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歌》 分卷阅读1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子夜歌》作者:颜月溪 文案 她,出身名门,是洛阳温家的七小姐 她有一位江湖中人人羡慕的未婚夫 可是她却偏偏选择了逃婚这条路 在路上,她遇到他 他性格成谜、身份诡异、反复无常 却有着令人心醉的笑容 她永远也猜不透他的心 一桩诡异的连环杀人案,将她和他卷进一场风波 当身边的朋友都开始变成敌人 谁还是可以信赖的对象? 下一个被杀的又会是谁? 内容标签:报仇雪恨 江湖恩怨 灵异神怪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沁歌,凌少白,公子羽 ┃ 配角:小蛮,萧彤,任飘零 ┃ 其它:灵异,江湖 楔子 月明星稀 寒鸦阵阵 洛阳城外荒凉的野地,处处可见土坟墓碑 不时有狼嚎声 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悄然独立 夜风吹起她轻柔的白衣和如丝长发 飘飞如仙,画面绝美 浓雾渐起 圆月在雾霭中凄凉朦胧 她回眸望去 一个身长玉立的青衫男子从浓雾中走来 “你晚到了半个时辰。”她嗔怪了一句。 他面容清冷,冷冷道:“你变得和人类一样没有耐心。” “你错了,等你,我总是很有耐心。” 她媚然一笑,笑颜像春天最美的玫瑰,人间哪有这等绝色。 “是不是打算这就去了?”她问他。 “是。”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飘渺,不沾一点人气。 她望着夜色下的远方旷野,山在虚无缥缈间,叹息了一声,那声音好似春风里夜莺的吟唱,令听者如痴如醉。 “等了七年,终于可以报仇,心情一定很激动吧。”她看着他,却看不到他表情的变化。“子夜,怎么不说话?”这个男人沉默时有着令人畏惧的凌厉眼神。 子夜看着眼前的墓碑,墓碑上用篆书刻着墓主人的名字,即便是在漆黑的夜,他也能把周围看的清清楚楚。 “从今天起,我叫凌少白。”他侧目看向身旁的白衣女子,一字一句道。 白衣女子看了墓碑一眼:“这个人已经死了一百多年。” 一百多年算什么,他们已经活了将近七百年。 他们是狐。 作者有话要说: 何处烟水阔 江湖是什么? 江湖是人心! 江湖是许多人心中最神秘的所在,刀光剑影、快意恩仇、虚无缥缈、令人神往…… 江湖究竟在哪里,哪里才是江湖? 没有人能说得清。 武林也是江湖,武林中人行走江湖。 武当少林、神剑山庄、四大世家早已式微多年,当今武林中年轻一辈里有四位名震天下的高手,人称“四公子”。 风云山庄的主人钟三少、武林首富林小楼、北郡王的独子公子羽、洛阳温家的五公子温剑笙,每一位的来历都不容小觑。 他们中有的人出身官宦世家、富甲一方,并不是真正的江湖人物,有的人甚至连名字都无法考证,然而关于他们的传闻从来都是络绎不绝。 钟三少,神秘诡异,没有人知道他的师承,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但他的风云一剑令江湖宵小闻风丧胆。 林小楼,世居松江府,富可敌国,颇有孟尝之风,在江湖上并无建树,却从没有人敢觊觎林家的万贯家财。 公子羽,他自然是姓赵,和这个朝代的国主一样,只不过与他相交的江湖人物都不敢称呼他的本名,便以公子羽代称。他的父亲北郡王位高权重,但江湖中人提起北郡王,总是说:他是公子羽的父亲。 温剑笙,在洛阳温家他虽然排行第五,却是温家最出名的一个儿子。传说他的轻功已经出神入化,传说他行事乖张,他和钟三少一样,是个在大多数人眼中行事莫测的人物。 洛阳温家世代为官,到了温元山这一代,人丁兴旺,温氏夫妇共有六个儿子一个女儿。温元山是洛阳知府,不在江湖中走动,但温家的六个儿子全是武林中的成名高手,其中两位还是两大门派的掌门。 温家的五位儿媳妇也都颇有来历,不是世家千金,就是朝中高官之女,温二公子的夫人更是皇室的公主,因此温家在江湖中有极响亮的名头。 温家在江湖上最没有名气的人物是温氏夫妇的小女儿温沁歌,但她在温家却是最有名的人物,温氏夫妇一连生了六个儿子,却只这一个女儿,自然爱如珍宝,阖府上下人人都让着她,叫她一声七妹或是七小姐。 沁歌自幼娇纵,兄嫂们又都让她三分,她便自以为武功了得、见识广 分卷阅读2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博,常常沾沾自喜。其实温家的人都知道,沁歌的三脚猫功夫,连她三哥门下的弟子都打不过。 温家的儿女里只有两个人尚未成亲,一个是眼高于顶的五公子温剑笙,另一个就是心高气傲的七小姐沁歌。 沁歌不满意父母替她定的亲事,她从未见过那个人,怎么可以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嫁给他?因此当母亲温夫人和她提起这事,她一脸的不情愿。 “娘,我才不嫁给那个什么公子羽,谁知道他是圆的扁的、长的方的。”沁歌不屑的两眼望天。 “公子羽少年高才,是朝中难得的青年才俊,和咱们温家也是门当户对。你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况且这门亲事是你爹和北郡王早就订下的。”温夫人苦口婆心的劝说女儿,怎奈女儿总是一副别扭的神情。 “他才高才低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去考状元。我只佩服五哥和钟三少那样的人,靠真本事闯天下,而不是靠祖辈余荫。”提起她五哥,沁歌一脸的钦羡。要说温家有谁是她最佩服的,无疑是温五公子。 “这门婚事不是你想不乐意就能推得了的,北郡王府后天就来下聘了,你也该收收心,不要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要像个姑娘家。”温夫人温和却不容反驳的说。 母亲又说教了,沁歌听得烦了,找了个理由从父母所居的厢房溜出来。到了院子里,她才长出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行走江湖,做个盖世女侠呢?沁歌仰望着天空。朱门碧瓦下,她就像只笼中鸟,被关了十七年,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那个可恶的公子羽,素未谋面却总是阴魂不散的缠着她,足足缠了她七年。这七年里,家里人不断提起他,说他如何如何的有才,如何如何的有名,多少妙龄女子暗中爱慕他,可他却是沁歌的未婚夫。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沁歌应该为自己的幸运感谢老天爷。切,谁要嫁给他! 回到房中,沁歌闷闷不乐,丫鬟小桃端着晚饭进来,她也没注意。 小桃把饭菜放到沁歌面前,劝道:“小姐,你还是吃点东西吧,都饿了一下午了。”“我不要吃,除非爹答应退了北郡王府的亲事。”沁歌看了饭菜一眼,肚子饿得咕咕叫,却仍嘴硬。 小桃眼珠转了转,不解道:“公子羽不是挺好的?奴婢听三公子和六公子说,公子羽才高八斗,长的也是一表人才、仪容不凡,江湖上好多女子爱慕他。” “好啦好啦,你不要替他说话。耳听是虚眼见为实你懂不懂,传闻多半是以讹传讹,芝麻大的事都能传成西瓜。还有,你又偷听六哥说话,回头我告诉六嫂,看她不打你。”沁歌威胁小桃,脸上却带着笑。 “小姐爱说便说,奴婢才不怕呢,六公子和六少奶奶都是脾气极好的人。”小桃知道沁歌性子,知道她是和自己开玩笑。 “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你也不会明白我。”沁歌支颐托腮,又陷入苦恼。“你去门口守着,五哥一回来,就来告诉我,我要问问他去。”她嘱咐了小桃一句。小桃知道她和五公子温剑笙感情最好,遇到事情总爱去和他商量,点了点头。 等到上灯时分,也没见温剑笙回府来,沁歌有些没趣,打发小桃下去睡,自己则在温剑笙房门外等候。 温剑笙所居的院落里种了片竹林,月夜下,竹影斑驳,很有些清冷的韵味。难怪五哥那时总喜欢在月下读书,听着风中这片竹林的沙沙声,夜阑人静,倒真是幽静夜读的好所在。沁歌这么想着,有些困了。 正当她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她顿时睡意全无,警觉的站起来四处张望。 月夜下,一个黑影自花丛中窜向回廊。 “有贼啊。”沁歌叫了一声,大着胆子往黑影逃匿的方向跑去。走到院墙下时,黑影已经跃上房顶,沁歌按着五哥所教的轻功心法,想翻过墙去,谁知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攀到墙头上。 那黑影站在房顶上,看到沁歌笨拙的样子,也停了下来。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沁歌看得分明。如水的月光下,他的眉目似幻似真。沁歌不禁一愣,世间怎会有这样好看的笑容。他是人还是鬼?如果是人,那真是从未见过的美男子。 温家六位公子个个才貌出众,号称一门才俊。可和眼前这个男人比,他们都差得远,虽然只是惊鸿一瞥,沁歌却看得有点楞。那黑衣男子身形一跃,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沁歌这才想起来,似乎看到他手里提着一把宝剑。难道是来偷家传宝剑的?沁歌有些着急,胳膊酸软,从墙头上摔了下来。 温家藏有六把宝剑,相传为三国时期吴主孙权所有,分别是:白虹,紫电,辟邪,流星,青冥,百里。宝剑自祖辈传下来,温家人一向非常珍视,专门在府中建了剑庐来藏剑,为的就是怕有人盗剑。 沁歌拍拍衣衫上沾的土,站起来刚要往外走,看到五哥温剑笙颀长的身影自月亮门外走进院子。“五哥——”她忙向他跑过去,告诉他自己看见的一切。“五哥,咱们府里进贼人了,我刚才瞧得清清楚楚,不知道是不是来盗剑的。” 分卷阅读3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温剑笙听她说的郑重,眉头一皱。两人一起去找温元山夫妇说这件事。温元山听了沁歌的叙述,急忙带着他俩往剑庐去。 剑庐中,打开藏剑的石匣,六把剑一字排开,剑气森森,一把也不少。温元山放下心来,向沁歌道:“一定是你看错了。”沁歌诧异的看着六把古剑,心中很是纳闷,她明明看到那贼人鬼鬼祟祟的从花园中出来,往房顶上逃去。难道他不是来盗剑的,那是来什么的呢? 三人一同出了剑庐,温剑笙送沁歌回住处。“你到我院子里干什么?”温剑笙知道妹妹一向古灵精怪,不知道她又玩什么花样。 “等你啊,跟你商量事儿。结果左等你不来,右等你还不来,我差点都睡着了。”沁歌歪着脑袋道。 “什么事?”温剑笙问了一句。 “爹娘让我出嫁,我不想嫁。你帮我想个办法。”沁歌撅着小嘴道。 “我没办法!”温剑笙面无表情的说。 他分明是推辞,沁歌拉着他的衣袖,撒娇道:“五哥,你最好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妹妹,难道你眼睁睁看着我往火坑里跳?” “让你嫁人就是往火坑里跳?你迟早要嫁人的。”温剑笙有点好笑的说。 “可我不想嫁给那个我不认识的人,谁知道他是什么样子。”沁歌没好气的嘟囔。 “我见过他一次,不错,配得上你。”温剑笙明白妹妹的心思,安慰她。 沁歌哼了一声:“人人都说好,也未必就是好,总之这婚事我不愿意。”她见温剑笙没有要帮她的意思,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了。 想了半夜,她决定逃婚。 第二天一早,沁歌早早就起了床,收拾了些首饰,悄悄拿到当铺去换成银子,又将所得的银子换成银票。加上原先存的私房钱,足够她上路。 路过卖衣裳的店铺,走进去买了两套衣衫。若是不换成男装,只怕逃不了多久就会被抓回去。 回到府中,沁歌装作若无其事,晚饭后溜回房中,将银票和一包首饰装到包袱里,想到要离家出走,她兴奋地睡不着。 “小桃,明早我要多睡一会儿,别一大早就叫醒我。”沁歌向小桃吩咐了一句。小桃点点头。她经常睡到日上三竿,小桃早就习以为常。 天刚蒙蒙亮,沁歌换上男装,带着包袱,趁着所有人都在熟睡,悄悄的从后院的小门离家而去。院门外就是街道,黎明时分,路上并没有行人。沁歌一路往城北的黄河古渡口走去。 渡口泊着去往各地的客船,沁歌上船之后,给了船家一吊钱,让他不要载其他的客人。船家难得遇到这么阔绰的客人,自然是欢喜无限,很快升帆摇桨上路。 沁歌站在船头,看着远方水天一色,河面被初升的太阳映照的波光粼粼,心中豪情顿生。果然应该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大得很,而她的江湖之行,也将从此时开始。 “听雨捎来山中红,我看尽笑与愁,似凡花难入梦的尽头……”她心情愉快的吟唱起来。 “小哥要去哪里?”船家问她。 “我要去江南。常听人说江南风物甚佳,在洛阳城中住的久了,想去江南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说起江南,沁歌非常向往。温夫人是江南人氏,沁歌幼时常听她说起江南旧景,恨不得立刻插翅飞过去。 船家看了她一眼,笑道:“江南好啊,风物宜人。小哥只要过了黄河,沿着大运河南下到长江渡口,坐船不到两日便可到临安府。” 沁歌点点头,对江南之旅无限憧憬。 作者有话要说: 挥手青山泪雨愁 江湖上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 就不仅仅是江湖中人的事 刑部,是个令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相传,刑部大堂有六扇大门 江湖中人为了避讳,便把刑部以六扇门代称 六扇门中的名捕,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六扇门中最富盛名的黑衣女神捕萧彤最近遇到了一桩棘手的案子。从汴梁府到临安城,接连发生青年男子被杀的惨案。死者除了咽喉上有一道并不致命的剑痕,遍体并无其他明显伤痕,仵作验过之后说,这些人真正的死因是被吸食/精血过度而亡。 一时间,江湖上人心惶惶,传言说杀人者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蜈蚣精,为了修炼成人型,才以吸食人血来提升功力。 传言毕竟只是传言,谁也没有亲眼看见过杀人者,难道这世上真有蜈蚣精这样的妖孽?萧彤不相信,凭她多年的办案经验,这件案子必定是位武功高强之人所为。 从死者咽喉上那道剑伤就可以看出来,杀人者用的是把见血封喉的薄刃剑。只是,杀人者故布疑阵,有意不以剑伤致人死命。 薄刃剑,用的人不多,武林中以擅用薄刃剑出名的,除了粤东丁家,就只有一些不知名的杀手。最好的杀手,永远是不知名的杀手。杀手一旦成名,离被杀也就不远了。 粤东丁家是名门 分卷阅读4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正派,百余年来名震岭南。丁家家教甚严,丁家子弟在江湖上名声一向不错,滥杀无辜的事,应该不会是丁家人所为。更何况,又有谁会故意用家门绝技来杀人,留下证据惹人怀疑呢。 萧彤追查了很久,也没有查出任何证据。到目前为止,能掌握的线索非常有限。正在她苦恼不已的时候,另一桩更令人伤神的事找上了她。 洛阳温家的主人温氏夫妇派人来请她过府一叙。温元山和刑部尚书上官先生同朝为官,交情深厚、甚是相得,萧彤既是上官先生坐下名捕,又是上官先生的入室弟子,因此对温元山也是世伯相称。 在温府后厢,温元山把女儿沁歌离家出走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萧彤,希望萧彤能暗中查访女儿的下落。此事涉及两大家族的声誉,不能明察,只能暗访,温元山无奈之下,只得求助萧彤。 萧彤和沁歌相识多年,对沁歌的脾气了解的一清二楚,知道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被家里人宠坏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如今,要去哪里查访她的下落呢?萧彤哭笑不得。 温氏夫妇既已开口嘱托,又有上官先生亲自交代,萧彤不得不勉为其难的上路去找寻沁歌的下落。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要去临安府查办上述那一系列杀人案。 临行前,上官先生交代的很清楚,她这次外出办差,随身携带的文牒上记载的名目是为了查案,所到之处的各州府县衙,务必配合她的一切行动。 萧彤坐船南下,是在两天之后。而此时,沁歌也已经到了广陵府运河漕运码头,按着船家指点,在广陵长江渡口坐船,便可沿江而下,到达临安府。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广陵又称扬州,从春秋时期以来,一直是东南名郡,人文荟萃之所、富贵繁华之城,多少文人墨客曾留下著名诗篇,赞誉广陵的风景名胜。 沁歌来到城中,找了一处大客栈住下,准备在广陵府逗留些时日,赏玩山水。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身着男装,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愈发大胆起来。 仲春时节,气候甚佳。沁歌悠然的走在扬州城中,买了几个梨子边走边吃。城中商贾云集,一派繁华景象。她心想,这里比起洛阳,虽然小了一点,繁华的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途经此处,见如此风物,也算不虚此行了。 路边有人卖艺,表演的是杂耍和喷火的绝技,沁歌爱凑热闹,也挤到人群中驻足观看。那卖艺的是一对父女,长者三十余岁,幼者只有七八岁。 只见那小姑娘穿了一身红衣服,扎着羊角辫子,她父亲手里拿着一根粗实的竹竿,她便顺着竹竿往上爬,到了竿顶,摘下脸上戴的猴子面具,向众人拱手抱拳,引众人连连叫好。沁歌看得有趣,也随着众人拍起手来。 小姑娘自竹竿上下来,她父亲正在换行头准备表演喷火的绝技,她便端着木盘向众人讨赏。围观的看客纷纷掏出铜板放到她的木盘里,她连连称谢。走到沁歌面前时,沁歌正在啃梨,看到她近前,忙伸手探向腰间,要取铜板给她。 谁知摸了半天也没摸到钱袋,沁歌有点窘,早上出门时明明是带了钱袋的,刚才还取了铜板买梨,怎么一会儿不见了?见众人有些嘲笑她的意思,她脸上一红,讪讪道:“我带银子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贼偷去。” 她还在浑身上下四处找,小姑娘只笑笑,已经从她面前进过。沁歌有些没趣,懒懒的看着那小姑娘。只见她走到一位青年公子面前,那青年公子往她的木盘里放了一个银锞子,小姑娘有些不敢要,忙道:“公子,给多了。”青年公子向她眨眨眼,示意她不必在意。 小姑娘千恩万谢,青年公子只是淡然一笑。末了,他下意识的看了沁歌一眼。沁歌有点窘,心想: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故意不给钱。就算你多给点,也就当做了好事,难道还是为了炫耀不成。 不对,那个人怎么那么眼熟?沁歌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对了,那人不就是那时去温府盗剑的黑衣人?虽然宝剑并没有被盗,可他鬼鬼祟祟夜探温府,也必定是不安好心。想到这里,沁歌正要追过去,人群中却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哼,算你溜得快。要是给本小姐逮到,少不得要将你痛打一顿,再扭送官府。沁歌悻悻的想着,离开了人群。身上没了银两,不如早点回客栈去。她下意识的在腰间一摸,奇怪了,钱袋不是好好地悬在腰间?刚才怎么找了半天没找到?也罢,这等费脑子的事还是不要多想,四处逛逛更加有趣。 天边黑沉沉的像是要下雨,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步伐,急着赶路。沁歌却不急,在路边的一家店铺买了把油纸伞,往瘦西湖的方向走去。听说瘦西湖的风景甚佳,雨中观湖景,想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沁歌在湖边上了一艘画舫,不一会儿,雨洒湖面,水色飘渺,遥望对岸长堤上翠柳依依、桃花红艳,燕子低飞处,各色花瓣随波逐流,景色美不胜收。 船家热心的指给她看:“客官,那便是五亭桥,为湖中一景,来往的客人若不见五亭桥,就好比没有来过瘦西湖。”沁歌走到船头,举目 分卷阅读5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望去,那五亭桥由五座风亭组成,亭上宝顶以黄色琉璃瓦铺就,宝顶飞椽尽头挂着风铃,走得近了,依稀可闻风铃之声。 如此雨中美景,像是在画中行,沁歌望着湖上风光,又怎知五亭桥中,亦有人把她当成风景一般凝望。等她抬起头来看见他,画舫已行至桥墩下。沁歌认出来,亭中人正是之前围观卖艺的人群中那位出手阔绰的青年。 真是冤家路窄,一日之中竟然两次见到他。沁歌跑到船尾,站在船舷上,向着那青年挥手。“喂,你别走!你给我站住!”她要问问他,半夜三更跑到温家去,是否图谋不轨。 船身被她跳的直打晃,船家吓了一大跳,忙道:“客官,你再跳,船就要歪了。”沁歌只得作罢,眼睁睁看着那人在五亭桥上示威似的看着她。 他和那晚不同,穿着一身青衫,雨幕中,疏朗萧索的氛围下,似非俗世中人。沁歌眨了眨眼,再望去,他的身影又不见了。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也许,刚才那一幕只是她的幻觉?沁歌有些怀疑。 怎么搞的,对这么个素不相识的人,她的脑海中却总是出现他的影像。只是模糊地,并不怎么清晰。沁歌摇了摇脑袋,一定是这些天玩得太累了,回去得好好地睡上一觉。然后,坐船离开广陵去临安。 翌日清晨,沁歌赶到广陵渡口时,来往的客船早已停泊在江边。直到上了船,沁歌才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在船上。 他乡遇故知,这可怎生是好?是上前打个招呼,还是就此装作没看见?沁歌有些犹豫,毕竟是在逃婚路上,若是在平时,她早飞奔过去和好友相认。 后面的客人推搡着要上船,沁歌只得硬着头皮走到萧彤身边。“萧姐姐。”她不知该如何和她解释,她会出现在这条渡船上。萧彤看见男装打扮的沁歌,却是万分惊喜。 “沁歌,真的是你?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要去找你呢。”萧彤拉着沁歌坐到身边。沁歌猜到她必是受了父母所托,来找寻她,忙道:“我先申明,我可不会跟你回去。除非我爹娘答应退婚,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 萧彤见她一副不情愿的神情,点了下她脑袋,笑道:“你总是这么任性。”沁歌笑了笑,船上人多,向她身边靠了靠。船上其他人见他俩举止亲密,以为是一对夫妇,也都没有在意。 “萧姐姐,你是不是也要去临安府?”沁歌悄悄在她耳边问。萧彤点了点头。沁歌又道:“是去查案吧?那个蜈蚣精的案子破了吗?我听五哥六哥说,这案子朝廷很重视。”萧彤笑笑,压低声音道:“此处人多,到岸之后,我再告诉你。”沁歌这才不作声。 渡船行了大半日,船家见天色渐晚,便将船在一处市镇停泊休憩,沁歌和萧彤一道下船去找客栈住一晚。 “杏花村,这名字不错,萧姐姐,咱们就住这里吧。”沁歌望着一处客栈的牌匾,对萧彤道。“好啊。”萧彤见这客栈并不算大,住在此处倒也不引人注目,同意了沁歌的提议。 两人在客栈中包了客房住下,店小二很快送茶进来。沁歌关好门,问萧彤:“这回没人了,你可以说了吧?”她满脸关切,萧彤只得道:“凶手最后一次杀人是在临安府,临安府衙的仵作已将验尸的结果写成折子报呈刑部,我奉了家师之命,到临安继续查访。” “这个凶手到处流窜,听说已经在汴梁到临安沿途的好多府县作案,手段都是一样的,时间也都是在夜晚,可见不是个简单人物。也许,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沁歌分析道。 萧彤点点头,这一点她也曾想到,但是根据命案发生的州县府衙仵作递上来的卷宗看,几起命案的作案手法几乎一模一样,连咽喉剑伤的深浅也都相差无几。这是关键处,就算是同一人,用剑伤人时也很难把剑伤的分寸算的那么准。由此可以推断,团伙作案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凶手若不是独行大盗,也绝不会超过两人。 沁歌见萧彤不说话,似在思索,笑嘻嘻道:“萧姐姐,让我和你一起去临安府吧,我保证不给你添乱。”“不行!”萧彤摇了摇头,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月亮刚刚升起来,暮色中的天地一片苍茫。 “为什么不行?我又不会拖累你。况且,我本来就想去临安府。”沁歌着急的走到萧彤身边,看着她的表情。 萧彤缓缓道:“这件案子离奇诡异,已经死了十余人,凶手非常残忍,鄱阳县的一名捕快在追捕凶手的过程中被杀,也就是说所有涉案的人,无不处在危险中。我受你父母之托,要将你平安护送回洛阳,怎么能让你身陷险境。” 沁歌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于是道:“萧姐姐,你一个人,我还不放心呢。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最多我答应你,一切行动都听你的吩咐。”萧彤知道拗不过她,也就没有再坚拒,淡淡一笑。 她俩正说话,从客栈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两人走到客房门外,拉住路过的店小二,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店小二道:“官兵来了,通知沿街的各商铺和住户,夜晚务必关门闭户,说是蜈蚣精又出来害人了,县太爷下令 分卷阅读6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全城夜间宵禁。” 萧彤和沁歌闻言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紧。 那凶手果然又行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思何处躲 十年一觉扬州梦 赢得青楼薄幸名 青楼当然不是青色的 青楼就是妓院 是给男人们消遣的地方 青楼里经常会发生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沁歌和萧彤一到临安府,就听说城中发生了离奇命案。死者是知府的小舅子,被人发现死在临安城中最有名的青楼凤求凰。 萧彤去临安府衙见过知府后,知府命仵作把案件卷宗交给萧彤,并告诉她,这已经是城中第三起命案。和之前的连环杀人案一样,死者除了咽喉上的剑伤,周身并无明显伤痕,死因是精血衰竭。 很显然,那个身怀绝技的杀人者再次作案。 萧彤仔细翻看了卷宗,大致了解了案情后就离开了临安府衙。回到客栈,沁歌正在房门口张望,一见她回来,迫不及待的拉着她进屋。 “我听客栈中路过喝茶的几个衙差闲谈,说这次命案的死者是凤求凰的常客,经常去找一位叫小蛮的花魁姑娘。怎么样,咱们去会会这位小蛮姑娘如何?”沁歌怂恿的说。 萧彤闻言思忖,点头道:“我在临安府衙翻阅了案件卷宗,发现了三起命案有个共同点,就是死者皆是二十余岁的年轻男子,家世也都不错。凤求凰是其中一起命案的现场,或许真能留下蛛丝马迹。” “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去吧。萧姐姐,那凤求凰是风月之所,你要不要也换上男装?”沁歌打量着萧彤的装束。萧彤笑道:“不用,我一向以女装示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况且我这是去办案,又不是去喝花酒。” “说的也是,不过我这些天穿惯了男装,觉得身着男子的衣装无论去哪里都非常方便。”沁歌笑道。萧彤看着她,打趣道:“到哪里,都是一位玉树临风的美少年,自然处处受欢迎。”沁歌嘻嘻一笑。 白天的凤求凰中并无多少宾客,妓院老鸨凤娘听说了萧彤的身份,不敢怠慢,忙领着她和沁歌去之前那宗命案的现场。 死者被发现的地点是后厨的一间柴房,而发现尸体的正是那位小蛮姑娘。萧彤命凤娘去找小蛮来,不一会儿,凤娘领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款款而来。 这女子的出现,令人眼前一亮。她一身白衣胜雪,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只用一枝紫玉钗绾住发髻,并无多余的钗环装饰,美目盈盈如秋水,眉翠如黛、斜飞入鬓,俏生生的站立,飘逸如仙,要不是亲眼所见,怎会相信人间有此绝色。 “小女小蛮见过萧女侠。”小蛮向萧彤盈盈一拜。“姑娘不必多礼,坐下说话便是。”萧彤挥手示意她坐下。小蛮坐下后,老鸨领着众人退了出去。 “姑娘在凤求凰几年了?”萧彤问。 “一年多。”小蛮答道。 “姑娘祖籍何处?”萧彤又问。 “小女本是陇西人士,因家乡连年饥荒,远离故土之后流落到临安府,生计无着,便到凤求凰卖了身。”小蛮的回答很详细。 萧彤点了点头:“听凤娘说,姑娘是位清倌人。” 小蛮淡然一笑,道:“小女目前的确还是清倌人,但也不过是为了日后提高身价、待价而沽,身在青楼,欲洁何曾洁。” 能说出这样的话,果然是个伶俐的女子,沁歌听了这话,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小蛮见沁歌看向自己,笑道:“姑娘站了许久,怎么不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沁歌好奇的问。穿了这么多天男装都没被人认出,在这里一下子就被看穿,她还真有些不甘心。 小蛮抿嘴一笑:“小女在凤求凰中每日招呼过来过往的客人不计其数,什么样的男子没见过,似你这般眉清目秀的美少年,倒是见所未见,男子又怎么会有这般俊秀的容貌。”沁歌听她称赞自己,笑而不语。 萧彤又道:“听说命案发生后,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正是姑娘,姑娘怎么会去往后厨的柴房?” 照理说,这妓院里只有干活的丫鬟和仆妇、小厮才会往后厨去,沁歌听她这么问,也正是她心中疑点,不禁想听听小蛮如何回答。 只见小蛮轻拢了一下秀发,缓缓道:“小女在房中梳妆,准备晚间出场为客人献艺,谁知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心中好奇,便向着那发出声响的方向追踪而去。不知不觉追到柴房边,便发现知府大人的小舅子死在柴房中,可把我吓死了。”她轻抚着胸口,似是仍然心有余悸。 萧彤和沁歌对视一眼,沁歌道:“照姑娘所说,姑娘是在房中听到声响,才追踪到了柴房。以姑娘这样的弱质女流,难道不怕遇到贼人?” 小蛮似是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不慌不忙道:“好奇心人皆有之,小女当时也没来得及想那么多,直到看见尸体,才吓昏过去。” 萧彤知道,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天,类似的问题,小蛮也必定回答过很多次 分卷阅读7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看她从容的态度,就知道她是有备而来,就算再细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向她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小蛮走后,沁歌道:“我觉得她有点可疑,她是不是太冷静了?咱们要不要再问她点别的?”萧彤淡然笑道:“似这般通透的女子,早就勘破世情,她若不想说,问也问不出。”沁歌点点头。 两人回到客栈时,在后院客房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沁歌回头去看,这人有点眼熟。 “好啊,原来是你。你别走!”沁歌跑过去扯住那人衣衫。那人缓缓侧过脸看她,神情十分诧异,皱眉问:“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下和姑娘素未谋面。” 沁歌细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有点眼熟,又像是从未见过,不禁有些纳闷,难道真的是自己认错人了?不会啊,那晚鬼鬼祟祟在她家花园中出现的黑影,和眼前这人有七分相似,可是仔细看看,又有几分不似。 明明是差不多的一张脸,怎么看着又不像了呢?沁歌心中疑窦顿起,怕真的认错人,只得松开手,向他道歉:“对不起,在下一时眼拙,认错人了。”那人向她淡然一笑,就往客栈前院去了。 “你认识他?”萧彤好奇的问了一句。“像是认识,又像是不认识。也许是我眼花了。”沁歌仍在纳闷,他的笑容好生眼熟。等等,他叫她姑娘,难道他也知道她的身份?沁歌回望了那人一眼,却见他一闪身出了客栈的门。 凤求凰二楼的一个雅间,是小蛮的闺房。小蛮正在镜前梳妆,铜镜中映出一个青衫男子的身影。她欣喜的回过头去。 “子夜,果然是你。我就说怎么这两天每回我出门,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似的。”小蛮向青衫男子笑道。 青衫男子扫了她一眼,道:“我说过,从离开洛阳的那天起,我叫凌少白。”小蛮见他俊朗的脸上有着坚毅之色,笑道:“好嘛,人家忘了嘛。叫的顺口了,一时改不了口。你总这么严肃干什么!” 凌少白挥了下衣袖,所有的门窗顿时紧闭,小蛮知道,他在房中布下了结界。布下结界后,这房中发生的一切,寻常人既看不到也听不到。 小蛮心中一热,走过去抱住他,道:“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啊。整天呆在这个破地方,见人间的那些臭男人,烦都烦死了。” 她的笑容很美,可是凌少白却好像没看见,轻轻推开她的手,冷冷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问你。” 凌少白对小蛮的态度,小蛮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他推开她,她也就不再主动靠近他,问道:“什么事?” “临安城里的几宗命案,都是你干的吧?”凌少白审视的看着小蛮。小蛮瞄了他一眼,供认不讳:“是,不仅临安城的案子是我干的,近半年来的连环命案都是我干的。” 凌少白眉头一皱,叹了口气道:“你离开云梦山前,姥姥是怎么吩咐的?不要为了增加功力,急于求成,要修炼成天狐道,就得一步步来,不是杀几个人吸了精血就可以。再说,你杀了那么多人,迟早会被人发现行踪。” “那些人本来就该死,谁叫他们对本姑娘不敬!本姑娘不过是替天行道。”小蛮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鸷之色。在她看来,那些好色之徒皆是死有余辜。 “替天行道?哼,人道自有天来收,你是玄狐,不是人,不该插手人间的是非。”凌少白对她的辩解很是不屑。 “你劝我不要插手人间的是非,自己怎么又到人间来?我还忘了告诉你,你要找的那位温家七小姐,我刚才还见过她,她和六扇门的黑衣女神捕萧彤在一起。”小蛮倔强的和凌少白针锋相对。 “你既然知道萧彤来了,就该老实一点,不要总是惹事,不然东窗事发,难免要遭天谴。”凌少白仍是想劝说小蛮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 小蛮笑道:“你我一向互不干涉,这么看来,你还是关心我的。我倒要问你一句,那位温姑娘若是真的被你迷住了,你打算怎么对付她?伤女人的心、夺人所爱,难道不是伤天害理的事?” 凌少白冷哼一声:“我跟你不一样,不要把这两件事混为一谈。我的事我自有主张,你别坏了我的计划就行。至于你的所作所为,我已经提醒过了,将来出了事,你也别抱怨。” 小蛮倔强的把头一偏,没好气道:“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只管去迷惑你那位温姑娘。凭你的手段,对付那个小姑娘必是手到擒来。只是不要反而被人所制,坏了这么多年的道行。” 凌少白听她语带不满,不屑的莞尔一笑,故意气她:“你这样狐媚,我都不动心,更何况温家那个丫头片子。若不是因为她是公子羽的未婚妻,我才懒得理她。人类让我厌恶。” 小蛮听他提起沁歌很是不屑,心里顿时平衡了,媚然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将来不要食言啊。你那时说,等你解决了人间的事,便和我一同返回武夷山继续修炼,别忘了。”凌少白点了点头,挥手撤掉了结界,打开后窗,从窗口跃下,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小蛮看着他去的方向 分卷阅读8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心道:你真懂我的心吗?我才不在乎什么修行,什么千年天狐道,我厌恶人间虚伪丑陋的一切,宁愿和你厮守在山林里。我们是狐,狐不应该到人间来。 也罢,子夜,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只有我才是最懂你的人。只有狐,才最了解狐。人间的男人女人再好,也只是凡夫俗子,而我们,是尘世外的精灵。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向喜欢狐狸的故事O(∩_∩)O 雨尽浮云一抹 世人都说 人心难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中人 有朋友也有敌人 今天是朋友,明天可能成为敌人 今天是敌人,明天也可能成为朋友 萧彤和沁歌查访了临安城三件命案的案发现场、询问了相关人证之后,线索仿佛断了一般,再无头绪。 这天晚上,萧彤正在油灯下细读记录几起命案的卷宗,沁歌无聊的托着腮坐在一旁。“看出什么来没有?”沁歌问。 萧彤秀眉轻锁:“从卷宗上看,命案发生后,各地仵作尸检得出的结果都差不多,咽喉上的刀伤不是致命伤,真正的死因是精血衰竭。” “我知道啊,这些你早就告诉我了。除非……你不相信他们的结论……萧姐姐,你是不是想重新验尸?”沁歌和萧彤相知多年,从她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来,她对受害者死因有所怀疑。 萧彤叹息一声:“几宗命案的死者家世都不错,尸体也早就入土为安,想开棺验尸怕是不易。”“我们偷偷去开棺好了,不用通知家属,就算被发现了,你是官府的人,查案是天经地义。”沁歌怂恿萧彤。她一向胆大,这等刺激的事哪能少得了她。 萧彤仍在犹豫,沁歌却已经站起来。“择日不如撞日,清明节刚过十来天,眼下这时候去上坟的人不会多,趁着月黑风高,咱俩就去夜探一回。”沁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说。 萧彤这才嗯了一声:“你不怕?”沁歌耸耸肩,笑着拍了下萧彤的肩:“有什么可怕的,人都埋到土里了,难道还能诈尸不成。再说,有你这个令江湖宵小闻风丧胆的女神捕在,我就更不用怕了。”萧彤见她一副神鬼不怕的神情,淡淡一笑。 月亮升起来,夜风微凉。出了城门,人烟渐渐稀少,树枝被风吹的沙沙作响,不时有夜枭凄厉的叫声。沁歌心中有点忐忑,紧紧的跟在萧彤身侧。 到了城郊义庄外,荒草丛生、处处坟茔,不时有萤火虫飞舞其间,恰似点点鬼火。萧彤点起火折子,四处望了望,见有不远处有几处新坟,走过去看墓碑,果见墓碑上所刻墓主人的名字和命案死者一致。 “沁歌,我想了想,始终觉得私自开棺验尸甚是不妥,这样好了,等我明日去临安府衙禀明知府之后再开棺。”萧彤疑虑的看着墓碑。沁歌想了想道:“可咱们既然来了,不查点什么就回去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萧彤见她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受害者的尸骨还没有下葬。因他祖籍不是本地,他家人想将他的尸骨运往原籍下葬,以免他惨遭枉死之余,还得客死异乡。” 沁歌来了兴致,忙问:“这人的尸骨是否就存放在义庄里?”萧彤点点头。沁歌忙拉着她的手,两人往义庄里走。 这座义庄很大,沁歌和萧彤走了半天才找到停放尸体的房间。点起灯烛之后,室内的一切依稀可见。沁歌四处打量,不大的房间里横七竖八的摆放了十几具棺材。 “哪个棺材才是啊?”沁歌皱着鼻子。这房间里到处是蜘蛛网,很显然不常有人来,散发着霉烂和腐败的气息,实在不好闻。萧彤仔细看了看,指着其中一具棺材道:“应该是这具棺材。” 沁歌上前一看,气道:“没什么特别啊,你怎么看出来的。”萧彤解释道:“死者祖籍是闽南,而闽南一带通常有将棺木葬于高山绝壁石穴之内的风俗。你看这具棺木的棺盖首尾两端都凿有穿绳索用的方孔,很明显是为了方便将棺木从山下吊到峭壁之上而准备。” 沁歌恍然大悟:“对啊,我曾经听五哥说过,闽南的一些夷人部族有这样的风俗。悬棺耗费极大,只有有钱人或者部族长者才能享受。” 萧彤点了点头,递给沁歌一块绢巾:“尸体在棺木中存放久了,腐烂后会有异味和尸毒,用这个包住口鼻,可以防止中毒。”沁歌依着她的吩咐,用绢巾包住半边脸颊。 两人一起用力将棺盖推开,一股腐尸的气息从棺木从扑面而来,沁歌一只手举着灯烛,一只手下意识的挥动驱赶气味。萧彤则从腰间取出一个布包,展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排排的银针。 沁歌知道她要验尸,但尸体腐烂后狰狞恐怖的样子让她不敢多看,只得扭着头。忽然间,她看到房间门口有人影一闪,惊骇的叫了一声。 “萧姐姐,有鬼……不不,肯定是人……”沁歌把烛台放在棺木一侧,追了出去。萧彤被她的一声惊叫吓了一跳,也有点好奇,跟着出去看看。 两 分卷阅读9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人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任何人影,沁歌便疑心是自己看错了。回到房间里,赫然看到有个人站在她们先前站的地方,正注视着棺木里的尸体。 “你是什么人,三更半夜的跑到义庄里来?”沁歌先发制人的问。那人侧过脸看了她和萧彤一眼,缓缓道:“两位姑娘深夜至此开棺验尸,又是出于何等目的?” 他从容的态度令萧彤心中疑惑,主动问:“阁下是?”那人道:“在下是棺中人的同乡好友,他一向在临安府本分做生意,谁知上个月竟死于非命,在下受他年迈双亲所托,将他的棺木运往武夷山安葬。” 一席话,将他的身份和死者的身份都表明,萧彤看了他一眼,问:“这么说,阁下也是闽南人士。”那人点点头。 沁歌觉得他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好奇的看着他。“这位姑娘,你见过在下?”那人见沁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问了一句。沁歌脸上一红,移了视线。 只听那人又道:“在下已经向两位姑娘禀明身份,两位姑娘是否可以告知在下,深夜来在下故友棺木前开棺验尸,是奉何人之命?”这句话语气虽然温和,但更像是质问,看来他并不知道萧彤的身份。 萧彤拱拱手,从腰间取出刑部令牌:“实不相瞒,我是公门中人,为查案而来。”那人总算点了点头:“在下听说六扇门的名捕萧彤女侠到临安府来了,难道就是姑娘你?”萧彤没有否认。 “啊呀,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不就是那天客栈里那个人,我们进来你出去,我说怎么看你眼熟呢。”沁歌忽然插了一句。那人思忖片刻,淡然一笑:“哦,原来你就是那天认错人的姑娘。”沁歌疑惑的看着他,越看越觉得面熟。 那人又向萧彤道:“萧女侠,在下的故友一向循规蹈矩,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勾当,他这次死于非命,必有隐情,还望萧女侠追查出真凶,替故友讨还公道。” 萧彤不动声色,忽然问:“公子怎么称呼?”那人道:“在下姓凌,贱字少白,闽南武夷山人士。”萧彤略微颔首:“凌公子,贵友的死因想必公子到临安府后也有所耳闻,官府必然也派人带领公子来看过棺木,公子又怎会深夜前来探棺?” 这一点,凌少白刚才没有说,萧彤心里奇怪,觉得还是问清楚最好,否则这人的身份就可疑了。 凌少白像是早有准备,镇定道:“今天是故友的五七,在我们闽南的风俗里,五七是逝者的回魂之夜,要在夜间至棺木前点香烛烧冥钱做法事,让逝者安息。”沁歌和萧彤这才注意到,他的手里提着一串冥钱和香烛。 萧彤在心里算了算受害者的死亡日期,凌少白所说的的确是事实,而他所说的闽南葬俗,她也曾有所耳闻,因此不再怀疑。 沁歌心里却在害怕,她幼时曾听家里的下人说过,亡灵会在回魂之夜现身,和人世做最后一次告别,五七之后,亡灵才真正进入冥界。 “萧姐姐,天快亮了,我们……我们快些回去吧。”沁歌暗中扯了扯萧彤衣衫,萧彤猜到她心里所想,嗯了一声,和凌少白点头道别之后,和沁歌一起离去。 走了几步,沁歌忍不住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凌少白已经点起了香烛,正在把冥钱一张张往火里扔,那蓝紫色的火苗直往上窜,气氛十分诡异。而凌少白那张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分外清晰,明亮的双目闪着奇异的光彩。 凌少白像是察觉了沁歌的目光,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带着一丝古怪的笑容,沁歌吓了一跳,忙转过身去追上萧彤,心中忽然产生一种压迫的畏惧感。 清晨下了点雨,萧彤和沁歌回到客栈中时,衣服已经被溅湿了一大片。回到房间里换了干净衣服,沁歌推窗望去,远方天边已有晨曦微露,一挂彩虹悬在天边,瑰丽的景象令人惊叹。她的心情顿时好起来。 往客栈楼下的官道上看去,沿街的店铺大多尚未开门,路上行人不多,只有几个早起的小贩挑着担子赶路。 一个颀长的身影自朦朦细雨中来,沁歌认出来,那是凌少白。他仍是一袭青衫,没有打伞,似乎不在意衣衫被雨溅湿。沁歌忽然想起来,他正是那时出现在她家花园里的青年。 这一回,她不会认错。 作者有话要说:  龟速更新中…… 水月听禅通 武林中有很多成名的家族 暴发户和世家的区别就在于 暴发户恨不得将全部家当都穿戴出来示人 而真正的世家子弟 体现的是一种从容的处世态度 沁歌把事情告诉萧彤,萧彤听到之后也很诧异。“你怀疑凌少白的身份?”萧彤问沁歌。沁歌点点头:“我不会看错的,那天晚上我在五哥院子里等五哥回来商量事情,看到凌少白从我家花园深处出来,等我追过去,他一闪就上了房顶,身形极快,一看就知道轻功不弱,不在我五哥之下。” 沁歌的五哥温剑笙以轻功冠绝江湖,沁歌虽然武功不怎么样,但见识还是有的,因此她这么一说,连萧 分卷阅读10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彤也疑惑了。 “听他的口音,倒像是带着闽音。即便是会些武功的江湖中人,也没什么稀奇,但是他夜探温府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很显然是有目的。”萧彤分析道。 沁歌想了想:“不然,咱们去问问他?”萧彤摇摇头:“你问了他也不会说,从昨晚他的言行看,是个很有江湖经验的人。稍安勿躁,以免打草惊蛇。”沁歌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对了,萧姐姐,你昨晚验尸之后,有没有什么发现?”沁歌想起这事,紧着问了一句。萧彤摇摇头:“我查验过了,死者身上的伤痕和仵作在卷宗里描述的并无不同。” 沁歌道:“若真是蜈蚣精吸/精血害人,必定会留下痕迹,而这些案件的死者没有明显外伤,那么蜈蚣精是怎么吸/精血的呢?” “你看过蜈蚣吗?”萧彤忽然问沁歌。沁歌纳闷,回道:“看过啊,长长的,好多腿,很恶心的样子。怎么,你也怀疑是蜈蚣精作怪?” 萧彤没有正面回答,继续道:“蜈蚣的毒腺都在牙里,锐利的像钩子,能很轻易的刺穿人畜皮肤,所以被蜈蚣咬伤后,伤口不会很明显。如果在咬在毛发多的地方,发现起来更不容易。” “哈,你是说,死者的致命伤很可能是在头上,因为长了头发所以仵作没有发现细微的伤口。萧姐姐,如果你的推断是真的,那么凶手很可能是善用毒针做暗器的人。”沁歌眼前一亮,顺着萧彤的思路分析。 萧彤道:“我这就去临安府衙申请开棺验尸。”“好啊,我也要去。”沁歌拍手道。眼见案子可能会有进展,沁歌兴奋莫名。 就在这时,有人敲她们客房的门。萧彤打开房门一看,店小二站在门口。“请问哪位是温姑娘?”店小二探着脑袋张望。 “我是,有什么事?”沁歌走到门口。她已经换回女装,既然被人识破是女扮男装,又何必再继续装扮下去。 店小二满脸堆笑:“早上有人送了拜帖来,命小人转交给温姑娘。”说话间,他将拜帖交到沁歌手里,沁歌疑惑的接过去一看,脸上有了些笑意。 店小二走后,萧彤关起房门。沁歌笑道:“你猜是谁送来的拜帖?”萧彤眨眨眼睛:“我猜不出,是你家在此地的亲朋故友?”沁歌神秘的一笑,把帖子在萧彤面前晃了晃:“谁能想到竟然是她,要说我至少有三年没见到她了。” “得,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萧彤笑嘻嘻的问。沁歌这才道:“慕容世家的七小姐慕容嫣,我五哥的未婚妻。” “哦,是她呀。慕容世家世居姑苏,想必是知道你的行踪,才特意下帖子相邀。姑苏城离临安府有一日的行程,慕容世家一向最讲求礼节,未来小姑子来了,慕容嫣若是不招待一番,将来给你五哥知道,怕是要怪她失礼。”萧彤调侃沁歌。 “嗨,你哪知道他俩啊,五哥不想早早成亲,因此婚期一拖再拖。我们有时候在他面前说起慕容嫣,他还不大高兴。”沁歌说起五哥总是眉飞色舞,萧彤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样子,笑道:“他是不好意思吧。” “可能是,我五哥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唉,对了,慕容嫣怎么会知道我在临安府,连我们住的客栈都知道?”沁歌忽然想起这个问题,狐疑的看着萧彤。 萧彤笑而不语,于是沁歌知道,一定是她暗中把自己的行踪通知了温家的人,温家虽然没有派人来找,却是拜托了至交亲友一路关照她。 沁歌和萧彤商量后,决定分头行事。沁歌去慕容世家作客,萧彤则去查案。两人在客栈门外道别,沁歌往渡口去,萧彤则去往临安府衙。 这一路顺风顺水,黄昏时分便已到达桃花坞渡口。慕容世家待客周到,早早打发人备了轿子在渡口迎接,沁歌一上岸,就遇到他们。 到了府里,慕容嫣亲自带沁歌去见了母亲慕容夫人之后,又带沁歌在花园里散步观景。 两人虽有几年不见,但见了面依然亲切,慕容嫣告诉沁歌:“我爹在佛堂会客,等客走了之后,我再带你去见他。”沁歌点了点头。 “五姐六姐听说你来,都要回家来看你呢。”慕容嫣上上下下的打量沁歌,见她穿着藕荷色衫裙,虽无过多修饰,却是清丽可人,夸她比上次见面时还要漂亮,也长高了。 沁歌也看着她,笑道:“你不是也越来越漂亮了。我五哥天天念着你,巴不得赶快把你娶回家。”饶是慕容嫣性子豁达,听沁歌拿她和温剑笙打趣,面上也是一红:“七妹这次来姑苏,不妨多住些日子。” 沁歌又是一笑,狡狯道:“你也是七妹,我也是七妹,将来五哥再叫七妹,都不知道是叫谁。”慕容嫣微有些笑意,没有答话。沁歌知道她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五姐姐和六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已经派人去她们府上通知,她们住得远,估计明日晚间才能到。”慕容嫣答道。 “七姐,贵府这园子真是不错,匠心独具,一看就是有高手在整治,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果然不假。”沁歌看到慕容家的花园里姹紫嫣红、落英缤纷,假山怪石遍布其间,景致清幽的 分卷阅读11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很,不禁赞叹一声。 慕容嫣挡开柳枝儿,带着几许得意:“你也知道我爹那个人是最不爱管事的,平日里就喜欢种花养鱼养鸟,要么就是出门找人喝酒下棋。他画了图找工匠照着样子搭建,又花重金从各地采买花木山石,花了几年工夫,才将园子弄成今天这样子。” 沁歌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慕容嫣,执了她手两人一同坐在鱼池旁的青石上。“难怪这样高明,原来竟是出自世伯手笔。要说起才干,七姐你也是女中豪杰,怎么就能把这么大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呢,换了我,我可不行。” 慕容世家这一代没有男丁,只有七位小姐,个个如花似玉、心灵手巧。如今前头六位小姐皆已出嫁,只剩慕容嫣尚待字闺中,因此慕容世家的一切事务都由七小姐慕容嫣掌管。 慕容嫣轻叹一声:“家里的事情以前一直都是四姐管,四姐出嫁后就成了我的责任。若是有个兄弟能管家,我必然也和你一样,自自在在的过几天逍遥日子。”“等你到了我家,一定很逍遥。”沁歌轻轻拂去落在她肩头的桃花瓣,笑谑一句。 这时,慕容嫣的父亲慕容老爷送客从佛堂出来,看到女儿和沁歌,叫了她们一声。慕容嫣忙拉着沁歌的手走上前,先向客人拜了拜,又向慕容老爷道:“爹爹,温家七妹妹来了。”沁歌忙屈膝向慕容老爷施了个礼。 慕容老爷打量了沁歌一眼,眉开眼笑:“你这回从家里跑出来,可把你爹娘急坏了,要派人来捉你回去,我写信跟他们说,既然到了江南,不来我慕容家小住几日怎么也说不过去,他们这才没派人过来。” 他生性诙谐,喜欢与人打趣,沁歌深知他脾气,笑答:“我就知道,慕容世伯一向最疼我了,怎么会眼看着我被捉回去呢。若是他们派人来,我就在藏在贵府不回去,看他们怎么办。”慕容老爷哈哈一笑。 沁歌注意到,慕容老爷的客人是位白须苍苍的和尚,慈眉善目的样子一看就是位得道高僧,暗中扯了扯慕容嫣的衣袖。慕容嫣会意,介绍道:“这位高僧是我爹最好的朋友,寒山寺的住持心尘大师。” 温夫人信佛,沁歌幼时常陪母亲去洛阳城中的白马寺听高僧诵念佛经、宣讲道义,似乎与佛特别有缘,她经常听的入迷,感念佛法博大精深。 沁歌向心尘大师拜了拜,心尘大师还了一个礼。沁歌忙道:“小女怎敢受大师的礼。”心尘大师呵呵一笑:“小施主和老衲都是信佛之人,众生平等,闻道虽有先后,老衲也不过痴长几十岁,有何不可。” 听了这话,沁歌有些诧异,问道:“大师怎知我信佛?”“念由心生。”心尘大师捋须一笑。沁歌微微颔首。 慕容嫣见沁歌的神情,道:“今日天时已晚,大师要赶回寺里去。你若想听禅,不妨等到明日去参加寒山寺的水陆法会。”“好啊,我一到了寺院里便觉得神清气爽,比之浊世不知道顺畅了多少。”沁歌喜欢热闹,一听说有水陆道场这样的大佛事,忙拍手称道。 翌日一早,沁歌早早起了床,央着慕容嫣带她去寒山寺参加法会。两人来到寒山寺中,法会尚未开始,知客小沙弥引着她俩去往后院的禅房拜见心尘大师。 “你看,就你性子急,来早了吧。”慕容嫣见沁歌四处打量寺中风景,打趣了一句。沁歌道:“早点来好啊,待会儿香客都到了,人一多我们就找不到好位置了。”她心心念念,慕容嫣只觉得好笑。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心尘大师所居禅房门外,往里一瞧,却看见心尘大师正盘腿坐在西窗下与人下围棋,与他对阵的是一位华服青年。 “想不到有人比我们来的还早,看棋局的阵势,似乎已近收官,就是不知谁输谁赢。”沁歌和慕容嫣耳语一句。慕容嫣嗯了一声。 小沙弥上了茶之后,沁歌端着茶碗走到心尘大师身侧观棋。慕容嫣见沁歌眼蕴笑意,也走上前好奇的看着棋局,道:“七妹看出什么来?”沁歌摇摇手指,轻声道:“佛云不可说。” 心尘大师微笑道:“胜负已定,不说即是说。”沁歌这才笑道:“本来大师胜局已定,却不料这位公子自弃七子,将大师拖入残局。这样一来,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大师这一局赢得就不大好看了。” 心尘大师豁达的一笑,将手中的棋子放于棋盘之上:“也罢,这一局若拖将下去,必然陷入困兽之斗,林公子,老衲先认输了。”沁歌有点纳闷,他明明没有输,却要认输,不知道是何缘故。 与心尘大师对弈的华服公子挑眉一笑:“输的是晚辈,执著心念未除,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少年人最难释怀的便是执著心,以林施主这般年纪,能有这样的胸襟已属不易。”说话间,两人同时爽朗的大笑。 这一局下完了,那华服公子才向慕容嫣拱手施礼:“慕容七姑娘好。”慕容嫣还礼之后替他和沁歌介绍。原来这人正是武林四公子之一的松江林小楼。 沁歌常听人说起林小楼,此时见他举止不凡,十分亲切,笑道:“原来你就是和我五哥还有钟三少齐名的林小楼林公子,幸会幸会。” 林小 分卷阅读12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楼见她天真可爱,淡淡一笑:“在下和温姑娘的几位令兄都曾谋面,想不到温姑娘和令兄一样,都是这般爽朗。温姑娘若是不嫌寒舍简陋,在下诚心相邀,明日请两位姑娘一同到寒舍品茶。” 江湖上都说松江林家富可敌国,林府的气派堪比皇宫,沁歌听他相邀,心里有点痒痒,悄悄看了慕容嫣一眼,慕容嫣早已礼貌的回复林小楼:“林公子相邀盛情,小女和温妹妹却之不恭,明日一定到访。” 慕容家和林家来往虽然不多,但都是武林中成名的家族,对方既已相邀,她势必不能推辞,更何况她也明白,林小楼之所以请她去,不过是给沁歌做伴,而请沁歌去,则是因为他和她的几位兄长相识。 林小楼走后,沁歌望着他的背影,向慕容嫣道:“原来林小楼长这样子,果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他的举止和谈吐,倒像是世家子弟,哪里像是腰缠万贯的财主。”慕容嫣扑哧一笑:“那你觉得财主应该长什么样子?” “红光满面的大胖子,穿着绫罗绸缎的衣衫,一双老鼠眼睛,贼溜溜的。”沁歌笑道。慕容嫣哈哈一笑:“你说的那是土财主,林家富已三代,与寻常商家的派头自然不同。” 沁歌想起林小楼笑容亲切的样子,忍不住道:“这位林公子有个很大的特点你发现了没有?”“哦?什么特点?”慕容嫣好奇的问。 沁歌神秘兮兮的在慕容嫣耳边道:“天生一张笑脸,不笑也像笑似的,对人彬彬有礼,不知不觉就让人对他没有戒心。”慕容嫣仔细一想,觉得沁歌形容的十分贴切,忍不住掩口一笑。 水陆法会开始后,沁歌和慕容嫣随着众人来到寺庙前院,前来参加的法事香客络绎不绝,几乎站了一院子。沁歌无意中看到凌少白也在人群中。 他怎么也来了?沁歌有些好奇,再看一眼,又不见了他的身影。这人行踪飘忽,总是神神秘秘,猜不透到底是什么身份。也许他是听说了这里有大法事,来为亡友超度,这么想着,沁歌也就没有再往心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舟轻沧海似若梦 金钱最大的作用就是做些有意义的事 享受人生只不过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操劳 人不能当钱的奴隶 松江林府果然不同凡响,沁歌一迈入林府大门,就感觉到一种逼人的威严。门房通报之后,林小楼亲自到门口迎接两位女客。 将她们带到正堂,林小楼才道:“抱歉的很,在下临时有要事要出门,赶不及通知两位姑娘,既来之则安之,烦请两位姑娘在寒舍小坐,待在下办完事之后一定备酒向两位姑娘赔罪。” 他拱手施了个礼,沁歌忙道:“林公子有事尽管去忙,我们在贵府坐一会儿便是。”林小楼又道:“两位姑娘若是嫌闷,可以让管家领着你们去花园里四处看看,寒舍的花园虽比不得慕容世家花园的清雅大气,也可以打发时间。” 沁歌和慕容嫣刚坐下没多久,林府大管家陆仁贾亲自送来一筐新鲜的瓜果给她俩。陆仁贾身形瘦小,长着两撇小胡子,形象十分滑稽,但一看他眼神,就知道此人精明无比。 只听他道:“我家公子特命我送来新疆的哈密瓜、葡萄和南方的荔枝、龙眼给两位姑娘品尝。公子还说,姑娘们若是闷了可以去花园里逛逛。” 沁歌道谢之后,招呼慕容嫣:“来吃颗葡萄,林公子真是热情好客,对家中的客人既周到又细心。”慕容嫣吃了一颗葡萄,道:“是啊,否则江湖上的人怎么会说他是赛孟尝呢。他出手阔绰,经常为了看中的古董一掷千金。” 沁歌笑道:“难为他想的周到,连姑娘家喜欢吃瓜果都想到了,真是不简单。难怪这几年松江林家的势力一直在延伸,生意遍及四海,俨然武林首富。” 慕容嫣抿嘴一笑:“你这话别给公子羽听见,不然……”“我拜托你,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人行不行,好不容易从家里跑出来,没人唠叨我了,你再唠叨,我就受不了了。”沁歌一见到人提起公子羽,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不痛快。 慕容嫣见她求饶,这才点着她脑袋笑道:“以后你也不许打趣我。”沁歌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和林小楼不过初次见面,他对我俩这么盛情款待,看的是你家和我哥哥们的面子。我不过是骗吃骗玩而已。走,咱们出去逛逛,我倒要好好欣赏一下闻名天下的松江林府是何等气派。” “小楼说府里来了两位贵客,怎么他自己倒先失陪了?”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自廊下传来。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紫色衣裙的妙龄少女款步而来。陆仁贾见了她忙恭敬道:“公子有要事外出去了。” 那少女向沁歌和慕容嫣微微一笑:“我是小楼的表妹,姓丁,名字也是一个丁字,两位可以叫我丁丁。昨天他告诉我,今日有女客来,让我作陪,没想到他自己先跑了。也罢,咱们不等他,我带你们去花园里逛逛。” 两人见这少女谈笑随意,便跟着她在在林府花园里散步。花园景致极佳,曲径通幽处,亭台楼阁、花木繁茂,各种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应有尽有,一派富贵 分卷阅读13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繁华景象。 慕容嫣赞道:“几年前曾到林家来过,想不到这里的景色越发好了。你表哥还真是会享受,整治出这么大个园子,比我家的花园大多了。” 丁丁道:“小楼一向觉得,金钱最大的作用就是做些有意义的事,享受人生不过是为了对得起自己的操劳,否则要那些钱何用。人不能做钱的奴隶是不是?” 沁歌挽着慕容嫣的胳膊,听了丁丁的话笑道:“极是!极是!你表哥这么想,足见是个豁达的人。人这一辈子,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日子过的畅情适宜意才是要紧的。” 丁丁点点头,低眉轻叹一声:“他一直都是这样,对所有人都非常周到……啊,你们看看,这是今年新植的黑牡丹,叫做墨玉。我觉得黑不溜秋的不好看,小楼却喜欢的很,你们说到底是这个黑的好看,还是旁边那些粉红的黄的紫的好看?” 沁歌和慕容嫣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见几株墨色牡丹兀自绽放,在一片粉白黛绿中分外显眼,沁歌道:“黑牡丹最是稀有,说是黑色,其实是极红极紫的花色,即便是在牡丹花都洛阳,这样的品色也是非常珍贵。” 丁丁妩媚一笑:“改天你真该和我表哥谈谈,我发现你和他有很多共同之处。”沁歌耸耸肩,没有答话。三人说起别的事,笑了一阵。 一只马蜂不断在三人周围飞来飞去,丁丁秀眉一扬,嗔道:“这哪来的马蜂,嗡嗡的真烦人!”慕容嫣道:“园子里花草多,自然蜂蝶也多。我家花园里每到春夏之际,也是这样,不时有人被蜜蜂蛰了。” 丁丁随手摘了片叶子,向那马蜂飞扔过去,那马蜂瞬间被钉在一棵树的树干上。沁歌暗自吃了一惊,见慕容嫣像是没有在意,而丁丁则神态悠闲,便也不多问。 沁歌知道,真正的高手,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而林家最擅长的便是飞刀,手法娴熟自另当别论。只是这丁丁姑娘不过十七八岁,就有这样的暗器手法,确实叫人惊叹。 晚上,两人刚回到慕容家,就看到管家迎上来。“什么事这么急?”慕容嫣见管家有些惊慌之色,好奇的问。 管家忙道:“七小姐,才刚府衙派人来通知,从今日起姑苏城中宵禁,豪门大户务必守卫好家宅,听说曾在临安一带行凶作恶的蜈蚣精已经到咱们城里来了。小人奉老爷之命,正要去迎接你和温姑娘。” “蜈蚣精到姑苏来了?倒也奇怪了,我走到哪儿,它跟到哪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就是蜈蚣精呢。”沁歌笑着打趣。 慕容嫣蹙着眉,边走边问管家:“那凶徒又作恶了?”管家点点头:“这回被害的人大有来历,是朝廷派来巡查漕运的发运使,县太爷已经命人报呈刑部。” 沁歌想,这么说的话,萧彤应该很快就会来姑苏城了,也不知她在临安城开棺验尸结果如何。 想起日间看到丁丁摘叶钉死马蜂的事,沁歌忍不住和慕容嫣说起这事。“没想到丁丁姑娘的暗器功夫如此了得。江湖上真是藏龙卧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慕容嫣不以为然:“林家和粤东丁家世代姻亲,林小楼的母亲林夫人就曾是丁家的女儿,那位姑娘姓丁,自然是丁家的后代。丁家子弟虽极少在江湖走动,但武功个个不弱,丁丁姑娘会一两手也不稀奇。”沁歌点点头,思忖着。 她记起来,曾听兄长们说过,粤东丁家擅长剑法,曾以见血封喉的薄刃剑名动江湖。而她和萧彤一直追查的那件杀人案,死者脖颈上的外伤也是极细的剑伤,虽然萧彤后来也说过不会是丁家人所为,可沁歌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丝怀疑。 翌日午后,沁歌接到萧彤的书信,萧彤信里告知她,她已经从临安来了姑苏,住在桃花坞渡口附近的客栈里。沁歌和慕容嫣说过之后,赶往客栈和萧彤会合。 暮春时节游人如织,客栈中来往的人非常多,沁歌和萧彤一起离开客栈去往姑苏府衙,在渡口上了船泛舟太湖之上。 茫茫太湖、波光粼粼,沁歌问萧彤案子的进展如何,萧彤道:“我验尸之后,发现几名死者的发间均有极细小的针孔,像是被人用暗器直刺入脑髓。头部的穴位甚多,若是被扎中要害,轻者能使人麻痹,重者能致人死亡。” 沁歌道:“针孔都在什么部位?”萧彤比划了个手势:“头顶百会穴。”“啊呀……”沁歌叫了一声,“那里正是督脉的重要穴道,我六哥说过,刺在那里可治百病,也可以害命。我们平常在家里打闹,爹娘也总是嘱咐我们,不要打到对方的头顶。”沁歌的六哥温剑筠甚通医道,也精于暗器,沁歌耳濡目染,此时听萧彤提起,便脱口而出。 萧彤道:“所以我现在可以推定,凶手是在命案死者的百会穴下针之后,将死者制住,此种情况下最能令死者痛苦,因死者仍然有意识,却已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彤的分析让沁歌心里一惊:“真吓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照你这么说,这名凶手杀人只是为了折磨对方?” “也不尽然,早些年我曾听人说过,江湖上有些练邪派武功的人为了增强功力,会吸食活人血,不过这些年 分卷阅读14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早已鲜有耳闻。”萧彤远眺湖面,陷入深思。 沁歌把丁丁的事告诉萧彤,萧彤的观点也和慕容嫣一样,认为丁丁这样出身武林世家的女子会些暗器功夫并没什么要紧之处。 “萧姐姐,你是没看到丁丁姑娘出手,她的手上功夫实在是高明,一片叶子就能把飞舞的马蜂给钉在树上。不过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会暗器的人多了,总不能因为这个怀疑她。论暗器和用毒,蜀中唐门才是天下第一。”沁歌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对丁丁的怀疑是多余的。 “你六嫂不就是唐门的后人。”萧彤微有些笑意。沁歌用力点头:“我六嫂可有意思了,总是和我六哥比试暗器和用毒,他们院子里的鸡鸭猫狗和房里的桌椅板凳都是不能碰的,随时都有中毒的可能性。六嫂有时输给我六哥,一气之下会好几天不和他说话,我就跟我六哥说,你就不能让着她一点吗?我六哥说,凭什么让她呀。”说起这些哥哥嫂子,沁歌如数家珍,带着思乡的怅然。 萧彤呵呵一笑:“你这就不明白了吧,若是你六哥故意输,你六嫂反而会更加不高兴。女子总是希望嫁的丈夫比自己强,若是还不如自己,多半会瞧不起他,你六哥显然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从不相让。” “哈哈,还是你明白,我是搞不懂他们这些道道儿,一会儿吵啊一会儿好,伤脑筋。”沁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副豪迈的样子。“你若是明白了,估计也不会从家里跑出来。”萧彤打趣道。 沁歌撇撇嘴:“我才不想明白呢。六嫂有时气性大,把六哥撵出来,六哥没地方去就在花园里溜达,那倒霉样子真是好笑死了,我可不想跟他们一样。” 沁歌想到这里,忍不住一笑。有一回,温剑筠去看望沁歌,沁歌见他无缘无故的来,磨蹭半天也没走,就猜到是六嫂又和他闹别扭,心里只是笑,也不追问他。 沁歌故意让婢女小桃去告诉六嫂,她要留温剑筠在房里吃晚饭,结果她六嫂果然亲自来找丈夫回去。温剑筠知道是妹妹的鬼主意,一个劲的冲她挤眼睛,兄妹俩一唱一和,六嫂倒给温剑筠赔起不是来。 为什么萧彤说她不懂呢,其实她明白的嘛,六嫂并不是真的和六哥闹别扭,这只是他们夫妻相处的一种方式,或许就叫做情趣。 到了姑苏府衙,仵作带萧彤和沁歌去验尸。和以往不同,死者的脖颈上有明显的剑伤,伤口极细却又极深,一看就是用剑的高手所为。 仵作告诉萧彤,这道剑伤正是死者的致命伤,而死者身上除了些微擦伤之外,并无其他明显伤痕。萧彤仔细查验了死者头部百会穴,没有针孔,于是她知道,这件案子和之前的连环血案并无联系。 回到客栈里,萧彤把她的想法告诉沁歌,沁歌分析道:“看来杀发运使的这个凶手很聪明,利用了大家对蜈蚣精杀人案的恐慌,故意在死者咽喉处留下伤痕,让仵作验尸时先入为主,以为是蜈蚣精又出来害人。” “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被杀的发运使官品很差,到了江南富庶之地,想必又是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触怒了绿林中豪杰。我这就传信给家师,请他派我师兄来接手这个案件。”萧彤取出笔墨,提笔写信。 沁歌有些诧异,好奇的问她:“怎么,你自己不打算管这个案子了?”萧彤边写边道:“分身乏术,我目前手上最重要的案子是连环杀人血案。眼前这个案子,还是交给旁人妥当一点。我二师兄两个月以前来江南追踪几桩贪官被杀案,或许和这件案子会有牵连。” 沁歌想了想:“你二师兄……哦,就是那位不苟言笑的……嗯,他要是来了,这案子一定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萧彤抬起头叹息一声:“时局动荡、朝廷日渐衰败,又岂是杀几个贪官能挽回的?”沁歌听她的意思,像是对杀贪官的凶手有所同情,忙道:“你也不要这么悲观,朝廷里毕竟还有你师父上官先生和我爹这样的清官。” “你说得对。”萧彤点点头:“对了,我过两日便沿江而上去蜀中,这回必得你跟我一道去。”“去蜀中做什么,难不成你要去闯唐门?”沁歌打趣的问。 萧彤道:“我忘了告诉你,我前些天在临安府验尸时发现,几个死者的身体略有浮肿,像是有中毒迹象。” “怎么,你怀疑这些案子是唐门后人所为?这你可得查清楚,唐家人一向不好惹,江湖中人除非是逼不得已,谁也不会去惹他们。”沁歌眉头轻锁。 萧彤没有立刻回答,写好了信,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封好,才告诉沁歌:“我不是怀疑他们,而是想找他们帮忙。你六嫂不是有个妹妹吗,我想去找她。”“嗯嗯,这样就妥当了。我六嫂的这个妹妹年前还去过我家,跟我挺谈得来,找她一定没问题。”沁歌侧着脑袋。 “呀,我还忘记告诉你了,前两天我在寒山寺看到凌少白了。我怎么老是遇到他,真有点奇怪。”沁歌想起凌少白,心中始终有疑问。 萧彤淡淡一笑:“我知道他在姑苏城里,你离开临安之后,我在客栈中遇到他,他说寒山寺的住持心尘大师要在寺中举办水陆道场,他要赶着这 分卷阅读15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个机会到寒山寺为亡友超度。” 萧彤这么一说,沁歌也没法再怀疑,只是她心中仍是隐隐觉得,凌少白这个人的言行无不透露着古怪。若说超度亡友,临安城中现成有香火鼎盛的古刹灵隐寺、净慈寺,何必舍近求远去往姑苏城的寒山寺呢? 作者有话要说:  额曾写过一篇文发表在网上,此小说中借用了那篇文的情节,因此若有眼尖的朋友看过那篇文,也请不要惊讶,钟三少和林小楼的故事,版权属于额。 何惹一身愁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探知别人的秘密未必是好事 危险往往就是这样找上门来 沁歌回到慕容世家已是上灯时分。慕容嫣正在客房里等她,一看到她回来,忙道:“你总算是回来了,林家又下帖子请你了,这回是以丁丁姑娘的名义。”“哦?她又请我?”沁歌听到这个消息非常诧异。她和丁丁只有一面之缘,对方还会再次相邀,是她没有想到的。 想起日间和萧彤一起去验尸,看到死者脖颈上的致命剑伤极细极深,沁歌心中又开始怀疑。“是明天吧,明天我一定去。”沁歌决定再去林家一探究竟。 这一回,林小楼仍是不在府里。沁歌问丁丁:“你表哥可真忙啊,连着两回不见他在府里。”丁丁淡淡一笑:“他下个月就要成亲了,自然是忙些。”她的神色间有着一丝难言的失落,沁歌瞧着她的神情,有点纳闷又有点奇怪的感觉。 丁丁忽然抬起头,振作精神道:“说来也奇怪,大概是缘分,我和温姑娘你虽然只见过一次,却觉得十分投缘。府里除了婢女,就我一个女孩子,我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沁歌眼珠转了转,问丁丁:“难道你和我一样,一年也难得出门一次?” 丁丁点点头,垂下眼帘:“差不多。我在此地也没什么朋友,平日就只能在家里呆着。”“这么说,你不是本地人?”沁歌试探的问。 “嗯,我祖籍是粤东,林家的女主人林夫人是我姨妈,我娘去世之后,姨妈把我接到松江林家来,一住就是三年。”丁丁说起身世,没有隐瞒。 沁歌点点头:“难怪你武功好,原来是粤东丁家的后人。你的武功都是跟谁学的啊?”丁丁抿嘴一笑:“我爹啊,还有小楼,他教过我暗器手法。”沁歌思忖片刻道:“这么说,你表哥武功一定很高了。”丁丁点点头,脸上有一丝难掩的得意之色。 沁歌叹息一声:“难得你喜欢学,我幼时也曾拜过师,但我就是不愿学。我家里武功最差的就是我。”“其实我也不喜欢学,不过……不过学点武功总不坏,起码遇到坏人可以防御,你说是不是?”丁丁看着沁歌。 沁歌见她先前说话时眉宇间似有一层轻愁,忽然又话锋一转,心中盘算她本来要表达的意思。她的暗器功夫是林小楼教的,可是她又说并不喜欢学这些,这矛盾之处唯一的解释就是,教她的人是林小楼,所以她心甘情愿的学。 想到这里,沁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难怪丁丁上次在花园里说,觉得沁歌和林小楼像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回又请沁歌到府里来作客,原来她是在试探。 林小楼大概不经常招待女客到府里来,前天一下子来了两位,让丁丁心里有点担忧,林小楼是不是看中她们中的谁。慕容嫣和温剑笙早就订过亲,想必丁丁也有所耳闻,对沁歌,她却不熟悉,心里始终放不下,所以再次相邀。 丁丁见沁歌有点发愣,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温姑娘……温姑娘……”沁歌疑惑的看着她,丁丁微笑道:“你想什么哪,这么出神?”沁歌回过神来,转移话题:“你见过钟三少没有,我听说他和你表哥是好朋友。” 丁丁听她提起钟三少,来了兴致:“见过好多次,他的风云山庄离此地不远,常来找我表哥饮酒下棋,比试武功。”“钟三少的风云一剑在江湖上甚是有名,能和他比试剑法,看来你表哥的剑法也非常高明。”沁歌笑道。 “林家的家传武功是飞刀和暗器,小楼的剑法只能说是一般,比起我爹的‘一字电剑’就差远了。至于钟三少的风云一剑,我还真没见识过。听说他的这套剑法非常厉害,轻易不会出手。” “什么时候我有机会一定要见见钟三少,都说他是年轻一辈里数一数二的高手,连我五哥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说起他也是称赞有加,可见钟三少不像某些人那样浪得虚名。”沁歌撇了撇嘴。 丁丁嘿嘿一笑:“想见钟三少的女子可不少,风云山庄对面的风云客栈就住着许多慕名而来的女子。钟三少才貌固然不凡,但我觉得他的气度才是最出众的,你若有机会,的确应该见见他。” 她慧黠的笑容让沁歌心里明了,她是在打趣。只要沁歌不惦记林小楼,惦记谁都行。江湖上仰慕钟三少的女子那么多,多沁歌一个也无妨。沁歌有些失笑,眼前这女孩子的心思真是太细了。 等等,她刚才明明说过林小楼就要成亲了,她这样下去岂不是自寻烦恼?能和林小楼相配的女子,必然也有些来历。大家族里,娶妻是大事,为的是锦上添花,喜欢 分卷阅读16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不喜欢倒不是首要的。沁歌想到这里,倒有些替丁丁惋惜起来。 从林家出来,沁歌没有立刻坐轿子回慕容世家,而是去了萧彤住的那家客栈。碰巧萧彤外出办差,沁歌只得在客栈中喝茶打发时间,等她回来。 客栈中客人不多,散落的坐了两三桌。有人谈起近日的贪官被杀案,沁歌留心听着。只听一个中年人道:“听说,刑部的堂官上官先生已经奏报朝廷,要派刑部的名捕亲自来查访这个案子。” 坐在这人对面的是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老者道:“那就让他们查去,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查出来。我倒是很佩服这个杀贪官的义士,为民除害,声张正义,比那些沽名钓誉、尸位素餐的朝廷命官强上一百倍。” 中年人道:“一剑致命、见血封喉,江湖中能有这样本事的人不多,说不定这位义士正是哪位江湖上成名的高手。”老者点点头:“极有可能。” 店小二提着茶壶来给他们倒茶,笑着提醒道:“近日官府的衙差不时来巡查,两位大爷还是莫谈国事为好。”那两人听了这话,也就不再多说,以免客栈中人多口杂,惹祸上身。 沁歌思忖着,这个杀贪官的人杀的都是附近的贪官,很可能就是江南本地人,越想越觉得林家人可疑,决定再去林府一探究竟。 趁着天色渐暗,沁歌再次去往林府。她记起林府的花园后有一丛茂密的古树参天,古树后似乎有一排矮墙,还有后门。那是林府仆役居住的院落,想来守备应该不会像前院那么森严,或许从那里可以溜进林府。 沁歌刚走到林府花园墙外,就听到墙里传来人声,没多久就看到林小楼和管家陆仁贾两人自后门出来,往长江渡口的方向走。天都这么黑了,他们出去干什么?沁歌有些好奇,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大约一炷香工夫之后,林小楼和陆仁贾在江边停下,像是在等什么人。沁歌藏在江边茂密的草丛里,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很快,一艘小船自江面而来,在江边停下后,从船上下来五六个黑衣人。陆仁贾上前和那几人说话,林小楼站在一旁负手而立。 说话间,陆仁贾从怀中取出一叠东西交给为首的黑衣人,沁歌抻着脖子看去,像是银票。这些黑衣人是什么身份?林小楼为什么要给这些黑衣人银票? 沁歌好奇心顿起,想靠前一点听听他们的对话。刚要往前去,忽然有只手探了下她的肩。沁歌惊愕的回头一看,凌少白站在她身后。 “不要过去!那些人是长江水盗。”没等沁歌说话,凌少白在她耳边低声告诉她。在长江运河上往来做生意的商家,最怕遇到的就是水上的盗匪,林家生意做得很大,经常有大批货物要走水路运输,自然也会和这些人打交道。 黑衣人很快上船走了,林小楼和陆仁贾则沿着原路返回。等他们走远了,沁歌才问凌少白:“你怎么也在这里?”凌少白莞尔一笑:“姑娘能来在下怎么就不能来。” 沁歌侧目瞪着他:“你那时鬼鬼祟祟的去我家,站在房顶上被我瞧见,我要问问你,你到我家去做什么?”“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没有去过洛阳。”凌少白矢口否认夜探温府。 沁歌心想他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当然不会这么轻易说出来,问了也是白问,换了个话题:“你怎么知道刚才那些黑衣人是长江水盗?” 凌少白道:“如果我没看错,那些人乘的船上有火焰标记,长江太湖一带的水盗都是用这样的火焰标记做切口。今晚他们应该是来和林小楼谈判,却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肯定是这群水盗劫了林家的货物,我刚才看到林府管家给他们银票了。”沁歌道。凌少白摇摇头:“林家和官府的关系一向很好,也有自己的船队,似这样以掠夺财物为生的水盗轻易是不敢打他家主意的。”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沁歌秀眉一蹙。天色越来越黑,江边风大,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凌少白的视线停留在江面:“我不知道。江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秘密,探知别人的秘密未必是好事,危险往往就是这样找上门来。”沁歌听他似有所指,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凌少白看了沁歌一眼,问她:“天这么晚了,你不回慕容家去?”沁歌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住在慕容家?”凌少白淡淡一笑:“那日在寒山寺,你不是和慕容家的七小姐在一处,自然是住在她家,难道会住在客栈中。” “原来你看见我了。”沁歌嘀咕了一句。她侧目看了凌少白一眼,他的视线仍是落在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朗月色下,他脸部的线条格外清晰,俊朗的眉目像是画中人,更无半点尘俗之气。 “你还没跟我说,你跟踪林小楼到这里来做什么?”沁歌忽然问了一句。凌少白这才回转视线,答道:“我来姑苏城原本是为了到寒山寺超度亡友,却听说这里又发生了蜈蚣精杀人案,以为会有关联的线索,一路查访到了这里。” “你也认为是蜈蚣精杀人吗?这世上哪有蜈蚣精啊。”沁歌听他这么说,眉头一皱。凌少白又是一笑:“你没 分卷阅读17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见过不代表没有,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蜈蚣活的久了修炼成精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才不信这些神鬼之谈。我觉得这一系列的杀人案都是武林高手所为。”沁歌抿了下嘴,见凌少白的眉宇间有些笑意,问道:“你笑什么?”“我在想,似你这般胆大,遇事又喜欢刨根问底的姑娘家真是不多。”凌少白收敛笑容。 沁歌心想:你这是夸我还是说我多事啊。“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直在暗中调查蜈蚣精杀人这个案子。从洛阳、开封到临安这一路,我看见过你好几回。”沁歌忽道,凝视着凌少白的眼睛。 凌少白面容仍是澄定:“你既然猜到,我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我一直觉得这件案子非常蹊跷,案件发生地跨越两三个省,可见凶手的行动非常迅速,常人难以达到,因此我才说不排除蜈蚣精作案的可能。” “你觉得这件案子里林小楼可疑吗?”沁歌问。凌少白想了想,摇头道:“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是不会轻易犯案的,况且也没有动机。我的朋友和他素未谋面,他有什么理由要致我朋友于死地。” 沁歌点点头:“我也这么想,只是他们这些人行为诡异,难免不让人猜测。”她往回走,凌少白跟在她身侧。 “我过两日要和萧姐姐一同去往蜀中。”话说出口,沁歌才觉得后悔,她怎么忽然想起来和他说这个? 凌少白没有立刻答话,沁歌这才放了心,看来他并没有听到她的话,若是他听到了,没准会以为她是故意把行踪告诉他。 谁知过了一会儿,凌少白忽然道:“去蜀中?难道你们要去拜访唐门?”沁歌狐疑的看着凌少白,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她们此行的目的。 凌少白像是知道她心中疑问,解释道:“那个凶手并没有在蜀地作案,你们此时去往蜀中必然不是为寻找线索,而是寻人。蜀中唐门精于用毒,而我那朋友的尸身亦有浮肿中毒迹象,你们不是去唐门还能去哪里。” 沁歌心中一凛,直言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凌少白瞥了她一眼,淡然道:“江湖人。”沁歌见他态度沉着,只得悻悻的不再说话。 而此时,松江林府书房里,林小楼一个人独坐,对着案桌上晦暗不明的孤灯发愣。“你终于来了?”他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什么人说。 “小楼,你还是发现了我的秘密。”丁丁从屏风后走出来。“我以为这个秘密会带进棺材。唉……”她幽幽说。 林小楼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扔到书案上。丁丁近前一看,盒子里装的是她平日常用的暗器蚊须针。 “你这是下逐客令吗?咱们怎么说也是表兄妹。”丁丁叹了口气说。林小楼冷哼一声:“我要是不当你是妹妹,怎么会替你瞒了三年。这三年里你杀了多少人,你算过没有?杀贪官、自以为行侠仗义,你倒是痛快了,我却要帮你收拾一切。” 丁丁咯咯一笑,道:“难怪我每次出门都觉得有人跟在我身后,原来就是你啊。你放心好了,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不会连累你松江林家。” 林小楼望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气道:“我难道是怕你连累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六扇门的名捕秦桑最近一直在余杭一带查访这件案子,昨天听说女神捕萧彤也来了,他们迟早会怀疑到你头上。粤东丁家那把有名的薄刃剑虽然早已绝迹江湖,但你家‘一字电剑、见血封喉’的名声却流传已久。”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亲切,他不笑的时候却有一种令人不可逼视的威严。烛光下,林小楼略显严肃的脸非常诡异,丁丁望着他,忽然觉得他非常陌生,委屈道:“可是我感觉你是借机会撵我走,我知道未来表嫂不喜欢家里有我这么个人。”她说这话时,眼泪一直在眼圈里打转。 林小楼哼了一声,道:“你可知道你这回杀了朝廷派来巡查漕运的发运使,惹了多大的麻烦?我为了拿回你丢在现场的蚊须针,又费了多少周折?你走吧,我管不了你,躲还躲得起。” 丁丁这才收拾起委屈的表情道:“小楼,你真是个好人。我知道这两年我住在你家,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可是我的性格你最了解,我想做的事,没有人能拦着。放心,我这就离开林家让你安心。我答应你,我回家以后再也不出去杀贪官了,顶多砍了他们的手脚,我说到做到。这是给你新婚礼物。” 她随手扔了个东西砸向林小楼。林小楼没接,一只浑身碧绿的大青蛙落在他的书案上。青蛙瞪着林小楼,呱呱呱呱的叫。 林小楼一时间哭笑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似乎受了温瑞安很大的影响~~~~(>_<)~~~~ 笑看楚江红 翌日,沁歌和慕容嫣告辞,离开慕容世家和萧彤一同前往蜀中。慕容嫣送她到桃花坞渡口和萧彤会合,目送她们的舟船远去。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船沿江而上,数日后便到达蜀中恭州。两人找了城中一家干净的客栈住下,准备在正式拜访前先去探探路。 茶肆里,店小二殷勤的端茶倒水 分卷阅读18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沁歌和萧彤对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上。对面就是威严的唐家堡朱漆大门,门上匾额相当气派,隶书的两个苍劲有力的金字“唐门”,显示着这个家族卓然的地位。 “这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唐门,果然不凡,比得上京城官家的深宅大院了。只是大白天的,干嘛关着门啊。”沁歌托腮望着窗外。明亮的日光下,唐家堡大门紧闭,门口也没有车马往来,似乎与世隔绝一般。 萧彤端着茶碗抿了一口,目光也看着对面:“唐门行事诡异,从不与别派结交,子弟也甚少在江湖上走动。”沁歌眼珠转转,叫来店小二问话。 店小二笑道:“客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唐家堡一向如此,除非有贵客到,否则大门总是紧闭。当年川西节度使路过此地,在唐家堡门前解剑下马,唐家堡的大门都没有打开过。”“呵,好大的派头,估计除非是皇帝来了,他家的大门才能打开。”沁歌笑嘻嘻的说。 “谁说的,你来了我就给你开正门。”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自楼梯拐角处响起。沁歌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妙龄的红衣少女笑吟吟的向她们走过来。 这红衣少女手中拿着一根黑色马鞭,肤光胜雪、目如寒星,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捏之态,眉宇间英姿飒爽。 沁歌见了她忙站起来:“阿烈,你的消息还真灵通,这么快就知道我们来了。”那少女阿烈笑道:“我们唐家人要是连温七姑娘和萧彤女侠已经到蜀中都不知道,怠慢了贵客,岂不是叫江湖上的朋友耻笑。” 萧彤见对方已认出自己的身份,客气的和对方见了礼。原来这少女正是唐家堡掌门唐老太太的孙女唐烈,她的姐姐唐蕊嫁给了沁歌的六哥温剑筠。 “你们住在哪里?”唐烈问她俩。沁歌道:“城西的升平客栈。”唐烈秀眉轻扬:“你们到蜀中来了,就是我们唐家的客,不要住客栈了,去我家住吧。”她征询的看着沁歌和萧彤。 萧彤未置可否,沁歌道:“我们这回来是公事,不想引人注目所以才找了家小客栈住下。阿烈,正要找你帮忙。”唐烈没有坚持,点点头:“这里人多,不妨先去我家喝杯茶,七小姐有什么吩咐你尽管说就是了,咱们都是亲戚。”沁歌俏皮的向她耸耸鼻子。 唐家堡门可罗雀,门内却是人来人往。沁歌好奇的四处张望,悄悄问唐烈:“你们家这么多人啊?听说唐门有三十六房,是不是真的?” 唐烈淡淡一笑:“没有那么多,内外共六房。内三房是暗器房、火器房、机关房。外三房是夺魂房、家业房、凤稚房。只不过我们家一向人丁兴旺,又都在这堡里住着,所以看着人来人往,好像很热闹。” 三人走在唐府花园里,萧彤细心看着花园布局,有点眼花缭乱的感觉。唐烈指着前方道:“再往里就是我们唐门的内三房,依着规矩,是不能让外人靠近的,两位还请海涵。”沁歌远远看到数十间房屋依山而建,占地非常广阔,不禁好奇的多看了一眼。 唐烈见她张望,知道她好奇,道:“别说是外人不能进去,就连我也只去过一次。那里除了我爹和叔叔伯伯们,我堂哥堂弟们都很少能进。也不瞒你们,那是我们唐家堡最为核心的隐秘所在。”她这么说了,沁歌只得压抑着好奇心,跟着她去她房里。 萧彤将案件相关情况告知唐烈,又给她看了查验死者尸体所用的银针。“死者体表无中毒迹象,只有轻微浮肿,银针针头也未发黑,但我敢肯定,死者的确是中过毒。这种毒能让死者身体麻痹僵硬,便于凶手吸取其精血。”萧彤分析道。 唐烈拿起银针看了看,小心的收起来,道:“我一时也瞧不出什么来,等我把这银针拿给我堂哥看看,他一看就会知道这银针是否沾了毒,沾了什么毒。”萧彤点点头:“有劳唐姑娘。” 唐烈又道:“我们唐家的无影毒也是无色无臭,普通人中毒两个时辰后此毒就会融化在骨血中,除非是蒸骨,寻常的银针是查验不出的。萧女侠是不是怀疑死者中了无影毒?” 沁歌怕唐烈多心,忙道:“我们并没有这么想,只是想请你看看,死者中的是什么毒。你们唐家一向以制毒用毒名闻天下,我们找你帮忙而已。” 唐烈微微一笑:“你不必瞒我,就算有所怀疑也是正常。我们唐家善于用毒是事实,江湖上一些宵小之辈冒唐门之名作恶也是有的,所以我们门下的夺魂房正是料理此类事件。” 她带着沁歌和萧彤去找她堂哥唐旭。“我这堂哥人有点怪,整天痴迷制毒用毒,其他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待会儿你们见了他,别被他的样子吓到。他除了和人谈论各种毒药,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随身总是带着一个酒葫芦,所以我们都叫他唐葫芦,你们也叫他唐葫芦就行。” 三人一起走到一处院落,却见此处院落和别处不同,别处都是花木繁茂,只有这里光秃秃的,什么花木都没有。 “九哥——九哥——”唐烈走到廊下喊了两声,没听到答话,在窗口探头往里瞧。房间里似乎没有人,唐烈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人出来。 “唐葫芦,你快出来!”唐烈站 分卷阅读19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在院子里,提高嗓门。“啊!”她忽然惊叫一声,一块瓦片状的东西从房顶下落下来,正砸在她脚上。 沁歌和萧彤见状,抬头去看,却见一个青年男子懒洋洋躺在房顶上晒太阳。那青年看到唐烈跳脚的样子,哈哈一笑:“好好地,大呼小叫做什么?打搅本大爷睡觉。”他坐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唐烈和她身边的两人。不用说,这人一定就是唐烈的堂哥唐旭。 “你下来我就告诉你。”唐烈向唐旭招招手。“我才不上你的当,你找我准没好事。”唐旭打了个哈欠,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仰脖喝了一大口酒。他已经注意到唐烈身边的沁歌和萧彤,怕这群女人找他麻烦。 唐烈挥舞马鞭,缠住唐旭一条腿,故意道:“你再不下来,我可要把你拖下来了。”唐旭这才极不情愿的从房顶上跃下。走得近了,沁歌才注意到他衣衫上有好几个破洞,忍不住想笑,又没有笑出来。 唐烈介绍三人认识,把沁歌和萧彤的身份告诉唐旭。唐旭打量了沁歌一眼,似有所思:“难怪看着有点眼熟,唐蕊成亲时见过一次。嗨,你六哥最近怎样,研究出无影毒的解药没有?”沁歌摇摇头:“六哥整天和六嫂一起琢磨,我也不知道他们琢磨出什么来。” 唐旭又看了萧彤一眼,惊讶道:“你就是刑部的神捕萧彤?看起来年纪不大嘛。”唐烈听到他嘟囔的一句,觉得他这话非常失礼,暗中用胳膊肘捣了捣他:“九哥,你说什么呢。”唐旭没理会,随意的用袖口抹了一下嘴角沾到的酒,问唐烈:“找我什么事?” 唐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唐旭眉头一紧,带着她们三人进屋去。屋里非常简陋,除了一张大床外,就只有一张长条桌,桌上尽是坛坛罐罐,飘着奇怪的味道。 看过银针之后,唐旭从一个瓷罐中取了一盅药水,将银针浸泡在药水里,不一会儿,只见那银针上隐隐有黑色液体散开到药水里。 “果然是下过毒。”唐旭随口说了一句。沁歌和萧彤心照不宣的对视,沁歌问:“唐……那个……唐公子,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她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才得体,顿了一顿。 唐旭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首先,我名字不叫唐那个;其次,在我们唐家只有我大哥才能被称呼为唐公子。”沁歌一怔,撅着小嘴道:“好,那我就叫你唐九公子。”唐旭这才嘴角一挑,有些笑意。沁歌暗中向唐烈吐了吐舌头。 唐旭清了清嗓子,告诉在场的三人:“这种毒很少见,遇血即溶,类似于蜈蚣毒和蝎毒,能让中毒者在瞬间麻痹。用这种毒的多为湘西的苗人和闽南一带的夷人,汉人极少使用。” 萧彤道:“我曾听说苗人用毒养蛊,蛊虫身有剧毒,中了蛊毒的人若是不及时服用解药,就会癫狂而死。难道这银针附着的就是蛊毒?” 唐旭摇摇头:“这不是蛊毒,比蛊毒厉害的多。”“难道比我们家的无影毒还厉害?”唐烈插话道。唐旭注视着浸泡银针的药水,半晌才道:“那倒未必,我们唐家的无影毒天下无双,这种毒只能叫人麻痹,却不能致人死命。” 他想了想,抬头看萧彤:“萧女侠,可否将这毒针留在我这里,我再仔细查验查验。”萧彤思忖片刻,同意了。 回到客栈中,沁歌想起唐旭落拓不羁的样子,有点好笑,忍不住道:“唐家怎么会有唐旭这样的怪人?看他穿的破破烂烂的,倒像是丐帮中人,哪像是世家公子。”萧彤微微一笑:“也许这正是他的特别之处吧,不拘于世俗的眼光,颇有魏晋之风。” “哈哈哈,我正想这么说来着,建安时代的才子名士以扪虱而谈为一时风尚,刚才我一走进唐旭的房间,差点被怪味儿给熏晕了。”沁歌呵呵一笑,轻拢鬓角的秀发。 解开包袱,她收拾着自己的衣物,看到胭脂盒已经见底,和萧彤说了一声之后,独自外出去买胭脂。走了很久,才看到一家大一点的胭脂水粉店铺。 沁歌刚拿起一盒胭脂,店老板殷勤的介绍:“姑娘的眼光真好,这是小店刚从京城采购的上等货色,香味淡颜色正,最适合姑娘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店老板嘴巴很甜,沁歌听着心里高兴,面上却不表现出来,打开胭脂盒闻了一闻。 那店老板唯恐她不买,又道:“姑娘,一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眼光必定不凡,寻常店铺的胭脂水粉你一定用不惯,看看这颜色,擦在你脸上那才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沁歌笑了笑,觉得再不付钱买下,这店老板一定要把她夸成仙女下凡了,探到腰间取钱袋。店老板顿时眉开眼笑。 这时,又有一个女子过来买胭脂,店老板忙迎上去:“姑娘,这是小店新到的胭脂,你这样的美人用过一定是锦上添花。”沁歌无意中看了那女子一眼,见那女子相貌十分丑陋,店老板却叫她美人儿,顿感无趣,扔下胭脂盒就往外走。 “老板,也给我一盒。”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沁歌侧目一看,是凌少白,大概是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他的眉宇间微有些笑意。 “嘿,怎么又是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分卷阅读20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沁歌好奇的问。凌少白没有立刻答话,等买好了胭脂之后,才道:“你们到蜀中来,一定探听到什么消息,借光想问问,有没有我朋友那件案子的线索。” “你还真是不依不饶的,查案是官家的事,你去问萧姐姐好了,看她会不会告诉你。”沁歌见他把胭脂盒放到衣袖里,不知道要送给谁,不免多看了一眼。凌少白又是一笑,沁歌翻了个白眼。 出了胭脂水粉店,沁歌继续往前走,凌少白叫了她一声:“温姑娘——”沁歌回过头,看着他:“什么事?”凌少白追上她,问:“敢问姑娘和萧女侠住在哪间客栈?”“升平客栈,天字第二号房。”沁歌告诉他。 见他要往回走,沁歌忽然问:“为什么萧姐姐是女侠,我就是姑娘?唐葫芦也叫她女侠。”凌少白淡然一笑:“巾帼不让须眉的六扇门女神捕,自然是女侠。”沁歌听他这么说,撅起小嘴嗯了一声:“萧姐姐的确是很令人敬佩。” “唐葫芦是谁?”凌少白问。沁歌扑哧一笑:“是一个怪人……是一个虽然有点怪,却在某些方面非常有见地的人。”凌少白眉头微皱,显然是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就那么一愣神,沁歌已经走远了。他看着她的背影,脸色渐渐阴沉下来。 沁歌游荡了一大圈回到客栈,一回房就看到唐烈正和萧彤说话,忙走上前。“发生了什么事吗?”沁歌见唐烈神色有点不对,关切的问了一句。 唐烈道:“不瞒你说,我家明日要来一位贵客。”沁歌见她锁着眉,好奇的问:“什么样的贵客?”唐烈耸耸肩:“我爹请来的,钟三少。”沁歌走得渴了,刚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听到钟三少的名字,差点呛了一口。 “你说谁?钟三少?他当真要到你家来?”沁歌的眼中满是神采,连连追问。唐烈纳闷的看着她:“怎么着,你见过他?”“没有啊。正是因为没有,他又那么有名,我才想知道他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真如江湖上传言的那样,是个令万千女子心折的名侠。”沁歌抿嘴一笑。 萧彤瞧了沁歌一眼,失笑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沁歌嘟嘟嘴:“五哥总是提起他,说他如何如何,我就想看看,传言是不是真的。萧姐姐,你见过他没有?”萧彤笑道:“你怎么早不问我,我见过他好多回。三年前办理金陵王家的灭门血案,曾得三少助力。” “呀,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一会儿好好跟我说说。”沁歌饶有兴趣的摇了摇萧彤胳膊,萧彤见她兴高采烈的样子,点点头。 沁歌见唐烈始终有些担忧,问:“唐伯伯请钟三少来,是为什么事?”唐烈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我爹当年曾败在钟三少的师父手下,之后一直耿耿于怀,二十年闭门不出,苦练剑法。爹这回请钟三少来,或许就是为了了结这件事。”萧彤和沁歌听了这话,心里皆是一惊,暗自捏了把汗。 “我爹相当固执,之前他屡次请钟三少到唐家堡来,钟三少都推辞了没来。这回我爹动用了唐家的金字贴,钟三少若是再不来,唐门和风云山庄的梁子就结定了。”唐烈说起这事,眉宇间更增忧色。 萧彤和沁歌对视一眼,她们都曾听说过唐家的金字贴,金字贴一下,所请之人务必于十日之内到访唐家堡,不然就是瞧不起唐家上下,因此江湖中人都把唐门金字贴称为追魂夺命贴。 看来,钟三少这一次唐门之行吉凶难卜。 作者有话要说: 一静一动一愁一笑 沁歌送唐烈下楼,看到店小二引着凌少白上楼来,彼此颔首示意,没有说话。等她回身上楼,看到凌少白正站在楼梯口的走廊上。 “你还真来了呀,萧姐姐在房里呢。”沁歌引他进客房。萧彤看到凌少白,微觉诧异。凌少白说明来意,和萧彤坐下交谈。沁歌则习惯性的趴在窗口往外瞧。 她还在想,钟三少长什么样子呢?如今就快近在眼前,是不是可以去唐家偷偷看一眼?若是被唐烈和萧彤知道,她们一定会耻笑她,这么上赶着去看一个陌生男人,可她就是好奇嘛,想知道人人都称赞的钟三少是名副其实还是浪得虚名。 “温姑娘怎么了?”凌少白见沁歌自从进了屋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是站在窗口发呆,时而望着天,时而又扶窗沉思,忍不住问了一句。 萧彤轻声一笑:“她呀,还是个小姑娘呢。有一个她十分想见的人到恭州来了,她一定是在琢磨,怎么才能见那人一面。” 凌少白轻轻嗯了一声,余光撇着沁歌的背影,心中也沉思起来。萧彤喝了口茶,像是没留意到他的神色。 “萧女侠、温姑娘,叨扰两位,在下这就告辞。”凌少白起身说道。萧彤站起来送他,沁歌却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仍是站在窗前没有转身。凌少白出门前又下意识的看了沁歌一眼,这一回萧彤看到了。凌少白大概也知道萧彤看到自己的神情,淡淡一笑就转身走了。 他走后,萧彤才过去拍了下沁歌的肩。沁歌猛然一惊:“是你啊,吓我一跳。”“你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小了?”萧彤见她愕然的样子,忍俊不禁。 沁歌这才道: 分卷阅读21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人家刚才一直在想事情呢。”萧彤望天一眼,打趣道:“你是不是想,怎么溜进唐家堡去瞧瞧钟三少?我就纳闷了,钟三少有什么好看的?” “不是他有多好看,是好奇。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好奇心一向很重。沽名钓誉、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人我见得多了,就想看看钟三少是不是堪配武林四公子之首的赞誉,看看他比不比得过我五哥。”沁歌扬着下巴,神情颇为不屑。 萧彤不以为然道:“钟三少是钟三少,你五哥是你五哥,人和人各有不同之处,不存在可比性。”“怎么不可比,要是我见了他,觉得他不如我五哥,哼,我就给他宣扬出去,让他无颜恬列四公子之位。”沁歌歪着脑袋,掰着歪理。 萧彤见她一副多事的样子,忍不住好笑:“敢情你是觉得他沽名钓誉,等着拆穿他来了。那么我告诉你,钟三少的确是武林中年轻一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沁歌眼前一亮:“真的呀,你都能这么说,可见他真的不凡。我更要见见他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凌少白走了?”萧彤无奈道:“早走了,你这才知道。”“他来做什么呀,又是问他朋友的事?”沁歌猜想不出凌少白来找她们还能有什么别的事。萧彤点点头。 “萧姐姐,你不觉得他这人很古怪吗?身份好像很神秘,我怀疑他对咱们并没有说实话,他对这案子这么热心,很可能别有用心。”沁歌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彤。萧彤道:“我也有点怀疑,可是他说话滴水不漏,我至今看不出有什么疑点。” “滴水不漏就是最大的可疑啊,说明他早有预谋,寻常人说话做事总不会无懈可击。”沁歌认定了凌少白不大正常,可是又说不出他到底哪里不正常。 只是眼下她有比怀疑凌少白的身份更重要的事,因此无暇顾及其他。怎样才能见钟三少一面,才是她目前最关心的。她思来想去,决定去找唐烈,说服她想办法带自己一起去。 翌日清晨,沁歌早早的起床离开客栈,在官道上远远看到凌少白,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忙追上去。 “凌公子,你也起的这么早啊?”沁歌主动和凌少白打招呼。凌少白没想到会遇见她,点了下头:“我习惯早起。”沁歌心想,这人轻功不错,说不定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于是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什么事?”凌少白纳闷的问。沁歌于是把她想见钟三少的事告诉凌少白,凌少白淡然一笑:“唐家堡可不是想去就去的地方,守卫森严、机关重重。”“我知道呀,所以才找你,你的轻功不是很好吗,我们可以翻墙进去。”沁歌抿嘴一笑,先给对方戴顶高帽子。 凌少白仍是不松口:“这么容易翻墙进去,也就不是唐门了。”沁歌见他不答应,撅了下嘴:“那我自己去好了。”她从小到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哥哥们也都顺着她的意思,因此见凌少白谢绝,心里着实不痛快。 凌少白想了想道:“好吧,我带你去,要是被抓住了,就算我们倒霉。”沁歌高兴地点点头:“你放心,要是被唐家人发现,我就说是我的主意。” 两人在唐家堡门外转了一大圈,才在山脚下找到一处荒僻的院墙。“从这里进去吗?我上回来,阿烈告诉我,这里是唐家内三房重地,守卫很森严的。”沁歌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闲人免进、生人勿近才更容易混进去。不然到处都是人乱糟糟的,一不小心就会被看到。”凌少白沉着的说。他轻轻抓起沁歌背心的衣服,纵身一跃,就站立在高墙之上,再一跃,两人稳稳地落在院墙内的花丛里。 沁歌只觉得眼前一闪,就已经到了院墙内,兴奋道:“想不到我们的轻功这么好。”凌少白忍俊不禁:“什么我们,明明是我的轻功很好。”“好嘛,你的轻功很好行了吧。”沁歌并不否认她的武功不够好。 见她东张西望,凌少白在她肩头一拍:“别乱走,跟我来。”沁歌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她不知道他早就在她身上用了隐身术,普通人根本看不到他俩。 两人走到唐府花园一侧,沁歌从花丛中探出头,指着不远处一处院落道:“那边就是唐伯伯住的院子,钟三少若是来了,一定在那个院子里。咱们快过去看看。” 说来也奇怪,昨天唐家堡进进出出的人还很多,这天却没什么人影了。沁歌猜想,是因为唐家人知道唐烈的父亲唐渊和钟三少必有一番较量,各自闭门不出,以免有什么意外出现。 唐家堡某间密室里,沁歌和凌少白藏身在房梁上,注视着室内的动静。凌少白在他和沁歌周围布下结界,室内即使来了人也不会知道他俩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间密室里见面?”沁歌忍不住好奇的问凌少白。凌少白道:“早些年我在昆仑山拜师学艺,曾和唐门一个子弟结交,他告诉我许多事。” “原来你是昆仑派的弟子呀,昆仑派是七大剑派之一,不过从来也没什么很有名的高手。”沁歌道。凌少白听到外面有动静,压低声音:“有人来了,别说话。”有人吗,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到?沁歌心中嘀 分卷阅读22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咕,想着也许是自己武功不济,耳力不如人家,也就没再多话。 不一会儿,果见一个人从外面推门进来。那人一直背对着他们,昏暗的光线中沁歌看得不是十分清楚,但依稀辨认出他正是唐烈的父亲、唐门四杰之一的唐渊。唐渊不过四十余岁,但须发花白,仿佛经历过很多沧桑。 “你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唐渊忽然说了一声。沁歌正纳闷,一个青年的身影出现在密室门口。只见他信步转过信步转过雕花木屏风,站到唐渊对面。 那一定是钟三少,沁歌心想,留神看了钟三少一眼。他年纪很轻,穿着天青色长袍,身长玉立,丰神俊朗、气度卓然。脸上那一缕似有若无的微笑让他看起来既亲切又从容。 “你师父葬在哪里?”唐渊目光锐利的打量着钟三少。钟三少恭敬的施了个礼,回道:“东海。” 唐渊道:“想不到他连十年也等不了,居然早早就死了。他有你这样的弟子,也该知足了。我们唐门好些年没有如你这般资质的年轻人了。”说罢,他惋惜的叹了口气。 钟三少道:“唐门人才辈出,前辈何须自谦。”唐渊哼了一声:“之前我曾三番四次的下帖子请你师父到蜀中来,他不是托病就是不理不睬,想是瞧不起我们唐家人。也罢,他既然已经过世,我只好请你过来了。” 钟三少知道唐渊十多年前败在自己师父手下之后,一直心有不甘,但他师父已然过世,他也不愿再与唐门有什么纠葛,谨慎的问:“不知唐前辈有何赐教?” 唐渊漠然的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年轻人,光线在他脸上映射出一道阴影,可是他的脸并没有因此而晦暗,反而使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镇定,峻然道:“当年我输给你师父唐门的一个独家解药秘方,也到了该拿回来的时候了。” 唐门以善于制毒用毒闻名天下,每种奇毒都有独门解药,解药秘方落到外人手里自然惴惴不安。但比武技不如人,也只好愿赌服输。 钟三少道:“师父将秘方交到我手上时曾说,此种毒能令人在七七四十九日内受尽苦楚、筋骨寸断而亡,过于阴毒狠绝,一旦流传到江湖上,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从你那里赢了解药,就是要防止有人利用此毒危害江湖。” 唐渊道:“我唐门对毒药一向看管严密,对弟子也督教甚严,怎会出此等败类。况且我唐门之事,何须外人干涉。”钟三少挑起嘴角一笑:“前辈怎么忘了十年前令弟唐迟的所作所为。” 唐渊的弟弟唐迟曾和青城派结怨,青城派一夜间有十数人身中此毒。登门求解药不果的情况下,那十几人受不了中毒的苦状,不久便纷纷自杀而死。而青城派一怒之下派出高手追杀唐迟,终于将之杀死在沧州道上。 这本是唐门和青城派十年来决口不提的事件,唐渊听到此话,不禁脸色一变。他冷冷道:“看来想让你主动交出秘方是不可能了。不过唐门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就算你能走出去,风云山庄也不是人人都有你这般武功。” 钟三少淡淡一笑:“前辈不会是想用风云山庄上下老小的性命来要挟晚辈吧,这事传到江湖上可不好听。晚辈既然来了,就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风云山庄上下都是局外人,还望前辈不要为难他们。” 唐渊道:“你胜过我再谈条件也不迟。”钟三少仍是从容,谦恭道:“晚辈怎敢和前辈动手?”唐渊见他面不改色,心里很佩服他的定力,嘴上却不依不饶:“你不必把我当前辈,我也不是你前辈。早就听说风云山庄的主人钟三少是年轻一辈里的绝顶高手,我只想和你比试比试而已。” 钟三少莞尔一笑:“前辈想指教晚辈武功,晚辈只有领教。但前辈想要回秘方,绝无可能。”唐渊哼了一声,从一旁的兵器架上选了一把剑扔给钟三少:“好狂妄的小子!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的风云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他以极快的身法闪到钟三少身后发起攻击。钟三少早有准备,身形轻灵的飘到一边,倏来倏往,出手诡奇,或虚或实,极尽飘忽,虽然一个实实在在的人便在眼前,唐渊心中仍是觉得诧异,不知道他下一步会使出怎样的招式。 沁歌在房梁上看得聚精会神,无意中看了凌少白一眼,见他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两人的动作,心中着实替钟三少捏汗。 唐渊毕竟是绝顶高手,也曾和钟三少的师父交过手,很快就摸清了钟三少武功的套路。然而套路总归是套路,高手过招往往在一线之间。见钟三少一直以普通剑招应对,唐渊峻然道:“使出你的风云一剑。”钟三少没有理会,仍然是不主动进攻。 唐渊为了逼钟三少使出风云一剑,连攻七剑,剑剑直指要害,甚至有一剑划破了钟三少的外衣袖子。沁歌替钟三少担心,差点喊出声。凌少白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手心里紧张的都是汗。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武侠了…… 是空为何还看不透 就在众人都以为钟三少要落败时,钟三少忽然反手一转,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光。眨眼间,唐渊感到一股无形的凌厉剑气直逼胸臆而来 分卷阅读23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他本能的向后退,并挥剑去挡。钟三少使出重手法砍落他的剑,直指他咽喉而去。 这一切几乎发生在一瞬间,唐渊面色如土,手中的断剑落地。他颓然道:“你故意先处下风,让我出现破绽,然后你倾尽全力一击而中。果然好剑法。” 钟三少见他弃剑,也扔掉手中的剑:“承让!风云一剑向来只有一招,却有三十六种变化,根据对方武功招数而变。”唐渊审视的看着他:“这不是你师父教你的招式,他没有你这般出神入化的剑法。” 钟三少道:“我师父的武功长于内功,剑法确实不是他的长项。”唐渊这才恍然:“这么说,你另有名师指点剑法?”钟三少点点头。 唐渊叹息一声:“十年苦练终究功亏一篑。也罢,你去吧,那秘方唐门以后会再想办法要回。”他漠然的望着前方,人看起来颓废不堪。 钟三少向唐渊作了个揖,谦恭道:“前辈,世间一切皆是虚妄,侠义道才是本心,所谓武功修为高低不过是过眼云烟,何须挂怀。”唐渊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才有些释怀的松开紧锁的双眉。 沁歌品味着钟三少这句话,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钟三少见唐渊脸色稍和,又道:“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晚辈想当着前辈的面将解药秘方焚毁,也请前辈将此□□焚毁,从此江湖上不再有人使用这种毒。” 唐渊愣了一下:“这我一个人做不了主,不如你和我一起去见太君,让太君来决定。”唐渊所说的太君是他的母亲,唐家堡掌门唐老太太。钟三少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走出了密室。 直到离开唐家堡,沁歌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拍着心口道:“这回我是真服了,钟三少果然是个人物。”凌少白没有说话。沁歌又道:“刚才我瞧见他俩比剑,心差点悬到嗓子眼。”“你是担心钟三少会输?”凌少白侧目看着沁歌。 沁歌点点头:“那当然,他比唐伯伯年轻那么多,功力相差二十年。”凌少白挑了挑眉,很显然不同意这种说法,驳道:“一个人的武功高低并不是用年龄来衡量,今天钟三少一出现,我就知道他必定会赢。” “哦,你又知道?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沁歌歪着脑袋看他,不信他的话。凌少白看着她不信的表情,狡狯的一笑:“通常用剑高手会有一种无形的气场,也就是江湖人所说的杀气,顶尖高手会以功力压抑住这种杀气,以免在与人过招时受制于人,唐渊身上的这种杀气非常明显,而钟三少走进房间的时候,我丝毫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杀气,所以我当时就知道他功力很深。” 他这么一解释,沁歌就信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想不到你不仅有胆识,还很有见识,不愧是名门子弟。”“有胆识、有见识?我看你是说你自己吧。似你这般大胆的女子果真不多。”凌少白凝望着沁歌的眼睛,不知道是称赞还是嘲讽的说了一句。 “我自然是有见识,我告诉你,我已经猜到传授钟三少绝顶剑法的高人是谁。”沁歌扬了扬下巴。凌少白见她说得郑重,倒生出一些好奇:“是谁?” 沁歌思忖片刻道:“你说感觉不到他的杀气,并不完全因为他的功力真那么高,而是他的这套剑法得自佛门。如果我没有猜错,钟三少真正的师父是寒山寺的住持心尘大师,我听慕容嫣无意中说过,心尘大师在遁入空门以前曾是武林中的成名高手,后来因为一些事才看破红尘。” 她此时已经想起,钟三少在密室里对唐渊说的那番话,心尘大师也曾说过。剑法本身带有杀气,但是以心尘大师高深的佛法造诣,自然是可以将这种杀气降至最低,因此他传授这套剑法给钟三少时,早已将当年的武功提升了一个境界,而钟三少本人也是淡泊之人,所以用起来也得心应手。 这回,凌少白也不得不佩服她的细心了,沁歌见他赞许的向自己点点头,心中颇为得意,再一看他的笑容,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那种似曾相识之感再次油然而生。眼前这个人的笑容怎么会如此熟悉,好像是见过无数次,深深地印刻在她脑海里。 “凌公子,今日之事谢谢你。”沁歌想起来,他帮她实现了愿望,她还没有谢过他呢。“不用客气,沾你的光我也看了场好戏。”凌少白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他的态度让沁歌有些莫名其妙,他时时刻刻都这么礼貌得体,似乎是对人很有戒备心,不知不觉就有一种冷淡的气息流露出来。 萧彤从客栈里出来,远远看到沁歌和凌少白并肩而行,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心中不禁有些担忧。沁歌看到她,忙跑上前:“萧姐姐,你要去哪里,是不是唐葫芦查出什么来了?”萧彤点点头:“唐家派人来请我们去。我也不知道你一大早去了哪里,只好自己先去。” “我从唐家堡来,已经见到钟三少了。”沁歌说起这事仍有些兴奋。萧彤见她神采飞扬,笑道:“我就知道你不达目的不罢休。”沁歌嘿嘿一笑,却没有说出是凌少白带她溜进唐家堡。 和凌少白道别之后,萧彤和沁歌前往唐家堡。唐烈早吩咐了门房,两位姑娘一来,就把她们带到她的 分卷阅读24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闺房。 唐烈闺房门外,沁歌刚转过月亮门,就看到唐烈在窗前翘首探看,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你们可算来了,唐门要出大事了。”“哦,怎么回事?”沁歌和萧彤忙上前。 “我爹带钟三少去见我奶奶,已经快两个时辰还没出来。”唐烈告诉沁歌和萧彤。萧彤道:“也许他们有要事相商。”唐烈摇摇头:“我奶奶已经二十年闭门不见外客了,不知道钟三少用了什么法子说服我爹带他去见奶奶。” 沁歌心里有数,却不便点破,怕引起唐烈怀疑,只得道:“钟三少能耐大着呢,等他出来以后,你可以问问他,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命活着出来。”话虽这么说,沁歌心里对钟三少着实佩服,很想知道他拜见唐老太君的结果。 唐烈叹了口气:“希望我爹不要想不开,武林中后浪推前浪,人才辈出。”“你这话说对了,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时时处于上风,总是一山还有一山高。”沁歌道。萧彤向她使眼色,她却没注意到。 唐烈眉头一皱:“你也知道我爹输了?”“不是你说的嘛,希望你爹不要想不开,打赢了难道会想不开。”还好沁歌脑筋转的快,不然一时说漏了嘴还真难以圆上。唐烈没有怀疑,解释道:“如果我爹不是输了,他又怎么会带钟三少去见我奶奶。” 萧彤有意转移话题:“唐姑娘,你找我们来,是不是令兄查出来什么线索?”唐烈拍了拍脑袋:“瞧我,光顾着和你们说钟三少,倒把正事给忘了。我九哥说,他已经知道毒针上淬的是什么毒了。”萧彤和沁歌对视一眼,暗自感叹唐门的确名不虚传。 三人走进唐旭的房间门外,敲敲门,半天没有人来开门。唐烈索性把门一推走进去,只见唐旭躺在床上和衣而睡,走上前推了他一下:“九哥,九哥,醒醒呀,客人来啦。”唐旭没有反应,睡得很沉。 唐烈向沁歌和萧彤尴尬的笑笑:“我九哥就是这样,在哪儿都能睡着。有一回我二伯办寿宴,九哥在宴席上就睡着了,我们当时还以为他喝醉了,找人抬他回房,直到房门口他才醒过来,问我们为什么要把他抬回来,他又没喝酒。” 萧彤淡淡一笑,没说什么,沁歌走到床边探头探脑,悄悄向唐烈笑道:“你拿发簪戳他一下,他肯定会醒。”唐烈点点头,狡狯一笑,从头上拔下发簪,刚要往唐旭胳膊上刺去,忽然间像是一阵风吹过,两人猝不及防,被这阵风的劲道往后推了四五步。 唐旭收起衣袖,懒洋洋的坐起来,打了个呵欠:“两个鬼丫头,本大爷好好地睡着觉,碍着你们什么事了,要拿簪子戳我。”唐烈哼了一声:“原来你是装睡呀,真是失礼,客人来了半天了。”“我没装睡,是你们声音太大,把我呱噪醒了。”唐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看了沁歌一眼:“你刚才不是到我们家来过了,怎么又来了?”沁歌心里大惊,连忙否认:“没有啊。你让阿烈派人到客栈找我们,我们才来的。”“没有?我在花园里明明闻到了你的脂粉味。”唐旭审视的看着沁歌,注意到她脸色微变,凑在她身前嗅了嗅,又道:“就是这种味道,在花园里我闻到过,一模一样。” 沁歌心里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人的鼻子这么灵,可是她怎么回忆也回忆不起在花园里曾遇到他。不过她现在回想起来也很纳闷,她和凌少白溜进唐家堡,一个唐家人也没看到,甚至连下人也都没影子。 “这种胭脂是我在店铺里买的,又不是只有我才能用,你怎么就能认定到你家来的人一定是我?你看到我了吗?”沁歌反问一句。唐旭一时语塞,讷讷的:“那倒没有。”沁歌心想,原来你是诈我呀,不由得眉开眼笑:“没准你是白日做梦,或者你梦游了。”唐旭想不出所以然,也就没有深想。 “好了好了,唐九公子,你妹妹说你已经查出毒针上淬的是什么毒,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了吗?”沁歌问起这件事。 唐旭若有所思道:“我昨天想了一夜,始终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为什么下毒的这个人要花费许多工夫,配制出这种只能让人麻痹,却不能致人死命的毒呢。这个人的目的何在?” “这有什么想不出的,凶手想折磨死者,让死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慢慢的吸死者的血。”沁歌不以为然道,她的话却让唐烈一哆嗦。“这人好可怕。” 萧彤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忽然插话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下毒的人故布疑阵,让我们查案的时候千头万绪,多走弯路。”沁歌和唐烈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唐旭抱着胳膊,思索道:“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查案是你们的事,我就不深究了。还是说说毒针上的毒吧,我仔细查验之后,发现毒针上的这种剧毒一共用了七种材料,蜈蚣毒、蜂尾毒、蝎毒、蟾蜍毒、七叶七花、鸩毒,还有一种蛇毒,这种剧毒的蛇非常罕见,只生长在昆仑山的高寒地带。本来这些蛇虫鼠蚁的毒无甚了得,但是加入了七叶七花,毒液就会变得非常容易溶化在骨血之中,令死者全身麻痹。” 昆仑山,沁歌心中轻萦一丝疑惑。一天之中,她第二次听人提起昆仑山了。那个凌 分卷阅读25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少白不正是昆仑门下弟子吗?难道这件事和他…… “你在想什么?”唐旭见沁歌兀自出神,出其不意的问了一句。沁歌收起疑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在想,凶手也许真的是故意留下毒针这个线索。”唐旭淡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沁歌却在他眼睛深处看到了怀疑,只那么一瞬,让她心中一凛。 作者有话要说:  好困,填坑好累,呜呜~~~~(>_<)~~~~ 夜静还有多少人在愁 从唐旭那里出来,沁歌和萧彤各自沉思。唐烈道:“沁歌,你别怪我九哥,他是我们家出名的怪人,疯疯癫癫的,我们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你九哥说的那些话都没错,他的心思相当缜密。”沁歌思忖道。 “这么说,你今早当真到我家来过?”唐烈狐疑的看着沁歌。沁歌摇摇头,仍是否认:“没有啊,我哪有独闯唐门的本事。我是说你九哥关于毒针的描述,挺有道理。” 唐烈正要说话,眼见她父亲唐渊和一个青年的背影从花园的假山后面闪过来,心知那青年必是钟三少,忙胳膊肘捅捅沁歌:“你不是想看钟三少吗,那个肯定是。”她指给沁歌看,沁歌见到钟三少,心里一热,忙怂恿唐烈和她一起上前。 “爹——”唐烈挽着沁歌的手,两人上前向唐渊行礼。唐渊看到沁歌愣了一愣,唐烈知道他见沁歌眼生,忙介绍:“爹,这是洛阳温家的七姑娘,姐姐的小姑子。” 唐渊打量沁歌一眼,点点头:“原来是温家七丫头,你爹娘身体一向可好?”“好极了,唐伯伯。”沁歌和唐渊说话,眼角的余光却撇着钟三少。 唐烈也看到钟三少,见他风仪出众、面目俊朗,目光中透出少有的从容淡定,忍不住问唐渊:“爹,这位公子是否就是名动江湖的钟三少?”唐渊嗯了一声。钟三少主动向唐烈和沁歌问安:“两位姑娘好。” 沁歌这才是第一次正面看清钟三少,抿嘴一笑:“钟公子,我五哥常提起你,对你的人品武功极是钦佩。”眼前这少女笑容可掬,钟三少已从对话间知道她就是温家的七小姐,礼貌道:“和尊兄相比,在下只是浪得虚名。” 他一转眼看到萧彤,惊喜道:“萧姑娘,想不到在此地会遇到你。”萧彤上前拱手施礼:“三少,金陵一别已有三载,故人别来无恙?”钟三少点点头:“有劳姑娘挂怀,我很好。”两人随意交谈了几句。 唐烈也和自己父亲说话,沁歌落单,站在唐烈身旁,目光却一直注视着钟三少和萧彤。萧彤见沁歌似笑非笑,和众人说了句告辞,和沁歌一道离去。 回到客栈中,沁歌兴奋的告诉萧彤:“钟三少果真名不虚传,神仙一般的人物。我算是开了眼界了。”萧彤倒了杯茶,自斟自饮:“那是自然,武林四公子的名头都不是随便得来的。”沁歌低头沉吟,微微抿着嘴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沁歌见她一副小儿女情态,心里一笑。 “对了,你今天是怎么进唐家堡去的?”萧彤心里一直有这个疑问。沁歌这才回过神来:“凌少白带我去的。”她这么一说,证实了萧彤心中的猜测,秀眉微皱:“他怎么能随意进出守卫森严的唐门呢?”“我们翻院墙,偷偷溜进去的。”沁歌解释。 萧彤看了沁歌一眼,思忖道:“这么说来,他的武功应该是很好。你在花园里遇到唐旭没有?”“我也正奇怪这件事呢,唐旭说在花园里闻到我的脂粉味,并不是瞎说。有些人的嗅觉比一般人灵敏,也是有的,可我在唐家花园里时真的一个人也没瞧见。”沁歌好奇的托腮坐在桌子旁。 “这恐怕就要问凌少白了。”萧彤心中隐隐有些预感,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沁歌想起唐旭之前说的话,告诉萧彤:“凌少白的确是古怪得紧,今天他告诉我,他是昆仑派弟子,唐葫芦又说毒针的七种毒里有一种蛇毒,产自昆仑山,这一点很让人觉得可疑。萧姐姐,你说他会不会就凶手?” “不会。”萧彤很肯定的说。沁歌已经告诉她,和凌少白曾在姑苏城中见过两次,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凌少白怎么会无缘无故去姑苏,而她们到了蜀中后又遇到他,萧彤这才开始怀疑他的目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我看他神神秘秘,像是什么都知道,早就觉得他古怪了。”沁歌嘟着嘴。萧彤淡然一笑:“江湖上有些古怪的人多了,要是人人都是凶手,那岂不是乱了套。”“那你说,他为什么老跟着我们?”沁歌好奇的问。萧彤喝了口茶,笑而不语。 沁歌现在眼里只有钟三少,哪会注意到别人。萧彤倒是留意到了,那天凌少白来客栈中拜访,见沁歌一直站在窗前发呆,他无意中看她的一个眼神,说不清的复杂情绪。而今天他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带沁歌私闯唐门,更加说明这个人动机不纯。 两人正吃午饭,钟三少差人送来请帖,称他晚上会在城中醉仙楼略备薄酒,请两位姑娘赏脸去叙旧。 “嗬,钟三少可真周到,帖子写的彬彬有礼。”沁歌拿着钟三少亲笔写的帖子翻来覆去的看。“世家子弟,一向如此,绝不会在礼数上有所缺失。”萧彤笑笑 分卷阅读26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 沁歌把帖子还给她,开玩笑道:“晚上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帖子上写明了叙旧,我和他又没有什么旧好叙,何必凑那个热闹,妨碍你们故人相见。”“嗨,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说的言不由衷啊,他和你虽不认识,和你几位哥哥总是认识的吧。”萧彤慧黠的拍了下沁歌的肩。 沁歌撅着嘴嘟囔道:“我是我,我哥是我哥,他们和钟三少认识,钟三少看在他们的面子上请我,我未必要领他这个情,你说是不是?”“那林小楼家你怎么去了?”萧彤以为沁歌是使小性子。“那会儿我心情好,这会儿心情不好,可以吗?”沁歌顽皮的一笑。萧彤也笑:“那就随便你了。” 晚上,萧彤准时去赴钟三少之约,沁歌独自留在客栈里,在灯下写家书。前一日她收到五哥温剑笙的飞鸽传书,温剑笙告诉她,她的未婚夫公子羽在下聘礼那天到温府来了一次,本想和沁歌见上一面,因沁歌未在府中,不能如愿,公子羽遗憾的返回汴梁去了。 这个人,迟不来早不来,偏偏趁沁歌不在府里的时候来下聘礼,真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沁歌一想起公子羽,心中就莫名的烦躁。 写好了家书,沁歌把家书折成纸卷放到小竹筒里,绑到鸽子腿上,打开窗户,白鸽扑扇翅膀,不一会儿就飞的无影无踪。 忽然间,沁歌看到有个黑影出现在对面的房顶上,浮光掠影,一路向南飞过去。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眨眨眼睛,又探头到窗外去看,认出那个黑影是一个人的背影。 “难道是蜈蚣精又出来作怪了?”沁歌暗道一句,决定跟去看看。她飞快跳出窗口,向着黑影奔走的方向追去。 黑影的速度太快,沁歌很快就跟丢了,独自在大街上徘徊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追。 “七丫头,你怎么在这里?”唐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沁歌猛一回头,看到他,奇道:“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们唐门子弟不是不能随便出门吗,怎么你会在这里。”唐旭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我出来买酒。” “真的?你们唐家堡家丁下人那么多,还用得着你唐九公子亲自出来买酒?”沁歌不信的反问一句。唐旭淡淡一笑:“我高兴、我乐意,怎么着?你不也一样,从家里溜出来,到处乱跑。” 沁歌哼了一声,也不否认,忽然道:“你刚才看见一个黑影没有?从房顶上窜过去,一下子就不见了。”唐旭喝了口酒,随意的拿衣袖抹了下嘴,才慢悠悠道:“我看见了。”“看见了你怎么不追过去看看,你没有好奇心吗?”沁歌不解的问。 唐旭玩味的一笑:“关我什么事,江湖上每天都有这么多事发生,最好控制自己的好奇心。就像你,私闯唐门若是被捉住,吃不了兜着走。”“我什么时候私闯唐门了,你不要乱说,倒是拿出证据来。”沁歌见他仍是执着于这个话题,不得不否认。 唐旭从衣袖中取出一盒胭脂,递到沁歌面前:“我走了十几家店铺,才找到这盒胭脂的出处,这城里只有那家店铺有卖,和我在花园里闻到的一模一样,你别否认你没有这样一盒胭脂。”“就算我有,别人也可以有嘛。”沁歌仍在强辩。 “别人的确可以有,但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去唐门。你上回去唐家堡时还没有这个香味,这回去,你一进屋我就闻到了。”唐旭望着沁歌的眼睛。沁歌心虚了,不敢和他对视。 “你偷偷去我家做什么?你不说的话,我写信告诉你大哥。”唐旭显然看出了沁歌的心虚,追问道。沁歌这才撅了下嘴:“去看钟三少。”“钟三少?他有什么好看的。”唐旭诧异的眼珠转转。 “反正比你好看,也没你这么凶。”沁歌报复的揶揄唐旭一句。唐旭哼了一声:“就凭你一个人,是不可能进得了唐家堡的,你说说,谁带你进去的?”他打量沁歌一眼,见她也不像武功很好的样子,有点不屑。 “我自己进去的,从唐家堡后院的内三房翻墙。你们唐家堡疏于防卫,让别人有机可趁。”沁歌可不打算把凌少白招出去。见唐旭一脸的不信,她心生一计,故意上前一步步靠近他。唐旭见她的鼻子都快靠近自己的胸口了,本能的往后一退:“你干嘛……你……”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沁歌点了两处穴道。 “你不是脑筋转的很快吗,怎么没料到我会点你的穴呢?我四嫂教我的独门点穴手法,除了她们家的人,没人能替你解穴,你得在街上站上两个时辰。”沁歌拍拍手,幸灾乐祸的说。 她转身而去,向唐旭扮了个鬼脸:“忘了告诉你,我四嫂姓段,呵呵。”唐旭气急败坏,想跺脚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谁能想到,一向警惕性很高的他,竟会着了这小丫头的道。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唐旭还站在街中央,过来过往的人见他站着不动,纷纷好奇地回头看他,唐旭十分尴尬,在心里把沁歌骂了一遍又一遍。 “喂,你还在这里站着哪?”沁歌顽皮的从背后拍了下唐旭的肩。唐旭艰难的想回过头看她,她已经站到他面前。 “咱俩做个交易如何,我现在就替你解穴,也不会把你败在我手下的 分卷阅读27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事传扬出去,至于我私自去过唐家堡的事,你也就当不知道,你看这个交易公平吗?”沁歌看着唐旭,和他谈条件。 唐旭别过头不理沁歌,沁歌见他态度轻慢,故意道:“你不答应也可以,我现在就去捉条蜈蚣放到你身上咬你。”“你尽管去捉好了,我们唐家的人还会怕蜈蚣?”唐旭不屑的哼哼。 “那我在你脸上画条蜈蚣吧,再画个癞□□。”沁歌哈哈一笑。唐旭气得脸色发白,咬着嘴唇不说话,他忽然想起什么,随即笑道:“随便你,爱画什么画什么,反正我一直是个怪人,虱子多了不痒。”“呦,你这人还油盐不进了。”沁歌见唐旭软硬不吃,有点恼火,又有点无奈。 僵持了一会儿,沁歌抬手在唐旭肩上一拍,解开了他的穴道。唐旭一愣,舒展了下筋骨。见沁歌走远,他追上她:“你不怕我写信给你大哥了?”沁歌侧目看了他一眼:“你爱写就写,反正我已经跑出来了,他又不能带人来捉我。本姑娘就是私闯唐门了,你想怎么着吧?” 唐旭见她态度蛮横起来,笑道:“我从来没说我要怎么着,你到现在也不肯承认你是跟别人一起去的唐门,可见你有不想说的秘密。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们再妄动,就别怪唐门的手段。”“下次我还去,我擦的更香,熏的你头昏。”沁歌故意道。“就凭你?是不可能的!”唐旭说完这句话,阔步走远了。 “死唐葫芦,这么小看我,下次我就独自闯唐门,把你的破房子拆了、坛坛罐罐全砸碎。哼!”沁歌对着唐旭的背影发狠,挥了下拳。 “他已经走远了,你再怎么挥拳也打不到他。真想教训他,就追上去跟他打一架好了。” 沁歌闻声回头一看,凌少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月色中,他站在那里,风吹青衣,像一道诡异而令人迷惑的风景。 “我又打不过他,不是自找麻烦吗。再说,他是唐门中人,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下毒。”沁歌白了凌少白一眼。要不是为了不把他供出去,她怎么会被唐旭奚落一番。 “他要是对你下毒,就不配为唐门子弟了。”凌少白展颜一笑。沁歌好奇的看着他:“哦,你又知道?”凌少白笑道:“那是自然,唐门一向家教甚严,子弟不得在江湖走动,就是防止个别人滥用□□。” “这也是你那个唐门的朋友告诉你的?”沁歌瞥着凌少白。凌少白嗯了一声。“那他有没有告诉你,私闯唐门,犯禁者死?”沁歌故意问。 “我想去的地方没有去不了的,谁能拦得住我。”凌少白傲然道。“刚才在房顶上的那个黑影是你吧?”沁歌忽然追问。 “是我!”凌少白立刻就承认了,气定神闲。沁歌自己倒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一下下,唐葫芦在花园里闻到的脂粉味,是狐狸同学故意留下的,不是美丽可爱的女主留下的。 看不透的是非 沁歌看着凌少白,不知道他的真实意图。 凌少白像是能猜到她心思,主动道:“我原本在客栈里休息,忽然听到隔壁的客房有奇怪的响动,等我过去看后才发现隔壁发生了命案,凶手跳窗而逃,我一路追踪凶手到郊外,谁知凶手窜入草丛里,一眨眼就不见了。” 听他的描述,沁歌大惊:“你说什么,又发生命案了?”“是啊,就在我住的那家客栈,店主已经报官了,我来找萧女侠,是想请她也过去看看。”凌少白不慌不忙的说。 “萧姐姐在醉仙楼,我去找她。”沁歌刚要去,想想又不妥,转脸对凌少白道:“你能带我去郊外那个草丛看看吗?”凌少白眉头一皱:“那里很荒凉,没人烟,还有几座孤坟,你一个女孩子家不怕?”“不是还有你吗。”沁歌望着凌少白,凌少白答应了。 两人穿过大半个恭州城,人烟渐渐稀少,不一会就到了郊外荒芜之地。这里荒草丛生,足有一人多高,就是藏着贼人,也很难被发现。 “凶手是在这里不见的?”沁歌指着草丛问凌少白。凌少白点点头:“我追踪到这里,那人闪身进了草丛,我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他的踪影。”沁歌举目一望,草丛后隐隐是发亮的水面,原来这里有条河。 “凶手多半是走水路跑啦。”沁歌思索着。凌少白没有说话,忽然间,他像是看到什么东西,忙道:“小心。”说时迟那时快,一团黑影向沁歌扑过来,沁歌下意识的往后退,踉跄着跌倒在地上。那黑影攻击沁歌之后,迅速窜入草丛。 沁歌脸色发白,显然是吓了一大跳,凌少白把她扶起来。沁歌道:“你看到刚才那东西了么,像个……像个大蜈蚣。”凌少白摇头:“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依稀觉得那东西和你差不多高。” 沁歌有点害怕,抓着凌少白衣袖:“凌公子,那是不是蜈蚣精?”“你不是说这世上不会有什么蜈蚣精吗。”凌少白反问一句。沁歌仍惊魂未定,随手拍了拍衣衫上沾的尘土。 等他们回到客栈,萧彤已经回来,令沁歌诧异的是,钟三少居然也到客栈来了。萧彤见到沁歌,忙问:“你跑哪儿去了,害我担心的要命。”沁歌把事情来龙去脉告 分卷阅读28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诉她,萧彤陷入深思。 “凌公子,你看清凶徒的长相没有?”萧彤问凌少白。凌少白想了想:“我和店小二一起推门进去时,那凶徒已经跳窗而逃,我只看到他的背影。” “你能不能分辨出,那凶徒是男人还是女人?”钟三少忽然插了一句。凌少白看了他一眼,答道:“看身形和动作像是男人。” 钟三少和萧彤对视一眼,萧彤道:“我已经和府衙的仵作验过尸体,和之前的几桩命案一样,死者脖颈处有明显剑伤、身体有中毒迹象,死因仍是精血衰竭。” 沁歌忙道:“我和凌公子刚刚顺着凶手逃脱的方向追去了,他逃到城郊一片草丛里就不见了。那片草丛的尽头是条河,凶手很可能走的是水路。对了,草丛里不知道藏着什么怪物,把我吓了一大跳。”她把遇袭的事也讲述给众人听,心中七上八下。 “三少,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蜈蚣精吗?”萧彤征询的看着钟三少。钟三少一怔,随即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只要不是亲眼所见,就不能肯定是有还是没有。”沁歌和萧彤赞同的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这件案子越来越诡异了,我总有种感觉,凶手故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作案,是要把我们引导到一个错误的方向。”萧彤思索着,分析道。 沁歌看了凌少白一眼,恰好和凌少白的目光相遇。凌少白眉峰一紧,很显然对沁歌的这个眼神有所疑惑。 他告辞时,沁歌送他出门。“温姑娘,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吧。”凌少白踌躇着,还是觉得问出来比较好。沁歌淡淡一笑:“怎么会呢,你又不是凶手,我无缘无故怀疑你干什么。”“那就好。”凌少白飘然而去。 沁歌回到房里,看到钟三少正和萧彤说什么,忽然问他:“三少,你对昆仑派的武功路数熟悉吗,昆仑派的轻功如何?”钟三少思忖道:“昆仑剑法以狠辣闻名江湖,但对轻功并不很擅长。武林里以轻功著称的门派,除了武当派就是自在门。” “自在门?不就是萧姐姐那个门派吗。”沁歌看向萧彤。萧彤点点头。“凌少白说他是昆仑派弟子,可我看他的轻功那么高,不像是昆仑派的人。”沁歌说出自己的疑惑。钟三少道:“他曾在昆仑派学艺,后来又另遇名师也不是没有可能。”沁歌这才嗯了一声。 钟三少走后,沁歌才问萧彤:“你不是和钟三少叙旧去了,怎么会知道发生了命案。”萧彤道:“府衙差人传消息给我,说是客栈中发生命案,三少便和我一同去案发现场。”沁歌笑道:“看不出来,他也喜欢管闲事。”“三少一向古道热肠。”萧彤笑着说。 “萧姐姐,唐门我们也去过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沁歌征询的看着萧彤。“回临安。”萧彤镇定的说。沁歌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我越来越觉得这凶手就在我们周围,而且相当熟悉我们的行踪。” “钟三少会跟我们一起去临安吗?”沁歌关上窗子,坐到床边。萧彤理了理鬓角的头发,摇头道:“他赶着回风云山庄,处理自家事务,不方便在这件事上麻烦他。”沁歌想了想,心中说不出的失落。 次日清晨,两人分头行动,沁歌去拜别唐家众人,萧彤则去府衙把命案和之前那一系列连环杀人案合并卷宗,继续追查。 上了渡船之后,沁歌才看到凌少白。“凌公子——”她主动和他打招呼。凌少白看到她,很有点诧异:“你们怎么也要离开恭州,不用继续查案吗?”沁歌没有多说,只是告诉他:“我们决定回临安。你也要回去吗?” 凌少白道:“故友的棺木停在义庄多日,我这回去临安就是要运送他的棺木回故乡安葬。”“落叶归根,的确是件要紧的大事。”沁歌余光打量一眼,见渡船上已经坐满了客人,和萧彤随意找了一处坐下。凌少白坐在她身侧。 “你是闽南人,为什么会千里迢迢去昆仑山学艺?”沁歌提起这个话题。凌少白道:“我幼年时家里曾遭遇一场大变故,那次变故之后,我才离家独自去昆仑山。” 沁歌听他说得含糊,想问问他家遭遇了何等变故,又觉得不妥,于是道:“你说你是昆仑派弟子,可我看你的轻功远远不像是昆仑派的路数。”凌少白知道她是试探,莞尔一笑:“我从未说过我是昆仑派弟子。” “怎么没,你刚才不是还说,在昆仑山学艺。”沁歌反驳道。凌少白道:“在昆仑山学艺,也未必就是昆仑派弟子。我师父是在昆仑山隐居的江湖异人。”他这么一解释,沁歌就没法追问了,人家说的清清楚楚,师父是个异人,名头自然是不便说。 沁歌想起另外一件事,问凌少白:“你看那个大蜈蚣会不会跟着我们去临安?”“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蜈蚣。”凌少白淡然一笑。“如果真的是蜈蚣精作案,凭我们恐怕是抓不到它的。”沁歌叹息一声。 “假如真像你所说,我有一个朋友可以助一臂之力。”萧彤若有所思的说。沁歌有些不信的:“谁?”“任飘零,原来是武当派弟子,后来去了太极门。”萧彤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个道士。这人也真是,好好地在 分卷阅读29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武当派呆着多好,怎么会另投到别派门下,还是太乙玄门。”沁歌对反出师门的人都有点蔑视。萧彤解释道:“他在武当派并没有正式拜师,只是俗家弟子。太极门才是他真正的师承。” “等我们到了临安之后,如果再发生命案,你就把你的道士朋友找来好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凶手是何等样人,接连杀了这么多人。”沁歌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江面。 萧彤故意道:“出来这么久,你家里人一定惦记你,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好了。你离家的消息若是被公子羽知道,他恐怕会有其他想法。” 沁歌听她忽然提起公子羽,顿时涨红了脸,讷讷道:“好好地,又提他做什么,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她也不等萧彤说话,独自往船的另一侧走去,站到船舷边往下看去。 “怎么温姑娘一听到公子羽的名字就生气了?”凌少白不解的问。“公子羽是她的未婚夫。”萧彤望着沁歌的背影,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哦,这桩姻缘不错。温姑娘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而公子羽不仅是皇亲贵胄,还是武林四公子之一,两人门当户对。”凌少白挑起嘴角,也微笑着看了沁歌一眼。 舟船行至临安,三人道了别,凌少白雇马车去义庄运送棺木回福建,沁歌和萧彤则回到之前那家客栈住下。 “萧姐姐,你那位道士朋友什么时候才能到临安来?”沁歌惦记这事。萧彤道:“我已经飞鹰传书给他,他若是来,应该就在这几日便能到。” 不出萧彤所料,就在她们到临安的第二天,任飘零也到客栈中来。任飘零二十余岁,身形极瘦,尖嘴猴腮,双目炯炯有神,一看便是极精干老练之人。沁歌见他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心中一颤,想必是受伤时伤口极深,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任飘零见到沁歌的目光,就猜到她心里所想,也不以为意,向萧彤询问起连环杀人案的始末。萧彤把掌握的线索一一告诉他。沁歌在一旁耐心的听着,不时补充。 案情陈述完之后,任飘零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听你们说这件案子,我似乎闻到了一股妖精的气息。”“这世上真有妖精?”沁歌不解的问。 “有!而且还不少。成了形的妖精混迹在人类当中,寻常人肉眼凡胎根本分辨不出。”任飘零很肯定的说。“三年前,我在云梦山曾经遇到过一只千年狐狸精,可惜我法力不够,只斩断了它一截尾巴。” 沁歌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问任飘零:“任大侠,你能看出来谁是妖精吗?”任飘零摇摇头:“我的修行尚浅,百余年道行的花妖精怪我能识破,真正道行深的妖精,我能闻到妖气,却看不出它本相。即便是照妖镜,也未必管用。” “你要是早点来就好啦,我在恭州时就遇到蜈蚣精了,大大的一只,好吓人。”沁歌把在恭州的事又向任飘零描述了一遍。任飘零一听就皱眉:“那蜈蚣精肯定是假的,蜈蚣真要是有一人多高,非千年不能长成,通常来说,修行了千年的精怪早已能脱离本相化为人形。” 沁歌猛点头,事后她也觉得蹊跷,她明明是和凌少白一同去往郊外,那蜈蚣精却只攻击她,攻击之后忽然消失,的确有些可疑。 她把对凌少白的怀疑告诉任飘零,任飘零思忖道:“这人像是会些旁门左道的功夫。贵府和唐门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唐旭说的没错,凭你一人之力是不可能进出唐门如入无人之境,而凌少白带着你来去自如,这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那你的意思是,他不是普通人?那他是什么人?”沁歌心中疑窦丛生,追问。任飘零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会儿才道:“昆仑山的确隐居着许多不出世的玄门高人,他不愿告诉你他的师承,也无可厚非。我想不通的就是,他这么故意接近你们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萧彤忽然插话。沁歌眨眨眼睛:“是吗,萧姐姐,你也这么觉得?我就说嘛,我走到哪儿,他就出现在哪儿,这也太巧合了,可我每次问起,总被他搪塞过去,理由还都冠冕堂皇。” 萧彤向任飘零道:“我曾经以为他是为了沁歌,前两天试探过他一次,看他的反应好像又不是。而且我总有点感觉,他有时是故意让我们对他有所怀疑。” “因为我?为什么会因为我,我又没欠他钱。”沁歌嘀咕一句。萧彤和任飘零皆有些笑意,却都没开口解释。沁歌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 “若要了解对方的目的,只有正面接触。这样好了,你们写封信给他,请他到临安来,我会会他。”任飘零向萧彤和沁歌建议。沁歌撇嘴道:“他来无影去无踪,我们哪知道怎么和他联系,他回福建之后,更是人海茫茫再难寻觅。” “我有办法。”萧彤镇定而神秘的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钟三少,你怎么也遁了?呼唤钟三少一百遍遍遍遍遍遍遍……………… 所谓四公子,全是酱油厂职工。 残云终归入天空 沁歌和任飘零都看着萧彤,等待她的下文。萧彤向 分卷阅读30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沁歌道:“很简单,凌少白不是要回武夷山安葬故友吗,闽南一带的葬俗是悬棺于峭壁之上的石穴,据我所知,要施行这样的葬俗,先要报官,并不是寻常人随随便便就能把棺木葬到武夷山上。只要他去官府备案,我就可以用刑部的公文知会当地府衙的捕快,通知他来临安。” 沁歌连连点头:“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江湖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只要下工夫,想找个人还是容易的。再不行咱们去找丐帮的朋友帮忙,一定能把他找出来。”“那可未必,他若真是玄门中人,会隐遁之术,丐帮就是挖地三尺,也未必能找到他。”任飘零反驳一句。沁歌瞪他一眼,耸了耸鼻子。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凌少白接到萧彤的书信后,很快就从福建赶到临安城和沁歌萧彤会合。 四人见了礼,见沁歌左右打量自己,凌少白好奇的问:“温姑娘,在下有什么不妥吗?”“没有没有。”沁歌忙否认,画蛇添足的又加了一句:“随便看看。”凌少白嘴角轻挑有一丝笑意,没有在意,他瞥了任飘零一眼,猜到他就是萧彤那个道士朋友。 不等凌少白问起,萧彤主动告诉他,他们请他到临安来的原因,却隐瞒了他们对他的怀疑。“其实我早就怀疑这桩案子不是寻常人做的。”凌少白表明自己的看法。萧彤点点头:“我和任兄商讨过案情之后,对凶手的真实身份起了怀疑。” 沁歌站在一旁,耐心的听着他俩对话,没有插言。任飘零悄悄走到她身边,拍了下她的肩,示意她跟他走。沁歌满腹狐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也只能跟着他。 两人走在街上,沁歌忍不住问任飘零:“任大侠,你看他有什么不妥吗?”“我目前还看不出来,乍见之下他并无特别之处。”任飘零按住剑鞘,回想着凌少白的言行举止。 沁歌靠近他,凑在他耳边道:“你不是说,妖精都会有妖气吗,他有没有?”“没有。”任飘零如实道。沁歌有些失望,无趣的四处看看。 “看你这样子,好像很希望他是妖。”任飘零忍俊不禁的说。沁歌摇摇头:“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如果他没有可疑,我们这条线索也就断了。”任飘零却不赞同她这话:“就算他不是妖,他也不是个寻常人。据我观察,他脚步很轻,步伐稳健,轻功必定非比寻常,只怕我们三个加起来,都没他这样的功力。” 沁歌来了兴致,忙道:“是吧,我也觉得他轻功好得很,身世大有来历也说不定。任大侠,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呀?”“别叫我大侠了,我也不是什么大侠,只是个道士。”任飘零见她总是叫自己大侠,笑了一笑。 沁歌眨眨眼睛:“那我该叫你什么呢?任道长?任大哥?萧姐姐称呼你任兄,我叫你任大哥好了。”任飘零见她一脸俏皮,含笑不语。 沉默了半晌,任飘零忽然道:“温姑娘,不如我们想个法子去试探试探凌少白?”“试探?好啊……怎么试?”沁歌不解的望着任飘零。 “与其守株待兔,不如打草惊蛇,如此,方能引蛇出洞。”任飘零若有所思的说,看着沁歌。沁歌见他望着自己,有点讪讪的:“难道你想让我去试探他,我可不敢去,万一他真的有可疑,弄来什么蜈蚣精、蝎子精……” “你尽管放心,有我在,寻常这些手段他是不会再用了。”任飘零拍着胸脯保证。尽管凌少白给他的初次印象并无真正可疑之处,但也不能排除他对他的怀疑,道行深的妖精,哪那么容易露出马脚。 况且,在不知道对方真实身份前,也不能断言对方是敌是友,万一是同道,误伤了朋友,传到江湖上反而成了笑话。沁歌不是江湖人,又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算她搞错了,凌少白也不会拿她怎么样。至于他自己和萧彤,倒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任飘零想到这里,对沁歌说了他的计划,交给沁歌一道符咒。“这道符是我们太极门所有,你务必带在身上,虽驱不得大妖魔,寻常异类却也不能近你的身。”沁歌点点头,把符咒放到腰间。 沁歌和任飘零回到客栈的时候,萧彤已经回到房里,凌少白不知去向。沁歌问起,萧彤告诉她:“凌公子说城里有他一位故友,他要先去拜访故友。”沁歌点点头,也就没再多问。 凤求凰二楼,小蛮正在闺房的镜匣旁对镜整妆,凌少白立于一侧,眺望着远处飘渺的山峰。 小蛮转过身,看着他颀长的背影,秀眉轻锁:“你既然知道他们开始怀疑你,怎么还不防备?”“有什么好防备的,区区一个道士,肉眼凡胎,哪是我的对手。”凌少白轻描淡写的说,清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他可不是寻常的道士,他是太极门的人。你别忘了,当年姥姥还吃过那群臭道士的亏。”小蛮得知任飘零的身份,不无担心的说。 凌少白仍是不动,道:“姥姥那时正闭关历经天劫,不得不还原本相,若不是这样,她怎么会被那群道士暗算。”“我说你啊,还是提防着点吧,夜路走多了总会有遇到鬼的时候。不然……我去杀了那个道士?也算是为姥姥报当年一剑之仇。”小蛮走到凌少白身侧,俏 分卷阅读31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脸紧绷。 “你别乱来,坏了我大计。”凌少白不同意小蛮的提议。小蛮撇撇嘴,娇美的脸上微有愠色:“没见过你这么麻烦的人,你和公子羽有仇,直接把他杀了便得,非得大费周章报复他身边的人。在人间呆的久了,难免沾染人的习气,到时候下不了手,反而坏了大事。” 凌少白面如严霜,握紧拳头:“公子羽和我有弑母之仇,我此生和他不共戴天,取他性命倒是便宜他了,我非要让他尝遍世间苦楚。”“可这和温家那丫头有什么关系呢,据我所知,公子羽和她虽有婚约但素未谋面,你就算杀了那丫头,公子羽也未必会有什么损失,大不了他另娶他人。”小蛮不解的看着凌少白。 凌少白嘴角轻扬,冷冷一哼:“你有所不知,我曾经去张天师那里算过一卦,公子羽和温沁歌有命定姻缘。那一卦是乾卦,乾卦主金,金可生水,乾卦的阳爻如遇变故,可变化为坎卦,坎卦主水,上下爻为阴爻,水善,则利万物而不争,否则不利涉大川。也就是说这本是大好的一桩姻缘,但若中途遭逢变故,则有可能转为水火不容之运。” 小蛮点点头,又问:“什么样的变故?”凌少白取出短剑,轻轻在手指上划破一个伤口,伤口顿时渗出血来。小蛮吓了一跳,惊呼:“你疯啦……”她刚要碰他的手,他反手向下,血滴到地面上。 “乾为大赤,坎自乾来,五行之相亦称血卦,要破解此一卦,必有血光之灾。”凌少白凝望着指尖的鲜血,目光深邃坚定。小蛮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她忽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颤声道:“你的血?” 凌少白点点头,目光又转向窗外,看天边残云万卷,已知这一晚必有暴风雨。 小蛮站在他身后,呆立半晌。 作者有话要说:  本人对《易经》和八卦没什么深入研究,以前看《三十六计》时曾接触皮毛,班门弄斧之处,列位看官莫要当真。 我都是胡说的。~~~~(>_<)~~~~ 西风愁 凌少白回到客栈中,远远看到沁歌蹲在一棵桃树下,向她走过去,故意加重脚步声。 沁歌百无聊赖,正在看蚂蚁搬家,听到脚步声靠近,回头一看,见是凌少白,没有言语。“你在干什么?”凌少白见她姿势古怪,好奇的问了一句。沁歌嫣然一笑:“天要下雨了,蚂蚁在搬家,你看,大队人马忙忙碌碌,连胖胖的蚂蚁皇后都出洞了,看来今天这场雨不小。” 凌少白俯身一看,果然看到许多蚂蚁忙着往桃树上爬,随口道:“是啊,今天这场雨不会小,而且是雷电交加。”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天,一低头看到沁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瞧着他。 “你怕不怕打雷?”凌少白饶有兴趣的问。沁歌站起来整整衣衫:“我又没做亏心事,干嘛怕打雷?”“不错,你是没做亏心事。”凌少白嗯了一声,嘀咕着。 “你该不会怕打雷吧?”沁歌忽然大大咧咧的在凌少白肩头拍了一下。凌少白心中一惊,不知道她是何用意,摇了摇头。沁歌这才转身而去,凌少白纳闷的看着她。 符咒没起作用,沁歌暗自出了口气,看来这个凌少白的确没什么可疑。她刚才把任飘零给她的那道符夹在指缝里,故意拍了凌少白一下,结果他毫无反应。 “温姑娘,你的东西掉了。”凌少白叫了她一声。沁歌回过身去,看到他手里拿着她的那道符,顿时有点尴尬,悻悻的:“那不是我的。”凌少白双眉一挑:“难道是我看错了,明明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我又不是捉鬼的道士,要这个符干什么。”她矢口否认,侧目而去。 凌少白看着她的背影闪过一丛花树,随手一挥,那符咒飘扬而去,不一会儿忽然燃烧起来,若紫若蓝的火苗分外诡异。 沁歌回到房里,见任飘零正翘首望天,走过去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好奇地问:“天上有什么好看的?”任飘零的目光落在沁歌脸上,淡然道:“今夜有暴风雨。” “是啊,我在院子里看到蚂蚁搬家,凌少白说这场雨不会小。”沁歌理了理秀发。任飘零看着她:“凌少白回来了?”“嗯。”沁歌坐到桌子旁,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她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刚才把你的符拿出来试探他,一点用也没有。” 任飘零眉头一皱:“那道符只能对付寻常的花妖树怪,他又不是异类,符咒对他当然不起作用。”沁歌点点头,左右看看,奇道:“萧姐姐呢,怎么不见她?”“萧女侠去了临安府衙。”任飘零的视线又转向窗外。 天色渐暗,忽然间,一道闪电刺破灰暗的天空,随之而来的是滚滚的雷声,似擂鼓鸣金,狂风吹过,桌子上的茶杯都被倒了。风卷着急雨打在窗户上,任飘零忙关上窗户。窗外,倾盆大雨倾泻而下。 “怎么这么快就下了,萧姐姐还没回来呢。”沁歌不无担忧的说。“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一定会找个地方避过大雨再回来。”任飘零并不担心萧彤。 疾风骤雨下了一个时辰,雨霁初晴,沁歌推开窗户,一股新鲜而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 分卷阅读32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她深吸一口气。 左等右等,一直不见萧彤回来,沁歌和任飘零开始有点坐不住,怕萧彤会有什么意外,两人商量一起出去找找。 客栈前堂,凌少白独自坐在墙角的一张桌子旁吃面条。看到他们,凌少白微微颔首,任飘零还了个礼。 沁歌从他身旁经过,看了一眼,见都是些青菜蘑菇之类的素菜,忍不住道:“吃的真素啊。”凌少白道:“我自幼年到昆仑山学艺,一直是素食为主。”沁歌点头笑道:“你跟任大哥倒是同道,他也吃素的。” 凌少白见他俩像是要出门,问:“天快黑了,两位还要出门?”沁歌告诉他,萧彤外出后一直没有回来,他们担心她有什么意外,想出去找找她。凌少白听了这话,忙道:“两位若不嫌弃,我愿和你们一道外出寻找萧女侠。” 任飘零未置可否,沁歌抢先道:“好啊,你轻功高明,咱们去不了的地方,你可以去。”凌少白听她恭维自己,并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临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找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沁歌等三人去临安府衙问过,得知萧彤早已离开后,走遍了大半个城也没发现她的行踪。 “萧姐姐究竟去哪儿了呀?”沁歌见天色越来越暗,神色中更添一分焦急。“会不会已经回客栈去了?”任飘零也担心。“不会。她没回去。”凌少白胸有成竹的说。“你怎么知道?”沁歌望着他,眼神里带着好奇。 凌少白思忖片刻:“从府衙到客栈最近的路我们都走了两个来回,她要是已经回去,我们必然能遇到她。”“不错。”任飘零赞同的说。 三人正往前走,忽然看到天空中闪过一团火球。任飘零看到之后,忙道:“那是六扇门传信用的雷火弹,萧彤就在这附近,咱们只要寻着那烟火的方向去,就能找到她。” 等他们找到萧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临安城外的一处山坡下,萧彤不慎扭伤了脚。沁歌把萧彤扶起来,问她:“萧姐姐,你的脚能走动吗?”萧彤摇摇头:“走不了,痛的厉害。”任飘零道:“别乱动,以免伤到关节。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背你吧。” 萧彤有些犹豫,沁歌道:“你是个清修的道士,你能背萧姐姐吗?还是让凌公子代劳吧,凌公子,有劳了。”她殷切的望着凌少白,凌少白没有推辞,背起萧彤,众人一起下山。 “我又不是出家人。”任飘零心里嘀咕一句。沁歌看到他的神情,猜到他心里所想,忍不住抿嘴一笑。“你笑什么?”任飘零瞥了沁歌一眼。沁歌歪着脑袋:“我没笑什么。”任飘零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等他们到了客栈,凌少白放下萧彤,吩咐店小二去请跌打大夫。萧彤坐下,疑惑的看着门:“沁歌呢?沁歌怎么还没进来?”凌少白和任飘零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路上似乎没有听到沁歌说一句话。 问过店里的伙计,都说没有看到沁歌和他们一起进客栈。萧彤顿时有些心慌,着急道:“刚才急着回客栈,也来不及跟你们说,我从府衙出来后,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背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不停地哭,我起先疑心那男人是拐子,便有心跟着他想救回孩子,谁知跟着跟着竟到了郊外,那男人进了一个山洞,我刚要跟进去,不知怎么回事,那山洞竟像是有张看不见的网,我靠近不得。再一转身,看到草丛里像是有东西在跑窜,我追过去,却不慎摔下山崖。” 任飘零思忖道:“那个山洞的洞口一定是被布了结界,所以你靠近不得,你见到的那个男人极有可能是化身成人形到人间作恶的异类。”他下意识的看了凌少白一眼,却见他似在思索。 “任兄,你在这里照看萧女侠,我去找温姑娘。”凌少白说完这话就往外走。萧彤刚要说话,任飘零示意她别阻拦。“让他去,我相信他能把温姑娘找回来。”“可是……”萧彤的脸上闪过一丝疑虑,她考虑的自然比任飘零要深一层,沁歌毕竟是个未嫁的姑娘。 沁歌昏昏沉沉的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在一个黑魆魆的山洞里,不远处朦胧有一点亮光,她打起精神,大着胆子往有亮光的方向走,远远地看到一堆篝火。 篝火旁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沁歌,低着头像是在吃东西。咔嚓咔嚓,沁歌听到声音,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一眼,等她看清楚那人吃的是只白生生的人胳膊,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差点昏过去。 就在此时,凌少白已经来到洞口,挥手撤掉结界,他一眼就看穿了篝火旁那个人的真身。果然是只蜈蚣。 他没有现身,纵身一跃,站在洞内的一块巨石之上,居高临下,看到沁歌软扑扑的躺在山洞一角,像是已经昏了过去。 蜈蚣精吃饱之后,看了沁歌一眼,见她吓昏了,走过去提起她一缕头发,沁歌脑袋上一疼,不由得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张丑陋之极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吓得连尖叫都忘了。 “你……你别吃我,我,我的肉酸,不好吃。”沁歌气也不敢喘,好不容易才颤抖着发出声音。蜈蚣精好奇的瞪着她,半晌才道:“我吃你干什么?你掉进猎人捕猎的猎洞,要不是我救了你,你这会 分卷阅读33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儿早没命了。” 沁歌暗自松了口气,捶了捶心口,忽然想起刚才那一幕,叫道:“不对不对,刚才我明明看到你吃人胳膊。”“人胳膊?”蜈蚣精纳闷的四处看看,看到他吃剩的那一堆残骸,捡了一只胳膊来给沁歌看:“是这个吗?”沁歌吓得不敢睁眼。 “这不是人,是人参娃娃。我追踪了一年多,费了好大力气才抓到它。”蜈蚣精把那只白生生的胳膊放在嘴里啃。沁歌看得触目惊心。 “你看清楚,要真的是人,怎么会没有血。”蜈蚣精嚼着人参娃娃的胳膊向沁歌解释。沁歌一看,果然他说的没错。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吃人参娃娃?”沁歌曾听说过人参娃娃的故事,说是千年的人参精能幻化成人形,但是非常狡猾,想抓住它,只能去揪它的小辫子。 “我在这山里修炼,吃了人参娃娃能增加功力、延年益寿。” 蜈蚣精如实告诉沁歌。“修炼?炼什么?”沁歌好奇的问。“谁知道炼什么?反正我……我出生在这山里,也没别的事可干,不练功还能干什么。”蜈蚣精啃完了人参娃娃的胳膊,嘀咕道:“难吃死了,比千年茯苓难吃多了,下次再也不吃了。” 沁歌见他面相虽恶,言语却还好,惊惧之心稍减,恳求道:“你既然救了我,能不能救人救到底,把我送回城里的客栈去,我的朋友们一定很着急。” “不行!”蜈蚣精断然拒绝。沁歌见他不答应,顿时有点泄气:“为什么?你不吃我,就该送我回去。”蜈蚣精拿起火棍拨了拨篝火,慢条斯理道:“天这么黑了,我不敢出洞。你要是不怕危险,自己走回城里好了。” “什么……你不敢出洞?”沁歌诧异的看着他,有些不屑。真没用,白长了这么大个子,居然是个胆小鬼,天黑了就不敢出门。谁知道他是不是找借口不放她回去。 眼看这个大个子没有送自己回去的意思,沁歌沮丧无比,只得又道:“那明早行不行,明早你送我回去。”蜈蚣精瞥了她一眼,摇头道:“你自己不是长了腿,又没受伤,为什么要我送你回去。我不爱进城去,城里的人类坏得很,我平生最怕的两件东西其中之一就是人类。” 沁歌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奇道:“为什么?是不是你从小生在山里,城里人觉得你……觉得你怪,对你不太友好?”蜈蚣精点点头:“我很小的时候,有一回偷偷溜下山到城里玩,城里的小孩拿石头砸我,说我是怪物。你看我长得怪吗?我娘一直说我非常好看。” 沁歌忍俊不禁,心想当娘的哪有嫌自己儿子丑的,你这副尊容也只有你娘会觉得你长得好。话虽如此,沁歌嘴上却道:“嗯,我觉得一个人长的好不好不是最主要的,一定要有一颗善良的心,才是好人。” “我娘也这么说,她还告诉我,上天有好生之德,让我不要欺负山上的小动物。我娘死了以后,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她要是不死,还跟我做伴儿,岂不是好。”蜈蚣精坐在篝火边,无聊的拨动着火堆,说着说着竟大哭起来。 沁歌听他自说自话,正不知如何插嘴,又见他忽然大哭,更加不知所措。蜈蚣精哭了一会儿,止住眼泪:“那个人参娃娃,我刚才要是不急着吃它就好了,它很顽皮,可以陪我玩会儿。” “你一个人住在山里,当然会无聊,不如你跟我进城去逛逛,多认识些朋友,你就不会觉得孤单了。”沁歌热心的说。蜈蚣精仍是摇头:“我娘说,我们这一族类不能多到人间走动,人间有道士、天师,会对我们不利。” 这话很古怪,沁歌有些怀疑了,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们是什么族类?”“我们……我们就是我们了,我娘说不能告诉别人。”蜈蚣精虽有些呆头呆脑,却也不会和沁歌说实话。 他既然不愿说,沁歌也就不追问,换了话题:“说了这么半天,我还没请教你高姓大名呢,你救了我,怎么着我也得好好谢谢你。”蜈蚣精纳闷的看着她,奇道:“什么叫高姓大名?”“嗨,就是说,你叫什么名字?”沁歌见他不开窍,心想还真是个乡下人。 “我没名字,我娘叫我大个子。”蜈蚣精伸了个懒腰,打个饱嗝。“大个子,这也不是名字呀。好吧,我也这么叫你。”沁歌微笑着,火光下,她的脸被映照的红红的。 凌少白在高处听得有趣,不禁微有些笑意,冷冷的看着蜈蚣精,心想,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怪就怪自己倒霉吧,小蛮那些案子,势必要找个替罪羊。 作者有话要说:  每章标题和内容不大相符,姑且将就吧。 剑啸如龙吟 从巨石上跃下,凌少白走到洞口,把结界重新布上,故意四处高声叫喊:“温姑娘……温姑娘……”沁歌在山洞里听到他的声音,激动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凌公子,我在这里。” 蜈蚣精怕她撞上洞口的结界,忙跟上她,想撤掉结界,谁知怎么也撤不掉。沁歌已经跑到洞口,却忽然摔倒,像是撞到了一张无形的网。 “怎么回事?”她纳闷的向洞外张望,洞外繁星满天,不时有虫鸣声。“大个子,你这洞口有什么 分卷阅读34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古怪,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我好像撞到了一堵墙。”沁歌回头问蜈蚣精。蜈蚣精搔搔后脑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哪知道,凌少白的法力比他高得多,布下的这个结界是天罗地网式,不是寻常的手段就能撤掉。 沁歌站起来,再次试图走出山洞,仍是被结界挡了回去。凌少白的声音靠近了,沁歌兴奋地叫道:“凌公子,我在这儿呢,你快来呀。”不一会儿,凌少白就已经到了洞口。 “温姑娘,你没事吧?”凌少白看到沁歌,关切的问候。“我没事儿,就是不知怎么回事,出不了这个洞口。”沁歌刚往前走一步,就被结界挡了回去。凌少白试图靠近,也被结界挡住。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把这位姑娘困在洞内?”凌少白看到蜈蚣精,厉声指责他。蜈蚣精一脸无辜,辩解道:“我没有啊,她想走随时可以走。”“你别再狡辩了,分明是你在洞口做了手脚,让我们靠近不得。”凌少白拔出长剑指着蜈蚣精。 蜈蚣精连连摆手:“这不是我弄的,我布下的结界不可能连我自己也被困住,不是我弄的。”沁歌闻言一惊,侧目看了蜈蚣精一眼,月色下,他原本就丑陋的一张脸更加狰狞恐怖,不禁心中大骇:“凌公子,救救我呀。”看到蜈蚣精靠近她,忙躲闪:“你,你别靠近我。”联想起刚才他说的话,很显然他不是寻常人,她吓得脸都白了。 “你出来,有本事跟我单打独斗,不要伤害姑娘家。”凌少白退后两步。蜈蚣精下意识的往前走,沁歌忙躲闪到一旁。不知什么时候结界已经被撤了,蜈蚣精很轻松地走到了洞外。为此,他疑惑不已。 “小心!”沁歌看到凌少白一剑刺向蜈蚣精,不由得喊出声。蜈蚣精笨拙的躲闪到一旁,凌少白又攻出第二剑。 沁歌见蜈蚣精走出洞外,也试着往外走,谁知还是被挡了回去。那一边,凌少白和蜈蚣精在一旁打斗,蜈蚣精招架不住倒在地上,凌少白的剑锋刺到他咽喉。 “你是什么人?”蜈蚣精望着凌少白,觉得他的眼神非常可怕。凌少白漠然一笑:“你不用知道。”“你……你……不是人……”蜈蚣精刚要说话,凌少白抢先在他天灵盖一拍,他的身子顿时软了下去,不一会儿,现出原形。 “从昴日星官那里借来的透骨针对付这家伙果然管用,今日先放你一马。”凌少白收好指缝里藏着的长针,放回腰间,蜈蚣精趁机钻入草丛里消失了。一回头看到沁歌跑过来,忙后退一步。 沁歌跑的气喘吁吁:“凌公子,你没事吧,那个……那个大个子人呢?”“跑了。”凌少白把长剑插回剑鞘。沁歌这才松了口气:“跑了就算了吧,怎么说他也救过我。”虽说那大个子形迹可疑,但不知怎么,她始终觉得他本性不坏。 看到凌少白捂着一边胳膊,表情有点痛苦,沁歌凑过去看:“你受伤了。”“被他的毒螯刺了一下。”凌少白松开手一看,左胳膊上的衣服撕破了一块,伤口有点青肿。沁歌见他像是中了毒,忙问:“毒螯,难道他是……”“是蜈蚣。”凌少白告诉她。 “什么……真的吗,你亲眼看到的?”沁歌仍是有点不信,想起蜈蚣多手多足的样子,就毛骨悚然。凌少白点点头:“我一剑刺中他,他现了原形,是只大蜈蚣。不过他狡猾的很,很快就窜到草丛里不见了。” 说话间,他忍痛的表情落在沁歌眼里。沁歌忙上前点了他一处穴道:“我封住你这条胳膊的穴道,不然毒液一旦扩散,你会有生命危险。算你运气好,遇到了我,我六哥六嫂精于用毒解毒,我身上一直带着他们送给我的解毒伤药。”她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点粉末,细心地涂抹在凌少白左臂上的伤口,伤口很快流出许多黑血,黑血流尽之后,毒液尽解,血液变红。 “时辰不早,我们快些下山去。明日一早,跟任兄萧女侠商量过后,我们再来除此妖孽。”凌少白自行解开穴道,向沁歌道。沁歌点点头,不放心又看了一眼他左臂。凌少白甩了甩手,淡淡一笑:“多谢你的解药,已经没有了之前酸麻的感觉,想是毒已经解了。” 回到客栈中,沁歌把在山洞里的经历告诉萧彤和任飘零,凌少白也叙述了他和蜈蚣精打斗的经过。萧彤和任飘零震惊之余,对蜈蚣精的身份深深疑惑。 “这妖孽看起来已有百余年道行,所以能脱离本相,只是功力尚不深厚。”任飘零思忖道。萧彤灵光一现:“据说这些异类一旦脱离本相化身为人能日行百里、万般变化,我怀疑临安府的这一系列杀人案都与此妖有关。” 其余三人还未说话,沁歌忽然抢道:“不会的……我觉得他不像。”“哦,你怎么知道?”任飘零心里也赞同萧彤的推测,见沁歌提出异议,以为她有什么线索。“我跟他谈了一会儿,觉得他挺老实的,不像是……否则他救我干什么。”沁歌想起这一点就疑惑。 “你又不是男人,也许他专杀男人。”凌少白道。沁歌看他一眼,嘀咕道:“难道你也认为他就是杀人真凶?”她的声音虽然小,凌少白却听到了,但他没说话。 “无论如 分卷阅读35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何,这样的妖孽不能留,否则还不知会连累多少人无辜枉死。明天一早我就亲自上山去捉妖。”任飘零义愤填膺的握拳。沁歌看了看他,有看看萧彤,见他们似乎都赞成除妖,也就不再多说。 次日清晨,任飘零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萧彤受了伤,沁歌留下来照顾她。凌少白过来看望萧彤,见沁歌有些心神不宁,关切的问:“温姑娘有心事?”沁歌没言语。萧彤笑道:“她一定是惦记着去看任飘零捉妖,我跟她说我的伤不碍事,她想去看就去看好了,她又不肯。”凌少白看了沁歌一眼,心里有数。 沁歌送凌少白出门,凌少白道:“你是不是担心任飘零会杀了那蜈蚣精?”沁歌知道瞒不过他,点点头:“我觉得那蜈蚣精虽然是妖,但也不是很坏,临安府命案的真凶是不是他尚无真凭实据,就这么结果了他性命有点……有点残忍,孔夫子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 凌少白眉头微皱,心里有点动容:“是吗,你真这么想?你昨晚遇险说不定就是他的精心计谋。”“我觉得不像,我又不是人参娃娃,他吃了我也不会增强功力,何必大费周章。”沁歌回想起昨晚蜈蚣精说的话,始终觉得他不会是命案真凶。 凌少白嗯了一声,眉头稍展,似在思索。沁歌道:“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萧姐姐受伤了,我要照顾她走不开,只能请你代劳。”“你让我去救蜈蚣精?”凌少白立刻猜到她心思。沁歌点头:“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做到。任飘零法术高明,武功也很不错,那蜈蚣精身受重伤,断然不是他对手。” “法术高明……”凌少白腹诽一句,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沁歌未注意到这个细节,从腰间拿出伤药交给凌少白,嘱咐道:“你要是真能从任飘零剑下救了他,顺便把这包药给他。这是大夫开给萧姐姐的伤药,我偷偷包了一包。他毕竟救过我,我不忍心看着他死。” 凌少白接过药,诧异的看了沁歌一眼。沁歌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她翩然而去,他手心里握紧那包药,直到药包炸裂、药粉从指缝散落,他才缓缓地松开手。 任飘零穿过热闹的市镇,往郊外的荒山走。镇上的商家起的早,太阳刚升起来,就已经开门营业,一路上商贩叫卖声、过往客商的骡马声络绎不绝。 人群中忽然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传来,任飘零随意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卖肉的屠户和客人发生争执,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旁边站着几个看热闹的人。市井骂街司空见惯,任飘零并没有十分在意。 那两人越吵越来劲,屠户操着雪亮的杀猪刀威胁着要杀人,买肉的客人也不甘示弱,一蹦三尺高,骂娘声不绝于耳。恰在这时,一个挑泔水的人从他二人身旁经过,推搡间,挑泔水的人不小心被牛高马大的屠户撞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转了半圈之后,挑子上的两只桶飞了出去。 围观的看客无不哈哈大笑,任飘零却是脸色铁青。那泔水桶不偏不倚向他砸过去,泔水溅了他一身,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已。挑泔水的人见此情形,忙谦卑的上前赔不是,任飘零不便发作,只得隐忍,继续前行。 凌少白站在路边一座酒楼的雕花木窗后看着这一幕,微有些笑意。如此一来,任飘零的宝剑受了泔水的污秽之气,去斩妖时势必大打折扣。 到了郊外的荒山,任飘零仔细辨认方向,找了半天才找到前一日寻到萧彤的地方,不远处,果然有一个巨大的山洞。 他进洞一看,见到了蜈蚣精吃剩的骸骨,留意看了看,似乎不是人类的骸骨,走进石洞另一室,见到的却是一个大土堆。洞内浊气冲天,的确不像是人类的居所。 没有寻到蜈蚣精的踪影,他并不甘心,走出洞外四处探看,却见不远处的溪边草丛似乎有异动。他快步上前,拨开草丛,果然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蹲坐在地上。 他按着剑鞘,却没感觉宝剑的任何反应,心里有些疑惑。通常来说,这把颇有灵性的宝剑一旦闻到妖精的气息,立刻就会在剑鞘里蠢蠢欲动,为什么此时毫无反应?任飘零心中疑窦顿生。 那蹲坐的男人也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到任飘零,吓得忘记逃跑。任飘零这才看清他的样子,狰狞丑陋的面目之下,嘴上的毒螯非常锋利。 “妖孽,还不快束手就擒。”任飘零厉声喝道,拔出长剑。蜈蚣精见此情形,吓昏了:“娘啊,人类又来了……”他一头倒在地上,身体抽搐着。 任飘零眉头一皱,心道:还以为这回捉到了大法力的妖精,原来只是个小杂毛,这种货色,跑江湖卖药的茅山道士就能收拾,哪里用得着他出手,不禁心生无趣。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踢了蜈蚣精一脚,见他像是死了,刚要扳过他身子查验,那蜈蚣精奋然跃起,在他肩头一咬,他顿时疼的一激灵。蜈蚣精趁机往草丛里逃窜。 原来是诈死,任飘零怒不可遏,手中长剑一挥,剑声如龙吟,直追蜈蚣精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借得冥间一缕魂 山野间,任飘零紧紧追踪着蜈蚣精,凌少白从 分卷阅读36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另一侧赶来,看到他,问起蜈蚣精的下落。任飘零恨恨的握拳道:“那妖孽狡猾的紧,诈死骗我之后逃走了。”“他往哪边逃了?”凌少白举目远眺,并不见蜈蚣精踪影。“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定是回山洞去了。”任飘零向不远处的山洞看了一眼。 两人一起往山洞走,到了洞口,凌少白停下脚步,任飘零奇道:“你不进去?”凌少白道:“温姑娘托我来找你,请你饶了那蜈蚣精一命。”“不可能,留着那妖孽只会为祸人间。姑娘家心软,以为蜈蚣精救过她,殊不知那正是妖孽的狡猾处,欲擒故纵。”任飘零一想起刚才蜈蚣精使诈咬他,心里就一肚子气。 他这么说了,凌少白便没有再多说。进到洞里,黑魆魆的一片,果然看到那蜈蚣精蜷缩着跪坐在土堆旁。那蜈蚣精见到他二人进来,情知必死无疑,瑟瑟发抖之余,手里紧紧抓着泥土。 “凌少侠,你猜这土里埋的是什么?”见了蜈蚣精,任飘零反而平静下来,好整以暇的问凌少白。凌少白摇摇头:“不知道。”任飘零上前一步,拔出剑刚要对着土堆劈过去,那蜈蚣精忽然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跳起来,巨大的身体挡在那土堆上。“你们杀了我便是,不要动我娘的坟。” “嗬,看不出来还是个孝子,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老蜈蚣精。你杀害那么多条人命,怎么没想过他们的父母家人有何感受。”任飘零的眼神嫉恶如仇,蜈蚣精也不辩解,只是紧紧地抓住身下的黄土。 任飘零从腰间取出降魔杵,给了蜈蚣精致命的当头一棒,蜈蚣精顿时咽了气。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出洞下山,看到凌少白站立一旁,漠然的看着这一幕,问:“你还不走?”凌少白点点头:“任兄请。”他让路给任飘零,任飘零先一步出洞去。 凌少白走到蜈蚣精身边,缓缓把手放到他天灵盖上,收了他三魂七魄,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将那蜈蚣精的魂魄放进去。那蜈蚣精元神已失,顿时显出本相,是只五彩斑斓的大蜈蚣,足有丈余。 回到客栈里,任飘零说起降妖的经过,萧彤和沁歌讶异不已,他们都没想到会是如此简单。沁歌听说蜈蚣精已死,瞥了凌少白一眼,凌少白向她使了个眼色。沁歌明白他的意思,任飘零在场,凌少白不便出手阻止他降妖,不由得心中暗自叹息,闷闷不乐。 凌少白走的时候,看了沁歌一眼,沁歌看到了,心里有数,不一会儿寻了个理由也出门去。果然,凌少白站在客栈对面的巷口正等着她。 “温姑娘,有负你的重托,抱歉得很。”凌少白向沁歌拱了拱手。“你既然已经尽力了,我也不怪你。”沁歌垂着眼帘。她当然明白,除妖是任飘零的本分,她想放了那蜈蚣精,才是于理不合。 “你跟我来,我变个戏法给你看。”凌少白神秘的一笑。沁歌提不起兴趣:“什么戏法,我没兴趣看。”“你不看怎么知道是什么戏法,我保证你不会失望。”说完,他往巷子里走。沁歌有些好奇,只得跟在他身后。 他带她拐了好多巷子,几乎走到郊外。沁歌正纳闷,看到一群身着孝服的人吹吹打打的过来,前面一人举着白色哭丧棒引道,中间几人抬着一口小小的棺材,后面跟着两个哭天抢地的中年人,像是一对夫妇。 “你带我看这个干什么?”沁歌秀美的小脸紧绷,望着那出殡的队列,问凌少白。凌少白不紧不慢解释道:“这对夫妇是城里有名的财主,子嗣艰难,中年才得一子,孩子自幼体弱,昨日得急惊风死了。”沁歌哦了一声,仍是不明白凌少白的意思。 忽然间,那抬棺材的绳子忽然断了,棺材一头落在地上,棺材盖歪落一旁。那中年夫妇抢步上前,扶棺痛哭,旁边几个人忙上前把他俩架开。正欲重新盖上棺盖,那棺材里忽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众人大惊失色,不一会儿,一个两三岁小孩从棺材里坐起来,身形矮小,只露出半边脑袋。 沁歌也吓了一跳,抓紧凌少白衣袖,惊道:“这是怎么回事?”凌少白没说话。只见那对中年夫妇见儿子忽然复活,惊吓之余又是喜出望外,那妇人上前一把抱住儿子,又哭又笑的样子令观者动容。 “诈尸啦,诈尸啦。”男人看到妻子抱着儿子哭哭笑笑、儿子吓得哇哇大哭,不禁精神恍惚,忽然大叫起来。一时间,出殡的队伍全乱了,一家人疯疯癫癫,有狂喜的、有惊惧的、有不知所措的,乱作一团。 这时,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走到那对夫妇面前,进言道:“贤伉俪莫怕,想是令郎一时气短假死,刚才经那棺材一颠簸,阳气还原,两位此时莫只顾着啼哭,应该叩谢上苍,让令郎得以逃出生天。”那中年夫妇一听此话,只觉不假,忙扑通跪倒,对着天地重重的磕头。 围观者对老者的话啧啧称奇之余,也都认为很有道理,不一会儿出殡的队伍散去之后,他们也就散了。 凌少白回过头,见沁歌秀美的眼睛眼波流转,狐疑的看着自己,莞尔一笑:“这不是很好吗。”沁歌耸耸鼻子:“你怎么知道这对夫妇恰好死了儿子?”“昨天我上山去找你,从这附近路过,看到他家升起白幡,知道他家死 分卷阅读37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了孩子。”凌少白解释道。 沁歌想了想,觉得这个理由也算合理,又问:“你是怎么把蜈蚣精的元神移到那孩子身上借尸还魂的呢?”凌少白想了想,才道:“我师父精通奇门五行、轮回之道,我学了些皮毛。” “瞎说,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移魂术是玄门一项极高深的法术,你只学了皮毛怎么可能助那蜈蚣精借尸还魂。”沁歌凝视着凌少白的眼睛。凌少白心知她起了疑,若不合理解释,她必然不再信任他,只得道:“任飘零已将蜈蚣精魂魄打出体外,我怕他元神尽失、回天乏术,只得先用瓷瓶收了他魂魄。” 他从衣袖中取出瓷瓶给沁歌看,解释道:“我的法力有限,我师父这瓶子派上了大用场。”沁歌接过瓶子,反复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我要是真有那么大法力,我的朋友又怎么会死于非命,我又怎么会不助他借尸还魂。”凌少白补充道。 沁歌这才点点头,把瓷瓶还给他。凌少白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温家这丫头虽然涉世不深,到底家学渊源,倒是小觑不得。 “不管怎么说,你到底做了件好事。这个秘密,我不会告诉任飘零和萧姐姐的。”沁歌向凌少白抿嘴一笑。凌少白也淡然有些笑意。 客栈里,任飘零和萧彤说起日间降妖的事,任飘零道:“那妖孽的尸首还在山洞里,我回来之前已去过临安府衙报官,府衙已经派人去查验尸首,提刑官说,他们要将此案上报刑部,必须有你书写的结案卷宗。” 萧彤点点头:“这个案子总算有了眉目,不过离结案尚有时日。我昨晚又反复思想,觉得此案疑点甚多,当日我在义庄验尸,所有的死者皆是身中奇毒,我和沁歌为此亲赴唐门,经唐门子弟查验过后,发现死者中的毒十分罕见,并非产自中原,而那蜈蚣精和沁歌说,他从未离开过临安。” 任飘零点点头:“这一点我也觉得甚是可疑,我和那蜈蚣精交手,觉得他功力很浅,不像是道行深的妖精。对了,我还忘记告诉你,我觉得凌少白有点可疑。”“哦,为什么?”萧彤不由得凝神聆听。 任飘零回忆着他和凌少白进蜈蚣精山洞的情形,告诉萧彤,那蜈蚣精在洞口布下结界,常人根本靠近不得,而凌少白却来去自如。 “我初时并未注意,待我出洞时才幡然醒悟。我随身带着太极门神兵铁八卦,可以越过一切结界,可是凌少白并未佩戴玄门之物,他怎么也能进入山洞呢?而且寻常人看到妖精俱是十分惊骇,他却神情自若,一点也不怕,这难道不让人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任飘零冷静的分析着。 萧彤思索着,没有答话。任飘零又道:“当然,江湖中会些旁门左道功夫的人也不在少数。”萧彤沉吟着,看着任飘零:“如果凌少白真的是玄门中人,那他的法力必定不低,只怕还在你之上。” “是吗,你怎么知道?”任飘零有些疑惑的问。萧彤淡然一笑:“我虽没见过他出手,但是从他的言行举止、身形步态,我可以感觉到他功力不凡,没有十年以上勤学苦练的光阴很难达到。我从十六岁开始行走江湖,办理过无数案件,凌少白这样看似锋芒尽出、实则深藏不露的人并不少见。” “我那时和温姑娘说他很有可疑,温姑娘去试探了一次,却没有成功。要不,我们再试试?”任飘零征询的看着萧彤。萧彤忙摆手:“你让沁歌去试探他,那不是主动送上门给人家戏弄。沁歌还是个小孩子,她哪里是凌少白的对手。” “正因为她是小孩子,凌少白才不怎么防备她,而且难道你看不出来,凌少白对她有点不一样。”任飘零寻思,每次看到凌少白,总觉得他对沁歌的态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不亲近也不疏远,但很明显的是,他们几个人都在场的时候,凌少白最关注的就是沁歌。 “是啊,所以我更担心了。那时沁歌偷偷溜进唐门见钟三少,就是凌少白带她进去的,若是寻常人,哪里有本事擅闯唐门,除非艺高人胆大。”萧彤不无担忧的说。她更深一层的顾虑是,凌少白若真的对沁歌有心,像沁歌那样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哪里经得住他引诱,且不说他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单单那份从容的气度,女子也很容易动心。 万一发生什么,势必令武林中两大家族蒙羞,而沁歌也必然处境尴尬。想到这里,萧彤叹了口气,想着等沁歌回来,得和她好好谈谈。此话不能直说,只能旁敲侧击。 作者有话要说: 夜凉吹笛千山月 沁歌和凌少白一前一后回客栈,萧彤站在窗口看到他们有说有笑,不禁微微皱眉。吃晚饭的时候,沁歌似乎兴致很好,比平时吃得多。 萧彤笑问:“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错嘛。”沁歌推了碗筷,拿绢巾擦擦嘴:“我去镇上逛了逛,心情自然不差。萧姐姐,你也该多出去走走,没准能发现什么新线索。” 没等萧彤说话,任飘零忽然插嘴:“你和那个凌少白一起出去逛的吧?”沁歌瞥他一眼,嘟囔:“要你管。”任飘零不理会她的情绪,追问:“他有什么异常没有?” “没有。”沁歌不假思索的说 分卷阅读38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尽管她心里对凌少白有所怀疑,但既然答应了凌少白不把他会移魂术的事告诉任何人,就一定会遵守承诺。 沁歌见任飘零拧着的眉毛一动一动的,脸上的刀疤在他思考的时候尤为醒目,不认识他的人乍看到他这样子一定会吓一跳,忍不住低声问:“任大哥,你是不是还怀疑他?”任飘零没有答话。沁歌又道:“我觉得他不会杀人的,你从他身上不会查出什么线索。” “知人知面不知心,证据尚未确凿之前,你如何能知道他没有嫌疑。”任飘零始终觉得凌少白不会那么简单。沁歌撇嘴:“你自己也说没有证据,干嘛总是盯着人家呢。”任飘零听她这话句句为凌少白开脱,不由得看她一眼,又和萧彤对视一眼。萧彤暗示他稍安勿躁。 凤求凰小蛮的房间里,凌少白把蜈蚣精的事情告诉小蛮,劝道:“我替你找的这个替死鬼虽说破绽很多,也可抵得一时,只要你今后不再杀人,萧彤和任飘零那里我自会替你打点过去。” 小蛮嫣然一笑:“你看,你还是关心我的,可是每次来总是冷着脸。我让后厨做了几样精致的素菜,你吃完了再走吧。”凌少白点了点头。小蛮高兴地推门出去,吩咐婢女去厨房烫一壶好酒端过来。 “我不饮酒。”凌少白推辞。“我知道,这是我们店里自酿的梅子花雕酒,味道很淡。”小蛮解释。 两人小酌,小蛮替凌少白斟酒:“你那位温姑娘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对她还是疏忽了。”凌少白想起日间用移魂术的事不无忧虑。“哦,怎么回事?”小蛮放下酒壶,关切的问。凌少白把收了蜈蚣精三魂七魄的事源源本本告诉她,她也是一惊。 “姥姥曾经说过,不是万不得已,不要在凡人面前施法术,以免不必要的麻烦,你怎么这么轻易就叫她识破你会移魂之术?”小蛮不无担心的说。凌少白轻叹:“所以我说是我疏忽了,原本想演一出戏,哪知戏码太逼真反而露馅。” 小蛮轻笑,心想,你又何必不承认,你想讨那位姑娘欢心而已,慈悲心实在有限。子夜,你要知道,你我在人类眼中永远是异类,我们永远融不进他们的世界,他们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只怕你在他们眼里和那蜈蚣精并无二致。 “你又何必太当真呢,无论如何,你这次的作为已经让她开始对你改观。”小蛮咽下想说的话,劝慰凌少白。凌少白却没想到那些,思量着:“任飘零是个眼中钉,迟早要把他拔去才好,日子久了,他总会嗅到蛛丝马迹。” 小蛮眼波流转,献计:“不如,咱俩合计合计怎么巧施计把他给除了如何?”凌少白没有答话,浅饮一口酒。 客栈里,已是夜深人静,店伙计烧了热水送来,沁歌打开门让他进屋,余光瞥见一个人影在月桂树后一闪,心生疑惑。 是凌少白吗?沁歌自言自语。伙计走后,她跟着出去,想看个究竟。转过月亮门,眼看着凌少白纵身一跃上了房顶,沁歌纳闷的看他了半晌,转身想回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凌少白早已看到她,出其不意的问。之前他一直对沁歌很客气,很少用这种质问的语气。沁歌一时被问住了,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讪讪的:“我没跟着你啊,我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去,没以为是你。” “你的好奇心未免太重,看到人影就要追上来一看究竟。你这习惯不好,得好好改改,江湖上最忌讳的就是多管闲事外加无事生非。”凌少白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沁歌。 他的话让沁歌有点生气,反驳:“我师父说,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快意恩仇、急公好义。”凌少白冷笑一声:“你上来,让我见识见识你轻功如何。”沁歌走上前,看着客栈厢房的高墙和屋檐,没好气道:“你明知道我轻功不怎么样。” 凌少白又是一声冷笑:“就你这样,还想要急公好义,你不把自己栽进去就算不错了,惹了一身麻烦,别人还得救你,替你收拾烂摊子。” 沁歌被他一番嘲讽激怒,气急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就算你的功夫比我好,也没什么好炫耀的,不过比我多练了几年。我师父说,一个人的本领再大,若是没有侠义心肠,照样成不了一代名侠。” 多练几年?哼,我拜师学艺的时候,你祖爷爷还没出生呢。凌少白腹诽一句,不屑道:“你师父也不过是个腐儒酸丁,真有大见识早也江湖成名,又怎么会去官宦之家仰人鼻息。” 沁歌见他把自己师父也骂上了,怒不可遏,随手从发间拔了一支珠钗当做暗器向他扔过去。她的暗器手法不错,可凌少白的身手更是灵敏,一抬手就接住了她的珠钗,反掷回去,没等沁歌反应过来,那珠钗已稳稳的插在她发间,不差毫厘。 此是夜间,即便是功力深厚之人目力也会有所减退,而凌少白手里的珠钗竟能收放自如,沁歌不禁大骇,若是他故意把珠钗掷偏了,岂不是正中她咽喉;若是他手法重了,珠钗插/进她脑袋里,她也是小命难保,可见这是何等高明的暗器手法。 “你觉得你练个十年二十年,能超越我吗?”凌少白淡淡一笑。技不如人,沁歌输得心服 分卷阅读39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嘴上却故意转移话题:“你大半夜的,窜到房顶上去干什么?” “朝廷有律例说不允许人上房顶上看星星吗。”凌少白说话间从房顶上跃下来。 靠的近了,沁歌闻到似有若无的酒味,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似地,原来是饮了酒。也罢,人喝多了废话都多,我不跟你闲扯。”凌少白挑挑眉,趁她不注意提起她后心的衣服,把她抛到房顶上。沁歌只觉身子一跃,便已到了高处。 她站起来四处打量,周围黑魆魆的一片,只有夜空的颗颗繁星闪烁,再往下看看,凌少白已经进房间去了。 “唉唉,你倒是把我弄下去啊,凌少白——”沁歌站在房顶上跺脚,不小心踩坏了几片瓦,房顶顿时漏了一个洞,微微透出光亮。她不敢再造次,对着那个洞,向屋里的人叫道:“凌公子,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服了你还不行吗,你快把我放下去啊。”凌少白向着房顶上那个洞笑笑,没有理睬她的话。 沁歌没办法,只得坐在房顶上一点一点往下挪,挪不了几寸,房顶上的瓦又开始要塌陷,她只好坐在那里,百无聊赖之下,从腰间摸出短笛来吹。 凌少白正倚在床边闭目养神,忽听得一阵清丽的笛声传来,笛声清越,飘渺幽远,如泣如诉,似有思乡之意,不禁凝神细听。 如此月夜,如此笛声,真能叫人如痴如醉。听着听着,凌少白似是想起了许多往事,心中不胜烦躁。又过了一会儿,笛声渐缓,如水一般流淌,烦躁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他悄悄走到院落里,仰头看着沁歌。 月色下,微风吹起她轻柔的罗衣、衣袂飘飞,如乘风一般,而她也径自安之若素,像是已经沉醉在自己的笛声里。他一时兴起,一跃而上,在她身旁坐下。 两人坐了一会儿,遥望着远方一片黑暗的村落。天边新月如钩,在云际穿行,天地一片静谧,只有笛声飘渺。 “哎呀。”凌少白忽然惨叫一声,从屋檐上摔落下去。沁歌不知何时猛踹他一脚,让他猝不及防。“哈哈,我可报了仇了。”沁歌站起来掐着腰大笑。凌少白初时没防备,落地那一瞬间已经稳住身法,并没有摔倒。反倒是沁歌自己,得意之下难免忘形,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栽下去,踉跄了一下。 凌少白袍袖一挥,沁歌脚下的瓦片忽然一阵松动,紧跟着她整个人从屋檐上滑了下来,眼见就要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凌少白上前托了她一把,把她稳稳的接住放下地,毫发无伤。沁歌跳开,一溜烟跑开了。 回到房间里,兀自心惊肉跳,要不是凌少白及时接住她,她必然摔得鼻青脸肿。可那个人,也不像是安着什么好心,只是他的轻功和暗器手法实在精妙的很。沁歌眼珠转转,又有了坏主意。和任飘零商量过后,沁歌决定再去凌少白那里探探。 次日,沁歌蹑手蹑脚的走到凌少白房门外,在窗户上戳了一个小洞,往里看去,只见房里蒸汽氤氲,只有哗哗的水声传来,心道一声不好,怎么撞上人家洗澡了。 想偷偷溜走,却仿佛被定身法定住,怎么也迈不开步子。正有些尴尬,却见凌少白推门出来,沁歌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都怪那个该死的任飘零,居然出这种馊主意。 “温姑娘,你怎么站在这里?”凌少白换了一身天青色长衫,精神不错的样子。沁歌脸上直发烧,嗫嚅道:“我……我丢了一支金钗,过来……四处看看。”凌少白纳闷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窗户,见窗户纸上有个小洞,疑惑不解。 “难道姑娘以为是我偷了你的金钗?”凌少白凝视着沁歌的眼睛。沁歌又羞又臊,不敢和他对视,见他步步逼近自己,本能的后退。可也奇怪了,这会儿她又能迈开步子了,刚才却好像中了邪一样走不动。 凌少白故意走到窗户跟前,看着窗户上那个小洞,笑道:“这里怎么有个洞?是老鼠啃的还是苍蝇想飞进去?”沁歌耸耸鼻子,快步跑远了。凌少白站在原地,微有笑意。 把事情经过告诉任飘零,换来他一场大笑。沁歌气得要命,没好气的捶了他一拳。任飘零笑道:“这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凌少白的确是有些道行。他知道你在窗外,用定身法把你定住,就是想教训教训你,你一个姑娘家偷看男人洗澡,不用他多说,你自己先羞死了。” “给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刚才真好像中了邪一样,腿一点也使不上力。”沁歌努力回忆着刚才的情形,心中疑惑不已。 任飘零走到窗前,打开窗户:“看来对方已经知道我们在怀疑他,要采取行动了。”沁歌也站起来,走到他身侧:“你说,他会采取什么行动?”任飘零侧目看她:“依我看,他会先从你下手。”“什么……为什么是我?”沁歌不解。 “他喜欢你。”任飘零似笑非笑的看着沁歌。沁歌脸上一红,喃喃道:“你瞎说什么呀。”任飘零冷哼一声:“我是不是瞎说,你很快就会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坑了好久,更新一章,为了偶家小狐狸马克。 寐语解轻愁 几日后,任飘零一早离开客栈,黄昏才回来。沁歌和 分卷阅读40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萧彤正坐着吃饭,看到他,招呼他一起吃,任飘零摆摆手,告诉她俩,这两日他要斋戒、辟谷。 “我在郊外找了一段上好的桃木,刻成一把桃木剑。我们玄门有个规矩,制作桃木剑必须诚心静气,否则就不灵验了。”任飘零说完这话回自己房间去了。 沁歌放下碗跟着他,见他把腰间的铁八卦取出来挂在门口,好奇地问:“你这是干什么?”“布结界,我对桃木剑施法力的时候,不能被外人打扰,否则可能会走火入魔。不好意思,温姑娘,还请到别处转转。”任飘零走进房间,关门闭窗。沁歌知趣的离开。 回到房间里,萧彤正在灯下写卷宗,沁歌知道她是在给她师父六扇门的上官先生写信,没有打扰她。 忽然间,一个黑影在窗前闪过,沁歌一惊,追了出去,萧彤赶忙跟在她身后。“萧姐姐,有情况。”沁歌指着客栈西北角的方向。萧彤抬眼望去,西北角暗影瞳瞳,什么都看不清楚,可直觉告诉她,那里有些诡异。 “沁歌,这是六扇门求助示警的五色烟,你拿着,遇到什么情况你就放出去,自然会有人来接应你。我要出去探探。”萧彤跟沁歌交代好之后,纵身一跃上了房梁,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沁歌在廊下看了一会儿,回房去了。 不一会儿,只听到窗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沁歌忍不住想出去看看,又拿不定主意,五哥曾经说过,江湖上人心险恶,有些人会故意制造事端,引人上钩,谁要是好奇心重,没准就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萧彤不在,任飘零闭关作法,她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静观其变。窗外的打斗声越来越重,沁歌终于忍不住,走到窗口透过缝隙往外瞧,这一瞧不打紧,把她惊呆了。一个披头散发像疯子一样的人正跟凌少白打得难分难解。 “任大哥……任大哥……”沁歌赶紧从房间里跑出来。她已经认出来,那个披头散发的人正是任飘零。 “温姑娘,别靠近,任飘零走火入魔了。”凌少白看到沁歌,怕她有危险,叫了一声。沁歌正发愣,任飘零已经举剑向她冲过来。 “妖孽,我今日必要取你狗命!”任飘零咬牙切齿的向沁歌怒吼一声。沁歌吓得赶紧躲闪,凌少白抢步过去,挡在她身前,不让任飘零靠近她。 眼见任飘零步步紧逼,沁歌忽然想起什么,奋不顾身的跑到任飘零房间门口,把铁八卦取了下来。说也奇怪,原本房间里异象丛生,铁八卦一落地,立刻恢复平静。任飘零也忽然间呆了一般,手里的长剑落地。 沁歌跑过去,刚要接近他,凌少白一把抓住她:“先别靠近,他起码要一炷香工夫才能恢复神智。”沁歌听到这话,猛一哆嗦。凌少白扶着她回房。 “任大哥说他要闭关练功,怎么忽然走火入魔了?”沁歌忍不住问凌少白。凌少白道:“有人破坏了他的结界,趁他体内阴阳倒转、周天逆行的时候点了他的玉枕穴,还好他功力深厚,否则此次必死无疑。”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刚才迷了心智,把我们都当成妖孽了。”沁歌点点头。忽一想,疑惑的看了凌少白一眼。破坏任飘零结界的人会不会是他?除了她和萧彤,没人知道任飘零要闭关作法,而这客栈里有功力破坏结界的,似乎只有他。 凌少白像是知道她在怀疑,没有解释,推开门走了。沁歌这才站起来看他的背影,想着他是不是看出来自己在怀疑他,因而不高兴了?他救了她,她却怀疑他,这让她有点不是滋味。 沁歌跟出去,早不见了凌少白踪影,却看到任飘零站在院子里。任飘零看到沁歌,关切的问:“温姑娘,没伤到你吧?”“任大哥,你……”沁歌见他像是恢复了神智,不由得又是好奇又是猜疑。 “我刚才作法的时候,有妖孽穿过结界到我房里,幻化作女子形态,只可惜我当时周天逆行,法眼未开,不然的话,必能看清妖孽真身。我可以肯定,那妖孽和这些日子以来我们苦苦追查的多起命案有关。”任飘零握着拳头,为自己没能斩妖除魔而愤愤不平。 沁歌想起刚才他和凌少白打斗的场面,问:“那你怎么跟凌公子打了起来?”“我跟他打了?我怎么不记得?”任飘零疑惑的思索着。 哼,沁歌不屑的哼哼:“你走火入魔啦,不但跟凌少白打起来,还要杀我呢,说我是妖孽。”任飘零更疑惑了:“怎么会?”话一出口,他才想到,自己莫不是中了之前那妖孽的迷魂术,产生了幻觉。对,一定是这样,这些妖孽最擅长的就是迷魂术,让人心智大乱。 “任大哥,你说破坏结界的是个女人对不对?这么说我误会凌少白了,刚才我有点怀疑他,他好像不高兴了,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沁歌想起此事,忽然有些内疚。她无端端怀疑凌少白已经很多次,他不高兴也正常,没有人被怀疑了还能当做没有。 谁知道,她这话刚说,就被任飘零打断:“我想起来了,要不是他,我今天肯定能抓住那妖孽。那妖孽以为点了我玉枕穴,我就必死无疑,她却没想到我师父早就教了我穴位微移之法。” “是吗,这么说,凌少白很可 分卷阅读41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能跟她是一伙的,我就说呢,你在房间里给桃木剑作法没人知道,怎么有人会正好选在这个时候打扰你闭关呢,原来是故意的。”说到这里,沁歌义愤填膺。 那女人先现身引任飘零分神,趁他走火入魔的时候,凌少白再出来给他致命一击,肯定是这样。可是……他和那个女人什么关系? “任大哥,那个女妖……长什么样子?”沁歌忽然很想知道这一点。任飘零怪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即道:“她蒙面而来,我没大看清楚,看样子很年轻,也就十□□岁。”“哦。”沁歌讷讷不语。 任飘零见她低着头思索,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道:“你跟我进来一下,我把桃木剑给你。”沁歌不明就里的跟着他。 任飘零把桃木剑交到她手里:“我这回作法虽未大功告成,也可试探一二。”他跟沁歌交代几句,沁歌听了直摇头:“我的武功根本不是他对手,万一他一个不高兴,把我给杀了,我岂不是做了枉死鬼。” “你放心,他不会杀你的。”任飘零胸有成竹的说。“怎么不会,他为了那女妖连你都要杀,又怎么会对我手下留情。”沁歌歪着脑袋,嘴角撇了撇。凌少白对她的态度,她着实没把握。总在她周围出现,却又不远不近。 他们正说话,听到店小二和凌少白在窗外对话,凌少白像是要出门去。沁歌心生一计,决定跟着他去探探。 出了客栈,凌少白走在前头,沁歌跟在后头。他像是知道她在后面跟踪,走的不紧不慢。沁歌直纳闷,他穿过大半个临安城,是要干嘛去? 眼看着他走进热闹喧哗的凤求凰,沁歌不禁张大了嘴巴,随即哼了一声。原来他是出来找姑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沁歌站在原地,看到凤求凰耀眼的金字招牌,犹豫了半天,还是走了。 凌少白上了二楼,看到小蛮站在窗口往下瞧,奇道:“在看什么?”“看那个傻丫头走了没有。”小蛮饶有兴致的看着沁歌先是在门口徘徊,后来悻悻的离开。 “先别管她。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凌少白只在窗口瞥了一眼,就不屑去看。小蛮关上窗户,转过身:“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教训的话不说也罢。本姑娘今天有心要戏耍那道士一遭,谁叫他多管闲事。” 凌少白见她不知轻重,气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坏了我大计,那个道士前世是天师,泄露了天机才被贬轮回,他今生法力虽不及你我,但法眼已开,你最好还是避着点。”小蛮这才很可爱的吐了吐舌头:“好嘛,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啦。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坏你的事。” “你帮我做件事。”凌少白道。小蛮点点头:“你说。”凌少白交代了几句。小蛮笑出声:“苦肉计啊。”等她抬起头,发现凌少白已经打开门要走,站起来送他下楼。 客栈里,沁歌独坐房中,听到动静,看到萧彤和凌少白并肩从外面回来,很是诧异,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一眼。 萧彤进门来,看到沁歌的目光,问:“看什么呢?”沁歌忸怩的转过身:“没看什么。”萧彤淡淡一笑,也不拆穿她:“凌公子告诉我,他刚才去了凤求凰,见过那位小蛮姑娘,小蛮姑娘说,凌公子那位同乡之前也光顾过凤求凰。” “萧姐姐,男人是不是都爱去那种地方?”沁歌没好气的问。萧彤摇摇头:“这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男人。”“凌少白,他不是个好东西。”沁歌把白天发生的事告诉萧彤,萧彤一听,眉头也皱了。 “听你的描述,他像是故意要放走那女妖。”萧彤若有所思。“肯定是故意的。”沁歌瞪眼。 萧彤没说话,细细思量,如果凌少白跟那女妖是一伙,那么死去的那个闽南人就不可能是他朋友,他之所以冒认,是因为他知道沁歌跟她一起查案,便以死者好友的身份接近。他为什么接近沁歌? 看来他们之前的猜测根本就是他在误导。他对沁歌非但没有好感,反而怀着很深的恶意。想到这里,萧彤有些担心。 “沁歌,事情越来越复杂,不如你先回洛阳去好不好?”萧彤觉得沁歌不能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凌少白肯定会对她动手。 “啊,为什么?我不想回去。”沁歌一想到回去就要成亲,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我收到消息,公子羽已经离开汴梁,可能是来找你。”萧彤把这消息告诉沁歌。“他来干什么,谁要他找我。”沁歌不满的嘟囔。萧彤淡淡一笑,在沁歌耳边低语几句。 次日清晨,萧彤送沁歌去渡口,看着她上船。回到客栈里,凌少白见萧彤一人回来,随口道:“温姑娘没跟你一起回来?”“沁歌回洛阳去了。”萧彤告诉他。“什么?”凌少白诧异的轻呼一声,脸色微变。萧彤察言观色,却不言语。 凌少白赶到渡口的时候,孤帆早已远去,只剩一个小小的黑点,懊恼不已。沁歌在一旁的草丛里见到他站在那里极目远眺,不由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甜还是酸。 只见他袍袖一挥,青影闪过之后,渡口的供人上船的栅板和木台霎时间碎成一片片。沁歌惊愕不已,栅板都能碎成那样,要 分卷阅读42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是人,岂不早成了一截一截。 就在她看到傻眼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她藏身的地方。她顺着青衫袍角往上看,看到他正看着她,不由得跌坐在地上。 “我还以为你走了,躲在这里干什么?”凌少白明知故问,他何尝不知道沁歌是藏在暗处观察他一举一动。沁歌讪讪的站起来,掩饰的抚着鬓角,答非所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听萧女侠说你要回洛阳,过来送你一程。”凌少白直视着沁歌的眼睛。 沁歌却不敢和他对视,凌少白却不依不饶:“你还没回答我,你躲在草丛里干什么?”沁歌见他咄咄逼人,自己又说不上来理由,只得搪塞:“你管我呢,我爱在哪儿蹲着就在哪儿蹲着,要你管。” 凌少白见她嘴硬,一副理屈词穷的样子,淡淡的笑:“我担心你啊,长江上的草寇水贼经常窝藏在江边上,万一给你遇上……”“你就不盼我好的。”沁歌不假思索的说,忽然想到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有点过意不去,又道:“我忽然又不想回洛阳了,所以在江边上坐一会儿。” “怎么又不想回去了,我以为你是惦记家里人,要回去看看。”凌少白语气很温和。沁歌想起任飘零的话,心想,这人难道真的喜欢我?她半晌不说话,忽然问:“你干嘛这么关心我的事?” “我把你当朋友。”凌少白不急不缓的说。他似乎从来没有急躁和答不上来的时候。然而沁歌从他的眼睛始终看不出那种叫情意的东西。柔情蜜意的眼神,她六哥看六嫂的那种眼神,她能分辨得出,眼前这个人,他的眼眸深处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作者有话要说: 谁为相逢细思量 萧彤自沁歌离开,便一人守在房里。任飘零来叫她用饭,她也推托倦乏,未曾前去。不知送沁歌回洛阳究竟是对还是错?父母之命,自古便是真理,沁歌就算任性,也不见得抗得过这古来的法理。 探手入怀,取出一个黑色的绣囊…… 明黄色的“鉴”字,刺痛了她的双眼,一向平静无波的美目中竟有些微红。取出囊中之物,轻轻戴于左手之上。那是一双紫色的护手,手背上的银甲泛着森森寒光! “紫鳞银护!” 萧彤徒然一惊,目光投向窗外的同时,左手迅速掩于身后。窗边斜倚着一人,破旧的衣袍,蓬乱的发丝,正是唐旭。萧彤暗惊自己失神之即,竟没有察觉他的到来,可见唐门的轻功了得! 唐旭拎着酒壶,笑嘻嘻地望着神色严肃的萧彤:“紫鳞银护相传百年,无人知其材质,入手冰冷,柔软异常,却是百毒不侵,利器难伤。不想,却在萧女侠手上。” “公子到访,难道只是为了窥探?”萧彤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对他的突如其来,相当不满。“呵呵……”唐旭从窗栏上跳下,大喇喇地坐在桌旁:“岂敢岂敢!本是为了银针之毒的事而来,不想女侠正在睹物伤情……” 萧彤不理会他的无礼,左手自身后移出,已不见紫鳞银护的踪影。唐旭却眼疾手快,迅速取走了桌上的绣囊。 “放下!”萧彤面色一变,伸手便抢。谁知唐旭更快,身形一动,已跃到窗边,望着手中之物,懒散地笑了笑:“此物不俗啊!萧女侠,今日子时,城南郊外树林,唐某倒想见识一下紫鳞银护是否当真百毒不侵,若能如唐某所愿,定当完璧归赵。”说罢,腾身一跃,窗边已不见了他的身影。 萧彤大急,刚要跃窗追出,门却被推开了:“萧姐姐……”“沁歌。”萧彤看到沁歌,一下子愣住了,而更让她心惊的,是立于她身后的凌少白。 “萧姐姐……”沁歌满目娇嗔拉着萧彤在床边坐下:“我不想回洛阳,我真的不想回去。”萧彤长出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愿,我也不能绑你回去。” 沁歌见萧彤没有生气,心情大好,忍不住抱着她的手臂撒娇:“人家舍不得你嘛。”萧彤此时也顾不得她,心里惦记的是被唐旭抢去的绣囊。 凌少白见萧彤不再强迫沁歌离开,神情微缓之即,并未忽略萧彤苍白的脸色:“萧女侠,发生了什么事?你脸色很不好。” 萧彤警觉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连日奔波,有些疲乏。”“萧姐姐,那你早些歇着。”沁歌此时也注意到她的异样,关切的看着她。萧彤点了点头。 凌少白出门前下意识的看了萧彤一眼,她有些恍惚的神情,与往日的庄重肃然相差太多,不禁有些疑惑。 萧彤见凌少白望着自己,以为他还有何事,主动相询:“凌公子?”凌少白察觉到自己的失神,忙转身离开了。送走他们,萧彤无力地倚在床边,取出那冰冷的紫色护手,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寥包围着她。 城门亥时便已关闭,萧彤只得施展轻功出了城,奔向城郊的树林。子时已过,树林中却不见唐旭的踪影。 萧彤四下观望,心中焦急,已不见了素日的冷静:“唐旭!你出来!”“怎么才来。”萧彤闻声举目,唐旭坐在树杆上,伸了个懒腰。 “你下来!”唐旭低头看着她,嘻皮笑脸地晃着 分卷阅读43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脚丫子:“你让我下来我就下来,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萧彤按时赴约,面子已经给足你了。”萧彤不想与他交手,只得强压住心火:“东西还我。”唐旭笑了笑,从树上跃下,不偏不移正落在萧彤面前。 近在咫尺,萧彤一双美目在夜色间亮若繁星,唐旭不禁愣了一下,忙退后一步:“我说过了,让我试过紫鳞银护威力,东西才还你。还没打过,怎么就叫我还东西。” 萧彤懒得与他理论,向他伸出右手:“还我。”唐旭探手入怀,取出绣囊看了看。萧彤劈手便夺,却被唐旭灵巧的避开:“看来你当真珍视此物,好,我也让一步,你只要告诉我,这个“鉴”字,代表何意,我便还你。” 萧彤目光一凛,双臂一振,龙吟之声骤起。唐旭只觉两道精光耀目,瞬间寒气已到了面门。情急之下,唐旭只得飞身避让,袍袖挥舞,数十枚丧魂钉已袭向萧彤。只闻金石玉碎之声,唐旭回身,萧彤已打落丧魂钉,手上一双利刃到了近前。 “碧海情天剑!”唐旭侧身躲避双剑的攻势,转身之即精钢铸造就的铁扇展开,荡开了双剑的剑气。 “萧女侠!”唐旭合了铁扇,神色也不禁严肃起来:“唐某只为紫鳞银护而来,碧海情天虽是罕见神器,唐某却并未放在眼中。” “好,既然公子执意,请赐教。”话音未落,萧彤左手轻挥,紫鳞银护已在手上。“多谢。”唐旭谢字还未落音,铁扇一挥,似一道幽蓝色的流星划落,袭向萧彤的左手。 唐旭目不转精地注视着萧彤的左手,眼看着一道蓝光没入了紫色护手之中。一口血雾由萧彤的口中喷溅而出,染红了飞落而下的树叶,也惊愕了唐旭。“现在,能把东西还我了?” 望着面前面色惨白的萧彤,唇边的鲜血令唐旭呆立当场。这不是他要的,紫鳞银护百毒不侵,他只是较这个劲,他知道她会没事,他的毒根本伤不到她! 正当他失神之时,萧彤缓缓倒了下去。唐旭猛然惊醒,身形一动已掠到她身侧接住了她,抬手封了她肩头的大穴。同时,他注意到她的左手上,根本没有百毒不侵的宝物!那只不过,是寻常的手套。 “你疯了吗?不比便不比,你何苦用命来赌气。”唐旭气急败坏的将一颗药丸塞进萧彤的口中:“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解药入口,片刻间便平复了萧彤的痛楚。她抬起眼,看着面前脸色铁青的唐旭,缓缓抬起右手。唐旭忍着气,将绣囊塞进她手里:“还你!还你!”紧握着绣囊,萧彤释然一笑:“多谢。” 唐旭揽着她肩头的手一紧,面对如此倔强的萧彤,他心中竟莫名的一痛。一道青影闪过,唐旭只觉一道劲风袭来,忙向旁一闪。 回眸望去时,凌少白已稳稳扶住萧彤:“萧女侠,伤得如何?”萧彤盘膝运功,助解药迅速起效。凌少白抬掌抵住她的背心,一道真力缓缓舒入她的体内。 唐旭上前一步,想要解释,却被凌少白如冷箭般的目光止住了脚步:“闪开!”“凌公子。”有凌少白的真力相助,萧彤已觉周身无碍:“不要怪他,他无意伤我。”凌少白收了掌力,扶萧彤起身:“回去吧,温姑娘寻你不见,很是焦急。” 萧彤点了点头,转向仍在发愣的唐旭:“唐公子不必自责,正因与公子切磋,萧彤才敢如此行事。告辞。”凌少白转身之时,看了唐旭一眼,目光中仍不友善。望着二人渐渐远去,唐旭仰天长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路上,凌少白都没有问一句,萧彤也未曾多言,二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客栈。沁歌与任飘零不在房中,想是外出寻找仍未归来。 萧彤见凌少白并未有告辞之意,已料到他心中所想:“凌公子,似是心存疑虑。”凌少白淡然一笑:“我不懂,你即有紫鳞银护在身,为什么还会伤在他的手上?”萧彤闻言一惊:“公子因何得知?”“你离开客栈之时,我便跟在你身后。” 以自己的功力,竟未觉察他的所在,萧彤不禁心惊:“你都看到了。”凌少白点了点头,望向萧彤仍然苍白的面容,烛光下,她眼中闪显出一抹凄然。“我有苦衷。” “是什么苦衷比命还重要?”他不明白,本是必胜之战,为何她会以命相搏,他想不通。萧彤凄然一笑,起身推开了窗子:“紫鳞再无成双日。”“为什么?” 微风掠窗而进,吹起她垂下的长发,月光下的萧彤隐隐透着冷艳,宛若神女:“那是一段过往,我不愿再提。”“不得已吗?” 萧彤回眸望着他,这平日看来冷静沉稳的俊朗青年,眼中满是迷茫之色,幽幽道:“不曾经历的人,永远都不会懂。”凌少白没有再追问,看了一眼萧彤,转身离开了。 掩上萧彤的房门,凌少白转身回房。沁歌与任飘零自院门外走过来,沁歌眼尖,看到他沉着一张脸,似是很不开心。 “任大哥,你看他怎么了?”沁歌悄声问任飘零。任飘零没有在意她的话,却看到萧彤房中的烛光:“萧女侠回来了。” 沁歌此时也顾不得凌少白,跟着任飘零进了萧彤的房间 分卷阅读44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萧姐姐。”萧彤闻声回过头来,唇边未拭去的血迹吓得沁歌一声惊呼,忙冲过来为她擦拭:“萧姐姐!你受伤了?!”萧彤拉住她的手,笑了笑:“没事,刚刚出去跟人交过手。” “是谁?伤到你了?”沁歌拉着她左右打量了一番:“你怎么不叫我们,自己去多危险啊。是不是发现那个吸~精血的恶人了?” 任飘零看了看萧彤的面色,进前来为她号了下脉,才放下心来:“温姑娘说晚饭后便不见你,四处找也没找到,连那个凌少白也不见了踪影,把她急得够呛。”“与江湖友人相约切磋,不想惊动你们,才没有相告。你快去歇着吧。”萧彤淡淡的解释。 任飘零看萧彤满面倦色,点了下头:“你也好生歇着吧,两位姑娘,晚安。”“哦。”沁歌送他到门口,掩上门。 把门关上,沁歌忽然想到方才凌少白不善的面色,跑出去一把拉住了任飘零:“刚刚你看到凌少白没有,气呼呼的。”“我没看见。”任飘零打了个哈欠,晃了晃脖子:“你以为他们俩动过手了?” 沁歌想了想,又觉得不像,但却有可疑:“难道没可能吗?”任飘零望了望凌少白的房门,想了想,摇了摇头,转身便走。沁歌拽住他:“不然我去问问他?” 任飘零愣了一下,反手拽住了她:“天这么黑了,你往男人屋里跑什么,有事白天再问。”“我忍不住,萧姐姐明明伤到了,还说没事。要是凌少白伤了她,我饶不了他。” 任飘零听了她的话,眼珠一转,偷偷地乐了一下:“去吧,没人拦着你。”“你!”沁歌见他真的要走,也不好意思半夜去敲凌少白的门,只得回了自己房里。 夜已深,虫鸣之声都渐渐弱了。 萧彤沉沉睡着,脸颊上泪痕犹在。青色的袍袖柔柔地垂在床边,凌少白坐在那儿,怀着一种探究,静静地注视着她。 似是感觉到什么,一双黛眉微拧。他不忍,轻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拂过,抚平那眉间的不安。威名赫赫的神捕,自与你相识,你便是沁歌的依靠,处事冷静机智,待人决然清冷,哼,自恃定力非常,却怎胜得过你心中魔障。凡人啊,入了魔障,真是可怕…… 凌少白手指轻轻滑过萧彤清丽的面容,缓缓起身,身形隐向了隔壁房中。同是熟睡,沁歌却不老实地抱着枕头,被子被踢到一边,身子倦在一起,象只可爱的小猫。凌少白不禁轻笑,拉起被子替她盖好。 感觉到温暖,沁歌嘟了嘟嘴,向他身边靠近些,又继续酣睡。凌少白微微一愣,情不自禁地轻抚她的发丝。 “嘿嘿……”忽闻她的笑声,凌少白迅速缩回手,定晴看清,却原来是在做梦。她梦到了什么?觉得有趣,凌少白靠近沁歌,双目中满满呈现莹蓝色的光彩,慢慢幻化成碧蓝之色,凝望着沁歌轻闭的双眼。 什么!梦境中的他正在罚跪,而她自己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悠哉悠哉地喝茶。凌少白绝美的蓝目中闪过一丝薄怒,可看着沁歌梦中甜甜的笑意,又有些哭笑不得。迟早有一天,看看到底谁会跪谁。凌少白越想越好笑,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道轻风掠过,凌少白神色一凛,抬手轻挥,袍袖紧紧卷住对方的纤纤素手。“你干什么!”好冷的声音!凌少白之前还魅惑异常的容颜,霎时间异常冰冷。 小蛮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暮然间,形如鬼魅到了沁歌床边,手上指甲长出三寸有余,如银钩般闪出寒光,挥向熟睡的沁歌。 凌少白冷哼一声,挥手之间,沁歌已被护在结界之中,小蛮也被震出了窗外,凌少白毫不放松,一闪身,青影已到了窗外屋顶。只是,他不曾察觉,被小蛮利爪割断的一片青色,落在沁歌的床边。 作者有话要说: 有情还似无情 空中闪过一道白影,小蛮跌坐在城郊的河边,无力地扑倒在青草之上。凌少白冰冷的目光在脑海中闪过,象一把刀,令她浑身一颤。 “我说过,不要管我的事。”月色下,凌少白的脸色看起来很是诡异。冰冷的声音就在身旁,小蛮缓缓抬起头:“子夜,我们走吧,走得远远的。再这样下去,我怕你回不了头。” 凌少白轻轻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正常的黑。“你若觉得无趣,便自己回去。”小蛮霍然起身,盯着他平静的神情:“我不走,你不走我就不走。” 美丽的双眼此时已变为赤红,如红宝石般艳丽,凌少白低头看着她,有些不忍,声音缓和了许多:“那就不要再有下一次。” “千年相知,你从不曾那样望过我。”小蛮委屈地拉住他的衣袖,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她不过是个凡人,你为什么会那样望着她?为什么……”凌少白心中一惊。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沁歌的心中所想,梦中所梦,他都想知道。 难道…… 小蛮的哭声让他清醒了许多,他对她,从初始便无善意,以后也不会。 “你想太多了。”凌少白扶上小蛮的肩,安抚着她:“我从不曾忘记自己是狐,也不曾忘记来人间的目的。” 分卷阅读45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小蛮感受着他难得一见的温情,心中一暖,点了点头,垂目间,瞥见他衣袖少了一截:“呀,刚刚割破了你的衣袖。”凌少白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微微皱了下眉,袍袖轻挥,已不见残破:“想是落在她房中了。” 天边已见微亮,鸡鸣之声远远传来。凌少白叹了口气:“回去吧,今日又要好一番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我现在去拿回来。” 小蛮说罢便要去。 “你省省吧。”凌少白瞄了她一眼,青影一闪,已到了三丈之外。小蛮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服气地眨了眨眼,变回了水灵灵的黑眼睛。 萧彤一早去找沁歌,却发现她正愣愣地拿着一块青布发呆,好奇道:“沁歌,一清早发什么愣呢?” 沁歌抬头看见萧彤,腾地站了起来,拎着那块青色布片一阵怒吼:“我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这个。这是凌少白的。他潜入我房里想干什么?” 萧彤取过布片仔细翻看了一番,确与凌少白的衣袍颜色布料无异:“你有没有问过凌公子?”沁歌气呼呼地摇了摇头,夺过布片就往外走。萧彤怕有误会,忙跟了出去。 出门正碰上任飘零伸着懒腰走过来:“一大早就气鼓鼓的,谁惹你了?”“凌少白!”沁歌道。“又是他。”任飘零嘿嘿一乐,从身后取出佩剑递与沁歌:“去,宰了他。”沁歌正在气头上,想也没想就抽出剑冲进了凌少白房间。 萧彤吃了一惊,刚要去追,却被任飘零拽住。“你干什么?”任飘零拉着她回到房里,坐下来倒了杯茶:“稍安勿躁,你还真以为她能打过凌少白?”萧彤当然知道凌少白不会有事:“但沁歌在气头上,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没事没事,那丫头心软得很。”任飘零若有所思地看着萧彤:“再说了,我到是真想试试这个凌公子,看他对沁歌到底安得什么心。” 沁歌冲进凌少白的房中,凌少白正在窗边看景,见她进来,气得脸色发白,手中还提着长剑,不禁一愣:“温姑娘……” 沁歌将青布扔了过去,凌少白举手接住,看了看,又不解地看向她:“这是……”“这难道不是你的?你大半夜跑到我房里干什么?你说!” “温姑娘。”凌少白的缓缓垂下手,神情严肃:“是怀疑我吗?”“不是怀疑,我肯定是你!”沁歌越说越气,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更气,举起长剑,便刺了下去。 凌少白紧盯着她的手,眼中闪过一抹戏谑,迎着剑锋闯了上去。长剑刺入凌少白左肩,鲜血汩汩往外流。 沁歌顿时惊呆了,望着凌少白被染红的衣襟,吓得松了手。凌少白咬着牙,抬手抽出了长剑,身子随着一个踉跄,沁歌一惊,忙上前扶住他。 “你,你怎么不躲?”“我没想到你会真的刺过来。”凌少白一脸无辜,凝望着沁歌。沁歌简直后悔得要死:“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只要能消除你心中的疑惑,我情愿受你这一剑。”凌少白强忍着伤口的痛,淡淡一笑,苍白的面色宛若白玉,沁歌心中一痛,撇着嘴差点哭出来:“你真傻。”凌少白心中暗暗一笑,轻轻握了下她的手。 沁歌面色一红,扶他到床上躺好:“你别乱动,萧姐姐的金创药对刀剑之伤最是有效,我这就叫她来。”她刚要离开,凌少白抬手拉住她:“快回来。”她望着他令人心动的双眸,点了点头。 沁歌回到房里就哭起来,吓了萧彤和任飘零一跳。“出了什么事?”萧彤拉过沁歌,擦试着她脸颊边的泪水。 沁歌仰起头,恨恨的看着任飘零:“都是你!这下你满意了!”任飘零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不会真把凌少白宰了吧。”沁歌听了哭得更凶:“我把他刺伤了。” 萧彤和任飘零面面相觑。“你确信你的确是刺伤了他?”任飘零此时不禁有些发愣。沁歌气得拿起茶杯砸了过去:“确信你个鬼,我刺的我还不知道。”“我去看看。”任飘零顾不得一身茶水,举步往外走。 沁歌忙转向萧彤:“萧姐姐,你快去看看他。”萧彤看着伤心难抵的沁歌,叹了口气,从行囊中取了金创药,拉着沁歌去看凌少白。 任飘零一口气跑到凌少白房门口,推开门,凌少白正靠在床边休息,看到有人闯进屋来很是诧异,忍着痛要站起来。 沁歌和萧彤跟在任飘零身后,站在门口。沁歌看到凌少白面色苍白,心中一痛,上前扶着他坐到床边。 凌少白左肩一片血红之色,任飘零皱着眉看了片刻,便转身而去。萧彤上前查看凌少白的伤势,沁歌懂事地退到一旁帮忙。 “沁歌任性惯了,公子如此,可是纵了她。”萧彤代沁歌道歉。凌少白微微一愣,萧彤没有再深说,转向沁歌:“沁歌,去厨房取些水来。”“哦。”沁歌忙点点头,快步出了房门。 凌少白见沁歌离去,转目望向萧彤,却正对上萧彤一双明眸,淡然道:“萧女侠认为我如何纵了她。”萧彤浅浅一笑,便移开了目光,取出细白丝绢,清去伤口边的血污。 凌少白知她身为名捕,本就是验伤的高手, 分卷阅读46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不禁一笑:“能洞悉一切的玲珑心质,却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萧彤手上一滞,没有理会他的调侃:“那衣片果然不是公子的?” 凌少白双手一摊:“难道你看不到?”他身上的衣衫完好无缺,萧彤低叹了一声:“那你又是何苦。”“她那脾气,岂肯听我解释。” “公子倒是很了解沁歌。”萧彤笑着摇了摇头,将药粉敷在剑伤之上。凌少白佯装负疼,皱了下眉,萧彤立刻察觉:“公子如何?” 凌少白摇了摇头,转过头去看她。萧彤怕再碰疼他,放轻了动作,细致地将伤口包好。那满目的关切,温婉的神情,令凌少白心头一暖:“相处时日不短,女侠唤我名讳即可。” 萧彤暗忖了一下:“可。”“直呼女侠尊名也可?”凌少白试探的询问。萧彤替他整好衣衫,点了点头:“也可。”“渴什么渴,水来了。”沁歌端着一盆水,快步走了进来。 萧彤接了过来,将手中丝绢澄净,转身看着站在凌少白身侧的沁歌,想叫她走,又不忍心:“沁歌,公子伤势很重,需要静养。” 沁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凌少白:“我知道,我一会就走。”萧彤无奈,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凌少白抬头看到沁歌一双眼睛微红,忙拉她坐在身旁:“怎么哭啦?”沁歌掩饰地错开目光:“我没哭啊。”“真的没哭过?”凌少白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望着自己。 他忽然亲昵的举动让沁歌有些诧异,脸上发烧似地烫。凌少白淡淡一笑,轻抚了下她鬓边的秀发:“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很快就会好。” 怎么会有如此美的笑容!像是春风一般,能融化心头的冰雪,缠绵的眼神,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情意,摄人心魂。 沁歌心头一颤,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一双盈盈美目痴痴地望着他。凌少白轻抚她娇美的容颜,忍不住俯下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一瞬间,沁歌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无法去想,身体僵硬了一般,动不了也不愿动。凌少白看她有点傻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沁歌羞得满脸通红,抬手打了他一下,却不偏不倚打在伤口上。 凌少白还来不及装痛,沁歌脸上已变了颜色,张着两只小手,不知该如何是好:“没碰疼你吧?我、我……”她的慌乱无措,让他有些感动,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轻轻拥在怀里:“没事,我没事。” 沁歌有一刻的不真实感,抬起头,望着他满是宠溺的目光,渐渐安静下来,乖乖地依偎在他怀中。 凌少白轻抚着她的发,微扬起头,眼中的温情渐渐冷了下来。这就是情吗?为什么会让我感觉温暖、宁静?可是,当情不再温热时,会不会是杀人的毒? 凌少白轻咳一阵,沁歌见他捂着伤口,这才回过神,轻轻拍着他的背,倒了杯茶给他。凌少白喝下去,咳声渐止。 “你快些回去吧,不然萧女侠又要替你担心。”凌少白劝沁歌赶快回房去。沁歌有点不放心他一个人,问:“你真不要紧吗?”“不要紧,我右胳膊还能动。”凌少白挥动了下右臂。 “那我回去了,你要是有不方便的话,就去找我。”沁歌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凌少白点点头,下颌一扬,示意她不必为他担心大可以放心离去。 沁歌走了以后,凌少白关上门窗,除去伤口的纱布,用手在伤口上按了一按,不一会儿伤口渐渐愈合,最终,伤口消失了,仿佛未曾受过伤一般。 萧彤回到房,将金创药收入行囊,打量着手中已洗净的丝绢,想起凌少白的伤情,秀眉轻拧。若你真对沁歌有情,便该考虑她的处境,官家之女,如何肯配予布衣之男。即使你二人两情相悦,沁歌与公子羽的婚事又当如何处置? 身履王爵的公子羽与凌少白,此间的距离如此悬殊,温元山又岂会依了沁歌。紧握住手中丝绢,萧彤的思绪渐渐飘远。 一阵敲门声,惊动了她。萧彤打开门,一脸堆笑的店小二慢递上一封信:“萧女侠,有人送了封信来。” 萧彤点头接过,关上房门,将信笺取出,却见一张白纸上只留了三个字。正中五和九字,右下角一个三字。萧彤暗忖了一下,不禁失笑。 作者有话要说: 相见争如不见 五陵楼下,萧彤看了看无人的厅堂,举步上了二楼。 天青色衣袍随风飘荡,一位风姿翩然的青年倚栏而坐,手中拈着一杯酒,看似平静,朗目中却有难掩的轻愁。 “三少何时来的江南?”萧彤拎了酒壶上前,坐在他对面。“我去见了一个人,便想到你。”只不过淡淡的地一句话,萧彤却不禁目光一黯,为他斟上酒,自己也斟了一杯。 钟三少回眸看着她几许凄婉的神情,微微叹了口气:“年少时,总吵嚷着不醉不归的萧彤,似已不在了。”萧彤不禁失笑:“旧事重提,你又何尝不是狂傲尽敛。” 钟三少举杯饮尽杯中的酒:“你我这样的人,不论身居何位,是否侠名在外,心里都是空的。”“三少,我不想再提。你当萧彤是个酒 分卷阅读47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伴,那便饮酒。” 钟三少深蹙着眉,目光没有离开她的双眼,他看到的,是越来越浓的悲伤:“不再提?你可知,他现在如何光景?”萧彤手上一抖,酒从杯中溢出,顺着指尖缓缓滑下,滴落在桌面。 钟三少注视着她微显苍白的面色,夺过她手中的酒壶满满斟上:“去见他!”“不!”决然的回答,却是那样轻飘、无力! 钟三少轻轻闭了闭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何苦……”“我不会再见他,就如当年离开。此后,萧彤只想做师傅的好弟子。也许有一日,我这条命会送在办案途中,那便是我的归宿。” “当真是宁死不相见啊!”萧彤望着他笑笑:“难道你今日相邀,只是为了唠叨这些?”钟三少冷笑了一下,从袖中取出一物,抛了过去。 同是黑色的绣囊,不同的,上面绣着暗红色的“彤”字,重重落在萧彤面前。萧彤的面容顿时失去血色,不敢相信地望着钟三少。 “他交代我务必亲自交到你手上。”萧彤探手入怀,绣着“鉴”字的绣囊随着她的手不住地轻颤。钟三少余光掠见,不禁眉头拧得更深。 取出一双绣囊中的紫鳞银护,双手交搓之即,一双绣囊破碎如叶般随风飘散而去。钟三少不禁微愣,抬头看她时,泪缓缓滑下了萧彤的面颊,眼中更是无边的绝望…… “萧彤!”钟三少心中一紧,他从未见过萧彤如此伤心,虽不明其中细情,也料此事不妥。 泪水已溢满了萧彤的眼眶,她却仰头望天,生生将泪忍了回去:“当年他曾说过,护手成双,便是他赵如鉴与我断情之日。”“他怎么能!”钟三少吃了一惊,赫然起身。 萧彤闪身拦在他的面前:“自今日起,萧彤与他再无瓜葛。回你的风云山庄,踏踏实实做你的武林第一人,不要再插手此事。” “我若知晓他的意图,绝不会来这一趟!”萧彤将一双紫鳞银护收入怀中,再抬眼时,微红的眼中悲伤更浓:“有劳三少奔走,告辞。”钟三少望着她离去时虚浮不稳的脚步,心头无名之火渐渐燃起。 与此同时,客栈中也并不安宁。任飘零在自己房中被迷晕,被换了女人的衣服,象晾衣服一样挂在后院。 沁歌得知赶来,看着任飘零一脸胭脂红的模样,张着嘴看了半天,才想起来叫人将他放下来。三个小二围着他拍背、掐人中,就是叫不醒。 围观的住客边看热闹边瞎出主意。 “扇个耳光不就醒了。” “对,打一下肯定醒。” 小二一听有些作难,都看着沁歌。沁歌起始有些不忍,但看他始终不醒,又禁不得旁人怂勇,闭着眼扇了他两个耳光,结果还是没醒。 客栈掌柜闻讯赶来,看了下任飘零,赶忙让人泼了一桶冷水,任飘零被冷水一激,浑身一激灵,还真醒了过来。 沁歌这才放下心,抬手捶了下他的肩:“你这是到底是怎么了?”任飘零打了一个寒颤,发现一堆人正围着自己,指指点点,嘻笑不停,忙低头一看身上,不禁又惊又怒,起身迅速窜回了房里。 沁歌追到他门外,敲了敲门:“任大哥……”房内无声,沁歌又敲了敲:“任大哥,你没事吧。”“别理我!别理我!气死我了!”任飘零在房内沉声喊了几声,又没了动静。 小二端了盘净水,看了看沁歌,把水放在门外,走了。沁歌又敲了敲门:“水放门外了,你快把脸洗了吧,跟猴屁股一样。”听了听,房内没有人应,沁歌只得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走到凌少白门外,沁歌回头再看,门外的净水已不见了。这个人肯定被气得不轻,沁歌笑了笑,推开了凌少白的房门。 “外面怎么了?”凌少白见她进来,放下手中的书卷,向她伸过手。沁歌握住他的手,笑嘻嘻地坐在他身侧:“也不知任飘零是被人暗算了,还是又走火入魔了,穿着女人衣服挂在后院,泼了冷水才醒过来。” “噢?”凌少白微眯着双眼看了下窗外,眼中显出一抹戏谑的笑:“看来任兄是得罪了人。”“他?”沁歌转着乌黑的大眼睛想了想:“他除了得罪过你,我还想不出有谁呢。” 凌少白回眸望着沁歌,审视着:“你又再怀疑我吗?”沁歌闻言一惊,忙拍了拍手:“不是不是,我当然不是怀疑你了,我只是想,任飘零出身玄门,素日也只不过惩妖降魔,想来,一定是有妖怪报复他。” “呵呵……”凌少白发现这小丫头当真不可小窥,往往一语成谶,手轻轻地放在她肩头:“看来,你也相信杀人案系妖魔精怪所为了?” “难道不可能吗?”沁歌被他的笑容所感染,也不禁笑着望他:“等萧姐姐回来,我要好好跟她分析分析,出身玄门的任飘零都可能招惹精怪,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凌少白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忽闻到一抹药香,不禁微一皱眉,霍然起身,冲到窗边。沁歌不知他发现了什么,跟了过来,正看到任飘零已换了衣装,提着桃木剑急冲冲地出了客栈。 “去跟着他!”凌少白拍了拍沁歌 分卷阅读48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的肩:“他发现了什么踪迹。”“好!”沁歌心中也是好奇,转身就出了房门。 玉鼻香貂!想不到,任飘零竟将此怪驯为己用。凌少白有些担忧地望着沁歌追踪而去的身影,但愿他不会发现小蛮的真身,否则…… 沁歌远远看到任飘零的身影,可凭她的轻功,哪里能追得上,情急之下,不禁放声大喊:“任大哥!”任飘零脚步一滞,回过头:“你怎么来了?” 沁歌快步追上他,气喘不止:“我看到你出来就跟出来了,你想累死我。”“轻功不济,赖得了别人?”任飘零说完转身就走。 “你!”沁歌指着他背影“你”了半天,还是决定跟着他:“喂,你这么急跑出来干嘛?” “我在窗口撒有玉檀香的药粉,只要从窗口进过屋的人,身上便会沾染,而玉鼻香貂对这味道极是敏感,平日香貂只在我的囊中沉睡,今日放它出来,看能否寻到那可恶之人。”任飘零边走边说,双眼紧盯着前方一个雪白的影子。 “呀!”沁歌此时才发现前方一只类似家鼠大小的动物:“原来是这样,它真能找到那个人吗?”“只要那人是从窗口进来的,就逃不过香貂的鼻子。” 玉鼻香貂行动十分迅速,二人紧跟不放,拐了几条街,眼看着一个小白影进了一扇大门。任飘零和沁歌抬头一看,不禁面面相窥,凤求凰! “怎么会是这里?”沁歌回头看向任飘零。任飘零略一思忖,抬脚就往里走。“喂!”沁歌想拉他却没拉住,只得追了进去。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上次是跟着萧彤,自己又是男装,沁歌还未觉不妥,可此次自己是女装,这样堂而皇之地往青楼里走,实在是…… 楼里的人一见任飘零急火火地冲进来,都是一愣,再见沁歌跟了进来,更是惊讶得指指点点。 “哟,这年头,大姑娘都敢往勾栏里闯了……呵呵……” “是不是来捉奸的?哈哈……” 沁歌红着一张脸,拽了拽任飘零的袖子:“快找香貂,别耽搁了。”任飘零点了下头,闪身便往后院里走。 “客官,你找哪位姑娘啊!客官,别乱闯啊!”不听后面人的吆喝,任飘零似是可以辨别香貂的去向,快步入了后院,上了二楼。 八扇门,会是哪一扇? 任飘零轻轻吹了声口哨,左厢一扇门内突然传来女子惊叫的声音。“这是?”沁歌看了一眼任飘零。任飘零快走上前,停在二楼最华丽的门前,冷笑一声,抬脚踹开了房门。 房门洞开,沁歌举目一看,心中竟然踏实了许多。小蛮! “你,你是什么人!”小蛮的婢女拦在她的身前,略有怯意,她身后的小蛮花容声色的看着任飘零,楚楚之态,令人望之失怜。 任飘零抽出身后桃木剑,双目紧盯着婢女身后的小蛮:“妖孽,你以为你瞒得过吗!”小蛮望着他手中的桃木剑,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你在浑说什么,谁是妖孽,奴家虽身在青楼,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你,你怎能血口喷人!” “好人家的女儿?哼!”任飘零一抖手中桃木剑,迅速刺了出去。婢女惊呼一声,被击昏在地,桃木剑在距小蛮半尺的地方,再也刺不下去了。 小蛮渐渐敛去了不胜娇弱的媚态,一道结界的红光将她护在其内,艳艳的红唇微扬,带着一丝挑衅的笑。任飘零双目一凛,默念咒语,再次运力刺了下去。小蛮似是退了一步,桃木剑却仍未冲破结界,伤她半分。 “你以为伤得了我吗!”小蛮冷笑着看向任飘零:“给你的衣服,可喜欢?”任飘零不理她的讥笑,一道破风符贴在桃木剑上,顿时金芒大起,小蛮红鞭荡开身边的金光,迅速闪到一旁。 随着一声破裂之声,她身后的一双玉瓶已化为碎片。一道红影闪至门边,任飘零回身之即,小蛮如银钩般的指甲已扣在了沁歌雪白的粉颈上。 “休伤她性命!”任飘零吓出一身冷汗,暗骂自己只顾交战,却忘了沁歌在旁。小蛮娇媚的一笑:“她吗?呵呵,有本事你把她抢回去。” 任飘零大怒,纵身到了小蛮身前,同时桃木剑尖挑起一道燎原符向小蛮刺去。小蛮看到符咒不敢大意,扣着沁歌的手向前一带,将她挡在身前。 沁歌眼见桃木剑就在眼前,伸手要挡,剑却停了下来。任飘零冲着沁歌直挤眼,沁歌看了看剑上的符咒,恍然大悟,拿起来贴在了小蛮的手上。 似火灼般的疼痛,小蛮惨叫一声,扣在沁歌脖子上的手缩了回去。任飘零刚要上前拉过沁歌,沁歌只觉腰间一紧,一知红鞭缠住了她的纤腰,随着小蛮的身影上了屋顶。 任飘零的手只来得及触到了沁歌的衣襟,再抬头时,只能看到一白一蓝两个身影,不敢怠慢,轻吹了一声口哨,一只白色的小貂听了哨声,从角落窜出,钻入了他随身的布囊。任飘零收了布囊,纵身跃上了屋顶,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离愁溢心头 沁歌被小蛮擒着急驰,心中不害怕是假的,但事到料头,害怕又能 分卷阅读49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管什么用。 “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你就是吸`精血的妖精!” “喂!女妖精,你说呀,是不是你害了那么多人?” 小蛮不理她的叫嚷,一路疾奔,待停下时,已置身一片竹林。沁歌被她拽着往林中深处走去,小路越走越窄,竹叶渐渐密实得几乎透不到阳光。 天哪!这不会是女妖精的家吧。沁歌越走心里越害怕,身子不自觉地往后坠。小蛮回头望了一眼,向沁歌面上轻吹了口气,沁歌立时安静了下来,双目低垂,乖乖地随在她身后。 渐渐地,可听到溪水叮咚,竹林掩映下,一塘池水碧波盈盈,池中几朵蓝色的素莲含苞未放。小蛮将沁歌放倒在一旁的青石上,自己赤着一莲足,涉水池中,雪白的衣衫一件件浮在水中,玉檀香的痕迹也随之渐渐散去。 任飘零追至竹林外,便停了脚步,环视周围动静,由布囊中放出了香貂。香貂在原地顿了顿,便顺着一条小径跑进了竹林。任飘零不敢放松,施展轻功追了进去。 小蛮在池中洗净手背上的伤口,望着那块灼伤,咬了咬唇,转身掠到了岸边。沁歌柔美的下巴,被如玉般的指甲挑起,小蛮一双眸闪着幽幽的红光,上下打量着她:“不过是个丫头,子夜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功夫在你身上。” 解了沁歌的迷魂术,小蛮笑盈盈地望着她。沁歌被眼前的一双红眸吓得往后一退,颈间的一下刺痛,却让她迅速停下了所有动作。 “对,这样才对,别乱动。”小蛮媚眼如丝地望着她,脸离得更近了些:“如此娇美之姿,若是破了相,可怎生了得。” “你!”颈间的一痛,突然令沁歌心中一片清明:“那些人脖子上的,不是剑伤!是你的指甲!”“呵呵……”小蛮娇笑着拍了拍她的面颊:“你真是个可人疼的丫头,都到这时候了,还惦记着那些个人。” 说着,小蛮刺在沁歌颈间的指甲又在深了一分,一丝鲜血顺着沁歌雪白的脖颈缓缓滑下。沁歌吓得杏目圆睁,紧张得握着拳。 小蛮似是很享受看到她害怕的样子,一根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惊得沁歌一激灵:“不错,就如你所想的,那些人都是被我杀的,指甲轻轻一划,毙命只在转眼间,毫无痛苦。” “你,你想杀人灭口吗?”沁歌盯着在自己面颊上来回抚动的手指,心都快抖出来了,可嘴上还是不认输:“我告诉你,你杀了我也没用,任飘零已经知道你是妖精了,你瞒不住的,他迟早会降伏你!” “降伏我?”小蛮似是听到最可笑的话,笑容有些夸张:“你死了心吧,我不杀他,已经是他的造化了。” 沁歌只觉颈间的指甲似是又深了一分,整个身子都吓得僵直了。她知道那些人的死状,她不要变成那样,她还不想死。 可恶的任飘零!你去哪儿了呀?怎么还不来呀!凌少白,你让我追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正当沁歌认定山穷水尽的时候,突然从一株碧竹上蹿出一道白影,直袭小蛮的俏脸。小蛮本能的后退,由沁歌身旁退开。 “又是这个畜生。”小蛮看清玉鼻香貂蹿上一根竹子,手中红鞭一抖,狠狠抽了过去。“不要!”沁歌顾不得颈间疼痛,冲过去托住了小蛮的手臂。“你找死!”小蛮双肩一振,沁歌被一股真气震了出去,撞在竹杆上,鲜血顺着唇角滑下。 “温姑娘……”任飘零冲出竹林,正看到沁歌倒地一霎那,赶忙上前扶起了她:“温姑娘,有没有事?”沁歌摇了摇头,举目寻找着香貂:“快把香貂叫回来。”“放心,这妖孽伤不了它。”任飘零胸有成竹的说。 “妖孽?”小蛮一抖手中红鞭,冷冷一笑:“难道那畜生就不是妖孽?”任飘零双目一冷,将沁歌护在身后,一道金光由左袖中而出。 光束掠过小蛮的衣裙,冒起一缕青烟,小蛮大惊,红鞭急挥,一道结界护在身前:“照天金印!你不是太极门的人。” “哼!小爷的师承,量你也猜不出。”任飘零不再与她废话,身形一跃已到结界前,一掌击在结界气墙之上。 一声闷响,结界破除,小蛮的红鞭如一条赤蛇般缠上了任飘零的手臂,左手的指甲已到了他的面门。 任飘零左掌上翻,金印光芒刺向小蛮的双眼,小蛮不敢大意,回身避让之际,任飘零右手的长剑迅速刺出。寻常利刃本是伤不到她,可染有任飘零的鲜血,这一剑生生刺入了小蛮的左肩。 小蛮痛呼一声,缠绕任飘零的红鞭一松,白影迅速闪入竹林之中。任飘零吹响口哨,香貂自林中蹿出,在原地嗅了嗅,却不再前行,反而蹿回任飘零的袖中。 “该死!”任飘零气得一跺脚。沁歌走过来,看了看周围:“怎么了?她跑了吗?” 任飘零环视四周,看到了林中的一池碧水,不禁泄气地收了长剑:“想不到此地灵力如此鼎盛,她身上的玉檀香味散去,香貂已寻不到她的行踪。走吧。” 任飘零回过头,见沁歌一副狼狈的样子,不禁失笑:“要不要我 分卷阅读50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背你回去?”沁歌脸色一红,冲他瞪了瞪眼:“不要,我自己能走回去。”任飘零笑着摇了摇头,陪着她慢慢往回走。 回到客栈,沁歌忍着痛气呼呼地去找凌少白。都是他,要不是他让自己追出去,也不会被那妖精抓住,都是他! 沁歌越想越委屈,用力推开凌少白的房门,杏目圆睁地瞪了过去,迎上的,是他温柔的笑。不知怎的,只要一看到他,心中的火便一下子全都不见了,只能感觉到对他无限的依恋,眼泪不听话地冲出了眼眶。 凌少白没有忽略她唇边的血痕,眉心一紧,上前拉她进屋:“谁把你伤成这样?”依偎进他的怀里,沁歌轻轻撇了撇嘴:“还不是那个妖精嘛……” 凌少白剑眉一挑,叹了口气:“怪我,不该让你跟过去。”沁歌摇了摇头,之前的气早已平复:“不怪你,是我自己功力不济。不过这样一来,萧姐姐的案子算是有眉目了。”凌少白眼中闪过一抹幽蓝色的光,拍了拍她的头:“坐下,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沁歌乖乖地坐在床边,凌少白抬手握住她纤纤雪腕,手指缓缓捏住她的脉门,抬眼望她,触及到的是她满是信任的目光。 傻丫头……凌少白暗自轻叹一声,抬手拭去她唇边的血渍,目光转处,瞥见她颈间的伤痕,令他神色一变。 “别担心。”察觉到他目光中的担忧,沁歌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甜意,反握住他的手:“我真的没事。”凌少白没有立刻说话,微凉的指尖在她颈间的伤痕上轻轻拂过,沁歌忽的一凛,感觉到一股很舒服的沁凉从伤口处直入心脾,渐渐地,之前那种火辣辣的痛好转了许多。 沁歌默默的望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一双星目专注的审视着自己的伤,不禁微微一笑。凌少白的视线从她脖颈上缓缓的下移。 藕粉色的细纱长裙外是烟霞色云锦绣金线夹袄,如玉般白皙的颈间戴着一个辉煌灿烂的金项圈,项圈镶珠嵌宝,悬挂着一块色泽温润的青色古玉,隐隐的泛着五彩之气,手指把那块玉托起来,他一看就知道这是千百年前流传下来的稀罕之物,可以辟邪安神,寻常人家别说戴了,见也不会见过这样的物件。 “我不疼了,你不要担心。”沁歌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伤似乎已经好了。凌少白双眉微蹙,手从她肩头移开,神情中多了一层忧思:“担心又有什么用,案情既已明了,我料想,不日萧彤便会带你返回洛阳了。”沁歌不曾想到这一层,听了他的话,也不由心中一沉:“我……” 凌少白摇了摇头,不让她说下去,起身去倒了杯茶:“你的未婚夫婿,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我……”沁歌不待他讲完,上前抢过他手中的茶:“到现在你还说这样的话,我若愿应承这门婚事,当初就不会逃出家门了。” “又如何?”凌少白直视着她热切的目光:“不管你离家多久,还是会有回去的一天。”沁歌一愣,是的,不管她离开多久,那个家她终归会回去,她舍不下爹娘,舍不下兄长,舍不下她陪伴她长大的一切。 凌少白望着她迟疑的神色,暗暗冷笑:“我们,也许只缘于相遇,却要止于相知。”他的话似一根根刺,深深地扎在她心上。 沁歌低着头,牙齿咬着娇嫩的樱唇,比任何时候都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凌少白没有忽略她目光中的痛楚,声音听起来仍带着一丝冷淡:“不要怪我,我离开,是不愿你为难。命该如此,是该我离开的时候了。” 不要!沁歌默默地摇着头,她不想就这样分开,她从没想过要跟他分开。可是……想到自己的家人,又是如此难以割舍。就在她恍惚之际,房中已没有了凌少白的身影。 沁歌失神地寻找着他的身影,却看到敞开的房门,她猛然惊醒,冲了出去,正碰上迎面而来的肃彤和任飘零。 萧彤见她失魂落魄的神情,吓了一跳,上前拦住她:“沁歌!”沁歌看到萧彤,似是见到了救星:“萧姐姐,凌少白走了,他真的要走了。” 凌少白要走?萧彤心中一凛,望向任飘零。任飘零冷冷一笑:“他还真会挑时候。”“究竟怎么回事?”萧彤倒不确信凌少白会因案情明了而离开,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沁歌低泣着讲了个大概,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哟,那小子看样子是动真情了?”任飘零抬眼望天、摇了摇头:“温姑娘,那小子说得也在理,你迟早是要回洛阳的,长痛不如短痛,说心里话,以前老任是误会人家了,人家是为你好。” “我不管!”沁歌吵嚷着抱着萧彤大哭,不顾伤口再次丝丝渗出血,哽咽:“我不要他走,不要他不理我,萧姐姐,你快找他回来,我求求你。” 任飘零摇了摇头,看着不发一言的萧彤:“萧彤,你不会真想去找人吧?”萧彤心疼沁歌,却也不曾忘记温家二老的嘱托,而想到凌少白,她不禁想到当年的自己…… “任兄,帮我看着她。”萧彤决定出去一趟。“啊?”任飘零看着匆匆离开的萧彤:“我说……萧彤,你还真去。” “萧姐姐等等我……啊……”沁歌刚要去追萧彤,走 分卷阅读51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了两步便周身动弹不得:“任飘零,你干什么!”任飘零嘿嘿笑了笑,拎着她的衣领把她送回房:“你没听见萧彤让我看着你,你就老老实实等她回来吧。” “你!我要跟萧姐姐一起去,你放了我!”沁歌气急败坏的拳打脚踢。“放你?”任飘零把她拎到一张椅子上放下,自己坐在对面倒了杯茶:“行,等萧彤回来我自然放你,怎么着,渴不渴?” “哼!”沁歌翻着白眼不理他。任飘零笑了笑,悠哉的喝茶:“我说温大妹子,你任大哥是过来人,劝你一句也是应当的。”“呸!谁是你大妹子。”沁歌没好气地冲他吼了一句。 “哟!那还是叫你大小姐吧。就你这脾气,姓凌那小子到底看上你哪儿了。”任飘零装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我看啊,他想走,八成因为你的臭脾气,你老是给他气受。” “任飘零!”沁歌想打又动不了,气得脸色发白:“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任飘零见气得差不多了,嘿嘿一乐,趴桌上睡觉了。沁歌瞪了他一眼,抬眼望向窗外,满腔希望寄予萧彤:“萧姐姐,你一定要带他回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斜月如钩,为谁消瘦 一切归于平静,凌少白房中,房门轻阖,青衣渐渐隐显,结界就势而生。 “子夜。”一双纤纤素手攀上他的肩。青衣袍抽一挥,小蛮疼哼一声,摔倒在地,如雪的面颊留下几道红痕。 “记不记得我说过什么?”凌少白的眼神凌厉的可怕。小蛮缓缓起身,跌坐在桌旁,举目看他:“我伤了她,你心疼了?” “你想杀她,不是吗?”凌少白从沁歌所受的伤,就能看出她的意图。“是!”小蛮手抚着左肩的伤,放肆地大笑:“我真恨不得一指划过她的咽喉,取她的性命,饮尽她的血。” 凌少白看了一眼她肩头的伤,上前去,抬手罩在伤处,莹莹蓝光闪动,小蛮的痛楚似是减轻了许多,伤口却仍无法愈合。 必须承认,他低估了任飘零。萧彤说他是师承武当和太极门,他便信了,可看小蛮的伤势,任飘零的道法绝非泛泛。 凌少白收了手掌,皱头紧蹩:“回山去。”“不!”小蛮神色惨然,起身望着他:“子夜,你若不回去,我也绝不回去。” 不回去吗?以小蛮任性刁钻的心性,她绝不会安分守己,不生事端,留下,势必危险。累她枉送性命,又是何苦。还有沁歌,想到沁歌颈间的血痕,他就怒火难平。 不可能!她不能再留下,她必须走! 凌少白微眯着双目,望着面前的小蛮:“走吧,你的伤没有姥姥的医治,根本无法痊愈。”小蛮用力摇着头,万般依恋地抱住他:“子夜,自从你年幼时受伤逃到云梦山,拜在姥姥门下,我们从没分开过,离开你,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多年相知相伴的情意,他忘了吗?还是现在他心中只有那个人类少女。可那个少女明明只是他用来复仇的一枚棋子,他怎么可以对她动情?他自己也说过,修炼天狐道最不能动的妄念就是情劫。 凌少白紧闭了一下双眼,再睁开时,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你该知道,你留下只会坏我的事。”小蛮抬起头,不敢相信地倒退一步:“子夜……” “我说过,不会再有下一次。”凌少白清冷的神情令小蛮浑身发冷,她知道,他一向言出必行,毫无余地。 凌少白挥手撤去结界,回眸望了她最后一眼:“回去禀告姥姥,不报此仇,子夜誓不回山。”眼看着一道青影由窗边跃出,小蛮无力倚在窗边:“你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一声幽幽的叹息,白衣媚影渐渐消失,屋中恢复宁静。 返回蜀中必走北门,凌少白赶到时,见萧彤正在询问守城官兵,只得隐身一侧。萧彤得知官兵未见与凌少白身形相貌相似之人出城,料想他尚在城内,转身刚要回去,抬头望去,却看见唐旭拎着酒壶站在身后。 “萧女侠,要出城?”唐旭幽魂似地跟了上来。萧彤对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好印象,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唐旭不以为然地跟在她身后:“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啊,好歹打个招呼啊。”萧彤仍是不理,四下观望,寻着凌少白的身影。 “在找人?”唐旭突然蹿到她眼前,咧着嘴笑了笑。萧彤被他吓了一跳,忍着火看向另一边。唐旭挠了挠头,仍跟在她身后不肯离开。“萧女侠……” 身后,一官兵气喘着追了上来,萧彤忙停步回身:“何事?”“刚刚有与大人描述相似之人出城。”“多谢。”萧彤一拱手,施展轻功向北门而去。 唐旭只觉眼前一花,萧彤已到了五六丈外,忙跟了上去:“等我。”官兵眼瞅着两个身影一闪,再看时,似已到了北门,不禁目瞪口呆。 萧彤追出三里,已见凌少白青色衣影。 “少白留步!” 凌少白顿住身形,缓缓转过身。萧彤走近他,凝视他眼中的落寞之色,不禁低叹:“就这么走了?” 面对萧彤,凌少白总会不自觉地收起那份冷漠:“ 分卷阅读52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不辞而别,是我的不是,别见怪。”萧彤淡淡一笑:“如果我见怪呢。”凌少白摇了摇头:“萧彤,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走。” 萧彤没有忽略他眼中一闪即过的那抹冰冷:“既然你已想得通透,走也不急于一时。五陵楼畔,萧彤要送送朋友。”凌少白轻笑了一下:“却之不恭。”说罢,轻点脚下的石子,射向高处茂密的枝叶。 树枝悉悉索索,似有人声。萧彤举目望去,对树上这个人简直没办法:“唐旭,你出来!”唐旭从枝叶后钻了出来,纵身一跃,轻轻落在二人面前:“你二人谈话,我本不想听,这可是你喊我,我才出来的。” 凌少白着实不待见这个满身酒气的邋遢鬼,转身就走。唐旭见他仍是很不友善,忙追了上去:“喂……那个,凌,凌什么……” “唐旭。”萧彤拦住他,有些无奈:“我和凌公子有事要谈,你不要跟来。”“你谈你的,我在楼下喝酒总行了吧。”唐旭挠了挠后脑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萧彤简直被他气着了:“你就不能换个地方喝你的酒。”“行了,知道了,你们谈你们的,我喝我的,快去快去。” 唐旭说完,快步追上了凌少白:“五陵楼的桂花陈酒可是无人不晓,一想起那个香味儿,我老唐就坐不住了,呵呵,先行一步了。”凌少白只觉眼前衣衫一闪,唐旭的身影已走得远了。这人轻功不弱,凌少白暗自沉思。 五陵楼,萧彤见楼下没有唐旭的身影,不禁松了口气。二人拣了二楼一个清静所在,萧彤缓缓为凌少白斟上酒:“沁歌让我来寻你。”凌少白手指轻捏着酒杯,晃了晃杯中的酒:“寻到又如何?” “她很伤心。”萧彤轻声道。凌少白停了手,剑眉微皱。萧彤看着他,也为自己斟了酒:“如果你丝毫不在意,就当我没有寻到你。”凌少白抬目,看向萧彤。 萧彤却不曾看他,一仰头,饮了杯中酒:“沁歌从你房中冲出来,面色惨白,哭喊着求我寻你回去。”凌少白仍看她,一言不发。 萧彤又自斟上酒:“心知不该来,却还是来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寻你回去,会有怎样的后果。”“你不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追来?”凌少白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杯落酒倾,青衫袖上,点点淡红之色。 萧彤淡淡一笑,为他扶正了酒杯,重新斟满酒:“我从未见过沁歌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从未见她恐惧过什么、伤心过什么。可刚刚,我在她眼中,都看到了。”凌少白心中一凛,他知道沁歌会动心,这是他料到的,可听萧彤说出的情形,他本应庆幸得意的心却莫名的心疼起来。 萧彤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喝着酒:“你今日一走,看似洒脱自在,只是你日后想起,不要对自己的决定懊恼不以,追悔莫及。”凌少白劈手夺过她手中的酒,那莫名的心痛令他心惊,令他始料不及:“萧彤,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断言我会追悔莫及!” 凭什么!萧彤凝视着他有些愤怒的双眼:“凭萧彤也曾狂傲,为了自尊和傲骨,做过难以追悔的决定。”凌少白有些不相信地望着她,他知道她必有伤心过往,却不想会是如此。 “去想想清楚,是去是留,是分是和,是对是错,只在一念之间!”不再理他,萧彤拎了一坛酒,转身而去。一念之间……凌少白执起手中的酒,有些不确定地倾入口中。 沁歌…… 客栈里,沁歌不时望向门外,却不见萧彤的身影,满心焦急,却又无从发泄,白玉般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握成拳。“任飘零,我渴了!” 任飘零打了个哈欠,一脸的困相:“你不是说不让我管嘛。”“你解开穴道我自己喝。”沁歌没好气的说。任飘零嘿嘿一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嘿嘿,想得美。” “任飘零……你个臭道士、尖嘴猴腮臭鸡蛋!烂鸡蛋!坏鸡蛋……”沁歌忍不住高声骂他。任飘零不理她,让她骂,闭着眼,边听还边打着桌子,听戏一样。 沁歌正骂得累了,忽觉一道劲力掠过,周身穴道通畅,她大喜过望,也不顾力从何来,抓起桌上的茶壶泼了任飘零一身。任飘零本是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乐不停,此时是满头满脸的茶水茶叶,狼狈不堪。 沁歌大仇得报,笑着快岔了气:“这回变茶鸡蛋了……笑死我了,笑死我了……”“你!”任飘零张着嘴看着满脸得意的沁歌,心知有人解了她的穴道,顾不得自己,抽剑护住了她:“谁呀,是谁?” 沁歌见他不顾自己形容狼狈,还在回护着她,心里倒有些后悔,刚要说句报歉的话,却见一道青影由窗前掠过,腰间一紧,已被带出了窗外。 任飘零大骇,提剑刚要追出,却见桌上多了一张字条: “少白归来,任兄勿惊。”任飘零一颗心这才放下:“嘿!这小子,吓我一跳。” 沁歌被凌少白携着出了窗口,转眼的功夫,已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惊魂未定,沁歌转头望去,却瞧见他清俊的脸上浅含笑意,掩不住得意之色,不禁大喜过望,上前紧紧抱住他,脸深深的埋在他心口:“你不是要走吗? 分卷阅读53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走了就不要回来了,你又回来做什么!” 凌少白想放下她,这丫头竟然挂在他身上不下来了,只得摸索着倚床而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让我走,却为何不放手?”沁歌抬眼望着他暖人心神的笑容,泪珠缓缓滑出的眼眶:“你别走了。” 凌少白收敛了笑意,静静地望着她情意绵绵的目光:“沁歌,你要知道,如果我不走,我们将来要面对多少阻碍?”沁歌点点头,温柔地注视着他:“我把你的话都想过了,我知道前路会有屏障,但如果我们没有争取过,就放弃了,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如果争取过,我们依然不能在一起呢?”凌少白怀疑的看着她表情的变化。沁歌怕他不信自己,拉近他,把他的手贴在她柔嫩的脸颊上:“从小长大的家、养育我的父母、疼爱我的兄长,我都会舍不得。但我娘也跟我说过,女儿大了不由娘,在家纵有千日好,也终归是要嫁人的。他们选的人我不要,我只要跟你走,我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去什么地方,不离不弃。” 面对沁歌温柔乖巧的表白,凌少白冰封的深心像是裂出了一丝缝隙,让他感觉到喉头干涩、呼吸都跟着困难起来,望着她的眼睛,那里有温柔的情感,有坚定的意念,他恍惚了,一瞬间似被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纠缠住,就那样,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终于,他闭上双眼,点了头,顺了她的意,唇边是迷人的笑意。沁歌笑颜如花,凑上前,吻了他,柔若春水,温甜如蜜。 凌少白轻拥着她,却见她轻阖着眼,满面害羞地偎在他怀里。蓝蓝的莹色笼罩着他的双眸,如朦胧月色掠人心魄。 翠湖水波盈盈,天际细雨如丝…… 微凉的风,吹乱萧彤一头乌发。酒坛碎落满地,雨,如帘如雾,纷纷飞落亭中。唐旭停在她身侧,望着俯在石桌上的她,剑眉微拧。 这两日他没有闲着,他查清了她的过往,只是,他不明白,当年的绝然而去,为何会落得今日断肠。 “笑东风疏人动影……” 她在说什么?唐旭靠近她,却见她依然未醒,似在梦呓。 “刹梦间离曲断肠……魂有归处……以心殇……”雨丝飘飘入亭中,落得她满身满脸,微红的面颊如海棠带雨,娇艳无双。 “萧彤,你醒醒。” 没有动静,萧彤依然沉睡。唐旭上前握住她的肩,用力地摇她:“萧彤,你给我醒过来。”萧彤恍恍惚惚睁开双眼,却看到一向嘻笑的唐旭眼含怒意死盯着她:“唐旭,怎么又是你。”唐旭用力甩开她:“对,又是我!失望吗?”萧彤摇了摇头,站起身便向外走。 “喂!”唐旭愣了一下,赶紧跟在她后面:“你喝多了,不能淋雨,听到没有?你要回客栈吗?还是……去衙门?喂!你说句话好不好?萧彤,你们衙门的人不是最懂礼数嘛,我在跟你说话,你……” 萧彤猛然顿住身形,转过身看着他,唐旭只顾自己念叨,不想她突然停下,吓得他猛然停步,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萧彤看着他一身的泥水,本已破败的衣服此时更是狼狈不堪,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唐旭猛然抬起头,看着萧彤的笑容,仿佛见到什么稀罕事物,自己也笑了:“真难得,你竟然会笑。” 萧彤敛了笑意,叹了口气:“跟我回客栈去,找件干衣服换上。”唐旭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萧彤已走远的身影,才恍过神儿来,爬起来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的填坑。。 相思才下眉头 沁歌还在做梦,梦见昨夜那迷乱恍惚而又狂热心跳的记忆。开始时他是那样狂野狠蛮,后来渐渐温柔,到最后他几乎都是在抚慰她。他们有了这样亲密的关系,她以后该怎么面对他呢?在她想来,这样的事只有丈夫对妻子才能做,他还不是她丈夫,就对她这样,她是不是要从此把他当成丈夫呢? 在他身边,是那么温暖而踏实,她忍不住想攀着他的脖子,枕在他肩旁,却扑了个空。她迷茫的睁开眼睛,赫然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她坐起来,四周张望,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他去哪里了,她有些惊慌,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盖着那件狐裘大氅,又想起了昨晚他看到自己穿着狐裘大氅时那愤怒的神情,像要杀人一样。他究竟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生气? 客栈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冷风吹过,沁歌一哆嗦,才意识到自己□□着身子。她悄悄拉开被角,看到自己身上的吻痕,才确信昨夜的一切不是一场梦。她羞涩的躺回被子里,想着他的去向。他去哪里了呢,为什么一大早就不见了。尽管他经常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可是他们毕竟经过昨夜了呀。他怎么可以再像以前那样扔下她独自离去? 沁歌思来想去,暗自决定,就算是凌少白回来找她,她也不理他。谁叫他昨夜那么欺负她,一大早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是她能做到吗,她能拒绝他吗?他只要一个专注的眼神,就能将她融化,让她的防线土崩瓦解,让她不知不觉的顺着他的意思。 就像那时,他只是轻轻的注视着他,伸手 分卷阅读54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抚弄着她的头发,她就被他的笑容迷住了,心中怦怦直跳。直到他吻她,她整个人仍是僵硬的,思绪乱糟糟,无法思考。世间哪有这样的男子,笑容像春风一样云淡风轻,令人迷醉的眼神仿佛要勾人魂魄。 她就那样被他吻着,时间好像停滞了一样,心甘情愿为他做任何事。现在想来,自己那时真像中了蛊毒一般,对他完全没有抵抗力。为什么会这样?他究竟有什么魔力?他总是神秘兮兮的,似乎总能洞察别人的心意。无论她想什么做什么,他似乎都能料到。 沁歌越想脑子越乱,越想越思念凌少白。她坐起来穿好衣服,决定去问问客栈的伙计,有没有看到凌少白去了哪里。问遍了客栈的所有伙计,没有一个人看到凌少白出门,就象是平空消失一般,甚至守城的官兵也没有见他出城。 任飘零见她一早起来就失魂落魄,一直守着她,唯恐一个不留神,她再投了湖、跳了楼。几天里,两个人把个临安城搜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 怎么会这样?任飘零也不禁疑窦顿生,没有人看到他出城,他就这样不见了!凌少白轻功不弱,如果他是刻意躲着沁歌,施展轻功出了城,也不是不可能。 可萧彤明明说他们合好如初了,他又为什么要丢下沁歌?任飘零问过沁歌,他们是不是吵架了,沁歌却只是摇头什么都不肯说,搞得他更是一头雾水。 夜晚的临安,寒风阵阵,袭入开启的窗棂。凌少白房中,已冻得浑身冰冷的沁歌,抱着膝缩在床上,美目痴痴地望着窗外,泪珠晶莹剔透,滑出了眼眶。 他走了……没有任何的理由,他就这么走了。沁歌的心里好痛,只要一想起他的笑,他的眼神,甚至他的名字,都会痛得快要窒息一般。 凌少白!凌少白!沁歌将头深深埋在双膝之间,闭紧双眼,可他的容貌就象生了根,在她脑海中不停地出现。 你为什么要走?你答应我要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面对什么,我们都要在一起,你既答应,为什么又要不告而别?你不信我?还是不信自己?凌少白,你究竟是什么人? 沁歌猛然抬起头,她想到他曾在昆仑山学艺,难道……不管为了什么,我要找到你,我不会让你一走了之!凌少白,温沁歌认定了你,就不会轻言放弃! 从床上起身,沁歌准备回房,却望见桌上的白狐披风。轻抚领口雪白的狐毛,她咬了咬牙,转身出了房门。 第二天,沁歌去找任飘零,告诉他决定去昆仑山找凌少白,气得任飘零瞪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瞪我干嘛!你不想去我自己去。”沁歌一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又见了泪光。任飘零不怕她吵,却当真怕她哭:“嘿,你别哭,别哭。我是想说,你知道临安离昆仑山多远吗?要走多久才能到?” “不知道!”沁歌边说边擦眼泪:“知不知道我都要去。我不是来求你同意的,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我走了。” 任飘零见她说风就是雨,忙拽住了她:“嘿,你别急啊,你怎么就肯定他回了昆仑呢?你得容我想想吧。” “不管他是不是回了昆仑,我都不能在这里干等了。如果我早些想到,也许能早些找到他。任飘零,你去不去?” 任飘零看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了:“我说沁歌,你能不能告诉我,凌少白究竟为什么要走?”沁歌一听这话,本来已止住的哭声又忍不住了:“我就是不知道才着急啊。” “好好好。”任飘零最见不得女人哭,忙安慰她:“去,我去还不行。可你也不能说走就走啊,这千山万水的,你得让我准备些东西吧。”沁歌见他答应了,才止住了哭声:“好,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出发。”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任飘零看她走了,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儿:“萧彤啊,你这是给我找的什么麻烦呦,还不如让我去打架呢。” 任飘零没有食言,一早就出门去准备马匹和用品。沁歌无事可做,在城中闲逛,不知不觉到了码头。 她总在想,这个让她琢磨不透的男人,他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宠爱地拍拍她的头,告诉她,他没走,只是在故意逗她。在她心里,一直执着地这样去想,只是,他没有再出现。 衣着鲜亮的商贾、劳作的船工在她眼前穿棱而过,行色匆匆,沁歌瞪大了眼睛,妄想能寻到那熟悉的身影、淡淡的青衣,温柔的笑,多变的眼眸…… 就这样,不知看了多久,终于,她累了,身心俱疲。坐在岸边,目光移向江水,波光影下,不禁想起凌少白知她返回洛阳追到此处,他懊恼的神情令她怦然心动,让她不舍得离他而去。 可他呢,若说他无情,却为何在意她的去留?若说他在意,却绝然地抛下了她一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令她怆惶无惜,痛彻心扉。 莹泪如珠,沁歌抱紧双膝,倦缩在岸边,望向远处的碧水长天。为什么要这样待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胡思乱想的沁歌此时早已失了神,纠结在凌少白无故离去的痛苦中,竟未发觉脚下水花翻涌,一 分卷阅读55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股无形之力猛然捉住她的脚腕,待沁歌惊觉之时,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人便没入了水中。 水下一片混沌之色,脚下的那股力量蛮横得很,她根本无法浮出水面。沁歌彻底吓傻了,老天爷,难道我要命丧于此了? 她不要死,她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她还要找凌少白,她要问他为什么离开她,她不能死!想到凌少白,本已绵软的手脚似乎恢复了些许力量,沁歌奋力地挣扎了几下,试图挣脱那股蛮力,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笑声,一双红色的眼睛,红宝石一般的眼睛,沁歌渐渐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平伸着手脚,缓缓沉入水底。 水下安静了下来,岸上却闹开了锅,沁歌的叫声惊动了耐边的船工。 有人落水了! 有个姑娘投河了! 投河了?殉情? 看热闹的人愈聚愈多,几个船工下水寻了一遭,却找不到人,这下众人更是称奇。 难道遇上水鬼了? 不会是什么鱼成精了吧! 老天爷!快走啊!闹妖怪了! 被人这一吵嚷,把大家吓得够呛,纷纷逃蹿,远离了岸边。偌大的码头只有两个人的身影,身着紫衣的少年公子和一名健硕精壮的黑衣亲随,他们没有退避,反而快步来到江岸边沿。 “马成。”紫衣公子剑眉微锁,向身后的亲随轻声示意。马成点了下头,纵身跃入了江中。紫衣少年注视着江面,腰间垂挂白玉双螭环绶,玉色的丝坠随风而动。 留在岸边看热闹的几个船工见马成许久没有出水,都觉事情不妙。 这下去许久了,估计上不来了吧。 去……你刚才下去不也上来了。 我可没敢往深里去,水下一边混沌景象,可不象平常日子那般清亮。 说也奇了,这江水多少年也没出过这怪事情了。 众人正在猜测,水面泛起一股水泡,紫衣少年双目一亮,随手拎起岸边一条粗绳发力投入水中。绳头入水猛得一沉,紫衣少年施力一拽,水下人就势飞身上了岸。马成喘着粗气,将沁歌平稳地放躺在岸边:“谢公子相助。” 岸边船工惊呼着围了上来。大赞马成水下功夫了得。紫衣少年只是淡淡一笑,矮身抱起地上沁歌,转身便走。身后的马成也顾不得一身的水,推开众人快步跟了上来:“公子?还是让属下来。” “去驿馆!”紫衣少年只淡淡一句,并没有将沁歌交于他的意思。马成看了他一眼,忙跑到一辆马车前,将车备好。 紫衣少年抱沁歌上了马车,将一块软毯盖在她身上,看着沁歌苍白的脸色,嘴唇已呈现紫色,不禁一皱眉:“快走。”马成领命,顾不得周身寒冷,蹿上马车,驭车而行。 不再有寒风侵袭,周身也慢慢暖了过来,沁歌也渐渐恢复了知觉,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是碧色的床幔,一室的灯光。这里哪里?沁歌想起身,却感觉周身酸痛,支撑不住,跌回了枕上。 “醒了?”随着声音响起,一个人影走近床边。好温和的声音!沁歌抬起眼,一抹紫色映入眼帘,亲切的笑容,温润的气度,都让沁歌原本紧张的神经松驰下来:“你是?” 紫衣少年没有回答她,抬手轻触她的额头,眼中有一丝惊喜:“太好了,烧退了。”沁歌这才恍然明白,是他救了自己:“原来是公子救了我。” 紫衣少年收回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在下姓萧草字渐离,方才唐突了,姑娘未怪。”沁歌忙摇了摇头:“萧公子救命之恩,何来怪罪。小女姓温,多谢公子仗义相助。” 萧渐离闻言一笑,刚要说话,门外有人敲门。萧渐离起身开门,马成端了药进来:“公子,这是最后一副药。” 萧渐离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吧。”马成垂首退了出去,萧渐离端了药,用手在碗边试了试温度:“喝药吧。”沁歌点点头,咬着牙起身。 萧渐离见状,忙扶她起来,又在她身后垫了软枕,将药碗递与她。沁歌接了药碗,轻轻吮了一口,苦得皱紧了眉,抬眼看着萧渐离。 萧渐离摇了摇头:“忍一忍,药凉了,会更苦。”沁歌撅了下嘴,一闭眼,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姑娘可是住在城中,明日如姑娘好些了,在下送姑娘回去。”萧渐离边说边倒了杯清水给她。沁歌漱了口,才想起任飘零:“我昏睡了多久?”“两日。” “啊!?”沁歌心说坏了,任飘零非急死不可。“萧公子,我现在就要回去。”她边说边下床,连鞋都没穿就要往外走,才迈出一步,脚下一软坐在了地上。 萧渐离一愣,忙上前扶她坐在床上:“姑娘先别急,你此时身体尚虚,在下让马成送你便是。”沁歌急切地点了点头:“我这两日未归,他一定急坏了。”萧渐离点点头:“是在下疏忽了,即刻备车送姑娘回去。” “谢谢。”沁歌感激地一笑,病容之即,初绽笑颜,更显楚楚之态。萧渐离微愣了一下,忙错开目光,开门走了出去。 萧渐离送沁歌回到客栈,一眼看到 分卷阅读56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任飘零愣坐在客栈门口。“任大哥!”沁歌喊了他一声,他竟还愣愣地看着街上的人,没有听到。 马成停稳了马车,萧渐离搀扶沁歌下了车,沁歌哼了一声,走过去推了一把任飘零:“你聋了?”任飘零被吓得一激灵,转头一看是她,“噌”地一下蹿了起来:“小姑奶奶!我叫你祖奶奶,你跑哪里去了,急死我了!” 沁歌瞅他瞪着眼的怪样子,顿时摆了个苦相给他:“我掉江里了,被这位萧公子救了回去,病了两天才醒。” 任飘零此时才看到她身后的紫衣少年,忙上前一抱拳:“萧公子,救命之恩,任某谢过。”萧渐离忙还了一礼:“兄台客气了,遇人落水,小弟岂能袖手旁观。” “说的是说的是。”任飘零笑呵呵地转向沁歌:“脸色这么差,没好利索吧,回房我给你把一脉,就你这样,还想去昆仑。”沁歌泄气地看了一眼萧渐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萧渐离回了一笑:“任兄,小弟有事在身,就此告辞。”任飘零岂能少了礼数:“萧兄,如无急事,还容任某备下水酒,以谢萧兄仗义之恩。” “不必不必,任兄何需客气,小弟当真有要事在身。好意领受,酒却罢了。”任飘零见他推脱,也就不再勉强:“如此,任某就不强留了。”“后会有期。”萧渐离施了一礼,目光望向沁歌,点了下头,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走远了,沁歌站了许久,早已有些疲惫,转身进了客栈,任飘零回头不见了她,忙边喊边追了进去:“沁歌,你慢着,沁歌……” 马车车帘猛然被掀开,萧渐离惊讶的目光紧盯着沁歌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客栈的楼梯尽头。 沁歌!难道她就是温沁歌! 作者有话要说:  艰难更新中,爬走。。。 故人西去空楼 放下车帘,萧渐离的目光渐渐冷静下来:“停车。”马成勒住了马,转头望向车内:“公子爷。”萧渐离下了马车,马成看着他走向客栈,思虑了一下,忙叫客栈的小二将马车停好,快步跟了进去。 萧渐离进了客栈厅堂,掌柜见他二人衣着不俗,忙迎了上来:“公子爷,您是住店还是打尖?”“当然是住店,只不过……” 掌柜见他欲言又止,忙陪着笑递过茶来:“公子爷吩咐便是,小的定当尽力伺候。”萧渐离笑了笑,看了马成一眼,马成会意,取了锭银子放在桌角:“任飘零任道长……” “有,有!”看到银子,掌柜的乐得眼睛都眯了,不等他说完,忙把话接了过来:“与任道长同住的本有四个人,前几日走了两位,现在只有任道长和一位姑娘还在店里。” 萧渐离点了点头:“那两位朋友的房间可还在?”“萧大人和凌公子的房间尚未有人住过。”“凌公子?”萧渐离微眯着双眼,看向马成:“我住这间,你住萧彤那间。” “是是是。”掌柜一边命小二引着二位贵客上楼,一边将桌角的银子收入怀中。小二引着二人到了凌少白房门外,萧渐离便让他离开了。 二人进了房间,马成回手关上门:“公子爷,这里着实简陋……”“无妨。”萧渐离环视着房间,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你回驿站收拾一下。”“是。”马成垂首退了出去,将门关好。萧渐离回眸望着房内的一切,平静的目光中渐渐有了阴霾之色:“温沁歌……凌公子……” 夕阳已沉至山脊,点点金光由窗棂的缝隙处影射进来,萧渐离从床上坐起,踱到窗边,打开了窗子。 阵阵冷风灌窗而入,萧渐离临窗而立,探手入怀,取出一件极为精致的玲珑玉钏:“娘,我找到她了。”轻阖起双眼,他将玉钏轻轻合在双掌之中,任冷风冰透自己的身体,如手中玉钏一样的冰寒。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萧渐离将玉钏妥贴地收入怀中,才走过去打开了门。“怎么是你?”沁歌站在门外,一脸的惊讶。萧渐离也很意外,却转瞬恢复了温润的笑容,侧身向房内让了让:“遣马成去城内办事,暂且在此等他。” “我从门外走过,听到这屋里呼呼的风声。”沁歌进得屋内,不禁打了个寒战:“大冷天的开着窗,你不冷啊?”萧渐离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关好窗子:“大冷天的跳到江水里,你不冷吗?” “我那是被人拽到水里的。”沁歌委屈地反驳:“也不知是人还是妖怪,拽着我死命地往江里沉。”“哦?”萧渐离边请沁歌落座边道:“这两日因姑娘病着不曾多问,原来竟是如此。在下只顾让马成救你上来,却忽略了是何人欲意加害姑娘。” “唉,算了算了,怪事年年有,今夕何其多,反正我过两天就要离开临安了,管他是什么。”沁歌摆了摆手,但想想那日的经历,还是后怕得很。 “离开临安?”萧渐离话音未落,却听到马成在外叩门:“公子。”“进来。”萧渐离见沁歌要起身,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无妨。 马成手托一套绛红色漆盒走了进来,见到沁歌在座,他并不惊讶,只是垂首行了礼,将漆盒放在桌上:“属下已办妥一切。” 分卷阅读57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萧渐离点了点头,马成会意,恭身退了出去沁歌看了看马成,又看了看萧渐离:“他好象很怕你。”萧渐离笑了笑,揭开上层漆盒的盖子,推到沁歌面前:“不必理他,饿不饿,用一些。” 沁歌眨了眨眼睛,打开了面前的漆盒,却见里面盛着各色精致点心。“天呐!”沁歌不禁惊叹:“你出门还带着这些?”“怎么?”萧渐离看了看点心,又看了看她:“有什么不对吗?” 沁歌愣愣地看着他,摇了摇头:“太不对了!出个门也这么讲究,我可是好久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点心了。”“那就吃吧。”萧渐离打开了下层漆盒的盖子,里面霍然是一套雅致的青釉茶具,壶内沏好了茶,倒了一杯放在沁歌面前。 沁歌塞了满口的豆沙甜乳酥,手里还拿着玫瑰香露卷:“太好吃了,自从离开洛阳,就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萧渐离怔了怔,自己也倒了杯茶,慢慢品了一口:“姑娘说不日便要离开临安,是返回洛阳吗?”沁歌吃得有些渴了,拍了拍手,喝了口面前的茶:“我和任飘零要去昆仑山。” “昆仑?”萧渐离双目一亮,腰畔的双螭玉环竟也随之微闪了一下:“久闻昆仑山为天下灵气所钟之地,任兄要成仙不成?” 沁歌闻言不禁神色微黯,笑了笑:“看惯了书中所写,听多了他人颂扬,只是,若不前往一观,亲临仙家境界,又怎知灵山幻妙是真是假呢?”萧渐离望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也许姑娘说得对,不曾亲身所至,又岂知山河之妙处。” “正是呢。”沁歌笑嘻嘻地又拿起了一块点心。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任飘零的喊声:“温大妹子,吃饭啦!跑哪里去了?吃饭啦!”沁歌一低头,整个人趴在了桌面上:“又是大妹子!” 萧渐离不禁失笑,起身开了房门:“任兄,温姑娘在这里。”任飘零站在沁歌门前正在用力砸门,看到萧渐离猛然一愣,忙快步走了过来:“萧兄?你不是走了吗?” “有事未曾办妥,暂时在此落个脚。”萧渐离将任飘零请进房内。见沁歌老大不乐意地瞪着自己,任飘零看了她一眼:“谁又招你了?” “哼!”沁歌将脸一扭,冲萧渐离一抱拳:“萧兄,告辞。”说完,转身走了。“喂……大小姐,下楼吃饭!”任飘零看着她的背影吼了一句。“饱了!”沁歌气呼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砰”的一声门响。 任飘零叹了口气,笑着挠了挠头:“兄台不要见笑,这温大小姐就这脾气。”“任兄,小弟岂敢当兄台二字,唤名讳即可。”说完,将漆盒盖了盒盖递于任飘零:“温姑娘很喜欢这些吃食,任兄带于她吧。” “那就不客气了。”任飘零早已瞄见桌上的点心,料那小妮子是吃了这些才嚷嚷着饱了,能入温大小姐法眼的东西想来味道甚佳,萧渐离此举正合了他的心意,当下接过漆盒笑嘻嘻地出门去了。 萧渐离望着任飘零离去,随手关上了房门。昆仑山,究竟与自己有着何种关联?为什么每次听到或想到这个地方,脑中总有一片模糊的景象,似曾经历,却又永远无法看清一般。 入夜,萧彤执了一壶酒,坐在屋顶上,向西而望,冷风肆虐地扬起她的长发,似是想掩去她的过于清亮的目光。 明日便要进京了,述职交案,也许又有案情在等着她。夜风冷寒彻骨,却怎寒过她此时的心情。那个地方……也许是几年,也许一生,不会再去。执壶,仰首,一口喝尽了壶中的酒,阵阵辛辣入喉,她却越发清醒。 “魂有归处,以心殇。”萧彤迅速回过头,五步之外,一身白衣,手中同样拎着酒壶。洗净的面容,已非落拓之相,一张俊朗的面孔让人不敢相认,只有依然飞扬的乱发才让人识得那是唐旭。 “耳熟吗?”唐旭在她身旁坐下,将手中的酒递与她:“眼过之处且虚妄,心念成灰吗?你即不曾忘,又何必了断。”萧彤余惊未了,此时更是心惊:“你!做了什么?”唐旭回眸望着她,目中有着一丝了解:“我了解了紫鳞银护的过去。” 一声脆响,一巴掌打在了唐旭的脸上。唐旭没有躲,也没有动,生生挨了这一下。萧彤没料到会被他触及心底最深的的隐痛,更没料到会真的打到他,可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禁懊恼至极,起身想走。 唐旭却比她更快,死死扣住了她的手腕,令她动弹不得。萧彤不想跟他动手,真的不想:“唐旭,你放手!” “放手?”唐旭仰头喝了口酒,自嘲地笑了一下:“你凭什么让我放手?”萧彤微愣,想挣开他的控制,却反被制住了脉门,半边手臂顿时无力。 唐旭回眸看着她急得面色微红,心中不禁郁结难平:“彬彬有礼、沉稳持重不是你的风范吗?可平素里为什么只对我唤来喊去,说打就打,从不客气?萧大人,你给我说说,这是为什么?” “我!”萧彤不禁回想,确是如此。唐旭见她犹豫,不禁失笑:“说也怪了,我唐老九就这么贱骨头,还就爱听你骂我。”“你在说什么怪话,我不明白。” 唐旭哈哈大笑 分卷阅读58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抬头望着夜空,风雅的白衫难掩豪迈之气:“不明白吗?我告诉你,我也不明白。我也告诉你,我根本不想放手!” “唐旭!”萧彤有些懂了。唐旭捏紧她的手腕,淡淡一笑:“放心,我不会勉强你什么。回京城吗?我就跟着你回去。办案,我就跟着你办案。我不勉强你什么,你也不要勉强我放手。” “不可!”“我知道不可能!”唐旭打断她的话,甩开了她的手,神情肃然:“我一个江湖莽夫,没想过会有什么结果……” “名门之后,何必如此轻贱。”“名门?江湖如何评判唐门我心知肚明。再说,什么名门能与南郡王爷相提并论。” 萧彤闭了下眼,当再听到有人提及他,她依然无法不心痛,甚至每根神经都会痛:“不要再跟着我,我也不会再见你!”看了他一眼,萧彤转身离开。 唐旭没有拦她,只是慢慢地告诉她:“萧彤,我撂下一句话,你甩不掉我,就算你回了刑部正堂,我仍然会找到你。” 萧彤身形一顿,却没有停下,闪身下了屋顶。唐旭仰躺在屋顶上,将壶中的酒尽数淋在了头上:“痛快,哈哈,有什么话就要说出来,说出来,真是痛快,哈哈……” 入京之前,萧彤换上官服,又在馆驿更换了马匹。一路行来,都未发现唐旭的踪迹,直到从刑部述职完毕,他也未再出现。萧彤不禁松了口气,风尘仆仆地赶到尚书府拜见上官肃。 上官肃穿着家常的绛色袍子坐在书案后,年过五旬,虚发花白,闻声举目,双目却锐利如电:“此行很是辛苦,可还顺遂?” 向师父行了大礼,萧彤起身,淡然一笑:“还好。只是此次案件疑点颇多,凶手竟似妖类,所以费了不少功夫。” 上官肃点了点头:“此案即已明了,你便留府休整几日。温府的事办得如何?”萧彤不想沁歌一事已惊动了上官肃,忙道:“沁歌已经找到了,可她还不想回京,弟子已托付任飘零代为照料。” “任飘零?那小子……”上官肃不禁失笑:“他能管得了沁歌那丫头吗?”“任兄自有他的计较,量沁歌心思再过机敏,也斗不过那个猴儿。”萧彤想着这一路两人斗嘴的模样,也不禁想笑。 “既然找到了,总算不负温大人所托,改日为师自会休书一封如实告之,你不必去温府了。”萧彤闻言不禁松了口气:“谢师父。”“他即便有什么不满,对为师总会顾着些颜面。” 萧彤点了点头:“师父若现下没有其他差遣,弟子想自行出去走走。”“去哪里?”上官肃并未应允,端起手边的茶饮了一口。萧彤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沉默。 “你呀,心事越来越重了。”上官肃淡淡一笑:“我到是希望你还是从前的你,火爆的性子,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像现下,有什么心事,都不愿再对为师说起了。” 萧彤心头一惊,抬眼望向上官肃:“师父,彤儿已经长大了,不会再让师父烦心了。”上官肃低叹了一声:“为师知道你心里一直念着一个地方,只是,去过又能怎样?”萧彤微微一叹,却不作答。 作者有话要说: 魂有归处以心殇 天色渐沉,萧彤静静躺在床上,不想动弹。一阵敲门声起:“师妹——”萧彤微微睁开眼,起身开了门:“师兄。” 门外是上官肃的大弟子况希林:“师妹,师父知你劳乏,晚膳就摆在房中吧。”“有劳师兄。”萧彤敞开了门,让向一旁。况西林挥手示意,家人将饭菜摆好,退了出去。 “你脸色不好,师父说明日遣你去流云架休养几日,早些歇息吧。”况希林见她微锁着双眉,叮嘱了一句。萧彤点了点头,送他出了院门,才转身回房,抬手关了门,一回身,白袍乱发,唐旭已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唐旭边吃边看了她一眼:“你不饿?饿就吃啊。”萧彤盯着他,缓缓走到桌边坐下,不发一言。唐旭也不理她,自顾自地吃了个饱,又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口酒:“看来你真不饿。” 萧彤只觉头疼,错开眼光,望向窗外:“吃好了?”“嗯,吃好了。”唐旭笑嘻嘻地擦了擦嘴。“吃好了就走吧。”萧彤说完起身去开门,唐旭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下,上前拉住她的手。 萧彤双目一凛,翻手就是一掌,唐旭闪身避过,袍袖一卷她的细腰,又将她带回了桌旁。萧彤低头一拧身想要挣脱,却觉腰间一松,唐旭撤去了袍袖,坐在桌边笑着看她。 “你!”萧彤又羞又怒,随手拿起个馒头就向他脸上砸了过去。谁知唐旭不躲不闪,被馒头砸得一闭眼:“我说了吧,你对我不是打就是骂。” “到底要怎么样?” “没打算怎么样,就想守着你。” “唐旭,你讲不讲理。” “不讲。” 萧彤气极地闭了闭眼,转身就向外走:“你不走,我走。”唐旭抬手拽住她,挥袖间点了她的穴道:“七日的奔波,哪儿都不许去。”他竟连她的哑穴都点了,萧彤心中升起一丝恐惧。 分卷阅读59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唐旭看她的脸色,猜出她心中所想,坏笑着将她抱了起来:“你想什么呢?怕我欺负你?”萧彤惊恐地望着他,却苦于发不出任何声响。将她放在床上,拉过锦被盖好,唐旭才敛起了玩世不恭的笑:“踏实睡吧,我说了我只想守着你,就只是守着你。” 如何能睡得着,萧彤警惕地看着他,不敢放松。唐旭却不以为然,斜倚在窗边的榻上,便合衣而卧:“流云架?应该是个好地方,明日我陪你去。”谁要你陪!萧彤简直烦恼得要死…… 次日清晨,萧彤昏昏沉沉醒了过来。唐旭!想到这个酒鬼,她一激灵坐了起来,穴道通畅,气息无碍,榻上早没了人影。起身站在房中看了看,桌上短萧下压着一张纸:“走了。”这个酒鬼!萧彤手握着翠绿的短萧松了口气。 流云架,是当年上官肃教养门徒的所在,介于紫霞山的半山之处,清幽避世,极为清静的所在。 况希林本要送萧彤上山,被萧彤婉拒,他心知这个师妹行事果决,便不再勉强。萧彤住进了当年的院落,房中一切如昔,令她备感亲切。 哪里来的酒香?萧彤猛得打开房门,一眼看到那熟悉的白袍。唐旭回头看着她,笑了笑:“就猜这山上没酒,一早就去弄了些。”说着,把酒葫芦扔了过来。萧彤没有接,一任酒葫芦落在地上。 唐旭唉呀一声,忙过去捡了起来:“这可是老唐的宝贝,摔坏了可要我命了。”不知为何感到委屈,萧彤心头一酸,一滴泪滑下了面颊。唐旭猛然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她:“我,我说错什么了?” 萧彤摇了摇头,眼泪却无法止住。他满目的关切,令她满腔的酸楚越加强烈。她不想哭,更不想在他面前哭,只是……她忍不住心底的委屈。 低低的哭泣,凄然如烟的双目,似在唐旭的心上缠上了缕缕的丝。酒葫芦再次掉落在地,雪白的袍袖将那哭得轻颤的人儿揽在怀中,一任她的泪水湿了衣襟。 他微锁着眉,用自己的温暖安抚着她心中的冰冷。你发脾气、打我、骂我,我都愿意,我只不愿你把自己冰封起来,让我看不到你心底深处的伤,放下你的冷静,不要再伪装起来! 萧彤同样不懂自己为何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软弱,真的不懂。她哭累了,想离开他,却被他重新揽回到怀里,而她竟然没有力气再挣扎。 斜靠在山涧边的回廊上,萧彤静静地睡着,唐旭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不禁轻笑。萧彤不禁皱了眉:“你又不刮胡子。”唐旭抹了抹下巴,颓然地叹了口气:“麻烦。”萧彤也不多说,转身便走。 “行了行了,我刮还不行。”唐旭只得讨饶。萧彤停下脚步,回身望着他。唐旭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抽出靴筒中的匕首,蹲在池边沾了些清水,才刮了几下,下巴上就多了一道血口。 萧彤懈气地瞪了他一眼,走过去取过匕首:“我来吧。”唐旭到也听话,转过头抬着下巴笑。萧彤没好气地摆正他的脸,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匕首。 唐旭看着她如玉的面容,心中不禁一暖,没想到,一向冷若冰霜的萧女侠,竟然会给自己刮胡子,心里越想越美,情不自禁地咧嘴一笑,同时下巴上又是一疼。萧彤惊呼了一声,忙拭着他下巴上的血迹:“你干嘛呀,刮着胡子有什么好笑的。” 唐旭笑得更欢了:“人生在世,但求畅情适意,想哭便哭想笑便笑,我可不会似你这般,成天介跟自己过不去,总是愁眉不展。”萧彤听到这话,动作渐渐和缓下来,不一会儿就将他下巴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四目相对,面上皆有笑意。 夜色已沉,萧渐离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睡。温沁歌前往昆仑绝不会只为一览圣境这么简单,萧彤返京,凌少白随后离去,这之间也不会没有关系。 想着马成从掌柜那里打探到有关凌少白的情况,萧渐离不禁微微锁眉:如此一位风姿翩翩的少年,沁歌对他不动心似是不太可能。他的离去,很可能是沁歌此行的原因。那么,这个凌少白就是关键了。 “温沁歌……”萧渐离唇边泛起一丝冷笑,如若就此将你带回去,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昆仑山,好,就陪你走这一遭。 置于枕边的双螭玉环忽然散出微微寒气。萧渐离双目一凛,忙闭起双目,警惕地听着屋中的动静。 这自幼佩戴的双螭玉环与宝刃乾龙斩,是他出生时一位道长相赠,每遇凶险玉环都会有所预警,而此种微妙的灵息也只有他才能感应得到。 房中没有动静,能听到的,只有萧渐离均匀的呼吸声:玉环的预警从未有失,看来,来者武功不弱。桌上的烛火未熄,萧渐离微微睁开眼睛,借着有些昏暗的灯光,看到了一片雪白的衣裙。 是个女子?!萧渐离手缓缓握住了乾龙斩的刀柄。白衣女子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背对着他坐在桌旁,手托着腮,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不走,萧渐离也不敢动,她不动,萧渐离却是躺得累了,忍不住翻了下身,面朝床外,静静地注视着她纤然的背影。听到动静,白衣女子也只是放下了托腮的手,却未回过身来。 分卷阅读60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呆着,双螭玉环再未发出预警的寒气,萧渐离也不禁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渐渐睡去。 鸡鸣声起,萧渐离猛然惊醒,睁开眼时,桌上的灯火只余一缕青烟。 走了?萧渐离起身,走到桌旁,一朵白色杜鹃花静静地置于桌上。他轻轻拍了下手,马成应声而入:“公子。”“取些清水来。” 马成望向他手中的杜鹃花,默默地出去了。不多时,捧着一个青瓷盏走了进来,轻轻放在桌上。萧渐离将花置于盏中,在花瓣上滴上水:“有什么动静。” “天不亮看到任飘零进进出出,属下问过小二,说是七小姐病了。”“病了?”萧渐离抬眼望着他:“偏偏在启程之前。”马成也是满脸疑惑:“属下也是纳闷,看任飘零面露焦急之色,想来不是一般的夜寒之症。”凝望着盏中皎洁的花瓣,萧渐离似有所悟。 沁歌的房内,任飘零正手忙脚乱地替她换着覆额的手巾,听到敲门声,也无法分`身:“进来进来。”萧渐离推门而入:“温姑娘病了?” 任飘零忙站起身,请他落座:“大半夜的大呼小叫的,也不知这丫头大晚上的梦到什么了,出了一身大汗,人就病了。”大呼小叫?自己离得如此之近,竟未听到,萧渐离猛然想起夜间的白衣女子,难道…… 见萧渐离若有所思,任飘零道:“萧兄可是要启程了?”萧渐离微微一叹:“昨日听闻温姑娘欲前往昆仑览圣,小弟此行诸事办妥,本想与二位同程一游,不想温姑娘……” 嘿!任飘零心想这丫头还真会招事儿,哪儿都能结交同伴,也不管人家是什么人。眼下这一病,正好搪塞过去:“她这一病,还不知几天痊愈,萧兄若有要事,不如先动身的好。” 萧渐离淡然一笑,刚要说话,听到楼下小二的喊声:“任大爷,您火上的药还要不要了,我们可要用灶火了!”任飘零闻声直瞪眼:“这小兔崽子,就不能端上来,怕我短了房钱不成。”萧渐离不禁失笑:“任兄去忙,我来照看一时便是。”任飘零心想也没办法了,只得起身下楼去了。 萧渐离起身坐到床边,见沁歌因高热难耐而紧蹙双眉模样,甚是可怜,忍不住抬手轻抚她红润的面颊。 “好热……”低低地呓语,那么委屈,那么轻柔,惹人怜惜。萧渐离泄气地看了她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随手取出双螭玉环置于她的额头。谁知玉环触及她的额头,立时闪显微微白芒,萧渐离剑眉一挑,唇边泛起一丝轻笑:“果然。” 楼下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萧渐离忙取回玉环,转身坐回桌旁,心中思量,昨夜那女子绝非凡类,难怪听不到动静。 任飘零端着药碗,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死小二,废话那么多,要不是任爷今天有事,不整治他才怪。”萧渐离笑道:“任兄不必烦忧,小弟去料理便是。”说完转身出了房门。任飘零也管不得他去如何料理,忙着给沁歌喂药把脉:“好啊,全凭萧兄处置。” 萧渐离回到房中,马成跟了进来:“公子,既然七小姐病重,是否早日回京医治?”“回京也治不好。”萧渐离推开窗子,手扶着窗棂深吸了一口气:“如我料得不错,是有人要阻止她去昆仑山。”“会是什么人?”马成不解的问。 晨曦之色映入窗内,在萧渐离的面上映上一抹微红之色:“人?哼,我还不太确定,也许就在今晚见个分晓吧。”马成深知这位少主人心思缜密,行事果决,眼见他胸有成竹的态度,也就不再多问。 “你去掌柜那里知会一声,以免任飘零为难。”“是。”马成恭身一礼,退了出去。 听到门声,萧渐离慢慢回过头,望向桌上的杜鹃花。花瓣娇柔,色若秋霜,捧起盛放花朵的青瓷盏,萧渐离不禁剑眉微锁:“今晚……不来则已,来了……就逃不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伊消得人憔悴 夜已深沉,正是昨夜那个时辰,却没有任何动静。萧渐离想了一下,转身合衣躺上床,闭目而待。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衣下的玉环微微泛出寒气,萧渐离立即睁开双眼,果然,白衣如雪,那女子仍是背对着他静静立在桌前。 夜风彻骨,她却穿得极为单薄。萧渐离坐起身来,微微的动静便已惊扰了她,白衣女子回过头来,有些惊讶地望着他,竟是小蛮。 好美!萧渐离不禁目光一亮,神情却丝毫未变。“你怎么会察觉到我?”小蛮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到桌后。萧渐离凝望着她美得不似人类的容颜,不禁轻笑:“当真是姑娘动了手脚,难怪听不到温姑娘的喊声。如若料得不错,她的病也是拜姑娘所赐。” “你认得她?”小蛮听他提及沁歌,不禁面色一寒。萧渐离静静地望着她:“自是认得。”“哼。”小蛮冷笑着低下头,凝视着盏中的杜鹃花:“怎么?你心疼?”萧渐离不禁微愣,心疼吗?那到不曾,只是…… 见他不答,小蛮更是笑得放肆:“真看不出,这丫头当真有迷死人不赔命的本事,每个男人都为了她魂不守舍的。”萧渐 分卷阅读61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离并不在意她的嘲讽,轻笑了一下:“生命可贵,更何况是如花的年纪。姑娘是世外之人,自是修持为重,何苦与个小姑娘如此计较。” 小蛮心头一惊,美艳的容颜不禁显露惊讶之色:“你怎会知道。”“在下不知,只是猜测而已。”不打自招!萧渐离不禁心中暗笑,这妖孽道行毕竟浅。 “你找死!”小蛮不禁心头火起,眼中闪过一抹冰冷,一道闪光而过,人已在面前,一只手卡住了萧渐离的咽喉。 萧渐离只觉得颈间冰冷,脸上却毫无惧色,仰头望着她:“在下辨出姑娘真身,姑娘便要灭口吗?”“哼。”小蛮冷哼一声,一双美目中已红光四溢:“老老实实睡你的觉不是很好吗,可你偏偏要强出头。你辨出我是妖又能怎样,你认命吧。” 话音未落,萧渐离只觉颈上一痛,鲜血已滴在了衣襟之上:“桌上的花,记得带走。既然在下当死,就不要在此留下任何线索。” 小蛮手上一滞,忍不住望向他,却惊讶地发现他望向自己的眼中毫无惧色,反而满是怜惜之情:“你……”“我不曾因你是妖而躲避,你却因我知你是妖而杀之。算了,命该如此,动手吧。”颈间的疼痛令萧渐离忍不住皱了下眉,望了她最后一眼,淡淡一笑,闭目待死。 小蛮的手不禁轻颤,看着他气定神闲一副等死的样子,心中不禁盼他再睁开双眼,像方才那样再看看自己。与子夜相处千百年,他从未像那样注视过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 萧渐离只觉那轻颤的小手渐渐从自己的颈间松开,心头不禁一松,说不怕是假的,衣下的乾龙斩一直握在手中。 小蛮撤回了手,转身想走,却被萧渐离拽住了衣袖:“你叫什么?”小蛮抬眼望他,摇了摇头:“你最好不要知道。”“那就算了。”萧渐离起身走到桌旁,取出盏中的花朵,簪在了她的鬓边。小蛮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默然不动,任他为自己簪花。 花瓣上的一滴水珠滑落,滴在小蛮的面颊上,如一行珠泪缓缓滑落。萧渐离凝望着她,抬起手,温柔地拭去了那淡淡的水:“你,是狐吗?” 小蛮闻言大惊,慌忙挣开了他的手,有些失措地退到窗边:“我不会告诉你,不会!”说罢挥手撤去了结界,瞬间消失无踪。萧渐离望着窗边不禁轻笑,摇了摇头,重新躺回床上:你已经承认了。 次日,马成见到萧渐离的伤势不禁大惊失色,急着寻来伤药,萧渐离却不肯上药:“不用管。”“公子!伤口微微泛有青色,属下着实担心,不如请任先生——” “不必。”萧渐离将桌上金创药推到他面前,挥了挥手:“我自己有数,过了今夜,你再不会看到这些伤。还有,今日我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那两个人。” 事实上,任飘零哪里顾得上见他,沁歌虽然吃了药退了热,却依然昏昏沉沉的,下床就头晕,连楼都下不了。萧渐离听了马成的禀报,不禁微微有些担心:“但愿今夜我能说服她。” 见他不肯明说,马成也不敢多问,只得伺候他洗漱后便退了出去。萧渐离也没闲着,凭着记忆画就了一幅小蛮的画像,又命马成在屋中摆放了几盆杜鹃花。 正午时分,马成端了饭菜上楼,萧渐离却一口未动,便叫撤了下去。到了晚上,马成依旧端了饭菜来,他仍是不吃,只是喝了几口清水,再加上伤势未愈,脸色苍白得吓人。马成苦劝无用,最后干脆跪着不肯起身。 萧渐离无奈,只得拍了拍他的肩悄声道:“你放心,跟我时日也不短了,怎的如此不开窍。”马成没了办法,只得将饭菜撤了下去。 萧渐离等他关了房门,起身推开了窗,一任冷风灌入房中,迎风而立,将周身吹得冰寒彻骨,才关了窗,倒在床上。 饿了一日,再加上伤口未愈,不禁周身疲乏,这一躺下,他竟真的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双螭玉环的寒气才令他浑身一颤,醒了过来。 萧渐离吃力地睁开双眼,入目的是小蛮清澈如水的目光,不禁心头一惊,想要起身,却被小蛮轻轻按住了肩头:“为什么不疗伤?”“谁欠的,谁来还。”萧渐离就势握住了她的手,轻轻一笑。 小蛮一惊,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你想我死,为什么又来见我?”“我……”小蛮望着他苍白的脸色,不禁心头一痛:“放开手,我替你疗伤。”萧渐离却摇了摇头,将她拉向自己:“伤好了,你还会来吗?” 小蛮自幼修持,面对的只有如兄长一般的子夜,何况子夜生性冰冷,心怀仇恨,小蛮虽然对他依恋,却也难以得到回应。 就算后来与子夜踏足人间,在凤求凰所遇的也不过是些轻薄之徒,何曾见过萧渐离这样清雅俊秀的男子。四目相对,柔情眷眷,竟一下子不舍得移开目光。 “告诉我,你叫什么。”萧渐离轻握着小蛮的手。小蛮羞涩地眨了眨眼,用力抽回了手:“小蛮。”“好娇俏的名字。”萧渐离有些吃力地坐起身,徒到桌旁,提笔在画像上写上了小蛮的名字。 小蛮跟了过来,看着纸上自己的模样,不禁心头一跳:“你画 分卷阅读62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我做什么?”“带走。”萧渐离凝视着画像,苦笑了一下,慢慢将画卷起:“我不想忘记。” “可你知道,我不是人。”小蛮有些无法承受这样的表白,懊恼地抢过了他手中的画:“你不该记住我!” 萧渐离望着她,神情肃然,缓缓伸出了右手,颈间的伤比昨日更痛,他一直强忍着,此时,已到了极限,手不禁颤抖得厉害。 小蛮失措地看着他,苦恼地摇着头:“忘了我,我命令你忘了我。”萧渐离失笑地摇了摇头:“好啊,那你走,再不要来,我死了,就什么都不会记住了。”他是真的支持不住了,就着桌边坐下,无力地伏在桌子上。 小蛮有些慌了,冲过去摇着他的手臂:“喂,你不要死,不要死啊!”萧渐离失去知觉的同时,听到了这句话,他知道,他死不了了。 萧渐离醒来时看到的不再是清澈如水的目光,而是如红宝石一般绚丽的红色眼睛,耀眼的光令他眩目,他却不愿错过那份美丽:“小蛮。”小蛮惊喜地侧过头,再转过来已恢复了黑色的眼眸:“你醒了,你的伤都好了,你不会再疼了,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 本是绝世姿容,此时那动人心魄的眼中更是闪动着灵动光彩,萧渐离忍不住起身吻住了她娇美的唇,让那如黄莺出谷般的妙音,静止在他们彼此的唇齿之间。 小蛮惊得不敢动弹,大睁着双眼不知所以地望着他。萧渐离不禁笑出了声,戏谑地捏了捏她娇小的鼻子。小蛮猛然恍过神儿来,羞得满面通红,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不肯抬头。萧渐离轻抚着她的秀发,唇边闪过一抹冷笑。 翌日一早,沁歌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去任飘零居住的客房探望,见他正在打坐,一时间不便打扰,便在院内的花树下坐着等他。冬日清冷,闲极无聊的时候,看看树下的虫子也是好的。 萧渐离自厢房中出来,见她裹着件缎面狐裘披风蹲在树下,好奇的走过去。沁歌专注眼前,竟不知他已经到了身后,等他轻咳一声,她才回头。 “萧公子,你来了。”沁歌的语气淡淡的,随即回转视线。萧渐离靠近她,见她病后憔悴,顺着她的目光:“你看什么呢,这么专注?”沁歌指着地下:“刚下过雪,地气严寒,偶尔看到一个虫子便觉得稀奇有趣。” “是吗?无聊的时候连虫子也有趣了?温姑娘,你的身体可好些了?”萧渐离不屑的笑笑,见她披风滑下,顺手替她拉住了,盖在她身上。 “好了,多谢公子挂怀。”眼泪自眼底溢出,沁歌缓缓的吸了口气,把泪水收回去,触景伤情,想起当日,她在树下看蚂蚁,也有个人前来相询,此时回想起来,只觉大梦方醒,魂魄无依。 默默的站起来,沁歌低着头往任飘零房间走,萧渐离见她眼眶微红,想问一问却是不得机会,她甚至看也不看他一眼,说走便走。呆立半晌,萧渐离才转身离去。 任飘零站在窗口,无意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思量,走了一个身份莫测的凌少白,又来了一个更加来路不明的萧渐离,这二人似乎都对沁歌非常留意,尤其是后者,布衣简从不减贵气,更让他感觉到一丝异样,可究竟异样在哪里,他一时半会又想不出。 思量间,沁歌已到门口。“任大哥,你准备好了吗,我们今日便上路吧?”沁歌心心念念去昆仑山寻访凌少白的下落。“好了,我惯于漂泊,没什么可准备的,护送你上路便是。”说话间,任飘零放下支窗户的木棍,将窗户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多情自古空余恨 结清了客栈的账目之后,两人买了一辆马车,沁歌坐在车上,任飘零则坐在前面替她赶车。天寒路滑,马车走不快,在城中行驶了约莫两个时辰才到达城外,沁歌掀开马车棉布帘子,问任飘零:“任大哥,去往昆仑的路你可晓得?” “没问题,我又不是没去过。”任飘零一只手拽着缰绳,一只手往怀里一抄,取出一幅绢帛:“我有地图,不会走错的。”沁歌这才放心,裹紧了披风坐回马车里。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暗暗发誓,不找到凌少白绝不罢休。自己对他情根深种,他不是不知道,想始乱终弃,没那么容易,莫说她是堂堂的温府千金,即便是寻常百姓家女孩儿,也不能白白叫人毁了清白。 见了他,若他对自己再无半点情意,那么宁愿和他从此恩断义绝、到死不见,沁歌恨恨的绞着手里的丝帕。 “快到中午了,你饿不饿,我们去前面镇子上的酒楼打尖?”任飘零回首掀帘子,征询沁歌的意见。沁歌摇了摇头:“我早上吃得多,这会子还没饿,任大哥,你要是饿了,咱们下去歇歇。” “我也不饿,咱们继续赶路便是。”任飘零挥手扬鞭。他何尝不知道,沁歌思念心切,巴不得日夜兼程,只求早日见到心上人。情这东西,真是一把见血封喉、伤人于无形的利刃,沁歌那姑娘原本是最最天真烂漫的性子,这些天却是愁眉不展,他看着都替她揪心。 连日赶路,只在晚间于客栈休息,两人都非常疲倦,尤其是沁歌,明显的消瘦了一 分卷阅读63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圈。任飘零见她对着一大碗面条却不怎么动筷子,问道:“怎么不吃啊,嫌面条不好吃?这个镇子不大,没什么像样的酒楼,等到了下一个市镇,再带你去吃一顿好的。” “唉,不是的,任大哥,你误会了,我是没有胃口。”沁歌拿起筷子拨弄了几下面条,怎么也提不起食欲。任飘零扒拉一口自己碗里的面条,劝道:“你我都是凡夫俗子,又不是那等大罗金仙,你不多吃点,只怕熬不到见那小子就先病倒了。” 沁歌哧的一笑:“我是凡夫俗子,你不是,你是玄门异人。”“异人……异什么人?我入玄门只是因为从小就性烈如火,看不得妖孽在人间横行害人,落到我手里,必叫那些宵小鼠辈现出原形。”任飘零一碗面条下肚,酒足饭饱,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 沁歌见他吃完了,自己却还剩了大半碗,赶紧夹起面条送入口中。任飘零以手支颐,看着她:“若我再见到凌少白那小子,势必胖揍他一顿,一个大男人,三番四次失踪,让姑娘家为他伤心,太不够意思了。” 沁歌刚喝了一口汤,听到他这话,忽然呛了一下,任飘零赶紧拍拍她的背。沁歌从腰间取出丝帕擦拭嘴角,半晌才道:“不必你动手,我要亲自问问他,为何要不告而别,倘若当真为了躲避我,那也大可不必,我温沁歌不是那等扭捏女子,他若不愿,我便和他恩断情绝、再无瓜葛!” “好!这才是我的好妹子!你见了他,若真骂他个狗血淋头,我老任第一个拍手称快。”任飘零猛然拍了下桌子,把桌上的碗碟震的直响。他虽是个粗豪汉子,却也不是不知女儿家心思,沁歌对凌少白痴情缠绵,见了他不投怀送抱才怪,哪里会跟他划清界限。 沁歌见他一脸怪笑,知他不信自己,兀自低头想着心事,半晌之后才又抬头:“任大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话把任飘零问愣了,脸上的疤痕随着表情的纠结而微微颤动,只是他情绪恢复的很快,只一瞬间就已看不到踪迹,缓缓道:“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只是现在已经没那些心思。” “切,你有多老?我大哥三十五岁,你总不会比他还大。”沁歌打量着任飘零,他虽然其貌不扬,年纪却不显老,想来也就二十六七岁,不会超过三十。 任飘零叹息一声:“眼看着也快到三十了,还有一年。”“哎呀,那你正好比我大一轮,我是属老鼠的,你呢?”沁歌饶有兴趣的问。任飘零眼睛眨了眨:“那倒真巧,我也是属鼠的。”“那不如咱俩结拜吧。”沁歌提议。 “我向来不拘小节,无需结拜,我心里早已把你当成妹子一般。”任飘零笑道。沁歌听他说得豪迈,不由得也微微一笑。 客栈里,小蛮从屋顶上下来,悄悄的转过回廊,跃上房梁,从窗口的缝隙里偷看室内的情形。一身蓝色长衫的萧渐离正坐在案桌旁抚琴,琴边一个铜香炉,脉脉青烟一缕,虽只是一个侧影,但周身散发的高贵安详的气质,让人感到无限神往。 他似有许多心事,琴声忽高忽低,该转宫调的时候他偏偏反其道行之,转了商调,小蛮久居勾栏,于抚琴吹笛这样的人间雅事也颇有见地。 忽——耳畔一阵风声,小蛮尚未来得及反应,已觉腿上酸麻不已,差点从房梁上跌下,好在她身形轻巧,一落地便站稳了。 萧渐离正缓缓地收起袍袖,小蛮暗自心惊,她一向来无影去无声,却不料每每来找他都能被他发觉,他的武功也当真是出神入化,知道窗外有人,袍袖一挥,暗器齐发,若不是自己灵巧,早已摔到地上。 “我以为是路过的毛贼,却不料是你,伤到你没有?”萧渐离站起来,迎向小蛮,表情含笑,当真如沐春风一般。小蛮俏脸一绷,故意道:“你怎会不知是我,你不是一向料事如神?”萧渐离知她伶俐,但笑不语。 小蛮走上前,春葱般的手指在他之前弹的那把琴上一抚,琴声淙淙如流水,抬起一双美目看向萧渐离:“公子千里迢迢从汴梁到临安城来,所为何事?”萧渐离自然知道她有些神通,也不否认:“寻人。” “寻那温沁歌?”小蛮审视的看着他。萧渐离莞尔一笑,从容执起她的手握在手中:“你既已知晓我的身份,必然也知道我为何事而来。” 小蛮视线下移,望着案桌上那把古琴:“我原本只是有些疑心,见了这把琴便确信无疑,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把琴名叫玉泉音,是秦代遗物,当年北郡王迎娶王妃时,曾以此琴相赠,王妃若不是公子之母,此琴又怎会在公子手中。” 萧渐离松开她的手,叹息一声:“自从她逃婚离家,我便成了京中笑柄,人人笑我北郡王府无能,媳妇尚未娶进门便已遭人嫌弃,家母为此事病重卧床,我奉她之命前来寻找。” “可惜,你还是来晚了一步。”小蛮见他俊脸上神色怅然,心中竟不知为何起了怜惜之意。原来自己的猜测竟是真的,他就是温沁歌的未婚夫公子羽。 “是啊,她和任飘零已经启程去了昆仑山,虽不知她此行目的,但在她心里,从不曾将和我的婚约放在心上却是显而易见的,弃我而去, 分卷阅读64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如同敝帚。”萧渐离以手按琴,琴弦触动,却是悲音。 小蛮心有所动,却也记着凌少白日常的吩咐,不敢对他道出真相,只得安慰他:“公子这般品貌家世,但凡女子,不会不动心,那温姑娘想来是没有见过你,所以才会逃婚,可如今她已移情别恋,你纵然找上门来,让她跟你回去也是不大可能。” 萧渐离又叹息一声,神色更加焦虑:“我此番前来,只为完成家母心愿,她若肯跟我回去,我便既往不咎,若她不愿,那我们两家的婚约就此作罢。” “她不会跟你回去的,她心中另有所爱,在你来此地之前,住在这间房里的那位年轻公子便是她心仪之人,小蛮曾目睹他二人花前月下、情话绵绵。”小蛮不知不觉就跟他说了实话。 “啪”一声响动把小蛮吓了一跳,见萧渐离神色苍白,下意识的低头去看,抚在琴上的一只手血迹斑斑,琴弦竟被他生生的扯断了,可见他心中愤懑直斥胸臆。 “公子,你的手——”小蛮一声惊呼,随手取下丝帕将他受伤的手指包裹住,鲜血很快沾染的丝帕点点血迹,宛如白雪中的红梅,而他竟也一点也不觉得疼痛似的,整个人痴痴地。 小蛮扶他坐下,打开门去叫马成:“你家公子受伤了,你去端盆清水过来。”马成见她出现在少主人房里,正有些讶异,瞥见萧渐离坐在桌旁,不敢多问,去找店小二打水去了,不一会儿,送了一盆清水进来。 小蛮细心地替萧渐离清理了手指上的伤口,又从腰间取出一个极小的瓷瓶,将瓶中药粉倒在伤口上,萧渐离只觉指尖上一阵清凉,很快伤口便不再滴血,火辣辣的刺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你说她已经移情别恋,你可知她心仪的那位公子是什么身份?”萧渐离幽深的黑眸中带着探询,令人不敢逼视。小蛮思忖片刻,告诉他,沁歌钟情于凌少白,而凌少白是她在凤求凰卖艺时认识的一位世家子弟。 “我只知他是闽南人,家里是诗书旧族,到他这一代人丁凋零,后来他去昆仑山学艺,一直在江湖中走动,却不知他是在何种机缘之下认识了温姑娘。”小蛮说的很小心,并不想将凌少白真实身份透露。 萧渐离剑眉微蹙,揣测小蛮这话的可信度,又问:“看来你跟他也有渊源。”“那是自然,他和温姑娘尚未相识之前,一直与我相好,我本想等他替我赎了身,我便跟了他去,在人间过些逍遥日子,谁知道他翻脸无情,有了新欢便忘了旧情。”小蛮装作无意,拢了拢鬓发,眼睛却瞟着房里的布置。 “想不到你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狐仙竟也思凡,愿意为了一个凡人放弃千年道行。”萧渐离站起身,在她腰间一搂,将她轻拥入怀。 小蛮轻轻一闪,并不让他得逞,笑道:“凌少白那个负心人,小蛮只想报仇,若为了公子你……只可惜公子心中只有温姑娘一人,纵然她背叛了你,你依然愿意娶她。” 萧渐离缓缓摇头:“我与她订婚之前素未谋面,何谈感情二字,只因她辱我太甚,我不愿家丑外扬才出此下策,等我将她带回汴梁,便于天下人前给她一纸休书,以雪前耻。”“真的?”小蛮不知何时已移至他身侧。 萧渐离扭头看她,嘴角噙笑:“真的!我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如此绝情,今日听你这么一说,是她无情无义在先,我又何必顾她颜面。小蛮……你若愿意,等事成之后,随我一同返回王府,将来……” “我才不要信你的鬼话,你是天潢贵胄,又是盛名在外,多少名门佳丽周旋在你左右,只为博你青睐,小蛮只是乡野之人,如何配得上你?你不要为了一时之气,便拿我取笑,我虽不才,却也不是那等不识趣的人。”小蛮杏眼半闭,神情颇为愤慨,似乎认为他是有意戏弄她。 萧渐离见她恼怒,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小的包裹,包裹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枚田黄石印章,执起她手掌心向上,将印章盖在她手心里。小蛮仔细看看,上面用篆文刻着几个字,她读书甚少,竟不认识是什么字,眼中不禁流露出难解之色。 “这是我受封北郡王府世子那一年,当今皇帝所赐的印信,你若不信我,便将此印章拿去,将来凭借此物告到官府,说我失信于你。”萧渐离将印章放到小蛮手中,小蛮再无怀疑,紧紧的握着印章。 “公子,不如我将你变作凌少白模样,咱俩一同前去找温姑娘,让她看到你我相好,叫她死心,甘愿跟你回府成亲,你看如何?”小蛮心中忽生妙计,随即告知萧渐离。萧渐离凝望她一双美目:“我和凌少白素未谋面,只怕装不像,反叫沁歌认出我来,岂不丢脸。” “这不难,我将他日常习惯告诉你便可,公子的身量和凌少白差不多,变成他的样子就算骗不了一世,也可骗得一时。”小蛮端详着他的脸,只觉他剑眉星目,虽不及凌少白那般风华绝代,然而贵气出尘,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当下,两人商议了大事,小蛮先行返回自己的居处,萧渐离则在房里修书一封命人快马送回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此地难为情 分卷阅读65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另一边,沁歌和任飘零一路西去,已经行了数日,这一日到达黄叶镇的驿站,任飘零去换马,沁歌从马车上下来,独自站在苍凉的荒野中遥望西方,据任飘零说,这里离昆仑山尚有很长的一段路,可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觉得离他近了许多,空气中甚至能闻到他的气息。 一回头,不远处一个人影叫她惊讶不已,那一袭青衫,身长玉立,不是凌少白是谁。沁歌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揉了揉眼睛,却见他扶着一个女子从一辆马车里下来,再无怀疑。 “凌少白——”沁歌料想他没看到自己,往前奔了几步。哪知他侧目看了她一眼之后,仅微微颔首,再无更多表示,和那女子一同进入驿站中休憩。 沁歌呆立当场,走不动也说不出话来,幻想过无数次和他重逢的情形,却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他竟好像不认得她一般,不假辞色,相反的,他对身边的女子却是呵护的紧。 任飘零牵了马过来,见沁歌呆在那里,好奇的在她肩头一拍:“这里风大,怎么不去车上坐着?”沁歌紧扯着披风,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任大哥,我看到凌少白了。” “什么?他也到黄叶镇来了?那你怎么不叫他?”任飘零不解的问,左右看看,哪里有凌少白的身影。沁歌忽然抽泣起来:“他好像不认得我了,我叫他他也不理。” 任飘零一听这话,肺都要气炸了,拳头握得紧紧地:“你等着,我去会会他!那小子要是翻脸不认人,老任叫他不得好死!”将马车拴好,任飘零扯着沁歌衣袖,带她一同进驿站去,要替他这个义妹讨个公道。 驿站中只有几个过路的客商,任飘零看了一圈,并没有见到凌少白,狐疑的问沁歌:“你是不是看错了?把别人看成他了?”沁歌忙摇头:“不会的,我到死也认得他。” 任飘零随手抓住驿站小二,向他打听,是不是有一男一女两位客人在驿站中休息,小二道:“是有两位,那女子好凶,小人只多看她一眼,她便要挖小人的眼珠,好不吓人。” 任飘零问清了那两人住的客房,带着沁歌找上门去。这一推门不打紧,把房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沁歌一见他们的动作,顿时愣住了,房中的男子的确是凌少白,手里执着一支笔,身侧的女子微仰着脸,他像是在替她画眉。 不等沁歌说话,任飘零已经拔出随身长剑刺向凌少白,剑尖直指要害。凌少白轻功虽好,却也不可避免的被剑锋划破了长衫的一角。 “任兄,有话好说,为何一上来就发难?”凌少白步步退让,只接招,并不主动出招。任飘零怒道:“你负心忘义,对不起温家妹子,老任平生最瞧不起你这种喜新厌旧的小白脸。”“你误会了,我不是……”凌少白退后一步。 “任大哥,你先等一等,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话说。”沁歌向前一步,拽着任飘零衣袖。任飘零这才停下动作。 凌少白整了整衣襟,回避了沁歌目光,淡淡道:“两位请坐。”“当日你不辞而别,今天又装作不认识我,我问问你,是何居心?”沁歌气愤不已的质问。 凌少白道:“温姑娘,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我身份悬殊,纵然有缘相遇,也是无份相守,与其日后伤心,不如你早早归去,你那未婚夫公子羽身份比我尊贵得多,我凌少白一介草民、身份卑微,高攀不上知府千金,从此后你我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你既这么想,为何在那客栈中对我……”沁歌泪盈于睫,可她一个未嫁的姑娘,有些话到了嘴边也是难以启齿。“多有得罪,姑娘要打我骂我怨我,悉听尊便,只是你我姻缘之事,是断无可能了。”凌少白语意坚决。 与他同来的女子听出他情绪中的波动,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暗暗的扯他衣角。凌少白情绪稍缓,向任飘零道:“任兄,请借宝剑一用。”任飘零微愣片刻,把剑交给他。 凌少白提着剑,走到沁歌面前,要把剑交给她:“温姑娘,少白此生有负姑娘情意,甘愿受姑娘一剑,哪怕是穿心而过,也不会皱眉。”沁歌一把夺过长剑,剑锋指着他心口,泪光闪烁,却是下不去手,良久,弃剑而去。 任飘零一直在观察凌少白的表情,见他把剑给沁歌之后,脸上便是一副甘愿受死的表情,仿佛这一剑他等了很久,见沁歌转身而去,反有些失望,不禁有些怀疑,却也容不得多想,捡起长剑追随沁歌而去。 等他俩走远了,小蛮还原先前的容颜,关好了门,才注意到凌少白面上的怒火,袍袖一挥,将他恢复本来面目。“若她这一剑刺了下去,或许能解你心头之恨,只可惜她到底舍不得伤了凌少白。” 萧渐离一甩衣袖,身边的桌椅板凳立刻被他的掌风震的粉碎,如此盛怒,小蛮见所未见,心里揣测他这是生气还是嫉妒,沁歌之前的话很明显,她和凌少白只怕早已有了肌肤之亲。 子夜啊子夜,你终于也忍不住了么,你可知周公之礼会让玄狐失了真气,我修的是女身,尚且顾及真气外泄,你修的是男身,更不该妄动情劫,小蛮心里暗自叹息,走到萧渐离身边,温柔劝阻:“这不 分卷阅读66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正是你想要的,按着你的计划,下一步就是公子羽该现身的时候了。” “也罢,弃我去者,终不可留。小蛮,你我这就上路前往中州,我家在那里有一处府邸,我已经命人送信给温沁歌,邀请她前去。”萧渐离的表情渐渐和缓,再不复之前怒意,只是他这一转变,却让他看起来更加冰冷。 沁歌一口气跑出了驿站,跌坐在荒野中,恸哭不止。任飘零走过来,蹲在她面前,安慰她:“妹子,那小子不珍惜你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错,一转眼他就另觅新欢,你何苦为他伤心,听老哥的话,振作一点,与其留在伤心地,不如就此回家去,让他后悔一辈子。” “他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跟我说的……他不是这样的!”沁歌哭泣不止,黄沙吹过,脸上的泪水混杂着泥沙,尤其狼狈。任飘零用衣袖替她擦了擦泪,扶她起来:“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坏男人的话,最不可信。” 离开驿站,任飘零改变路线,准备把沁歌送回洛阳。一路上,沁歌并不多言,只是每日里痴痴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是五哥和爹爹在此,必然不会叫人欺负我,五哥、爹爹,沁歌这就回家去找你们……”沁歌遭此冷遇,自然而然想起家乡和亲人。 返回洛阳必经中州,客栈里,沁歌正在整妆,店小二来敲门:“温姑娘,前堂有人找你。”沁歌微愣,她在此地人生地不熟,谁会来找她? 任飘零听到声音,也从房里出来。沁歌向小二道:“他亮明身份没有,劳烦你去问问他。”“问了,那人自称是中州北郡王府的管家,奉了少主人之命来请姑娘过府一叙。”小二忙将那人身份报给沁歌。 北郡王府?沁歌顿时愣住了,只听说北郡王一家常居汴梁,怎地此处也有个郡王府?“请他过来吧。”沁歌决定会会这位管家。 郡王府管家蒋骤进房间的时候,看到沁歌向她拜了一拜。沁歌不知他为何行此大礼,奇道:“萍水相逢,尊驾为何要行此大礼?” “小人姓蒋,贱名一个骤字,七小姐是我家公子爷未过门的夫人,小人理当行礼。”蒋骤行礼过后,将手中书信放到沁歌面前的桌上。 果真是公子羽家的下人,沁歌脸色一变,看向坐在一旁的任飘零,任飘零摊了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公子羽怎会来了此地。 “你家公子……他到中州来了?”沁歌试探的问。蒋骤肃立一旁,听沁歌问起,才道:“公子来此地已有一段时日,听说七小姐和任大侠也来了,特命小人前来相邀。” 早就听说公子羽南下寻她,却不料此时找上了门,沁歌心中好生无趣,将拜帖置于一边:“回去替我谢谢你家公子,但我不便与他相见……” “七小姐,令兄温五侠也在敝府做客。” “什么,五哥也在这里?” “正是。” “那好吧,该来的总会来,我便见见你家公子去。”沁歌决定了,既然她五哥也在郡王府,她便当着他的面和公子羽解除婚约。 蒋骤走了以后,任飘零才说话:“我瞧他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到他的手,我才忽然想起来,这蒋骤不就是当年名震天南的大慈悲手蒋天舒,只是不知他为什么会自甘下贱,竟做了郡王府的管家。” 沁歌不关心这些江湖事,只惦记着和公子羽的会面,且不说她心中早已另有所爱,就说如今她再不是清白之身,与他的婚约不断也得断了。 翌日一早,两人早早离开客栈,前往郡王府。王府门口,沁歌从马车里下来,仰望郡王府红漆大门、金字牌匾,心中不禁慨叹,好一座恢宏的王府,气势竟不输于京城和洛阳的任何一处宅邸。 管家蒋骤带领两个家人等在门口迎接,看到沁歌从马车上下来,一顶青缎软轿在她面前停下,沁歌出身官宦人家,自然知道豪门大户接待女眷的规矩,等轿前两名垂髫小丫鬟打起轿帘,一矮身上了轿子,等她坐稳了,丫鬟才将轿帘轻轻放下。 任飘零看着这一幕,心想,这王府果然排场大,怎么没人替我抬轿子,也叫我尝尝坐轿子的滋味,公子羽到底偏心自个儿媳妇。 这一路,家人和侍卫见了轿子无不侧身回避,任飘零觉得奇怪,向身旁的蒋骤道:“你家主人好大的排场。”蒋骤淡笑:“七小姐是贵客,府上自然不敢怠慢,任兄,这边请了,公子爷正陪着温五侠在后院观看蹴鞠。” 软轿抬着沁歌在府里转了一大圈,才到达后院,沁歌掀开轿帘,远远一看,这里视线开阔,不远处群山起伏,当真是一片骑马练武的好场地。 越接近北方,天气越寒冷,按着蒋骤的指引,沁歌向前方看过去,果然见一顶白色大帐立在场地边缘。 “令兄和我家公子正在帐中饮酒,小人这就去回报公子,七小姐和任大侠已经到了。”蒋骤跟沁歌说了这话之后,快步走开了。 轿子在大帐前停下,沁歌从轿中下来,果然看到她五哥温剑笙和一个俊秀的青年对饮。那青年一身狐裘,听了蒋骤的汇报之后,站起身来,沁歌猜测,那必然是公 分卷阅读67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子羽了。 呀——等沁歌看到公子羽的正脸,微微吃惊,好熟悉的眉眼,他不是萧渐离是谁,只是此刻他衣饰华丽,比之那时在客栈中,更添几分尊贵。很显然,任飘零也认出了他,心说一句,难怪难怪。 沁歌正不知如何称呼他,温剑笙已经走到她身侧:“七妹,见了小王爷怎么还不行礼。”沁歌这才意识到,公子羽是皇亲贵胄,自己虽然生于官家,在他面前却依然是臣下之女,只得微微屈膝:“小女温沁歌拜见小王爷。” “七姑娘不必多礼,令兄最爱取笑,温兄,小弟岂是那等拘于俗礼之人。”公子羽双手将沁歌扶起,态度温和有度,声音也轻柔悦耳。沁歌听在耳里,只觉得这人说不出的亲切,抬眼看他,却见他一双俊目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自己,脸上一红,移了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断情殇 他俩说话的时候,温剑笙向任飘零拱了拱手:“有劳任兄护送小妹到中州来,在下感激不尽。”任飘零回了个礼:“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五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中州?怎么也不写信给我?”沁歌向温剑笙问起。温剑笙道:“爹娘接到上官先生书信之后,得知你仍在临安府,很是放心不下,让我去接你回家。怎么样,你玩够了,也该回家了。” 沁歌猜测,公子羽究竟有没有把临安的事告诉她五哥呢,不由得瞅了他一眼。公子羽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猜到她想法,主动道:“既然七姑娘已经回来,我们即日便可启程回乡,只是不知道两位可愿与我同行?” 温剑笙尚不知他俩曾在临安府见过,此时瞧他视线始终落在妹妹脸上,心知他对未婚妻相当满意,所以才会主动提出送她回乡,心下高兴,便道:“公子如此盛情,我兄妹二人若不答应,岂不是却之不恭,七妹,我们明日便启程返乡,你看如何?”沁歌听他如此说,也不便再提出异议,想着找机会再跟他说。 中午,四个人在王府中用了午膳,任飘零任务完成,向公子羽和温家兄妹告辞,沁歌送他到王府门口,向他拜了一拜,任飘零挥了挥手,上路去了。 入夜,两名侍女熏香暖被,另两名侍女则伺候沁歌梳妆,梳洗完毕,沁歌躺在床上,侍女们替她放下帘子:“奴婢们就在外面候着,七小姐若有吩咐,只需轻唤一声便可。” 等她们走了,沁歌才松了口气,稍稍掀开被角,只觉锦被软枕相当舒适,自从她离家出走,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这样无微不至的服侍。 辗转反侧、不能成眠,沁歌拥着被子坐起来,一桩心事始终压在心头,令她惴惴不安,索性穿了中衣,将外衣披在身上,下床去找温剑笙。 五哥的房间应该在另一个院子里,沁歌凭着印象在王府中寻找,却不料迷了路。正当她走进一处院落,无计可施的时候,只听一个声音自背后传来。 “七姑娘,你在找什么?”公子羽温柔的声音随即到了耳畔。沁歌浑身一激灵,本能的拽紧了外衣:“我找我五哥……” 公子羽打量她周身,见她披散着长发、身上穿的也单薄,将自己的狐裘大氅解了下来披在她身上,将她包裹住:“入夜冷清,你这么跑出来不怕着凉吗,你放心,临安府的事我替你瞒着,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五哥。” “小王爷——”沁歌羞愧不已,竭力想挣脱他怀抱。公子羽不等她说话,已经先发制人的将手指压在她唇上:“你我本是未婚夫妻,你大可不必如此称呼我,妹妹,难道你忘了,你小的时候我曾见过你。” 沁歌心中突突直跳,不敢跟他对视,心中暗自揣测,他若是见过自己,那么当初在临安府,岂不是也会认出自己,他那时自称萧渐离,想来也是故意为之,存心要戏弄自己一番。 公子羽似已猜到她心中所想,柔声道:“那日在临安见到你,虽有疑心却不敢相认,几年不见,你比那时更美……”轻抚沁歌的脸,公子羽自言自语倾诉:“你可知那时听说你逃婚而去,我心里有多焦急,这桩姻缘是我千方百计求来,盼了整整七年,你却于婚礼前夕不知所踪,我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来寻你。” 沁歌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他这番大胆而深情的表白确实把她镇住了,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公子羽又道:“妹妹若是嫌我,咱们两家解除了婚约也罢,若是遂了我的心愿,前尘种种既往不咎。” “我……我……”沁歌忍不住抽泣起来。自己对凌少白情深爱重,他却冷漠待之,相反,自己一再辜负的公子羽,却是深情如斯,这一对比,怎不叫她心如刀绞。然而无论怎样,她始终明白,凌少白在她心里是这辈子也无法抹去的。 “公子如此厚爱,沁歌担待不起,还请公子另择贤妻。”沁歌清泪满腮,哽咽难言。公子羽将她抱得更紧,唇在她脸侧轻吻:“我不,我就要你。”说话间,把她打横抱起来,送她回房。 沁歌久去不回,伺候她的四名侍女早已站在院门口张望,此时见公子羽抱着她回来,才放下心来,原来她深夜外出,是去找小王爷,也难怪,小王爷如此出 分卷阅读68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众的品貌,倾心于他的姑娘家不在少数,这温家七小姐是他未婚妻,两人的感情自然更胜一筹。 公子羽把沁歌放到床上,亲自替她掖好被子,嘱咐侍女:“好生伺候七小姐,不可再有差池。”“是,奴婢们知道了。” 看了沁歌一眼,公子羽微微叹息,步出她卧室,回自己的居处去了,刚到房门口,便已感觉到怀中的双螭玉环微微颤动,心知是小蛮来了,推门进屋。果然,小蛮坐在他床上,神态妩媚。 看到他进来,小蛮上前抱住他。“你早来了?”公子羽笑问。小蛮点点头:“嗯,你交代的事,我都办妥了。” “那么,凌少白的下落,你也打听清楚了?”公子羽轻抚她秀发。小蛮仰起脸:“那倒没有,凌少白一向行踪飘渺,没那么轻易找到他。” “哦,看来他当真不凡,连你这样的狐仙都找不到他。”公子羽暗自思量,这妖孽是否有事情瞒着自己。凭她的神通,找一个凡人轻而易举,除非,那不是凡人。 “狐仙也不是事事都能,天地如此之大,总也有我一时间找不到的地方。”小蛮脸贴在他肩上,无限依恋。公子羽轻拥着她,在她娇艳的脸颊上深深一吻。 “你刚刚也是这么亲温沁歌的吧。”小蛮咯咯娇笑。公子羽心知她早已看到,此时故意发问,便道:“我若不装的逼真一点,她怎肯跟我走,你放心,她不过是个弃妇,凌少白不要她,我也不要。” “真的吗,你可别哄我,让我听听,你的心怎么说。”小蛮把耳朵贴在公子羽心口,他的心跳很均匀,丝毫不见异样。 “那你要怎样才能信我呢?”公子羽笑道,从她发间拔下金钗,任一头如丝的秀发披散。小蛮搂着他腰,目光中柔情闪烁:“我要……我要……你!”“我?容易的很,你今晚留宿在此便是。”公子羽拿起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去,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翌日清晨,沁歌起床后,看到自己之前穿的那身衣服不见了,问侍女:“我的衣服呢?”侍女笑道:“小王爷早已命人连夜替七小姐赶制了几套衣衫,七小姐,你看看,合意不合意?” 沁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套华贵的锦缎衣衫葳蕤生光,滚边更是用了名贵的狐皮和貂皮,侍女们服侍沁歌穿上,又拿着铜镜给她照照,镜中丽人雍容华贵,沁歌差点都认不出这是自己。 这时候,另一个侍女端着一个锦盒进来,在沁歌面前放下,打开盒盖给她看:“这里有一些首饰,小王爷说,做工粗糙,七小姐尽可捡些能入眼的佩戴,等到了京里,他再送上更好的首饰给小姐添妆。” 侍女替沁歌梳头挽髻,在她鬓发间插了一支名贵的和田白玉钗,又插了一支赤金凤钗步摇,沁歌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身后站立替她梳头的不是侍女,而是公子羽。 “我担心你昨夜受了风寒,早起便来探望,怎么样,若是你无恙,今日我们便启程返回洛阳。”公子羽放下手里的玉梳,手握着沁歌的手,打量她一头珠翠,步摇轻垂,盛妆之下,她颇具王妃之姿。 沁歌从他手里缓缓地抽出自己的手:“有劳公子挂怀,我好得很。”“对了,我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五哥不同我们一道返回洛阳,他要去姑苏慕容世家探望慕容嫣,一早便已启程,让我跟你说一声。”公子羽缓缓地把这件事告诉沁歌。 什么?五哥这个叛徒,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只惦记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趁着机会就去看她。沁歌腹诽不已,转念一想,五哥和慕容嫣一年也见不了两次,牵挂在心也是人之常情,自己不也常常想着凌少白?想到这里,沁歌垂头丧气。 “用过早膳以后,我们便出发吧。”公子羽根本不给她独处的机会,拍了拍手之后,家人仆妇送上早餐。沁歌见仆妇摆了两副碗筷,心中虽不情愿,却也只是暗暗叹气。 王府的小菜精致入味,沁歌一尝便知,是地道的洛阳名菜,公子羽为了讨她欢心当真是煞费苦心,衣食住行皆是照顾周到。 只是他自己却不怎么动筷子,沁歌偶尔瞥他一眼,却见他一脸痴心的看着自己,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格外关注,心中酸涩难言。公子羽见她的手顿住,淡淡的移了视线。 众人出发上路,沁歌看到当中有一辆马车装饰的非常华丽,四角的椽子皆为银制,猜到那是公子羽的车驾,不愿与他同乘,正要走向另一辆车,公子羽却已经从马车中下来走向她:“天气严寒,我的马车里有暖炉,你到我车上坐吧,我坐别的车。”说话间,扶着沁歌上他的马车,自己却走向另一辆车。沁歌望着他背影,没有言语。 他的马车里的确是应有尽有,除了软枕暖炉,最多的是各种书籍,甚至还有笔墨,沁歌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了几页,觉得很有趣,便看了下去。 书页里夹着一张纸,无意中落到沁歌身侧,捡起来看看,上面有几行诗句,笔锋非常流利的行草,想来是公子羽的墨迹。 青箫玉笛,繁花自唱,愁酒醉人独怅惘,唯有付华章。 昨日 分卷阅读69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萋萋,烟雨霏霏,明朝遥遥,人分两地。 愿重逢时,琴瑟如意。 怔怔的看着纸上的字出神,沁歌的眼泪涌出来,凌少白的无情像一把钝刀,时时在她心头凌迟,放下书本,沁歌拿起一旁的毛笔,沾了点墨,在纸上续写了两句诗。 马车在官道上跑了很久,沁歌渐渐觉得困倦,靠着暖炉歪了一会儿,等她醒过来,却发现公子羽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之前那张写了诗词的纸,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 “聚散无常,断情殇……这是你写的?”公子羽的目光很凌厉。沁歌心中一寒,没有否认。沉默半晌,公子羽才道:“我上车来是想告诉你,前面有处驿站,你要是在马车里呆的闷了,可以下车去活动活动。”不等她说话,公子羽掀开门帘,从车上跳下去,沁歌想叫住他,他却已经走远了。 用过午膳,沁歌从驿站出来,走向车驾,见侍女端着暖炉正要放到她马车里,上前道:“我车上有暖炉,不用再给我。”侍女道:“小王爷说,姑娘家怕冷,让奴婢们把他车上暖炉再给你一个。” 沁歌心中动容,呆立半晌,轻声道:“既这样,你去请他来与我同车,如他因我而受了风寒,我也于心不忍。”侍女应了一声,回报去了。 沁歌坐上马车,不一会儿,侍女来了,却不见公子羽身影,沁歌问:“你家主人呢?”“小王爷说,七小姐既然喜静,他也不愿叨扰,让小姐你安心坐车,到了黄河渡口,他差人送信到你府上报信。” 沁歌听闻此言,心知公子羽对自己的冷落有些灰心,心下好生歉意,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他说。晚间到了市镇上,众人在客栈住下,也没有再见到公子羽。 作者有话要说: 憔悴心事有谁知怜 月夜,公子羽从外面回来,听到沁歌所居的厢房里传出笛声,好奇的走过去看看。窗户缝里,果然见她一人独坐,素手执着短笛,笛声如泣如诉,恰如她的心事。 有意碰了一下窗户,支窗户的棍子落在地上,惊动了房中人,公子羽转身而去,果然,一阵脚步声过后,沁歌从房里出来,叫他:“公子——” 公子羽回过身,站定:“温姑娘有什么吩咐,跟我府上的官家说一声便是,我既已知晓姑娘心事,你我还是避嫌的好。” 态度冷冷淡淡,却是满眼的无奈和伤痛,沁歌看在眼里,走上前:“不是我有意要辜负公子一番情意,只是其中故事太多,不想拖累公子,与其日后生怨,不如此时了结。”“这么说,你心里有旁人?”公子羽明知故问。沁歌点了点头。 “他此时身在何处?” “我不知道。” “也就是说,他丢下你走了?” 见沁歌没有否认,公子羽又道:“既然他不把你放在心上,你又何必牵挂他,时间久了,你终究会忘记他。”“也许吧,但不是现在。”沁歌的视线幽幽投向远方。 公子羽伸手探着她肩:“如果我愿意等呢?等你回心转意。”“这又何苦?”沁歌没想到自己对他坦陈心事,他依然这般宽容。 “你心里放不下一个人,我心里同样放不下你,我只求能日日见到你,伴在你身边。”公子羽靠前一步,想把沁歌揽入怀中。 忽然间,一团白影闪过,沁歌只觉得面上一疼,不禁惊叫一声,公子羽心知是小蛮在暗处对她动手,便将计就计,趁着机会把沁歌抱在怀里。 低头一看,见沁歌左脸红肿了一片,公子羽轻抚她香腮:“刚才是什么东西飞过去,我没看清,脸很疼吧,进屋去抹点药。”沁歌暗想,手法如此之快,难道是那个叫小蛮的狐女?对了,一定是她,只有她才会三番五次害自己。 公子羽见她凝睇不语,心中顿生一缕柔情,那狐女小蛮虽美,却没有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温婉,若她心中没有旁人……叹息一声,公子羽压下了偷香的念头。 命人取了王府中御医配制的雪莲玉蟾膏过来,怕烛光不明,公子羽特意让人在屋里多点了几盏灯,亲自替沁歌把药膏涂在脸上,告诉她,这是宫里传出来的方子,对各种红肿痒痛均有奇效。 他的手指微凉,沾了药膏之后特意放在火盆上烤了烤,等手温热了些才贴到她脸上涂抹,如此柔情体贴的心意,令沁歌心中触动,却是欲哭无泪。 擦净了手,公子羽起身告辞:“你睡吧,明日一早便到了黄河渡口,我们坐船过黄河。”沁歌送他离开,深深的叹息一声。 郊外,小蛮用千里传音呼唤凌少白。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凌少白的身影自远处的迷雾中来。“找我什么事?”凌少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小蛮上前道:“公子羽找到温沁歌了,你知不知道?” “那又怎样?”凌少白的情绪没有一丝波澜。小蛮见他态度冷淡,奇道:“你不想报仇了?任由他俩成亲?那温沁歌亲口承认曾与你有肌肤之亲,你一点也不在意她?” 凌少白闻言浅笑:“你以前不是巴不得我远离她吗,怎么现在倒来劝说我去破坏?”小蛮被他一句话问住,压抑住心 分卷阅读70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底的嫉妒,极力辩解:“我只是不希望你功亏一篑,温沁歌对你痴心一片,你想拆散他们很容易的。” “你只需告诉我,你有什么目的?”凌少白眼神一凛,峻然的看着小蛮。小蛮道:“我跟踪他们有些日子了,公子羽对温沁歌情意不浅,你若是破坏了他的姻缘,必然能令他大受打击。” “算了。” “算了?” “我已经想通,要报仇,也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法,只需数年,我便可修成正果,不想再为此事坏了道行。”凌少白幽幽的叹息。 小蛮却不料他会有此等想法,不甘心:“你不是想通了,是舍不得温沁歌受到伤害,但你可知,她日夜思念你,心里根本不爱公子羽。” “人妖殊途,你不是不知,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我不想害了她。”凌少白如何不知沁歌对他痴心一片,这些日子以来,他也常常思念她,虽说他道行日深,不至于将自身妖毒贻害到她,可万一被她发现他的身份,只怕她会受不起打击,无奈之下只能竭力克制相思之意,不再对她动念。 小蛮见和他说不通,恨恨的咬着嘴唇:“子夜,你不听我今日之言,总有一天会后悔,到那时,你心爱之人受了伤害,你再怎么补救,也无法挽回。” 凌少白听她话里古怪,再想问她,却已不见她踪影,任他千里传音,她也不再回应。小蛮素来任性,他熟知她性格,若她自己不肯,逼她现身也不容易,当下只得作罢。 洛阳古城黄河渡口,温家人一早得了消息,公子羽会护送沁歌回家,算着时辰应该到了,差人在渡口等候迎接。 从船上下来,沁歌眺望着家乡的一草一木,心中感慨万千,自己离家之际还是无忧无虑的少女,如今…… 公子羽站在她身后,替她披上绣缎披风:“七妹,贵府已经派了轿子来接你,早些上轿回家,令尊令堂想必早也等急了。”沁歌嗯了一声,低头上了温家派来的轿子。 温府,沁歌和温夫人母女相见,相扶而泣,温元山却在一旁和公子羽交谈,见他目光不时瞥向沁歌,似有些心不在焉,温元山心中有数,捋须而笑。 沁歌跟随母亲回房去换装,公子羽有意望着她背影,等温元山发觉了,他才回过头来,淡笑:“小侄和贵府六公子曾有一面之交,今日既然到访,少不得要与六公子见上一面,不知世伯可应允?” “这是自然。”温元山心知他是想去看沁歌,却也不点破,命家人带路,引着公子羽去见温剑筠。公子羽施了个礼,起身告辞。 院落里,沁歌换了一身衣服,四处打量,见屋中景致与自己离开之日并无不同,桌上的梅瓶里也插着盛开的腊梅,阵阵清香传来,令人心旷神怡,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 小桃端着一盘糕点进来,放到她面前:“小姐,这是你平常最喜欢吃的核桃酥和茯苓山药糕,我一听说你要回来,亲自到后厨做的。”“小桃,你过来让我瞧瞧,胖了还是瘦了?”沁歌拉着小桃的手,打量她。 小桃道:“我能吃能睡,自然是胖了,小姐你倒是瘦了不少,想来一路上舟车劳顿,最是辛苦,等你在家里休养些日子,也能恢复到以前。” 主仆俩正说话,忽听得门口有人轻咳一声,六公子温剑筠在门外道:“七妹,六哥和客人来探望你。”沁歌一听是六哥的声音,忙到门口迎接,却见公子羽立于温剑筠身后,脸上微微一红。 温剑筠见此情形,只当他俩情深意笃,笑道:“人带来了,六哥便不叨扰,七妹,哥哥等着喝你的喜酒。”“去!”沁歌听他打趣自己,撵他走。一抬眼,却见公子羽笑意盎然。 小桃早听人说起,送她家小姐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婚夫公子羽,心知眼前这位便是,不由得打量他一眼,却见他修眉俊目、面如冠玉,当真是一表人才,心中也替小姐高兴,忙把他俩让进屋,自己端茶去了。 公子羽随着沁歌在桌边坐下,等小桃上了茶退出去之后,才道:“我明日返回汴梁,不出一个月,便来迎娶你过门。”沁歌听他谈起婚嫁,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语。公子羽握着她手:“七妹,你不可再变卦。”沁歌依然没有说话。 “我此番回乡,必然时常思念你,你给我一缕头发,我好常常带在身上。”公子羽轻抚沁歌一头秀发。沁歌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取出剪刀,剪断一缕秀发,交给他,看着他郑重的放入怀中。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便有人来请公子羽,温府的几位公子和夫人听说妹夫来了,都想见见他,公子羽不便推辞,跟着家人走了。 等待出嫁的这段日子里,沁歌的情绪始终不是很好。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婚礼,就觉得无比沉重。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爱凌少白以外的人,对公子羽的情意却又有所感知,想退婚,话到嘴边说不出口,自己怎样和家里解释? 她逃婚,公子羽亲赴临安去找,找到了,没有多问,护送她回府,全家人都看到公子羽对她嘘寒问暖,也都认为这是一桩好姻缘,再次逃婚是没有可能了,退婚也不切实际,这场婚 分卷阅读71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礼的主婚人正是北郡王本人。 一切都怪凌少白,他对自己无情无义在先,逼得自己不得不嫁与旁人,只要一想起他,沁歌就恨的牙痒痒。 “七妹,你快来看看,北郡王府送来的凤冠霞帔,真是太美了,公子羽果真爱你的紧,连这些都想的妥帖周到。”六嫂唐蕊的声音自屋外传来,打断了沁歌的思绪。 走出房间,沁歌向嫂子施了个礼,对北郡王府送来的东西只看了一眼便没有兴趣。唐蕊见她情绪不高,劝道:“明日就要启程去汴梁了,怎么好像不大高兴,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家,七妹,女人总要有这一天的,我那时离开唐家堡到洛阳跟你六哥成亲,也是哭了好几天。” 沁歌苦苦一笑:“我又怎能跟六嫂相比,六哥多疼你,每年都会陪你回娘家探亲,以慰你思乡之苦,我到了汴梁,北郡王府却不会有这般自由。” 唐蕊笑了笑,一双纤纤素手在沁歌肩头轻拍:“怎么会,只要你跟夫婿相处的好,你要返乡探亲,他又怎么会拦着,那公子羽我们也都见过,性情温和、举止有度,我和几个嫂子都说,七妹是有福之人。” 是啊,在所有人眼里,公子羽都是佳婿,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很可能就是不归路。沁歌伸出手摩挲着凤冠上的珍珠,一颗颗珠圆玉润,显然是能工巧匠精心制作,可华服再美,又怎抵得上心心相印、琴瑟和鸣? 择了良辰吉日,温元山亲自带领几个儿子自洛阳出发去汴梁,送女儿出嫁,到汴梁以后,一行人先行住在驿站里,温元山进宫面圣之后,便到北郡王府商议婚事。 沁歌在房中闷的无聊,带了小桃在驿站的后花园散步。此时已经入春,园子里各种时令花卉竞相斗艳,春草如丝,美不胜收。 “这里的牡丹虽好,终不及我们洛阳温府的花圃。”沁歌轻声自语。“你若喜欢,我可以移一些仙品牡丹到府里种上。”公子羽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沁歌心中一惊,回眸去看,他英俊的脸上笑意淡淡。 “小桃,公子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沁歌无处发挥,嗔怪的看了小桃一眼。小桃抿嘴一笑:“是公子爷说,不必惊动小姐你。”说话间,退了下去。 公子羽道:“你到京里来,我早想来看你,一来不得空,二来,照规矩你我在成亲前是不应该私下见面的,只是规矩终究是死的,我想来便来,没人能拦。”沁歌见他满目柔情的看着自己,心中酸涩:“多谢公子厚爱。” “不日就要成亲了,你对我还是如此生疏,我单名一个翀字,你直呼我的名字就好。”公子羽轻握着沁歌肩胛。沁歌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名讳里并没有羽这个字,众人称呼他公子羽,其实是拆开了他的名字,只念一半。 见沁歌并不答话,公子羽这才叹息一声:“府里还有诸多事务,我不能久留,七妹,你好生在此,过不了几日,便是你我两家择定的黄道吉日。”沁歌这才向他拜了一拜。公子羽走了几步,回头看她,见她望着自己,回转了视线,眼神冷冷的。 作者有话要说: 伤心岂独息夫人 夜晚,公子羽衣衫不整的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喝。小蛮慵懒的看着他,打了个呵欠:“明天是你的好日子,怎么样,休书备好了?”“你操那些心。”公子羽回眸莞尔一笑。 小蛮坐起来,随手捡起一件衣衫披上,似笑非笑:“我是提醒你,不要狠不下心,她背叛你在先,你若不惩罚她,岂不被天下人耻笑你无能。” 公子羽喝完一杯茶,又倒了一杯,走到床边坐下,递到小蛮手里:“一个巴掌拍不响,温沁歌我自然是有办法收拾,她那个奸夫如今还在逍遥法外……” “即便给你找到凌少白又如何,我听说他会点玄门功夫,你未必对付得了他。”小蛮心情复杂,既不想出卖青梅竹马的子夜,又想讨眼前高贵的心上人欢心。 “玄门功夫,那又如何,我府上就有玄真道人,江湖上也不乏此等异人。”北郡王府门客甚多,公子羽并不觉得会点旁门左道的玄门法术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何况,他除了有能降妖除魔的乾龙斩和双螭玉环,家中更藏有上古神兵青玄剑。 小蛮攀在他肩头,脸颊轻轻地蹭他:“话是这么说,小心一点总不会错,只消过了明日,你便大仇得报,不如你给我看看,那休书怎么写的?” 大仇得报?哼,还早得很。公子羽随手一捏,手中的瓷杯顿时裂成几片,小蛮惊呼一声,看着他的手,却见他的手安然无恙,瓷杯已成齑粉。 往后一仰,将头靠在小蛮柔软的怀里,公子羽轻握她柔荑,幽幽的想着心事。这样丝滑的肌肤、这样柔情的缱绻,如此美人相伴,若是他的妻子,当真可算是良辰美景、红袖添香,偏偏天不遂人愿,幸好自己对温沁歌并无多少情意,不然的话,肯定不会是休妻那么简单。 一想起沁歌的背叛和对她凌少白的痴情,公子羽就恼羞成怒,蛮横的翻过身,狠狠地将小蛮压在身下恣意轻薄。小蛮伸手在他发间,感觉到他盛怒的火焰,不禁微微颤抖。难怪子夜不 分卷阅读72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肯走,人世间的情爱果真是令人销魂蚀骨。 得意忘形中,她差点现了本相。公子羽提起她毛绒绒的狐尾,笑道:“妖孽,你还不快现形,别等本公子用兵器对付你。”小蛮咯咯娇笑,雪白的九条尾巴同时展开,恰似孔雀开屏一般,惊艳而绝美。 “我曾在《山海经》里看到,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你莫不是青丘国人氏?”公子羽有意问小蛮。小蛮道:“我家祖上源自那里,一场天火之后,族群四散而去,我孤身一人逃至武夷山,便在那里常住。” 武夷山……那里确实有很多妖孽。公子羽心中默念,盘算着凌少白身份,如果小蛮的话当真,那凌少白会不会也是……不然的话,以温沁歌那样的大家闺秀、萧彤和任飘零又守护在侧,纵然骄纵爱玩,又怎会如此轻易就为他所骗? 小蛮见他凝思而心不在焉,收起狐尾,盘身在他膝上,宛转相就、曲意逢迎,勾着他再赴巫山圣境,公子羽轻轻挡开她手:“我乏了,你且先去。”小蛮不肯就此离去,任性的躺回枕上睡着,执意要与他同被共枕。 婚礼当日,喜娘和婢女一早替沁歌打扮好了,北郡王府的迎亲队伍一到,沁歌被扶上了轿子。一路上,丝竹管弦吹吹打打,引得众人围观,好不热闹。 也不知走了多久,恍惚中,只听到鞭炮声齐鸣,轿帘子忽然就被掀开了,喜娘扶着沁歌从轿里下来,递给她一块红绸布,让她攥在手里,于是沁歌知道,在前面牵引着她的是公子羽。 王府正堂,前来观礼喝喜酒的宾客熙熙攘攘,婚礼一项一项的进行,拜了天地之后,司礼官高声道:“新人可入洞房。”累了一上午,沁歌正待松一口气。 “慢着——”公子羽忽然打断了最后一项仪式。众人听闻此言,纷纷停止交谈,偌大的厅堂里顿时鸦雀无声,连堂上坐着的北郡王夫妇也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儿子葫芦卖的什么药。 “各位长辈亲友在上,今日小侄请诸位前来,除了观礼,还希望请各位帮我见证一件事。”公子羽缓缓地从袍袖中取出一部书札,郑重的送到司礼官面前:“请宣读这份文书。” 司礼官微愣,打开了书札,念道:“立休书人赵翀,系京都汴梁人氏,从幼凭媒聘定温氏为妻,岂料温氏自幼娇纵,擅自离家数月,此为不告而别、有伤妇德,正合七出之条,因念父母高堂在上,不忍明言,遂草行婚事,待礼毕后,情愿将温氏退还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 众人万料不到公子羽会当堂休妻,皆是目瞪口呆,沁歌更是惊得猛然拉下盖头,怒视着公子羽。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为何他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多方呵护,哄着自己回府待嫁,原来都是为了在成亲当日休妻,这样的报复,可谓狠辣之极。 堂上乱作一团,碍于北郡王夫妇坐在堂上,众人也不便参言,纷纷将视线落向温元山,想看看他会怎么说。 温元山此时气得满脸通红,竭力忍住才没有昏倒,上前一把扯住沁歌衣袖,向公子羽道:“也罢,老夫教女无方,惹公子嫌弃,老夫这就将女儿带走,从此深居简出,与贵府再无瓜葛。”不等北郡王和公子羽发话,温元山把女儿拽走了,温府一干人等也都跟着退了出去。 公子羽看着他们一家的背影,眼神阴鸷:“开门,送客!”说话间,将身上的大红吉服随手一扯,扔到一旁。宾客们见此情形,怕惹事端,纷纷告辞而去。 从汴梁回来以后,一连多日,温府上下对北郡王府当庭退婚一事皆是三缄其口。沁歌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不觉得有多难过,反而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和公子羽的姻缘,她从来就没有信心,此时为他所弃,倒也正中下怀,自己一个伤心人,嫁与不嫁又有何分别。 正在提笔写字,忽然有人从身后把她手里的笔拿走,沁歌手上顿时沾染了许多墨汁。以为是小桃那丫头恶作剧,正待回首去看,却见凌少白立于她身侧。多日不见,他风采奕奕更胜当日。 乍然重逢,沁歌只觉心中激动不已,但一想起他的无情,眼泪还是漱漱下落:“你来做什么?”凌少白拿起桌上的丝帕替她擦了手:“我来看你,公子羽退婚的事我都听说了。” 沁歌侧过脸,拂开他的手:“那日在驿站中,你已经说得很明白,你我之间断无可能,如今我遭此冷遇,也是咎由自取,不需要你假惺惺来可怜我。”凌少白心知她为情所伤、饱受打击,一把搂住她身子:“什么驿站、断无可能?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呸!自己说过的话现在倒不认账了,你当我是三岁孩子一般好哄骗。”沁歌心中气苦,不愿与他温存。凌少白猜测此中必有蹊跷,手轻抚她脸颊:“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跟你分开之后就去了武夷山,没有去过什么驿站。” 沁歌当下将那日在黄叶镇驿站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凌少白越听越惊讶,竟然有人冒充他骗沁歌,此事非同小可。 难道是小蛮?凌少白忽然想起那天夜里在中州城外,小蛮约他见面时说的那些话,与此时情形正好 分卷阅读73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前后呼应。照这么说,她已经搭上公子羽,并成为他报复沁歌的帮凶?很有可能,凌少白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为了安抚沁歌,凌少白道:“一定是公子羽为了报复你,故意假扮成我骗你灰心之后与他一起返回洛阳,定是这样。”沁歌道:“他又没见过你,怎知你模样。”凌少白道:“这不好说,江湖中精于易容术的高人不少,临安府那客栈中见过我容貌的人很多,公子羽只需向他们打听清楚,然后易容,便可骗你一时。” 虽有他这番说辞,沁歌心中郁结一时间也是难消,推开他:“无论如何,你不告而别、离我而去总归是事实,我为了找你,差一点就去了昆仑山,这一点你如何辩解?” “我也不瞒你,我离你而去实有苦衷,你我不仅身份悬殊,你更是有婚约在身,你父亲怎肯将你许配于我,与其将来叫你伤心,不如我先行离开。”凌少白望着沁歌,见她神色凄楚,心中大为不忍。 “你胡扯,你明明就是恼恨我才会离开,你在那客栈中对我……已经害得我清白尽毁,如今编这样的瞎话来骗我,我也算看错你了。”沁歌恼怒不已,愤然转身。 凌少白跟上她,扳着她肩膀:“你听我说呀,我那天情绪是有点失控,我自幼跟随师父练功,生活在山野间,没有别的玩伴,每日里只有飞禽走兽作伴,你可知,万物皆有灵性,你对它们好,它们便也对你好,似那等剥皮拆骨的残忍勾当,我最最痛恨,人类御寒的衣物又不是离了野兽皮毛不行,为什么要剥夺一条生命?” 沁歌听到这话,似有所感,不再言语。凌少白见她态度稍缓,声音更加温柔:“你也曾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对那蜈蚣精你尚且不忍杀之,又怎忍心看着狐狸被剥皮做衣?虽是兽类,生命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你说是不是?” “可你……”沁歌心结渐解,可还是不能释怀,就算他有大慈悲心,那天也不应该对她发那么大的火,甚至不惜恃强凌弱、毁她清誉。 凌少白见她俏脸紧绷,温柔道:“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更不该离你而去,叫你受这些委屈,我在江湖上听说你被公子羽休弃,心似刀绞,都是我害了你……沁儿,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我不原谅你,一辈子也不!你赶快走,再也不要来纠缠我。”沁歌走到桌边坐下,回脸背对着他。凌少白苦说无效,只得将计就计,推开窗户一跃而出。 沁歌听到动静,追到窗口,却见一团青影跃上房顶,他很快便没了踪影,不由得心中气苦,他便是这般心高气傲,她稍微冷待,他就离去,从来也不曾心疼她满腹的委屈。 就在她临窗抽泣的时候,他不知何时已经返回,紧紧的将她抱住:“我应该带你一起走的,你这就跟我去了吧。”“我才不,若是给人知道了,我爹爹妈妈又要被人耻笑。”沁歌轻轻的推他。 凌少白捧起她脸,吻她:“那要怎么办,让我跟你爹娘提亲吗?”沁歌摇了摇头:“不可,我爹爹妈妈不知你我有……有私情,而且他们现在正在气头上,就算你来求,他们也不会应允的。”“我想带你走。”凌少白动情道。 沁歌道:“我这么不明不白跟你去算怎么回事,你未免也太轻贱我,不如等这件事平息一点再作计较。”凌少白扯她衣袖,她拂开了,只得安抚她:“那也行,等风头过去,我便到你府上来提亲,只是我父母早已仙逝,如今孑然一身,没有拿得出手的家世,你府上未必答应。” 沁歌瞅他一眼,又底下头去,小声嘀咕:“遭遇这样的变故,我爹娘哪里还能当我是未嫁的大姑娘一般?有人来提亲只怕已是谢天谢地了,只是这事实在不必急于一时。”凌少白微微一笑:“那我想见你怎么办?等不得一时。” 冷冷一笑,沁歌揶揄他:“你不是本事很大么,别说我们温府,就算是门禁森严的唐门,也是来去自如,你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就是,谁能拦你。” 凌少白见她表情,知道她心中还是有怨,只得服软:“那我以后等天黑了再来,不会叫你府上的人看到我。”沁歌冲他耸了耸鼻子,心结渐消,两人执手相依,说了一会儿话。 “有人来了,我先走了……晚上我再来看你。”凌少白听力极好,察觉到院子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提前离开。沁歌等他走了,关上窗户。 作者有话要说: 仇怨何时休 汴梁北郡王府,公子羽听家人回报说任飘零已经到了他府上,忙走到前堂迎接。任飘零一见到他,并不正眼相看,只侧身站立一旁。 公子羽见他一脸鄙夷,知道他和沁歌情同兄妹,也不计较他态度,拱手施礼:“任兄,别来无恙。”“无恙不无恙,不劳你挂怀,你且告诉我,找我来有什么事?若不是你在信上说,此事与温家妹子有关,我才不会到你府上。”任飘零不客气跟他划清界限,江湖上那些传言他都听说了。 “任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随我来。”公子羽带着一脸疑惑的任飘零去往王府后院。任飘零四处打量,这府邸气派非常,相比之下,中州那 分卷阅读74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座王府只能算是别院,比这里小多了。 两人走进后院的某个房间,公子羽转动机关,墙上裂了一道缝,原来墙后是一条地道,任飘零虽有些惊讶,却也知道此事必有隐情,倒激发了他的好奇心。 密室里,公子羽把他和小蛮认识的经过有选择的告诉任飘零,同时说出了他的怀疑:“那个凌少白,我总觉得不像是普通人。”任飘零虽然也觉得凌少白可疑,却不急着发表意见,只是问:“那你觉得他是什么?” 公子羽也很谨慎,沉吟半晌才道:“异类。”“你是说,他跟那狐女小蛮一样?”任飘零眉峰一蹙,这样的怀疑他也曾有过,那凌少白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气质,说是妖气,似乎也不至于,可连他这样修行多年的人尚不能分辨对方身份,沁歌那样不谙世事的少女就更难分辨了,被他迷惑也是人之常情。 “不知道他施了什么法术,已经把温姑娘彻底迷惑住了,我是万般无奈之下,才会想出当众休妻这一招,逼他现身……明知道这样会令温姑娘恨我入骨,可我真的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妖孽所迷,从而失去本性。”公子羽白皙的手轻握着双螭玉环,手背竟和那玉色一样温润。 任飘零可不会被他三言两语就说动,冷哼一声:“你心里怎么盘算,只有你一人知晓,但是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他若真是个妖孽,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任由他在人间伤人害命,妖孽若与人亲近,轻则让人染上恶疾、重则致人死命,我老任对这等孽畜向来是立斩不饶。” 公子羽见他愤愤不平,不动声色的推波助澜:“任兄明辨是非、嫉恶如仇,小弟实在是万分钦佩,只是小弟凡夫俗子,就算有所怀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叫那妖孽现形,因此心急如焚,怕那妖孽继续祸害温姑娘。” 任飘零冷冷瞥他一眼:“温家妹子与人有私情在先,你也已经当众将她休弃,纵然之前有仇有怨到此时也该了结,她若被害,岂不正中你意?” 公子羽知道他仍是怀疑自己动机,从怀中取出沁歌那缕头发:“你不是我,又怎知我心意,温姑娘美貌可爱,我与她订婚多年,早已把她当成未过门的妻子,纵然她对我无情,我仍不希望她遭遇不测,休妻只是万不得已,将来若是将妖孽除掉,她愿意回心转意,我与她重续前缘也不是不可。” 任飘零凝望了他一会儿,暗自思量他的话有几分可信:“此是后话,当务之急是找到凌少白,确定他身份,要是他并非异类妖孽,你我也没有办法再阻止他和温家妹子来往,毕竟他二人情意已深。” “好,那此事我与任兄达成协议,若凌少白不是妖,我情愿放手而去,成全他俩,不再旧事重提。”公子羽伸手和任飘零击掌为誓。任飘零道:“你若能引出那妖女小蛮,我自有办法能跟踪她找到凌少白。” “这个不难。”公子羽胸有成竹的说,心想,我不仅能叫她现身,还能让她和凌少白反目成仇。任飘零看着他侧影,心中思量,此人心机深沉、实非佳偶,似沁歌那等性子,须得男子忠厚老实、肯事事容让才是良缘。 当即,任飘零在王府中某个僻静的院落住下,等候公子羽的消息。小蛮经常于夜晚潜入王府跟公子羽厮混,只因王府太大,竟没有发觉任飘零也在王府里。 夜晚,公子羽独自坐在房里,缓缓拿出沁歌的那缕头发,相对出神,竟然连小蛮已悄悄走到身后都没发觉,小蛮有意加重了脚步。 “你来了。”公子羽把头发放回怀中,回身看着小蛮。小蛮早已注意到他动作,佯作不知,坐到他怀里:“我不在的时候,你想不想我?” “想啊,当然想,每日每夜都在思念。”公子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放的很远很远,似乎说的不是眼前人,而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某个人。小蛮见他眉头微拧,似有愁容,伸手将他眉头抹平:“公子,你有什么愁烦,不妨跟小蛮说说。” 公子羽幽幽一叹:“我又怎么忍心让你跟着烦恼。”“难不成,你是舍不下那个温沁歌?你别忘了,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只要给她一纸休书,就让我……”小蛮想了想,鼓起勇气:“就让我当你的妻子。” “不是我不想娶你,实在是世事难料,今天我去给母亲请安,她跟我说,要为我另择良缘,想来也和温沁歌一样是朝中重臣之女。”公子羽有意试探试探小蛮的反应。 果然,小蛮生气了:“你不要狡辩了,你打从心底里就不曾把我放在心上过,觉得我身份卑贱低微,配不上你这样的皇亲国戚,而且……你心里还想着温沁歌。” “没有的事,你多心了。”公子羽把头一偏,原本轻抚着她手臂的手,拢在袖子里。按着任飘零的吩咐,他在袖中藏了玉檀粉,只要小蛮靠近,就将此粉拍在她身上,到时候任飘零放出玉鼻香貂,追踪她便轻而易举。 小蛮将手探入他怀中,取出那缕头发:“那你说,这是什么,你敢说这不是她的头发?你已经报了仇,为什么还要把她的头发藏在怀里,每日拿出来睹物思人?”“你还给我。”公子羽也不否认,急着要把那缕头发抢回去。 分卷阅读75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小蛮见他变了脸色,心中剧痛,自己跟他认识这么久,他一向波澜不惊,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此时却像是被抢去了心爱之物,脸色不善不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缕头发,仿佛生怕会有闪失。 将那缕头发扔还给公子羽,小蛮一闪身就不见了,公子羽收好头发,心知小蛮负气而去必会去找沁歌的麻烦,赶忙飞身出门,去找任飘零。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前往洛阳,只怕晚一步温家妹子会被那妖孽害了性命。”任飘零和小蛮交过手,知道她一双利爪伤人了得。 当下,公子羽命王府马夫备了两匹骏马,和任飘零一人一骑出城而去。星夜赶路,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赶到洛阳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天边刚刚开始泛白。 找了间客栈住下,两人稍事休息,任飘零放出玉鼻香貂,那貂儿十分机灵,得了主人吩咐之后,很快追踪而去。然而,等他们追至野外,却见貂儿不再前行,似乎线索已断。 任飘零俯下身把香貂抱起来,放入怀中,见公子羽满眼疑惑,解释道:“那妖狐曾吃过这貂儿一次亏,这时候必然谨慎的很,阁下不必担心,你我便在这城里住下,一来可以细细寻访妖狐下落,二来也不会打草惊蛇。”公子羽听他说得有理,一时间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照办。 客栈里,任飘零写了一封拜帖给沁歌,给了店小二两文钱,让他把拜帖送到温府。店小二见赏钱太少,有些不情愿,推说店里生意忙,老板一会儿看不到他就要大骂。 任飘零如何不知道他这是托辞,只是他一个清修的道士,与银钱上从来不曾宽裕,在身上摸索半天,才又找出三个铜板:“道爷就这几个铜板,你爱要不要,房钱我一个子儿也没少,差遣你做事就这样麻烦,快去!” 与你同来那位公子出手阔绰,一看就是非富则贵,还在乎这点银子?店小二嘴里嘀嘀咕咕,却也不得不领命而去,不出半个时辰,来回报任飘零,温府派了轿子来接他。 刚走到客栈门口,便看到温府二管家站在外面张望,任飘零一过来,二管家忙上前:“敢问这位道爷是否就是任飘零任道长?”“是我。” 二管家赶忙命人打起轿帘,做了个手势:“七小姐接到尊驾的拜帖,特命小人前来迎接,任道长,请上轿。” 任飘零微微点头,矮身上轿。虽说他习惯了餐风露宿、不拘小节的江湖生涯,可也知道出入官家的规矩,这些家庭最讲究繁文缛节,自己若是一味不愿迁就,只怕令对方为难,所以乐得享受周到便罢。 到了温府上,一个老嬷嬷领着任飘零去后厢,告诉他,七小姐在自己的书房等他。两人在花园里七转八转,任飘零暗自打量,这温府果真名不虚传,既气派又幽静,花园的美景,比北郡王府都不差。 沁歌所居的院落,任飘零一进门就看到沁歌带着两个丫鬟站在门口,看到他来,沁歌上前一拜:“小妹拜见任大哥。”“起来起来,这么多礼干什么。”任飘零扶她一把。沁歌就势站起来,吩咐丫鬟去倒茶。 书房里,小桃上了茶以后退出去。任飘零打量着沁歌,见她虽然一身衣衫朴素,脸上的神情却还好,并没有先前那种愁苦之态,暗自奇怪,问她:“妹子这一厢可好?”沁歌点了点头:“很好,有劳任大哥惦念。” “这样最好,过去的事终归是过去了,你能这样想得开,我也替你高兴。”任飘零悄悄的用眼角打量四周的同时,也在对袖中的玉鼻香貂发出信号,示意它遇到异样即可示警,哪知道玉鼻香貂像是睡着了一般,在他衣袖里一动不动,似乎并未察觉到危险。 沁歌叹了口气:“大哥说的是。”像是不想再提此事,她转了话锋:“我已经写信给萧姐姐,请她不日就到寒舍来,任大哥要是能在洛阳小住几日,正可以与萧姐姐相见。” 萧彤要来?却不知是为了何事。任飘零略微吃惊,随即镇定:“果然赶得巧,我和萧女侠有些日子不见,正有些事情想跟她说,却不知你找她是为了什么?”沁歌脸上一阵晕红,含羞笑道:“不怕你见笑,我请萧姐姐来,是请她替我保媒。” “保媒?”任飘零更不解了,她与凌少白早已决裂、与公子羽的婚事也已作罢,怎么这么快又要谈婚论嫁? 沁歌见他眉头深拧,知他疑惑,便道:“是凌公子,他听说了我的事,从老家回来找我,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之前的误会,我和他商量好了,等萧姐姐来了,就请她出面保媒,我父母若是应允了这门亲事,我便跟凌公子远走高飞,从此甘苦与共。” 任飘零听到这话,心说,果然不出所料,那凌少白又回头找她,并且凭借花言巧语已经将她说服,忍不住道:“那日在黄叶镇的驿站里,他是怎么说的,你我一字一句都听得分明,怎么你还相信他的花言巧语?” 沁歌知道他对凌少白怀有偏见,忙道:“那客栈中的并不是他,是别人冒充他的容貌,为了骗我死心。事后我也思量过,驿站中那人的言行举止与他的确有不一样的地方。”“也许这是他的狡辩之词呢?我总觉得他神神秘秘、行踪飘忽,颇为古怪 分卷阅读76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任飘零针锋相对的说。 “不会的,我和他都知道彼此的心意,他答应不再负我。”沁歌对心上人很有信心。任飘零见她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多话,坐了一会儿也就告辞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情义两难全 回到客栈,公子羽看到任飘零回来,上前招呼:“任兄,此去情况怎样?”任飘零与他一同进房,倒了杯茶喝下去,才道:“那凌少白果然跟她有来往,只是我来去匆忙,尚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异类。” 公子羽神色一紧,面上渐露薄怒之色,任飘零冷眼旁观,故意道:“如我料得不错,今晚他必然潜入温府和温家妹子相会,我准备今晚入夜以后前去一探究竟。”“也好,有劳任兄。”公子羽说完这话,告辞而去。任飘零瞧着他背影,阴影兜上心头,预感到一场大战即将开幕。 入夜,婢女仆妇全都下去以后,沁歌梳洗完毕,关上房门,焦急不安的等待凌少白到来。谁知过了子时依然不见他身影,料想他可能有别的事耽搁了,只得吹熄了灯上床睡着,不知不觉竟有些睡思昏沉。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他在耳边轻声呼唤。沁歌猛然睁开眼睛,果然见凌少白坐在她床边,月色下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她。 “你来了,你看到我差人送到客栈的书信没有?”沁歌坐起来,攥着凌少白衣袖。凌少白替她披好衣服,搂着她:“我看到了,也去查探过了,跟任飘零同来的还有一人,如我没猜错,那是公子羽。” 果然,沁歌暗暗地咬着樱唇,任飘零今日无缘无故前来拜访,她就有些疑心,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跟公子羽结成一伙,不禁有些恼火,又不肯相信他会如此。 “毫无疑问,他们还是怀疑你的身份,要来对你不利。”沁歌轻轻地靠在凌少白肩头,不无幽怨的说。凌少白道:“我知道,他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尤其是公子羽,只怕恨我恨得牙痒痒。”“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他们要对你不利,除非杀了我。”沁歌激动的说。 凌少白低头看她,轻叹:“傻丫头,就凭他们,怎么伤得了我,我倒是担心你,怕他们会伤到你。”说话间,从怀里摸出一个锦绣荷包,交给沁歌:“这荷包里装着我们这个门派的墨玉玦,此玦可以趋吉避凶,我在上面施了法术,你务必时时戴在身上不得离身,它会保佑你平安。” 沁歌接过去,打开一看,果然见荷包里放着一块黑魆魆的物件,拿出来一看,是一块上等墨玉,通体黑沉沉的,却又散发出奇异的光彩,上面似有文字,忙道:“少白,你把灯点起来,我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不用点灯,我告诉你,这上面刻的不是文字,而是天书,这块墨玉产自昆仑山,原为仙家神物,后来为我娘所得,我娘仙去之后,便把玉玦给我了。” 凌少白替沁歌把荷包连同墨玉玦压在枕头下,扶着她睡下,在她脸上吻了吻:“你睡吧,此地我不能久留,只怕公子羽此时已经调集了王府高手在温府附近驻扎,只为了与我一决高下。” 沁歌拉着他的手:“不然你先躲躲吧,北郡王府人多势众,我怕你只身难以力敌,唉,要是萧姐姐早点到洛阳来就好了,我也可以跟她商量商量。”她跟凌少白私下来往的事,瞒着温府上上下下,因此她不敢把这件事跟家里的任何人商量,只能求助于萧彤。 “此事不必连累她,原是我跟公子羽之间的了断,你放心,我心内自有成算。”凌少白安顿好沁歌,跳窗而去。沁歌坐起来,掀开帘子,看着他身影消失,心里空荡荡的。 朗月星稀,凌少白灵巧的身影在夜色中疾行,飞檐走壁、轻功卓绝,任飘零跟了一个时辰,渐渐觉得吃力,已与他颇有些距离,只得放出玉鼻香貂,让貂儿代替自己追踪。 洛阳宫之巅,凌少白飘然而立,似乎正在等候任飘零前来,玉鼻香貂顽皮的趴在他肩上,啃啃这里又啃啃那里,他却一点也不在意。 “任兄,你跟了我十余里,有何贵干?”凌少白眼看着任飘零气喘吁吁的过来,语气淡淡的。任飘零掐着腰,喘了口气:“你这轻功,当真了得,跑了一个时辰,你都不觉得累吗?” “你我都是玄门中人,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放出这畜生追我,难道不是对我有所怀疑?”凌少白轻轻一拍,那貂儿乖巧的从他肩上跃下,直扑任飘零而去,不一会儿就钻进任飘零袖子里。 任飘零大大咧咧的笑:“也好,既然凌老弟言语爽快,那我也不必拐弯抹角,这么晚了,你不在客栈里呆着,潜入温府与温家妹子私会,难道不怕坏了她名节?”凌少白微微一笑:“我来去自如,那府里不会有人知道。” “也罢,这是你与她的私事,老任我无权干涉,我且问你,你这一身轻功得自哪里?你与那狐女小蛮又有何瓜葛,为什么她自称是你旧日相好?”任飘零想到此事就来气,他可不是沁歌那样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被他几句话就能骗到,这凌少白若不能给出合理解释,他便有理由怀疑他身份。 凌少白负手而立,神态颇为潇洒的举 分卷阅读77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目望月:“我与小蛮姑娘的确相识,原因我也曾和萧彤说过,上回那个连环命案,我有位朋友就是受害者之一,我为了查访案情,曾去凤求凰找过小蛮姑娘。” 就在任飘零要说话的时候,凌少白忽然大喝一声:“不好!”他的话音未落,数百名大内高手已经将洛阳宫团团围住,后面更是黑压压的一片弓箭手,霎时间万箭齐发,犹如从天而落的箭雨。 凌少白从腰间取下一条软鞭,用力一挥,将自己周身罩住,不让弓箭有机会靠近:“你怎么将我的行踪泄露出去,引来这些官兵?” “这些人不是我找来的。”任飘零也不知道洛阳宫里会埋伏了这么多高手,和凌少白一起抵挡了一阵之后,两人渐渐杀出一条血路,混乱中,任飘零被乱箭射中左肩。 公子羽站在大殿某处的廊下,遥望着他俩逃遁,轻嗔:“真是没用,竟不能将他二人活捉,也罢,将计就计,且看他俩如何逃往何处。” 马成跟在他身后,见他面露不虞之色,心中有些忐忑:“公子爷——”公子羽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出声,走近一个被凌少白袖箭所伤的士兵,拔出伤口的袖箭插入自己左臂,左臂上顿时鲜血直流。 没人任何人搀扶,公子羽忍着剧痛,独自返回客栈里,经脉血液已经开始倒流,他能感觉得到,强忍着,封掉了自己左臂上几处穴道,静候小蛮到来。 不出半个时辰,小蛮果然来了,她曾在他血液里下过一种蛊,只要他有危险,她随身携带的蛊虫就能示警。 一见公子羽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像是受了伤,小蛮顿时焦急:“公子,你怎么受伤了?”公子羽告诉他,任飘零曾到他府上,邀他一同到洛阳来捉妖。 “事关你的安危,我没有答应他,谁知道他一意孤行,认定了凌少白是妖孽,非要将他置于死地,今夜子时,他说已经通过温沁歌引凌少白出来,让我埋伏了官兵在洛阳宫,只等凌少白一到,就将他就地捉拿。”公子羽咳嗽了两声。 “什么?你们要捉拿子夜?”小蛮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跳了起来。公子羽抓住她的疏漏,也站起来:“子夜是谁,是不是凌少白?”小蛮意识到不妥,辩解:“是他,子夜是他的表字。”还好她机灵,立刻就想到了说辞。 公子羽吸了口气,露出剧痛之情:“我一直在洛阳宫等候,想等任飘零把凌少白骗来以后再作计较,谁知他俩打了一路,到洛阳宫也没停下,那凌少白见了我,不知怎么就像疯了一样,对我使出杀招,我抵挡不及,中了他袖箭。” 小蛮低头细看他伤口,见伤口微微青肿发黑,暗自心惊,子夜在袖箭上淬了毒,若不抓紧医治,只怕公子羽性命不保,当下从腰间取出一个袋子,袋子里放了几把极薄的小刀,取出其中一把,沿着公子羽伤口边缘,细心地将箭头取出,清理干净血污之后,吐出口中赤丹,将那颗丹丸在伤口四周疗了一疗,公子羽直觉通体清凉,伤口火辣辣的痛感很快减轻了不少。 “他与温沁歌有私情,自然视你为眼中钉,你以后见到他便绕道走,不要再被他伤了。”小蛮替公子羽疗伤过后,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公子羽虚弱的望着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武功竟那样厉害。”“他会些玄门功夫,你一个凡人,自然不是他对手,信我的话也就是了,不可惹他。”小蛮始终不肯泄露凌少白的真实身份。 等她出了门,公子羽才从腰间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个药丸吃下去。这是他师父临别前所赠,可解天下奇毒的雪参玉露丸,之前他一直强忍着不服用,就是想等小蛮来了以后,看到他受伤,去找凌少白要解药。 此时,凌少白和任飘零已经到了洛阳郊外的一间破庙,扶着任飘零坐下,凌少白拔出他肩上的断箭,在他伤口上洒了止血的药粉。听到窗外有动静,凌少白知道是小蛮来了,安顿好任飘零之后,在庙外布下结界。 “来找我干什么?”凌少白自从知道小蛮经常跟公子羽一起厮混,便很少再与她来往。小蛮上前道:“子夜,公子羽中了你的妖毒,你行行好,救他一命。” “中毒,怎么会?”凌少白不解。虽然已经料到在洛阳宫中布下官兵围攻他和任飘零的很可能就是公子羽,却一直也没见他现身,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受伤? “我知道他和你有仇,可你能不能看在我面子上,放他这一次,子夜,我求求你。”小蛮说话间就要下跪。凌少白扶着她,无奈小蛮不肯起来,哭哭啼啼的拉着他衣袖,要他救命。 任飘零勉强支撑着坐起来,透过破庙的窗户,隐隐看到外面站着两个人,像是小蛮和凌少白,顿时怒不可遏,要追出去将小蛮缉拿,谁知刚跑到门口,便被结界的气墙给挡了回去。为赶时间,任飘零只得取出照天金印,将结界打破,提着剑出了庙门。 “妖孽,受死吧。”任飘零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持剑,直刺小蛮要害。幸好凌少白反应极快,滑步数丈,将小蛮和任飘零分开。 任飘零并不甘心,取出照天金印,将他二人笼罩在金光之内:“凌老弟,你且让到一边,我今 分卷阅读78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天非收了这妖狐不可。” 哪知道,小蛮和凌少白同时抬手遮挡,小蛮更是目露红光,双目已变得赤红,凌少白倒还好,只是始终不肯直视照天金印。 一霎间,凌少白抬手一挥,扔出一枚袖箭打在任飘零手上,任飘零手上一痛,照天金印顿时落在地上,小蛮一溜烟跑过去,将那金印踢的老远。而就在一眨眼的工夫,惊愕的任飘零已经看到了凌少白的双目从幽蓝变成黑眸。 “你……你也是妖?”任飘零大惊失色。凌少白的双目再次变作幽蓝之色:“不错,我也是妖,任飘零,亏你修行二十年,竟然不知我的真实身份。” “凌少白,你疯了……你既然是妖,好好地在山里修炼便是,为什么要到人间来为非作歹,为什么要祸害温家妹子,你可知道,凡人一旦沾染了妖气,命不久矣。”任飘零此时气愤交加,为自己不能慧眼识妖而沮丧,更为自己不能除妖而愤恨。 “我跟沁歌的事,不是你能左右,此是定数,也是劫数。现在你已经知道我身份,我便不能留你在世上,也罢,你受死吧。”凌少白右手已变作利爪,照着任飘零脑袋抓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直教生死相许 “凌少白,不要——”沁歌的声音忽然在荒野中凄厉的响起。凌少白举目望去,果然见她和萧彤站在树林边,同来的还有公子羽和他带来的大队官兵。公子羽举手一扬,命令士兵退后,自己跟随萧彤和沁歌上前。 萧彤接到沁歌的书信之后,即刻跟师父告了假,赶往洛阳,傍晚时分住进客栈,谁知道没多久公子羽就来拜访,萧彤本不想与他多言,直到公子羽将他的怀疑和计划全盘托出。 之后,待小蛮离开客栈之后,公子羽便约了萧彤一起去找沁歌,趁着月色,将沁歌带离温府,一行人来到郊外,却不料见到凌少白要杀任飘零灭口的场面。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妖?”沁歌跑上前,怔怔的看着凌少白落泪。凌少白心中剧痛,头偏到一边,说不出话来。 “沁歌妹子,他是妖狐,你不可靠近他。”任飘零此时伤势加重,萎顿的坐在地上。小蛮眼见公子羽伤势无恙,兴奋地跑过去:“公子,原来你没中毒?”公子羽摆了摆手,命手下人把任飘零架到一边的马车上养伤,自己则上前扶着沁歌:“听任兄的话,不要靠近他。” “我不信,凌少白,你告诉我,你不是妖,你告诉我……”沁歌伤心欲绝,痴痴地望着凌少白。小蛮被公子羽冷落,心中愤懑,冲过来:“他就是妖,跟我一样,我们都是狐类,他从来也没爱过你,他接近你只是为了报仇,他和公子羽有仇,所以拿你报仇。” “不!小蛮,不要——”凌少白怒喝一声,可惜已经晚了,小蛮已将事件真相和盘托出。小蛮已经现出狐耳和狐尾,双目赤红,一头秀发也变作白雪之色:“你们不是想看看我们的真面目吗,看吧,我跟子夜在山里就是这副样子。” 沁歌心中痛苦不已,忽然间吐出一大口鲜血,昏死过去,萧彤赶忙将她扶住。谁料,小蛮已经抢先一步上前,将沁歌手腕制住,封了她穴道,身形一闪,两人消失在夜风里。凌少白焦急不已,跟随而去。 洛阳城外乱坟岗,小蛮指着一个墓碑:“你看清楚,墓主人的名字叫什么,凌少白——真正的凌少白早已死了一百多年,他不是凌少白,他是子夜。”沁歌泪不成声,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啪——响亮的耳光声打破了荒野的静谧,小蛮抬起头,相处几百年,他没有对她动过手,而今为了一个外人,他竟然对自己动手了,不由得满腹委屈,恨恨的看着他,他眼中愤怒的火焰叫她惊骇。 凌少白没有再理会她,俯身去扶沁歌,沁歌此时心如死灰,不等站稳,向前跑出去,凌少白一个失手,没有抓住她衣襟,眼睁睁的看着她从山崖边滚了下去。 凌少白纵身跃下山崖,双目再次变蓝、手脚化为利爪,他变成狐身在山野间奔跑,找寻沁歌下落,好不容易凭借夜视的神力找到沁歌,将她抱起来,却发现她气息细若游丝。 “沁歌,沁歌……”凌少白焦急的摇晃沁歌身体,同时扒开她嘴巴,以自己的真气相喂,希望她能感受到阳气苏醒过来,熟料一切皆是徒劳,她已然没有了脉息。 必须尽快带她去云梦山,找姥姥替她救治。凌少白当下从沁歌怀里取出那时送给她的荷包,找出那枚墨玉玦,让她衔在口中,这墨玉玦虽不能令人死而复生,一时延续真气却是有效地,只要自己在沁歌真气涣散之前赶到即可。 为了赶路,凌少白将沁歌背在背上,自己则又化作狐身,在荒野中飞奔,整整两天两夜,才从洛阳到达云梦山。 听到敲门声,玄玉姥姥赶紧打开门,却看到凌少白站在门口,呼呼的穿着粗气,背上还背了一个女子,再看他双手,已经破皮见骨,鲜血淋漓。 “姥姥,救救她,我求你救救她。”凌少白把沁歌放下,深深的吸气之后,粗重的呼吸放缓了。玄玉姥姥奇道:“这女子是谁?难道是人类?我生平最恨人类,你竟 分卷阅读79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敢带人类来见我?” 凌少白顾不得多说,把沁歌抱到床上,让她平躺着,回身向玄玉姥姥磕了个头:“是我欠了她的,理当还她一命,姥姥,上天有好生之德,她命不该绝,恳请你救救她。” 玄玉姥姥见他对那少女十分珍爱,又见他不停磕头,不禁摇头叹息:“子夜,你忘了你娘亲是怎么死的,你竟然为一个人类女子求情。”凌少白上前抓着她衣襟,哀求:“她是无辜的,是我害了她,姥姥,你救救她,只要她能活,让我怎么样都行。” 他一番苦求,玄玉姥姥心中动容,上前探视沁歌伤势,见她口中含着墨玉玦,惊讶:“你怎么把这个给她,她是凡人之身,断不可用此仙家之物,快收起来,否则反而害了她性命。”凌少白吓了一跳,赶紧把墨玉玦从沁歌口中拿出来,塞到袖子里。 替沁歌诊脉之后,玄玉姥姥道:“她伤势过重,已至五内,纵然华佗在世,亦难挽回,早早让她去了吧,也可了了你的尘缘。”凌少白怎肯答应,叫道:“不,姥姥,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她不能死,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她死,哪怕是去东海偷玉蟠桃,我也不能让她死。” “那玉蟠桃三千年花开、三千年花落,再要三千年才能结果,从天地混沌到此时恰好一万年,你就算去摘到了,也不知这丫头能不能撑到你回来。”玄玉姥姥忧心忡忡。 “我用护体真气保她元神不散,姥姥,只要你看护好她,我一定赶得及回来救她。”凌少白说话间向姥姥拜了一拜,从口中吐出灵珠,灵珠在沁歌额头上转了一圈,一道金光之后,沁歌周身被笼罩在真气里,而灵珠则再次回到凌少白口中。 “也罢,既然你执意要去,老身便送你一样护身利器。”玄玉姥姥走进里间屋,不一会儿取了一捆绳子给凌少白。 麻绳毫不起眼,玄玉姥姥道:“这是仙家至宝捆仙索,乃是天地混沌之时,太上老君用昆仑山上的一根仙藤冶炼而成,你此去东海,必然会遇到看守玉蟠桃的仙鹤童子和灵山玉女,你若不敌,可用捆仙索将此二仙捆住,再去偷玉蟠桃,便如探囊取物。” 凌少白收好捆仙索,刚要走,玄玉姥姥叫住他,吐出自己的灵珠,在他双手双脚上转了一转,原本那些因为连日奔波而产生的伤口慢慢痊愈。 “多谢姥姥,子夜这就赶往东海灵山。”凌少白拜别了玄玉姥姥,又依依不舍的看了沁歌一眼,飞奔而去。 洛阳城里,众人找了几天,也没发现沁歌下落,小蛮和凌少白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萧彤只得将情况告知温氏夫妇。温氏夫妇一惊之下,非同小可,温夫人差点哭死过去,当下,温元山拜托萧彤查访自己女儿的下落,萧彤领命而去。 自温府回来,萧彤正要找任飘零商议此事,却不见他人影,不由得有些好奇,问店小二:“原本住在这房里的任道长去了哪里?”店小二道:“那位道长已经和之前与他同来的一位公子离开洛阳了,我听他们的下人说,要南下前往蓬莱仙岛。” 蓬莱岛?那不是在东海,海上有座仙山名叫灵山,他们去那里做什么?萧彤满腹疑惑,思忖片刻,猜测公子羽不会就此罢休,决定追随而去,且看看公子羽还有什么花样,能就此线索寻访到沁歌下落也说不定。 东海某个渡头,凌少白买了一艘船,准备自己掌舵、扬帆出海,都说蓬莱岛是仙家之地,却从来没有人去过,因此凌少白只能按着地图描绘,往蓬莱岛的方向行船。 船在海上飘了一天一夜,凌少白眺望远处,见东方霞光一片,云雾间似有仙山,惊喜不已,总算是到了,他赶紧将船鼓起风帆,往东而行。 到了岸边,他将船停好,从船上跳下来,沿着山路,一路找寻灵山缥缈殿。传说有起死回生之效的玉蟠桃便种在缥缈殿的院子里。 走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看到缥缈殿在云海间,凌少白心中一喜,顾不得擦汗,往前飞奔几步,忽然间,那宏伟的宫殿却已不见了踪影,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眨了眨眼睛,还是没有看到宫殿。 当即,他在路边找了一处坐下,静思冥想,用神通之力感知缥缈殿的下落,然而却是一无所获。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却见一个□□岁的胖小孩儿蹲坐他身侧,见他醒了,胖小孩怔怔的看着他。 “你是来找玉蟠桃的吧?”胖小孩儿忽然发问。凌少白点了点头,见她瞎了一只眼睛:“你知道玉蟠桃下落?” 胖小孩儿点了点头:“我知道,那年我娘病的快死了,我也到这里来找过玉蟠桃,可惜遇到仙鹤童子,不但没有拿到玉蟠桃,我还被仙鹤童子啄瞎了一只眼睛,所以那以后我整天住在这岛上,只为找一个人帮我报仇。” 凌少白嗯了一声,反问:“你若带我找到玉蟠桃,我可以帮你这个忙,你可知我是什么人?”胖小孩儿笑道:“我一看便知,你是个好人,不像那仙鹤童子,长得贼眉鼠眼不说,还总觉得自己仙容玉貌,实在是恶心得很。” 有了胖小孩儿带路,凌少白很快找到了缥缈殿。胖小孩儿手指压着嘴唇,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灵山玉 分卷阅读80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女最爱睡觉,白天她总是偷懒,我们只要不吵醒她,就能顺利通过九重门,进到大殿里。”说话间,胖小孩儿拉着凌少白的手,带他走进去。 小手肉乎乎的,凌少白感觉有一点奇怪,却不知奇在哪里,等快到后殿,才悄悄问胖小孩儿:“玉蟠桃是否就在后院里?” “是啊,等了九千年,院中的桃树上才结了三十枚果实,每逢王母寿宴,会有仙童来采摘,如今树上只剩两枚果子了,你且别动,仙鹤童子一定就在附近,我去引他现身,你趁着机会去采玉蟠桃,若你得手,别忘了之前的话,帮我报仇。”胖小孩儿说完这话,就跑到院子里。 “臭仙鹤,你出来,你祖奶奶又来了。”胖小孩儿叉着腰在院子里大喊大叫。果然不出一会儿,一只仙鹤落在院子里,很快变作人形,和那小孩儿打了起来。 凌少白找准了机会,从他们身边溜过去,仙鹤童子见状,忙扑过来要阻止他靠近后院,无奈凌少白非常灵活,一转身就不见了。“妖孽,你胆敢擅闯仙府,不想活了!”仙鹤童子甩开胖小孩儿,追踪凌少白而去。 后院里,凌少白一过院门就感觉眼前一亮,玉树琼枝间,几枚紫玉蟠桃熠熠生光。刚要飞身去取,忽觉一张大网漫天而下,将他整个人罩住。 “哈哈哈,臭狐狸,你果然上了我的当了。”之前那个胖小孩儿拍着小胖手跟随仙鹤童子一同走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痴心人渡痴心劫 “你就是灵山玉女?”凌少白忽然顿悟。这个岛上人迹罕至,只怕除了灵山玉女和仙鹤童子不会再有其他人,自己救人心切,竟然着了他们的道儿,要说他们的招数,其实也不甚高明,更像是小孩子家玩闹。 胖小孩儿此时已经恢复了女身,长得倒不错,就是胖了点,声音听起来也是老气横秋:“小狐狸,你还不算笨嘛,可惜你知道仙姑我身份的时候已经晚了,仙府寂寞,我们好几百年没等到你这么好玩的妖孽了,要不是我想要一件狐皮袍子,你在灵山脚下就已经丧命了。” 小胖手拍了拍凌少白的脸,灵山玉女向仙鹤童子道:“师弟,这小狐狸可比你俊多了,你看人家长得多标致,再看看你那副尊容,龙王不找你当夜叉简直是东海的损失,不如……你将他的皮剥下来贴在脸上,以后便以这副面貌示人,如何?” “我呸,你个丑八怪,居然还有脸说我丑,照照镜子,胖的像猪一样。”仙鹤童子听他师姐讽刺他,没好气的啐了一口。一言不合,两人再次大打出手。 凌少白趁他俩打架,看了看桃树,无奈他身不能动,不然的话,摘下仙桃正是时候,脑筋一转,心中妙计顿生,当即长叹一声。 “你叹什么气,是想到自己就快死了,害怕了么?”灵山玉女听到声音,问凌少白。凌少白假意叹息:“是啊,我就快死了,可我还没活够呢,我那娘子还等着我采蟠桃回去给她养颜,都说玉蟠桃能让女人花容月貌、驻颜有术,我为了她,宁愿冒死前来。” “你娘子是不是长得很好看?”灵山玉女眨巴着一只眼,问凌少白,见他骨骼清奇、一双俊目,心中赞叹,这样的美男子莫说尘世间少有,就算是仙家,也不多见。 凌少白点了点头:“我们狐类自古就以美貌著称,我娘子更是美貌当世无敌,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她画像,就在我怀里。” “是吗?”灵山玉女半信半疑。她一向自负美貌,一遇到女人就爱比美,此时听说狐女美貌,又动了心思。仙鹤童子知道他师姐犯了毛病,忙道:“师姐,他已是你我囊中猎物,他娘子美丑又有何干,不如早早将他弄死,以免他再觊觎仙桃。” “一边去,你管我呢。”灵山玉女把她师弟推到一边,从大网的缝隙里探手进去,要从凌少白衣襟里取出画像。 “你干什么摸我,哎呦,那不是啦,玉女姐姐,请你自重,哎呦……”凌少白只管叫唤。仙鹤童子无奈,只得回过脸去。 灵山玉女摸到凌少白怀里的捆仙绳,拿出来看看,趁着千钧一发的机会,凌少白念咒语,那捆仙绳霎时间将灵山玉女捆的紧紧地,咒语再念,捆的更紧。 “师弟,救我,师弟……”灵山玉女大哭起来。仙鹤童子无奈,只得拔出长剑指着凌少白:“孽畜,你胆敢对仙家无礼?快快念咒,将我师姐放开。”凌少白道:“你师姐那么胖,我用捆仙绳将她捆上一捆,她便能瘦了,瘦了就会更漂亮,难道不正中她心意。” “师弟,救我,我喘不上气了。”灵山玉女双脚乱踢,却被捆仙绳越困越紧,眼看就要憋昏过去。仙鹤童子没办法,只得一扇翅膀,去掉覆盖在凌少白身上的大网:“你这孽畜,今日便饶你一次,你快将我师姐放了,以后不要再来便是。” 哪知道,凌少白恢复自由后并不离去,反而飞身过去将灵山玉女整个人抱了起来,飞出院墙去。仙鹤童子见状,大惊失色,想要追出去救他师姐,又怕中了凌少白的调虎离山之计,两难之下,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先去救他师姐。 凌少白背着灵山玉女在山 分卷阅读81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间疾驰,仙鹤童子此时已经在上空盘旋,凌少白使出一招遮天蔽日,将自己身形掩护在结界之中,那仙鹤童子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 趁着机会,凌少白掉转方向,强令灵山玉女带路返回,灵山玉女深知捆仙绳厉害,怕被挤成肉酱,只得把路线告诉他。采到玉蟠桃之后,凌少白用妖雾将灵山玉女迷昏后逃遁。 将捆仙索捆在自己身上,凌少白变作灵山玉女的样子,从大殿飞奔而出,正遇上仙鹤童子。“师弟,那妖狐来抢仙桃,我趁着他不注意才跑出来,你快去看护桃树,不要让他有机会盗走仙桃。” 仙鹤童子疑惑不已,眼看着他姐姐飞奔而去,正自不解,又见一个灵山玉女自大殿中飞奔出来:“师弟,那妖狐来抢仙桃,已经得逞而去,我这就去将仙桃追回,你快去看护桃树,不要让仙桃再有闪失。” 到底哪个才是他师姐?仙鹤童子也懵了,想着不管哪个是真的,那两人总有一个是,自己还是先去守护桃树要紧,那个妖狐就交给他师姐好了。 凌少白一路疾奔,很快就跑到灵山脚下,飞奔上船,等灵山玉女追到岸边,他已经鼓起风帆一路西去。看着灵山玉女在岸边跳脚的样子,凌少白心情畅快无比,看守桃树的两位神仙不能擅离职守,因此只要他离开了岛,他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捂着心口,他凝住气息,用体内灵珠的灵力感觉沁歌的真气,她的真气越来越弱,如果他不在一天之内赶回去,恐怕她性命堪虞。 船停在岸边,凌少白走在镇子上,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这预感不妙,他赶紧离开人来人往的集镇,在荒野中疾驰,沁歌命在旦夕,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耽误。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不禁回头去看,却见浑身雪白的一只貂儿正追踪着自己,认出这是任飘零的玉鼻香貂,猜测公子羽必然也在这附近。 看来那个人不把他赶尽杀绝是不会死心的,凌少白心中怒意顿生,故意放慢速度,回身去咬了玉鼻香貂一口,那貂儿吃痛,很快抽搐着昏死在路边。 任飘零和公子羽追踪到此的时候,貂儿已经奄奄一息,任飘零赶紧把它从地上抱起来,见它身上有被啮啃过的伤痕,喂它吃了一粒药丸,貂儿很快恢复了一点精神,钻进任飘零袖子里养伤去了。 “定是凌少白伤了它。”任飘零握紧了拳头,想要替他的玉鼻香貂报仇。公子羽一向不在意这些畜类,目光放远:“他应该就在这附近,我们且再靠他近一些,双螭玉环会示警。”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弓箭手不必再跟随。 “如我料得没错,凌少白这是要回云梦山,看来他已经找到玉蟠桃。”公子羽已经从小蛮那里得知沁歌跌落山崖的消息,猜测她已命在旦夕,就算凌少白法力高强,若无海外仙方,只怕是回天乏术。 任飘零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不如先不要打草惊蛇,等凌少白用玉蟠桃救了沁歌,再降伏他也不迟。 公子羽却等不及,悄悄问同来的玄真道人凌霄子:“国师可有良策探到那妖孽行踪?”凌霄子捋着长须:“那妖孽法力高深,将气息压得极低,小王爷切莫急躁,待贫道施法让他现形。” 众人在路边安营扎寨,凌霄子吩咐道童取出他的乾坤宝镜,按着五行的方位摆放,默念咒语,不一会儿,乾坤宝镜上由一片混沌之色渐渐变得清晰,一只巨大的、白色灰白的狐狸口中衔着一枚玉蟠桃在山野中疾行。 原来这便是凌少白真身,果然是只修炼了千年的妖狐,任飘零凑过来看看,心中矛盾不已。虽说他一向最恨这些为祸人间的精怪,可不知道怎么,对凌少白却始终想网开一面,不想害他性命,也可能是那时在临安府相识多日,多少还有些情分在。 可是……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个女子的身影兜上心头,当年若不是被妖狐所惑、迷失了本性,师妹也不会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任飘零一想到这件事,心中就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伤痛,时时啃噬着心灵,振作起精神,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将凌少白除掉,不能再任由他祸害女子。 天色渐渐暗了,远远的看到村落里升起炊烟,凌少白放慢了速度,在小溪边停下,变回人身,将玉蟠桃揣进怀里,手脚放到溪水里浸一浸,日夜兼程奔波不停,手脚早已磨出了水泡,挑破了把脓血放出去,才能继续赶路。 清理好手足之后,他在溪边饮水,刚把头抬起来一点,耳朵警觉的竖了起来,似乎有大队人马在靠近,他赶紧站起来,可刚跑出去两步,就感觉头晕目眩。一晃神的工夫,四面八方已被重重包围。 “凌少白,孽障,你还不快快现出原形!”任飘零取出照天金印,对着凌少白发出万丈金光,身后的弓箭手跟着缩小包围圈。 凌少白身形一闪,避开了金印之光,取下腰间软鞭,化作长剑,对着步步紧逼的弓箭手一通砍杀。前排的弓箭手难以力敌,霎时间血肉横飞倒下一片。 “妖孽竟敢伤人害命。”凌霄子拂尘一甩,疾步上前。公子羽见状,手按着青玄剑,随时准备等待时机上前偷 分卷阅读82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袭凌少白。 凌少白轻功虽佳,在这重兵包围中却是难以施展,更何况照天金印的光芒所到之处,他想施展法力也是力不从心,沁歌还等着他回去救命,无心恋战,只想寻找出路逃遁而去。 体内的灵珠感应到沁歌的真气越来越弱,凌少白心急如焚,不经意间偶有失神,被凌霄子的拂尘扫到了肩膀,剧痛顿时像将身体穿透了一般席卷而来,怒不可遏,他的双目由漆黑变作幽蓝再变得赤红,手足也化作利爪,半狐形半人身,不一会儿,就有十数名弓箭手和侍卫死在他手下。 众人一路围攻,公子羽见双方打的难分难解,从腰间取出双螭玉环,掷向凌少白,凌少白未曾防备,被玉环击中右臂,顿时踉跄了一大步,幸好他功力深,才不至于将手中长剑失落。回身见是公子羽暗算自己,凌少白狂啸一声,杀出人群,直奔公子羽而来,将他衣袖斩落了一大块。 公子羽仓皇躲闪,凌霄子赶去救他,将乾坤宝镜扔给他护身,公子羽接了宝镜,周围便布下结界,凌少白此时体力消耗很大,近不了他的身。 “国师,接剑,切莫功亏一篑。”公子羽将自己的青玄剑扔给凌霄子。凌霄子飞身接剑,顿如神助,一连刺向凌少白多处要害。任飘零眼见凌少白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一只手却紧紧护着怀里的玉蟠桃,心中不禁动容,悄悄放下照天金印。 没有了金印的光芒阻碍,凌少白恢复了些许体力,正要越过树丛夺路而去,公子羽向任飘零发出袖箭,任飘零万料不到他会对自己下手,腿上一痛,跌倒在地。公子羽抢步上前,抓起照天金印,将光芒对准了凌少白。凌少白只觉眼前金光一闪,长剑已经穿胸而过,霎时间天昏地暗,狂吐一大口鲜血。 “快跑!”一旁的任飘零拼尽了力气把公子羽扑倒在一旁,照天金印落在地上,任飘零死死的抱着公子羽的腿,不让他有机会再用金印制住凌少白。 凌少白用尽全力,奋力一跃,飞身至数丈之外,化作狐身,消失在树林里,凌霄子苦追不过,只得放弃。公子羽眼见功亏一篑,拔剑刺向倒在地上的任飘零,被凌霄子阻止了。 “小王爷,戾气太重,折损自身,任道长是仙霞真君门人,不可伤他性命。”凌霄子拂尘一挥,收起乾坤宝镜布下的结界。公子羽这才忿忿的停了手,示意众人一同离去,将任飘零一个人扔在荒野里。 任飘零此时痛悔不已,自己一向自诩精明,却不料做了他人的帮凶,若不是悬崖勒马,只怕会铸成大错,当下,取出萧彤所赠五色烟,将烟点着了,扔向空中。 作者有话要说: 半缘修道半缘君 萧彤赶到时,任飘零正艰难的清洗腿上的箭伤。 “任兄,你怎会独自一人在这荒郊野外,还受了伤?”萧彤查看他伤势不轻,很是好奇。任飘零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她。 “这么说来,公子羽当真是心狠手辣,还好沁歌没嫁给他,不然的话,总有一天会受他牵累。”萧彤对公子羽的为人越来越鄙夷。任飘零叹息一声:“也是我误信他巧言令色,以至于害的沁歌妹子和那凌少白都受了重伤。” “凌少白伤势重么,能不能赶得及回云梦山?”萧彤很担心的问。要是凌少白体力不支,岂不是两个人都要性命不保。任飘零回想起之前凌少白负伤而去的情形,眉头皱紧了:“不好说,他中了凌霄子一剑,若是寻常兵器倒也无碍,偏偏那把剑是公子羽家传的上古神兵青玄剑。” 啊!萧彤惊讶失声,她知道那把剑的名气,莫说是凡人,就算是有点道行的仙家,也未必能经得住那一剑。“你怎么也不设法阻拦,那一剑,只怕会要了他性命。” 任飘零懊悔道:“我也为这事后悔,要是我早些醒悟,也不致如此。”萧彤知他自责无比,也就不再怪他,扶着他回城里养伤。经此一役,想必公子羽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得好好想个办法,帮沁歌和凌少白化解这场灾难。 云梦山,遍体鳞伤的凌少白吃力的在山路间奔走,一路上血迹斑斑,都是他的爪印,沁歌的真气越来越弱,若是不抓紧,只怕她回天乏术,将口中的玉蟠桃啃下一小口,才渐渐恢复了一点体力。 玄玉姥姥所居的山间木屋,凌少白闯进门来。玄玉姥姥见他伤重之下现了本相,赶紧用自己的护体真气护着他。凌少白抬起头,将口中的玉蟠桃吐了出来,玄玉姥姥接过去,把玉蟠桃拿去给沁歌喂下。 凌少白吃力的站起来,收起狐尾,捂着受伤的心口,掀开帘子看了沁歌一眼,问玄玉姥姥:“姥姥,还来得及吗?救她?”玄玉姥姥看到他的伤势,摇着头叹气道:“只怕她还没死,你倒先死了。狐小子,那丫头值得你这么拼命吗?”凌少白沉默片刻,轻轻说了一句:“我爱她。” “想去看她为什么不进屋去?”玄玉姥姥见凌少白站在门口犹豫,不解的问。凌少白叹息一声:“我这副样子,还是不要让她瞧见的好,免得把她吓坏了。”玄玉姥姥见他迷恋的看着沁歌,知道他对那少女情根深重,却不知这段情是缘还是孽。 “快去西屋 分卷阅读83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躺着疗伤吧,你的伤支撑不了多久了。”玄玉姥姥及时的提醒凌少白。凌少白这才放下帘子。“姥姥,求您,一定要救她。” 玄玉姥姥看他痴情如斯的样子,点了点头。凌少白这才放心的走到西屋。他刚勉力躺到床上,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伤口的剧痛再次让他现出了狐身,且恢复不了。 有了仙家灵物玉蟠桃,原本气若游丝的沁歌呼吸逐渐顺畅,玄玉姥姥再在一旁以体内真气替她疗伤,她受损的五脏六腑渐渐恢复了元气,玄玉姥姥这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沁歌恍恍惚惚的醒过来,勉强支撑着下床,一阵头昏眼花过后,身体倒也不是不能动,走到屋外,沁歌看到玄玉姥姥正伫立窗边瞧着窗外瑰丽的景色,走到她身边盈盈一拜。 “多谢姥姥救命之恩。”这两天,她偶有意识,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经历了惨痛的生死攸关。 “别谢老身,你该谢谢那狐小子,要不是他去东海采摘玉蟠桃,你这条小命早没了。”玄玉姥姥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她和很多修炼的玄狐一样,活了千百年,功力日深,容颜却不曾见老,仍是二十出头的美貌模样。 “我不想见他。”沁歌幽幽道。想到凌少白对她隐瞒他的真实身份,她心中就无比的痛,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爱上的人竟然是狐。 见她一副厌倦的神情,玄玉姥姥心中怒火顿起,瞬间来到沁歌面前打了她一耳光。沁歌被她打愣了,呆呆的看着她。 玄玉姥姥的脸上又恢复了冷漠神色:“他为了你差点连命都丢了,你却说不想见他。你这女子天性凉薄,老身真不该救你。”“他怎么了?姥姥,您快告诉我!”沁歌听说凌少白有性命之虞,就什么也顾不得了。 玄玉姥姥叹口气,将来龙去脉告诉沁歌。沁歌忽然痛到揪心,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他要是为她死了,她会内疚一辈子。 “他在哪里?”沁歌抬起泪眼。玄玉姥姥看了西屋一眼,道:“他受的伤太重,还没有恢复人形,你要是不害怕,就进去吧。”沁歌心中大恸,轻拭眼泪,走进西屋。 一走进西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大床,他就趴在那张床上。奇怪的是,她看到他的真身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他的狐身比一般的狐狸要大得多,全身的毛是灰白色,巨大的毛尾巴缩在身前,那样安详的闭目睡着。 沁歌听任飘零说过,普通玄狐都是黑色,只有修炼多年的玄狐毛色才会灰白,一旦变成全白,这狐狸的道行就很深了。他的毛灰中显白,显然离修炼成天道为时不远了。他有着修炼多年的功力,竟能被打回原形,可见伤得有多重。沁歌无声的看着他的背,那伤口触目惊心,好像被利器穿心而过一样。 她轻抚着他的背,他背上的皮毛是那样柔软。他在她的抚摸中疲倦的睁开眼睛,看到她,他似乎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安,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终于还是给她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看到他现出原形的样子,他生怕她美丽的脸上出现一丝厌恶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对他来说,都比身上的伤更致命。 沁歌从他的目光中看到忧伤和依恋,低头在他额前一吻。她不在乎他是人还是狐了,她就是这样爱他。她从来不知道,狐狸也能有这样可爱又好看的一张脸。尤其是那深邃的目光,和他以前看着她时并无不同。他深情的看了她一会儿,实在是太累了,再次闭目睡去。沁歌轻抚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入睡。渐渐的,她的眼皮也发沉,倦意将她包围。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她再次醒来时,看到凌少白已经恢复了人身,而她正伏在他床边。他轻抚着她的秀发,默默的注视着她,看起来还是很累的样子。沁歌坐起来,扶着他,在他身后放了厚厚的靠垫。 “饿了吗?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好吗?”沁歌见他目中仍是有点无精打采,知道他伤势并未痊愈。他握着她的手,不放她走,她只得坐下。“你都好了?”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的伤情。沁歌点点头:“好了,你不要担心我。” “我不是故意要瞒你……我……”他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他明明一直故意对她隐瞒着他的身份。沁歌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按在他嘴上,慧黠笑道:“不用解释,我知道。以前的事不必再提。” 他疑惑的望着她,不知道她这句话的用意。沁歌俯身探向他的脸,轻声道:“我什么都不在乎,我爱你,这辈子只爱你。”她在他唇边一吻,她的话令他感动不已。 他咳嗽一声,差点要牵动伤口。沁歌细心的在他心口一探,问他:“伤口很深啊,像是穿胸而过,下手的人是公子羽吗?”凌少白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仇恨:“虽不是他亲自下手,他却是主谋。” 沁歌轻轻把手按在他伤口,伤口虽然已经缠了绷带和纱布,仍能感受到那种疼痛。“伤你的是桃木剑?”沁歌又问了一句。 “不是,寻常的桃木剑根本伤不了我,他们用的是上古神兵青玄剑。”伤口一直火烧火燎的疼,凌少白忍痛捂住伤口。沁歌知道,青玄剑是公子羽家传的宝剑,想不到那个人这么坏 分卷阅读84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已经休妻了,还是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我去看看药煎好没有。”沁歌站起来要走。凌少白抓住她的手,用另一只手按住伤口:“不要离开我……”他的嘴唇青白,很费力才说出这句话,看来伤口又疼了。 沁歌温柔的按了下他的手,柔声道:“我去把药端来,你不喝药,伤怎么好得快。”她转身而去,他的目光一直痴痴的追随她。 不一会儿,沁歌把药碗端进屋来,递到凌少白面前。“趁热喝了。”她望着他。“我没力气端碗。”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狯的笑意。沁歌眨眨眼睛,向他淡淡的一笑,一勺一勺的喂他喝药。 “苦不苦啊?”药汁见底,沁歌问了一句。“不苦。”他说,心想,只要是你端给我喝的,毒药我也会喝。沁歌撅起小嘴:“不苦啊,那就算了,我本来还想拿颗松子糖给你吃呢。”她随身的小荷包里总是装着松子糖、桂花糕等等零食。 她的笑眼弯弯如新月、笑颜灿烂如莲花,他心里一动,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探她的脸。她秀眉一挑,从荷包里捏了一颗松子糖送到他嘴里,顽皮的一笑。糖在口中,一股沁入心脾的甜意直入他心中。 他把糖咬碎了咽下去,深深地望着她,眼睛里流露出渴望。她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要什么,轻轻俯下身凑过去吻他,很小心的不碰到他心口的伤处。 “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就嫁给你。”沁歌在凌少白耳边低语。凌少白眉心一紧:“真的?你愿意嫁给我?你可……不要骗我!”沁歌听他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话,小脸一绷:“我何时跟你说过假话……再说,事已至此,我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 凌少白见她一副羞怯的样子,故意逗她:“原来是这样,你才非嫁给我不可。”他是玩笑话,沁歌却委屈的嘴角一撇:“你胡说。”她的眼圈有点红,似要抽泣。凌少白见到她的神情,就知道她生气了,为刚才的话懊悔不已,急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说。” 沁歌默默的低着头,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凌少白从未见她这样伤心过,顿时心疼万分,顾不得伤口剧痛,紧紧的抱着她:“沁歌,不要这样,我求你……不要这样,是我不好。”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很蠢,什么都不知道,可我从来都没骗过你什么,你要是怀疑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沁歌委屈的含着眼泪,把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拿开。凌少白情急之下伸手去抓她胳膊,伤口顿时鲜血直流,疼的他差点昏过去。 沁歌听到他忍痛的惊叫一声,忙转身去看,看到他心口的纱布被血染红了,血水还在不断往外涌,吓了一跳。“姥姥——姥姥——”她忙走到门口掀开帘子,去叫玄玉姥姥。 玄玉姥姥看到凌少白的伤口裂开,封住了他几处穴道,才止住了血。“你是怎么回事,他受了重伤不能激动,你还非要惹他生气,快点出去,你在这里只会碍事。”玄玉姥姥误以为沁歌和凌少白争执,才使得凌少白伤口复发,让沁歌先离开一会儿。沁歌刚要走,看到凌少白哀伤的眼神,不忍离去。 玄玉姥姥见此情形,摇着头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拿了伤药进来,让沁歌替凌少白上药。沁歌细心的把伤药抹在伤口上,轻咬着嘴唇。凌少白躺在床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仿佛她一点情绪都能触动他的神经。 沁歌看到他深深的剑伤,心疼的揪起来,眼泪不住的下落。凌少白却以为她还在生气,忍着剧痛,嘴唇一哆嗦:“沁儿……”“别说话!是我不好,碰到你的伤了。”沁歌把纱布一圈一圈的缠在他身上。 “你不生我的气了?”凌少白忐忑的看着沁歌。沁歌摇头:“我不跟你生气,你受伤了。等你伤好了,我再收拾你。”凌少白听了这话,忍俊不禁,沁歌怕他笑起来牵动伤口,忙在他心口抚了抚。凌少白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沁歌向他淡淡的笑,替他把被子盖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回首过往事纷纷 有了玄玉姥姥的高明医术,再加上沁歌的悉心照顾,凌少白伤势恢复的很快,不到一个月就能下地行走了。他向来吃素,沁歌每天去山上找野山参和各种滋补药材给他补身体。 沁歌帮着玄玉姥姥做午饭,看着她把野山参和菌类、药材放在一起煮,随口道:“他要是能吃野山鸡啊、兔子啊就好了,我打猎比较在行。”玄玉姥姥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当我们都跟你们人类一样那么残忍,非要吃活物,我们修炼天狐道,首要就是戒除口腹之欲,其次就是克制心欲。” 沁歌吐吐舌头,没有再言语。等到饭菜都做好了,她一盘盘端出去,招呼凌少白来吃饭。看到他坐下,她替他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香粳米饭,把筷子摆到他面前。 “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啊。”凌少白看着她,见她只替他盛了饭,却没有替自己盛,很是诧异。沁歌摇摇头:“我还不怎么饿,你先吃,炉灶上熬了汤,我去看着火。”她一转身去了厨房。凌少白望着她的身影,端着筷子的手停在那里。 玄玉姥姥看到他的样子,用筷子敲敲桌子,凌少白会 分卷阅读85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意,淡然一笑,低头吃饭。不一会儿,他就把饭吃完了,推了饭碗就去厨房。 沁歌正屈膝坐在灶台边,烟火映的她脸蛋儿红彤彤的,时而往炉灶里添柴火、时而支颐,看到凌少白进来,她仰起脸:“唉,你吃的这么快啊,参汤还没熬好呢,你再去吃一点。”凌少白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我吃饱了,我在这里看着火,你去吃点饭好不好?”沁歌抿嘴一笑:“不用了,你去歇着吧。” 凌少白见她坚持,也就不劝她,搬了竹凳和她并肩坐着,望着炉灶里跳动的火焰。“你怎么不去歇着?”沁歌看他。“我陪你。”他淡淡的笑,眼中情意无限。她也有些笑意,视线转回灶台。 以后有多少个日子,若是他们能这样朝夕相伴,该有多么幸福。她在厨房里做饭,他就在一旁陪伴她,哪怕帮不上忙,就这么看着她也好。想到这里,凌少白握住沁歌的手揉了揉。 只听沁歌道:“以后我每天给你做饭,我做的饭菜你不许说不好吃。”凌少白点点头:“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她以前在家里娇生惯养,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为了心上人,她愿意日日洗手做羹汤。 沁歌侧过脸,刚好凌少白也侧着脸看她,她脸上一红,顿时艳若桃花。他轻轻的凑上前吻她:“你跟我在一起,只能过漂泊的日子,会很艰苦,你能过得惯吗?”“你让我吃鱼吃肉我就过得惯。”沁歌慧黠的笑。凌少白也笑了,搂住沁歌的腰,和她紧紧的依偎着。 “这附近的山谷里有一处深潭,有不少鱼,一会儿我带你去抓鱼。”凌少白告诉沁歌。沁歌点点头:“好,我去多抓几条,回来炖汤,你也喝一点。”凌少白摇头:“我不喝鱼汤。”沁歌撅了下嘴:“你刚才还说,我做什么你吃什么。”“我从来不吃腥鲜之物。”“那好吧,我也不勉强你。” 参汤熬好之后,凌少白喝了两碗,沁歌在一旁吃饭,看到他把汤都喝完了,很高兴。等沁歌吃完,他们一起出门。凌少白伤势未愈,不能走得很快,沁歌牵着他的手,跟他并肩而行。 那一处深潭,潭水清澈如碧,沁歌蹲在潭边掬起一捧,清凌凌的。凌少白站在潭边,看沁歌脱了鞋袜站在水里捉鱼。与其说是捉鱼,不如说是在玩水,她捉了半天也没捉到一条,倒是扑溅起不少水花。 沁歌玩了一会儿,扭头向凌少白笑:“你先去别处逛逛,我想在这水里洗个澡。”“你不嫌水太冷么?”凌少白看着她,不无担心的问。此时还只是暮春时节,潭水越往山边越深不见底。 “我不怕冷,你快点去别处逛逛,别偷看我。”沁歌站在水里,撩起一片水花,把凌少白的长袍衣角溅湿了一块。 “好好,我这就走,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往水潭深处去。”凌少白说话间转身而去,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沁歌,见她已经转过身去解衣服,回转了视线。此处荒无人烟,料想她不至于有危险,也就放心而去。 沁歌除去衣衫,跳进水里,畅游了一会儿,长长的黑发飘散在水面上,衬得肌肤皓白如雪。潭水清凉,初时微冷,泡着泡着适应了之后就不觉得冷了。 等凌少白回来时,沁歌已经穿好衣裳坐在潭边的石头上梳头。凌少白远望着她,见她光着脚坐在那里,举手梳理如云的长发,那一双素手白皙纤纤,脸上头发上还往下滴着水珠儿,阳光的映照下,如花似玉、明艳绝伦。 沁歌一侧脸,看到他,脸上红晕顿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我猜你差不多该洗完了,就回来了。”凌少白微微一笑,眼神中透着慧黠。沁歌看着他的眼神,就猜到他一定是看了她很久,没再说什么,默默的穿好了鞋袜。 “你冷不冷?嗯?冷吗?”凌少白靠近她,轻轻地抱她,在她雪白的脖颈边呵气。“我不冷。”沁歌抿嘴一笑。凌少白握着她双手:“不冷怎么手凉冰冰的?”沁歌嘻嘻一笑,抽出一只手轻拍一下他脸颊:“那你给我捂捂。”他按住她的手在他脖颈边,向她笑笑。 “这么半天,你一条鱼也没捉到,还是我帮你捉吧。”凌少白不无嘲笑的向沁歌道。“不是我捉不到,是这里的鱼太狡猾,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捉。”沁歌不服气。 凌少白随意的从河滩上捡了一块石头,拿在手里掂了掂,看准了水潭里游来游去的鱼,选中一只,用暗器手法在手上使力,将石头掷了出去,不偏不倚,砸中了一条鱼,那条鱼顿时翻了肚子,飘到水面上。 沁歌兴高采烈的用绑着渔网的竹竿把鱼捞过来,放到事先准备好的竹筐里,叫他:“小白小白,你再多弄几条。”“小白?是叫我?”凌少白有点好笑的看着他。沁歌向他眨眨眼睛:“可不是叫你,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我不叫小白,我的本名叫子夜。”凌少白告诉沁歌。沁歌嗯了一声:“我知道,小蛮姑娘跟我说过,但是我喜欢叫你小白,我就要叫你小白。”凌少白见她笑得开怀,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又捡了一块石头扔到水里,紧跟着一条鱼飘起来。 两人捉了半筐的鱼,沁歌洗干净手,坐在水潭边的 分卷阅读86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石头上,把已经被风吹干的长发撸起一缕挽成发髻,其余的则散落在肩上,发髻挽好后在鬓发里插上赤金珍珠钗,临水照着影子,对自己很满意。 凌少白坐在她身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山里养伤这些日子,他已经习惯了有她在身边陪伴,过去那些孤苦伶仃的日子似乎遗忘了大半,心境从来没有如此安静平和过。 若是她有一天离开了他,他怎么办?他不敢去想,尽管她说过,等他伤好了就嫁给他。他不怀疑她的真心,可他们毕竟人妖殊途,她的家人要是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能同意把她嫁给他才怪,让她从此和家人断绝关系,也是他不忍心的。 “你怎么了,有心事吗?”沁歌仰着脸问凌少白,在他肩上靠了一会儿,感觉到他深深地沉默。凌少白低头看她,否认:“没有啊。” 沁歌坐起来,审视的看着他:“不对,你肯定有心事,你每次想起什么事情,都是这副神情。”凌少白淡淡的笑,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吻了吻:“沁儿,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嗯?”沁歌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搂着怀里的人,凌少白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很多很多年以前,武夷山生活着一对狐狸母子,母狐狸因为经常在外出觅食的时候听山里道观的道士们诵念经文,渐渐通了人性,时常趁着道士们不注意,偷偷藏身在三清像后面听各方道长布道,有时候小道士们跟着师父学习各种法术,她也会偷偷跟着学,因她悟性奇高,往往道士们都还没学会,她就学会了。 回到自己的山洞里,母狐狸把自己日常所学教给儿子,小狐狸天生体弱,学了这些之后身体渐渐地强壮了许多,母狐狸很是高兴,鼓励儿子跟自己一起到道观里听法师宣讲教义。小狐狸很聪明,也很好学,很快,母子俩就学会了用人类的语言交谈。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母子俩藏身在道观里的事被道士们发觉了,他们误以为这两只狐狸是来偷东西吃,故意布局捉拿,结果母子俩在逃命的时候,小狐狸被道士的拂尘击中,伤重之下,差点丢了性命,母狐狸好不容易才把他叼回洞里。 为了救儿子,母狐狸求助于武夷山狐族中最德高望重的狐狸姥姥,狐狸姥姥告诉母狐狸,她有个姐姐住在云梦山,是个修行天狐道的地仙,找到她,或许有办法救小狐狸一命。 母狐狸听了狐狸姥姥的话,带着儿子去云梦山,找到了玄玉姥姥,玄玉姥姥查看了小狐狸的伤势,告诉母狐狸,她儿子是被道家真气所伤,必须寻一样道家至宝,再辅以真气,才能保住小狐狸一条命。 母狐狸按着玄玉姥姥指点,冒死前往昆仑山重华宫,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偷到了一枚灵芝草,救回了儿子。 “后来呢?”沁歌自然知道凌少白说的是自己的故事,握着他手,追问。凌少白顿了顿,才道:“看守灵芝草的灵璧神君因为失职遭到天谴,被天庭责令下凡转世,受轮回之苦,到这一世,就是公子羽。” “什么?原来公子羽竟是谪仙转世?”沁歌不可思议的叫了一声。凌少白嗯一声:“天庭罚他历经三世三劫,这是最后一世,如修得圆满,他便可返回天庭,再次位列仙班。” “他那个人那么坏,凭什么位列仙班,看来神仙里也不都是好人。”沁歌没好气的哼哼。凌少白示意她稍安勿躁,继续说故事。 小狐狸被救之后,母狐狸便跟儿子一起留在玄玉姥姥的云梦山,跟随玄玉姥姥一同修炼天狐道,功力日深以后渐渐地脱离了兽类的本相变作人形,玄玉姥姥替小狐狸取名叫子夜,后来玄玉姥姥又收了一个徒弟,狐女小蛮。 小蛮跟子夜一样,也是在武夷山长大,是武夷山狐狸姥姥的孙女,生性活泼可爱,跟子夜情同兄妹。后来,子夜在昆仑山遇到一位法力高强的世外高人,这位高人见子夜骨骼清奇,并不嫌弃他是异类,传授了许多奇门法术给他。 “我后来才知道,我师父是太上老君的再传弟子,因为犯了天规被罚下界守昆仑神宫的八宝洞天,已有千年,因他飞升成仙之前曾得涂山氏先祖恩惠,所以才把毕生所学传授给我,还教我读书识字,只可惜,我没有学到师父十分之一的法术,家里就遭遇了变故。”说到这里,凌少白深深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顾我无衣拔金钗 沁歌听他语气消沉,猜测道:“是不是你娘……” 凌少白点了点头:“我娘原本好好地住在云梦山,挂念着我爹的祭日快到了,便想赶回武夷山去祭拜,只因上路的时候时逢盛夏,而我们狐族最怕的就是雷电之夜,每逢这样的夜晚,多半藏在洞里不敢出来,正因为如此,娘在路上耽搁了好几天,不得不日夜兼程,才能在爹的祭日到来之前赶回武夷山。” 后来的事很不幸,子夜的母亲到达武夷山之后遇到一队进山打猎的贵族子弟,领头的便是公子羽。公子羽那时只有十六七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也是命该如此,子夜的母亲竟被公子羽的箭射中身亡,还被剥皮制成狐皮氅衣献给北郡王妃。 分卷阅读87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有法术的吗?”沁歌听到这里,忍不住落下泪来。 凌少白眼眶一红,吸了口气,勉强压抑住情绪:“在山野间奔跑,我们习惯了化为狐身,这样赶路可以节省时间,而且,公子羽前世就是因为我娘才被罚下天庭,历经三世,到了今生,这笔恩怨必然报应,命该如此,就算是我师父那样的仙人,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沁歌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小蛮那时说凌少白是为了报仇才接近自己,原来其中竟有这样的恩怨,只是他纵然知道这是天命难违,却依然难消丧母之痛,想找公子羽复仇也是人之常情。 “你当初接近我,是因为我是公子羽的未婚妻?”沁歌望着凌少白。凌少白点了点头:“我找张天师算过一卦,卦象显示,你和公子羽有命定姻缘,但假如这姻缘不成,于他则是大大的不利,所以我那时几番接近你,就是为了破坏这桩婚事。”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沁歌忽然发问。凌少白不禁失笑:“傻丫头,我当然喜欢你。”“什么时候?” “就是你让我救蜈蚣精那一回,你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我师父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时我便觉得你与其他人不同。” 沁歌听了他的话很是高兴,轻轻的把头靠在他颈窝,他的下巴贴着她的额。似乎又想起什么,沁歌坐起身关切的看着凌少白:“公子羽找了道士害你,想必不会善罢甘休,你以后还是要多提防他,我总觉得他城府很深,是个极难对付的人。” 凌少白目光放远,注视着眼前碧绿的潭水:“我师父说得对,凡事自有定数,哪怕是修仙之人,也不能左右天道轮回,上天把你赐予我,已经是对我的恩泽,从此后,我们便朝夕相伴,再不分离。” 想起远在昆仑山的师父,凌少白幽幽的叹息,他那时不顾师父的反对一心下山报仇,甚至不惜反出师门,如今物是人非,而他也心有牵挂,早已远离了修仙之道,哪里还有颜面再去见师父。 沁歌咯咯一笑:“那要是我死了呢,我又没修炼过,肯定不像你那样能活几百年,等我老了死了,你怎么办?” “你总会轮回转世,我到下一世找你便是,修行之人,能辩前世今生。”凌少白才不担心找不到她,哪怕是茫茫人海,只要他想找,就能找到。 那我岂不是坏了你的道行,修仙的人能成亲吗?沁歌默默想着,却没有说出口。她渴望和他朝夕相对、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视线从远处的风景又转到凌少白身上,沁歌扯起他衣袖,见青衫上不仅染了好些血迹,还有些地方被利器刮破了,忍不住道:“你这袍子又脏又旧,回去换一件吧。”凌少白不以为意的笑笑:“都穿了一百多年了,自然是旧了,若不是为了下山方便,我不喜欢穿衣服。” “啊?”沁歌瞪着他:“不穿衣服,这成何体统。”凌少白故意逗她:“效法魏晋名士之风,不拘世俗,唯求天然二字。” 沁歌咯咯一笑,拍他胳膊:“你得了吧,你肯定是找不到人替你做衣裳,若有人做,看你穿是不穿。” 凌少白见她语笑嫣然,一派天真烂漫,轻抚她后背散落的长发,淡然一笑:“皮囊色相皆是身外物,何足道哉,我要这样的衣衫,一百件也有,只是这一件不同,是我娘亲手所缝。” 怪不得他如此珍视,穿破了还舍不得扔,沁歌心中动容,头枕在他肩上:“等我哪天下山去镇上的绸缎庄选几块上好布料,给你缝衣裳穿,你若喜欢这青色,我便也照着样子选,。” 凌少白听说她要下山去,忙阻止:“云梦山地处偏僻,你不能独自下山……我不放心你去。”公子羽既然能带人在通往云梦山的路上拦截,说明对他们的行踪已经了如指掌,必然会派人埋伏在山脚下,只要他俩一现身,就会落入他的圈套。 沁歌心知他的担忧,握着他手:“那怎么办,这山里也不会有布料,我想给你缝件衣裳。”凌少白又是一笑:“这有何难,搬运之术在我门中只是皮毛功夫,只是我没有银子可以付账,若叫那些店家白白失了货物,也不大好。” 几百年来,他早已习惯了餐风露宿,辟谷之后更是连进食都免了,身边哪里会有银两,在人间住店打尖的时候,未免店家找麻烦,不过使些障眼法变些碎银子蒙混过去,偷盗这等有损品行的事,自然更是不屑为之。 沁歌不经常出门,身上自然也不会带银子,想起发间绾着的赤金珍珠钗,拔下来给凌少白:“把这支钗拿去给店家。” 凌少白接过去,随手从金钗上取下一颗最大的珍珠:“这一颗南海明珠色泽温润、浑圆剔透,能值二十两,做衣裳而已,用不了太多布料。” “怎么用不了,洛阳城里的云祥绸缎庄,那里的布料都是最好的,一匹就得五十两银子,我哥哥们都爱穿那里的料子做的衣裳。”沁歌又从金钗上取下一颗珍珠塞到凌少白手里,让他多搬运点衣料回来,她想给他多做几件,里里外外都要新的。 见她很是当真,凌少白也不扫她的兴,当下运用神通,口中念咒。沁歌好奇 分卷阅读88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的看着他的手,见两颗明晃晃的珍珠在他手里渐渐消失,终至不见,惊讶的扒着他的手看:“变没了,真的变没了,小白,你把珍珠变到哪里去了?” “已经进了店掌柜他老婆的梳妆盒里。”凌少白收起笑意,站了起来。不出一个时辰,那些布应该也会陆陆续续出现在玄玉姥姥的木屋里,沁歌回去便可以看到。 顾我无衣搜画箧,泥他沽酒拔金钗。这等恩爱的情怀,自是别样滋味在心头。 “那我们回去看看吧。”沁歌站起来,急着想回去看看究竟。凌少白也跟着站起来,舒展筋骨,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向沁歌道:“你想不想看看晚霞?”“晚霞?山里到处都是树,能看到晚霞吗?”沁歌不解。 凌少白点点头,示意她趴到自己背上,他可以背着她。沁歌照做了,只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纵身一跃,稳稳的落在一棵大树的粗壮的树干上。 “你抓紧了,把眼睛闭上,等我叫你再睁开。”凌少白对身后的人说,等沁歌抱紧他身子,再次施展轻功跃至另一棵更高的树。沁歌只觉耳边风声呼啸,偷偷的睁开眼睛,转眼间他已经在树林里攀越多次,最终落在一棵十余丈高的古树上。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凌少白道。沁歌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看到天边瑰丽的景色,不禁长叹:“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真是美不胜收,怪不得这里叫云梦山,原来不远处就是茫茫大江。” 凌少白指着远方:“那里有个瀑布,我以前经常在那里练功,累了就跳到湖里玩一会儿。”“练什么功?”沁歌好奇的问。她一直不清楚修炼是怎么个炼法,跟练武功有什么区别。 “修炼天狐之道,既修炼元神也修炼身体,将体内之气炼成内丹,即可脱离本相,我因为小时候吃过仙家之物灵芝草,只用了两百多年就已修成人身,一般来说,异类要修成人形,至少也要五百年以上功力。”凌少白背着沁歌从树上下来,与她一同返回住处。 刚走进屋,就看到玄玉姥姥一脸的不高兴。沁歌倒没什么,玄玉姥姥指着里屋向凌少白道:“你功力尚未恢复,仍需细心调养,搬运之术虽无甚了得,也不要轻易施展,以免真气损耗,那一屋子布匹你要用来做什么?” 凌少白淡淡一笑:“沁歌要做些针线,我便帮她搬运些布过来,姥姥,无需担忧,我自会运功调养。”玄玉姥姥叹了口气,其实她早也猜到事情必然是这样,狐小子对这个人类丫头是纵容的很,任她想要什么,他都会帮她达成心愿。 沁歌跑到房里,看到床上堆放着很多绸缎料子,拿起其中两块仔细看,其中一块青色锦缎是织锦方胜云纹,另一块白色是暗绫子竹叶纹样,边上还有几块五颜六色的软缎,手摸上去,皆是最上乘的品质。 “小白,这块青色布料可以替你做一件长衫,白色做两件中衣,五彩的可以给你做夹袍。”沁歌边看着布料边向凌少白道。凌少白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但见她兴致好,便跟着附和一声。 沁歌一旦有了想法就开始付诸行动,比量了凌少白的身形,她开始裁剪布匹缝制衣衫。虽不常做针线,该会她倒也都会,用了两天时间,就替凌少白缝好了一件外穿的长衫,让他换下旧衣穿上试试,她眼睛里都是期待。 “好像有点宽了,我第一次做男人穿的衣裳,手生的很,以后我会越做越好的。”沁歌对自己很有信心,继续坐在窗前缝衣裳。料子软滑,既可当做中衣,也可当做内衣贴身穿,沁歌一边缝,一边思量着,针脚要做的细密一点,这样衣裳才耐穿。 凌少白穿着新制的长衫,便把旧衣裳置于一旁,沁歌见他穿了新衣以后器宇轩昂,果然是神气了不少,不禁抿嘴一笑。 “回头我再替你绣一条腰带,你喜欢什么纹饰,可以画了样子给我,我照着绣出来。”沁歌把针插在发间蹭了蹭。凌少白走到她身旁坐下,望着她:“你忙了半日,怎么也不歇一歇?天快黑了,对着油灯伤眼睛。” “我想快一点做出来,你这件中衣也旧了,下水一洗必然朽烂。”沁歌低着头道。她不肯休息,他就只能陪着她。对他来说,跟她相聚的时光总觉得很短暂,一天一下子就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只羡鸳鸯不羡仙 时近黄昏,天色渐渐地暗了,山里起了大风,吹得树林呼呼的响,阵阵雷声自远处滚滚而来,凌少白走到窗前关窗户,望着林间夜色,面有忧色。 玄玉姥姥从屋外进来:“看这天色,今夜必是雷电交加,若是公子羽趁这机会派人进山来搜,只怕会冲破我布下的结界。”沁歌听到这话,不禁抬起了头,她听凌少白说过,狐族畏惧雷电之夜,每每到了这样夜晚,都会藏身于山洞中。 “雨夜山里路滑,料想他们不会涉险。”凌少白心中虽不安,却不想把这种情绪传递给沁歌。她听了必然害怕。 “趁着雨还没下,不如我们先撤到天书崖下的梦仙洞,暂居几日,等雨季过去再回来。”玄玉姥姥连续两次耗费真气救人,功力尚未恢复,若是以往,以她的修为早已不惧怕 分卷阅读89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这样的雷雨天。 “姥姥,你先去吧,我在这里陪沁歌一晚,等到了明日我们再去天书崖。”天黑路滑,凌少白可不放心沁歌跟着他们走山路。玄玉姥姥自然明白他心思,也不勉强,独自出门去了。 沁歌放下手中的活儿,走到门口张望:“姥姥功力尚未恢复,独自夜行会不会有危险?”“应该不会,云梦山本就人迹罕至,采药的道士和农户通常只在几处低矮的山头走动,姥姥要去的天书崖险峻异常,还有个名字叫摔死猴。”凌少白安慰沁歌。 沁歌这才关好门,上了门闩,回头看着凌少白:“你怕不怕雷电?”“还好,我在人间久了,已经不怕这些,小时候倒是怕得很,一到雷电之夜,必然躲在洞里瑟瑟发抖。”凌少白把房间里的门窗全都细心检查了一遍,以防雨下大了以后水漏进来。 “你不用怕,我会陪着你的。”沁歌说笑间走到厨房准备晚饭去了。话音未落,一道闪电自天边亮起来,只一眨眼睛的工夫,雷声轰鸣而至,凌少白心中一紧,加紧步子走到厨房里,守在沁歌身边。 沁歌刚把水放到锅里等着烧开,看到凌少白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知道他还是有点害怕打雷,只笑笑,并不拆穿他。 吃饭的时候,窗外已然暴雨如注,但是电闪雷鸣一点也没有随着雨越下越大而减弱。凌少白告诉沁歌,云梦山每到春夏之交就会有十几天这样的雨季,雨季过后万物生长,山里便到了一年最美的季节。 沁歌见他只吃了一点就不再吃,目光追随着他,见他坐到她先前坐的地方,拿着她替他缝的中衣翻来覆去的看,有点百无聊赖的样子,心中有数,赶快吃完了饭,走过去陪着他。 轻抚他头发,沁歌温柔的看着他:“你身子还没大好,先去房里歇着吧。”凌少白就势靠在她怀里:“不如我们一起去歇着,油灯这么暗,你不要再做针线了。”沁歌从他手里拿过缝了一半的衣裳:“我不困,我再做一会儿。” 两人在灯前默默的对坐,时光在这种静静的相守中悄然流逝,浑然不觉。沁歌见凌少白坐在一旁,以手支颐,目光始终落在油灯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忽然起了心思,笑道:“我听人说灵狐有九尾,你有没有九条尾巴?” “我没有,只有青丘国的狐族才有九尾,我自幼生长在武夷山。”凌少白好奇的瞥了她一眼,似乎在猜测,她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沁歌略有些失望:“真可惜,我还想看看九尾狐是什么样子呢。” 凌少白只笑笑不言语。沁歌做了一晚上的针线活儿,渐渐有些困倦,梳洗过后,走到里屋躺在床上睡着。 空山夜雨,窗外风声雷声不绝于耳,沁歌睡了一会儿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披了衣服下床走到外间去看凌少白,见他和衣睡在竹塌上,听到声响便转过身来,似乎连睡觉的时候都很警觉。 见是沁歌,凌少白眼中的幽蓝之光渐渐褪去,半坐起来:“睡不着吗,怎么下床来了?”沁歌走到他身侧,扶着他肩:“今夜姥姥不在,你到房里来咱俩一同睡床吧,我感觉有点冷呢。”“冷吗?早知这样,应该多备两床被褥给你。”凌少白握着沁歌微凉的手。 山里本来就比平原地带冷上许多,此时又是初夏季节,她大病刚愈,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只怪自己思虑不周。 睡在一床被子里,凌少白把沁歌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两人说悄悄话。“明天一早等雨小一些,我们便去天书崖暂避,我会去林子里多寻些食物给你。” “嗯。”沁歌把脸靠在他心口,心里暖暖的,有她陪伴,想来他也能睡踏实了,想起什么,她又道:“不如明日去了天书崖就请姥姥主婚,我们拜了天地吧。” 凌少白微微一愣,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还没有问过你父母家人的意见呢?”沁歌道:“不用问他们,我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可以做主。” 凌少白心里很是动容,公子羽这么一闹,自己的真实身份很快就会传到温元山夫妇耳朵里,那二老不可能同意他和沁歌的婚事,沁歌这么急着跟他拜了天地,就是想既成事实,让她父母也无话可说。 “你不在意你的名声了?”凌少白始终觉得这样太过草率,她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沁歌叹道:“事到如今,名声是好是坏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求能与我爱的人长相厮守。” 凌少白知道她这样提议是为了安自己的心,轻抚她秀发:“等雨季过去,我们一同返回洛阳到你府上拜见,。”沁歌嗯了一声:“要是我爹爹妈妈不认你这个女婿,那我们也只能辞别他们远走高飞,今生是无缘在他们身边尽孝了,幸好还有我六个哥哥。” 这些日子以来,沁歌早已思虑了千百遍,与其留在家中日日煎熬、饱受世人冷眼,不如随心爱的人远走天涯,管她是贵府千金也好,是王府弃妇也罢,前尘种种尽可一笔勾销。 感觉到凌少白的鼻息在自己颈边传来一阵阵热气,沁歌好奇道:“你闻什么呢?”“你的味道,我要好好记住,这样就不会把你丢了。”凌少白在沁歌脸侧厮磨。沁歌 分卷阅读90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窝在他怀里娇笑不止。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沁歌收拾好行装之后,牵了凌少白的手,两人一起翻山越岭去往天书崖。 林间清晨,凉风阵阵,吹拂在身上脸上很是惬意,沁歌深深的吸了口气:“真舒服呀,难怪古代先贤都选择归隐山林,山里不仅景致优美,更有一种难得的出尘之气,可以远离世俗。” 凌少白却无心看景,一心只想早点赶到天书崖,见沁歌不时停下,不是看一看草丛里冒出来的蘑菇,就是在小溪边照自己的影子,劝道:“沁儿,山里的雨水说来就来,我们必须尽快赶到天书崖和姥姥会合,不要再耽搁了,林子里风景以后随你想看多久都行。” 沁歌听他催促自己赶路,也就不再顽皮,握紧他的手,紧跟着他。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崎岖山路,总算是看到前方一片开阔地,凌少白告诉沁歌,过了天书崖就是他们要去的梦仙洞。 沁歌张望一眼,见通往梦仙洞的山崖果然非常陡峭,甚至有一段连路都没有,只有一大片的树丛。凌少白道:“这里山势险峻,你到我背上,我背着你过去。”说话间,已矮下身子,让沁歌伏到他背上。 稍运内力,施展轻功,沁歌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声呼啸,想到身旁就是万丈悬崖,不由得紧紧的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已经到了梦仙洞外。凌少白把她放下来,随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沁歌四处看了看,这里的景致比之前那个木屋有过之无不及,不仅有大片大片的竹林,还有灿若云霞的桃花、杏花、海棠等等花树长在山涧边。 “小白,这里好美啊,怎么不早点带我来?”沁歌兴奋不已。凌少白早已把包袱放到梦仙洞里,看天色尚好,料想一时半会不会下雨,向沁歌道:“沁儿,你好生在这里陪着姥姥,我去林子里采些果子,再抓点野兔和山鸡。” “你去吧,路上小心点,不要滑倒了,我在这里等你。”沁歌早已注意到这附近有许多蘑菇和野菜,想多挖一点放在洞里储备着。 想起什么,沁歌从洞里拿出装鱼的竹筐,给凌少白带着:“你先去采果子,把果子放在下面,再铺上些干草和树枝,就可以装别的猎物了。”凌少白依言而去。 树林里蘑菇倒真是不少,沁歌只采了一会儿篮子就已经装满了,提着篮子走到溪边,她把蘑菇一个个放在溪水里洗干净了,才又放回去。 看到溪水里有不少小鱼,她又起了玩心,学凌少白之前教她的捕鱼的法子,找了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手上运了点力气向鱼砸过去,一开始并不能命中,渐渐掌握了诀窍之后,竟然给她抓到四五条鱼,这让她更加兴奋,索性脱了鞋袜跳下水,一连捉了十几条鱼。 凌少白采猎回来的时候,见沁歌已经在洞口生起了火,像是在烤鱼,走上前道:“这是你捉的鱼?”沁歌用力点点头:“我在那溪水里捉的。” 凌少白赞许的点了点头,把竹筐放到地上。沁歌扭头道:“小白,你好不好去弄一口缸过来,我想把鱼养在缸里,想吃的时候就捞一条。” “你还真打算在这里过日子了?”凌少白虽然嘀咕了一句,却照着她的话做了,不知从什么地方替她弄了一口缸过来,蓄满水之后,沁歌把捕来的鱼全倒进缸里。 看到他把打来的猎物放到一边,沁歌过去数数,他猎了两只山鸡三只野兔,收获不错,够她吃好几天的,只要她再去挖些野菜回来,便可做一顿丰盛的菜肴。 饱餐了一顿之后,沁歌开始布置他们要住的山洞。找了些干草垫在地上,铺上毯子,一个临时的床就铺好了。 看到玄玉姥姥在一旁闭目打坐,沁歌不敢惊扰她,乖乖守在一旁等她睁开眼睛,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看到玄玉姥姥站起来要往外走,沁歌跟上她:“姥姥,沁歌有一事相求。”玄玉姥姥侧目看她:“什么事?”沁歌鼓起勇气:“我跟小白,我要跟他成亲,请你做个见证,替我们主婚。” 听到这话,玄玉姥姥神情凝滞,回头看了凌少白一眼,却见他端坐一旁,像是在运气调养,转过脸向沁歌道:“胡闹,人妖殊途,岂同儿戏。” 沁歌见她不答应,有点着急,跟着她:“姥姥,求你成全我们,我真的愿意嫁给他,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 玄玉姥姥虽见她一脸恳求,却不能就此让步:“你可知道你这样一意孤行,会坏了他修行,且不说修行之人不可动妄念,就算是对你自身,也是不利,他的容颜永远不会变化,为了避人耳目,必须远离人群,难道你想在山里住一辈子?” 沁歌猛然一怔,她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想想也是,玄玉姥姥都一千多岁了,容颜依然宛如少女般精致美妙,而凌少白,则永远会像现在这样玉树临风、丰神俊朗,她与他们不同,自然是不能永葆青春,万一她老了丑了,他还看得惯吗? 想起这些,沁歌有些伤感,独自坐在洞口,呆呆的望着洞外,大雨倾盆,远处的景色一片模糊,就像他们的未来,看不到出路。 恍惚间,有人在她肩头披了一件衣服, 分卷阅读91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沁歌猛然回头,看到凌少白忧心关切的面容,心中的委屈之意更甚,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来。”凌少白温和的握着沁歌的手,带着她走。两人一起来到玄玉姥姥面前,凌少白跪下,拉着沁歌也跪下。 “姥姥,子夜愿弃千年道行,陪沁歌一生一世。”凌少白向玄玉姥姥拜了一拜。沁歌也跟着他拜了拜。 玄玉姥姥闭目片刻,才道:“也罢,子夜,既然你心意已决,老身也不便阻拦,只愿你俩以后好自为之,若有什么疏失,也不要怨天尤人,老身言尽于此。” 说话间,玄玉姥姥伸手覆在沁歌头顶,灌以真气。沁歌吓了一跳,初时还无感觉,渐渐地觉得一股强劲的内力不断汇入自己体内。 凌少白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玄玉姥姥的举动,知道她这是把自己的真气灌输到沁歌身体里,以玄玉姥姥的修为,这一股真气足以让沁歌活上百余年,不由得感激无比。 玄玉姥姥见他一脸的欣喜,心中暗自叹息,多年以来,她和子夜名为师徒,实则情同母子,纵然她性格清冷,对爱徒的关怀却一点也不会少。如今子夜不听她的话,多少让她有些失落,却也不能不成全他。 山中简陋,两人也不讲究,捻土为香就在玄玉姥姥的见证下拜了天地。雨季过去之后,夫妇俩和玄玉姥姥一同返回之前的木屋,凌少白在山里砍伐了一些木材,在木屋后又扩建了一间,作为他和沁歌的卧室。 为了布置房间,沁歌让凌少白下山去典当了她的赤金珍珠凤钗,又典当了一只金镯子,备齐了盘缠之后,就准备上路前往洛阳。 作者有话要说: 情不知所起 此时,在洛阳的某间客栈里,公子羽衣衫不整的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拿起床边自己的衣裳穿在身上。 床畔散落一把青丝,小蛮从丝被里探出脑袋,懒洋洋的看着他背影,见他正在束腰带,轻轻地吹了口气,吹起他衣袍。 公子羽扭头去看,见小蛮一双清灵灵的美目看着自己,顾盼神飞,娇媚的模样说不出的动人,莞尔一笑:“吵醒你了?”小蛮披好轻纱,赤着足从床上下来,从身后紧紧的圈住他:“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回汴梁啊?” “我今日便去温府把事情说与温家人知晓。”公子羽缓缓的从她怀抱中抽出自己的手,目光平视着远方,眼神却带着一丝诡异和狡狯。 那日凌少白逃遁而去,想必已经拿玉蟠桃救了温沁歌性命,自己先前故意不派人去搜寻云梦山,就是想等待时机,此时前去温府,正当其时。 温府后厢,温元山的书房里,听家人回报说公子羽求见,温元山很是吃惊,那小子不是已经将沁歌休弃,从此两家井水不犯河水,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当下,温元山让家人去请公子羽到正堂,自己则回房换了一件见客的衣裳。等他进了堂屋,却见公子羽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轻咳一声。 公子羽听到声音,忙转过身来拱手行礼:“小侄见过温世伯。”温元山对他早已心存芥蒂,并不与他多客套,直言道:“不敢当,不知小王爷驾临寒舍所为何来?” 公子羽道:“小侄有一事想向世伯禀报,事关温姑娘,不知世伯可有兴趣一听?”温元山早已从萧彤那里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心里虽恼恨女儿为妖迷惑,但更恨公子羽落井下石,冷冷道:“那日在礼堂上,小王爷便已言明,与小女再无瓜葛,生死有命,敝府的事不劳小王爷挂心。” 公子羽知道他不可能不记恨自己当堂休掉他女儿的事,又拜了一拜:“当日事出有因,多有得罪,还望世伯不要怪罪,迎亲之前,温姑娘便已跟小侄坦白,她早就另有心上人,只因婚事无可推辞,才勉强前来,小侄虽不才,却也不是那等强娶豪夺之人。” 温元山微微一怔,目光直视着公子羽,似乎要看穿他说的是不是实话,“她之前就跟你说了?”“正是,温姑娘和凌少白的私情,小侄从任飘零道长和萧彤女侠那里都得到过证实,心中剧痛不已,一时气恼才会铸成大错。”公子羽迎着温元山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解释。 “小王爷是王府贵胄,你我分属君臣,实在不必以晚辈自称,请借一步说话。”前堂说话不便,温元山带公子羽去他的书房。 书房里,公子羽将他从小蛮那里获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温元山:“我曾在年少时猎杀过一只母狐,这母狐便是凌少白的母亲,他一直怀恨在心,才会前往临安多番引诱温姑娘。” “原来如此。”温元山恍然大悟。沁歌那丫头自幼生长在深闺,不常出门,到了江湖上,没有父母兄长管束,自然是无牵无挂,听说狐类若化为人形皆是非常美貌,那凌少白若幻化成翩翩美少年模样,趁机接近并且引诱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不上当才怪。 公子羽又将沁歌滚落山崖被凌少白掳走的事加油添醋一说,温元山听到这些,手微微的颤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公子羽看在眼里,趁机道:“我和温姑娘相处时日虽然不多,却是情不自禁心系于她,只可惜襄王有梦神 分卷阅读92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女无情,温姑娘从未将我放在心上,今日前来贵府,除了向世伯告知她下落,也是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温元山看着公子羽,等待他下文。公子羽躬身一拜:“若世伯不嫌弃,我愿于天下人之前谢罪,只求世伯再将温姑娘许配于我。” 温元山万万没料到他会有此请求,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然而只过了片刻,他的神色便恢复如常:“小女蒙公子错爱,本是好事,只是她如今下落不明,会发生何种情况尚不得知,老夫也不想因此连累贵府名声。” 他这是婉拒了,公子羽默然不语,半晌才道:“上次的事的确是我处理有失,自知有愧,本不该登门叨扰,只求世伯念在我对温姑娘一片痴心,垂怜见谅。” 温元山见他目光恳切,惆怅若失,似乎真对女儿颇为钟情,心中倒也动容,只是他在没有见到沁歌问清楚事情之前,也不想草率做出决定,没有松口。 在云梦山住了一段时间,凌少白身体复元,不再打坐运气调养了,偶尔也进食,只是吃的还是很少,而且不沾荤腥。沁歌要吃荤,他不阻拦,却在某天写了几页口诀给她,让她经常诵念。 “这是什么?”沁歌不解的看着纸上的字,粗粗看来,像是道家练功的法门。凌少白道:“是一些入门的修身之道,你牢记于心,便可调养气血、固本培元。” “你让我练功啊?我可不想成仙。”沁歌才不乐意修炼呢,成仙虽好,又怎比得上人间风景无限、夫妻恩爱的柔情蜜意。 忽然间,她似乎明白了凌少白的用意,瞅着他:“我知道了,你是看我每日里吃鱼吃肉,觉得不顺眼了,你不想再去帮我捉野鸡捉兔子,是不是?” “又不是没有食物可吃,为什么非要吃活物呢?这一世种下的孽因,下一世上天是会讨回来的。”凌少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生,尤其是山林里的小动物。 沁歌想了想,还是妥协了:“好吧,你以后不必再去采猎,我自己抓鱼吃,挖蘑菇、挖竹笋和野菜,这山里能吃的东西太多了。”“这样最好。”凌少白见她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也就不再多说。她吃惯了人间烟火,让她忽然改吃素,只怕一时半会也适应不了。 “你让我练功,自己怎么不练功了?”沁歌问他。凌少白却只笑笑,告诉她,修仙之道,首要就是克制心欲和情`欲,他既然已经选择了世俗的婚姻,就得像人间的普通丈夫一样,不能冷落了妻子。 沁歌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中既羞涩又甜蜜,想起成亲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觉得他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奇怪。 每天晚上,他都会抱着她入睡,可他有个怪习惯,时不时会舔她一下,不是耳朵就是脸颊,不是脖颈就是肩膀,常常让她觉得,他好像很想把她吃掉似的。 有一天夜里,她从朦胧的睡意中醒过来,感觉耳后颈侧麻酥酥的,没有立刻睁开眼睛,她凝住心神感受,是他在舔她耳朵。 “你要吃掉我吗,干嘛老是舔我?”沁歌好笑的问。凌少白没有立刻答话,可沁歌能感觉到,他在笑。 “我小的时候,我娘经常这样给我舔毛,我们这个族类一直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亲热之意。”凌少白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幼崽的时候,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母子俩相依为命的情形。 沁歌知道他说的小时候,是指他还没有变成人身的时候,转过身轻抚他脸:“是吗,你又想起娘亲了?” 凌少白继续道:“武夷山虽然地处南方,但我们住的地方在半山腰,每到冬天几乎都会下雪,我那时还小,毛还没长齐,冷的受不了的时候,我娘就把我揣在怀里,用她的皮毛温暖我。山里到了冬天食物非常少,她每天外出觅食都要很长时间才能找到食物,还要提防不要落入猎人的陷阱。她不在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洞里玩儿。” “那你爹爹呢?”沁歌似乎很少听他提起他的父亲。凌少白道:“我刚出生没多久,他就在外出觅食的时候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我娘跟我说,他可能掉进猎人的陷阱里了,也可能被别的动物捕杀,我们不知道他的下落,就把他失踪的那一天当做祭日,每年祭拜。” 沁歌在他怀里蹭蹭,娇笑道:“怪不得你老是舔我,我还以为你闻闻我好吃不好吃,要把我吃掉呢。” 凌少白搂住她,在她脸上亲亲,逗她:“我小的时候吃过老鼠,后来我跟着姥姥修炼,再没吃过活物。哪天我饿极了,没准会吃掉你。” 沁歌仰头看着他,夜晚光线昏暗,可她依然能看清他幽蓝的眸子,他到了夜晚,经常这副模样,初时她有点怕,看久了也就不觉得怕了,只是脑海中忽然想起他现出真身的样子,身上哆嗦了一下。 凌少白替她裹紧被子,在她耳边道:“我的样子让你害怕了吧?”沁歌摇摇头,轻笑:“没,我胆子很大的,我不怕你。”凌少白叹息一声,她是人间的女子,怎么可能不怕他的真身,只是她心系于他,不愿令他不快,才故意装作不怕的样子。 他也从未想到,他会爱上人类的少女。去昆仑山拜师学艺 分卷阅读93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以前,他对人类既厌憎又惧怕,后来受了师父教化,厌憎之心渐渐淡化了,也开始在人间走动;直到某一天,他母亲不幸命丧公子羽之手,对人类的厌憎才又重新占据他的心。 她若不是公子羽的未婚妻,也许他们永远也不会交集,可她偏偏和公子羽有命定的姻缘,注定了她会成为他报复的对象,可也不知为什么,自己身上的戾气一遇到她便化解于无形,她和他师父一样,有一种温和的力量,能在不知不觉中就把他收服。 “小白……”沁歌在凌少白怀里拱了拱,脸埋在他心口,很小声的跟他说话,有点不好意思,“你替我把把脉,我感觉……我好像有孩子了。” 凌少白听了微微发怔,扣住她脉门,却也感觉不出什么,“还是等明天请姥姥替你诊脉吧,我于医术不是十分精通。” “要是真有了,你高兴不高兴?你高兴吗?”沁歌贴在他温暖的心口,感觉他有力的心跳。凌少白脸上掠过一丝忧虑,随即隐去,道:“我当然高兴,我们就要有孩子了。” 尽管他隐藏得很好,沁歌依然有所察觉,嘀咕:“可我怎么感觉你不大高兴似的?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凌少白轻抚她背,安慰她:“不是的,我想要孩子,只是我们成亲还不到一个月,你就怀了孩子,不是很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都活了好几百年了,你就快成仙了,孩子像你,长得快。”沁歌才不觉得奇怪呢,她以前养过的小猫小狗都是几个月就下崽了。啊,不对,他俩又不是猫狗。沁歌偷偷一乐。 “好吧,有可能。”凌少白不愿沁歌跟着担心,顺着她的话说。他可不愿孩子像他,万一孩子一出生像他小时候,是个狐狸幼崽的样子,岂不是得把她吓坏了。沁歌倒没有想那么多,安心依偎着他继续睡。 玄玉姥姥替沁歌把脉之后,告诉她,她确实怀了身孕。沁歌兴奋不已,立刻跑去告诉凌少白。凌少白正坐在屋外拿竹篾子编筐,听到这个消息先是高兴,但很快心就沉了下去。 “那真的太好了,我这就下山去,抓几副安胎凝神的药。”凌少白把手里编了一大半的竹筐放下,扶着沁歌,看向她腹部。 沁歌道:“我跟你一起下山去吧,我想去镇上的绸缎庄买些布料,给腹中的孩子做几件小衣裳,我有预感,他会比别的婴儿出生早。” “山路陡峭,你能走吗?”凌少白可不放心她怀着身孕出门。沁歌点点头:“我行的,大不了你陪我走慢一点。” 小镇,凌少白去药铺抓药之后,陪着沁歌去绸缎庄挑选布料。沁歌选了几块颜色不错的,忽又想起一件事:“相公,你去替我买些纸墨,我离家三四个月,一直没有写信回去,我父母必然挂念的很,我要写一封信回家。” 原本他们想成亲后就动身返乡探亲,却不料稍微耽搁了几日沁歌竟然已经怀有身孕,此时上路自然不便,凌少白也不会答应让她此时奔波。 “行,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千万不可独自离开。”凌少白嘱咐一句之后,转身去附近卖文房四宝的店铺。沁歌则在绸缎庄里选丝线。 “七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沁歌耳朵里。沁歌回头一看,震惊不已,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两位兄长,温剑笙和温剑筠。 作者有话要说: 离合总关情 “五哥、六哥,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会找到我?”沁歌的脸色瞬间煞白。她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五哥和六哥若不是奉了爹娘之命前来寻她,又怎会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 “娘为了你急出病来,你倒好,躲在山里不出来了,也罢,七妹,既然叫我们找到了你,你今日必须跟我们回去。”温剑筠一把拽住妹妹的衣袖,免得她试图逃跑。 “六弟,慢来。”温剑笙为人沉稳,不像他六弟这般莽撞。他早已注意到,沁歌已改作少妇打扮,眉头深深一拧,到底他们还是晚来一步。 温剑筠正待说话,却见沁歌目光一转,似乎在眺望,情知她是要叫凌少白,忙点了她穴道,跟五哥交换了眼色之后,把他妹妹带走。 等沁歌幽幽醒转,才发现自己坐在华丽的马车上,五哥六哥并肩坐在她对面,忙道:“我不跟你们回去,五哥六哥,你们就当没看见我好不好?我跟……我跟凌公子已经成亲了,我不能跟你们回去。” “你还叫他凌公子,你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七妹,你怎可这样执迷不悟,他是妖狐,他为了报复公子羽才故意引诱你欺骗你!”温剑筠快人快语,将妹妹一通数落。 沁歌眼泪纷纷而下,恳求:“不是的,六哥,他不是那样的,他待我很好,公子羽与他有弑母之仇,他想报复也是人之常情,况且,他也没把公子羽怎么样啊,你们放我回去吧,我要跟他在一起。” 温剑笙看着妹妹,知她为凌少白所迷,根本听不进他们的话,可又不得不劝:“娘为了你的事,整日忧心,茶饭不思,已经卧病多日,你为了一个妖狐,父母亲情都弃之不顾了?好,就算我们这么多人都比不上他,你可知道,人妖殊途 分卷阅读94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你跟他在一起久了,他的妖气会沾染给你,你迟早会被他祸害了性命。” 沁歌知道自己的家人对凌少白的误会很深,替他辩解:“不会的,他是修仙的人,他师父是昆仑山的高人,很正统的门派,他也从来没害过别人,更不会害我。”一忍再忍,还是没有说出凌少白的师承。 “没有害过人?哼,你可知道,他曾在路上遭遇公子羽的伏击,连杀对方十七个弓箭手。”温剑筠早就听公子羽说过事情经过,也知道凌少白曾大开杀戒。 沁歌仍是摇头:“公子羽才不是好人呢,我摔下山崖,凌公子为了救我,去东海采摘玉蟠桃,回来的路上误入他的埋伏,他请了天师和道士对付凌公子,要置他于死地,不信你们去问任飘零,他亲眼所见。” 温家两位公子对视一眼,温剑笙道:“不管怎么说,他是异类,哪怕修成人身,他也和你我不同,你跟他在一起不会有好处,这就随我和六弟回去,不然爹娘那里也没法交代。” 沁歌想挪动身体,无奈的是穴道被点,丝毫动弹不得,只得不停哭泣:“我不回去,我要去找他,他是我相公,我要跟他在一起。你们不要信公子羽的胡说八道,他才是个处心积虑的坏人……” 然而,无论她怎么说,两个哥哥依然不为所动。沁歌抽泣不止,想到腹中孩儿,怕动了胎气,却也只能隐忍。 凌少白买了笔墨以后从店铺出来,去绸缎庄找寻沁歌,店里店外找遍了,也不见她身影,不由得有些着急,问掌柜:“掌柜的,有没有看到我娘子,她在店里看布料,怎么不见了?” 那掌柜的抬起头,疑惑道:“之前是看到一位少夫人在店里选料子,因她说要等相公回来,我便没太在意她的动向,这位公子,也许尊夫人去了别处转转也有可能,这附近有好些店铺。” “不会的,我让她在这里等不要离开,她就不会离开,劳烦掌柜替我问问伙计,有没有人看到我娘子。”凌少白心急如焚,生怕沁歌有个意外。她怀有身孕,万一跌了碰了也是不得了。 掌柜帮他问遍了店内的伙计,人人都没有注意到沁歌的去向。就在这时候,老板娘掀了帘子从后厢出来,问众人:“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不做生意,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掌柜把事情来龙去脉一说,老板娘倒有些印象,问凌少白:“公子的娘子是不是二十不到年纪,匀称的身材,皮肤白净、生的很美貌的?”凌少白连连点头:“她穿的是一件月白色素纱长衫,雪青色绣花襦裙。” “对对,我看见过她,好生美貌的一位小娘子,她在店里选了几块料子之后又选了五色丝线,后来来了两位年轻公子找她,三人说了一会子话,那小娘子就跟他们走了。”老板娘努力回想看到沁歌离开店铺的情形。 “敢问大娘,那两位公子什么模样?”凌少白追问。老板娘道:“那两位一看也是官宦人家的少爷,衣饰华丽气派,面生的很,不像是这镇上的。” 凌少白若有所思,谢过老板娘之后,走到店外。那两个来找沁歌的青年会不会其中一人就是公子羽?应该不会,照沁歌的性子,见到公子羽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会跟他说话,还跟他走?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她哥哥们来找她了。自那日一番恶战,公子羽悻悻而去,必然不会甘心,去洛阳在温家二老面前揭发自己身份也是意料之中,温元山夫妇一旦听说唯一的爱女跟妖狐有私情必然大为震惊,于是派了自己儿子出来找。 这么一想,凌少白也就明白了,将手里东西随手扔掉,往洛阳方向大步而去。 烟尘古道,天色尚早,沁歌却执意要求去客栈休憩,温氏兄弟也只得由着她,让同行的小厮先骑快马去附近找寻客栈,打点住宿。 “你算你们不顾念我,也得顾念我腹中的孩儿,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必然不放过你们。”沁歌跟两个哥哥发火。她自幼任性,哥哥们向来让着她,如今她怀有身孕,他们更不会惹她。 “你这丫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你就跟了那小子,你知道他什么来路,唉……”温剑筠恨铁不成钢。 “谁说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早已写了书信请萧姐姐保媒,她是媒人,我们拜天地时主婚的是凌公子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母,这便是父母之命,如今他早已是你们的妹夫,是我夫君,你们不要再说他来路不明。”沁歌悻悻的瞪了六哥一眼。 “七妹呀,你这般惊世骇俗,可曾想过后果……”温剑笙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也不得不摇了摇头。 久在江湖行走,他不太拘于俗礼,只是他也深知,女子与男子不同,世人最重女子名节,妹妹之前遭北郡王府休弃,只怕也有这方面原因,如今她和妖狐不仅私定终身,还怀有身孕,若是传出去,父母颜面无存不说,对她自己也不好。 沁歌眼蕴泪水,看着温剑笙:“五哥,我何曾想过惊世骇俗,是公子羽逼我太甚。他早已知晓我跟凌公子有情,退了这桩婚事便是,我有负于他,退了婚事我也毫无怨言;他佯作不知,花 分卷阅读95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言巧语哄我与他成婚,却于成亲当日当堂休妻,休妻也罢,我自己丢脸,与他无关,只是他不该再苦苦相逼,多方设计迫害凌公子性命,这般不仁不义,你叫我如何不怨恨他。” 温剑笙长叹一声,轻扶着妹妹的肩:“七妹,那凌少白……五哥不是势利之人,哪怕他家贫如洗、一介布衣,只要你和他真心相爱,他能带给你幸福,五哥必然说动父母成全你们的婚事,可他是异类,是成了精怪的狐狸,这是俗世不能容的,你跟他在一起,必然受他牵累。” “可我如今已经跟他成了夫妻,而且怀了他的孩子,五哥六哥,你们放我回去吧,妹子拜谢你们今日之恩。”沁歌缓缓地下拜。 温剑笙和温剑筠一左一右拉起她:“七妹何苦行此大礼,与我们一同返乡见了父母再做定夺。”沁歌眼见他俩是不会答应放自己走了,以袖拭泪。 凌少白一路追踪,赶到客栈时已是晚间。弄清楚沁歌住的客房之后,他悄悄飞上屋顶,掀开瓦片往下看,却见温家兄弟端坐其间,沁歌则坐在一侧床上,神情萎靡。 “阁下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相见?”温剑笙目光看向房梁,他内力精纯,耳力自然也不凡,哪怕凌少白将气息压至最低,他也能辨出房顶上有异响。 凌少白听到他声音,不便再窥探,从房顶跃下之后,推门进屋。温剑笙起身迎客,温剑筠则制住沁歌,不让她奔向凌少白。 这是温家兄弟第一次见到凌少白,见他丰仪出众、潇洒俊美,心中皆感叹,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难怪妹妹为他神魂颠倒,这般品貌世所罕见。 进屋以后,凌少白看了沁歌一眼,便向温家兄弟施礼:“在下凌少白,见过两位。”温家兄弟见他举止有度,倒也不便撕破脸,当即还了个礼。 “未曾登门拜访便与令妹结亲,实属罪过,还望两位海涵,此事全是在下礼数不周,切莫怪罪令妹。”凌少白见沁歌求助的望着自己,心中怜惜,却也不得不克制住情绪,先跟她两位哥哥说话。 温剑笙道:“公子羽已经将阁下与他之间的恩怨向家父诉说,家父特命我兄弟二人前来带走舍妹,还请阁下不要阻拦,父母之命不可违背。” “不,我不走,相公,你不要听我哥哥的话,我不跟他们走。”沁歌刚要站起来,温剑筠在她肩头一按,让她不得不又坐下。 “令妹如今怀有身孕,还望两位不要为难她,尊重她的意愿。”凌少白本不想跟沁歌的两个哥哥发生争执,但见他们执意要带走她,语气不得不强硬起来。 “笑话,沁歌是我们的妹子,我们难道不疼她,你巧言令色`诱她失身,难道是为她好!”温剑筠对凌少白可没有好印象,觉得他一定是那种凭借色相和巧嘴引诱良家妇女失足的妖孽。 沁歌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发烧起来。温剑筠自觉失言,也有点讪讪的。温剑笙却不以为意,向凌少白道:“阁下的真实身份,我们已经知晓,既已修得人身,何不继续修炼得成正果,涉足人间、惹这许多是非,千年道行毁于一旦,又是何苦。” 凌少白知他是嫌弃自己身份,叹息一声:“温五侠言重了,在下本是山野之人,经师父指点领悟修仙之道,本该心无旁骛、一心向道,却不料俗缘未了,得遇令妹,因我之故,害她名誉受损,心中愧疚不已,愿弃千年修行,陪伴左右、护她一世周全,恳请两位成全。” 沁歌痴痴的看着他,眼角垂泪,终于挣脱温剑筠的挟制,跑到凌少白身边,扑进他怀里哀哭。凌少白伸臂揽住她,轻抚她秀发。 温家兄弟见此情状、面面相觑,实在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温剑笙打破沉默,走上前拍了拍沁歌的肩:“七妹,无论如何,爹娘之命不可违背,你先跟我们回去,至于将来如何,看你俩的缘分和造化。” 两位哥哥始终不肯让步,沁歌无奈之下只得放开凌少白:“也罢,我若不回去,也令我哥哥们为难,相公,你放心,到了爹娘面前我自有说辞。” 她这么一说,洛阳之行是非去不可,凌少白只得退一步:“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你怀着身孕,不陪着你我不放心。”沁歌点了点头,回首望着五哥六哥,见他二人并无异议,心才稍稍放下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美中不足今方信 温家兄弟素闻凌少白神通,不敢造次,上路以后四人同乘一驾马车,虽说有些拥挤,却也可以时时监督,以免凌少白趁机将沁歌掳走。 沁歌自幼便爱吃零食,此时有了身孕更是胃口大开,途径大市镇的时候,总是会让凌少白去替她买这买那,缺钱就向两个哥哥要,凌少白一向宠着她,她看中什么便给她买什么,因此她的嘴巴整天不闲着。 马车里,三个男人对坐无聊,只有沁歌独自啃着鸡腿。“我说,你们就这样呆坐着,也不饿吗?” 温剑筠无奈道:“很快就到黄河渡口了,我们上了船再吃也不迟。七妹,不过一个时辰工夫,你已经吃了两个鸡腿、一只酱肘子,再这样吃下去,你非得把胃吃坏了。” 分卷阅读96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六嫂那时也经常差人去六福斋买酱肘子和卤鸡翅吃,怎么从来没见你说过她一句半句,到了你妹妹我这里,你就看不顺眼了?哼!”沁歌瞪了温剑筠一眼。从来不知道六哥这样婆妈,也不知道六嫂怎么能忍受。 温剑筠自讨没趣,不再说话,眼见凌少白正拿着绢巾替沁歌擦拭嘴角的油,胳膊肘捣了捣身旁的五哥。 温剑笙正在闭目养神,得到六弟暗示之后睁开眼睛,看到这一幕,不由感慨,他打盹之前,沁歌就在吃东西,等他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她还在吃东西,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胃口,她在家里做姑娘那时候似乎也没这么能吃,看来女人怀孕了就是不一样。 那凌少白对她倒也真是细心体贴,言语不多却是处处关爱,沁歌偶尔任性,他也不以为意,好脾气的哄着她。 若他不是异类,这桩姻缘的确不错,妹妹是什么脾性,温剑笙最清楚不过,爹娘一向骄纵幺女,她在家里过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嫁的丈夫若不能处处容让着她,只怕相处不了多久便会生怨,能像眼前这样,当真是她的福气。 想到这里,温剑笙叹了口气。 “五哥,你吃一个鸡翅吧。”沁歌把手里的纸袋送到温剑笙面前。温剑笙笑笑:“你吃,你如今是两个人,多吃一点。”“还是五哥好。”沁歌跟温剑笙眨眨眼睛,又瞥了六哥一眼,故意耸了耸鼻子。 如此这般,温剑筠也只能苦笑一阵,想起自己妻子唐蕊近日也常常觉得身体不适,暗自猜测,她是不是也怀孕了,等回到洛阳家中,得赶紧请个大夫替她瞧瞧。 因沁歌怀孕经不得劳累,车船一路停停走走,原本十日便能到达洛阳,生生的在路上多耽搁了七八天,船在黄河渡口停泊,凌少白扶着沁歌从船上下来,心情日渐沉重。 温府,众人早已听说七小姐带着夫婿随同两位公子一同返家,早早就打发了自己的仆从在门房等候消息,人人都想看看凌少白究竟是何等模样,竟能让沁歌弃公子羽的姻缘不顾,一心要与他私奔。 除了温元山夫妇,便只有唐蕊知晓凌少白身份,因此一听说他们已经回府,赶忙换了身衣裳带着婢女去前堂迎接丈夫。 等她进了前堂,才发现大家已经挤了个水泄不通,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丈夫,扯了扯他衣裳,“六郎……”温剑筠回头看到她,赶忙把她护到一旁,“你怎么也来了,当心着点儿,别往人多的地方挤。” “怎么,你已经知道了?”唐蕊粉面上红晕渐起,她怀有身孕的消息刚刚得到证实,还没有写信告诉他,怎么他就知道了? 哪知道,温剑筠一脸茫然,“我知道什么?”唐蕊见他不解,不禁抿嘴一笑,手指在他脸颊上一弹,“我还当你真是料事如神,原来并非如此,等我回去再告诉你也不迟,你让让,别挡着我看看七妹的相公。” “有什么好看的。”温剑筠的表情冷了下去。他和五哥本想一回来就去向父母禀报,谁知一进家门就被围住了,人人都为凌少白而来,争先恐后的劲头赶上看新科状元骑马游街了。 唐蕊却不与他争辩,往人群中央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衫的青年男子始终护在沁歌左右,那态度和眼神,一看便知是她极亲近之人,不是她相公,又会是谁? 好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当真是眉目如画、湛然若神,唐蕊心中感叹,随即想到他的真实身份,隐隐替沁歌担忧,这般好相貌,如果不是妖孽,那真是一桩好姻缘。 一回头,见丈夫执着自己衣袖不松开,那表情古怪的很,唐蕊掩口一笑,“我这就回房,总可以了吧。”说罢,亲热的跟他执手相依,两人先回房去了。 陪着沁歌回到她平常所居的院落,凌少白等她安顿好了,才道:“我跟你五哥约好了,等你父亲回来就去书房拜见他,你安心在这里等我,不要焦躁。” 沁歌见他不愿带自己一起去见父亲,知道他心存顾虑,怕自己父女俩若是因他起了争执,会动了胎气,握着他手,“我爹爹他并不可怕,你不要怕他,不管他怎么说,我心意已决,若是这个家容不下你我,我们即日离开便是。” 凌少白没有多言语,手在她肩头轻抚片刻,见小桃端了燕窝粥进来,才把手拿开,坐在一旁。 把燕窝粥端给沁歌以后,小桃向凌少白拜了拜,“厨下备了几样清粥小菜,不知姑爷口味,不敢冒昧端来,敢问姑爷是要与小姐吃一样的饮食,还是另起炉灶?” 别人不知道,小桃作为沁歌的贴身婢女却知道,这位新姑爷不是普通人,那时他偶尔趁夜潜入府中和沁歌幽会,小桃一向知晓。 “姑爷茹素,不要给他预备荤腥油腻的饭菜。”沁歌吩咐了一句之后,拿起精致的银勺,一口一口的吃着燕窝粥。 府中的饮食比外面到底不同,沁歌胃口大开,凌少白早已吃完了,她还在吃,两三个丫头站在一旁伺候,不是添汤就是加饭,更有一人在边上替她扇着扇子。 凌少白在一旁看着她,心里不由在想,她是富贵人家这般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跟自己隐居在 分卷阅读97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山林里是委屈了她,一年两年过得,十年八年百十年,她能不能忍受? 沁歌不知他心中所想,目光时不时的看向他,嘴角噙笑。小桃见此情状,心中深感欣慰,小姐苦了那些日子,终究值得,不管姑爷的真实身份如何,他和小姐两情相悦、夫妻恩爱,便胜却人间无数。 温元山回府后,早有管家将两位公子和七小姐夫妇一同返家的消息告诉他,温元山微一皱眉,思忖片刻,让管家去把两个儿子找来。 从儿子那里得知了沁歌和凌少白已经私定终身,并且怀有身孕的消息,温元山只觉脊背生寒,一股怒火自胸臆透出,若不是为官多年城府深厚,只怕当场就要发作。 “那个孽障!”温元山强压怒气,拳头却重重的打在红木书案上。 温剑筠见父亲生气,忙道:“我跟五哥苦劝七妹多时,她怎么也听不进去,非要与那妖狐一同回来,我们拗不过她,又怕伤了她胎气……” “那种妖胎,不要也罢!”温元山丝毫没有就要当外公的喜悦,反而觉得女儿怀孕令他蒙羞。见五儿子一直不说话,转而问他:“老五,你有什么话说?” 温剑笙知道父亲正在气头上,旁话不便多说,只是道:“这一路走来,我见七妹与他感情甚笃、恩爱非常,咱们若与他正面冲突,只怕会累及七妹受苦,爹娘和我们兄弟,于心何忍?” 温元山冷哼一声:“照你这么说,我们倒是应该姑息他们了,那凌少白是妖,纵容了他和你妹妹,才是会害了她。” 温剑笙摇头,“我的意思是,不必让七妹知晓,我们私下里让凌少白自己离开,等他走了,七妹便是想去寻他,天地之大,她又怀有身孕,一时也不易成行。” 这么一解释,温元山默默颔首,为了不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他已经下令府中各人一律不许与外人谈及此事,对凌少白真实身份更是隐瞒的紧,不仅府中下人不知道,就连其他几个儿子,也是知之不详。 吩咐下人去领凌少白过来,温元山换了一身便服,两位公子站立在侧。 凌少白见到温元山,心知他对自己不可能没有芥蒂,没有行跪拜大礼,只是拱手作揖,“晚辈凌少白拜见温大人。” “不敢当,阁下是修仙的高人,已逾千年,实在不必以晚辈自居。阁下和小女的事情两位犬子已经告知老夫,老夫现下请你过来,是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与你商议。” 温元山的话语温和中透着威严,凌少白一听他对自己的称呼和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份,想想也是,他已经七百多岁了,比温家的□□还老上许多,自称晚辈未免可笑,当下也就不再自谦。 书房外,小桃悄悄的蹲在西窗下偷听,却听不清老爷和公子们对凌少白说些什么,心里暗自着急,小姐让她来打探,总不能无功而返。 偷偷的掀开窗户,小桃试图把耳朵靠过去,哪知道刚听到两句,就有个弹珠一样的东西打在窗户上,吓得她赶紧蹲下身,不敢再抬头。 过了一会儿,她低头一看,温剑笙惯用的暗器铁弹珠落在地上,心里嘘了口气,原来自己躲在窗下听壁角早被五公子发现了,所幸他并未出声,只是用弹珠警告了自己。 跑回沁歌所居的院落,小桃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向沁歌禀报她偷听到的话,“老爷跟姑爷说,阁下是修仙的高人,已逾千载什么的,不必以晚辈自居。” 沁歌捂嘴直笑,“我爹爹肯定想,你都活了快一千岁了,还说什么晚辈……小桃,你说,我爹爹会喜欢他吗?” 小桃很认真的点点头,“会喜欢的,姑爷对你那么好,又温柔又体贴,人还长得俊,老爷怎么会不喜欢呢,夫人也会喜欢。” “我看未必。”沁歌忧虑的望着窗外,爹爹为人端严,凌少白若只是个贫寒书生,爹爹并不会为难他,只是他……可怎么办?沁歌越想越觉得不安。 凌少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色虽然尚未黑透,屋里屋外却已经晦暗不明。吩咐婢女们把灯点上以后,沁歌独自对着烛台做针线,她要亲自己替未出世的宝宝缝些衣衫,宝宝长得很快,她能感觉到。 凌少白进屋来看到她,轻轻掩上门。沁歌抬头瞧他,见他神色如常,忙问:“我爹爹跟你说了什么?小白,你不要瞒我。” 凌少白道:“温大人对我很客气,让我和你两位哥哥一起用了晚膳。”“是吗,爹爹留你在他房里用晚膳了,这很好呀,我爹爹很少留客用膳的。”沁歌欣喜地说。 凌少白只笑笑,并不多言,看着她手里的绣活儿,劝道:“天黑了,你别再做针线了,对眼睛不好。”“没关系,还有几针就缝好了,是宝宝的小肚兜,好看不好看?”沁歌把手里童子采莲的肚兜儿拿给凌少白看。 “好看,你做什么都好看。”凌少白勉强克制住情绪,不想让沁歌发现什么。沁歌握紧他的手,“相公,宝宝就要落地了,你可要陪着我呀。” 良久,才听到凌少白轻轻的嗯了一声,沁歌抬眼看他,却见他双眉轻锁,视线幽幽的落 分卷阅读98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在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恨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问道总无缘……凌少白默念着这句话,叹息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自君别后 深夜,两人睡下之后,凌少白久久未眠。温家父子对他的态度虽是情理之中,依然让他深深伤怀,想就此离去,又舍不下怀中将要临盆的妻子。 半生孤苦,此时才有了可以牵挂和依赖的人,却受到世俗的纷扰,不得不忍痛割舍,凌少白轻抚着沁歌柔软的面颊,眼中泪水盈溢,吻了吻她,才依依不舍的起身离去。 沁歌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后见身旁已经空了,以为凌少白早已起床,便也穿了衣裳下床去寻他。哪知道,阖府上下都问遍了,也没有找到他踪影。 “他去哪里了呢,小桃,你再去门房问问,姑爷有没有出门去?”沁歌让小桃再出去打听。小桃道:“小姐,我已经去门房问了三遍,几位公子的房里也都问过了,没有人看到姑爷。” “那他怎么会不见了?不行,你这就随我去问爹爹,他昨天到底跟小白说了什么,让他一大早就不见了人。”沁歌此时心急如焚,连早饭也没心思吃。 小桃道:“老爷太太那里我也问了,他们都说没看到姑爷。”沁歌没做声,默默的出门去。小桃只得跟上她。 沁歌走到父母居住的院落,瞧见厢房里似有人影,径自走进去,却见六嫂唐蕊正陪着温夫人说话,两人一间沁歌进来,不约而同地闭了口。 沁歌见她二人神色有异,心中略有猜疑,故意道:“娘,我爹爹呢?”温夫人道:“都这个时辰了,你爹爹自然去了官府,你这么急急忙忙地赶来,也不怕动了胎气?快坐下。” 说话间,有个仆妇上前扶着沁歌坐在温夫人身侧。沁歌也顾不得跟母亲兜圈子,直言道:“一大早凌公子就不知去向,我来问问您和爹爹,有没有见过他?” 温夫人早已知晓事情来龙去脉,见女儿问起,佯作不知:“我跟你爹爹都没见过他。他一个大活人,又是武功高强、法力无边,若想去什么地方,我们如何能拦他。” 沁歌见母亲一脸端严,知道在她这里也不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起身告辞。 温夫人叫住她,“你这孩子,怎么刚来就走,你如今有孕在身,已不像那时在家里做姑娘,不要说风就是雨,没个女孩家的样子。” “我相公不见了,我要去找他。”沁歌带着小桃离开。 然而,她刚走到府门口,就遭到阻拦,守门的侍卫告诉她,温大人有令,严禁七小姐出门。 沁歌本欲争辩,但见对方态度坚决,自己又有孕在身,万一跟他起了争执,动怒伤及胎气,反倒大大不妙,当下只得隐忍不发。 回到房里,她把凌少白跟她回温府后的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一遍,心里始终怀疑,是父亲跟凌少白说了什么,凌少白才会选择天不亮就不告而别,而她也能猜到,五哥六哥必然在其中出谋划策。 事已至此,再去找他们理论也是白费唇舌,沁歌深知自己父兄固执,凌少白的身份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一道坎,倒不如静观其变,暗中再想办法。 思量了很久,她想起了萧彤和任飘零。前两天接到萧彤来信,得知她已经跟唐旭订下亲事,想来不日将造访蜀中,征求唐门长辈同意后完婚,自己是不便再请她出面相助了。 如今,唯有来去自如的任飘零能帮她寻找凌少白了,可是任飘零一向行踪飘忽,自己又能去哪里寻他呢?沁歌想了想,决定请萧彤到温府来与自己相见。 慎重起见,沁歌交代小桃,“你出门的时候,若是守门的侍卫盘问你,你只需跟他们说是去六福居替我买酱肘子,不要说别的,若是他们要随你同行,你也不要多说,去六福居买酱肘子回来便是,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小桃领命而去,到了府门口,侍卫果然盘问了她,小桃按着沁歌的吩咐撒了个谎。侍卫怀疑的扫视她一眼,却没有再多问,开门放行,小桃暗自高兴,赶紧出了府门。 等她走到街角,才有一名乔装的侍卫紧跟其后,温剑笙自门房后走出来,眉头紧锁。 他几乎能猜到,沁歌此时派小桃外出是要去找谁,但是,他也不便阻止萧彤来温家,只能在小桃之前赶到六扇门去。 小桃很机灵,一边走还一边留意身后有没有盯梢的,只可惜纵然她再机灵,也不过是豪门大宅里陪伴小姐的小丫鬟,比起温府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卫还是差远了,等她到了刑部大堂门外,跟踪的侍卫目睹了她站在门口等着通报的情形,转身而去。 “这位姑娘,萧大人请你进去。”刑部的侍卫通传之后,带小桃走了进去。 小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威严的地方,想到这里就是威震天下、赫赫有名的刑部总堂,就有种不寒而栗之感。被解送到这里的犯人,不是朝廷要犯就是江湖巨盗,传说刑部天牢有一百零八种刑罚能让犯人闻风丧胆,任凭铁齿钢牙也会将罪行一一招认。 萧彤的房间在后院, 分卷阅读99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小桃跟着侍卫走了两道院门才走到她日常处理事务的房间,然而,让小桃瞠目结舌的是,她刚一走进去,就看到温剑笙已经是萧彤的座上客。 看到小桃,萧彤和温剑笙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表情。萧彤道:“你的来意,温公子已经跟我说了,你且回去,转告沁歌,这件事我爱莫能助。” “可是……”小桃正欲说话,却见萧彤眼睛眨了一眨,当即意会,没有再多说。萧彤又道:“听说沁歌即将临盆,过几日我会去府上拜访她。”小桃这才点了点头。 等小桃走后,萧彤向温剑笙道:“只怕温世伯和你们的一片苦心,沁歌未必能接受,她和凌少白早已情深爱重。” 温剑笙道:“家父对那凌少白厌恶至极,纵然沁歌痴心,家父也是不会纵容她继续与妖孽来往的。” 萧彤知道温家人心意已决,自己再劝也是枉然,只得让步,“也罢,既然温世伯作出决定,我也不能违逆,若沁歌有什么不妥,你们及时与我联系。” 温剑笙交代好她这里,告辞而去。 府中,沁歌一听小桃的描述就知道,自己想从萧彤这里寻求帮助的可能性已经被温剑笙掐断了,五哥聪明绝顶,怎会不知她遇到困难必然会去找萧彤,而只要他出面,萧彤碍于情势,是不好再出手相助的。 “小姐,萧女侠说,她过几日会来看你的。”小桃见沁歌失魂落魄,想安慰安慰她。沁歌苦涩地摇头:“没有用的,就算萧姐姐让任飘零找到凌少白,他也是不会再回来的。” 温家人的态度已然明朗,凌少白那样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再遭受冷遇出走后折返。去意已绝,他才会连一封书信都不留下便不知所踪。 自感与他相见之日遥遥无期,沁歌难过不已,又怕久坐伤及胎儿,便让小桃收拾床铺,卧床休息去了。 一连多日,沁歌闭门谢客,与府中众人一概不来往,即便温夫人亲自来探望,她也是恹恹的,说不了几句就推说身体不适,要卧床静养。 温夫人心疼爱女,揪心道:“沁歌呀,你可不能这样,让我这当娘的心里多难受,那个凌少白已经丢下你跑了,你还惦记他做什么,听娘的话,好好地振作起来。” “娘,我头有点疼,你先回去好不好,等我身体舒服些,我再去你房里。”沁歌身体侧了侧,脸向着床里,给温夫人一个后背。 温夫人无奈,只得离去。 过了不知多久,小桃进来告诉沁歌,“小姐,公子羽来了,说要见你,已经在门外。” “什么?他有什么脸来见我,我才不要见他,让他走,我不要见他!”沁歌不敢相信,门口的侍卫居然能放公子羽进来。 然而,不等小桃去回报,公子羽已经不请自来,走到沁歌卧室门外。小桃刚要说话,公子羽抬手挥了挥,小桃知道他身份尊贵,不敢再言语,担忧地退了出去。 公子羽悄悄地走进房中,拨开水晶帘,见沁歌歪在床上休息,脸向着床里,走到她身边,轻轻叫她一声,“七妹。” 沁歌心中一怔,这声音好不熟悉,可不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公子羽,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她倔强地不肯转身。 “小王爷早已与我恩断情绝,何苦纠缠不休,我如今身怀六甲,不便见客,你请回。”她连看也不想看他一眼。 公子羽并不以为意,反而道:“我知道你心中恼我,其实,那件事过后,我也很懊悔,我不该那么……我今日来就是想请你原谅,是我冒犯了你。” “你没有冒犯我,是我对你不起在先,既已当堂休妻,就请你遵守约定,我与你再无瓜葛。”沁歌仍是固执不肯转身。 公子羽幽幽一叹,“我知道你恨我入骨,我不奢求你这么快就原谅我。七妹,那凌少白是异类,与你实非佳偶,他既已离去,你便忘了他吧。” 沁歌闭上眼睛,不再跟他说话,也不再听。 公子羽又道:“就算你不想忘记,也已无力回天,我今天来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武夷山的狐狸洞,已经被我派人烧了。” 沁歌一听此言,非同小可,当即转身下床,凝视着他,“你说什么?你烧了武夷山的洞?你——” 公子羽点点头,“这也是令尊温世伯的意思,那凌少白留在世间也是祸害,武夷山是他老巢,我在那里埋伏重兵,玄真道人凌霄子带领玄门弟子日夜巡视,终于等到他回山,一片火海,他当无生还可能。” 沁歌惊呆了,差点就要跌倒,一张脸惨白无血色,眼泪潸然而下,“不是的……你说的不是真的……他不会死,他是仙家弟子,他不是妖,不会死的……你骗我,你出去……” 公子羽原本在打量她圆滚滚的腹部,听到她的话,双眉紧拧,“他怎么不是妖,他是千年玄狐,并非人类,你跟他在一起,只会被他祸害……我上次见你,你还好好地,如今不过短短几个月,你这肚子竟像是有七八个月大,这如何解释?” 沁歌哪里听到他在说什么,喃喃自语,“他不会死的,他不会的……”说话间,眼 分卷阅读100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前一黑,她失去了知觉。 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生死轮回,恍惚间,沁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痛,凌少白的脸不停在她眼前闪过,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抓不住他一点,他一身青衣,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而她则像是被无数只手拖住,怎么也挣脱不出樊笼。 再次醒来,沁歌虚弱极了,模模糊糊看到小桃身影,想叫她一声,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嘶哑的。 “小姐,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你睡了三天三夜,老爷夫人和公子们就要急疯了。”小桃欢喜地看着沁歌。 沁歌道:“我怎么了?”感觉到不对,她下意识地抚摸腹部,原本隆起的腹部平坦着,这把她吓坏了,“小桃,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怎么不见了?” 小桃抽泣着,“小姐,你早产了,就在你昏迷的三天里,夫人请来稳婆,已经替你接生。”沁歌茫然无措,“生过了?怎么会,可我才怀了五个月,怎么会?孩子呢,我要见孩子。” 小桃哭得更厉害了,沁歌见此情状,心知不妙,着急要下床,却被小桃拦住,“小姐,你才刚生了孩子,还没足月,你哪能下床。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夫人抱走了,我……我也没见过。” 沁歌更着急了,“你去请我娘过来,不,我不见她,去请六嫂,请六嫂来。”小桃知道她心情,领命而去。沁歌心乱如麻。 唐蕊来了以后,沁歌向她问起情况。 唐蕊幽幽叹息,“妹妹,你六哥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把真相告诉你,但见你如此憔悴,我又怎么忍心不说。” “六嫂——” “那个凌少白,他是妖狐,你生下他的孩子,自然也跟他一样,我虽然看得不真切,但是……”唐蕊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双手比量了一下,“这么大,像初生的小猫儿一样,浑身上下一层软软的毛,小小的尖尖的嘴巴、眼睛还没睁开,父亲大人看了之后非常生气,让人把他埋了。” 天哪! 沁歌一声惊诧,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倒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不知道是怪父母太残忍还是怪苍天造化弄人,刚刚出生的孩儿,就被残忍地活埋,这让她怎么接受? 唐蕊见她哭得凄惨,少不了跟着抽泣起来。 几天后,萧彤来温府探望沁歌,小桃告诉她,七小姐已不能见客。 “沁歌怎么了?”萧彤关切地问。 “小姐自从姑爷走了以后心情一直不好,前些天公子羽来找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早产生下孩儿,哪知道……” “怎样?是那孩儿有什么不妥吗?” 小桃点点头,“老爷夫人见了以后非常生气,把那孩子给埋了,小姐知道以后,伤心过度,终日痴痴呆呆……” 萧彤心痛不已,走到沁歌房门口探视,见她坐在床沿上,傻傻的拿着一件婴儿的小衣服自言自语,显然已经神智失常,顿时心如刀绞,泪水浸湿眼眶。 没有上前,她怅然转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回首向来萧瑟处 夜晚,温元山夫妇的厢房里,婢女和仆妇退下之后,温氏夫妇对坐说话。 “沁儿这几日越发不好,大夫们看了以后都说是产后惊风,恐怕很难复原,她若有个三长两短,让我这当娘的可怎么办?”温夫人一边说话,一边以袖拭泪。 温元山道:“我早就说过,那妖狐祸害女儿,你却心软不肯让我请天师来收他,如今可好,带累了女儿。” 温夫人道:“我瞧他长得很俊,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可怕,而且……他和沁儿生下那孩儿好不可爱,若不是你们非要掉包,我可舍不得将他送走。” 温元山道:“不送走还能怎样,那是个孽障,不能留。”“那是你我的外孙子,白白胖胖的男孩儿,你的心太狠。”温夫人抽泣道。 “不是我心狠,如果咱们留下那孩子,万一等他长大了问起他亲父,我们怎么跟他说,再说,我也怕凌少白回来找他娘儿俩,不如此时除掉这个心腹之患。” “就说他父亲死了,不就得了,何必要伤他性命,那孩子好可怜见儿的小模样,一出生就会笑。”温夫人一说起刚出世的外孙子就心疼。 温元山叹息一声,“以后不要再提了,免得风声穿到沁歌耳朵里。”温夫人道:“你们到底把那孩儿送到哪里去了?” “交给老五处置了,那孩子不祥,送到姑苏城外的寒山寺,自幼出家,或许能保他一世安稳。” 总算留了一条命,温夫人心中宽慰不少,可是一想到神智失常的女儿沁歌,又担忧地抽泣起来。 温元山又道:“夫人,与其把沁儿留在家里触景生情,不如把她送到别处散散心,或许能纾解一二,你看如何?” 温夫人拭去泪水,看着丈夫,微微点头,“也好,沁儿生性活泼,换个地方应当有助于她病情。” 他俩在室内商量事情,完全没想到房顶上会有人偷听。一身黑色夜行衣的萧彤早已潜伏多时,直到听见他们 分卷阅读101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说起沁歌产下的那个孩子下落,她才放心离去。 升平客栈,公子羽临窗而立,遥望着天边新月如眉,陷入深思。小蛮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发觉。 “你为什么又到洛阳来?你始终放不下温沁歌,是不是?”小蛮终于按捺不住,恨意十足的问。 公子羽没有立即说话,却在回想他和沁歌的初遇,那时候,他俩年岁都还不大,她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不知为什么,这些年他都不能忘怀那天的情景。 在皇后的寝宫,她穿得像年画上的娃娃,白白嫩嫩的,跟着成为她二嫂的九公主一起拜见皇后,手里还拿着一串冰糖葫芦。 “我爱去哪里便去哪里,谁又能管得了我。”公子羽倨傲轻抬下颌。 “你去哪里我不管,你为什么要放火烧我们的洞穴,你明知道那是我和子夜的家。”小蛮双目赤红、双手也化作利爪。 公子羽依然那副懒散的神情,“你有本事就上来杀了我,没本事就闭嘴,我不需要你教训。” “你就算杀了子夜,温沁歌也不会喜欢你,你等着瞧吧,子夜一定会来找你算账。”小蛮心知自己不是他对手,跳窗而去。 公子羽袍袖一挥,雕花木格窗户忽然碎裂成一块块落下来。小蛮听到响动,知他盛怒,回头看了看,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如何才能引凌少白现身?公子羽暗自斟酌,久久立于窗前。 星夜疾行,小蛮到云梦山的时候,山间已经被晨雾笼罩。 进屋来不见凌少白和玄玉姥姥,小蛮好奇地四处寻找,见之前凌少白和沁歌居住的木屋像是有人影闪动,赶忙跑过去。 “原来你在家。”小蛮推门看到凌少白正在凝神打坐,拍了拍心口。 凌少白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她被雾水打湿的鬓发,沉着脸,“你怎么来了?”小蛮走到他身边坐下,打量着他,“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子夜,你……” “你想说就说,何必吞吞吐吐。”凌少白深知她个性,不让她说,她会憋死。 “那个……我听公子羽说,他说……” “说什么?” “他说温沁歌生了。” “生了?”凌少白很是惊愕,算一算,不过才五个月,就算她这一胎和常人有异,也不至于五个月就生下来。 小蛮见他不信,忙道:“是真的生了,但是……”她鼓起勇气,继续道:“不知道她生了个什么,温家人保密的很,而且我听说温沁歌身子不大好,已经很多天不见客。” 凌少白的眉头拧得更深了,很想到洛阳去探视,可只要一想到温家人的态度,又让他踟蹰不前。 “子夜,你不想去看看你的孩子吗?假如他像我们……万一,是不是?”小蛮思前想后,始终不知该如何表达。 凌少白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要是孩子像他们小时候,是小狐狸的样子,只怕温家人会当做鬼怪,把那孩子丢弃,想到此处,凌少白心如刀绞。 “公子羽烧了我们的洞穴,武夷山我们回不去了,洛阳更去不得,以他的脾气,对你怀恨在心,必然会在洛阳布下天罗地网,等你入瓮。”小蛮急着赶回云梦山,正是想叮嘱他这件事。 凌少白深吸一口气,冷冷道:“我必须去一趟,如果我回不来,你和姥姥说,请她务必搭救沁歌和我们的孩子。” 小蛮知道劝他不住,只得默默跟在他身后,目送他出门。 洛阳温府白天人来人往很热闹,凌少白等到夜间,才悄悄潜入府中,哪知道,走近沁歌所居院落却发现大门紧闭,里面更是一片黑洞洞不见烛火,整个院子显得幽森可怖,不像是有人居住。 她去哪里了?凌少白一阵焦虑,自己离开不过月余,怎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然而,正当他思忖这件事的时候,院落东南角黑影一闪,引起他注意,他立刻跃身至屋顶,果然见一个男人的背影立在那里。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公子羽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是凌少白。世间也只有他,会有如此来无影去无声的轻功。 凌少白上前一步,“他们在哪里?” “不劳你费心,我会安置她,至于你那个孩子,哼哼,已经被温家人埋了。”公子羽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凌少白。 凌少白气怒攻心,取下腰间软鞭,对着公子羽就是一鞭。公子羽往后一退,软鞭只碰到他衣角。 “把沁歌交出来,不然我叫你不得好死。”凌少白英俊的五官因为愤怒而变形,声音凄厉,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杀气之中。 公子羽感觉到腰间双螭玉环微微颤动,缓缓拔出腰间宝剑,三尺青锋,仿佛毒蛇吐信,散发着清冷的光芒,“你想杀我?问问我手里这把青玄剑再说。” 于武功上,两人皆是高手,凌少白胜在轻功了得、身形轻灵,黑暗中的目力更是凡人所不及;而公子羽,凭借手里的上古神兵青玄剑,一百多招之后也未处于下风。 他俩恶斗良 分卷阅读102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久,温家人听到声音,纷纷出门查看情况。 温剑筠远远看着房顶上那两人,眉头紧锁。唐蕊瞧着害怕,将身藏在夫婿身后,紧张地攥着他手,“六郎,那是不是公子羽和凌少白?” “像是他俩,凌少白大概听说了七妹情况,进府探望,哪知道恰好遇上公子羽,他俩迟早得有这番争斗。”温剑筠本想上前看看,又不放心爱妻落单,转身扶她回房。 眼见院落里温家众人越聚越多,凌少白想抽身而退,哪知道公子羽步步紧逼,一剑斩落他衣袍衣角。 凌少白怒不可遏,他身上这件衣裳是那时他和沁歌住在云梦山时,沁歌亲手缝制,他一直穿在身上,十分爱惜,此时公子羽将他衣服扯坏,分明是想置他于死地,于是他手下也不再留情,软鞭化作长剑,直刺公子羽咽喉要害。 有心要将公子羽引至别处,凌少白转为退守,很快离开温府,公子羽紧跟不放。 旷野中,凌少白道:“你是灵璧神君转世,已历两世,我本不想坏你修行,但你处处相逼,伤我性命、害我妻儿,我再不能姑息养奸,休要怨我。” 说话间,他口吐狐火,公子羽躲闪不及,只觉得那一团蓝绿莹莹的火向自己扑面而来,顷刻间化作焚身大火,不禁大为惊骇。 “凌少白,你这妖孽,你竟敢用妖火害我,妖孽!”公子羽一边挥舞着手中宝剑,一边念诵口诀,呼唤凌霄子来救自己。 “你将沁歌下落告诉我,或能饶你一命。”凌少白捂着心口,轻拭嘴角鲜血。狐火是他护体真气催就,不到生死关头、万不得已,狐族不会用此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招数。 “你休想!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见到他。”公子羽在狐火炙烤下已近癫狂。 凌少白大怒,又吐出一口狐火,与之同来的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眼看公子羽渐渐不支,凌少白自己也越来越虚弱,勉力上前,“你死到临头,若再不开口,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公子羽忽然大笑,脸上一片狰狞之色,“我的三世三劫,如今已是最后一劫,凌霄子说得果然没错,我会被烈火焚烧而死,凌少白,我不会告诉你温沁歌的下落,你永远也不会再见到她。” 缓缓的,公子羽闭上双目,在蓝绿狐火中坐化,说也奇怪,直至最后一缕青烟散尽,他的尸身始终不焦不化。 凌少白寂寥地走在荒野中,他忽然明白,公子羽最后一战就是为了跟他同归于尽。 公子羽聪明非凡,只怕早已洞悉天机,知道自己命中注定要历劫,所以选择了引凌少白前来,又故意诱他用狐火,就是为了让他触犯天条。 玄狐修行,私放狐火伤及性命,必然遭到天谴。 一步一步,凌少白口中滴血,望着天边一缕曙光,感觉到自己的命数将尽。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终于倒在了路边。 作者有话要说: 故园中一缕清风 凌少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幽静的房间内,室内非常简陋,除了他身下躺着的一张床,就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勉力坐起来,他正想下床,忽见任飘零推门进来,这才知道,是他救了自己。 “任兄,这里是?”凌少白见任飘零仍是一身道士衣衫,手里还端着一个碗,不由得有些好奇。 任飘零道:“你歇着,别起来。”说话间,把手里的碗给他,“这是千年野山参熬的汤,你先喝下去,我再与你说话。” 凌少白万万想不到任飘零不仅救他一命,还用千年野山参替他疗伤,很是感动。 任飘零见他表情,猜到他心思,“我那时受公子羽所惑,曾经伤过你,这回救你,算是还你一个人情。萧彤说得对,上天有好生之德,修道之人更应该有一份慈悲心,你虽是异类,但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不该害你性命。” “那公子羽……”凌少白一阵轻咳。 “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你现在被列为朝廷要犯,不能轻易出门去,不妨就在我太极门养伤。”任飘零道出目前情势。 凌少白长出一口气,幸好有他相助,自己总算捡了一条命。 “你到底为什么要去跟公子羽以命相搏?”任飘零始终想不通这一点。沁歌不是已经跟他结了亲,又带他返回洛阳温家看望父母,他为什么又去惹公子羽? 凌少白喝下参汤,稍作调息,觉得神清目明之后,才把事情来龙去脉一一告知任飘零,如今他俩已经算得上生死之交。 任飘零听他连身世也一并告知,心中无比唏嘘,“想不到,你和公子羽竟有这样的恩怨,也难怪你会恨他入骨,那实在是个阴险奸诈的小人,沁歌妹子也被他害苦了。” 凌少白道:“我去温府,不见沁歌,他说他知道沁歌下落,但是他宁死也不肯告诉我。”任飘零奇道:“你想知道沁歌妹子下落,为何不去问温家人?” 凌少白惆怅地摇了摇头,“他们更不会告诉我。” 任飘零明白他心境,温元 分卷阅读103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山身为朝廷重臣,择婿自然是万里挑一,嫌弃他是异类,必然也不会以翁婿之礼相待。凌少白向来心高气傲,既然已经主动离开,不愿再去找温家人打听沁歌下落也是情理之中。 “不用担心,待我飞鸽传书给萧彤,堂堂名捕,想找沁歌妹子那样有名有姓的人不难。” “多谢你相助。”凌少白由衷地说。 任飘零讪笑,“谢我什么,沁歌妹子跟我结拜异姓兄妹,你是她夫婿,我自然把你当成妹夫。” 他本是江湖上的粗豪汉子,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然而在凌少白听来,却是此生听过的最动听的话,让他感觉到暖意。 凌少白在太极门住了月余,伤势渐渐恢复。虽有任飘零四处打探,依然没有打听到沁歌下落。 这一日,道童来找凌少白回报,有位访客找他。凌少白惊讶不已,知道他住在这里的除了任飘零和这个小道童,就只有萧彤,难道是萧彤来了? 凌少白不禁有些期待,跨步走出房门,果然看到任飘零和萧彤并肩而来,更让他意外的是,萧彤怀中还提着一个大大的竹篮。 “萧女侠,别来无恙!”凌少白先自抱拳和萧彤打招呼。萧彤还了个礼。 三人进屋,任飘零小心地关上房门,萧彤把竹篮放到桌上,打开篮盖,一个雪白可爱的婴儿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 凌少白激动无比,“这是……”他有种预感,这是他的孩子,孩子清秀的眉目酷似沁歌不说,他目中发出的那种蓝幽幽的光芒,就不是常人能有。 “是你的儿子,沁儿生的。”萧彤揭开谜底,伸手去逗孩子小脸,孩子咯咯直笑。 凌少白欢喜无比,把孩子从竹篮里抱起来,忍不住亲了又亲,心头溢满了怜子之意。那时听公子羽说孩子被温家人活埋,他的心仿佛被刀子剜掉一块肉般难受。 “哎呀,这孩子长得真好。”任飘零站在一旁,也凑过脸去看孩子。他无妻无子,看到别人的孩子也很欢喜。 凌少白轻抚着孩子软嫩的脸颊,孩子明亮的双目也看着他,像是认识他一样,又是一阵笑。 “你在哪里找到这孩子的?”凌少白问。 萧彤道:“寒山寺。温家人认为这孩子不祥,把他送到寺里,期望住持收他为徒,保他一世平安,我得知消息后,特意去了寒山寺,想把这孩子带回六扇门抚养,哪知道前些天接到任兄飞鸽传书,说你在太极门,我便把这孩儿带来,让你们父子相认。” “还是你想得周到,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任飘零在一旁插话。 凌少白沉思不语。 萧彤又道:“沁歌父母并非冷血之人,他们虽然不喜欢这孩子,却也不忍心伤他性命。这孩子以后跟着你,我即可放心而去。” “你有沁歌的下落吗?”凌少白始终惦念妻子。 萧彤摇摇头,“我都找遍了,不知道温家人把她送到哪里。温家兄弟那里我也曾请师父上官先生出面相询,他们都说不知道。” “可怜了这个还在吃奶的小娃儿,一出生就见不到亲娘。啊呀,对了,你把他送到这里,我们太极门都是男人,哪里有奶给他吃?难不成还得下山寻个奶妈?”任飘零忽然想起这件事。 萧彤笑道:“喂他喝点米汤就行,之前在寒山寺,和尚们就是这么喂他,这孩子身体很壮,只要有吃的,他就不哭不闹。” 凌少白听了这话,心中酸涩,怀里的这个孩子,一出生就遭尽白眼,尚未满月就被送到寒山寺,若不是萧彤搭救,只怕这辈子就要伴青灯古佛、孤独终老。 不幸中的万幸,他有着很健康很正常的人类外形,并不像他年幼时那样,是只小小的狐狸,若真像小蛮那时说的那样,一出生就是狐狸样子,只怕温家人不会网开一面留他性命。 凌少白伸手握着孩子的小手,孩子似有感应,张开小小的手指,握住父亲的手指,父子俩一见如故。 “多谢两位此番对我父子的搭救之恩,我会好好抚养这孩子,等过些日子,我便带他离去,寻访他娘亲下落。”凌少白决定了,一定要找到沁歌,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不管要用多少年,他都要找到她。 萧彤和任飘零见他去意已绝,也就不再多话。 两个月后,凌少白伤势恢复,带着儿子返回云梦山。玄玉姥姥和小蛮看到那个可爱的孩子都十分喜爱。凌少白给孩子起了小名叫念儿,小蛮每天去溪边捉鱼,回来炖汤给孩子喝。 把儿子安顿好之后,凌少白离开云梦山去寻访沁歌下落,因他仍是杀害公子羽的朝廷钦犯,出入民间不得不乔装改扮。 自从那时和公子羽恶斗,引狐火将他烧死,凌少白元气大伤,功力已大不如前,除了轻功依然了得,幻术和其他法术皆失,只得每日里坚持运功调息,以期功力早日恢复。 多方打探无果,凌少白不得不冒险前往洛阳,在温府附近的客栈住下,时常在温府门前守候,希望能遇到当日服侍沁歌的侍女小桃,或许能从她那里打探到沁歌下落。 分卷阅读104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这一日,凌少白有意戴着斗笠、穿了一身破烂衣衫去温府打听小桃下落。 “你是小桃姑娘什么人?”门房瞧他衣衫褴褛、脸色灰黄,以为是个寻常乡下人,并不把他当回事。 “同乡,她哥嫂托我送封信给她。”凌少白信口扯了个谎。 那门房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畏手畏脚,一副乡下人进城的小心样子,这才道:“小桃姑娘上个月嫁人了,夫人做主,把她嫁给了一个穷秀才。” 凌少白吃了一惊,“啊,那请问,桃姑娘住在何处?”门房告诉他一个地址。 一路走访,凌少白好不容易在洛阳城外的某个村庄找到了门房说的那个地方,那是一间青砖瓦房,隔门看去,可知里面是一进的院子,想来也是贫穷人家。 凌少白拿起门环敲了敲,过了一会儿,门里才有人应答,“来客何人?” “小桃。”凌少白听出这正是小桃的声音。 门里半天没有动静,凌少白正待再去敲门,门忽然开了,已作少妇装扮的小桃满眼惊讶地看着他,“你是……是姑爷吗?” 凌少白点了点头。 小桃赶紧把他拉进门,小心地查看四周,轻轻地把门关上。 凌少白打量她的家,见院落虽小,打扫地倒也干净,院中种着芭蕉树和石榴树,此时枝繁叶茂,石榴树上还挂着红红的花朵。 小桃把凌少白引进屋,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姑爷,你终于来了……你走了以后,小姐好苦……”小桃看着凌少白,眼中溢满了泪水,掀起衣角轻轻拭泪。 凌少白道:“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沁歌在哪里?” “小姐在姑苏慕容世家,你不知道?”小桃诧异地看着凌少白。 凌少白摇头,“萧彤去过慕容世家,说沁歌不在那里。”小桃道:“慕容世家受温府所托,照看小姐,自然不会把她的下落告诉萧女侠,慕容七小姐年初与五公子成亲,我曾见过小姐一面,但是……” 小桃哽咽着说不下去,见凌少白一脸焦急之色,才又道:“自从你走后,小姐一直郁郁寡欢,刚生下孩子,夫人就把孩子抱走了,说是……说是那孩子一出生身上就毛茸茸的,像个……老爷夫人嫌那孩子不祥,把他活埋了,小姐受不了这个刺激,心智失常,如今仍是痴痴呆呆的。” 凌少白心伤不已,半晌才道:“那孩子我已经带走了,很平安。” 小桃惊喜,“那就好,小姐要是知道孩子还活着,没准就能醒过来,姑爷,快带着孩子去找她。” 凌少白叹息一声,再三谢她。 “听说你嫁了一个秀才,日子过得还好吗?”凌少白忽然问起。那时候,温家上下除了沁歌,就只有小桃待他最好,真心把他当做沁歌夫婿那般尊重。 小桃含羞点点头,“还好,我相公在一户财主家里当教席。夫人慈悲,念我服侍小姐多年,小姐走后,便给我寻了个人家出嫁,好过一世为奴。” 凌少白微微颔首,和她闲叙几句之后,趁着她丈夫还没回来,起身离开。小桃打开院门,见四下里无人,悄悄唤他出门。 当下,凌少白坐船南下,却没有去姑苏,而是返回了云梦山。 再回到这里,看到儿子已经能满地跑,凌少白欢喜不已,更令他高兴的是,他离家时日虽长,孩子初时对他有点陌生,在大人不断地开导下,他也能咿咿呀呀的叫爹爹。 “念儿,爹爹这就带你去找你娘,好不好?”凌少白把儿子抱在膝上,跟他说话。孩子一边吃着手里的果子,一边好奇地看着父亲。 按着凌少白的计划,小蛮跟他一起前往姑苏慕容世家,他的功力虽然尚未恢复,但凭小蛮的道行,潜入慕容世家并非难事。 夜晚,凌少白抱着儿子在客栈里等候。约莫一炷香的工夫,窗户忽然有响动,凌少白赶忙把儿子放到床上,推窗去看。 小蛮翻身进来,凌少白见只有她一人,急道:“她呢?” “你当真要见她?” “当真。” 凌少白飞身跃出窗口,跃上房顶,这才发现一个女子萎顿地坐在房顶上,赶忙把她带进屋里。 小蛮指着沁歌,“我见到她时,她就是这副痴痴呆呆的模样。”凌少白让沁歌坐在床上,轻抬她下颌,“沁儿,你还记得我吗?” 沁歌双目无神,似乎并不认得他,这让他心痛无比。 “沁歌,我是小白……这是念儿,是我们的孩子。”凌少白把儿子抱过来给沁歌看。 沁歌初时茫然,过了一会儿见那孩子可爱无比,忽然间抱住他,哭泣道:“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孩子被这她这一哭叫吓得哇哇大哭,小蛮赶紧把孩子接过去哄着。 小蛮道:“子夜,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返回云梦山,慕容家的人要是发现温沁歌失踪,必然四处寻找,到时候我们出不了城就麻烦了。” 凌少白点了点头,让小蛮抱着孩子, 分卷阅读105 子夜歌 作者:颜月溪 自己则把沁歌背起来,星夜离开姑苏城。 云梦山,玄玉姥姥替沁歌诊脉后,用尽了各种方法,依然不能叫沁歌清醒过来,她依然呆呆的认不得人。 念儿初时很怕沁歌,不敢靠近她,凌少白让他叫娘,他也不肯叫,小嘴里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来想要她恢复神智,只有一个办法。”凌少白忧心地看着沁歌,略有些踌躇。 小蛮猜到他心中所想,阻止道:“那怎么行,内丹是我们玄狐的修炼之本,你若是把内丹给她,你就得恢复狐身、重新修炼,你变回去,念儿怎么办?” “有你们照顾他,足够了。”凌少白轻抚着沁歌脊背,想用自己的千年修行换取她神智。“不行,绝对不行。子夜,念儿不能没有父亲。”小蛮拉扯着凌少白衣袖,不让他自我牺牲。 “我心意已决,不必再说。”凌少白没有理会她,抱住沁歌,缓缓低下头去在她脸颊上恋恋不舍地亲吻片刻,暗自运功。 就在他要吐出内丹度入沁歌口中之时,小蛮抢先一步,将口中内丹吐出,度入沁歌口中。凌少白来不及阻止,小蛮渐渐倒了下去,顷刻间,化作毛色雪白的玄狐。 不等凌少白有所行动,玄狐跃出窗外,很快没入山林中。 小蛮的内丹进入沁歌体内,渐渐发挥效力,沁歌恢复了神智,惊讶地看着凌少白,“小白——” 凌少白眼中含泪,紧紧地抱住她。 “娘——” 一个稚嫩的声音自两人身后传来,那个久久不愿叫娘的孩儿忽然开口,沁歌震惊的看着他,问凌少白,“那是……是我们的孩子?他没死?” 凌少白道:“是我们的孩子,你父母骗了你,我们的孩子很正常,并不像我小时候,你父母让你五哥把孩子送到寒山寺出家,是萧彤把孩子接出来,带给我。” “孩子,我的孩子——”沁歌一把抱住儿子,不住地亲他小脸,“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他,这孩子太可怜了,一出生就没人喜欢他。” 凌少白搂住他们娘儿俩,“能活下来,就是他的造化,将来等他长大了,要告诉他,活着,就要惜福。” 沁歌握住他的手,依偎在他怀里,看着咿呀学语可爱的儿子,泪水涌出来,滴落在儿子小脸上。 孩子懂事地伸出小手替母亲抹去泪水。 “这孩子,这才多大点,怎么什么都懂?” “他不是寻常孩子,长得快。” “像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可以打上完结的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