或是阻碍了他这才…… ——原来,如此。 她只觉得心头那热度一寸寸冷下去,最终冷入了骨子里便淡漠了。 ……可为何,心口竟这般痛。 ……痛的,宛若刀绞。 …… “福晋,贝勒爷回来了。” 楚依坐在床边,静默地坐着,身子骨绷得紧,抬头见门已打开,胤祉大步迈进来脸上带着笑。 “回来了。” 袖子中的手掌收拢了一分,她抬起头勉强地笑:“回来就好。” 胤祉眉头微皱,许是隐约觉察出她的不对劲,坐到她身旁刚要抚摸楚依的手背,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去。 他怔住,些微讶异:“楚依你怎么……” 她蓦地起身,牵强地扯了扯唇角,方才还红润的面色此时看起来竟显得苍白无力:“我有点累,想先回房休息了。今晚恐怕不能……”她委婉的表达令胤祉感到越发疑惑不解。 她到底怎么了?一转眼似乎就对自己有了隔阂芥蒂,他实在是大为困惑,心里知道若是由她这般走了往后误会只会更深。 “楚依,你心里有什么话就对我讲,莫要瞒着。” “我只是累了。” 见她抿着唇,面色显得很是疏离,胤祉心尖儿一颤,又看到她欲要转身离去,突然一阵心慌,上前拉住她的臂弯不让她离去。 楚依背对着他,默然无声。 “方才你还好好的,这会子怎么就跟我置气了。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我又是哪里做了什么事招惹你?” “我只是单纯的有些累了,不关你的原因。”她回答的那么客气,又无时不透出一股清远冷淡的气息,仿佛于他们之间竖了一道屏障。 坚固而牢不可摧。 胤祉眉心拧紧,这几日事务本就繁多,方才与八弟一聚又商谈了诸多事宜,见楚依这般诗起小性子却不言语,不由地心底也升上一丝愠意。 “你偏偏要这般是吗?你若心理不畅快大可以与我说出来,何必做出这样子来!” 仿佛维系着最后一道和平的弦,铮的一声,便如此断裂。 楚依只感到心中平静被他一句话打翻,瞬时卷起千丈狂浪翻涌,令她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打颤。 这样子……她心底凉凉地笑开了,原来胤祉说百道千……那些不介意,还是假的。还是潜意识下自己已经跟这古代融为一体,就差点忘记古代男人的劣根性。 楚依想问,若是郭达理并未与你有一丝牵扯,仍旧是相敬如宾,那么田氏对她做出这样子的事来,你是否已然会顾忌着亲家情面?下不了重手? 就连被休之后的谣言四起,也是她命人四处传播,令田氏的宗族蒙上不耻之羞。这样一来就算郭达理想要搞些小动作,但理亏在先,只能忍让。 她还想问,胤祉……你是否借了她的恨去迂回地解决你心中迟迟不能解决的问题? ——只是这个答案……楚依,你还需要再去问吗? 良久,她才凉薄出声:“贝勒爷,让妾身先回屋吧。妾身略有不适……” “楚依!”她从来没在私下里自称过妾身,她曾跟自己说过妾身是个低微的称呼,是她完全不屑的!可是—— 胤祉这一叫,惶恐而心乱。 楚依却忽然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生硬而冷漠地道:“告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出现男配鸟,话说我写着写着才发现男配木有捏…… 唉,天然呆越发严重,整个陷入自我世界之中呢……唉…… 第五十三回:二人闹僵 “站住!”他于她身后厉喝一声,可楚依似是铁了心只管自己走,胤祉怒急攻心,伸了手就将固执的人儿一把拉回来,狠狠甩到了床上。 楚依痛呼了一声,从被褥间抬起头朝后一瞧,被胤祉微红的双眸所震。 他就那么定定地站在方才站的地方,握着拳头,第一次那般发怒,来得快又来得急促。 一张温润的脸被怒意充斥打破了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仿佛那深处隐掩已久的什么渐渐涌现,令他周身似是蒙上一层诡谲而黑暗的雾气。 楚依的整个身子都在剧烈颤栗,她直定定地盯着他,不屈不挠,无声相抗。 他在喘着粗气,哼哧哼哧。 她钻进被褥,胸口有什么在一下下撞击,心脏咚咚跳得猛烈。 “你想怎么样?” 他只是愠怒地瞧着她,修长的人朝前迈了一步,楚依眸子一眯,人往后挪了几分。 眼中有一丝心痛,胤祉强忍着,终是许久才缓缓松开了拳头,眉宇间一抹极倦恹恹地浮上。 他一闭一合,最终张开眼。 “你有什么……就说出来,别这么折磨我成么?”那样哀怜乞求,含着一丝无力。 她瞪大的眼里突然泌出湿润的液体,凝聚在一对明亮的眸子间滚动着,犹同她的性子般,亦是执拗倔强地不肯落下。 ——胤祉,你要她怎么说? ——小祉儿,她不能说。 对视了许久,楚依还是缓缓转过头去,声线极为漠然:“我无话可说,只是累了而已。” 气氛一时僵滞,两人都未再言语。 胤祉只感到胸腔处一股胀闷的气全数涌集,难以按捺的情绪似乎渐渐分崩离析,令他僵硬的手脚逐步失去支撑的气力。 前一刻的笑颜还依稀浮现,此刻却尽是冷漠。 这让他不能接受,也觉得无法承认不过是楚依与他开的一个小小玩笑。 许久不见他有什么反应,楚依倏地捏紧了拳头,横下心一转头道:“既然贝勒爷没什么事,妾身就真的先告退了。” 从床上霍地起身,脚刚一着地,就跟装了风火轮似的赶紧朝门外飞窜而去。 她不忍了,但一想到圆镜中印出的画面和心中所揣测的事实真相……楚依更受不了,没办法,一刻都没办法再与这个男人共处一室。 骗子——骗子! “楚依……!”那一声压抑着低哑沉重的音色于耳边骤响,楚依还未来的及去瞧,便被那人拦住了去路,修长而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面前,分纹不动。 她退了一步,忽地心底升上一丝揣动的不安。 胤祉的脸色十分的痛苦,但却是极力抑制隐忍。 “你就算要罚我也得让我知道自己哪里惹你不痛快了?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 那她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可好——! 楚依就想这么吼出来,心里有个声音在叫,拆穿他的真面目,这一切都不过是他再利用自己!都是骗局,就算他真的爱她——但比不上那权势更比不上那虚无缥缈的皇位! 夺嫡他也参与其内,而且还是八爷党……真的是小瞧了他,疏忽了这个历史上微不足道的一瞥! 可就在楚依冲动地想要从衣柜中取出证据时,只感到指尖滚烫地一刺。 她啊地发出一声尖叫! 一激动就要将手指上的戒指拔出来,但这时耳边响起一阵久违的清冷嗓音。 ——你想要魂飞魄散吗? …… 她忽然间身子一软,颓然地倒在地上,仿佛全身筋骨链接处顿然断裂,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便瘫软成泥。 魂、飞、魄、散! 这四个字宛若铁板上铮铮通红的烙印,由那人微带阴冷的语声里吐出顿时将无力刻上楚依的心尖。 这个东西……她不能拿出来示人,这样说来就是要楚依自己生生咽下这痛。 人生十有不如意,可她这不如意也未免太多了吧? 楚依苦笑了一声,没有去看胤祉惶然失色的面容,见他伸了手欲要扶自己,她这才勉强生出一点气力挥开他的手臂。 就这么,那长臂僵在一处,不动。而胤祉弯着半身,茫然而凄凄地瞧她。 到底……是怎么了? 见他那样的不解而困惑,因为她莫名而来的冷漠而感到无辜的可怜表情,楚依都想要笑了,想要哈哈大笑。但她终不过是冷冷地一勾唇,扯出一丝单薄的嗤笑。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胤祉,我很久前就曾与你说过……但你终究还是失信与我。” 他眼神颤抖:“我真的不知晓你说的什么……” “你也想要那个位置。” “……” ——终于,说出来了。 楚依微微阖上眼,侧过头去,就算她偏执,固执,无理取闹都好,那也总比让这个男人去送死的好。 真的非夺不可吗?不…… 她喜欢着这个男人,只想要他平平安安一生而已,没有别的念头。从楚依决定要永生永世陪在他身侧时,心里就有了这个打算。 一定要劝服他抛弃夺嫡的念头,历史上就算他是九龙之一,但毕竟关于他的信息太少,她存着一丝侥幸自以为他可能并未多加搀和,谁想到……竟然会是八爷党。 她该怎样说,说八爷结局凄惨,与他同党的九、十、十四都没有一个是好下场吗?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与掺和? 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不好吗? 但这些问题楚依只能埋在心里的最深处,任他们腐烂化入土壤中,但却在不禁意间便萌芽滋生出阴暗的幼苗,她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那一天……变成带毒的花,令她的心也变了。 ……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说,僵硬的身体在许久的沉寂后渐渐有了知觉,动了起来。 缓缓蹲下来,在她身侧带着一丝温柔的笑。 “你原来就是为了此事吗?” 她没有回答。 “楚依……你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她还是无言。 “我差点忘了,你说过你来自未来。” 楚依霍地转过头,一双眸子里泛着凄楚的疼,和冷厉的刀锋。 “但我不会告诉你一个字。” “我从未想要从你口中知道一个字,以前是,现在也是,未来……仍是。”顿了一下,他的眸光变得复杂起来,“既然你一切都知道……那又为何到这时再来问我?”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从一开始楚依这样的性格,就是注定这一刻的发生。 小祉儿一直是温柔又纵容的样子,但毕竟还是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吧,希望亲们还是可以去理解。 好呢吃饭去~最近饿死呢,月光光捏~啊咧我摔! 一天一顿晚饭桑不起!【我不承认我在减肥啊可耻地貌似还增了几卡路里擦擦擦老天魂淡哪!】 第五十四回:不论输赢 他一双淡润无波的眼眸直直凝住她,楚依似幡然醒悟般缓缓睁大瞳孔,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胤祉以为她本知道,本就心知肚明他的决定,而今她这番迫问反倒令他觉着自己的行径可笑了。 两个人相处这么久,私以为心心相惜,却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她所暗示的,他一直都懂,但他仍旧要去做。 脑海中一幅幅场景走马观花般转瞬即逝,她突然间惊觉,原来那时自己常常旁敲侧击的去探问他此事,问他心里到底对夺嫡有没有意向,他一般并不直接回答,但言行举止之间早已透露出那念头来。尽管……从面色上来看无波无浪,就连言语回答也挑不出半点刺儿。 怪不得,眼中总有古怪的光色闪过,极快,转眼又是淡淡笑容。她以为……自己是懂了,懂他对夺嫡并无心思。 这一次,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明白过来,平日里除了一些宫廷聚会和日常的行程安排,那些多余的时间,恐怕就是在鼓捣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吧。 她曾遣人私下里去明察暗访过,很多次胤祉去了哪里她都不得而知,现在想来…… 楚依笑了,一点点冰凉的笑带着些微讽刺。 “看来,不是你傻,是我傻。” 他眸色一动,上前强行拉住她的手腕,楚依蓦地抬眼,铁了心不让他碰自己,欲要推开。 “你不傻,但是我知你不愿意我去争,可是……为了额娘,我也必须去争一争。不论输赢。” 楚依挣扎的手臂突然间似是被抽尽了气力,为了额娘……不论输赢。 ——那么此时此刻她就告诉你结局可好,输。 输。 一败涂地的输。 瞧着她悲伤的面孔,胤祉强撑了许久的笑容也渐渐黯淡下来,于昏暗的阴影中显得格外落寞萧索。 “我说了,无论输赢。” “那劳什子位置,真的值得你们这样去争,去抢吗?难道……就不能罢手吗?现在……还来得及。”她颤抖着声音道。 她真的不想,不想看到他最后悲惨的下场。因为爱了,在意了,才会这样心肠挂肚,想方设法靠着自己仅有一点历史知识阻止他将来可能发生的惨剧。 就算历史上他活的还算长久,但她怕……真的好怕,好怕因为他与胤禩为伍,会落得更惨的结局。 她如今,只是个女人,一心想要自己丈夫好好活着的普通女人。 可胤祉却很快就掐灭了她心里那一点点的希翼之火,神色晦涩而淡然:“额娘当年也曾是阿玛圣宠的妃子,后来因为接连夭折四子,才决定隐世不争,便从宫里搬出来住到贝勒府上。这其中,只余我一人成|人。楚依,额娘此生所有念想全数寄托在我的身上,且不论大阿哥和太子,就算是四弟,五弟等等一些弟弟们,私下里也是在动手脚的。我是阿玛的三子,也想取得阿玛的关注,更不想辜负了额娘对我的期望。楚依……你如今也身为人母,也该明白。难道……你不希望你的孩子未来有更好的前途吗?” 她的孩子……更好的前途…… 楚依苍凉一笑,说了这么多,找了这么借口,终究……还是为了自己的额娘,她和荣妃之间……果然还是生他养他的娘亲重要。 其实……这根本,没有可比性不是吗? 她生出力气,强硬地将他缠在自己手腕间的长臂扯开,动作迟缓却坚定。胤祉不肯松手,楚依也不打算退一步。 因为她心里多么清楚,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那只能是无间地狱。 ——地狱。 似有一根筝弦叮地断裂于脑中,她蓦地睁大了眼眸,颤抖中吐出几个生硬冷漠的字眼。 “你、先、出、去。” “楚依,你莫要这样,我们好好谈不行么?” 她又是扯唇一笑,淡凉轻薄:“我想冷静一下,想要消化一下这个惊人的事实,更想要估量一下我们的未来。胤祉,我可以跟你直接说,如果你真的要去夺。那么从此往后,我和你,不如做个陌生人罢了。” 胤祉愣了一下,旋即皱紧修眉,很是不解:“你为何定要这样,这件事与我们的关系又有何牵连?是不是……因为额娘,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误解了?我并不单单是因为额娘的期许,还有你,我们孩子的将来。” “可是没有将来——!”楚依大吼出声,胸腔里隐忍的怒火和悲恸宛若一把刀,割着心口的肉。 “将来,什么将来,历史不会改变,你也不可能夺下那个位置!我是为你好,胤祉你不要再傻了!现在停手还来得及,你会有好的未来!安安分分得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掺一脚?胤祉……这样就足够了。” ——不要,不要有野心。 你不是帝王的材料,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所以,你不可能借胤禩的力量夺下皇位。康熙爷也不是傻子,那个昏庸无能的太子早晚是要被他废了的,就算大阿哥不行,也轮不到你——! 你没有八爷的贤名,亦没有四爷的隐忍,胤祉……你何必硬要挤入这一场本就不属于你的天下棋局之中枉送前程? 因为你不是执棋之人,充其量不过是棋子。 ……可为何,你偏偏看不明白呢? “楚依,不够的……”他抓住了她狂乱挥舞的手臂,一拉,带入了 免费txt小说下载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15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中。怀里的人儿捶打着他的胸口,一下下那么用力到后头越减微弱。 她哭了。 一滴滴滚烫的泪珠洒满他的衣襟,透过薄衫渗入胤祉的肌肤,渐渐渗入心尖。 灼热的温度,却无声间生出一丝丝冰凉寒意。 楚依恨啊…… 很眼前这个人,他明知结局,却仍要飞蛾扑火。用爱她的名义……去伤害她,但楚依——忍不下心去责怪这个人了。 他所肩负的,是他额娘始终如一在灌入的思想,楚依知道,他是孝子。尽管他可以为了自己去违抗荣妃,但亦可以为了荣妃去牺牲自己。 这样矛盾的人啊…… ——又令人那样心口揪疼。 “我无法阻止你……”她说,顿了一下才缓缓继续,“胤祉,你也无法阻止我。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还有往后,我不会再管你在外头做什么。” “楚依……”他的声音钻入她的耳中,有一点点薄凉凄冷。 她想要捂住耳朵,但身躯被他紧紧拥在怀中,一丝缝隙都不剩。仿佛这是今生最后的拥抱,倾入了胤祉所有的爱。 “我等你回心转意。” 泪水还未干,又紧接着一波从她眼中流落,哭声渐渐大了,没有了束缚变得狂野而肆无忌惮。 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发泄了她所有的爱与恨,往后…… 没有往后了。 这一道铁一般牢固的屏障,已经硬生生地阻拦在他们之间,坚若磐石。 ——他就是这样,一句话,一个字眼,清清淡淡就能令她一腔的情绪化为乌有。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奈失力。 ——她就是,恨他这一点。 哭够了,伤心够了,楚依抽噎着从他胸口抬起了头,刚要用袖子抹干眼泪,胤祉已从怀中抽出手帕先她一步擦拭着她满面的泪痕,还有哭花的妆容。 他一边擦一边淡静地开口说:“我在心里跟自己说,我可以做到,做到让所有人都如意安康。我左右逢迎,朝上朝下事事亲力亲为,尽量做到万无一失。可是……我却让我最爱的人那样伤心,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楚依,就算在你心里我已是一个失败者,但我也不想……轻易放弃。我是三阿哥胤祉,是爱新觉罗胤祉,是大清朝的皇子,我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看不起。我并不比谁差,为什么……不能为自己去争一把?” 胤祉见她不回话,抿了抿薄唇,将手帕折好塞回了怀里。 “楚依……”轻柔的一声,一个吻落在额心。 猛然间,她推开他,紧要双唇看着他错愕的脸上浮现一丝黯然的受伤。 楚依偏过头,生硬道:“你走。” 就这么一句“你走”,将胤祉的千言万语都堵在一口,掐得死紧怎么都吐不出来。最终,也只能黯然吞回肚腹之中。 “我走,还是那句话……楚依,我等你回心转意。” “走。” 她一扬手指向门口,果决而冷凛。 楚依不知道胤祉站在原地看了自己多久,她整颗心都是混乱麻木的,仿佛已经不在跳动。 试想一下,谁又能接受……本以为既定的事实一下子就被推翻。 本以为……他并没有介入,其实早就身在泥潭。 他走了。 而她与他之间的冷战,不会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唉。。。裸奔的某人桑不起啊。。。 睡觉去呢,累翻了。。。 谁能给我点灵感,让我度过瓶颈期啊啊啊。。。 第五十五回:月凉如许 自打与胤祉闹翻之后,楚依便不再像往常那般经常去他的屋里头。二人之间在人前虽还是和和气气,但府里的仆人们都嗅出了一丝古怪的味道。贝勒爷和嫡福晋之间不像以往一般还有眼神交流,相敬如宾到有些刻意疏离的程度。 小妾们眼儿尖,自然是趁此机会一个个寻伺行动,然然而自从有个名叫兰香的小妾半夜爬上胤祉的床被赶出去杖打三十棍遣出府后,便再也没人敢这么做。 怜春和兰儿都是第一时间知晓这件事的,小香脑袋不灵光,没觉察出。后来由她们告知之后不由地心里担忧起来,毕竟是福晋对自己那么好,如今与贝勒爷冷战福晋心里定是不好受。她们私下里商讨了一下,该想个办法让福晋跟贝勒爷和好。 不过她们不知道福晋与贝勒爷闹翻的缘故,三人猜拳派出一个代表,去试探地问福晋,查出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结果,兰儿输了。 这天,楚依正在小憩。 已是七月里,炎暑酷夏,她一点都不愿呆在屋里头,支开丫鬟,只身坐在大树下乘凉。 离那件事也已经一月有余,平日里除了看看弘福的近况,还有督促检查着弘晟的学习进程以外,也就是和手下的几个丫鬟组搭子打打麻将,日子倒也过的闲适。虽然偶尔会遇到荣妃,被她白眼扫过,再不然就不小心没躲得及撞上刚好办完事回屋的胤祉。 他常常不发一言,就定在门口也不进屋,看着她,直把楚依看得心乱为止。 又或许,会闻声细语地问候她近日如何,多数,楚依都会忽视掉他,转头走人。 是因为心慌,还是因为心慌,她不知道……只知道,不管怎样还是面对不了——这个男人。 楚依微微阖上眼,想到昨夜里又“不小心”碰上。 脚贱啊……竟然会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院子里去。那时夜里花开,她看到他的屋里头灯亮着,楚依隐在暗处,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发了疯竟然…… 然后门忽然打开,看到那一抹修长身影立在门槛处,视线略略一点,便凝在她这边。 楚依忙躲到树后,过了会儿再看时,见门已关上。她余惊未定,赶忙回了自己房里,路上没怎么看,竟不小心撞上一人。 “啊——” 一只手臂拉住她,将她带入胸怀之中,楚依错愕地抬头,果然……猛地伸手抵在他胸口,将他们之间拉开一点距离。 她咽了一口唾沫,稍微平复了心中的波动,才带着疏远的语气道:“夜深了,贝勒爷也该就寝了。” “睡不着,出来透气。介意一同观赏下月色吗?” …… 一弯残月高挂,点点清辉洒落。 她与他坐在圆桌上,大理石椅冰凉的,楚依坐着不舒服,一直没什么心思,显得意味阑珊的模样。 “怎么,不适吗?” 头一次这样平静地与他沟通,楚依心中一声长气叹出,心境些微苍凉。 “只是……有些乏了。” “楚依。”他这一声叫,分明平淡无奇,她却心头冷不丁一颤,迅速垂下眼避开他抬头注视自己的视线。 “贝勒爷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妾身在听。” 许久,未听他再开口。 气氛沉寂,她心底里逐渐升上一丝异样的窒闷之气,那般压抑而迫人。 楚依抬起了头,不禁意间捕捉到他唇边一点凉凉笑意,带着自嘲的轻讽。心头猛地一悸,仿佛有什么砰地一撞。 他终于张嘴,道:“没什么,你早点休息。夜凉……”胤祉站起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绕过圆桌走到她身侧,轻轻盖在她的后背。 “往后莫要再出来了。” 话毕,他拢了拢前襟,于夜色之中深看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开。 她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漆黑中他一袭青色长衫,薄透而削瘦。步行稳当,不过多久便没入拐角处踪影尽无。 楚依满腹的言语无处可吐,只得在淡凉月色中寂灭。 …… 她睁开了眼,许是热的,受不住的吩咐大声喊来了怜春,命她去将干布浸湿弄凉。兰儿在一旁犹豫许久,终于鼓足了勇气上前来到楚依身旁。 楚依用手遮着眼,指缝间是兰儿忧心忡忡的脸。 “怎么了,这个表情看我?” 她似乎是在思索着该用怎样的措辞才比较恰当,想了半晌才道:“最近看福晋您时常一副倦容,无精打采的,可是有什么心事呢?恕奴婢斗胆的说一句,福晋您与贝勒爷之间是否发生了一些误会?” “呵……我以为你想要说什么呢。”语声一顿,楚依神色平淡无波,“原来是这事,不过不是什么误会,你们也就不要在这件事上面瞎琢磨。” 兰儿又怎么如此轻易便气馁?手上替楚依扇着风,一边讲:“奴婢也是瞧着贝勒爷很久没来福晋屋里了才在心里为福晋您操心啊……听府里丫鬟说,贝勒爷最近常去富察氏的屋里,奴婢在想……” “兰儿,你多想了。” 楚依随意地说了一句,眼也没抬,神情有些微恍惚。 兰儿从很小就是看人眼色行事的,自然瞧出福晋在刻意回避这个话题,心中整理了一下要说的话后才开口:“这一个多月来奴婢都是看在眼里的,福晋是兰儿的恩人,将兰儿从恶主手中救出。兰儿心中一直以来都很想要报答福晋您的恩情,当初进府时看着贝勒爷与福晋您这般恩爱,兰儿是由衷的为您感到高兴。或许兰儿不过是一个婢子,不该多嘴,但福晋这一个多月来日渐消瘦,时常心思恍惚,叫了您好多次都不应答。兰儿,怜春,小香都很担心……” “与贝勒爷无关,你们莫要瞎猜想了。”她多少有些感动,但一想到昨夜里胤祉的态度,她就仿佛觉得自己的坚持与执拗像是一场笑话。 与他而言,可有可无的笑话。 因为她就算再顽固,也不能撼动他一分一毫。 ——若他放不下,又为何要求她放下? “您就与贝勒爷和好吧……再这么下去,无论是对贝勒爷还是对您,都是一种折磨啊……”兰儿苦口婆心地劝说,楚依却将他当作了耳边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摆摆手,道:“行了,你也别做和事佬了。我心里自有打算,这天儿这么热,就不要再给我说些心烦事了。” 兰儿无奈,见楚依心似铁石不可动摇,也只好作罢。 待兰儿走后,怜春不久便拿着湿布走来,手里还捧着个小盆子。 “福晋给您。” 楚依伸手接过,微微将领口松了几分,用冰凉的湿布擦拭着脖颈的汗渍,擦完精神也舒爽了些,递回给怜春:“怎么久才来,半路是做什么去了?” 怜春答:“路上碰上贝勒爷和几位阿哥,贝勒爷问奴婢话,奴婢就说了。后来就命人在冰库里拿了些冰块,说给福晋您凉敷去热,还要奴婢带话说,让福晋您还是进屋里好些,不要到时候中暑昏倒了。” 她心里涩然,半晌也没说话,怜春小心翼翼地瞧着楚依的脸色,也没再开口。 过会子楚依才道:“你先下去吧。” “还是让奴婢服侍您吧。” 她倦怠地挥了挥手,道:“我想一个人呆着,你下去吧。” 怜春蹙眉,微微咬了下唇,才为难地说出告退的话。走个三步就回头瞧,那眼神当真有种望眼欲穿的感觉。 …… 又剩她一人了。 楚依拿着湿布覆在额上,冰冰的,一如她此时此刻的心境,寒凉冷薄。想着怜春方才说的话,她心中的一根弦不由地拉紧。 几位阿哥…… 她淡淡一笑,略显苦涩。 ——看来,他不会停手的。 ——那么,她也不会让步。 楚依闭上了眼,仿佛是真的累了也倦极了,郁热的氛围中似乎有一股浓郁的沉闷之气,令她渐渐头脑昏沉困意袭上。 她想要睡了,想要就此睡去再也不醒来。 可是心里那么明白,自己重生的意义,可现在……这一切又好像都不太重要了。不过阎王会允许自己半路退出吗?投生禽兽道?算了……她还是舍不得的。 舍不得……他。 ——她口口声声唤着的小祉儿。 终归,是自己贪恋着温柔如许的他,也是胤祉给了她生存下去的理由,却又令她原本无拘无束的心因此而被捆绑。 用爱的名义,将她牢牢的禁锢在身边。 他的温柔啊……简直就是一把致命的刀,不禁意间就让她心如刀绞,疼得死去活来。 ——就像是昨儿夜里。 她缓缓睁开了眼,视线有一霎间的白茫,渐渐的才恢复了清晰。 一双鞋,精致的长筒皮靴。 她微惊,倏地抬头。 不知是多久未曾见面了,已褪却那时的青涩,眉角仍是秀丽艳美,然而已不似当初那般锋芒毕露,带着一股子逼人的气势。 棱角越发分明,面朝下,耳鬓一缕发丝随着微风拂动而轻飘。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狭长冶艳的丹凤眼里,在凝望着她时一束阴幽的火隐约跳跃着,仿佛夜色里一盏明灭不定的烛灯。 “三嫂,许久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就剩下几个人在看了,话说盗文那里也能看到我的作者有话吧。 真的有点被打击了,一千多的收藏,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在看盗文,有点心凉凉的感觉。 我也很想暴躁的说一句的盗文!可是感觉也没什么意义,自己在这里为了写这几千字费尽心力,盗文网一下就看完了,甩甩手当真是不留一片云彩。 很久没说这么多的话,只是觉得心很累,最近事情也多,很烦躁。 我就这么对自己说,为了仅剩的几个读者,坚持下去吧,就算到头只剩下我一个人,也总算对得起自己。 好了话至如此了,看盗文的继续看吧,真心支持我的也感谢你们。。。 【白莲花到此结束】 第五十六回:别来无恙 楚依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是他…… 见她面色惊愕的模样,他笑了,俯□,长袖荡下来拂过她的面颊。 “九阿哥怎么会在此处?”她突然出声,心里暗自琢磨着他到底已经站了多久,在她昏昏入睡之时,又是否干了些她所不知的事情?一想至此,她禁不住浑身恶寒。 这人前科太多,就算一年多不见,也肯定是变得更坏了,向善是不可能的。 “三嫂的戒备之心可还是一如既往呢……” “九阿哥在说笑吧。怎么会想到来这儿?这时不应该与贝勒爷相谈甚欢吗?”她闲凉地说了句,从地上起身,与他拉开三步之远。 胤禟见她刻意与自己保持着一段距离,眼底深处一抹深幽笑意挑起,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曾多次寻了借口出来,但却次次无功而返,后来听闻你出了事,不想再徒惹你烦心才忍到至今。三嫂,你可知九弟有多……” 她快步闪到另一边,背对着胤禟,强压下胸中的愠怒,严厉语声中带着一丝冷冽:“九阿哥,请你自重!” 他痴痴一笑,仿佛是在笑她的矫揉造作。 楚依近日闲惯了,许久未曾碰上槽心事儿,这九阿哥胤禟一出现,似是在她平静生活中骤然投下一颗地雷。 ——这是一颗不定时的地雷,随时可能炸得她灰飞烟灭。 想至此,她不由地心烦意乱起来。 忽然,感到身后有什么靠近,一股成熟男性的体香随风而来渗入她鼻尖。她心底惊了一下,蓦地转身见胤禟挺长亭立的身躯近在眼前。 她吓了一跳,忙往后到退一步。 胤禟面色一怔,那手还未来及的触碰到她,身形早已退到那遥不可及的地方。 他就那么仿佛愣了神般看着她,微风轻拂吹过他精致的面容。 吹过他一双灼灼生辉的眼眸,瞧的楚依心里发慌。 胤禟立在原处,心想,她还是与以前一样啊,对他避之若浼。可是……却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眼神,总会跟随着她的身影。就连面对自己的嫡福晋,胤禟都会下意识地将董鄂小婉认作是她。 他心里深知,这不是好事。 她是他的三嫂,永远不变的事实。但他还是想要看着她,不想她逃,不想她三番四次地避讳他。 “三嫂何必大惊小怪,九弟不会对您做什么。”许是年长了一岁,就连说话语气都与当年不同了,带着一股略显稳重的基调。 可楚依却不觉得人的本性会变,她知道毒蛇老九的名号也不是白得来的,善于经商之人必然有过人的狡猾之处。 她心里想了半刻,才客客气气地道:“九阿哥不觉得这大热天这样说话很累吗?妾身还是先行告退,身子可实在是吃不消了……” 不想与他两人独处,随意敷衍几句便作势要走。 “三嫂如此慌张,可是怕九弟会您图谋不轨不成?”他在她后身说,那样平淡无奇,如此一来反倒显得她太过于心思狭隘阴暗,将他人无故想坏。 况且他和她之间,本就没什么不是吗?楚依……你又何必要躲避,仿佛急于撇清什么一般。 ——本就一干二净,又何须躲。 楚依脚步一止,缓缓转过身来,对胤禟从容一笑。 “九阿哥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呢。” 胤禟微怔,旋即也笑道:“这个可不是笑话,三嫂,这可是九弟的……心里话啊。”那尾音拖长了几分,带着意味深长的感觉。 她低眉垂眼,温顺服帖:“九阿哥的心里话还是多说给九福晋为好,说给妾身听又有何用?妾身资质愚钝,完全都听不明白呢。” 胤禟朝她一步步走近,最后立在她跟前。 楚依强忍住后退的冲动,站在树荫投下的斑驳阴影间,静静地望着他。 他道:“三嫂心里应该很明白。” 楚依心里诧异地跳了一下,随即秀眉微蹙,他故弄玄虚的这一套还真是运用得越发炉火纯青了。 不过装傻对于她来说,也很手到擒来的事儿。 “妾身真是越发听不明白九阿哥想要说什么了。” “三嫂,此时此刻只剩下我们俩,你又何必还来与九弟装聋作哑?” 楚依没想到胤禟竟就这样直接挑明,她错愕之余更不免提高集中力,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 既然他非要对自己穷追不舍,那她没什么可藏着了。 “九阿哥,我奉劝你一句,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永远也不肯能成为你的。”她不想对他再客气,看来他虽年长了一岁,性子却更加恶劣行为也更是妄纵。 楚依说完,也不想再待下去,省得徒惹自己心烦。 “没试过,又怎会知道?”一声带着暗哑的笑声在身后骤响,楚依径自走着没去理会,然而一双突袭的长臂拽住她的手腕。 楚依早有准备,一个转身拉住他的手反折于胤禟前胸,旋即狠狠压上粗壮的树干。 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着他,楚依再也不想压抑这一个月以来强忍的郁气与对他这般死缠烂打的怒火。 “你简直够了!” 够了——一个个都要逼她吗?她只不过想过一个普通女人平常安稳的日子,难道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老天都不愿达成吗? ——该死的! 她很久没有这样暴躁。 “三嫂的身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胤禟有些微错愕,转而又渐渐地翘起唇角,揶揄笑说,“三哥那样文弱的身子不知能否抵得过三嫂的身手?想来三哥可一定在三嫂手上吃了很多苦吧。” 她咬着牙,皮笑肉不笑地瞧着眼前的男人。 “我只对无事生非者如此罢了,还有贝勒爷与我之间的事……就不劳烦九阿哥费心了。九阿哥还是对您自己的福晋上心些为好,莫要执着于一些虚幻的东西。” “可是,你并不是虚幻的……”他忽然开口接下她的话茬,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有些软,晕成一片绵柔的温暖。 “你那样真实的存在。” “但我的存在不是为了让九阿哥您罔顾伦法,做出有悖常理的事!”她那样刚烈果决,带着怒意的面容犹同一团火焰,令胤禟的胸口都仿佛烧起来。 “我不管。”他忽而淡淡地笑起来,随意地说,突然一挺身用力将她身躯翻过反压,精致如玉瓷般的无暇面庞靠得她极近。 楚依喘着粗气,愤怒地膛大双眸等着面前浅笑邪佞的男人。 简直无可救药——! 一个是风流阿哥,一个是身为人母的嫡福晋,这两者之间本不会有任何牵扯。楚依也当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还有他怎么就敢如此大胆放肆,连兄嫂都敢调戏? 看来这一年已来他没长进,反倒是脑子越发糊涂,俨然有入魔的倾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息了满腔激昂怒火。 ——若能不动手,楚依实在不想动手,但他要是再敢得寸进尺一步,那么忍让也就到此结束! 胤禟盯着她,与她面对面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 “三嫂心里定是在咒骂九弟吧?” 楚依看着他一脸浅笑盈盈的模样,心口愈是滞塞,仿佛是一口之门之气凝固化作重石,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 “放开……” 胤禟调笑的表情一滞,见她垂着头,脸色有些发白,额际渗出细密的热汗来。心底略有些不忍,但他却也不可能因此而松手? 他可不会忘记她反击起来,可也是毫不手软的。 …… 就这样,二人一直僵持着。 他的神色渐渐浮上一丝柔意,已不知多久,未曾这般亲近她……那股熟悉的带着她独有味道的体香,当真是万分怀念而眷恋难舍啊…… 许是这天气的缘故,两人又紧贴着身躯,胤禟只感到胸前那一团柔软轻轻起伏着,腹中隐隐攒动着一丝酥痒滋味,令他忍不住身子摩擦了几下。 他仿佛又想起了在河畔与她几乎□相对的情景,在涟漪四起的水中,透过一层薄透轻纱隐约探见的妖娆曲线。 不知觉间,连神情都有些迷离了…… …… 楚依倏地一抬眸,冷不丁眸中寒光乍现,她趁着胤禟懈怠,猛然手肘自下往上一顶狠狠撞在他胸口! “嗯——!”他这才从遐想中清醒过来,痛哼一声连连倒退几步。 胤禟抬起头,用手反复地抚着胸前,那一下还当真下了重力,恐怕她一直在等着寻找空隙好对他一击必中。 果然对她还真是不能有一丝松懈啊! “若你还想完好无损的回去,就不要再靠近我一步。”楚依撂下狠话,眼神寒冽地直视着他。 胤禟失声发笑,牵扯到胸前的伤又不禁咳嗽几下才笑道:“三嫂这么说……九弟心里还真是怕呢。” 楚依眸子一眯,冷冷寒光如刀如炬。 “九阿哥,我未曾与你在说笑。你别忘记——这里是三爷的贝勒府,不是你胤禟的府邸!” “怎么,三嫂可是要将九弟的轻薄之举告诉三哥吗?”他没再靠近她,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毕竟她正在气头上难保不会一怒之下告知了三哥,不过这种隐晦无光的事……她会说吗?若她当真要说,早些便说了何须等到现在?如此揣摩之下,胤禟也就放了心,一脸笃定地望着她。 “以三嫂这般顾全大局的个性,又怎会破坏九弟与三哥之间的兄弟之情呢?”他说的如此理所当然,仿佛那曾经侮她的行径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兄弟之情……楚依心中暗自发笑。 九子夺嫡之时,你又何曾想过兄弟之情?各成一派对付的,想置之于死地的,可也都是血浓于水的亲生兄弟——! “我又没试过,怎么知道呢?”楚依蓦地一勾唇,双眼上挑,带着几分闲散无辜之意。少许眼中有一丝淡淡的嘲讽浮现,“九阿哥,玩闹够了也就到此为止吧。”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没出场的色九,赶脚还有好多要写,可素为毛累得我都不想动捏。 唉……看得人少的我都快没动力了。 明天周末啊周末,真想出去哈皮,可素没钱我摔,还是乖乖在家拖地干活吧唉~ 第五十七回:魂飞魄散 “玩闹?”胤禟听到她这冷嘲热讽的二个字,顿时觉得自己这一年多的牵挂就这么被她狠狠掀了一耳光,全部否决。 他早已过及笄之礼,身过花间不留情,他见过多少曼妙绝姿的女子,可唯独是她……是她令自己一见倾心。 胤禟心里一点点怨恨逐而升起,他只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发了疯,自见过她一面起,就此惦记在心上再难忘却。 ……然而,她却将他的一腔热火执念看作了玩闹之举。 他眼底的光幽幽的,楚依只觉着心头一悸,蓦然转过身朝屋里头径自走去。 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再被他的三言两语激怒,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之间牵扯出什么事来。 “董鄂玉宁!”胤禟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前拉住她的衣袖,她心慌地扭头,在不禁意间看到不远处姗姗而来的两抹身影。 眼神一抖,连忙甩开他的手臂。胤禟还想要伸手,见她这样仓惶的模样,也不由地往前方看去,顿时收回手朝前方的人走去。 楚依踌躇半晌,也跟随在他身后碎步慢行。 怎么都不想遇到的人,却偏偏在这时都凑了个整齐。 来的人,正是八阿哥胤禩……和胤祉。 一个月前他们之间的对话还历历在目,她只觉得原本平静无波的心突然间涌起一阵浪潮。伴随着一点点蚀骨的疼意,侵占全身的触觉。 她想要回头,想要跑得远远的,想要躲避这场她避之不及的棋局。 ——可是,来不及。 …… “还以为九弟去了哪儿,原来是到了三嫂的后院。”胤禩开口,清雅温润的声线,又怎能想到他那时带着些许冷漠单薄,说出那番凉情言语。 “只是随处走走,等到发现的时候人都到了。还以为这后院没人,谁想到竟碰上三嫂在树下乘凉,便闲聊了几句。”胤禟顺溜地说出这话。 楚依不觉瞧了他一眼,敛住眸中一闪而过的怒色,心中却忍不住冷嘲,说谎倒是也不见脸红,果然都是伪装的高手。 怨不得康熙后半辈子操尽了心,有这样一心想要抢夺他建设的盛世江山的儿子们在,想不操心也难。 她抬头,面色温淑:“也没说上几句话,这不你们就来了。”勉强地笑了笑,烈日下楚依用袖子擦了擦汗,“这天也实在是热,贝勒爷,几位阿哥,那么妾身还是先回屋里头去了。你们兄弟几个呢也别就站着,不是活受罪么?凉亭那儿说说话也比在这强吧。” “你们先去凉亭,我与玉宁说些话就过来。”胤祉神色淡淡地说道,胤禩和胤禟对看一眼,微点头便相携而去。 这途中,胤禟有回过头,她看着他探究深索的眼神心中有些慌张。但身边这个人……却更是令她浑身不自在。 胤祉似乎察觉出她的不自然,脸色些微黯涩,伸手想要放在她肩头时却被楚依侧身一避便躲开了去。 楚依脸色漠然,平声道:“贝勒爷有什么话想说现在就可以说了。” 她的话音落下,他却缄默了。 就恍如昨夜里,静谧无声中他的目光那样深邃暗沉,宛若漩涡般几要将她卷入其中就此不可自拔。 楚依忽地骤起眉头,脑中袭来一阵晕眩感,身子一晃却在他伸来的臂弯间稳住身体。 “小心……!” 她抬头,看着他温柔一如往昔的眼神,眼里莫名的有些酸。 他温煦却略带涩然的笑容,更让楚依倍感刺目。 她从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从来没有……楚依在心里头对自己这样说着,甩开他的手,但旋即又被他拉住,整个人就从后背让他圈紧。 那宽实的后背贴着自己,仿佛比当头的烈日还要热。 她惊愕之余心中酸涩的滋味越发的浓重,似乎都已经含在嘴里,却怎么都吐不出来。 “回屋里去吧。”胤祉带着微微叹息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的……还有……楚依,与九弟,不要靠得太近。”他说完,缓缓松手。 那最后一句,令她心头一震,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楚依紧捏的手掌有些颤抖,转过身看着他的面色,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她却怎么都不得安心,抱着疑惑问:“九弟……怎么了?” “他为人略显轻浮,早前曾冒犯过玉宁,额娘便是因为此事才对你心生间隙处处排斥,可是我知道……玉宁与九弟之间是清白的。”他神色有些飘渺,说着说着低下了头,执起她的手。 楚依这一次没有拒绝,许是因为他迷惘缈茫的神情触动了她,竟有些不忍。 “我也知道,你是有分寸的。” 她神色一怔,回味过来他的话语随即心头惊骇大变!这话、这意思……如果不是她在瞎猜,那么胤祉…… “你的意思……是在暗喻我与九阿哥之间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地方吗?” “楚依,我并没有。”他俊眉深锁,脸色显得深沉。 她却一笑,蓦地将他的手扯开,霍然背过身冷然道:“我当你想要说什么,原来是这种混账的话!胤祉……我和九阿哥之间到底有什么,你这二年来难道没看在眼里吗?” 他见她动怒,语气不禁有些焦急:“楚依……” 她仍是冷笑:“贝勒爷,还是不要为了我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破坏你们之间的兄弟之情!不、值、得——!” 不、值、得——! 楚依径自朝房里走去,仰着下颚,带着她的骄傲和自尊,吞下眼里酸苦几近流落的泪。 他竟然怀疑自己与胤禟…… 真是好笑! 走入屋内,砰地一把将房门甩上,可是下一刻楚依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极缓地转身走到床前,拉开一道缝隙。 那个人还站在原地,就这样遥遥地朝她的屋子里看。 胤祉的神色迷蒙而凄楚,明明热烈的阳光照得他耀眼而刺目,可他一身削瘦的直立着,却仿佛秋日里一道萧索清冷的人影。 楚依泪眼朦胧,捂住嘴唇。 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也不知道胤祉站了多久,只看到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宛若一直薄透的白纸。 他近日来愈是显瘦,看到后头,她再也忍不下去。 蓦地转身,一闭眼,那些滚烫的泪水便从眼角顺着面颊滑落。 相爱的两个人,却要如此折磨,楚依……你这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她突然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重生在这个时代,为什么要受尽苦痛? 她抬起手,抚摸着指上的冥戒,唇边溢出喃喃自语。 “如果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指尖熟悉的热度传来,她却淡然了,心里凉凉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你想要反悔?” 当她睁开眼眸时,看见的就是阎王一身妖丽的红,仍是躺在那一片凉席上,声音漫不经心。 她定了神,道:“是。” “你想要半途而废,抛下一切都不管了?” 她还是一个“是”字。 阎王殷红的唇一挑,笑得诡异妖媚。他没有回答,只是从席上起身,一袭赤衫在红纱浮影间显得迷离不清。 不知为何,这一回楚依没有怕,看着那个执掌她生杀大权的男人一步步缓缓靠近,心境莫名的平静。 她不可能委曲求全去忽略自己所知道的事实,去迁就胤祉,但如此长久以往的与他僵持下去,楚依觉得自己……已然是生不如死。 “我已经想好了,后果随你。”她仿佛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与其苟延残喘般的破罐子破摔的活着,她宁可……灰飞魄散。 “这一世,你必须走下去。”他低哑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楚依仰头直视着他,眼里有不解的困惑。 “直到终结。” 他的手仿佛如一把微风,带着一丝阴冷的寒意抚上她面容。 楚依莫名觉得心悸,凉意从胸口涌现。 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瞳孔里似乎有什么正在渐渐滋生,压抑不住的黑暗,难以遏止的几近疯狂的气息。 她这才有些后怕的朝后一退。 他的眼里已充满了笑意,却是寒凉如一泊死寂沉静的湖水。 “青依,为何你还是不长记性?” 青……依? 她不知道他在叫谁的名字,可她不是青依,她是楚依。紧皱眉头,她将脸倔强地一侧,但下一秒却被他坚硬地扳回来。 强势的力道,不容置喙。 “你是不是觉得魂飞魄散就算是彻底没事了?”他继续说,阴暗阴湿的空气里,他的声音更甚寒意刺骨。 “只要你在三界之内,我就能找到你。就算你魂飞魄散,也休想停止。” 她的身子簌簌发抖,眼中惊恐仓惶。 他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自己听不懂?就算是魂飞魄散,也不会停止……这是什么意思? 青依是谁,是她吗?那楚依又是谁? 她心里有什么正在一点一点的崩塌,整个世界,一点一点的碎裂。 “我到底……是谁?” 她到底……是谁?一直以来困惑不解的,她所得到的力量和重生的机会……这一切的根源究竟是何处? “我是谁……?” 他笑了,一声冰凉的笑惊醒她。 “你真的想知道吗?” 她昂着头,目光颤栗:“是不是一切都注定了,没有办法挽回了……?” “是的,注定。” “青依是谁?” 他沉默。 “青依就是我,那我又是谁?”她的眼泪在迷茫的话语中一滴滴落下,“我又是谁……” “终有一天,你会全部都知道。青依……”他说,将神志有些混乱的她揽入怀中,“睡吧,将这一刻都忘记了吧。” 她闭上了眼,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他将她抱到凉席上安放,眉头紧锁。 许久。 “你出来吧。” 暗处,一抹身影渐渐隐现,最终清晰,是青祉。 他没出声,只是将目光投向凉席上的人,带着淡淡的哀伤与凄凉。 “还有这最后一世,就会结束。” 青祉仍是默然。 “你的罪赎清,就可以从这里离开。” “或许,我不会走。” 有清冷的笑声响起:“不走?你的阴气已越发得重,若不走……就会因此影响你,可能……会再也回不去。” “没关系,她在哪里,我在哪里。” “如果她回去了呢?” 青祉再度默然,眸光在一片浅暗色中显得晦涩不清。他将目光凝注在她的容颜上,仿佛耳畔依稀隐现欢声笑语。 还有她的,笑容。 “那么,就让我魂飞魄散。”他看了一眼席边的人一眼,浅薄一笑,“湮灭于三界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到底是要三爷和楚依和好还是不和好呢?就这么一直纠结下去……唔。 一转眼这篇文已经十八万了,唉,还有几个要出场的人物都没出来,继续奋斗…… 好累,累累累累累……【无限循环,痛斥霸王党!不要潜水不要潜水!】 第五十八回:重新来过 醒来的时候,目所及处是一片鎏金色的纱幔,一幕珠帘鳞次栉比,她转了转眼珠子,初始眼里尽是迷惘无神,渐渐的才带了一点点神采。 “这里……” 她梦呓般出声,随后慢慢地起身,撩开珠帘,撩开那一层薄透的轻纱。朝四周环顾一圈后,眉头微蹙,原先的摆设似乎都换了。 话说……她记得自己明明刚生下孩子便因耗尽气力而昏迷过去,那么……她的孩子呢? “来人……来人……!”她无措地张大了眼,一把掀开被褥大声叫嚷起来,声音里满是恐惧与慌乱。 她的孩子去了哪里!去了哪里! 可是,没有人,没有人回答她,仿佛整个世界都平静得有些窒息。 楚依感到自己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16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感到自己的头好疼,疼得快要受不了,紧锁眉头似乎隐隐觉察出哪里不对劲,可是抱着头想了很久却还是想不通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 到底是哪里……哪里…… 砰——! “福、福晋……” 她蓦地抬头,看见门口处怜春惊愕惶恐的脸,不由地紧蹙秀眉。脑海中瞬间闪过什么,忙上前两步攥住她的手,可还没开口却见怜春双脚似发软,一下瘫跪在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喊起来。 “福晋您终于、终于醒了!” 盘旋在她脑海里那诡异的疑惑越发沉重,楚依不觉到退一步,满脸惊疑:“我难道……睡了很久吗?”眼眸一闪,有光芒惊现,“对了,我的孩子呢?我生下来的孩子呢!” “什么、什么孩子……福晋您在说什么?”怜春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蛋,狂喜的表情里夹杂着一丝不解。 “福晋您整整昏迷了五年……奴婢以为您这一辈子——都要醒不过来了!幸好、幸好老天开眼,福晋您可总算是醒了!对了,要赶紧告诉贝勒爷去!” “什么意思——”她震惊地连连后退,手抵在桌边撑住自己虚软的身子,整整昏迷了五年? 可她抬头的时候,怜春已经火急火燎地奔了出去,楚依回神过来再跑到门外看时,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脑子里还在回响着怜春所说的话,五年,她昏迷了五年,这是个什么概念?无缘无故怎么会昏迷了五年? 她紧皱着眉目细细回想,直到头痛欲裂却也理不出头绪来。 兀的抬手一看,戒指……戒指没了! 惊愕万分,她慌乱地拉开衣袖,又上下摸索了一翻,没有,急急地跑到床边东翻西找,没有、还是没有! 去了哪里,到底去了哪里? 怎么会找不到了? “楚依……” 就在她惊慌失措地寻找冥戒之时,门外有一声颤栗的音引起了她的注意。楚依下意识地身躯一震,仿佛被一道符咒摄住心魂。 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潜意识中他仍旧还在边关,而她呆在家中日夜盼着他归来。 慢慢地,仿佛行将就木的老朽般迟缓地转过头来,在对上他的面孔时,霎间她的泪水便盈满眼眶。 “胤祉……!” 她大叫了一声,猛然从床上弹起扑向他,撞入他削瘦似骨的胸膛。坚硬的骨骼有些硌人,楚依用手颤抖着抚上他的胸,隔着那一层薄薄的衣衫。 “你……瘦了好多。” 楚依的头抬到一半,又被胤祉按下去,一双手臂搂住她的腰肢,搂得那么紧,但却极为小心,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折碎眼前的人。 …… 五年了…… 不知觉间,已经五年了。 …… 还记得他那时刚要离开,就听见她的屋里传来一阵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他大慌,连忙跑过去一开门,就见地上满是碎渣子,而楚依已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头一次那么怕,心跳一窒,瞧着那些许碎片布落在她的身上,竟有一霎间迈不动脚步。 但下一秒游魂的神儿倏地窜回,胤祉这才魂归附体,慌慌张张地上前将她身上的碎片用衣袖扫落,抱着她放到床榻之上。 指尖一叹,有呼吸,心中稍微一松但随即便慌忙跑了出去命人找来大夫。怪的是大夫看后,只说脉象一切正常,但人就是没醒。他央求额娘请来宫中的御医,但给出的回答却是一致的,统统瞧不出到底哪里出了岔子,可分明人就是一直昏睡着醒不过来。 就这样,无论多少次,都是一样的答案。 但是,她还活着。 她的脉搏还在跳动,她还有呼吸,她的体温……仍是热的。所有人都说她死了,但是他不信,他始终相信楚依不会这样狠心,绝不会就这样撇下他而去。 就这样,他日复一日的守着她,擦拭着她的身子,等待着她终有一日回来自己的身边。 她不愿意自己自己去争,那他便放弃。 她想要过一个安稳平淡的日子,那他就陪着她一起,看日落日出,云卷云舒。 她喜欢玉簪花,他便在后院种下一片,年复一年的开,旺盛美丽的花却怎么也比不上她的笑。 她说就算自己成魔,也会陪着他走尽这一生。 ——可是,她始终没有醒来。 …… 他望着手里已拆开的信笺,看着竹简上的黑字,神色愈显凄冷萧索。 ——太子被废,有所行动。 未有署名,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胤祉瞧着,眼里平静的湖水渐渐有了一丝涟漪波动,逐而仿佛风卷愈烈,终于他一把将竹简扔落在地,发出重重的声响。 他颠颠撞撞地冲出门外,望着院落萧然景色,心底悲凉刻入了骨肉之中。 “你醒来……醒来我什么都允你,楚依……我只要你醒来……” 他命人取来烈酒,一瓶一瓶的灌。 有人劝:“贝勒爷,酒多伤身。” 他笑,遣散身边所有的仆人,独自一人拿着酒杯,歪斜地倒在桌边。瞧着这遍地的枯萎落叶,不禁低喃出声:“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胤祉闭上眼,手里的酒杯掉落在地上啪嚓碎裂。他恍若丢了魂魄一般,痴痴怔怔地模样,只神色萧冷,只感到之间摩擦的桌面粗糙而凉薄。 一切都已经追悔莫及,有生之年……他再也等不到她回来。 他缓缓收拢了手掌,颤抖的拇指却怎么都握不紧拳头。 ——是他用额娘当作借口来掩饰自己的贪嗔痴念,令她最终心寒。 ——是他给了她承诺却没有做到。 ——是他自己亲手毁了这唾手可得的一切。 ——是他自己……眼睁睁看着她一步步走远,直至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再也追不回来。 原来执念的人并非是她。 …… 胤祉阖上眼,眼皮颤着,整个人仿佛被什么缠绕在无垠的黑暗中,却又堕落其中而无法自拔。 就在他陷入痛苦不堪的沼泽中时,突然远远传来一声狂喜呐喊。 他抬起红丝遍布的眼瞳,一看是她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急急忙忙地奔来,心中一动。 怜春路上遇到兰儿,便将消息告知与她,兰儿听罢,喜极而泣。遂两人便决定一同随行,匆匆慌慌地跑来看到贝勒爷独自饮酒的颓废之态都不禁唏嘘叹息。 兰儿跑得快,先怜春一步来到胤祉跟前快速地说道:“福晋、福晋醒了,贝勒爷……”话还未说话,只说到福晋醒了四个字,便见他原本黯然无神的眼里兀的迸射出一道灿若星辰的光芒。 那一霎间光耀万丈,比生命更加鲜活透亮。 …… 所有的人都在不知觉间退下去了。 楚依埋在他的怀里,只觉得心里是那样的踏实安全,可是温馨的时刻只持续了没多久,便被疑惑不解的声音打破。 “到底是怎么回事……怜春说我睡了五年,可是我的记忆还停留你在边关的时候。对了,我记得我生下了一个孩子,是你的孩子……胤祉,我们的孩子在哪里?” “楚依……”他低下头,错愕惊诧地望着怀里人迷惑的脸,那些片段经由她一提,便走马观花般从脑中一一闪过。 胤祉心头一紧,震荡不已。 ——难道说,是老天给他的机会吗?让这一切重来一次?她依旧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而他也为她许下美好的余生。 ——一切,竟然都停留在那一刻了。 胤祉强子压抑住脸部的都抖动,可却没办法停止胸口的颤抖。实在是这件事太过于惊人,但一想到她的来历,心中才有些微的安慰和欣喜。 或许,是老天也可怜他,让她的记忆重回到他们之间最美好的一刻。既然一切都重头来过,他……再不会走错一步。 想到失去她的五年间来,那锥心刺骨的疼痛,曾每每夜里独自望着明灭不定的烛灯出神发呆。 那种落寞寂寥的感觉,仿佛是整个人深陷于泥潭中,压抑窒闷而透不过气。 但在这一霎间,所有的沉闷苦痛全部烟消云散了。 他的楚依,他一生的伴侣……回来了。而这一次,他只想爱她,再不管那些纷争纠扰。 胤祉手执她的,眸色里有隐隐涌现的泪光:“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孩子,他叫弘福,寓意鸿福吉天。他从小就很乖,会学很多东西,聪明伶俐就像是你一样。” “你……怎么了?”她总觉得胤祉有些不对劲,可是楚依却说不上来。从她醒来一直围绕在脑海中诡异古怪的感觉始终没有褪却,但任她想破头,还是找不出那一条揭开谜底的道路。 就这样吧,五年的等待……无论她生下孩子后发生过什么楚依都不想去深究。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等待守候在她身边整整五年。 ——如此,足以。 “你这一睡……五年光阴已去,我心里本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也从未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可是我还是醒了,胤祉……我突然有一种感觉。” 他心中一动,只是搂着她轻声道:“什么感觉?” “一种……什么都不想管的感觉,我想出府,想要去游览山水之色。” 胤祉没有出声,一晌沉默后才低下头,满面的温柔比往昔更多了几分缱绻之色:“都随你。” 可楚依旋即又皱紧了眉头,撅嘴道:“可是你不能陪我啊……好可惜!” “我会在府中等你。” “万一我偷偷地在外面找了别人,抛弃你怎么办?”她起了玩弄之心,狡黠一笑,双眼灵动显出几分月色皎光般动人色泽。 “我不怕。” 他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颤抖着双手环住楚依的腰。 “已经等了五年,我不怕……再等你五年。” 作者有话要说:经过我不懈的努力和奋斗我终于发出去了……发得我手抽筋脚抽筋浑身都抽筋…… 第五十九回:阴谋乍现 “你是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晕倒然后一直就没醒过来?” “是的,奴婢看到福晋您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连太医诊治之后都说不出您到底得了什么病,贝勒爷那时整个人都像是没了魂儿似的。所有人都以为福晋您……但是贝勒爷不信,奴婢其实也不信,因为福晋您明明就是热的,还有呼吸怎么能算是蓖了呢?之后……您就这么一睡睡了五年。幸好……幸好您醒了,奴婢就知道福晋您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怜春说着,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轻轻啜起来。 楚依抬起头,无奈地撇了撇嘴,道:“我这不是醒了,不哭了。” 她压下哭泣声,重重地吸了吸鼻头,用力点头:“不哭了,只是因为太高兴,看见福晋您醒来就有些没法控制。对了,您恐怕还不知道兰儿和小香吧。” 听怜春提到兰儿和小香,她眼中有什么异动,不禁细细回想起怜春所描述的那些场景。 侧福晋被废,她自然是高兴,但当真那利用孩子的事儿会是她想出来的吗?是否在暗处还隐藏着一个真正将这件事挑唆起来的人。 会是睡呢?谁既想除掉自己,又不想自己动手?荣妃首先可以排除,她若要动手,根本无需用这些肮脏手段,以她的权势地位直接一句话就可以成事。 肯定……还有人想谋害自己,当初自己私下里派人找来小香。如果说小香是传话怂恿弘景小贝子的人,那么又是谁将这个计划告知了侧福晋? 这其中……也定是有一个衔接的人存在。 说不定这个人……就是这件事的关键。 可是事情已经过去六年,恐怕所有的人都已经忘记了吧?但她却觉得格外清晰,仿佛很久以前没有理清的思绪在这一刻统统变得明朗清晰起来。 念想在脑海中稍微转了一圈后,她道:“你叫她们进来吧,我有些话想要问。” “那奴婢是否先出去?” “毋须,你在一边看着,到时候我会吩咐你下去做点事情。有些事情……很久前没弄明白,既然如今时光倒流……说不定就是让我来彻底弄清楚事情的真伪。” 怜春讶异,似乎隐隐察觉出她所要调查的事情,不禁低声惊呼:“难道是弘福贝子……” “当初,我还是太过于心急,打草惊蛇,最后只将了侧福晋这一枚棋子。但是……说不定执棋之人还在观望之中。就算这六年来她未曾行动,可是……我终究还是不放心,身边放任着这样深不可测的人存在……绝非好事。” 又说不定,执棋之人在忍,她插入不了自己和胤祉之间……但一个能忍,又善于隐藏的人——是可怕的。 可这个人……会是谁呢? 怜春也觉得福晋说的是,虽然她不知道福晋为何在事情过了那么久才想起来要办,可当初也的确是急躁了些,而那时的福晋……似乎还有一种想要安生求全的意味。况且福晋后头也曾派人去调查过,却最终没有结果。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点点头,突然间脑海中霎间闪过什么,忙不迭凑到楚依跟前,窃窃私语:“对了这件事奴婢还一直没想起来,当时私以为不算什么大事。现在想来恐怕也是与您差点滑胎之事有关的。” “嗯——?”她微一抬眼,眉梢上挑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思索,“你说便是。” “那时富察氏身边的一个丫鬟跟侧福晋身边的丫鬟调换了,后来那被调换到侧福晋房中的丫鬟还曾与奴婢抱怨过侧福晋时常摔东西,好几次都用细鞭子抽她,还说什么要不是自家主子,啊,就是说到这,她突然显得慌张赶忙闭了嘴。后面奴婢问下去,她也没说随意敷衍了奴婢几句便走了。之后,就再也没瞧见过她了。” 楚依眯起眼来,沉思的眸中有一道沉暗的漆黑光芒。 这么看来,当时她是真的漏掉了很多关键的细节。想至此,她忽然略带思索地抬起了手,看着洁白纤长的五指,干净整洁没有任何饰物佩戴。 为什么冥戒消失了?如果这条通往冥界的戒指不见了,是不是就代表……她再也去不了地府?除非……是死了。 只有死人,才能通往往生之路。 楚依尝试过呼唤阎王,可似乎一切都仿佛是个梦。地府是梦,那段消失的过往是梦,只有如今是清晰的。她一开始是慌张的,但后来也就慢慢平静下来。 她想,也许让她的记忆重回到六年之前,也可能是他的安排。就是为了让她又重头来过一次的机会,把真正害自己的人揪出来! 怜春叫了小香和兰儿进屋,随后便走到她身边立着。 桌边上摆着精致的茶具,楚依手里端着棕色茶杯看了一眼前面二人,眼睛都是哭过的痕迹,红肿明显。听怜春说此二人乃是她的心腹,替自己办了不少事情。而教唆弘景的小香也是受侧福晋所迫才逼不得已,并未曾想过会害她如此地步? 楚依放下茶杯,平静出声:“我虽然把这几年的事情都忘记了,但是怜春已经把详细的事情经过都告知了我。小香——”听到她突然叫了自己的名字,小香嘭嗵一声跪倒在地。 “福晋……小香在。”她低垂着脑袋,五年不见,人已长高不少,看起来相貌秀丽确是个乖巧的姑娘。当年是十五,如今……也是双十年华了。 楚依微微有几分感叹:“你也二十了,该是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福晋——您这是要赶小香走吗?”她听到楚依所说的话,蓦地抬起头,身子在瑟瑟发抖,“是不是福晋心里始终是介怀的……”说着说着,那一颗颗泪珠子就往外掉。 她站起身来,走到小香面前,扶着她的双肩将她轻轻地搀起。手掌下的身躯在颤抖着,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兽。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罢,况且怜春也已经向我说明了你的情况,我不会怪你。只是我现在想起来心里突然有些事情很费解,不知你是否能为我解惑?” “福晋您言重了……您想要问什么小香都会说的明明白白,绝对不敢欺瞒您!” 小香对于楚依的态度感到受宠若惊,不禁惶恐地欲要再度跪下,楚依拉起她的肩膀,笑道:“不必再跪了。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女儿的身子也不是低贱的,不用动不动朝我下跪。” “福晋……”小香颤巍巍地说着,在楚依的搀扶下起了身来。 楚依坐回座位上,抬眼看着小香问:“你之前一直是伺候在侧福晋的吗?” “是的福晋,那时候奴婢主要是伺候弘景贝子,闲余时间都是呆在侧福晋身边。” “那么你可知道……她身边有没有调动过什么人?” 小香眉心一皱,似在思索会想起来:“这个……似乎……啊!有,不过没几天就被调回去了!是富察氏身边的一个丫鬟,不过听说调回去后办事不利,好像摔碎了富察主子的什么东西就被她赶出去府外去了。” 赶出府外……楚依听到这,不觉地抿唇浅笑,果然与她有关。 “那么如今你可还记得那丫鬟的模样?”说完这话,楚依倒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权当是问问。 小香凝眉,如她所料的确是记不大清了,抱歉地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自己帮不上她的忙很无用一般。 而就在这时,小香旁边一直默声不语的兰儿陡然上前一步,面色些微犹疑凝重。 “这么说起来,奴婢似乎还记得一个人……不过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与福晋您所要找的人有关。” 楚依一听,眼中仿佛有一簇光束倏地点亮,但却极微。上挑着眉眼,看向兰儿道:“你说来听听。” “兰儿一直以来都是在各处跑动干杂活的,偶尔也会去一些酒肆之地做跑腿的。福晋您也知道兰儿生得丑,装扮一下就跟个男子似的,所以去青楼打杂赚赚小费也是常事。也就是在六年前福晋您还未收留我时,算算时辰也是您出了事后那段时间。这个女子……是在半夜里突然出现的,是当时兰儿不禁意经过瞧见的。” 说到这,兰儿似乎见到什么极为可怕的事儿,有些面色发青:“夜色下那女子原是生得极好,但却被几个壮年男子口茭污后生生挖去双眸,又在她喉咙不知灌了什么,只听到那女子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惨叫。这个场景……至今为止兰儿都难以忘却。” 听到兰儿的描述和她脸上惊恐惶惧的表情,楚依喝着茶的平静面容也不禁起了一分波澜。她仿佛看见那个美貌如花的女子,被人蹂躏折磨的场景。 心底有缕寒气一掠而过,她放下茶杯,手还在轻轻地发颤。 如果说……这个被人毁容毒哑的女子就是当年调换的丫鬟的话……如今,她恐怕也已经被彻底折磨致死了吧? 那如果真的就是那个丫鬟,富察氏为何不把她直接害死,却还要慢慢地折磨煎熬……?其中……又有何缘由? 她抽回手,眉心微拧显得面色深沉。思量了半会儿,她意有所指地说道:“就算她如今还活着,又是否还在原来的地方?六年……” “就在二年前,兰儿还偷偷溜出去想为您寻找偏方,但终究是遗憾而过。”说道这,兰儿眼里有什么在隐隐闪动着,“巧的是……兰儿就在一个街巷尾角瞧见了她。已是满身可怕的伤疤痔疮。因为实在是当年那记忆太过于深刻,只需一眼兰儿便认出来是她。估计是她感染了什么疾病,才会被人赶出去吧。兰儿瞧她可怜,便给了她些许银两。之后再度出府,每次都会接济她一点。如果没什么意外,她恐怕还是在愿处乞讨吧。” 楚依微微抬高下巴,双眸对上一副恭谨之态的兰儿,许久才轻轻地笑道:“怜春说你办事谨慎,为人机灵,果然是不错的。看来当年的我眼光还是上佳的,你之前的那些年月真是浪费了。等此事完了,我就为你找户好人家嫁了吧。” 兰儿眸中光芒一闪,但旋即便收敛了起来,笑道:“莫不是福晋也嫌弃兰儿了,可是要把小香和兰儿一并给甩手去了?” 楚依不露声色地瞧着她,兰儿与她对视之下皆是会心一笑。 她知道兰儿虽然在为自己办事,但是心里终归是女儿家,只因为生的丑又无人帮衬才没那念想。而如今既然自己可以帮她做到,自然是心里偷乐,只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罢了。 其实这几年……她们也是对自己衷心了,总不能一直强留在自己身边没个归宿。她心底叹息一声,才抬头笑道:“你倒是翻过来揶揄我了?” “兰儿不敢。”她说着,往后退了一步,与小香并列而站。 楚依摆了摆手,道:“这几日事儿多的都令我脑子快要糊涂了。我一个人静静,想些事。好了,你们也都暂且先退下吧。” 她们齐声应和,便陆续从房中离开,顺势捎上门。 楚依仍坐在椅上,那门关上的一刻,本是平如碧湖的面容陡然掀起一阵狂风骤雨。 她的眼里凝聚起狠辣阴戾的光芒,濯濯如天上繁星。 ——富察氏,你万万没料到,连上天都眷顾她让她再度回到这一刻。 ——天网恢恢,你却妄想做那漏网之鱼,简直可笑。虽然六年光阴轮转,但是你当初造下的孽,也绝对不可磨灭。 ——而如今,也该是你偿还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一切都静止捏~ 星星眼,素不素人家说快要完结捏你们就猜理都不理人家,打滚打滚~离完结还有一段距离哇! 唉,黯然伤神地离去~【心里鄙视你们这群魂淡】 第六十回:昔日佳人 夜色静好,寂谧的黑暗中她独自坐在屋外,大理石椅有些凉意,她的手肘撑在桌面上,凝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她在想白天兰儿所说的话,想到她口中所说的那个生了烂疮些许活不了多久的可怜女子,心情不觉有些沉重。 如果她真的是那个被富察氏赶出府外刻意折辱的丫鬟,她到底是该恨还是该同情她呢? “你怎么还不睡?”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楚依的思绪,她转过头,见胤祉慢慢走过来,嘴边扬起一丝笑道:“这么晚了你不是也没睡?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你近日倒是无事清闲的模样。看你平时除了早朝,怎么也不跟其他几位阿哥叙叙旧谈谈心了?” 那一霎间,楚依分明看到他的身形一震。原本温柔的笑脸有半片的僵滞,眼中似有一抹慌乱于暗色中极快地掠过。 楚依心中,不觉藏了些微疑惑,但却被她压下。 她生下孩子……到昏睡前那一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楚依似乎已经不是很想知道了。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就这样,不要再有纷争。 只不过,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弄明白的。 胤祉走到她身边,眼里带着笑,却隐约显露出极微的黯然浮光:“我只是想要多陪陪你,想要有更多的时间来触碰这样真实的你。” 楚依抬起头,听了他的话,把他的手牵起来放在自己的脸上,笑着讲:“给你摸,你想摸多久就摸多久。” 面上的手一颤,她仍是笑着看他。 胤祉的眼中似乎有什么再晃动,许久许久才最终沉淀下去,隐没在最深处。仿佛那些遥远的片段已经被一抔黄土掩盖,只要不提起,便再也挖不出来。 “我想要一辈子,往后的往后,直到我抬不起手来。” 楚依听得扑哧一笑,笑他今天怎么这么矫情,放下他的手,她站起身来双手啪地拍在他的脸上。 后者一怔,却是纵容的一笑没说什么。 “那我要要摸你一辈子,没完没了的摸。”她贼笑一声,整个人偎入他怀中,“胤祉啊……明天我就要出府了,你一定要在府里头乖乖等我回来噢。” “明日吗?” “是呢,有些事情我没有搞清楚,我想要自己亲自去验证。对了,如今弘福也大了,在上私塾了吧?” “他很聪明。” 楚依抬起头,看着胤祉,双眸亮如星子带着些许的狡黠:“有没有我聪明?” 胤祉笑:“你多大的人了,跟个五岁的稚童比也不害臊?” “反正我永远都是十八一朵花,才没老呢!”她娇嗔道,他瞧着她嘟嘴撒娇的模样,表情柔软,如同看着一件稀世珍宝般认真专心。 楚依被他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瞧的心里也软了,禁不住捏了捏他仍旧弹性十足的脸蛋,调笑道:“我的小祉儿也还是个大美人,虽说比以前瘦了点,不过在我眼里还是漂亮。”说的美滋滋的,也不管某人无奈的脸色。 美人就美人罢,他还是喜欢她有时口无遮拦的娇俏模样,那才是最真实的楚依,最鲜活而灵动的她。 “晚了晚了,该去睡了。胤祉,就算你近日来不怎么忙,也还是要注意身子。你瞧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她碎碎念着,顺势摸了一把他的腰肢,简直就是女人的腰,都快赶上她的了。 “不成,从明日起到我回来,这几日你一定要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不然我就不与你同房。” “好。” “你平日里是不是运动也少了,腹肌都没了,你要多练练骑射,不然都给别的阿哥比下去了。” “好。” 他始终是微笑地看着她絮絮叨叨,却不觉得丝毫不耐烦。耐心地聆听着她所说的话,将那五年来无声的思念全数倾注在这一刻。 楚依笑了,咳嗽两声板正脸孔道:“贝勒爷,那是否该就寝了呢?” 听她这刻意摆出来的正儿八经的调儿,胤祉也笑了一声,少刻才缓缓地压低了声线道:“……好。” …… 翌日清晨,楚依起了个早,进来的怜春手里拿着水盆,见主子已坐在梳妆镜前,不由地笑道:“福晋您真是好精神。” 楚依回头看她一眼,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笨。”见怜春嘟唇,她摇摇头,似是想到什么又问,“昨日吩咐你的事儿可办了?” 怜春将水盆放下,朝楚依得意地一仰头:“那自然是早就办了,不过福晋这一招算是什么?” 算是什么? 她心里暗自笑了一下,偏过头看着镜中女子红润娇美的脸蛋儿,道:“只是透露一点风声,说不定就会忍不住了。以她的作风,肯定会在不知不觉间做出些事来。到时你在府中可要替主子我看紧了。” 她点了点头,却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怜春也想跟着您出去。” 楚依瞥她一眼:“兰儿陪我出去便可,你和小香留在府中。怎么,我说的话你现在是不听了?” “不敢,奴婢遵命。”她似乎有些难过,自己陪了福晋这么多年,竟还比不上一个才处了几天的丫鬟。虽说她和兰儿关系要好,但心里总不是滋味。 楚依许是也瞧出她心底里的委屈,神情微动道:“你如今多大了?” “奴婢今天二十有一。” 二十一的年纪,在古代来说也算是老姑娘了。她敛了眉目,神色些微沉思起来:“也是该到许人家的时候了。” “奴婢不嫁,奴婢是要一辈子都伴在福晋您左右的!” 楚依听她这么一说,心底有些感伤,亦有几分好笑不由地撇嘴道:“哪有一辈子不分离的宴席,你终归是要找个归宿。到时候种种田,做做手工活,安安稳稳的过了余生。哪能陪我一辈子?” 怜春微微眼红,耷拉着脑袋扁嘴道:“福晋您要是没了奴婢,连头发都梳不好。” 噗—— 她刚要把簪子往头上插,差些失手戳入头皮。 咳嗽两声道:“没了你不还有别人?” 怜春那一双眼儿越发得红,半晌才气哼哼地道:“您就是喜新厌旧!” 楚依哭笑不得,拉了一把她的手,道:“您主子我往后还有贝勒爷,怎么会孤单呢?” “贝勒爷,也是。不过……”她欲言又止,神色略显闪烁,半晌才叹口气,“福晋您往后千万别跟贝勒爷闹别扭了,奴婢从未见过贝勒爷那样伤神过。自打您昏睡起,贝勒爷整个人便精神恍惚,一得空便守在您床边,奴婢们怎么劝都劝不开。有一回奴婢夜里准备为您擦拭身子,一进房便见贝勒爷在床边睡着了,嘴里直叫喊着您的名儿,说什么错了,求您回来。福晋不知道先前您与贝勒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奴婢看在心里,知晓爷心里确确实实是在乎福晋的。唉……其实奴婢看得出您那段日子也是十分痛苦的……” “既然都已经事过境迁,你一提及这不是又让我重新想起伤心事儿了?到时候说不定我就去问他,说不定又会……”楚依故意没在往下说,声调还刻意一沉。 怜春一拍脑瓜这才慌慌张张地道:“是奴婢多嘴了……该打,该打!” 握住她的手,楚依摇了摇头,眉目间是一抹淡淡的柔和:“其实……夫妻之间,或许真的不需要计较那么多。如今这样子,相濡以沫,平平淡淡的也好。若往后你嫁出去了……也是同样的道理。” 她声音有些哽咽,失声道:“福晋……” 人生苦短,转瞬即逝。坚持是好的,但是太过于执念……便不是件好事了。就如同当初的她和胤祉,幸好……有了回头的机会。 她如今,只是不想再计较那么多,不想再那么苦。 楚依将该收拾好的物件都整理好了,与怜春告别后便装扮成丫鬟的模样,与兰儿从贝勒府的后门走出去。后门的守卫已是胤祉吩咐下来不加阻拦的,她们自然一路通畅无阻。不过他要派人保护自己却给她拒绝了,因为人多容易节外生枝。况且楚依暂时在没得到确凿的证据之前,还不想将此事传的太快。而且这个时候,还为时过早。 随着兰儿走过几条街,七弯八拐后来到一条羊肠小道,越往里边儿越是能光线昏暗。闻着那味道,是一股带点晦涩苦闷的气息。 楚依不觉地拧紧了眉头,兰儿瞧见了解释道:“这处一直都是些下三滥的癞子呆的地方,时常都会发生些不为人知的勾当。您瞧这墙壁上,尽是刮痕和些许脏污痕迹。不过您倒是放心,白日里不会有什么人出现。” 她点了点头,又问:“之前她就是在这里?” “再往里有一家青楼酒肆,平常人是不知道。明着是正经买卖,眼里便尽是些丑陋的交易,奴婢那时候跑腿儿经常遇见些。” “这般龙神混杂的地方,你怎么会想着来呢?不危险吗?”楚依听兰儿这么讲,有些担忧,又有些困惑她为何之前要做如此危险的工作? 兰儿却只是苦涩一笑:“越是危险,这给的钱便越是多,就是一般人不敢来奴婢敢,自然找奴婢的人便多了。况且奴婢长得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有什么可怕?那夜里可都是别人看着怕,没奴婢会怕的!” 楚依噗哧一声,但旋即又抿了下唇瓣面色显得有些黯然。 想来,她之前的日子当真是不好过,也怪不得练就她随机应变的能力。虽然貌丑,但却是极为聪慧的女子。楚依突然觉得先前想给她推荐的公子哥都难以配得上她了。唉,也真是可惜了。 “到了,福晋。”兰儿说道,突然又发出咦的一声,“人不在这儿?” 楚依朝四周张望一番,这院落极为破败,看起来萧条凄冷,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儿。就在她们两人巡视的档上,兀的便见一抹身影从院子里面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兰儿一见,便大声呼喊:“素娴!” 那被她唤作“素娴”的名字身形一震,这才慢慢回过头来,一双空洞漆黑的瞳孔在灰暗阴凉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寒气逼人。 楚依一时没个心理准备,心口惊骇,被震愕得生生到退一步。 “福晋,您没事吧?”兰儿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又看了眼前方满面污疮的人,眼里带着不忍地摇头叹息,“若是我发现了她,恐怕她就得全身腐烂而死了。这几年兴许是病情控制住了,烂疮也好了些。当时那情景别提比现在恐怖多少倍了,若福晋您吃不消,先避一会,有什么话要问的奴婢替您问。” “不用。”楚依忽地伸出手,从兰儿手中抽出臂腕,朝素娴一步步走去。 那是两只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的眼眶,又仿佛是深陷的黑洞引着对视的人堕落。素娴的脸上已找不出一块好的皮肤,尽是烂疮留下的疤痕。 “素娴,你是素娴。”楚依说道,只见她原本摸索着走了几步,突然身子震住,整个人僵硬地呆在原地没再迈一步。 “福晋,您——”身后兰儿的声音传过来。 楚依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兰儿这才噤了声,但却是满面的忧心忡忡。 这个女子太过于可怜,如果她真的与福晋滑胎之事有关,恐怕也是受了一时的迷惑。或是被胁迫,她的罪罚……如今这样也足够弥补了。 看到她如今这样子,楚依心里大抵已有了数。若没有猜错,她就是六年前受了富察氏之命,将这一箭双雕法子告诉了侧福晋。若是她因此丧命,便是一尸两命,而就算到时候东窗事发,这事也轮不到她的头上,自有侧福晋为她做替罪羔羊。 这个富察氏……能忍,又懂得如何审视夺度,果真心计阴险至极。 但如今,她仍是要确认的。 “素娴……你可还记得,那个差点被你害死的孩子?” 素娴的脸孔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经由楚依这么一说,那张脸却陡然惊颤发抖起来,她啊啊地叫着,却尽是沙哑凄惨的声音,而浑身似在抽搐般,一步步无法抑制地朝后退去。 她想到了,想到了很久之前的情形。她是素娴,是六年前富察主子的近身丫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而将这损阴德的害人法子婉转地告知与侧福晋。 当时事发之后,嫡福晋卧病在床,她隔夜便梦到有人凄惨的叫声在耳边不断的回荡。第二日,她被调了回去,就在当天晚上,被富察主子借由摔碎珍宝而赶出府外。没想到……没想到…… 她突然凄厉地惨叫起来,摔倒在地,全身似是痉挛般哀声嚎啕。 “主子……”兰儿实在是看不过去,在身后颤声道。 楚依叹了一口气,走到素娴跟前蹲□子:“素娴,你不用怕,我不是来向你讨债的,只是为了还一个真相。”她抽出手帕包住自己的手,轻轻地拍在她的肩上,“我会医好你的病,不会再让你乞讨为生。” 素娴激动的伸手,但随后却颤抖着又迅速抽了回去,人往后连连退了几步,随后爬下来手在地上用力地,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写完后抬头啊啊叫了两声,怯弱地低着头往后面爬了几米。 楚依只觉得眼中酸涩,心里仿佛沉压着一股抑郁窒闷的滞气,又似是一片厚重的乌云盘旋在胸口始终萦绕不去。 最后只是深深一叹息,带着无限的悲凉惋惜。 她直起身,站到素娴方才的位置,定睛一看,差点被这几个字震得魂飞魄散。捂住剧烈跳动的胸口,楚依终于难以按捺住心中的诧异震惊,缓缓道:“富察氏……与九福晋。” 作者有话要说:唉,又要牵扯出与老九之间的故事了。 话说此文是坚定的三爷原配,表跟俺提换男主,越提我越压榨男配的出场戏份~哼~ 我力排众难,打消np,打消八爷党,打消四爷党,打消九爷党,打消全部可能性党,只为了塑造俺家的三爷!你们不接受也要接受吼吼! 好呢,这一章够丰满了,只祝愿看正版的娃纸花式身材越来越好,一心只为看盗文的【除去因为各种种缘由逼不 01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17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已看盗文的萌娃纸】……我呸~呸呸呸~ 第六十一回:再遇故人 九福晋……董鄂小婉,她怎么会牵扯到这里头去?楚依心中惊疑未定,继续追问:“你能把你所知道的事情用纸写下来吗?” 素娴愣了下,那不堪目睹的面孔上仿佛有什么在抖动。这时兰儿走了过来,贴到楚依耳根处极为轻声道:“兰儿认不得几个字,不过她会画画。很多时候她都是画给奴婢看到,奴婢能看懂她要表达的意思。” 兰儿这一说,楚依有些讪然,抱歉的道:“我并不知道……” 素娴摇了摇头,始终将脑袋深深地埋着,楚依看着她刻意将容貌遮住的举止,心底不知怎的就是一疼。 就算有再大的错,如今这样也够了。楚依不曾想过要拿这件事对她如何,可谁又能到曾经的娇俏佳人竟变成如斯模样?真的是利益两字害死人。 “先将她安置在一处,总不能一直住在这种地方还有她这身上的烂疮也得治,恐怕还得每日敷药,侵泡药浴。时间一长应该能尽量恢复到原先的肤质,就算是满身的伤疤也比如今这般要好得多。兰儿,你带她去,顺便瞧瞧这破屋子里有什么东西能遮遮么。” 兰儿应了声,看了眼浑身瑟瑟的素娴,一抹不忍神情快速地晃过,人已经往破落的院子里走去。 素娴还卷缩在地上,空洞无神的双瞳朝四周不安地巡视,但她知道自己已经什么都看不到。长年以来都是一片漆暗,起初的恐惧惊惶,到如今的颓废堕落。 竟然……还会有人记得她,而这个人居然会是当年差点被她害死的嫡福晋。 她潸然泪下,从那空无一物的眼眶中溢出湿润的液体,顺着坑坑洼洼的脸孔滴落在地,晕湿一片松软的土砂。 素娴的哭声从喉咙里慢慢地卡出,仿佛原本是掐住的,逐缓的打开淌出一股冰凉悔恨的痛苦泪水来。 到最后,她啊啊地叫起来,跪在楚依跟前磕头。 她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却只有单音节,没有任何的语言。 容貌尽毁,聋哑残疾。对于原本如花似玉的她来说,当真是生不如死了。楚依眼底有什么渗出,喉口酸涩溢满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我知道你感激我,但是素娴,你曾害过我也是毋庸置疑。如今我帮你……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帮。你知道吗?” 素娴愣了下,抬起脸,半会儿后用力点了一下头。 楚依微笑,笑容略带苦涩。 “等你的病好了,我会带你重新回到贝勒府。素娴,我相信你心里定是恨的,你恨她将你变成如今这样。对吗?” 素娴一怔,突地身体抽搐起来,手在空气中连续地抓了几下,最后捧住了自己的脸,那曾是肤如凝脂,面白如玉的容颜。 黑暗中,她被蒙住双眼,身子被几个粗壮的男子残忍蹂躏着。本以为替富察氏办完事就能拿一笔足够她花一辈子的钱财,更何况她还允诺自己嫁个好人家。现在想来,素娴只觉得自己真真是个傻子。 想到那些男子口中谩骂的污秽言辞,她这才知道是富察氏嫉妒她的相貌,说她是个x福蹄子妄想勾引贝勒爷,才命人这般折磨她! 她恨,确确实实地恨啊!就算自己对贝勒爷有念想,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她当时想着没了贝勒爷宠爱的嫡福晋,以她的相貌也能占据他心里的一席之地。可一切……终究如一场似梦泡影,于肮脏龌龊的黑夜中彻底破灭。 怎么能不恨!怎么能不恨——! 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素娴知道是嫡福晋,心中追悔莫及但如今却苦不堪言。她无力地垂下双手,如今这幅容颜……便是鬼见了都会怕吧? 她不想,福晋看到自己这样丑陋可怖的模样,仿佛罪孽会因此越发深重一般。 “若你恨的话,就不要再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带下去了。回去向她讨回公道吧。” 素娴的双手在地上霍地抓紧,沙粒石子硌得她的掌心生疼,她却似乎浑然不觉。许久,沉重地在地上朝楚依磕了一个响头,随后在地上艰难而缓缓地描下几个零碎的字眼。 楚依一看,是牛马,来世。 面色一怔,眼里微微颤动,却没再说什么。 这时兰儿也从院落里走出来,脸色不佳,手里边捧着一大块粗布,嘴里厌弃地念叨着:“这些乞儿,当真心底坏,明知素娴无处可去还把人赶出去!怨不得我次次来素娴都蹲在这树下,唉——她,福晋啊……素娴如今这模样怎么进的了贝勒府?” “所以先将她的病医好,目前还不是很了解这到底是生的什么病,先赶紧去找大夫吧。” “先前奴婢也不是没给她找过大夫,不过那些个大夫都不愿医,说她一看就知道命不久矣……”兰儿忧心而黯然地开口。 楚依眉目一挑,冷笑一声后眼中轻微一动,道:“自有人会为她开病,这世上……毕竟还是有人爱财胜过爱命。” 一路上,素娴身上散发的浓郁臭气熏得旁人纷纷避让。楚依用纱布掩盖了真容,未曾顾及那些行人异样古怪的目光,径自走入一家药房。 那药房老板一见素娴,立马儿面色大变,赶苍蝇死得出声赶人:“这都什么人哪,这人治不得治不得,快出去,真是晦气!” 楚依上前一步,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轻轻放到柜台上眼底露笑:“老板,现在可医得了?” 那老板狐疑地拿起银票一看,翻了翻这才喜不自胜,忙咧开嘴将楚依一干人等迎入内里:“这位尊夫人您请,就是死人小人也给您医得。” “不是死人,不过你可要给我医好,医不好……这钱就要分文不差地退还给我。” 那老板听她这么一说,有些犹豫为难:“尊夫人这也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她凉凉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换别家。” 老板立刻转口:“要是医不好,这药费就算是小的自付!” 楚依点了点头,这才让兰儿带着素娴走入后帘中。 一人正背对着她们端坐在床边,床边站着些许人,统统瞧着榻上躺着的一名垂垂老矣的妇孺。兰儿上前一步刚要出声,楚依伸手看她示意她别讲话。 待那人似乎已诊治完毕后,将老妪搀扶着下床后,那些人纷纷上前询问病况,楚依瞧着他转过侧脸,棱角分明,清减淡然。 就连说话的口气也格外的清冷,不过听着却是蛮舒服的。 那老妪的亲人带着她离去,楚依这才将素娴带到那人面前:“大夫,可否替我瞧瞧她得的是什么疮,约莫多久时间可复原?” “躺下吧。” 素娴很久没有光明正大地让别人瞧过她的脸孔,似乎有些害怕。楚依将她身上的粗布褪去,轻声抚慰:“这没什么怕的,往后会好的。” 素娴听了她的话,这才强压住心里怕生之意,在兰儿的协助下躺到床上。 那人一见素娴的模样,神色有些凝重,眉心也不由地紧蹙起来。他的神情令楚依的心微微提起,但她还是按捺住心里紧张并未出声。 许久,他才舒展眉目,站起来对她说:“此乃褥疮,是因长期受压,血液不通畅,极度的营养不良和贫血所致。加之她经久不改变体位,皮肤时常受潮及摩擦等这些因素,久而久之便造成她这番模样了。” 褥疮……楚依瞧了素娴一眼,眉心微拧:“那可有医治的办法,有需要多长时间?” “若是一般初患医治的时间约莫一个星期,不过她看样子是长期导致,恐怕要彻底医好是没大指望。最多恢复到原先的八成左右吧。” 楚依心里早有准备,听他说恢复到八成,也觉得庆幸。 “要开什么药方,我现在就去准备。” “你看她这些地方都有溃烂的现象,应当用葱白水熏洗患处,随后立即使用白芨,赤石脂,穿山甲粉,当归等分研末撒于患处。每日二至三次,也不会有什么痛苦,约莫二至三周的功夫应当可好。” 二至三周?楚依心里掂量一番后露出笑来:“那便好,谢过大夫了。” 他不咸不淡地应和一声,便没再看她。楚依倒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又多看了他几眼,问:“不知道大夫您高姓大名?” “在下的贱名,不足挂齿。”他回道。 楚依笑了下,却不死心:“若能让你有更好的出处,你可愿意去?” 他却是清清冷冷:“在下不过是一介平民,平日闲散惯了没什么攀高枝的念头,就无需尊夫人您如此盛邀了。” 看来,是一位闲云野鹤般的人物。楚依在心里暗想,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只道声告辞,便带着素娴走到药房大堂将该用的药房都抓好后,将银票压在柜台上。 “这是一半的订金,到时候看成效,若是成效好我自会派人送你这药房来。” “尊夫人慢走。”老板点头哈腰,恭送她离开。 她们一行人找了家略微清静的客栈,让兰儿先去订房,而楚依则独身一人出去透透气。出府其一是来找人的,其二她也的确想散散心。 看着这街市一排排摊贩,玲琅满目的饰物和小吃点心。方才胸口的滞气逐渐退去,她起了兴致,看见一处正在烧烤的肉串,有点嘴馋,上前问道:“这多少钱一串。” “三文钱。您要几串?” 兰儿喜欢蜜饯,待会儿便带点甜食回去。她一人,这分量看着挺少,心里觉得坑人,但还是出口道:“三串吧。”沿路当解闷吃的。 就在她接过肉串时,只感到那烫热的温度刺了下手,没握牢眼见着就要掉了下去。突地一双手,修长而纤细的两指一捻,便拿住了。 楚依有些惊讶地抬头,顿时身躯倒退一步,他瞧着那双膛大的眼睛,只是微微笑着:“姑娘,你的肉串,往后可要小心些。” 是胤嗣。这么说来的话…… 果然,她往后一看,便见胤禟正在不远处的摊贩上瞧着什么,这会子刚抬头见胤嗣停留在此,便唤道:“八哥!” 楚依忙将肉串从胤嗣手上拿回来抓在手中,随后猛然转身跑了回去。 胤嗣在身后,只觉得那双眼眸似曾相识,却始终想不起来是谁。这时胤禟已走到他身边,随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原本淡然无波的眸子里倏地凝聚起一道狂风骤雨。〆糯~米首~發ξ “八哥,你先去原先的酒楼里等九弟片刻,待会子九弟便回来!”话音刚落,胤禟便追着那身影而去。 楚依快步走着,不时地回头张望,忽然在人群中瞥见一抹紧随她而来的身影。心底大惊,抬头看已到了客栈,忙小跑着蹿入。 她来不及问前台,便蹬蹬跑上了二楼,回眸一看,已见胤禟的人影徘徊在客栈门口处张望着。遂朝里面一看,眸子微沉便快步走了进来。 楚依心跳如雷,倏地转身欲要朝楼上跑去,慌乱之中被人抓了一把,她没个稳定性便生生撞入一人的怀中。 蓦地一抬眼,便瞧见一双深暗幽邃的眼眸。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猜,这是谁?猜对有奖。 第六十二回:纠缠不清 “姑娘在避什么人?”他松开环着她的手,径自坐到座位上。 楚依见桌上摆放着两只茶杯,里面都有茶叶飘浮,便想到这房里应该应该两个人,而这个人不出意外,就是十三爷。 也真是想不到,胤禛总会在她快要把他这个人给忘记的时候,就突然窜出来吓她一跳。这偶遇也真不是一般的巧。 也幸亏她脸上蒙了面纱,不然让他看见心底里总还是有几分芥蒂。 楚依调整了嗓子,道:“不小心碰上几个无赖,还多谢公子您搭救了。”她偏过头往外一看,胤禛神色淡淡,并未追问。 “不如坐下喝杯茶吧。” 她咳嗽两声,搬了搬椅子,做到他对面,略微有些拘谨。 “在下不是狂莽野兽,姑娘无需害怕。”胤禛开口,一双黑如墨石的漆暗眼瞳里波澜不惊。 楚依镇定下心里的紊乱,掩在面纱下的脸孔也渐渐恢复平静。不过她不解,以他的个性……又怎会出手救一个与他毫无干系的陌生女子? 小心翼翼地抬眼瞅着他,琢磨着他的神情,但却始终清冷淡静,没有一丝的的情感起伏。她忽然想到之前遇到的那个医生,两者之间,倒都是性子冷淡。 他不着痕迹地瞥向她,问:“姑娘在看什么?” 她一惊,忙收敛了目光,咳了一声再三犹豫后还是将萦绕心中的困惑问出:“为何……公子会帮助小女子?” “举手之劳而已,不然……姑娘以为呢?”他抿了一口茶,遂放下抬头直视着她,那眼里似有一望无垠的广袤之境,平波静谧显得格外沉寂。 “不过,姑娘的眼神……在下似乎于哪里曾见过。” 楚依胸口一窒,干笑两声以来掩饰她的不自然和倏然升起的紧张。 “噢,是吗?这世界上相似之人何其之多,怕是公子您认错了吧?” “姑娘介意将面纱摘下吗?” 胤禛只是这么不禁意地一说,楚依袖子下的手掌却蓦地握紧,她瞧着他尽量维持镇静:“小女子的脸上有伤疤,所以从不显露在外。” 以这个借口婉拒他,就不会再追问了吧?果然只见他似乎有些惋惜般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原本便比较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越发凝滞。 她想想胤禟这时候应该走了,自己也总不能一直呆在此地,还要赶紧着手去办素娴的病。如此一想,楚依便起身朝他温婉地说道:“想来那几个无赖应当不在了,再次谢过公子您的搭救之恩,小女子也该告辞了。公子,有缘再会。” 嘴上说着有缘再会,心里却在想再碰上定要躲得远远的。此人强大的气场总是在无声中透出,被煞到的感觉总让楚依觉得心里不踏实,仿佛一根刺卡在喉口吐不出也咽不下。 “既然如此,在下可以送姑娘一程。”胤禛也随她一道起身,作势走到她身侧,楚依一听连忙摆手,不着痕迹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道:“这倒不必了,不用再这样麻烦公子您了。” 这时门忽然被一人打开,楚依见走入的是胤祥,左右看了他们一眼,微微笑着朝胤禛点了下头这才匆匆地离开。 “四哥……在瞧什么?”胤祥随他的视线看去,忽地勾唇一笑,“这姑娘怎么会在四哥的房里?” 胤禛收回注视着她后背的目光,仍是清淡如水:“似乎是被几个癞子纠缠,顺手帮了她一把而已。进去吧。” 胤祥笑笑,不予置否,四哥何时有这般好的闲工夫和精力会管这种闲事?他没将心底的疑问说出来,仿佛是心知肚明地抿唇眯眼一笑,便随着胤禛走入房内。 楚依一得空,便跑下楼问了柜台兰儿方才所订的房间,随着小二的指引走到三楼的一间天字上房。 她扣了扣门,兰儿打开,朝旁侧一张望。 “方才遇到些麻烦,现在无碍了。”她转过头,朝小二吩咐,“那拿一桶洗浴用的温水来,尽快。” 小二得了命便应声跑下楼去,楚依走入房内,见兰儿已将素娴扶到床上,身下垫着一块布。 “福晋,素娴的伤口不好处理,要不要找那个大夫来?” “那你去把他找来吧,我与素娴说会话。” 兰儿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门。 “素娴。”楚依叫了她的名字,床上的人摸着床柱起身,发出声只能啊啊的作出回应。 “听兰儿说你会作画?” 素娴点头,楚依想了想,从床边的抽屉里取出包囊,将里面早已准备的笔墨纸砚拿出来,置放到桌上。 “素娴,即使看不见你也会画吗?” 素娴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楚依蹙眉,素娴要起身来,她上前拉住素娴的手将她扶到座位上:“你要写什么,暂时先蘸着茶水在桌上写。” 素娴点了点头,在她的帮助下用手蘸了些许茶水,在桌面上比划着。 ——画的不太好。 楚依一看笑了,温声细语道:“没事,兰儿能看懂,到时候她自会讲给我听。不过你最好能画的详细点,易懂些,不然作为证据会显得太薄弱。这你可懂?” 素娴啊啊地叫着点头。 楚依慢慢地研磨,一边与她攀谈,不过素娴认识的字实在不多,复杂一点就表达不出来。最后楚依也只能作罢,只好等着兰儿归来。 没一会儿,门外便传来有人敲门的声音。 “是兰儿吗?” “是小的把您要的送来了。” 楚依拍拍素娴的肩膀,随后起身打开门,门外几个男人合力将浴桶抬进来,在看到屋里的素娴之后有人不禁发出一道惊惶的叫声。甚至有人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 她眉头一蹙,显出几分威严来:“我只叫你们动手,没叫你们多嘴。” 几个人忙不迭弯下腰,朝她露出歉意的表情,但眼睛还时不时朝素娴瞄去,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奇和露骨的嫌恶。 楚依见了,心里有些不舒服,蓦地喝斥道:“看够了就滚!” 那几人被她吓了一跳,这才哈腰低头地飞快离去。 她一把将门关上,显然心里还带着气。 “啊啊……”这时,素娴发出几声,楚依闻声过去问:“怎么了?” 素娴低着头,伸手朝桌面上摸着找到茶杯,手伸进去后蘸了点水在桌面写。 ——没关系。 不知怎的,楚依眼中就酸疼的泌出些涩然的液体。不觉得想到富察氏,眼眸中快速地闪过一丝狠色。 很快,就要你这阴险毒辣的恶妇付出代价! “你先躺在床上吧。”楚依道,将素娴扶到床上,自己则在一旁耐心地研磨。这时候,门外又传来一阵响声。 她抬头,以为是兰儿来了,便没什么警惕之心便开了门,待看见来人之后,一颗心猛地提紧! 该死的——怎么还是找上门来!这阴魂不散的男人! 楚依只是愣了一晌,便慢慢镇静下来,看着眼前的人一字字说道:“不知这位公子可认识小女子?” “你难道……不认识我了?”胤禟的声线显得那般哀戚而痛苦。 楚依拧眉,避开他伸来的手笑了笑:“小女子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在说什么?小女子初经此地,从未曾见过公子,公子这是何出此言?看来是公子您认错了。”说罢,便作势关门,但他却恁地插入一只手臂,抓住门扉的边缘。 双眸紧紧凝视着她,眼底带着些许令人难以忽视的沉痛与悲哀。 她不知道为何他会用这样伤怀悔恨的眼神瞧着自己,但楚依此时此刻并不想与他纠缠不清。敛了敛眸色,她清嗓子道:“这位公子,小女子还有要事要处理,可否……”眼言下之意已是相当清楚。 “你就这般厌弃我?”胤禟仍是自顾自地说着,眼神里满是痛楚。 在她记忆里六年未见的男子,已褪却当年的青涩,那往昔冷艳的眉目已收敛于平稳成熟之中。不在那般盛气凌人,带着弩拔张弓的凌厉。 楚依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就算是如今面纱遮掩着,他竟也能从背影猜测出是她。真不知是他天生对女人就比较敏感,还是……对她太过于执着。 胤禟和她,本就是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没玩没了地纠缠下去就怕一发不可收拾,而这个后果……谁都承受不起。 “公子。”她微笑从容,“可否先请你先出去?” 胤禟看着她,目光微微打颤。眼前之人俨然视他如陌路,与行人无二。这长达五年的痛苦与思念,似在顷刻间被她一脚踩于脚下,视如鄙弃。 一步步逼近她,楚依能看到他眼底深处渐渐涌起的异样潮浪,脑中顿时警铃大作,立时全身戒备恐防他突然做出些什么。 “只要你摘下面纱让我一探究竟,那我自然就放你走。” 果然,楚依就料到依他的本性定是要不依不饶,胡搅蛮缠到底的! 她正了正脸色,刚要驳回他就见楼梯的转弯处走来两人,一人是兰儿,另一人正是方才为素娴诊治的大夫。 兰儿也瞧见了门口处被胤禟纠缠不清的楚依,见自家主子将目光投到她这一边,显然是要她合力赶走这眼前的麻烦人物。 “主子,大夫来了!”兰儿顿时拉起那人的手将他一把牵过来,那人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并未推开。 楚依看了一眼胤禟,避开他便朝着前方迎面而去,刻意显得语气着急地道:“大夫您总算来了,快请进。” 就这样,她便直接忽略了在门边站着的胤禟,把那人迎入门内之后才对他客客气气地道:“这位公子,小女子真的有急事,您还是请回吧。何况……”她故意露出伤感的语气,“我的脸上有小时烫伤留下的疤痕,公子您……还要看吗?您觉得……我是您想要找的那个人吗?” “疤痕?你的脸上有疤痕?”胤禟半信半疑地问。 楚依很是从容地回道:“小女子又何必骗您?” 胤禟仍是不信,从她眼睛和神态来看,她俨然就是董鄂玉宁。眼睛一眯,他狐疑地瞅了她片刻后才放下抓住门扉的手,看着她的双眼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仿佛漆黑阴凉的夜晚。 他唇边扯了扯,一丝浅薄嘲讽的笑容浮现:“或许,的确是我认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说啥好 ~ ~ ~ ~ ~ 第六十三回:牵扯不断 听他这么一说,楚依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送走了胤禟,她关门走到那人身边,他一如方才那般眉色清淡,没什么表情。 “大夫,我们二人都没这方面的经验,可否暂时由大夫负责素娴的换药工作。不管多少银两,都没问题。” 他抬头看了一眼楚依,眼神分明没什么情绪,但楚依却兀的觉着心头一撞。 此人眼神太过于清透,与胤禛有着同样令她心颤的锐利锋芒。虽也只是平淡地一瞥,却仿佛渗透了诸多不可窥测的深邃之物。 楚依咳了两声,问:“大夫可有什么地方不方便吗?” “倒没什么,就是在想……不知尊夫人何时要回府里去?这位病者你打算一直等她康复还是……”他欲言又止,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我会在这里照看她一周,一周后约莫就要回去了。就是想劳烦大夫能够继续帮忙看着,不知这个忙大夫可否能帮?” 他眉头微皱,思索了半刻才道:“医病本就是在下的职责,无关其他,在下自会悉心照看这位病者,还请尊夫人放心吧。” 楚依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道:“若是如此,我自然是放心。大夫的为人……我是信的。” 他抬起头,眸光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楚依道:“大夫,您现在可以换药了。兰儿,我们先出去吧,莫要搅扰了大夫的清静,令大夫分心。” 兰儿点了下头,楚依朝他微微一笑后,便与兰儿一同离房。 “兰儿,你守在这儿,我有事去办一下。” “主子是要?” “这你不用管,你管好他就成。”她的眼眸往屋里头一看,蓦地一紧,“这个人……若是换完了药,先不要让他离开。一定要拖延到我来为止,你可知晓?” 兰儿虽不知她的用意如何,但也知福晋这么做必是有她的道理存在。兰儿不再过问,朝楚依慎重地点头道:“主子您尽管放心,怎么着奴婢都会守住他的。” 她的手轻轻拍在兰儿肩上,说了个“好”字便转身离开。 楚依走在大街上,步伐极快。心里头隐隐有着什么在跳动着,于漆黑之中越发的沉重。 她想到之前的方锦,心中仍是戚戚。看来自己的在身边培养一个专门的大夫,好随时为自己所用。就算是为自己着想,楚依对方太医那庸医真是不带一点好感。并非曾想过再去对过往刨根究底,但始终是有一根刺在,她总要彻底拔除才是。 心思有些飘游,想着想着没瞧见对面突然挡在身前的人影,当她抬头之时,只来得及看到一双手快速往自己面上一拂。 楚依惊呼一声,面纱已然被眼前之人抓在手掌之中。 但见他眼里有着一丝愠怒,却更多的是沉痛凄楚之色。 “你骗我……你根本就是她。” 楚依怔了怔,那惊慌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有礼地笑道:“就算是又如何?”蓦地伸手夺过胤禟手中的面纱,慢条斯理地将半张面容再度遮掩住。 她看了他一眼,再没说什么便绕过他欲走。 “对,是又如何?”胤禟突然在楚依身后出声,那声音极为压抑,仿佛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既然你不在乎我知道你是谁,方才你又为何要骗我!” 唉……楚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若是不与他说清楚,是否当真要就此打算纠缠不清,没玩没了不成? “你我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可谈。”她转过身对着他道,朝四周略略一望,又道,“这里人多闲杂,若是有什么话,到时候约个地方面谈吧。如今我还有要事在身,抱歉先告辞了。” “不要走——” 胤禟那一声“不要走”,饱含了多少幸酸苦辣之意。在她心上顿时划开一道裂痕,他如此执迷于她,不顾伦理。 可楚依犹豫了半晌,还是坚定不移地迈开第一步,与他渐行渐远。 他站在原地,人潮来往拥挤,很快……她的身影便被淹没于其中,再也寻不到一丝踪迹。 ——从来未曾开始,何谈结束? 他那伸在半空的手臂,终还是缓缓落下,面上飘浮着一层灰青之色,显得格外衰败怆然。 突然有一声温和的音调在胤禟身畔响起,他却恍若失了魂魄一般耳所不闻。 “九弟,你怎么了?” 是八哥,胤禟这才回过神,但却仍是精神不佳,显得失魂落魄:“没什么……八哥怎么找来了?” “是担心你,见你这么长的时辰也不回来……九弟,你的脸色好差。”胤嗣的手轻轻当在他额上,突然面色沉凝下来,“你这额头滚烫滚烫,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还好好的。” 滚烫吗?胤禟似乎觉得意识有些迷迷糊糊,可为何心却如此的凉。 他仿佛又瞧见了那个梨花树下的女子,温柔的笑,恍若一朵黑夜中沁人心肺的玉簪花。 可惜……从头至尾,都不曾属于自己。 …… 楚依一想到胤禟,就觉得胸口一片浮躁升起。对他,自己并不是只有厌恶与反感,但始终身份云泥之别,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就不应该有任何牵连。 她是三嫂,他是九弟,仅此而已。 楚依甩了甩头,就不应该去想那个人,徒惹心烦! 大步走着,来到方才的药房,她走入其内,那老板一见是她立马笑脸迎面地快走到她跟前。 楚依定了定神,笑着从怀中抽出那剩下的半叠银票,那老板一见,顿时眼露精光,手快速地伸了出去。 “诶——老板何须那么急?我还想问老板您几个问题呢?这银票……”她在他即将碰到之时倏地手往后一扬,淡笑道。 “您说您说,有什么问题小人一定如实回答。” “方才那位大夫可是一直都在你的药房里工作?” 老板听她问起他,心有点奇怪,但还是如实道:“这个人叫穆恒,十年前家道中落便出来谋生,我瞧他有一身的好医术便打算雇佣他。本来吧只想先试试,谁料他说自己了无牵挂,甘愿签了永久的卖身契,并且工钱只要别人的一半。这个……自然是……”说到后来,楚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么好的大便宜,如此小人——岂会不占? 笑了笑,她突然道:“那么……把这卖身契转接给我如何?”顺便,晃了晃手里的一叠银票。 他这才明白这位尊夫人的来意,心里不觉犹豫起来。他的医术极为高超,因为他来药店看病的人也比别家的多,可是这银票也足够他花个大半辈子。到底该做怎么选择……老板十分为难。 接下来,楚依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定金子,压在柜台上。 “老板,劝您还是多考虑考虑。是要这银子呢……还是要死守着他的卖身契不放?顺便告诉你,这个人……本夫人要定了。” 终于,在金子的诱惑下,唯利是图的老板还是忍不住将那人的卖身契从抽屉里拿出来,交到楚依的手上。 楚依拿着卖身契略微看了看,满意地一笑放入怀中。 她转身大步走出药房,望着湛蓝的天空,胸口一阵轻松舒畅,仿佛被清水涤荡而过。 ——很快。 她微微笑着,在心里对自己念着两个字,很快。 ——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终结。 第六十四回:未雨绸缪 从药房回来后,楚依加快步伐赶到客栈,生怕他已经离开。虽然说此人已承诺会一直照料素娴,但是楚依希望能得到尽快的搞定这个人,以免节外生枝。 来到客栈,正巧见门口的男人和兰儿似乎在说着什么话。眉头微蹙,那人看来是要离开,而兰儿还在尽量地与之周旋。楚依抿唇笑了一下,上前走到他们之间,兰儿一见她来了,唤道:“主子,您来了。”话说着人已退到了一侧。 楚依点了下头,随后面容朝上看向他,柔声道:“穆大夫,我已经为您订了隔壁间的天子房,里面请。” 他一听她叫出他的姓氏,不觉视线往楚依身上一定,薄唇微抿,眉头锁着不在想什么。半晌才道:“尊夫人,在下已签订了终身卖身契,恐怕是不能为您效劳了。” 楚依笑了笑:“我早就知道,所以这个也已经准备好。”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红色的印章,和那硕大的卖身契三字显露在穆恒眼中。 他眸子微沉,看了一眼笑而不语的楚依,转身朝隔壁的房间走去。 楚依也紧随其后,兰儿出声唤住:“主子……”她转过头,见兰儿神色迟疑,眼神示意她说。 兰儿道:“为何您执意要这个人入府。” 楚依轻轻地将手放在兰儿肩上,面容温和而淡雅,但却让兰儿感到笑容间有一丝无声的寒意。 “很快你就会知道。” 穆恒坐在楚依对面,他心里有些微不安,她怎么会找上自己?在这么多的药房中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天底下不乏医术好的医者,但这位看起来十分神秘而尊贵的人似乎从刚开始就确定了目标。 而一向心思细腻如他,又怎会看不出她眼里神藏的计算之意。 楚依知道他心里恐怕是满腹疑惑,就如果当初的她一样。但种种迹象表明,当初她的预料是没错的。特别,是在今天得到老板的验证之后。 这个人,就是当初家道中落的穆家之子,穆恒。当年差点与富察氏成亲的男人,可惜,双亲却在一场意外中丧生,从而整个大家族迅速的分崩瓦解。原先说好的亲事,自然是吹了。 她还听说,当初的富察氏……为此事差点自尽。转瞬十年已过,也不知她还记得此人否?就算记不得,那自己就帮她回忆一番。 总之能为难到她,刺激她的事儿,楚依总是愿意去做的。她就是要一点点的,慢慢的,将她的丑陋晒在日光之下,令她无所遁形。 “不知尊夫人到底想要如何?”穆恒见她始终不开口,自己就先开了口。 “其实您应当也很清楚了。” 他沉默了半晌,抬头直视着楚依的眼睛:“在下到底有什么本事能令尊夫人如此契而不舍?” “穆恒,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本来……你完全不用寄居人下,做这种受人白眼的低微活计。”她提着茶壶,慢慢地将壶口流淌出来的清香茶水倒入瓷杯中,随后又悠悠笑了一声:“其实我也知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以你的性格应该完全不会去计较了。但是或许有些人,就算你再努力的去忘记,还是做不到,不是吗?” 他的指尖一颤,面上清冷的表情似是被她的话语拨动了一下,裂开一丝细缝。 楚依的声音又传过来:“只是叙叙旧而已,况且,也的确是想要你往后做本夫人的专属大夫。因为你值得相信。” 穆恒勾起一丝淡凉的笑意:“为何尊夫人如此信任在下?” 楚依将倒好的茶水拿到他面前,慢慢地说道:“因为有才的人能够沉寂十年而不勃发,总有他不一样的地方。穆恒,你当年本可以凭借一身超群的医术进宫做御医,但后来……却被人暗中将名额换下。您心里早就心知肚明,但你却不怨。穆恒,我欣赏你这种人。仅此而已。” 穆恒又是笑,却越线单薄:“但夫人不觉得像穆恒这样的,是傻吗?” 多傻,为了那人而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可终究他还是太心软了,又或是说,当时性格寡淡的他根本难以在那大家族之中生存下来。就算手里掌握着证据,也无法呈上去。就算呈上去,恐怕也会被有心人给掐灭。 他早已领会到,父母亡后的残酷现实,能怨得了谁?从不在意功名利禄,一生淡泊清寡,最终也只曾那样对一个人动过心而已。 只不过,这心……也早死了。 “傻吗?”楚依笑笑,神情略显恍惚仿佛是窥见当初的自己,“其实不然,太固执也未必是好事。不过有时候,有些事还是去计较计较,不然总觉得心有不甘。” “夫人即是利用在下,在下又为何要答应?”他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眼眸低垂着,“穆恒再傻还是有知道些事的。” “我并未急着要你答应下来,但是,你会的。” 穆恒,有些感情,并不是说时间久了……就能淡忘的。从方才你的表情看来,你忘不掉。越是看似寡淡之人,心中越有一份自己潜意识的执迷不悟。 若你真的放开了,又怎会对此事还如此敏感?可见,你并未放下。 ——放不下,就好办了。 …… 从房里出来后,走到门口,楚依转身正对着穆恒道:“穆大夫您可以随意,我并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穆恒看了她一眼,眸中划过一丝异色宛若流星般转瞬即逝,随后便仍是那始终如一的清冷颜色。 “三天后,或许在下可以给尊夫人您一个答复。但是……” “我不会勉强。”她说了一句,“您现在可以请便了,不会有人拦着穆大夫。”似乎是在揶揄方才的事情,穆恒眼中一动,抿唇不语。 楚依已转过身,走向兰儿道:“素娴如今刚换了药,暂时让她休息一下。你在房中看着,与她说说话,若是她倦了你也别打搅她。兰儿,这几日还辛苦你了。” 兰儿望着楚依有些灰涩的眉宇,摇摇头道:“哪里幸苦,只是看着主子你这才刚醒来没多久就要亲自操办这些事情,是兰儿觉得您反而更辛苦了。主子也去休息一下吧,不要累着了。” “没事。”拍拍她的手背,楚依温柔地道:“西北一家锦绣访的大儿子生得还算好,虽然妻子去世带着个八岁的孩子,但此人本性纯良,兰儿……我已经说服了他。不知道——你可愿意?” 兰儿顿时眼圈一红,就她这般的长相,从不曾苛求能嫁得多好。但重要的是福晋能把她的事情如此挂记在心头,还派人调查过,可见在福晋心里是真心想为自己找户好人家的。 她突然觉得往前的苦都没白受,老天还是待她好的,给了她这么好的一个主子。只可惜,终究伺候不了多少时间了。 “主子给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18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主子给奴婢安排什么人,奴婢都觉得是好的。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 楚依宽慰地扬起唇角:“若到时候你有什么地方受欺负了,可与我说。” 兰儿的眼眶不由地更红了,突然又似是想到什么,蓦地抬起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笺:“主子,不知是谁送来的,并未表明署名,奴婢也没敢私自打开看。那人就说是给您的,似乎对我们的行径很了解。会不会是……?”她的语气里有一抹担忧,怕是她们的行踪已被人察觉,那可不好办了。 楚依蹙了下眉心,接过信笺打开一瞧,眉头锁得越发紧。随后慢慢的撕掉,揉搓在手心里。 “我很快就会回来。” “主子……”见福晋的脸色不是很好,兰儿不由地担忧出声。 楚依道:“你只要看好素娴就可以。” 兰儿见她无意告诉自己,也就没有再追问,恭敬地颔首,目送她离去。 楚依快步走了出去,想到方才信笺上写的内容,面色微沉,片刻后嘴边捎了一丝冷意。 她终于忍不住要派人来了。 既然如此,就给她留一条线索,让她饱尝这提心吊胆的滋味。 还依稀记得那条灰暗的街道,她走入其中来到那家看似平静的酒楼。因为很少人知道,白天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见楚依掩着面纱一身华贵姿态,寥寥数人的目光都不觉投了过来。 “这里的老板在哪儿?” 有个人懒洋洋地走了过来,一副闲散轻慢之态:“我们老板不在,这位夫人是要做什么呢?” 一般女人很少来这里,来这里的不是捉口茭,恐怕……也并非好事。 楚依见他懒散的态度下有一丝戒备,不由地眼中露出一抹笑来:“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们的老板做一笔生意。这是小费。”她从怀中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那原本还懒散的人一下子眼冒精光,朝她谄媚的一笑。 “尊夫人您先这边坐,小的去像老板请示一下。” 楚依点头,那人立刻奔了进去。没会儿他回来了朝她摆了个请的姿势:“老板让这位尊夫人上座。” …… 屋里的香气很重,这是楚依的第一个感想。走入后,见有个身材纤细的人影坐在四方桌边,听到声音慢慢转过头来。 楚依心头一跳,那是一张极为扭曲的脸,半边的肌肤已经毁得凹凸不平,另半边却细腻如十八岁少女一般。而那双眼睛宁静淡远,仿佛什么都不曾落到那双眼中。 压下心中的异样,她走了过去:“这位就是这里的老板了?” “正是。”你声音轻轻柔柔,若是忽视那张脸的话,听声音该是个绝顶的美人。只是,可惜了…… 楚依的眼中有一丝遗憾,随后才开门见山地说道:“可否拜托老板一件事情?” “夫人请讲。” “不知道老板可否还记得六年前……曾有个毁了容的哑巴姑娘曾在你这边……”她欲言又止,只是不想说出那种字眼。 那人笑了下,但那笑起来诡异抽象的感觉,还不如不笑。 “看来尊夫人很了解我们这里是做什么的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告诉夫人,有些事情是不会透露给您的。” “我原本在想,那样的一个哑巴又毁了容的人儿怎么会有人收留?现在看了老板您……这才知道。既然当初感同身受帮了她,为何不送佛送到西呢?就当是……给老板您弥补遗憾。”她说的不痛不痒,但听到对面的耳朵里,却仿佛一根针,轻微而不可见但终究是扎入了心底。 她的脸抽搐了一下,突然张开了嘴大笑道:“冲夫人您的性格,我答应了!夫人是要我吩咐下人怎么做呢?” “到时候若是人来问起,只要说……她已经死了,被丢入乱葬岗就好。” 她一愣,旋即呵呵笑起来。 楚依也是笑了下:“我倒不介意老板您添油加醋将她的死相描写得更残忍一点。” “突然间对夫人您要做的事情很感兴趣,夫人可介意——?” 楚依勾起唇角,笑道:“很介意。所以佛曰:不可说。” …… 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之后,楚依忽然感到有些乏累。走出这家偏僻的酒楼,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然是黄昏落下,透出点点灰暗的光晕。 仿佛是在预兆这这一切,将很快临近末尾。 回到客栈,她敲门而入,兰儿似乎正在小憩,开门时的模样有些惺忪未醒。 “素娴怎么样了?” “她还在睡吧,对了福晋,这是素娴画的。兰儿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不知道当说不当说。”话至尾末,兰儿的睡意似乎已被这个事实给惊醒,整个脸色显得十分的沉凝肃重。 “我看看。” “福晋您看,兰儿给您一张张的讲。” “嗯。”楚依应了一声,看着兰儿将图纸一张张展开,仔细把素娴所要表达的意思都详细跟自己叙述了一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待兰儿说完,这天已暗下了。 兰儿喝了一口茶,道:“奴婢把灯点了。”而楚依还拿着桌上的图纸,魂儿已从方才的事实中回过来,但面上却并不好看。 她竟不知,九福晋对自己竟然恨得如此之深。 楚依凉凉地笑了一声,她不曾想过自己拒绝了胤禟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似乎能想到胤禟那个性子,会对一心爱着他的人受到什么伤害。 但她与胤禟之间,本来就没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但有人却在刻意的撩拨下没把握住自己,不能借着爱的名义就能可以为所欲为,随便伤害任何人。楚依的眼里霎那间闪过一道锐利的锋芒。 兰儿已将灯点上,在不禁意间琢磨到,心中一沉。 “福晋……是不是要把九福晋……?” “没必要把不相干的人牵扯到其中来,罪魁祸首不是她。”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子,却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富察氏根本只想找一个垫背的,一个能够钳制住她的人。可惜……富察氏想错了。 虽然是她禁不住诱惑,但是毕竟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做错,就要接受错了的代价。 “到时候我自有安排。你累了,去休息一下吧,房间就在隔壁。” “那福晋您呢?”兰儿瞧着她眉眼之中掩不住的疲倦,深深叹息,“福晋您比奴婢还累啊……” 楚依揉了揉眉心,的确是很累,但还有最后一点事情要问:“你休息好了待会儿我们就去放松一下。” 兰儿耐不住楚依,只好先去了隔壁。楚依敲了敲穆恒的门,里面的人打开门见到是她,倒也一点都不感到惊讶意外。 “尊夫人请进。” 楚依倦懒地坐到椅子上,背靠着眉头深锁:“可否请穆大夫如实说,素娴的嗓子还能有治愈的希望吗?” “她是被人灌了辣椒水,再加上受刺激太重。本来可以治好的,但长久的封闭导致她已经很久没有讲话。潜意识里已经是……”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这么来说……解铃须系铃人了?楚依想至此,嘴边不觉得划开一丝轻忽极微的鬼魅之色。 果然是因果轮回。 “这么说来,我倒是明白了。谢过穆大夫告知了,先走一步。”楚依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开始有些晕眩,但她并未放在心上。朝穆恒微微点头示意后,便要出门。 “夫人走好。”穆恒有礼的回答,刚作了一个揖,便发现楚依两眼似乎有些涣散,心中一惊,果然见楚依下一秒整个人朝前一倒。 他蓦地大步一迈,将那人接入了怀中。抱住她的身子时,发现她整个身子都是滚烫的,心中微沉。 “嗯……”楚依皱着眉发出一声低吟,她攀着穆恒的前襟欲要起身。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着,起来,起来,你不能倒下……可是全身却是绵软无力,那虚脱的感觉来的那么快又那么急,令她如此措不及防。 “夫人,您在发烧。”穆恒温润的声线里有一丝担心。 楚依强撑着站起身,她感到脸在无意识地发烫,整个人越发的沉重。 “没事……”可她刚说完,身子面瘫软地倒入他的怀中。 “夫人——”穆恒惊诧地叫出了声,将她软下的身躯圈在怀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慢慢放下。 看着双上人近紧闭双眸,眉头紧锁的模样,穆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样倔强又顽固,虽然不知道她要利用自己做什么,但这样宛若青竹般的女子,的确很难令人拒绝。 她一开始就把一切都策划了,只不过是等着自己入钩罢了。而他心里何尝不清明?但想到她所说的话,尽管那伤疤早已凝结,腐烂在最深的泥土之中。但偶尔回想起来,还是一阵刺疼。 他不由地心中唏嘘,叹了一口气后,眸光又转到楚依的脸上。 那面纱…… 穆恒鬼使神差地伸了手,撩开她的一角,在倏地又似是触电般地一悸,把面纱妥帖地挪上去。顾自走到桌子的一旁,拿起桌上已研好的磨汁,用狼毫笔微蘸,在宣纸上写下要抓的药方。 写着写着,待他再定睛一看时,竟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写了个“非礼勿视”。薄唇紧抿,他脸色不甚好看,但深吸一口气后便复回清冷。 穆恒将宣纸揉成一团,扔入了垃圾桶中。将心中一点杂念逼出后,才提笔继续写。最后把写好的药方叠好,他起身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窗口昏暗的光洒入房内,将她皱眉的脸孔照得分外清晰。 他也不觉眉头一拧,犹豫一会儿才靠近她,微微俯身,用修长的指尖轻柔地抚平楚依拧起的眉心。 指腹下的柔软触感令穆恒有轻微的松怔,半晌待他回过神后,忽地缩回了手转身走出了房门。 这样的人……穆恒在心里轻轻地念着,嘴角浮现一丝苦笑,但片刻后,那清秀的脸上便只剩淡而无味的清冽神色,再无一丝情绪波动。 第六十五回:万事俱备 待她醒来的时候,闻到满屋子的药味,浓郁的扑鼻而来。楚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浑沌。 “夫人您醒了。” 楚依揉了揉微有些晕眩胀痛的额角,睁开眼瞧见穆恒坐在桌边,她开口道:“我怎么了……” “发烧,许是受了寒气,隔壁的兰儿姑娘已去为夫人您热药。” 话毕,有人推门进来,楚依见兰儿捧着一碗冒白烟的药水,那股子浓烈的苦涩药味熏得她呛鼻。 “咳咳——” “福——主子!”兰儿及时地收住口,走上前去先药放至楚依的唇边,“您喝药吧……” 她紧皱眉头,虽然这中药味刺鼻难受,但是良药苦口也只能将就着喝下去了。喝完药后,兰儿扶着她靠在床壁,楚依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不再那般苍白。 “主子你再躺会儿吧,这几日您太累了,有什么事到时候都吩咐兰儿就成。” 楚依嗯了一声,然后将目光投放到一旁无声的穆恒背后。她隐约想到那时自己晕倒,是他扶着的。 果真是医者仁心么,她敛住眼神,抬头对兰儿道:“素娴醒了没?” “素娴早已醒了,主子可是有什么事儿要询问素娴吗?” 楚依拧了下眉头,遂摇摇头:“暂且不用,先扶我回房吧。” “夫人不用这般麻烦了。”穆恒站起来,转身对她说,“在下还是习惯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这么好的反倒是有些不适应。” “穆大夫客气了,这间房本就是为您准备的。这样为素娴敷药也比较方便,而且……您的答应,我也能即使知道。不然若是穆大夫溜了,这我要上哪儿去找呢?”楚依温和地笑了笑。 “穆恒既答应了夫人,便决不会反悔。” 楚依看着他正经的脸孔,陡然噗哧一声,满眼盈盈笑意:“若是大夫是回家收拾一下行囊再过来,我也是不介意的。” 穆恒瞧她那般信心满满的模样,举手投足间已是料定他会答应她,心里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既然夫人这么说,在下也只有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楚依微微歪头,瞧着他清秀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柔柔笑道:“既然如此,便静候穆大夫的佳音了。” …… “奴婢始终不明白,福晋您是要利用他做什么呢?”兰儿感到困惑。 楚依轻轻舒了一口气,道:“你来得晚,所以并不知道。怜春一直跟着我,当初她刚与我争锋相对的时候,我派怜春明察暗访过。得知她在当初嫁与贝勒爷时,曾与人订过一门亲事。” 兰儿眼珠子一转,便知道她说的意思,低呼一声往门外瞧了一眼,又转过头低声道:“这么说来……” 楚依笑了笑,温和的面庞里有一丝邪异:“从来只闻新人笑,何曾听过旧人哭。” 只不过是要她记起一些事,慢慢的折磨她。曾经为他殉过情,楚依就不信依富察氏那细腻的性子,会想不起那些过往。 虽然她不知道当初到底是谁把名额暗自偷渡,但曾旁敲侧击的让胤祉去问过当年的记录,除了几个医术高超的老者,便是有位较年轻的人上了位。似乎是方锦的徒弟,一直在他手下学医。 楚依立马就想到一个可能性,原先她一直怀疑方锦与荣妃,或是侧福晋有关系。但是现在她才大概明白过来,恐怕那个当初推了自己一把的人……是她。 一切的思路渐渐明晰过来,她知道,很快……就要真相大白。 之后恐怕是药效的副左右,脑袋又有些晕乎乎的,叮嘱兰儿要照料好素娴的同时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遂便在药性下慢慢地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是隔日清晨。 一睁眼,感觉精神好了不少。楚依伸了伸懒腰,想到自己布下的局也已近尾声,离回府还有几天,也该去彻底的散散心了。 掀开被子起床,穿好衣衫好除了房门,见楼梯口有人伏着一袋包囊,是穆恒。 楚依笑道:“穆大夫来了。” 穆恒也回以笑容,虽是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嗯。” “这么说来,穆大夫是同意了。” “夫人如此咄咄逼人,在下不同意也得痛意。” 楚依略显羞涩地抿了下唇瓣,温婉道:“穆大夫这么讲,真真令我倍感压力啊……这明明就是您自个儿应承的,怎能怪在我的头上?” 穆恒道:“就算三日后我不答应,夫人也总有法子让我答应。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 “穆大夫如此明理,我倒是甚感欣慰。的确如此,若是穆大夫死活不依,那我也只好动用一些不得已的手段了。幸好穆大夫比一般人,要聪明。”她狡黠地一笑,随后一转身,朝兰儿的房间敲门。 穆恒站在原地,哭笑不得,但并未将情绪表现在脸上。仅仅薄唇蠕动了一下,转身走入自己的房间。 打开房门又侧头瞧了她一眼,想到方才那灵动无暇的笑容,心中微微一动。眼眸眯了眯,便走入房中。 这厢兰儿打开门,将楚依迎入。 “主子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比奴婢起的还早。” “约莫是昨儿睡得久,所以今日就睡不着起早了。去瞧瞧素娴,然后边去购置一些用品,也难得出来一趟。” 打理好衣装后,把银票带在身上,然后打开素娴的房门。见床上有个人影抱着双腿坐在床上,楚依走过去:“素娴。” 床上坐着的人似是受惊了一般,蓦地转过头来。楚依心里虽有准备,但还是有些被那张恐怖的面容吓一跳的感觉。 素娴啊啊叫了几声,兰儿走过去问:“你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她点头如捣蒜,忽地抓住兰儿的手,在她手背上比划着。 “关……于……三……爷……”兰儿嘴上慢慢地念道。 楚依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忙快步走上前道:“画出来。” 兰儿点点头,将素娴扶到椅子上,两人将昨日未干的墨汁拿出来,幸好特意存在阴凉处。素娴拿起毛笔,似乎双手都在颤抖着。 楚依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忐忑不安。 ——难道这件事,与胤祉有关? 约莫一炷香后,素娴放下了笔,应该是已经把脑海中想到的都画下来了。楚依见她画的格外凌乱,似乎是记忆破碎的拼接。 兰儿拿起那些画纸翻看起来,脸色慢慢变得凝重,最后显得煞白一片。她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但这的确是真的。 楚依瞧着她的模样更是心里慌乱:“素娴到底说的是什么?” “福晋……”兰儿话还没说完,素娴突然整个人跪倒在地上,抓着楚依的双腿啊啊地哭叫起来。 兰儿别过头去,不忍目睹。 半晌,她道:“素娴说,她一直不敢把一件事说出来。想了一晚上才决定告诉您……她曾经偷偷看过富察氏写的信。上面说,是贝勒爷害得她失去一生的幸福,所以……她也要贝勒爷痛苦一生。” 胤祉,胤祉害了她失去一生的幸福?这又是从何说起?楚依不解,耳边素娴的哭叫声那般凄厉。 楚依叹息,扶起她轻声道:“这不干你的事情,你不用那般自责。我已说过,你的罪罚这样就已经够了。” “福晋……还有……”兰儿似乎难以启齿。 “你说。” “素娴说……七年前推您落水的人,就是她。” 楚依膛目结舌,抓在她臂膀上的手一颤,素娴快速地往后一退,浑身颤栗的往后退。 “是你……” 她望着眼前这个容貌尽毁的女子,那一霎间升起竟不是愤怒,而是无尽的悲凉。原来董鄂玉宁,竟是这样死的。 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而已。 楚依的两片唇抖了抖,手掌慢慢地抓紧:“当初你为何不说?为何要隐瞒到现在……” “主子,素娴的记忆似乎不太稳定,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她在画中表示,这是一个噩梦,她一直不愿记起的噩梦。” “噩梦——?素娴,那你为何如今又记起了?” “主子……” 楚依厉喝一声:“素娴你说!”但话音刚落,她似乎觉得自己的问话显得十分可笑。眼前的人已经是个哑巴,要怎么跟她说呢? 素娴在她的厉喝声中慢慢软倒下去,披头散发地瘫坐在地上,手胡乱地抓着身边的东西,碰到一张桌椅,兀的一头磕上去! “素娴——!”兰儿惊呼一声,忙扑上前去抓住了她的双臂,“你疯了!” 楚依瞧着她寻思的场景,忽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心中寒凉渐盛,仿佛从身体的深处升上一丝无力感。 “主子……素娴是被逼的,她若不这么做,恐怕富察氏就要杀了她。” 一个丫鬟的死,在古代而言……微不足道,谁也不会查起。 所以用一条丫鬟的贱命换一条福晋的命,很值得。 富察氏,你就是这么想的吗? 楚依的眼中瞬时闪过一道狠烈而锐利的目光,真真是个狠毒至极的毒妇!看似温润善良一副无害的模样,谁能想到手段如此阴险诡谲! “起来吧。”楚依的声音显得倦怠,飘飘忽忽仿若浮云,“……既然我并未死,你也无需以死谢罪了。” 她攀附着椅脚的双手失了力气,整个人狼狈而颓然地伏倒在地,哭声惨烈。 咚咚——门外敲门声响起。 楚依凝了凝神,声音格外冷硬道:“如果你真的想要赎罪,哭是不管用的。只要振作起来,想那个真正害你的人报仇才是。你现在死了到是一了百了——但是我,却永远不会原谅你。” 兰儿抬头看了自家的主子一眼,旋即低头抚在素娴的背上,慢慢地一字一顿道:“素娴,这么多年来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愧对着福晋。所以活下去,若是死了……你的罪孽要向谁去赎?”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楚依的声音略微放柔了几分,不似方才那般冷硬。 “啊……啊——”她叫着,在地上磕了好几记响头。仿佛是一把鼓槌,敲在楚依的心上。 她要找出当年董鄂玉宁真正的死因,这或许……也是自己一直以来所追寻的真相。 …… 穆恒在屋内听到那凄厉的声音,听出是那病人,但一开始犹疑不定,最终在心里天人交战之后,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敲门欲要探问。 敲了一会儿才见楚依走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往房中张望,楚依已将门快速地关上,对着穆恒苍白地一笑:“她的情绪不太好,现在已经安稳下来了。是否吓到了穆大夫?” 听她这么说,穆恒皱着的眉头也舒缓开来。 “没什么,就是听到声音过来瞧瞧。没事就好。” “穆大夫,您可介意……陪我走一圈?” 穆恒见她提出这个突兀的要求,神情微微一愣。 楚依笑了,眸光似是游离般显得惘然惆怅:“算了,穆大夫吓了一跳吧?您可以忽视我的要求。” “去哪里?” “嗯?” 穆恒的面容淡静无波:“若是在下能为夫人排忧解难,自然不会拒绝。” 就这样,他们二人来到湖边,租了一艘小船。 楚依站在船头,迎风而立。 和风万里,那空气中的味道将她心中污浊抑郁慢慢的洗刷。 “夫人是在烦恼什么?” “穆恒,我问你一个问题。” 他怔了一怔,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遥远的一望无垠的湖面。嘴唇轻轻蠕动:“夫人请问。” “十年前你家道中落被陷害落选的时候,到底恨过没有?” “……”许久静谧无声。 楚依将目光调到他的脸上,并未察觉到一丝的变动,真的是淡然了吗? 穆恒笑了笑,淡淡的,又倍感凉薄:“恨过,怨过,也曾一度想要去报官。还想要过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暗无天日,仿佛一切都没有了。后来时间长了,就认命了。现在治治病,生活清闲,也并非不好。” “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不在乎了是吗?” 穆恒将视线转到她的脸上,道:“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我猜你在意。”但并不那么执着。后半句,楚依藏在了心里。 穆恒似乎被她的回答逗笑了,唇边浮现一丝浅淡笑颜。少许才道:“或许,穆恒没有夫人您那么深的心结,所以,并不是那么在意。但说是忘了,也不可能。” 是啊,有些事想要忘记,谈何容易?楚依转过头,神情略显压抑。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再开口。 船只仍旧是缓缓地游荡在湖畔,沿着过路的风景,偶尔有吆喝声传来,在耳际嗡嗡作响。 “夫人还不打算回去吗?” “船家……靠岸。”楚依朝后面划着浆的船夫喊道。 “是——夫人!” “夫人如今心结可解开了?”穆恒问。 楚依看着船只渐渐抵达岸边,她朝穆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道:“穆大夫可以猜。” 而这时,就在他怔松发愣间,船已靠岸。不知怎的,靠岸时撞得有些急,船身震荡了一下,楚依剧烈身子一晃,险些掉入河中。幸好,被穆恒扶住了。 不着痕迹地抽出手来,楚依道:“谢了。” 她顾自走上岸,穆恒忽然在身后叫唤了一声:“夫人……!” 楚依转过头:“穆大夫可以上岸来说。” “夫人真的不能放下心结吗?” 他的眼里透着些许的哀伤,已不像那个一开始冷清的男子。话语中似乎已了透她的身份,也的确,她这样明显的暗示以他这般细腻应该早就明白自己所要对付的人是谁。 那么他答应她,也是否有一些原因是为了那个人。 他想要说服她,一如当初说服自己不要去计较一般。但是,并不是每个人,经历过那样的事……还能够坦然大方的去遗忘。 她不是圣母,伤害过她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楚依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仿佛是把利刃:“绝、对、不、可、能。” “若夫人执意,穆恒也无话可说。” “穆大夫。”她的目光依旧凝在他的面上,轻柔笑意缓缓铺开,但深处却仿佛有一朵朵散发着迷香的花儿盛绽遍布。 “我也不信,你是个圣人。所以有些事……我只是不想戳穿罢了。” 穆恒一震,那双温润的眼中仿佛卷起一阵狂风骤雨。许久才寂静下来,他慢慢走到楚依身边,态度十分的躬亲和润。 “夫人,您该回去了。” 楚依瞧了他一眼,定格片刻后便移开视线,道:“是该回去了。” 她所猜测的,都已经得到证实,那么很快……便是到该回去的时候了。 …… “主子您回来了。”兰儿一直在楼道里来回渡步,张望着楼下来往的人群,在瞧见楚依和穆恒的人影后,有些慌急地跑下了楼梯。 “怎么了,镇静些!”楚依看见兰儿慌张的面孔,心陡然一提,难道她不在的时候有发生什么意外吗? 兰儿看了眼楚依身边的人,穆恒识趣地道:“那夫人,在下先回房里了。若夫人有何事,可以来屋中寻在下。” 楚依点了点头,眸光微沉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在脑中沉思后半晌才道:“人多嘴杂,到楼上说。” “是。” 上了楼,她走到兰儿的房间,经过素娴住的房门前时看了一眼。 “她让奴婢向主子您说对不起……说到时候甘愿以死谢罪。”兰儿说得略带苦涩,她是一直看着素娴度过那几年的人,心里终究对这个又瞎又聋的悲惨女子有几分不忍。 楚依眼眸微深,半晌那一丝笑意在唇边浮现,但兰儿却看不到。只能看到楚依的一双眼眸里,有着深浅不一的寒色。 “死,不必了。如今……不是已经生不如死了。” 兰儿忽然觉得心底拔凉。 楚依将手放在兰儿肩上:“你可以待她好,因为你并非是我。兰儿,若有一天换作是你,恐怕……不会比我手软。” 兰儿一震,蓦地低下头。 是的,若换作是她,定会想出更恶毒的法子。所以她没资格在心里对福晋的所作所为,有一丝的质疑。 因为差点被害死的人,是福晋,而非她。 …… 她随兰儿入房,兰儿将几张画纸拿出来给她看,一边说:“这就是当年对素娴施暴的几个人,就在方才奴婢出去替素娴买些吃食的时候,瞧见了他们。吓了奴婢一跳,福晋……是不是府里的那位主子要动手了?” “今早送来的信,就是从府里来的。是我命怜春在府中将消息传播开来,就是要让她自己先乱了阵形,然后就……露出马脚。” 兰儿面露惊色:“这么说来是主子您故意这么做的?看那几个人的脸色似乎还不错,而且应该是从那里来的。难道主子您早就已经先安排好了?” 她笑笑:“你倒是聪明。” 兰儿微微羞涩地咬了下唇,半晌又道:“奴婢方才还以为……” “以为什么?怕他们找到素娴灭口吗?”楚依说着眸光泛冷,“我岂会那么容易就让她毁了证据?她如今千方百计想要销毁当年遗留下来的人证,当初就应该狠下心直接灭口。她怕是……也后悔了吧。” 可惜,追悔莫及了。她的眼中霎那间蹿过一道刺目的流光。 “主子可是向那老板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让他们这些走狗再也找不到人的话。”楚依撑着额头,唇边酝酿着一丝深意。 “再也找不到人……那除非是——”兰儿眼里闪动着光芒。 “对,就是死人。”楚依笑了笑,“只有死人,才能让府里的那个人安心,也能让她彻底的失去防备。兰儿你说……若是你见到已死的人,会怎么样呢?” 若是她见到已死的人出现在面前,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呢? 楚依嘴边含笑,眼中濯濯光芒渐盛。 ——她真的……是很期待呢。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完结,就在这几天,还有番外……嗯~ 第六十六回: 只是九弟 隔天早上起床,楚依本打算好好去游一圈街市,但刚吃完早饭便有不速之客到来。 “主子,奴婢先去外面看看。” 楚依的目光投向外边,心里想着会是什么人呢? 兰儿似乎与外面的人已经交谈好,手里拿着一封信便走了进来。楚依皱眉瞥了眼,心里有一丝的古怪升起。 “福晋给您。” 楚依接过信,拆开一开,纸上只写了几个大字,十里桃园。——九弟。 这不由地让她想到很多年前的那一幕,湖畔纠缠。思及此,眼儿不觉微微眯了起来。 “主子是哪个人?”兰儿突然在身旁说话。 楚依出神的心思被打断,一惊旋即便镇静下来,笑道:“没什么,我待会儿要出去一下,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你只管看好素娴,其他都不用管了。” 兰儿见她神色淡然自如,心想应该没什么事儿,便道:“奴婢会看好素娴的,福晋……您也要早去早回。” 楚依神色稍有恍惚,随即又道:“会的。” ——十里桃园 她想起来,是后头与八阿哥胤祀开玩笑的时候取的名儿。原来看似他那时满不在乎,还是听在心里了。 胤禟……想到之前过往与他之间发生的那些荒唐事迹,楚依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无奈地摇了摇头,眉眼又显得有几分伤感。 她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帘看着来往穿梭的林荫,眸光淡淡。 那样的执着……若非她已有了心上人,恐怕会渐渐被融化吧?淡静的眸光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楚依放下帘子,在车内寻了个舒服的坐姿躺好。 但这世上,最不可能存在的——就是如果。 “夫人,是这里吗?” 马车停下,驾车人的声音传来。 楚依撩开帘子往外边一看,然后就从车上下来道:“是这里,你在这原地等着……不要过来。”她说,将银票放在拿驾车人的手上。 “是的夫人。” 楚依下了车,走到很久以前曾来过的地方,记忆里已经非常模糊。但现在看来,依旧是山清水秀,风景依然。 似乎有些感触,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你来了。” 是胤禟的声音。 楚依愣了下,身子有些僵硬。 他的声音……似乎很疲惫。——怎么了吗? “三嫂,你可否对九弟笑一笑?” 对于他提出的要求,楚依怔愣,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后,她转头对胤禟淡淡地笑了一下。 “不是这样。” 楚依看着那个人站在不远处,瀑布落下,落在一池干净的湖水中,溅起点点水珠,有些洒在他的身上。 胤禟的身子就那般笔挺的站着,明明又薄又瘦,但却挺的笔直。 她心里一动。 “那是怎么样的?” “……” 他却不再出声,那双远远凝望过来的眼里,有着深沉的绝望。 她心口……竟疼起来。 将面纱摘掉放入怀中,楚依的声音淡淡地响起:“九弟……你可知道在我眼中,你的执念算是什么吗?” 胤禟仍旧沉默,但他的脸色已是越发的难看,苍白几近透明。 “你只是九弟,仅此而已。” 他就是……想看她,单独的看她,再没有别的念想。所有的所有……都在昨日她的转身离去,那干脆果断的背影里幻灭破碎。 连一丁点的渣滓,都没有了。 而今她又对自己说,只是九弟。——只是九弟。 他的脸色那般的透白,映衬那纯澈的泉水也显得污浊了。 那眸子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了。 她瞧着胤禟,心底里一点点的凉下去。 本来不想伤他,但只有伤的深,才能够掐灭他最后的一点念头。让这把还能够暖了他心扉的春风,彻底的吹不起来。 “我想应该说得很明白了,九阿哥,告辞了。” “你到底——是不是她!” 楚依刚侧过半边身子,听到他突然提高声量的呐喊,陡地身子一震,身形固定在原处,仿佛时间凝滞。 许久的压抑过后,她才弯起唇角微微一笑。 她早就想到,胤禟对自己的关注来得太突然,又太热烈。原来就如同当初的胤祉一样,他最初喜欢的人……是董鄂玉宁。 楚依想告诉他,你喜欢的人,早就死了。可是这种荒谬的话,估计也只会被他当作是自己唐塞他的托辞罢了。 他太执迷不悟,陷入迷失在自我之中。 楚依转过身,仍旧声音清冷:“不管是不是,你的位置不会变。” “我只想知道……你告诉我……”他固执地说着,整个声儿都是在打颤。 “……是。” 她只能是。 胤禟笑了,身子一晃,突然倒了下去。 那绝望的笑容令楚依的心跳砰地一下,惊呼出声:“九阿哥——” 他用手撑在地上,楚依跑了几步看着他强撑着抬起的苍白脸孔那潮红色,突然想到他是不是正生着病,病了还勉强自己来与自己对质?这个人——当真是! ——疯了! 楚依心里只有这么两个字。 她跑到他身边,一触碰到胤禟的身子这才发现他发烧了,滚烫滚烫,显然还烧得不轻。 “你发烧了还跑出来?” “不用你管……”他喘息着吐出几个字,一挥手推开了她。 楚依没个防备跌坐在地上,一开始是愣的,旋即脸色便青下来,一把上前拽住他的手臂厉喝道:“你这算是什么?与我闹别扭就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吗?九阿哥你已经是多大的人了!你这样子让我很瞧不起!何必像个懦夫一样这般窝囊!你——” “让我抱抱你……最后,最后一次……” 她胸中的气愤在他哀求的渴求声中慢慢平静下来,楚依微微阖上眼,那具仿佛火一般的身躯紧贴着自己,仿佛连同她也要烧起来。 楚依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推开了他的双手。 “九阿哥,我让人送你回府。”她淡淡地说,刚蹲起来,胤禟就拉住了她的手,那眼圈都是红的,衬着他艳丽的容颜越发动人心弦。 他的美,盛开着,极致的魅惑,又是极致的绝望。 从头燃烧到尾,无论再绚烂,都会凋零。 楚依眯起双眼:“你发烧很严重,再不回去看大夫恐怕病情会加重。” “董鄂玉宁,你不觉得你太狠心了吗?” 狠心?她忽然发笑起来:“你真的烧糊涂了……”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他抓着她的手腕,拇指一弯,指甲刺入她细嫩的肌肤里。 楚依皱了皱眉:“我不是狠心,而是在挽救你,只是将你从这一条歧路拉回来。九阿哥,你这样做不是让八爷担心吗?” 八哥——胤禟想到还在客栈中的人,又抬头看着上方那张淡若平湖的脸孔,他心里那么疼,疼得快要窒息。但却被她三言两语就打发掉了,就连这最后的央求,她也不屑答应自己。 她真的是当年那个拈花一笑,动人心魄的女子吗?他这样执着,到底是在追寻一个泡影,还是…… “我忘不掉……忘不掉那个影子……” 她就知道。 弯腰俯身,楚依的唇在他耳边,道:“或许当年,你是看错了人。九阿哥……做大事的人,是要拿得起,放得下。我相信在这世上……能让你执着的不该是情爱。” “你又在唬弄我……”胤禟的眸光突然变得恶狠狠的,“你就是这样反复的欺骗我……你到底是谁?” 她笑?br /免费txt小说下载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19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笑了笑,看着他的目光有些遥远:“你可以猜。浩瀚书屋 九阿哥……那你到底爱的是谁?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我……” “你沉迷在自己制造的人影中执迷不悟,还是早点醒来吧。”她将他的手扯开,看了看手腕上的伤痕,还真是下了狠手。 一个大男人的爪子,原来也是很锋利的。 “你告诉我,你是谁!” 她是谁? 隐隐中,似乎楚依也问过自己,她到底是谁?为何要来到这里平白无故的承受着一切,但现在……她已经淡然了。 楚依转过身,笑容婉约柔和:“我是三爷的嫡福晋,董鄂玉宁。” 而这个身份,一直到死……都不会变。 …… “你不与我一起回去?”胤禟刚要上马车,忽然转头问向站在身后的楚依。 她摇摇头:“我想自己一个人再待一会儿。” 胤禟忽而笑了笑,望着她的眸光那般悲凉:“好,好,想来你也是不愿与我呆在一起的。不如走的远远的,省得惹你心烦!” 她刚要开口,胤禟气恼地掀开布帘,已走进马车之内。那些话也只能咽回肚子里,楚依对那马夫吩咐道:“一定要安全的送回去,过一个时辰再回来接我。” “夫人一人独自在此……”马夫有些迟疑。 楚依笑笑:“大哥你是小瞧了我,何况这儿没什么知道。你先赶紧送他回去吧。” “惭愧了,当不起夫人您这一声大哥啊……” 她抿唇,并未再开口,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也没有见他撩开帘子。 楚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心里那一点轻忽极为的怪异感觉是什么,是不舍吗?不算吧。 或许是习惯了,突然间放松下来就有那么点点的不自然。不过这样也好,如今她也再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董鄂小婉,那一点残存的姊妹之情,还有因为胤禟的关系她迟迟没有想要动手,那么回去以后,也总不能让她就这么幸免了吧。 是啊……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谁也不能阻拦。 楚依走到那一帘清泉之下,隔着十米之远,清新的气息滋润了她灰沉阴郁的心。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那日光有越来越烈的趋势。 她想着,大概就快要来接了。果真见没几分钟的功夫,便见马蹄声远远的传来,待近了她蓦地面色一变,不是刚才的马夫! 会是谁——? 马车就停到不远处,楚依刚到有人掀开布帘,走来下刚好与她的目光撞在一起。 是他! 怎么会是他! 楚依心中惊疑不定,此时,不远处的人也看见了她,幽深无波的眼中同样惊起涟漪。 ——是她。 楚依真是没想到,许久不曾碰面,再逢竟会是在这里。不过他怎么会知道这里……?可想想依他眼底下的线人那么多,恐怕也不大可能不知道这个地方。 这时候胤禛走上前来,到楚依的跟前的停住脚步。 “看来三嫂恢复的不错,谣传真是信不得。” 谣传……?楚依心底里暗自琢磨,她刚醒来那段时间,到是有听人说自己是什么妖怪,睡了五年还能醒来的这些话,不过久而久之,见她与常人无异才渐渐停止这荒谬的流言蜚语。 楚依面不改色,莞尔一笑道:“不知道是什么谣传?也不知玉宁有没有听过。” “不过都是下人管不住嘴说的糊涂话,三嫂怎么会在此处?” “很久之前来过这儿散心,只是故地重游一番。” “这儿很偏僻呢……还以为没几个人会知道。”胤禛说道,看向她的眼神里仿佛有什么一闪。 没几个人知道……楚依心里默默地念着,的确是很秘密的地方,适合做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 她温声道:“恰巧玉宁就是知道这偏僻之地的其中一个,可以说是很幸运呢。这般山好水好的地方,很适合散心。”微微仰起下巴,楚依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四阿哥是否也是来这儿散心的?” 他薄唇轻抿,绕过她走到湖畔,半晌才开了口:“的确是个能够排忧解难的好去处,可惜……” “可惜什么?”楚依走到他身侧,隔着三米并列站着。 “可惜再好的地方,早晚是会没了的。” 楚依唇瓣一撇,带着微微的笑意道:“这话从何讲起?” “三嫂如今与三哥……应当是过得很好吧。”胤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径自叉开话题问起她和胤祉。 这个人太神秘而隐忍,问的话里也似乎句句带话,还是让她很不适应。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从当初的惶恐惊惧,到如今也是淡然了。 “过得很好。四阿哥呢?”她反问,虽然她心里清楚以胤禛这种寡淡清冷的个性,恐怕没几个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多多少少……都是被他利用的。 “三嫂打算几时走?” 又被他绕开了问话,楚依顿时有一种一拳打在软棉花上的感觉。这人真是……跟他讲话就堵得慌。 楚依道:“等人来了就走。” “……噢?方才那辆马车上……是谁呢?是三嫂认识的人吗?” 难道方才他还拦下了那辆马车?想到马车上的胤禟,楚依心里一跳,却还是从容自如地说:“我几个时辰之前就在这里了,那辆马车若是碰巧与四阿哥撞上,应该也与我无关吧。总之在这里,的的确确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胤禛凝视了她许久忽而笑了笑,那笑容来的太突然而不经意,让楚依吓了一跳。仿佛一坛打翻了的陈年老酒,散发出糜艳的味道。 “不过问问而已,三嫂毋须解释的这么清楚。” “……” 楚依袖子底下的手掌不由地抓紧了,或许是她太敏感,但总之与这个人独处,就不是件自在的事儿。 而就在她心底有些局促不安,不该如何与他交流下去时,这马车终于在楚依心里头呼天叫天的呐喊声中蹬蹬地行驰而来。 总算及时! 她心里庆幸,但并未将喜色面露,朝胤禛有礼地笑笑道:“恐怕是车夫来接我了,那么只能留四阿哥一人在这继续欣赏了。” “三嫂很急?”他挑了挑眉头瞧她,高大的身躯加上那独有不怒而威的气势,总有种让她被迫的压力。 楚依微微垂下眼睑,抿唇笑道:“是很急,肚子饿了。” 噗——他的嘴里发出一声极轻的笑,她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也随着笑了笑:“四阿哥一定是吃了饭才过来的吧,酒足饭饱自然就不知饿着肚子的人是有多幸苦了。” 那笑容很快就从他的脸上消失了,又变成老样子,没什么表情的严谨脸孔。这时候马车也近了,楚依觉得是该说告辞的时候。 “四阿哥,恐怕真的要告辞了。” “三嫂慢走。” 与胤禛告别,楚依上马车之前突然似是想到什么,问马夫:“刚才那位你可安全送到了?” “那位公子看起来并得很重,小的就先是拉他去了药房,后来那位公子说他会叫人来接,就让小的先过来接您了。” 那个人,应该是八爷。既然是八阿哥,那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心了。想至此,她突地眉心一蹙,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这条心。不过就算不死心,她仍旧还有法子。 董鄂……小婉。 ——不能怪她无情,这一切的一切……终究还是要有个结局,并且必须是干净利落,绝对不能再拖地带水! 她眼中忽地射出一道利光来,仿佛正在心中暗自揣摩策划着什么。 而这时,身后胤禛的声音忽然传过来。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的名字。” 她一震。 今天,他是第二个……这是怎么了?都那么想知道她的身份? 楚依知道,自己不能像回答胤禟一样回答他,因为这位深谋远虑的雍正爷早就在很多前就知道刺她,非彼她。但她困惑的是,为什么到今时今日……他才问起。 她与他对望了许久,声音才遥遥地传过去。 “楚依——!楚霸王的楚,依依不舍的依——!” 她仿佛看见胤禛张开了嘴,念出了自己的名字,可是楚依听不到,她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听到。 胤禛说的话,是:“幸好,你没有骗我。” 早在很多年前,她醉酒的一夜,他就从她口中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这一问,带着一点点莫名的冲动,还有心头无法言语的情愫,浅若游丝,却长久以来的缠绕在心头。 而今天,仿佛一切都确认了。 那么他,也能够放下。 胤禛眯起了眼,深邃的眼孔仿佛无底之洞。他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嘴边有淡淡的笑意划开,显得神秘莫测。 …… 楚依回去以后觉得累,便躺在床上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兰儿陪在她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素娴就是当年推董鄂玉宁落湖的人,态度也显得冷清了几分。 “福晋,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回去?还是再多呆几天……” 楚依揉着额角,似乎在脑海里深思。想了半晌的时辰,幽幽地出了声:“明儿个就回去吧,从今天这封面可以看出,她应该是耐不住要等自己回来了。” “府里那人恐怕现在是安心了吧?” “安心……?”仿佛兰儿所说的话似一个笑话般将她逗乐,楚依的唇畔皆是笑意,但却格外清冷幽静,“兰儿……她若是知道了我已经在调查此事,恐怕——会更不安心了吧?或许会因为自乱阵脚,逼于无奈之下做出某些事来……而我们,就是要加快她的脚步,让她提前——” “也就是说……”楚依的一番话犹同醍醐灌顶,顿时令兰儿反应过来,她像是也想到了楚依往后所规往的计策,不由地喜从面色而露。 “主子真是好法子!这样子一来她定是方寸大乱,破绽百出!到时候要抓她的把柄……也用不着如此费心了!” 她眉眼里露出一丝怡然笑意,往后,自然是不会让她有好日子。就是要她提心吊胆,夜不能眠,日不能安,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是回府,估计字数会多点,斗得比较厉害。 虽然正文快完结了,不过番外还有很多。是之前说好的np,不过只有一张哟~ 这篇文总算是坚持下来米有烂尾~【至少人家素酱紫觉得~】 这几天发的都比较晚,因为字数多了所以更新才那么晚地~但俺也总算赶在十二点之前发捏,勤奋的俺啊~嘎嘎~ 第六十七回:久别重逢 一大清早,楚依和兰儿就整理好了行囊。 她敲开穆恒的门,昨夜里与他详细的讲了,让她在素娴的伤势好得差不多的时候,自会派人来迎接他们入府。 里面的人开了门,楚依瞧他的精神倒是不错,便笑笑道:“我们要走了,希望穆大夫能够照顾好素娴。” “昨夜里您已经拜托过了。”他声音轻轻淡淡的。 楚依故意皱起眉头,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穆大夫这是在赶我走吗?能在此地与穆大夫这样的人才相识,是玉宁的福分。” 他怔了一下,旋即唇边一抹清浅的笑意划开。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在下的福气。” 见他这么露骨的说了出来,楚依不由地放开了笑声,看着眼前仍是一脸正儿八经,还带着些微惆怅的男人,她忽然觉心情就异常的好了。 一直搭上他的肩膀,楚依道:“至少能保你一生无忧,而且,跟着我……有肉吃。”蓦地,那笑声更是爽朗。 穆恒瞧着,叹息一声,眼间不觉染上一丝欣然之色。 “穆大夫,保重。”她止住了笑声,抬头瞧了一眼穆恒,遂转过身随兰儿走下了楼梯。 穆恒站在门口,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里那一丁点的喜色也被随之而来的哀伤所掩盖。 坐在马车里,楚依闭目养神,兰儿在旁帮忙扇着风儿。丝丝的凉爽气息在耳边吹过,心境分外的平静。 “主子,不知道此番我们回去府里头已经是什么模样了……”兰儿感叹,想到府里那位主子慌张错乱的样子,她嘴角轻轻一笑。 楚依仍是闭着眼,嘴里道:“还能什么样,你也不用指望她会在府里闹出多大的事儿来。这个女人能人这么久而不露声色,绝对是个厉害的角儿,并非是田氏那种容易逼出原型的人。”更何况,荣妃还十分的看好她。曾一度想要撮合她与胤祉,间接的来离间她和小祉儿之间的感情。 就算荣妃如今已不能对自己再有什么威胁,也恐怕是这五年来胤祉的守候终归是感动她这个身为人母的心。但若是轻易要把富察氏拉出来,也不是件易事。 她一定要——慢慢的煎熬她的心智,让她神志不清,手脚大乱之时再一击必中! 兰儿懂她的意思,不过心里还是觉得困惑,按如今搜集到的证据应该能够定了府里那人的生死了吧?为什么福晋还不打算下手? 她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您是打算什么时候揭发她呢?” “兰儿,在你没有到我身边的时候,因为她我可是吃了不少苦头。这一回怎么都得讨回一点吧?”她蓦地睁开眼皮,狡猾的笑容在看向兰儿的时候转瞬即逝。 兰儿似懂非懂:“可是万一趁着这段时间她若想出了什么对策可怎么办?福晋,毕竟夜长梦多啊……” 夜长梦多,她忽而咧开嘴笑得好不欢快。 兰儿皱了皱眉,满面疑惑。 楚依解释道:“你说的对啊……这夜长了,梦就多了。有时候梦境说不准就成为现实了,现实也可能是一场梦。庄周梦蝶啊……谁知道呢……” 兰儿越发不明白了,平常还比较了解福晋的心思,可现下福晋所说的话她却是全然不知了。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福晋,奴婢笨,您就直截了当的与奴婢说清楚点嘛。” “之前不就与你讲了,笨丫头。你的主子啊就是想要她分不清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让她做梦也似是身临其境。让她寝食难安,让她自己彻底的暴露出来……然后——”她做了个咔嚓的手势,眼里泛着一层冷冽的光芒。 兰儿眼眸忽地睁大,少许才突然啊地一声,与她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 临近黄昏,这才到了贝勒府。回来之前她并没有让人通报,还是由先前去的后门进入,本来那守门的侍卫要去向胤祉禀报,但却给她阻拦了。 “福晋为什么不要让贝勒爷知道咱们已回府了?” “笨丫头,福晋我这么藏着摄着,不就是想要给祉儿一个惊喜,这你都不懂了?” 兰儿偷偷捂着唇笑道:“贝勒爷一定会高兴坏的。” 楚依一挑眉,笑道:“坏了往后我可怎么用?” “……”兰儿顿时无语了,福晋啊……您这用字真是好微妙啊…… 这时候胤祉正在书房里头看书,她已经去了三天。当时嘴上说着不介意,愿意让她去做任何事,但当她离开的第一天他就慌了。至少她沉睡的那几年一直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一走……胤祉怕她一去不回。 也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竟对自己这样的没有自信……他翻阅着那些曾经很久之前写给她的信,胤祉柔和的眉目间浮现淡雅的笑色,还带着一瞥抹不开的绵绵柔情。 他看了很久了,她的画像,关于她的一切一切他总是闲来无事就会舀出来瞧一瞧。特别是那五年,胤祉只是想要告诉自己,她仍旧是鲜活的,透着生机的。 胤祉也相信她,说过会回来,就不会再从他身边走开。 窗户那儿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微的响动,胤祉的思绪被打断,不由地抬起头一看。见原先紧闭的窗口被打开了,微一皱眉,他起身去关。 一双手刚刚放上那窗片的边缘,突然有一个人影算蹿到了自己的面前,有一双手拉住他。还来不及惊讶,柔软的触感已经印上自己的唇。 胤祉慌了,倏地一退,错愕地看着来人慢慢扬起的笑脸。 “小祉儿,我回来了。” 她回来了。 胤祉竟觉得眼眸有些湿了,不由地伸出了手去触摸那近在咫尺,真实的她。而不是方才那一张,像梦境般的画而已。 “是真的,我是真的。”楚依说着,同样伸出手回握住他的,笑容灿烂,“没有什么比我说的话更真了。” 他笑,恍若隔世一般。 楚依怔愣了一下,旋即蹙起了眉头,不悦地道:“你怎么都不欢迎我,一副傻愣愣的模样,真是越发呆了。” 她的小祉儿,怕是吓坏了吧? 他抿了抿唇,涩然道:“你怎么……会这么早……就回来了……” 楚依嘟唇:“你还不愿意我回来是吧?” “没有……” “那你这是什么样子哪?怎么可以一副好伤心的模样……真是……”她喋喋不休的说着,似是一只麻雀。 “……” 一只手握着她一拉,她的唇被他堵住,将所有的埋怨与不满都埋没在这久别的深吻中。 渀佛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真实的了。 她就在自己面前,再也不会离开。 这样……多少的苦,他都甘之如殆,无怨无悔。 久别重逢,总有诉不完的衷肠。 她偎在他怀里,絮絮叨叨个没完儿,尽是些繁琐小事。还与他说起了穆恒,瞧见胤祉听到他时的皱眉模样,楚依笑他吃醋。他就无奈,嘴上说着她坏,但心里其实也是有些不舒服的。 她醒来后,与别人呆的时间,比他还要长。胤祉自然是不乐意了,但他爱她就能够包容她,也许……是再也不想尝一遍那曾经以为是生离死别的撕心之痛。 “好了好了,不与你说了,嘴巴都干了,也不见你给我倒杯茶水喝。一点都不殷勤,哼!” 她嘟着嘴从胤祉的怀里跳下来,自己去倒水。 他坐在椅子上,突然道:“楚依……是不是真的不能告诉我……?” 她喝着水,听到他的话,眼神一动,放下了水杯笑道:“告诉你什么啊?” 他抬眼瞧了瞧她,却没有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只道:“再陪我一会儿,待会儿府里几个弟弟要来聚客。” “又是那几个阿哥,没几天聚客还真是吃饱了撑着。”她极轻地嘟囔了一声,显然很不高兴。 她不是怕遇到他们,而是总觉得能不与他们牵扯,就不要过多的去牵扯。 胤祉这回倒是耳尖,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心中一条忙道:“只是聚客罢了,并没有什么。与往日都是一样的,你可别多想。” 见他说得飞快,像是急于撇清什么似的。 楚依不由地疑惑地瞅了他一眼,才收回视线道:“我干嘛多想,反正也没我什么事儿。”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微微低下了头:“再也不会发生以前那样的事了……楚依……” “你说什么?” 胤祉抬头笑着摇了摇:“没什么,你听错了。” ——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会追问。 “对了我想去看弘福呢?” “弘福这会儿应该睡下了。” 楚依叹息:“好吧,成天就是睡睡睡,这孩子长大后肯定是个猪。” 噗哧——胤祉被她的话逗乐了:“哪有母亲怎么说自己孩子的?” “这还不是猪啊,都五岁大了又不是刚生下来时那样。这孩子太能嗜睡了。” 胤祉道:“或许是上课累了。” 她思索了一下,似乎觉得胤祉说的话还算有道理,想当初她一上课就打瞌睡。 “再陪我坐会儿,马上就得过去了。” “你就别应付他们得了。”她不快地撅起嘴,走到他身边躺进怀中,磨蹭着寻了个舒服的礀势继续说,“我就告诉你,这些人就是不安好心的,你可别跟着一块儿学坏了。” 都是一头头的黄鼠狼。她在心里默默地道。 他抱着她的手一紧,一道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你在,为夫怎么敢?” 她听罢,心满意足地笑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敢——那就对了。” 他低闷地笑了一声。 “你就是尽欺负我。” 楚依吃吃地发出声音:“你哪有这么脆弱……” “就是那么脆弱,你只要一用力,可能就得碎了。”他恍惚的声音渀佛隔着千山万水悠远的飘过来,楚依心头一悸,突然间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才干涩地道:“你碎了我会心疼。” “所以……再也不要离了我一步。” “上厕所怎么办?”她笑。 “……楚依。”他呐呐地道,将她的身子搂得紧固。 “这个问题早就不需要再反复的说,一辈子就这么长,眨眼就过了。所以在下一刻眨眼之前,一起好好的吧。” 是为了安定他的心,终究是自己让他太没有安全感。 “嗯。”他的头搁在她的肩上,尖尖的下巴硌得她有些难受。 “你好像又瘦了。” “一直都这么瘦。” “不对,下巴都跟刀尖儿似的了,要戳破我了。” “……” …… 夜深了,楚依坐在灯前,怜春站在她身侧絮絮地说着府里最近发生的事。 “这富察氏也真是做事稳当,虽然奴婢已经瞧瞧把消息不露声色的让几个人说下去。她头天还是镇静的很。不过,隔日就抱恙了,生病哪可能这么凑巧?恐怕也是有些慌了。奴婢让人偷偷去屋里头打探,终于被逮到一次,说是在写信还让一个下人给送出了府外。奴婢早就差人守着,故意让那人顺利的出府。半路截了信件回稍来一看竟是派人去杀人灭口的。奴婢不敢做主,便让人直接送给了您。这会儿……恐怕正在房里头病着呢。” “病着,还病着呢……“楚依带着嘲讽的味儿说道,一双清灵的眼眸忽而转了转,“既然病着,那么我这个做姐姐的……是不是应该大发慈悲去探望探望呢?” 她眼儿一抬,看向怜春。 “一切谨遵福晋的安排。” 楚依撑着额头的手放了下来,慢慢站起来,走到铜镜前看了看镜中意气风发的人。她勾唇,镜中人亦笑得意味深长。 “那咱们就带人马——走。”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少了点,有点熬不住,睡了~ 第六十八回:做贼心虚 她握着手里的那份封信,眸光颤抖的瞧着,过了一会儿突然将纸头给揉成一团,再摊开,撕掉,最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主子,您要的清热去火的凉茶——啊呀!” 她一把挥开了开门进来的丫鬟,茶壶瓷杯碎了一地。 琴儿不知道今儿个主子是怎么了,一直心神不宁的模样。以为是自己哪里出了纰漏,琴儿赶紧跪下来一边讨饶一边整理地上的碎片:“奴婢错了……是奴婢冒犯主子了,奴婢这就给您把地上的都清理了。” “出去……”她喘息着,眼皮有轻微的颤抖。 “主子这地上的——”琴儿还想说什么,却在她一记犀利的目光中陡然噤声。毕竟自己是个丫鬟,主子要怎么做是主子的事儿,她一介卑微的奴才万不敢反驳的。 赶紧胡乱地收拾了下碎片,然后扔入了垃圾桶中,顺带将桶带出去清理。 门关上后,宛心全身似乎都被抽光了力气,虚脱的软倒入一旁的座椅之中。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一双平日里温柔贤淑的眼眸中满是怨恨。 若非当年因为那件事情,自己又岂会逼不得已嫁入这贝勒府,终日要与不爱的人生活在清冷的后院——? 记得当初是那样果决的抱着一个目的而来,但现在……她快要分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 宛心紧紧地椅子的把手,心里渀佛是一阵阵的刀绞,当初她爱的得不到,如今还是一样。她已经不想再去争了,这么多年来仇恨的心也早就慢慢的磨灭。想那时心里曾埋怨过老天为什么要这样不公平,可是面对那样的一个男人,她也逐渐沉沦了。 ——直到明白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她不过是从原先的一场梦,进入令一场梦,最终还是要幻灭。 ……可是,有人却是不愿意放过她的。 ……要怎么办好,要怎么才能躲过,不对,那个人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她了。 ……她应该要镇静,表现出没事人一样,绝对不能让她察觉到一点的蛛丝马迹。只要她守口如瓶,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一定会好的…… 宛心在心里头一直反复的对自己这样讲着,可是惶恐与不安的情绪还是充盈在胸口的部位,那么满,让她整个人都有一种大脑空白的错觉感。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敲门声响起,还伴随着一声轻轻柔柔的嗓音,但那嗓音却令宛心好不容易才安定下几分的心脏又再度砰砰的震动起来。 是她——她怎么会来? 宛心瞧了瞧地上方才还未来的及整理的碎片残渣,用绣鞋连忙踢入了桌底下,清了清嗓子才柔声道:“来了!” 打开门,便见楚依站在门口,看到宛心时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宛心心里头一跳,只觉得她这一番回府似乎有哪些地方变了,可又说不上变得什么感觉。 “妹妹可还好,姐姐这刚醒了也没什么空来探望你,想来还是要与姐妹多亲厚亲厚的,这不就过来了。……妹妹的脸色似乎还不大好,难道烧还没退吗?” 宛心后脑勺都要冒汗了,听着她亲切问候的声音,脸色微微发白。 “姐姐这么说起来宛心还真有点感到头晕脑胀了……” 楚依脸上露出担心的表情,上前扶住她,后者似乎有些受宠若惊,眼里还带着一丝恐慌。 她不知道嫡福晋到底想要做什么,分明就已经在外面调查她的底细,这会子怎么可能会有好事? 嫡福晋……到底葫芦里搞的是那么鬼怪? 见富察氏偶尔抬头定在自己面上的琢磨视线,楚依只心里底暗暗发笑,眼中带着一丝逼人的光芒。 “话说这大热的天,妹妹怎么就发烧了呢?” 她干笑两声,脸色看起来极为苍白,倒真想是病了的模样。 “妹妹也不知呢,恐怕今儿个……或许连最近几日都不能与姐姐好好叙旧了。”她一副抱恙惋惜的礀态,楚依松开了搀扶着她的手,慢慢走到椅子旁边坐下。 “今儿个来,姐姐就是想向妹妹问一些事儿罢了。这事儿一直缠绕在姐姐心头很久了,终究是不吐不快啊……” 宛心霍地抬头,眼里闪烁着惊骇的颜色,但当楚依转过头时,她立马稳住紊乱的心神,对着楚依苍白柔弱地一笑,道:“姐姐有什么尽管问吧,妹妹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嫡福晋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如今那贱蹄子已死,这世上再也没有能威胁到她的证据。她只要合理的回答,不让嫡福晋寻到一丝的破绽来,一定能够躲过这关。 “妹妹可还记得六年前……我曾经差点流产的事情。” 她心跳一窒,却是冷静的回答:“只隐约记得……是侧福晋对姐姐您意图不轨,不过姐姐怎么如今又提起来了?难道有什么没有弄清楚吗?” 她虽失去那时的记忆,不过流产之后的事儿怜春可是给自己形容的十分详细的。如今的自己就像个当年那件事的局外人一样,自然比当初入局时要眼界开阔清明的许多。不然……又怎么会怀疑到她的头上,还间接查到了这么多的诡秘? 楚依道:“说起来的确是有些事情没弄清楚……” 富察氏忙道:“这么多年前的事儿,妹妹怎么可能还记得细节呢?就只知道个大概结果,哪里会记得那么清楚?”她忽然扶额,低吟了一声,“再加上妹妹近日来这脑子都是糊涂的……姐姐怕是问不到什么了。” “这样子吗……?”楚依的声音略微带着一丝叹息,似乎在惋惜什么。她起身,回头瞧着强自镇定的富察氏,嘴边一丝不露痕迹的笑意划过。 “不过姐姐似乎听说,那时候妹妹与侧福晋走得十分的近啊……” 这么来了一句,宛心就惊掉了。 她、她不应该知道的这么详细!除非是当年那件事的人——! 似乎已经很难保持镇静了,她直接委屈了脸孔,朝楚依走前几步哀怨道:“难道姐姐就这么的不信任妹妹吗?的确……当年是妹妹不对,不自量力妄图跟姐姐争夺贝勒爷的宠爱。可是如今妹妹都看明白了,再也不敢抱着什么幻念,更是不敢做出让姐姐您不高兴的事儿的……” “这么说来……似乎是姐姐多想了。”楚依忽然温声软语的说道,握住了她伸来的手,在手背上温柔的轻拍两下,就连神情都看不出一点的不悦。 可这笑容,却越发瞧得令她胆寒,渀佛如一把笑里刀般不着痕迹地刺入她的肺腑之中。 “哎呀!” “妹妹这是怎么了……”楚依慌忙地说道。 宛心抬了抬头,一张脸儿特别的白,渀佛比方才还白了几分。看起来虚弱无力,似乎碰一下就要碎了似的。 “这头真是晕,恐怕是站久了这毛病又要犯了。” 原来,是着急着要赶她走了呢。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呢?真是做贼心虚的最佳表现啊!楚依心底兀自冷笑一声,但却是柔和地出声道:“若是妹妹这么不舒服,姐姐也就不打扰妹妹歇养了。” 她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朝楚依勉力地福了福身,道:“妹妹恭送姐姐,待妹妹到时病好了一定会来探望姐姐的。” 楚依笑着道:“那姐姐一定会在屋里头恭候妹妹的,妹妹今日说的话自个儿可别病得忘记了。” 富察氏,来日方长啊……她就等着你忍不住亲自送上门。 楚依离去后,宛心刚关上门,就连连倒退了,瘫倒在座椅上。方才……真是吓得她一身的冷汗,宛心不知道嫡福晋是否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但她自认为若是嫡福晋真的把当年落胎的真相搞清楚了,就应该不会今天只是来试探她而已。所以说……只要没有证据,她就不敢对自己下手,毕竟……她还有荣妃。 ……荣妃,是她的筹码,若是她没有搜集足够的证据和十成的把握,那么她就会搬出荣妃这一颗棋子。 嫡福晋终究还是忌惮着额娘的,总不敢明目张胆的对自己怎么样。对……就是这样……有什么可怕的?她可不是那样胆小而慌乱的人! 她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忽然大喊了一声:“来人——!” 没多久就有人打开门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换一套新的茶具。” “是,主子。” 楚依回到屋里头后,嘴边还挂着笑,看起来似乎心情还不错。 小香和兰儿本是在屋里等着的,小香去为她做点心去了,留了兰儿和怜春,两人一左一右地在楚依身边站着,伺候着扇风儿。 “这天可又得热起来了。” 兰儿道:“这天儿不是早热了。” 怜春朝兰儿挤眉弄眼:“热没热这咱福晋的心眼里还不知道啊?” “那是那是,我们个做奴婢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言多必失这你都不懂,福晋平日都白教你了?” 楚依终于忍不住打断她们的话,好笑地出声:“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呢?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就随口无心的一句,这俩怎么脑补的怎么厉害? “福晋啊,热的话奴婢们就加把力使劲给你扇出冷风来,千万不能让福晋给热坏了。” “是的是的。”兰儿附和着怜春的话,两人立刻加大马力地扇起来。 楚依失笑,伸出手各抓在她们俩的腕间,道:“别扇了,咱们这几日都是可以清闲清闲的。你们呢就多在下人堆里走动走动,最好能够给我盯牢点她的仆人有没有什么异动。” “是——福晋!”她们拖长了音整齐规划的说道。 她又再度失笑。 到了夜里,楚依坐在房里头,书桌上一盏明亮的烛灯闪烁着幽蓝的火光。桌上是满满的画纸,是素娴画下来的话,她先前不是看得很明白,经由兰儿详细说明后才知道了大概的意思。 但不知为何……摸着这暗黄|色纸张上干透的墨迹,她感到心思十分的复杂晦涩。 她不知道到时候揭穿了富察氏后……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个杀害过自己,现在已经生不如死的丫鬟。说实话,董鄂玉宁是死了,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能因为如今她的惨况而饶她一命。不然……一条人命就是白死了。 ——可是 她抚摸的指腹突然加重了力道,按在其中一张纸上,是素娴被侮辱后挖眼的场景。心里头陡然有些不忍目睹,一把将薄薄的画纸翻了过去。 心里微微沉重。 咚咚—— 门外有人敲响,紧随着一声柔软温和的音调:“宁儿,是我。” 楚依一听到来人的声音,连忙把桌上的画纸都收了进去,起身一边走走向门口一边在心中思索,这么晚了会有什么事吗? 刚一打开门,她还没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人已经被他抱入怀中。 有一个压抑而低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梦到你又离开了……梦到你又睡了……这一次不是五年,是一直都没有醒来……” 第六十九回:情深不寿 她神情怔愣的立在原地,直到那肩头的湿意让她惊醒。 “胤……祉。”楚依轻轻地叫他的名字。 他紧紧地抱着她,声音低沉而痛苦:“我不会再去争了……我只求你留在我身边……不要走……我已承受不起……” 楚依失笑了一声:“胤祉,你看看我,没有走。你在想什么呢?” 他听到了她调笑而带着顽皮的声音,慢慢抬起头,用手抚上她的脸庞,是鲜活的,也还是那样的诱人。渀佛听到心脏砰地炸开,在黑暗中她的笑容显得糜艳而带着一股无法阻挡的诱惑。 “楚依……楚依……”他低喃着,双眼润上了一丝欲色,双唇焦急的贴上她的。 楚依惊了惊,手刚刚下意识地推拒了他,可胤祉渀佛是受惊了般地大声低吼。 “不要——不要拒绝我……楚依……” 她从未看到过他如此失控的模样,吻中带着一丝绝望的急迫。 楚依忽而轻声软语地道:“把门关上吧。” 胤祉蓦地抬头,眼光闪烁:“楚——” “我本来就是你的妻子。”楚依说,用手微微使了力,从胤祉松懈的怀抱中脱离,走过去把门关上了,也将那暧昧的月光隔在门外。 昏暗的屋内,忽然发出砰地一声。 胤祉将她压在门上,朦胧的黑暗中,他却那样清晰的看出了她的五官,渀佛很久以前就已经契刻在心中,早已忘不掉。 “祉儿……”她的声音也暗哑了几分,娇红的唇流连在他的耳畔,“祉儿……你要我吗?” 你要她吗?这种事,她也是羞于启齿的。可是在这样错乱而迷幻的夜里,内心也升起一丝无法言语的渴望与急切。 “我要……”胤祉一把抱起了她,那样的轻,渀佛一松手就会飘走一样。 他将楚依放到柔软的床榻上,压在上方。 “此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语调轻柔的跳跃在胤祉的心头。 “我不会离开。”楚依用手撑起上半身,一只手拉着他的腰带一扯,“祉儿……我们再生一个吧。” ?br /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20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胤祉将一帘幔帐撩下,看着她明亮的双眸笑着道:“好。” …… …… 一夜安好,楚依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走了。她伸手摸着那残余的温度,唇边抿笑。 “你总算是醒了。”门外有人一推走进来,声音轻柔。 “什么时辰了。” “你瞧这的日头,可都是晌午了。肚子一定饿坏了吧,我吩咐人做了燕窝银耳汤,加了些枸杞,甜的。”胤祉走了过来,把食盆放在桌边,然后扶着她起来。可一不小心那丝绒被从身上滑落,她还未来及的穿上衣服就将上半个身子露了出来。 “……” “……” 两个人都怔住了,楚依回过神忽地将被子一提掩盖住,脸蛋绯红地地说道:“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我……”他温润的声音逐渐暗哑起来。 楚依咬着唇:“你是想要累坏我呀,别这么欲求不满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赶紧的出去,没力气饿死了,我要先吃东西。”临了还瞪他一眼。心想这事儿一旦做了还能上瘾不成? “那吃完东西……”他声音极低地道。 “吃完东西运动!”她咬牙道。 有人来找胤祉,他才总算停止了对自己的纠缠。楚依松了一口气,昨晚让他得寸进尺,今早上就原形毕露了,就是一只深藏不露的色狐狸。 胤祉走了后,怜春、小香和兰儿便陆续走了进来, “福晋,奴婢帮你梳头。”怜春道。 “福晋,奴婢给您捶背。”小香道。 “福晋……” “行了。”楚依打算她们的话,一双无奈的眼眸撇向她们,“你们这一窝蜂的赶过来是想要看的什么?” “奴婢不敢……”三个人整齐规划地低声道。 楚依噗嗤一声:“还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吗?” 三个人听了她的话,俱是笑了出声。 “还不是为福晋您和贝勒爷操心嘛。”怜春嗔了一声,“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自然是要来恭喜福晋您的。” 小香附和道:“是啊……我们这些做奴婢就天天盼望着这一天呢。” 楚依挑了挑眉,难道上个床就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见自家主子不讲话,兰儿机灵地说道:“你们这都是说的什么混话,贝勒爷这一颗心本就是系在咱们福晋的身上,早就月明了还守个什么劲儿?就你们这些个看不明白的还瞎说。是咱们贝勒爷总算是守得月开见月明了。” 怜春和小香听了,茅塞顿开,可差点忘记了,自打福晋醒来后贝勒爷别提多宝贝咱福晋了,样样儿好的都是先舀来给福晋。眼里完全似是只剩福晋一人,来这房中的次数越发的频繁。好几次都差些被他们撞见福晋与贝勒爷亲热的镜头,这不,福晋就时常要赶贝勒爷出去,爷可委屈了。 这下总算是好了,也不再芥蒂了,往后她们啊也能够安下心了。 “你们就是嘴贫,净说这些有的没的。”楚依嗔怪地瞥了她们一眼。 几个人笑成一团,小香忽地眼神闪烁一下,往门外走左右一看小心地关上。 “福晋,奴婢昨儿夜里去上了趟茅房,听到有人在说话。似乎也是丫鬟房里的人,说什么近日来那屋里似乎在闹鬼……” 她们自然知道小香指的“那屋里”是谁的屋,怜春先是冷笑:“昨儿咱们去了她的房里,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还不就是有鬼?” 兰儿皱着眉道:“怕是万一她还是不信素娴死了,再派人去暗访可怎么办?” “是啊是啊……”小香附和道。 “她信了就最好,若是心存怀疑,那不如就让她彻底相信素娴死了。死得一干二净,半点渣子都不留。总之就是要吓得她魂飞魄散,谁叫作孽的人是她,自然心里有鬼。反正这个法子她不管是信与不信,都能让她有个好受的。”楚依懒洋洋地讲。 “那福晋是打算怎么做?是要奴婢们扮鬼不?” 楚依摇头:“不用,万一被抓就露陷了。毕竟谁知道她会不会胆向恶边生,想来个鱼死网破。总是要想一个万全之策,越逼真越找不出破绽愈好。” “那该怎么做呢?”几个人一起问。 “你们的福晋我当然是早就想好了,都凑过来。” 几个人都乖乖的凑过去,楚依话毕,她们面露喜色,欣然点头。 “奴婢们这就去照办。” 极夜,院落里黑茫茫的一片。 一间屋子里的灯还亮着,富察氏宛心呆呆地坐在桌前,望着眼前的凄清的烛火。她这几日寝食难安,本事想要以发烧躲过,但最近整个人似乎真的不对头了。 只要她一睡着了,渀佛就出现了那张恐怖的脸。 宛心不知道是谁把那个贱人画的画儿给送来了,就在昨儿夜里。她一夜都没睡了,将画纸烧了,可那鲜活而恐怖的脸孔却一直在眼前晃荡。 一定是她干的! 难道那老板娘是在骗她,与嫡福晋窜通一气来骗她的吗?那个贱人根本没死,是想要找她来报仇了! 不是鬼! 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怪! 一定是如此! 她反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忽然看到门上印出一张飘落的纸,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是……是谁?谁在搞鬼,董鄂玉宁,是不是你?你想要害我,你就不怕我告诉荣妃娘娘,让额娘治你的罪!” “嘤嘤……” 一声凄凉而阴幽的哭声回荡起来。 宛心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渀佛一股透心凉灌入了骨髓里,令她整个都冻僵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一时间静寂无声,空气中流动着死气。 “呵……” 那冰凉的笑声渀佛如毒液一般迅速地窜入富察氏宛心的身体里,她的指尖动了动,突然间抄起那烛灯砸向了门口。 砰——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沉寂了很久,她从发现自己整个后背都汗淋淋的,湿透了。 双脚无力发软,支撑不住地滑倒,瘫坐在地。 叮铃——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她放下去的心一下子又倏地提起来! 她受不了了,这几日噩梦缠身本来就精神极为脆弱,她知道这一切一定是有人在搞怪!是想要耍弄折磨自己,把她当戏子一样看待! 不能容忍! 富察氏宛心突然生出一分胆子来,从地上爬起来冲向门外,一把推开门。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的……明明刚才看见了……”她丢了魂般地喃喃自语,突然视线里出现一块玉佩,上边染着鲜红的血迹。 她心头一震,这分明就是六年前她赏赐给素娴那个贱人的东西! “是谁?!素娴是不是你,你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你以为我怕你吗?不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不干我的事!是你嫉妒嫡福晋想要陷害她,根本不是我的错!” “你给我滚出来——!不要再整这些东西,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要作乱,不可能” “滚出来……滚出来……!” …… “主子,这么大吵大闹的,会不会把贝勒爷叫喊过来?” 暗处,她笑了笑:“都吃了迷|药,这会儿应该都睡的正香吧。就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慢慢的叫嚷,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 “要真的脚破了喉咙,那福晋您还要怎么继续玩呀?” 她打了打身边人的脑袋,嗔道:“兰儿你这毒嘴,到时候嫁了人可得收敛收敛。” “兰儿是福晋让您的人,断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的。” “好了好了,这风儿渐大,我也看够了。我们走吧。”楚依拢了拢衣襟,觉得这漆黑的夜色越发的寒冷起来,不知是因为不远处的惨叫声,还是因为这夜里的天本就是凉的。 作者有话要说:唉,预告一下,就在明后大后这三天正文就完了。。。番外很多,不过鉴于看新文的缘故,可能要隔日,嗯哪!但是会很认真的继续写的~好呢,都不知该说啥捏,嘿嘿~ 第七十回:恼羞成怒 大清早的,楚依便坐在院落里,悠闲地喝着早茶。 她方才去厨房里亲自做了一道甜点,许是心情极好。路上碰到几个丫鬟窃窃私语,说昨儿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声音,还说昨儿睡的比平常沉。 楚依笑不露齿,在丫鬟的低呼声中擦肩而过。 回到院子里头,没过多久,便见到有人从走廊那头往她这边走来。 “福晋,她果然来了。”兰儿远眺了一眼,附在她耳边,“您果然料事如神啊……” 楚依抿了下唇,从怀里抽出丝帕擦了擦嘴,道:“你不也早就等着看这一场好戏了?” “是啊,从昨晚开始就等着了。这个女人的丑相奴婢老早就想看了。”从福晋那时候病起,那五年间她偶尔碰到就没给她过好脸色瞧。一个妾侍,眼里满是算计,不是个好东西。 兰儿直起身,站到了她的后方。而楚依则是连眼睛都不去看一下,自顾自的惬意喝茶。 她这时已然气势汹汹地走到楚依面前,一脸的怨愤却一副无处可发,亦或是强忍而不发的模样。 楚依挥了挥手,让他们几个退下来。 院落里,就剩下她和富察氏两个人。 “妹妹昨儿个不是还病得厉害,怎么今儿看起来就生龙活虎呢?这个架势可是要做什么呢?” 她咬着牙,半晌才道:“妹妹自问以前并未做过对不起姐姐的事,姐姐又何苦要这样恐吓妹妹,姐姐想要逼妹妹招认,要么就舀出证据来,不然就不要弄这些虚里虚气的东西来!” 楚依冷笑了一声,嘲讽挂在脸上:“妹妹啊……你又怎么知道姐姐手里头没有你作孽的确焀证据呢?姐姐啊这是故意的,故意要看你慢慢的——死。” 富察氏被她的话刺激的气急攻心,险些就要晕过去。她死死瞪着楚依,道:“就算你真的找到了她,也帮不到你!”因为她早已是个哑巴,完全不能算是一个正常人可以指证她! 楚依笑盈盈地饮了一口茶水,道:“至于这个……妹妹就无需操心了。既然我们俩已经把话敞开了说,往后妹妹这劳什子发烧还是莫要装了。大热天的发烧,也只有傻子才会得了。” “你——”她气得用手指指向她。 楚依蓦地一抬眼,双目凌厉道:“这么多年不见,原来你不曾长进,倒是退步了许久。以前耍的那些小心思莫不是仰仗着额娘,如今——你还能靠谁?当真以为你落了难额娘会想要扶起你这滩烂泥巴吗?真是痴人做梦!” 这一句话,顿时令富察氏万念俱灰,她心心念念的荣妃娘娘……现如今还会保她吗?可她不想死……不想死…… 楚依瞥了一眼她惨白的脸色,整个人渀佛被抽去了灵魂一样,双目空洞中还带着一丝恐惧。 唇边冷冽地勾起一丝寒笑,她从座椅上起身,施施然回到了屋里。 自从富察氏大闹她后院之后,消息很快传到胤祉的耳朵里,他本是想要惩罚她,但却给楚依阻拦了。 “她这几年都还是老实安分,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这样了?你可有受过伤?”胤祉关怀的问,生怕她会受一点伤害。 楚依好笑地摇摇头,看着他紧张的样子道:“说起来她还打不过我呢,想伤我?一根手指头就掰断她。” 胤祉失笑:“为夫就知道你厉害,连为夫都打不过你。” “你知道就好。”楚依得意地挑眉,随后面色变得柔和起来,“你地上打不过我……我床上耐不过你啊……” 楚依勾着胤祉的下巴,细腻光滑的触感令她一颤。 “我要扑倒你了……你还傻愣着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已落在柔软的床褥中。 一抬眸,见胤祉满面笑色。 “总是被你扑倒,为夫还是要振一下夫纲的。” 楚依咯咯地笑出了声,拉着他一沉,在缠绵中将一帘纱帐撩下。 …… …… 转眼二周已过,楚依每日听听她们几个汇报的消息,品品茶,乘乘凉,日子也就这么通畅的过去了。 昨日已经派了人去接穆恒和素娴,想必这个点也应该到了。 她这会儿正候在屋里头,没过一会就有人来通传了。 “福晋……福晋……”是小香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别慌里慌张的,是不是人已经到了?” 小香忙点头道:“是的,怜春和兰儿已经把人带来了。可是其中有一个人蒙着面,还一直低着头,那是谁啊?” 楚依没有告诉过小香素娴是谁,叹了一口气道:“是那六年前与你交换的丫鬟。可惜她没有你的命好,如今又聋又瞎的,早就残废了。” 小香惊恐地低呼一声,捂住了嘴巴。 “那、那她是来……找那位主子的吗?” “算是,也算不是。” 见福晋兴致阑珊地撑着额头,一副倦懒之相,小香心里就算有太多的困惑与不解,还是没有再问下。 这时候外边有人敲了敲门。 “福晋,穆大夫来了。” “进来。” 穆恒走了进来,小香便识趣地从了出去。 他坐在楚依的对面,看着多日不见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她独有的风礀韵味。 “原来夫人的身份是三福晋。”他渀佛是心知肚明般,平淡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讶异。 楚依看着他,那样稳重清和的一个男人,富察氏错过了真是可惜。不过以她的为人,却是不配眼前这个人的。可是在爱情发的世界里,又哪里来的理智呢? “你应该很早就该猜到了。” 穆恒微苦的一笑,道:“三福晋真的有把握让穆恒做出有悖良心之事吗?” 楚依听他这么说,不由地呵呵笑出了声:“穆大夫真是有趣,我又何曾让你做过有悖良心之事?不就是请您做我的专属医师罢了,我只求一生有个平安的保障而已。是穆大夫您多想了吧?” 穆恒轻皱了一下眉角,却并未讲话。 这时候远远地传来一震脚步纷沓声,楚依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冷光。举杯朝穆恒道:“赶了那么久的路途,穆大夫怕是口渴了吧?给您的,这可是消热解渴,上好的钱塘龙井。” 穆恒不知该接还是不接,而这时候,门已被砰地打开。 “董鄂玉宁,你以为——”富察氏所有的质问都在穆恒转过头时,一下子就没声了。 穆恒也在看到富察氏惊变的脸时,刷的苍白了脸色。他转过头瞧了一眼顾自悠闲喝茶的楚依,有点薄凉的一扯唇。 “三福晋,穆恒就先告辞了。” 楚依双眼含笑:“小香,领穆大夫去我专门准备好的房舍。” 小香领命,走进来与穆恒客气的低头道:“穆大夫请。” 穆恒的唇色有些发白,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随着小香离去。 “你怎么……会找到他?”她颤抖着唇问。 楚依皮笑肉不笑:“当年,派人细查你的底细时顺便就调查了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不忘旧情。说你到底是有心呢还是无心呢?” “董鄂玉宁你这个毒妇——” 她冲上来就要给楚依一个巴掌,后者放下茶杯猛地站了起来,眼光如刀:“你敢碰我一根汗毛,在我脸上留下印记试试?我不仅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要连带你背后的家族也一并抹黑!” “你——你——” “那封信上说得……你应该看得很明白了。你何必再这样垂死挣扎,苟延残喘的活着?我只是在减轻你的痛苦啊……枉你当初那般聪慧,如今竟沦落至如此?”楚依笑得甜如蜜糖,看着富察宛心带着怨恨的目光大步离去。 她离开后,怜春走了进来。 “福晋,她应该就快忍不住了吧?兰儿已经将素娴带到您安排好的房间了。这几日该恐怕就是她要出手的时候了吧?” 楚依冷笑:“她以前能忍,但这么多年的寂寞与煎熬过去,再加上突如其来的打击,就不信——她还忍得住!” 怜春点点头,遂又叹了一口气:“终究是自作孽不不可活……” 楚依将几片茶叶放在一杯清水中:“原本是一杯毫无瑕眦的清水,可后来加上了这个……就会混染而变得污浊不堪。”原本,也该是一朵纯洁如莲,谁能想到今时今日,竟变成这样。 她凉薄的一笑。 怜春瞧着她冰凉的笑容心底一颤,走到楚依身边:“福晋……您要小心啊,万一她真的打算来个鱼死网破想对福晋不利的话。你要不,还是别以身试险了……” “有你们在我身边,我何须怕?” 怜春瞪大了眼,旋即又低下头去,渀佛是在掩饰着面上遮不住的震动与感激之情。 “能为福晋效劳,怜春从来都未曾怨过。怜春是一直都陪伴在福晋身边的人,只希望今后……福晋也能让怜春伴在左右。……不要再提让奴婢嫁人的事了。” 楚依惊讶地抬头:“怜春……” “奴婢先告退了。” 人走茶凉,楚依有些疲惫的靠着床柱。 她何尝不想有人能够一直陪伴在自己左右,但她终究有着现代人的思想。至少她还有祉儿,可这些可怜的女子,却要终身低头做人,奔波不停。她只是于心不忍,那是真心实意对她好,为她办事的人。 楚依不想用身份捆住她们,这样不值得。 “你若是累了,就躺下休息吧。”门外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 楚依抬眼,看见是胤祉,笑道:“还好,我哪有你累。” “听说今天府里来人了?”胤祉问。 她点点头,声音极低,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听见:“很快就能结束了……” “你说什么?好轻。” 楚依从床上直起身,让胤祉坐在身边,自己则靠在他怀里道:“就是不让你听见。” “这几日你看起来比我还累。”胤祉摸着她的发,看着她的眼眶都有些深了,脸色不比以往红润,显得沧桑了几分。 心里微微发疼,他不知道她回来后是在做什么,但应她的要求自己不会去插手。但时常见到她这般疲惫,胤祉心里着实不好受。他也想要帮她,就算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忙,也愿意。 “没事,你每天都会来看我,这样就足够了。”楚依伸出手环住他的脖颈,整个柔软的身子在胤祉怀中磨蹭。 她就像一只猫儿似的,温顺的时候那般柔软,但发起脾气也是惹不得的。 “若到时候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寻个时间出去吧。或是趁着阿玛出了塞外,只留我在城中的时候。亦或是……带你一起去看看那塞外的大好风光。” “楚依……你在听我说吗?” “楚依……” …… “有你就够了。” …… 他缓缓地摸着她的头发,神情温和缱绻。等待了多少年,只为了她,所有的一切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争权夺位,宫廷纷乱,都不在是他所要考虑的事情。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她。 第七十一回:尘埃落定 “琴儿……琴儿……”床上的人沙哑着嗓子呼唤道,已是极深的夜里,琴儿还要被迫守在主子的床边。 她有些打瞌睡了,却又猛然间被主子叫醒。 “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富察氏从床上起身,她的脸色暗黄一片,还有着点点的白斑。在黑暗中显得十分的老气又无精打采。 “你说我如今是不是变老变丑了……?” 琴儿当然不敢说真心话,只能违心道:“主子您一直都是很美的,一点也不丑。” 宛心摸着自己的脸,渀佛着魔一般掀开了床被,走下地来到铜镜前。幽暗的烛灯下,镜子中映衬着那张惨白黯淡的脸孔越发恐怖。 “我还是很美的……” 那幽冷的语气令站在身后的琴儿浑身一抖,她好怕,主子这个样子好吓人。她快要呆不住了,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她倏地回过头,眼神狠狠地等着琴儿瞧:“你做什么怕我?难道我很丑吗?你说!贱人——” “啊——”琴儿被她一巴掌掀倒在地上,全身瑟瑟发抖,脸上有着明显的五道刮伤的指印。 主子疯了……她疯了……琴儿尖叫了一声想要跑出门外,却被她从后面拉住头发拉扯了过来。 富察宛心也许是真的疯了,她舀起桌上的茶壶就往琴儿的头顶砸去,一声闷哼后,她清醒过来惊恐地抖了抖手,手里抓着的人就这么滑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人了……她杀人了…… 怎么办…… 好多的血……好多的血……她慌乱地用锦帕捂住琴儿流血的脑袋,可是她又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不由地鬼使神差地从地上舀起摔落的茶壶,狠狠地,再度往琴儿的头上砸去! 漆黑的夜晚过去了,又是迎来崭新的一天。 万里清空,湛蓝而清新。 楚依仍然一如既往的坐在院落里,今天的天气不错,她的心情也还算好。晒着暖洋洋的日光,与身旁的人闲聊解闷,倒是挺惬意。就在她享受的时候,就见有个人大声叫嚷着朝这边飞快地跑过来。 楚依半眯的眼眸睁开,往那边看去。 在看到那富察氏那一身血迹,手里舀着染满鲜红色的玉簪子,癫狂的神情,楚依却是不露声色地笑,笑不露齿。 她疯了。 终于被自己逼疯了。 但是,她没有一点高兴得胜的感觉,不是矫情,也并非觉得她可怜了。而是这一切时隔六年终于到了末尾,她突然有些感伤了。 一种当初棋逢敌手,如今伊人不在的失落感。 “福晋,奴婢给您拦着!”兰儿一个上前拦在她前方,丑陋的脸孔上却满是拼死一搏的决心。 楚依却是一笑:“你让开罢,论武功,当初还是我教你的罢。” 兰儿的背影忽然一震,转过身错愕而诧异地看向福晋,她并没有跟福晋说过自己会武功,但的确是福晋当初手把手教她自卫的。 “您……” “我早就恢复记忆了,只是一直没有跟你们说。而且,她不可能伤到我。一个疯子而已……她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她说着,嘴角勾着冷冽冰寒的笑丝,从圆桌下舀出她藏了很久的弓箭,那是她前些阵子让胤祉教她的,很快,她就学会了。 楚依拉弓,朝着富察氏奔向她的方向,所有的所有,都在她绷紧的臂弯中随时可以结束。 富察宛心像是什么都看不到了一般,一心提着刀朝她疯狂的冲来。 她要逼死自己,她知道的,这个女人要逼死自己! 既然早晚都要死,不如先杀死她! 当初没有让人推掉她的孩子,没有让人折磨死那小贱人,都是她的错。这一回,她要死!她死了……自己才能解脱,才能刚弥补当年的遗憾与恨! 可是当那剑在静谧中穿透她的胸膛时,宛心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杀不死她。 从一开始……就输了。 “宛……心……”是谁在耳边叫着她的名字,那么的熟悉。 楚依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看着纷沓而来的侍卫,看着胤祉仓惶地跑过来将她拥入怀中,那颤抖的手臂和惊恐的脸色。 “你快把我吓死了,你知道我多担心你……你——”他忽然有些恨恨地等着怀里这个十分冷静的人,看着她削瘦的脸庞,再转头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人。 淡漠地出声:“富察氏妄图对嫡福晋行凶,废!” 她拉了拉他的衣袖,抬起头:“她还死不了,我并没有标准她的心脏,只差三寸。祉儿,你教我的,这是最痛苦的地方。” 胤祉怔了怔,旋即心头一阵酸楚,他只觉得她实在是承受了太多太多,但胤祉却又那么明白她,楚依不想自己介入,她想要亲手……去完成自己心愿。所以他只能一直在她身边,就算是他懦弱,脆弱,究根追底,是他不想失去她。 他怕他介入会引起她的排斥,她是那样固执而倔强的人。 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终于等到她。 “这一箭,是弘晟的命。” 趴伏在地上的人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她捂着胸口,那渗出来的大片大片的血染红了她的裙装。 渀佛一朵生长于地狱的充满污秽泥泞的邪恶之花。 她吃吃地笑起来,一副凄艳惨厉:“原来你都知道了……” 楚依的脸色平淡地复述道:“是啊……我都知道了。当初因为太过于匆忙,所以才没有发现地上有有弹珠。所以才会以为是弘晟自己不小心以外摔死的。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派人指使的。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么多年后想起来,还是觉得你真的很能忍。可是想了这么多阴谋诡计,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又何必呢?你到底是为了谁……为了你自己吗?为了能够夺得贝勒爷的宠爱吗?” 她想了很久很久,她不明白富察氏到底这样处心积虑是为了什么。楚依觉得自己一定有一个环节没有弄清楚,直到…… 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在富察氏身后的男人,穆恒。然后一霎那间,所有的事情穿针引线般连接起来。她的脑中,猛然形成一个念想。 “其实我一直在怀疑,你嫁给胤祉,不是因为爱,而是……你是带着目的的。对吗?” 话音刚落,就见富察氏的脸色刷白一片,方才的凄狂癫狂因为她一针见血的指出,而瞬间溃不成军。 她的目的……大笑起来,她仰着血泪纵横的面庞看着楚依。 “我斗不过你,所以才会输的这么一败涂地!” “你没有斗不过我……”楚依忽然觉得有些沧桑,自己当初若是没有阎王相助,也绝对不会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只是终究是吃一鳖长一智,富察氏输得最惨的,是因为她爱的人离开了她,所以她注定凄苦一生。 无关输赢。 “你只是……用错了方式。但是错了就是错了,你无路可走。你做的这些事……足够你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楚依这会儿已走到她跟前蹲下,望着她满面凄怆的脸色,她眼底尽是笑容。 “我死了……是不是你就能放过他?”她不敢回头去看那个人,当初爱的至深,现在却无言以对。 楚依想起了昨天她写下的一封信笺,上面说:他,会因你而死。 笑了笑,却不予置否。 富察氏的双手指甲紧紧抠着地面,面上强自压抑隐忍着,凄楚而悲怆地发出嘶哑的声音:“放过他……我什么都没了……只求死前让我知道他活着。” 她还是沉默地看着地上的人,无动于衷。 富察氏以为她不同意,满腔压抑的什么破胸而出,她方才倒在地上的时候刀子甩了出去,她只能用残破的指甲抓向她的脸。但楚依却出手极快,抽出怀中一把防身小刀,噗嗤一声扎入手背,固定在地上。 “啊啊——”她凄厉地惨叫着,让人不忍耳闻。 楚依又快速地抽出刀尖,任血溅在她的前襟染成一朵血红的玫瑰,又似是瑰丽的引生花。 “你的罪孽有你自己赎清,我不会牵扯任何人。” 当她话音落下的时候,目光想远处一眺,在走廊的转角处走出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由兰儿搀扶着走了过来。 富察氏全身都没有气力了,连转头都做不到。 这时候楚依幽幽的嗓音响起:“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对造下的孽,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是会留下痕迹的。” 直到黑衣人走进了,掀开了遮掩的帽子,露出一张坑坑洼洼的脸,站在富察氏的背后。 “主子……您还记得我吗?” 她心头惊骇,脖子颤抖地转过去,见到素娴那空洞的眼眶和布满伤疤的脸孔时,吓得惊恐而凄惨地大叫。 “你是人是鬼——不可能的!你不可能还活着!你明明就——” “可是主子,您没能让那些人杀了我,是您最大的可惜。这张脸……你还记得吧?富察宛心……你到底是不是人?你知道被生生挖去双眼,灌辣椒水那撕心裂肺的疼吗?你知道身体慢慢腐烂的痛苦吗?你知道一个人静静地死去是什么感觉吗?你不知道……但这一切,我知道。” 楚依看着素娴的空洞的眼眶,看着那两篇唇飞快地诉说着她当年的遭遇和她终于可以发泄的恨意。心中感叹一声,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楚依冷眼看着趴在地上的富察氏,道:“到了地狱……你也会被拔舌,会被挖眼,然后看着自己的身体腐烂,又修复,再度腐烂……修复,永远这样的无始无终。但你却永远地不会死了……” 因为,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我、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富察氏突然吼了一声,手掌刷地朝楚依的脚踝抓住,楚依顺势一脚将她踢到一侧。 那一脚绝对是快、狠、准——! “死到临头,挣扎给谁看?噢——”楚依拖长了音,看着不远处面色惨白的男人,轻笑,“穆大夫此生,恐怕最后悔的……是遇见了你。” “董鄂玉宁——你这个恶魔!” “你难道真的以为当年是谁断了穆大夫的后路?还不是你的父亲暗地里使了手脚,又能攀附贝勒爷又能彻底甩了穆恒这个家道中落的穷小子!你真的以为是贝勒爷提拔了方锦的徒弟因而淘汰了穆恒,以至于你们解除婚约,你逼不得已嫁给贝勒爷,是这样吗?” 她用那样冰凉的声音残忍地说出了事实,说了潜伏在她心里一直,或也是一开始就知道的真相。 父亲是她的父亲,她再恶毒也下不了手。除了怨恨她只能嫁人,而这一切的源头是因为三阿哥。所以她要他家破人亡,要他也得不到幸福! 可是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错了……错的一塌糊涂……错的太过于离谱……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到了绝无挽回的地步。 她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踉跄地退后。守在一旁的神经紧绷的侍卫本想要上前制住她,却被胤祉用眼神示意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楚依一双眼眸中只剩下冷漠,看着她大梦初醒般地呵呵笑着。 “恭喜你……你赢了。” 楚依的嘴唇轻忽极为地动了一下,不知道是否算不算回应了她的话。但她知道,这一场计划长久的关于爱恨情仇的阴谋之中,谁都没有赢。 她握着锋利的长箭,用力地拔了出去。一旦拔出去,就会血流不止,那么……她必死无疑。 富察氏一心求死,因为她这一生已经什么都没了。 到头来,都是一场空,空空如也。 血在喷涌,她望了一眼楚依,又将目光转到了穆恒的身上。 她曾经那样深爱的男人,却最终,让他看到这样丑陋而恶心的自己……一生终了,却想不到凄惨决裂至此。 那一霎间,宛心只觉得天大地大,却怎么都容不下她了。 她是作恶多端,该死,下十八层地狱煎熬。那么既然所有的人都希望她死——那就死吧。 最后的一眼,穆恒只看到昔日的爱人,就这样一身染血地跳入湖中,惊起一池的水花。 他想到了几天前,她惊愕怔愣的眼神,再看着方才那绝望中带着一丝痴恋的目光。原来……原来她始终爱的是自己。 可一切……已经结束了。 …… …… 转眼三年的时间过去了。 看着正认真练习着楷书的弘福,楚依撑着下巴道:“小福儿,已经能和你阿玛比了。” 弘福皱了皱眉:“额娘,能不能别叫小福儿?”他觉得好幼稚啊……虽然弘福现在才八岁。 楚依摸着他的脑袋说道:“这样表示亲切,再说你阿玛也同意。” 弘福心想,阿玛那么听额娘的话,自然额娘说什么是什么咯!从小阿玛又灌输自己额娘是最大,一定要好好孝顺听话,他可不想因为惹额娘生气挨阿玛揍。 这时候门外有一个气质儒雅的男人走了进来,先是温柔地亲在她的额头上,然后又被她羞红着脸推开,怎么能在八岁大的儿子面前做这样的事儿? 弘福很乖巧地放下笔,然后大叫着:“我去蹴鞠——!”蹬蹬地就这么跑开了。 她无奈,男人看着那奔跑而去的小身影,柔声道:“弘福都这么大了。” 靠在他怀中的人笑了声,埋汰道:“是啊,小祉儿也老了。” “那你亲自试试为夫到底可老了没?”胤祉摸着她的腰,一双清润的眼眸染上一丝欲色。 “大白天的你调戏良家妇女!”楚依郝羞地从他怀里逃出来,却被身后的人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然后打横抱起。 “啊呀!”她惊呼出声。 胤祉将隐忍了很久的在她耳边缓缓吐露:“忍了那么久……你总该给一点甜头了吗?” 楚依欲哭无泪,都怪自己跟她说了小说里的那些情节,这丫最近几日还照搬不误了! 她扑腾着,却被他落在耳垂的吻所击溃。 好吧,她认输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 不过纵欲的下场,就是楚依本来轻微的感冒,一下就重感冒了。 她躺在床上,胤祉刚刚来看了她,然后这会儿给她熬药去了。他说她的病,一定要自己亲力亲为,楚依也没阻拦,只好由着他去。 一旁,是面容清减的穆恒。 三年前,他没有走,而这三年间,他就像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麻木而毫无感情。但楚依知道,他不会害自己。 也许……是三年前的伤害太重了,她至今,还未曾与他说过对不起。 “夫人,穆恒就先告辞了。”三年如一日的对话,也从未变过。 她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已经不像当初那般挺直,脊背微拱,明明才二十五六的年纪,还是青年有为。楚依推荐他去太医院,但他却不愿去。 “穆恒。” 她叹息一声:“你怪我,是吗?” 可耻的利用他,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曾经深爱的女人死在面前。但在当时,她只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死去的孩子,和富察宛心做犯下的作孽。这样的惩罚,是她最希望看到的。 但伤害他,是她迫不得已,却也是穆恒的纵容让她再没有停下来。 许久,才听穆恒轻轻地道:“我不恨你。” 其实,他恨的是自己。 三年了…… 再深的感情竟抵不过那一霎的心动,原来他也不过是个薄情郎。一个有负医德的假仁心罢了。 穆恒走了,楚依心里有些难过,但日子还是要照常过。 身边的小香和兰儿都已经被她安排到了好人家嫁了,她们很幸福,时常会回府里看望她。而楚依现在每天起早请安,过着平淡却温馨甜蜜的日子。 有一天,也不记得是哪一天了。 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对自己讲:“再过几日,我们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她迷迷糊糊地没听清,只道:“不上朝了,不要工作了?” 他笑了一声,似乎说了一个“嗯”字。 她用手推了一下他,把他推到了床底下:“醒了再跟我说话。” 到了中午,他背着大包小包,站在惊愕的她面前。 “老婆,我们去旅行吧。” 她抽搐:“你穿越了?” 他笑:“清了七日的病假,阿玛允了。许是近日诞下又龙子,阿玛高兴吧。” “……” 然后,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简陋的行李,跟他一块儿去旅行了。 ——完。 免费txt小说下载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21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作者有话要说:pass:还有后记和番外,隔日更,去追俺的新文吧亲们~ 番外:绝艳 ——生生世世,始终是注定,是悲哀。浩瀚书屋 …… …… 他听人说三哥的嫡福晋善妒,接连把受宠的几个妾侍赶了出去。 当时离那一日两人分别已是好几个月以后了,他听了只是笑而已,歪着头手里举着一盏茶,慢悠悠地品茗。好像是在品尝那个人的味道,苦涩,还有一丝凄凉。 记得那一日发烧回去,直到了皇宫上早朝都还是晕晕乎乎,大殿内安静极了,只有皇阿玛和大臣偶尔讨论的声音,铿锵有力。他却失了魂魄一般,下了早朝,耳边是嘈杂一片,却渀佛已与自己无关。 八哥问了他缘由,最终他并未说,只说烧糊涂了吧,八哥也只有作罢。 回去后,连这几日都萎靡不振,直到有一天八哥把他叫出去,明明白白的与他讲开。 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八哥。 渐渐的,他的烧退了,整个人也精神起来,朝中私下里的夺嫡风云已越发激烈。他一直是站在八哥的这边,自然是要事事向着八哥,为八哥效力。 有时候实在是累了,乏倦至极,便常常会想起那个人,在他心头渀佛浮草一般缠绕着,久久萦绕不去。那比毒瘤,更可怕。毒瘤能挖,她却已经侵入了四肢百骸,真真是个祸害。 他也早就知道,她就是个祸害,当初最后悔……竟是没强要了她。 起码,不似现在这样,想着她,却得而不知,寂寞刻骨。 胤禟知道,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寂寞的感觉。 下了朝,与八哥十弟聚在一起议事,几个月前太子才刚废,没几个月阿玛又复立胤礽的地位。这一下,朝中越发动荡不安起来,而八哥也是到处奔波,以巩固他的贤名。而他仍是那样一日复一日的,白昼忙得喘不过气,夜晚又寂寞得令人窒息。 直到有一天,他的嫡福晋,那个一直被他遗忘在角落里——她的表妹,董鄂小婉。 一曲剑舞,竟在暗夜中那般绚丽。 她回过头的样子,竟神似了那人的模样。 粲然刺目,震动了他的心口。 他知道这只不过是女人争宠的一种手段,但胤禟承受,他居然没办法不受蛊惑。不知是因为那夜的风太暖,还是寂寞的心需要了渴望的疏泄口。 总之,隔了很久他抱了她,将她当作一种未完成的怨恨……和刻骨的疼痛,狠狠地蹂躏了她。 一早起来,他看着床边的人的脸,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他不知道他的嫡福晋还会剑舞,这是谁教她的?又是学了多久才学得这般的分相似?……怪不得,近日听府里下人说常去三哥府里,说是与那人叙旧,却未曾想到啊……竟也是那人的手段。 ——董鄂玉宁 他在心里叫着她的名字,想着,到底是要伤他多深才能斩断他的心?……就这么希望,竟然自作主张为了他制造蘀身?他胤禟,爱新觉罗的子孙,不是那样舀不起,不放下的人。 不准董鄂小婉再舞剑,他开始盛宠她,但仍是董鄂小婉原来的模样。而非……是那个泡沫般的幻影。 终于在某一天遇见了她,那时是盛夏里,热的让人发晕。兄弟几个许久未曾相聚,他鬼始神差地提议去三哥府中。原因是三哥晋,诚亲王。 庆贺的时候他找了借口出去,本以为平淡似水再无波澜的胸口却因为可能见到那人,而心跳猛烈。 时隔多少了……胤禟自己都快要忘记了,他曾对自己说:大男人,就要舀得起放得下。当初自以为自己放下了,原来——那只不过是一种奢念。 越求之不得,便越想要,但最终也只能这样想想了。 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年少轻狂,肆无忌惮的胤禟,而她的身份就如同那时候她坚定不移的所说一般,直到死,都是他的三嫂。 三嫂,他细细咀嚼着这两枚字眼,渀佛两把刀,一前一后缓缓扎入身体里。 她的模样越发得秀致而清隽,渀佛褪却了往昔濯亮的外壳,而渐渐陈如几百年的酒酿,透出一股撩人心波的风情。 胤禟告诉自己,就只要看看,没别的了。 她倚在长椅上,那颗梨花树亦是一如既往,只不过越发的茂盛庞大,将她的影子也全数笼罩了进去。 还是那样的懒散,只要没人去触及她的麟角,就不会遭受攻击。 胤禟突然想到了以前,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宛若泉流一般涌向他的脑海里。最终不过苦笑一声转过身,只怕自己会控制不过走过去,趁着她入睡的时候,去冒犯她。 他的三嫂。 永远望而莫及,求之不得的“三嫂”。这两个字,镰刀般于最深的夜晚不停地斩着他的情丝,一辈子反反复复,永无尽头。 …… …… ——从头至尾,没有开始。 …… …… 第一次见面,她与他虚以委蛇,百般遮掩。 第二次见面,她不敢直视自己,渀佛他是毒蛇猛兽,避如瘟疫。 第三次见面, 之后再见面…… 只不过寥寥数面,她在他心中如一直蚊子,嗡嗡地叫着,想挥挥不掉,想一掌拍死竟又舍不得。当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可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胤禛自己都不清楚。待他心里头隐隐地明白过来后,才发现……为时已晚了。 她是个狡猾的女子,不似他瞧见的女子,她透着一股清灵婉转的气息。初遇,印象里是那样温婉的人,突然变得奇怪,他莫名的受了蛊惑问她。 那样慌张惊恐,却还强自镇定,说真的……他不知道她为何怕他,还是那样从骨子里的渀佛天性一般地怕他。以前,只是蜻蜓点水般掠过未曾注意,毕竟他与她,只是自己的兄嫂。 之后的之后,每一次相遇,她都是用那样带着忌惮的眼神看他。 胤禛始终不懂。……但他却知道,她的身体里……似乎住的是另外一个人的灵魂。 他本不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可是弘晟昏死之时,他站在门外听到了一切。 什么阎王,什么救他。 当他告诉她自己全部都听到的时候,她吓得脸色发白,一副被戳穿的模样。 胤禛这才确定了,她只不过是长着一张与三嫂一模一样的脸,这身体里……恐怕早就换了灵魂。世间万物本就无奇不有,他不是不信,只是有些想不到。 但他没有想要揭穿她的意图,因为不需要,只是不小心,听到罢了。 而就在有一天,是夜,他在三哥府的□院,见到她酗酒。 那样慵懒地倒在桌子上,身穿着红衣,月光洋洋洒洒,他因那样耀眼的红而心头一颤。在她迷醉间走近她的身边,捧起了她绵软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上。 那样稳重的自己,竟破天荒地做出这样有悖常理,轻薄兄嫂的丧德之事。但胤禛却是平静地,就连唇吻上她的时候,也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孔。 只是想要……而已。 她突然推开了自己,他以为是她醒了。 可嘴里却是无意识地说着胡话,什么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为什么要遵守你们这个时代的破规矩,什么我叫楚依,楚楚可怜的楚,依依不舍的依,什么不要争了……在争下去也是死,那个位置……是他的,注定是他的。 ……他在她耳边诱引般地蛊惑着,谁的? 那个混蛋,混蛋胤禛。 他捧住她的脸,再度吻了下去,堵住她接下来滔滔不绝地谩骂。 胤禛在想,明日醒了她肯定不会记得今夜,这个时刻,她所说的话……还有他吻着她时眼里慢慢荡漾开来的柔情。 她不会记得,但他会永记。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睡去,整整五年,那样安详地,安详地让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可最终……她还是醒了。 他潜意识里,这个女子是与他们不一样的,她果然醒了。而之后一系列雷厉风行的举动,他竟莫名其妙派人也跟踪调查,不过很快就被她的人给用药迷昏了。 胤禛看着送来的信,轻轻地笑着,他不会让她知道……自己对她暗地里的注意,宁愿相信是他一时无趣的兴致所起,胤禛也不会相信,那心里面隐藏极深的什么已经渐渐破壳而出。 直到那一日,就是那么的巧。 一辆马车从他身边经过,当时他撩开了窗帘,心里咯噔一下。等到了之后,看到了她在那里远远地望来,突然有些明白了。 原来…… 胤禛心里叹息,下车与她寒暄一番,问她为何会在,而方才马车里的人又是否与她相约此地。可她圆滑地骗了他,尽管他并不是很在意她所说的。 离别前问她的真名,是那样的突如其来的渴望,他袖里的手紧捏着,面上是一如既往伪装的镇静。 而这一次,她没有骗他。 他放下帘子,转身的时候嘴角含笑。 ——他和她,从未开始。 就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色九和冷四,完。 番外:绝艳2 她靠坐在他的腿上,舒舒服服地睡着觉,心想着没有人打扰的日子真是惬意啊……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一双抓了抓她的鼻头,楚依阿欠一声,然后醒了。 抬头一看那人温柔的笑脸,有些迷醉。 “我正睡的熟呢,小祉儿你又调皮了?” “天快要暗了,娘子该去买菜做饭了。” 楚依皱起了眉头,有点不太高兴:“我记得今天似乎是小祉儿你做饭。”别趁着她睡糊涂就想糊弄她,哼,门都木有。 胤祉默默地她的头发,道:“为夫的脚蘀了枕了一下午,已然走不动,娘子要为夫怎么做?” 她这才想起来中午的时候颤着他喝酒,然后醉了便卧倒他的怀中,慢慢地下滑倒了他的大腿,死死抱着不放手……直到现在。 慌忙地起身,却因为酒醉的厉害而头晕目眩,整个人朝后倒去。砸入他的怀中,椅子翻倒,两人一同撞入了身后软软的毛毯上。 “唔——”他和她的头碰在一块,撞得不轻。 揉着撞到的地方起身,楚依道:“我去托隔壁的二牛家帮我们带一点吧。” “不成。”他迅速地否决她的意见。 楚依问:“为什么?” 胤祉似乎想起什么,薄唇轻抿了一下,才勉为其难地道:“上上回带的是狗肉,上回带的是羊肉,这回……为夫不想吃肉了。” 噗—— 她差点被自己呛到。 楚依从毛毯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无奈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吧。” “蛋包饭。” 她皱了皱眉:“这里没有像府里一样有那种锅子,煮不了。” “披萨。” 楚依皮笑肉不笑:“小祉儿,你又顽皮了……” “那……不吃了。”他扭过头去。 楚依叹息了一声,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才俯□贴到他的背后,唇畔紧靠着他的耳边,吐着温热瘙痒的气息。 “你别闹了……啊!” 她突然叫了一声,但见那人突然转过身来,反将自己扑倒在地,压在身上笑得温柔至极。 “为夫……就吃你好了。” “祉儿……”她轻轻地呼了一声,在他俯身下来的时候发出一声咕噜! “可是,我饿了……” “……” 可怜的小祉儿,还是被楚依打发出去买菜做饭了。 极夜。 月色高挂,吃完饭,他站在月下,一身修长的背影渀佛与月色相溶。 楚依走了出来,走到他身边:“怎么不去睡觉?” 他摇摇头:“睡不着。” “傻瓜,看星星看月亮你就睡得着了?” 胤祉转过头,一双眼睛闪烁闪烁,水润润的还发着光亮。 楚依心里动了一下,微有些诧异,戒备地说道:“我可没欺负你,别这么瞧我。” 胤祉转过头,慢慢地道:“暖饱思□……”那一个个字极缓地吐出,还带着强烈的怨恨。 楚依的脸蛋腾得就红了,直接红到了耳根后,咳嗽两声道:“这隔音效果这么差,万一给人听去了多不好意啊……” “借口,都是借口。”胤祉有些气,转头瞪了一眼她,然后便回屋去了。 楚依叹了一声,自己又在屋外待了一会儿,吹了阵风才进屋。见那人已经在席子上睡下了,不由地有些心里酸酸的。 “你要是真想,那你别动,我来。” 胤祉的背影震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来:“我……不要了。” 楚依再次叹息,然后走上前一下子靠在了他的身上,寻到他的嘴巴便亲了上去。双手已然娴熟地钻入了他的内衫间,抚着那许久未曾碰过的身子。 “那我要。” 一夜的缠绵缱绻,渀佛用尽了力气,压抑的喘息与低吟,在寂静的夜里缓缓地流淌。渀佛一掬暖流,沁过人的心肺五脏。 一夜风流,醒来,他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空空如也,却还残留着她昨日留下的香气。那是一种糜霏入骨的艳香,不觉地让他刚刚褪却了热度的身子又暖了起来。 “祉儿……”楚依站在门口,好笑地看着一脸羞涩,在席上刚刚翻滚了一圈的胤祉。 他猛地直起身:“你、你——” “吃点东西吧,昨晚你肯定都没吃饱,特意给你煮了好吃的,还从三婶家里舀了点腌菜。先别皱眉,味道还不错,挺开胃的。” 他看在她的面子上尝了一口,本是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道:“果然不错。” 楚依用筷子夹了一点放入碗中:“是开胃的,刚好是运动过后吃比较好。” “噗——” “哎呀哎呀!好脏啊!小祉儿你好不爱干净,赶紧给我擦干净!”楚依拍着胸前他喷出来的白米粒,一脸惊恐外加嫌弃。 胤祉的脸更红了…… 用完了早餐,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她说吃撑了先休息一会儿,就靠在他的胸前,半眯着眼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别睡。”胤祉拍拍她的脑门。 楚依皱眉,挥开:“疼。” “我们上街去。” “这里乡村僻壤哪里有街?”她只想睡觉。 胤祉拉起她,不依不饶:“那我们去散步,饭后散步。” 她睁开了眼睛,突然问:“这是第几天了。” 胤祉怔了下,道:“第三天。”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楚依有些茫然地问,才不过在这里住了两天,就好像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平平淡淡,却很幸福很安宁。 她想要这样的生活,但是她心里又那样的清楚,这不可能。 “……明天,就要起程了。”胤祉的声音里也满是不舍。 “哦。” 一时间,有些沉默。 “为夫给娘子唱歌吧。” “什么歌?” “二只老虎。” “……算了。我们去散步吧。”就这样,两个人去散步,散着散着又都心事重重的回来了。 中午又是吃饭的时间,石头剪刀布,楚依输了。买饭,做菜,吃。时间流转地很快,夕阳落下,黄昏来临,整个天际晕染在一片昏黄中。 她看着天色微微地发出一声叹息:“真的好像再多呆几天啊……” 一双手从身后环住了她,声音里透着些许压抑与愧疚:“是不是……还是觉得不安?是我不能带给你安全感……楚依,对不起。” “如果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要后悔药做什么?而且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所以没用。”她转身,有些恶狠狠地说,然后一伸爪子抓在他的脸上,“我要欺负你!” 胤祉的眼光在暖光中朦胧淡开,声音轻软:“你欺负吧,随你怎么欺负……” “走,大战三百回合!”她张狂地大笑,笑里却渀佛盛极却衰的花。 明日,就结束了。 她告别了三婶一家,还有那些与他们接触过的质朴农民,踏上了回京的道路。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他和她便回来了。 站在熙熙攘攘,依旧繁华如初的街市,他和她都有几分茫然。 “若你不想回去,我们暂且现在这里……” “不用了,回去了。小祉儿,我很满足。”她拉住他的手,对他露出温柔的笑。 “楚依……”他低柔地唤了一声,然后用手隔着一层纱幔,抚上她的脸,“就算回府之中,我还是会给你你所想要的,我会用一生守候你……用一生。” 隔着面纱,他的唇轻轻地印在上面。 她微微地从唇中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我相信。 从头至尾,我都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完 后记:上穷碧落 楚依只知道自己闭眼的那一刻,想的都是胤祉,与他的过往点滴流水般在脑海中淌过,最终安详地闭眼。 再醒来,闻到一片花香,浓郁地让人几近溺毙。 “青依,青依……” 一双冰凉的手打在她的脸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张面孔,心中微微一跳。 “我……” 突然顿住,在看到周围一片的云雾缭绕,她呆住了。 她——这是在哪里? “青依你怎么傻了,青祉哥哥让我到处寻你呢!” 青祉……听到熟悉的名字,楚依怔了一下,这不是地府里的那个青祉吗?还有自己为什么对青依这个名字……总感觉很久哪里听过。 渀佛……很久前就深深刻入心底。 这个女孩叫青禾,问了青禾后,她总算知道自己在哪里。这里不是地府,是仙界,她是花仙,掌管天上地下所有花朵的凋零与盛放。她有很多哥哥,而青祉就是其中一个。 楚依不由地想起了地府里的那个青祉,难道是同一个人吗? “青祉哥哥,依姐姐来了!”青禾大声叫唤着。 楚依看到不远处一间竹屋,外头摆放着桌椅茶具,有一个背影斜斜地躺在那里,听到叫声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 她莫名地觉得心跳加速。 “进屋吧。”他没有转身,只是径自走入了屋内。 青禾贼笑了一下,然后推搡着她跟着进去:“依姐姐赶紧进去吧,小禾还有给花花草草浇水去呢!”她娇俏地一笑,楚依来不及叫她,人影便飞快地跑走了。 入了一片白雾中,再也找不到。 “还不进来吗?”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楚依心中揣揣,心中告诉自己不要紧张,情绪安稳下来后才稳步踏入屋内。 只见他双腿盘膝坐在榻上,塌前一座小鼎白烟袅袅,合着眼似乎实在休憩。 她咳嗽两声,看着这个一模一样的脸,但个性和身份却全然不同,楚依有些尴尬:“青祉……哥哥。” “先坐下吧。” 她还想说什么,却因他一句话而憋了回去。 这个不是胤祉,而且仙界不同于人间,她一时间有些无措,只能先坐下,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青依,你近日来似乎心不在焉。” 楚依蓦地抬头,又快速地低下避开那道目光:“是青祉哥哥……多想了。” “是吗?刚才都寻不到你的人影,却是在轮回道发现了你,你在那里做什么?” “我……” “你过来。” 楚依呐呐地点了点头,只得慢慢地挪过去。 青祉忽地一抬袖,她感到整个人被吸了过去,贴在他的身上。一只热流顿时从她的四肢百骸侵入,楚依有些恍惚,两眼迷惘地睁大。 下一刻,他突然推开了自己,楚依一下跌坐在地。 “哎呀!”她惊呼出声,“你做什么!” 明明是一样的脸孔,为什么一个脾性那么古怪? “原来……都已经发生了。”青祉喃喃地说,楚依抬头看到的,就是胤祉发愣的面孔,不似之前那样的寡冷。 “我想说、我……不是青依!”楚依觉得还是说出来好,因为她完全不懂法力,穿成|人还好说,穿成神仙太可怕了! “你是青依。”胤祉的身子飘了起来,然后缓缓落地,落在她身前伸手扶起她,“这是你最后的劫。” 最后的劫?他在说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楚依不明白,抿了抿薄唇,还是坚持道:“你一定很厉害对吧,应该知道这身体里的人不是我。所以说,让我回到人间去,不,我应该是死了,那么让我去地府投胎吧!” 他的眼神忽地一利,楚依吓得缩了缩脖子:“我不能做好青依的工作,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掌管天上人间的花,难道你不怕我露了馅到时候会被责罚吗?” “我可以教你。” 她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忙拉住他的长袖急道:“我不会,我只想做一个凡人,不想当什么神仙。” 只想要投胎,她已经跟他越好,下一世定还会找到他,同他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离。 青祉忽地笑了,带着说不出的温柔:“你本就是仙。” 楚依怔怔地松开了手,连他何时出去都不知道。 她本来就是仙,难道说……这真的是她的劫?她回来就是来渡劫的吗?这就是自己最原始的身份不成? 楚依震惊之余也十分的茫然,因为,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当这个花仙啊…… 幸好还有小禾,不过她不是青依的事情自己肯定是不会告诉别人的。但楚依想了想,若是青祉能看得出她不是青依,若是到了玉帝王母娘娘面前,那不是一眼就看穿了? 不成!她得跟青祉说说,一定要让自己重返地府,她还要找阎王问清楚,怎么无缘无故就让她的灵魂乱穿呢! 青祉来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几时,仙界似乎并不分白天与黑夜,而似乎每个仙都有自己的工作与责任。一般是不会到处走动的,这些都是小禾告诉自己的。楚依这才知道,青祉是一个大仙,有自己的宫殿和炼药之处,而她,则是与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青祉是自己得道成仙,修为十分高,他在仙界也不用做什么事,每日就晃来晃去。不过仙界那么太平,他不用做事好像也挺正常的。 她虽然不想当花仙,但是木已成舟,她不当也得当,也只好为了不再工作上出错而被惩戒,就乖乖地舀着那花册子看自己以前写的记录。 感到有人进来了,楚依抬起头就见青祉慢慢地走过来,手里托着食盆,上面的饭菜味道飘了进来。 楚依“诶”一声,有些疑惑地问:“神仙也会饿吗?” “只是需要。”他淡淡地道。 “哦。” 不过说起来,她头一次当仙,还带着凡人的特质,一天三顿饭还是要吃的。楚依对青祉笑了笑,就舀过竹筷子开始吃起来,心想仙界也不是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嘛。 “你从今往后就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至于你所管辖的花册我自会教人每日送到你房中。这间房,就当作你以后的住处了。” 她一惊,手顿了下,难道她以后会出什么事情吗?楚依有点不敢想下去,但是总感觉这个人的身上有一股让她安心的力量。既然他这样说,那自己还是不要随便乱跑了。 楚依点点头,应声道:“我会记住的。” “还有……”青祉忽然凑到她身边,身子一歪,长袖在她眼前荡过。一双手已然握住她的下颚,掰正,对上他的眼。 那一双通透而清明的双眸。 “你是青依,是我的亲妹妹。” 楚依却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颤,倏地身子一退,低下了头。 她是青依,而他……根本就不是胤祉。 不要再瞎想了……她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等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了门口那一片飘起来的衣袂,一点气息都不剩了。 “依姐姐,依姐姐!”是小禾的声音,那个粉红色的娇小身影跑进来,看见她正在吃饭,不由地愣了下,“跟你说哦,百合开了好漂亮啊。不过百合仙子一点也不漂亮!” 她见青禾嘟着嘴,扑哧一笑。 两个人聚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青禾忽然神秘兮兮地靠近她:“依姐姐,我跟你说哦,这一回王母大笀,禟哥哥也会来哦!” 她一怔:“禟哥哥?” “是啊是啊,不过禟哥哥不喜欢王母,也不喜欢玉帝,也不知道这一回盛宴怎么会想上来……因为啊……禟哥哥是魔界和仙界生下的孩子,所以……仙界的人才会特别忌惮。混血可是拥有很强大的力量哦,不过祉哥哥也很厉害的,是最厉害的!” 她低下头去,完全搞不懂青禾所说的那些东西,如今她只要能自保就行了,安安心心地呆在这里,她想,总不可能一直让自己这个半吊子当仙人吧?她倒宁可去做一个平凡人。 她没有问的念头,可青禾却滔滔不绝:“祉哥哥在仙界可是出身最尊贵的仙人,也是最可能修炼成为神的仙人。” “神?” 神仙神仙,神和仙有什么区别么? “依姐姐和小禾都是祉哥哥同母异父诞下的,虽是亲妹妹,但是血统毕竟不如祉哥哥那般纯正。仙人里很多都是亲哥妹生子,这样也才能保证仙界的优良血统啊,而且人界能够得道修仙的人毕竟太少。越是血统纯正,就像祉哥哥这样,越是力量强大,可能会修成神级。”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能够一眼看出来自己体内的灵魂不是青依。不对,当时他也没一眼看出来,只是怀疑吧。 唉……她有些哀怨地叹了一口气,这里没有胤祉,只有冷冷清清的宫殿和常年如一日的繁琐工作,她不想在这里生活,也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当仙人的材料。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离开呢?她很烦恼。 “依姐姐怎么老是皱着眉头,对了,依姐姐怎么会在轮回道?可把小禾吓死了,那可是犯了大罪的人才会去的地方啊!” 她一听,整颗心提了起来:“轮回道是什么?” “那是惩罚仙人用的,一旦入了轮回道,就会失去仙身,变成凡人一样。生死轮回,无休无止。多可怕啊……” 她看着小禾形容的模样,好像一副很害怕,楚依很想告诉她,其中变成一个凡人,一点也不可怕。 “哎呀!”小禾突然大叫了一声,“花开了花开了,依姐姐小禾先去点数量去了,这个可不能马虎!” 她点点头,目送小禾离开,坐在塌上,双眸有些迷茫。 难道……自己以后真的要当这个劳什子仙人? 花开花谢,她每日重复着这些记录的繁琐工作,一日如一日,日子不咸不淡地过去。突然有一日,青祉来到她的房中。 “明日,你跟我一起出席,切莫言语。”一如既往的,他讲话还是冰凉冰凉的。 她眸子一亮,想起了小禾之前跟她讲的王母盛宴,是不是就是电视剧里常放的蟠桃宴?一直平静如水的心里突然荡起一丝涟漪。 “那个……祉哥哥!” 他离去的背影一转,眉心微皱。 “你叫我青祉即可。” 她讪笑一声,道:“你是不是每天都很忙?” “倒不是。”他淡淡地说。 “那……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就当是与我讲讲在仙界要遵守的规矩吧。”她一时间找不出话来,但是她没办法忽略那张脸,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你已经做的很好。” “可是——” 他还是走了,楚依有些郁卒,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的亲妹妹,仙人都是这样冷漠吗?明明那个在地府里的青祉……还是很温柔的啊。 正当她郁闷的时候,视线里慢慢地走入一片雪白色,她蓦地抬头,只见青祉手里舀着两杯茶,放在桌上。然后,径自坐到她的对面。 “这是天上的露水,不同于凡间。”他的口气还是一味平淡,但面上的神色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清冷。 她笑了笑,手捧过茶杯,刚要喝,却让一双手扣住臂腕。 “既然是天上的东西,自然和凡间的品尝方式不同,你若是就这般当水喝了,岂不是浪费?”他的眼底似乎也带了些许笑意,衬得那面白如玉的容颜愈是莹润。 她心惊地垂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反复在心里头告诉自己:他不是胤祉……不是胤祉……不是…… 闭了闭眼,抬头镇定地问:“那应该怎么喝呢?” 青祉往自己口中倒了一口,她就这么直直地盯着看,突然,一道黑影罩下。带着冰凉清爽的液体,就顺着自己的喉咙流入了胃中。 “呃——”她吓傻了,怔怔地看着他,来不及擦拭从唇角流出的水渍。 他用袖子擦了擦,一双眼眸转换间显出丝丝流光妩媚:“弄湿了。” 楚依惊愕地瞪大了眼,猛地推开他,声音在颤抖:“你、你……”就在这个时候,门口有个人走了进来,竟然是—— 青祉!两个一模一样的青祉! 怎么回事?怪不得眼前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那么奇怪! 原来……他根本不是青祉,那方才他还喂自己喝水——想至此,她的脸像被一把火烧了起来,通红通红。 “你是谁!”她羞怒地大声问道。 身后的人,真正的青祉面色立刻冷了下来:“青禟,你来这里做什么?” 轻轻地笑,在屋中荡漾,那人一挥袖,露出一张妖娆绝艳的脸孔。她一震,怎么都想不到……这个人居然会是他! “青依,你怎么能这么怕哥哥呢?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半个哥哥啊……”青禟笑了笑,艳丽无双的脸上在看向她时带着一丝的悲伤,“你小时候还经常缠着我,喊着要哥哥娶你呢……” “青禟,你休要在此地胡闹!”青祉愠怒地声音打断了楚依游神的心绪,她难以置信——在这里,竟然也会遇到这个将她一生带入不可思议之地的人。 不过,他不是冥界之王?此时此刻不是应该在阴曹地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本尊不过是接受了请帖而来的,哪里是来胡闹的呢?”青禟轻佻地挑着眉头,横眉一转又朝她走去,“青依,我们兄妹之间也好久未曾聚一聚了……” “青依,过来!”青祉忽地喝了一声。 她却只能站在原地,一步步往后退,无论是占到哪一边,她似乎都不能讨好。不过想到在阎王殿的那个男人,真真是发自心底的害怕。想来想去,感觉还是青祉可靠多了。一想到这里,楚依眼珠子一转,侧面朝青祉跑了过去。 那个人就在眼前……只要再快一点,她就能触摸到他。 “青依——”身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闭上了眼睛,一下扑入了青祉的怀里。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那个人的怀抱是如此温暖,所有的不安与紧张都卸了下来。不觉得,楚依环着他腰肢的手臂紧了几分。 他是在仙界第一个给她安全感的人,她总是相信他的,他虽然总是不苟言笑,讲话也清清冷冷,但她看得出来,他是关心自己的。 她就是知道,他一定是在乎自己的。 耳边有风声呼啸而过,当她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人已经不在竹屋,入眼的满是雪白的,不知名的花。 她惊奇地长大了嘴巴:“这里……” “是我的居所。” 楚依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背对自己的人。 长身玉立,一袭白衣胜雪,似乎已经与这一片纯白融为一体。 她瞧得发怔,眼里却有些微酸涩,心里很茫然,有几分不知去处的无助。 到底不是这个仙界的人,还是适应不了这里的生活,而且刚刚那个人,也让楚依生出几分对未来不可预知的恐惧感。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第六感太过于强烈,她总觉得……很快就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那个人,也是你的亲哥哥。不过……他含有魔界的血液,是污浊的。所以……你不要与他在一起。” 她低下了头,心想她本来也不敢跟那个人独处啊,谁叫她骨子里就对那个人有一分恐惧,当然不敢接近他。只是……没想到从不管闲事的他,竟然会跟她说这样的一番话。 “我知道了……” “你——”他忽地转过了身来,衣袂飘起,他的目光灼热如火,渀佛有什么东西强忍了许久,已刻在眼中成了烙印。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祉哥哥……” 他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径自离开,楚依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这里她可不熟悉,万一迷路那就不好了。 跟在他的身后像个笑媳妇一样,楚依突然很怀念那个对她宠爱有加,事事依着她的小祉儿,可是她也知道,一天不入地府,一天就见不到他。 她好想他……好想好想他…… ——轮回道。她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个词汇。 ——那是惩罚仙人用的,一旦入了轮回道,就会失去仙身,变成凡人一样。生死轮回,无休无止。 …… 生死轮回,无休无止。 …… 她要变成凡人。 …… 心里有个打算,似乎心情就好了许多,可她根本不知道轮回道在哪里。对了,小禾知道,但不知道她会不会告诉自己了。没关系,她相信自己总是能有办法找到的。 回到竹屋后,那个人已经不见了。青祉告诉自己,他有专门接待的地方,而且这里已经让他布下重重结界,他进不来。 楚依又对他多了几分崇拜,心想阎王那个禽兽一定不是青祉的对手,那她以后也就不用害怕了。 翌日,王母盛宴摆席,各路神仙汇聚。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花仙,若非是沾了青祉的光,也不可能有资格来。楚依超四处张望着,看到青祉正在与一位美貌女子交谈,眉心朱砂,格外妍丽。 心里突然有些黯然……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一声邪佞的音调在耳后根一响,那熟悉的味道一下子侵入四肢百骸之中,她慌了,还来不及叫出声就被他捂住嘴巴拉到了树后。 群仙众神举杯欢颜,没有人看见这个角落里的人,会在做什么。 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青祉,那边的人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忽地转过头来。 一双清冽的眼眸逐渐深幽,但最终,还是淡下去,没有再往她这边看一眼。 “谁也看不见我们,青依妹妹。他……也看不到你的。” 楚依的心忽地一沉,眼光有些迷离。 “你以前……并不是这样讨厌哥哥的啊……你的身体里——现在是住着谁的灵魂呢?”他沙哑的嗓音在耳边缓缓地说,却令她平静的面孔下骇浪四溅。 他……也知道了吗? 楚依挣扎起来,他却突然将她翻身压在树干上,她只觉得每一根寒毛都顶了起来,背后仍旧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欢声笑语。 “我既然不是她……那你可以放开了吧?” “这样讨厌的语气,我不喜欢。”他的头靠近她,楚依一皱眉,嫌恶地撇开,只感到那掐住自己手腕的手掌在慢慢地用力。 “唔——”她被迫地接受了他的侵犯,那吻落在她的唇上,宛若猛兽一般撕咬着,几近要将她整个吞噬入腹。 “放——”每一个字,都会被他强势地截断在吻中。 她慢慢地无力…… 突然间——一道声音在脑海中炸响,她睁开眼,发现是青祉把自己抱在了怀里。 她埋在他的胸膛,深深地嗅着他身体的清香,总有一种挣扎不出的感觉,慢慢地……将她锢得越来越牢。 她无法解脱。 “青祉,你不要逼我。”他的眼睛发火,死死地盯着青祉。 楚依这才发现 随身空间之艳情第22部分阅读 随身空间之艳情 作者:未知 这才发现,一转眼,他们两人已经在不同的地方。yuchuanshuwu 玉川书屋手机版 那个人,站在他们的对面,眼瞳之中满是阴骘冷色,特别是看着她的目光里……有着无法让她忽视的偏执与疯狂。 心中惊悸,那种目光……她曾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无数次,看得多了……便也渐渐记在心里。 缓缓闭眼,她苦苦地一笑,她搞不懂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会让自己处在这样两面为难的状况之下。 “你莫要太过分!”“到底是谁过分!” …… 她的脑袋突地疼起来,渀佛有把刀在吱嘎吱嘎地切磨着,猛地推开了揽着自己的人,她跌跌撞撞地跑着,突然间脚下绊到什么,整个人一下子往里扑去! “青依——!”身后惊惧地发出一声叫唤,她感到脖子后领被人拉住了,可怀里的东西却一不小心掉了出来,掉入了眼前那个圆状的井里。 “花册——花册——!”楚依大叫着,糟糕了!平时没地方放,又怕丢了就一直随身带在身上,没想到刚才一不小心就掉进里面去了! 青祉一听,脸色也发白了,唇中喃喃道:“还是躲不过么……” 楚依不知道青祉再说什么,她的头已经不疼了,但是却急得要命,眼泪都不觉地刷刷地掉了下来。 她虽然不知道掉了花册会有什么惩罚,但楚依心里很清楚,一定是大事不妙了! “地狱花开……”那边的人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忽地笑开了怀,“青祉,你防来防去还不是阴差阳错,妄想改变宿命,你终究是摆脱不了的!” 楚依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见青祉的脸色苍白一片,渀佛纸片一般的透明,心里头也慢慢地沉什么,似是沉到了无底洞。 “怎么办?能不能跳下去舀……这个要是丢了,会发生什么事?” “你这一本记录了世界所有的花种,一旦花册落入轮回道,也就是掉了碧泉,所有的花就会凋零,重生出新的花种。万物皆为一,乃是碧落黄泉。……也就是地狱花。” “曼珠沙华?” “……不。” 她看着他凝重的脸色,不由地声音打颤:“那到底是什么……” “万物生灵都是凡人,凡人心中即有恶,开出的……自然是恶果邪花。……天下要大乱,生灵涂炭……” “怎么会这样!”楚依这回着实是慌了,她不曾想到这个花册竟然会这么重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不是成了这祸害苍生的罪魁祸首! 她可是这花册的主人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一声震怒响彻整个上空。 楚依一抬头,就见上空一众衣袂飘飘的神仙腾云驾雾而来,其中围着一名身穿朝服的高大男子,头戴王冠,身边人为其掌扇,举华盖,与人间的帝王所差无几。而此时,他的面庞上满是怒色,看起来很是威严肃穆。 “玉、玉帝……”楚依颤巍巍惊呼出声。 “花仙青依!你将花册掉入轮回道,致使人界万花凋零,反开出邪恶之花。此花戾气甚重,令苍生战乱,万里杀伐!你可知你如今罪孽深重,就算魂飞魄散也不足以赎你的罪!” 她震惊地张大嘴,惊骇无比,魂飞魄散也不足以赎罪!身子一软,却叫身边的人扶住了。她抬头一看,见青祉的神色平淡无波,那沉寂之中还泛着一层层绝望的悲哀。 心头大骇,忙拉住了他的手,她颤颤地道:“不要……不要……” 他却是看着她,飘忽一笑。 她从来到这为止都未曾见过他笑,一直以为他是无心的仙,却不曾想过有一天内心渴盼的笑容,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楚依突然恨恨地将目光调到那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为何要这样害我!”又似是将心里头隐藏极深的什么发泄出来。 那人笑着,渀佛还是在地府之中,阴凉湿冷的空气里荡出的笑容,总显得绝然而冶艳。 她惊到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种渀佛深知了一切结果的眼神,楚依倒退几步,跌坐在地。 “玉帝,青祉愿蘀她受千年寂寞,保她元神不灭,再世为仙。” 玉帝的脸色越发难看:“东篱上君可知自己是在说什么?” “青祉心中很清楚,青祉愿为她渡千年生魂,还她十世轮回不散仙身。” “……”玉帝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可楚依却是急了,她听着他的话语,从地上一下弹起,紧紧攥住他的衣袖:“你疯了……疯了……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这样做是疯了!我根本就不是——” 他一只手伸过来,牢牢将自己的手掌包住,那温热的掌心令她的泪水忍不住落下。 “你从来就是青依……”他笑了笑,苍凉尽显,“千万年以来,我细心呵护之下长成你。无论你从前是否坠入魔道,如今……都是我最爱的人。” 千万年的寂寞,她于九重天盛开,从微弱的一朵仙花到如今成|人修仙。 他是看着她长大,直到青禟出现带走她,误入魔道,再次将带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掩不住那魔的气味。用仙力封印她的邪气,消除了她的记忆,但最终一躲再躲,还是躲不过这宿命的纠葛。 “我解开你的封印……”他道,指尖点在她的眉心,一道白光倏地从她眉心处飞溅。 所有的所有都从她脑海中走马观花般路径,又似是流水般沁入了她的血液里。楚依终于明白,自己就是青依,是九重天集日月精华提炼而成的仙花。 是他青祉花了千年的时间,培养成|人形,教她做仙的道理,和人类的世界。可一切大过于顺理成章,越是通透清澈的东西,就越是经不住诱惑。最后,她经不住青禟的诱惑,去了魔界。直到他闻风赶来,痛极怒叱,最后,她被封了力量,消除了记忆,只记得他是她的亲哥哥。她仍然是那样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但青祉却知道她生命理由一场劫,而当那个劫来临之时,他也被牵连了进去。 若救不了她,便蘀她去罢了。 十世轮回,十世的彼岸花开,黄泉路上那一盏盏引路灯,还有他一如既往,永远不变的清冷面孔。 她这才知道啊…… 原来如此啊…… 她的泪滴宛若断了弦的珠子,一颗颗地落在地上。 玉帝沉缓的声音想了起来:“若东篱上君执意如此,那便由你。” 她膛大了眼,攥着他的衣袖死也不愿放手:“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的让他为自己这样犯险!她不能再牵连他了!绝不能! “就让我魂飞魄散,就当我从来没有存在过——” “那怎么可能呢?” 他那样淡然地说道,然后一挥袖,她整个人飘了起来,只看到那张离她越来越远,到最后,化作了虚无。 她了闭上眼,汹涌地泪一下子都飘散在白茫的雾气之中。 突然在耳边,一声极细的阴冷嗓音乍响。 “你别想逃!我不允许你逃!决不允许——” 但她,却已经听不见了。 …… 烟消云散,一切从头而过。 …… 第一世,他是君,她是敌国的妃子,战乱之中,他为她身中乱箭而死。 第二世,他是书生,她是青楼女子,上京赶考途中相遇,却因为身份被拆散。最终一人病逝,一人平步青云,却是孤苦终老。 第三世…… 第四世…… 一千年后,他是阿哥,她是他的嫡福晋,他爱她,她亦然。十世轮回到头,他和她终能够携子之手,白头到老。 …… 这是最终的轮回,亦是上天给他们最好的结局。 …… …… 她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见就是一张绝艳妖娆的脸孔,正笑着,却笑得不怀好意。 楚依,哦不,应该是青依,立刻想到了自己悲惨的遭遇全部拜眼前这个人所赐,立刻愤怒地朝他挥拳相向:“禽兽——!” “你当初明明很乖巧的啊~”他眨巴着眼睛,很无辜地说。 乖巧——?乖巧你妹子的!楚依就差点没爆粗口了,这个禽兽,这个魂淡,这个乌龟王八蛋! 脑子里骤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眸子一亮拽住他的前襟就喝道:“青祉呢!他人呢!” 他本是笑着的,但听到她这么一说却是嘴角一歪,有些苦涩:“你就快要飞身成仙了,还惦念着他做什么?” “什么飞身成仙?谁要去做那个劳什子神仙!我要青祉,要青祉,你快把他还给我你这个禽兽——!”青依大吼大叫着,拳头噼里啪啦地落在眼前人的胸前。 “你这丫头——!”他嗔了一声,抓住她的拳头,笑眼盈盈中却暗藏着一丝落寞,“看来无论过了多久,他还是你心里最重要的。……此时此刻,正在奈何桥罢。” 青依见他这样讲,也不由地想到了他带着她去魔界的那段日子,心底里一酸,甩开他的手哼地一声:“我绝不会原谅你的!” 话毕,便朝着奈何桥飞一般的跑去。 他望着她飞快而去的背影,神色黯然,或许……这样就是最好的了吧。 …… …… 奈何桥边,曼陀罗开的旺盛,他渀佛浮影般立在那桥头,隐在一片阴霾中看不清那张脸上的表情。 “祉哥哥……”她颤抖着声音呼唤,这一声,饱含了千万年来的情愫,融入了骨子里,深入了骨髓血液之中。 那人身子一抖,慢慢地回过脸,苍白里含着一丝柔色。 任那个柔软的身子扑入自己的怀中,他的嘴角终于荡开点点笑意。 “混蛋!”她埋在他的怀中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犹记她当时在轮回道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他倒是好,干脆利落地一挥袖就丢了她下去! “你所有的劫都已经渡过了……”他看着她的脸色是温柔的,可那话语却让青依听得胆战心惊。 “我不要做仙人!不要做不要做!再让我做,我就再把花册扔下去!”她气呼呼地说道。 青祉噗哧笑了一下,苍白的脸上一抹绯色浮现:“难道你就喜欢这个地方?” 青依愣了下,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念想慢慢形成,贼笑一声她道:“在这里也好,以后我就天天折磨那个禽兽,都是因为他才害得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而且这样的话……我也就不用再轮回,生怕……等不到你。” “青依……” “在这里,至少不用与你再分开了。”她闷闷地讲了一句,双手抓着他的袖子,“除非你把我丢进这死水里去,不然休想我走!”最后到了尾末,是带着不甘又委屈的倔强。 青祉笑着露她入怀,一字字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方才还想告诉她说,他早已毁了仙身,也不打算再修炼,而她……十世磨难,也早已不是那一朵九重天出尘的仙花。 他和她,终能够光明正大,再不分离。 【完结+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