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爱我》 分卷阅读1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天恋云 粉瓣冰魂入凡尘, 清高绝世谁为文? 云际惊开芍药主, 世间喜逢天火君。 千飘百零伤身世, 一朝一夕笑黄昏。 暮雪萦怀人渐去, 天恋浮云后世论。 初遇时,他留给了她一个温暖真实的梦,梦中,她不再孤独;再遇时,他面对她的成长,选择顺从自己的心意,霸道而温柔。 他运筹帷幄,诱她一步步走进自己的情网;她聪明绝顶,看透他眼底的温柔,未曾反抗。可是,他的身份,她的身世,都成为他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终于有一天, 她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 他们是师徒,曾经,他慈祥她孝顺,可是在他刻意的经营下,在她还懵懂无知的时候,伦理的界限就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 宫廷中,风云变动,他竟然只手操控着皇位的交替!她的选择,是否会给他带来致命的危机?她该如何抉择…… 《天抹微云》改名《师父爱我》,最近觉得《天恋云》这个名字更加适合本文风格,当然,喜欢本书的朋友请继续捧场,名字决不会影响内容,谢谢各位!! 紫晓:师父爱我 [正文:第一章 楔子] 楔子 金碧辉煌的浩然殿里,薰香缭绕,两个人,一坐一站。 他噙着一抹永远不变的微笑,静静地听着黄袍男人絮絮叨叨的诉苦,俊美的脸庞微微苍白,却丝毫不掩高贵,深邃迷人的眼睛透着温和的笑意。他对朝事隽永独到的深刻见解,更激起了黄袍男人的欣赏。 朝中文武都知道有一个可以左右皇上决策的人,惶恐之下,四处打探,却始终探听不到此人的真实身份,谁能想到,那个人竟是缠绵病榻的他呢? 他的身份太敏感,他的身子太病弱,他的容貌太飘逸脱俗,他被众口相传为文曲星下凡,是绝顶聪明却短寿的。 每到秋季,闲闲无事的京师百姓都开始蠢蠢欲动,声势浩大地打一个关于他的赌,赌他能否活过今年的冬天,虽然他在京师的声誉很好,可是百姓们还是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他的关心。 可是,谁知道呢,如果百姓知道他们的赌资最后都流进了躺在病床上的他的腰包(那可是他每年逼雷晋风帮他做暗庄得到的一笔可观收入),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可是,当他一时无聊为父亲出谋划策瓦解了声势浩大的叛党后,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皇上相信了坊间的传言,对他器重起来,并逐渐变成依赖,甚至欲拜他为相,他最爱的自由,离他是越来越远了! “爱卿,你不想封爵拜相又为何考科举、当状元?”黄袍男人——皇上皱眉看着他,试图进行第一百零一次的游说。 “父命难为啊!”他微笑,第一百零一遍地重复着理由。 “那君命更难为!” “可是父亲太蛮横,儿子不敢不从;皇上却是一代明君,绝不会强臣之难。这就是区别啊!”对不起了,老爹。 “——” “皇上,只要臣对您忠心耿耿,那么做不做官又能够影响什么呢?况且,臣年纪轻轻便担此重任,纵然臣有把握令朝中文武心服,恐怕也要大费周章,引起朝政混乱,令皇上得不偿失。莫若让臣远离朝堂,留意民间,在皇上需要时出现,既为皇上分忧,又偿臣之愿,皆大欢喜!” “唉,朕一向说不过卿,好吧,此事就依你。” “谢皇上。”整整一个月的口水啊,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朕一直在为立储之事烦恼,爱卿能不能为朕分忧?”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怎么分忧?“臣愿尽绵力。请问皇上对三位皇子的评价。” “三个皇子没有嫡庶之分,又都有功劳,所以朕难以取舍。” “立储是国家大事,虽说长幼有序,但才能也不容忽视,此事臣不敢草率。臣认为,民乃君之水,请皇上容臣去民间调查百姓的民心向往。” “爱卿言之有理,也罢,爱卿就去为朕办好此事吧。对了,爱卿顺道去西域一趟,风儿毕竟年幼,朕有些担心。” “臣不敢有负皇上。臣也求皇上一事。” “爱卿但说无妨。” “臣求皇上,不要将今日的谈话说出去,否则,臣命难保事小,辜负皇上所托事大。” “朕明白 分卷阅读2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爱卿的意思,爱卿放心,朕一个字也不会告诉别人。” “臣告退。” 再不走,朝廷内讧一起,难保自己不被卷入。皇上虽然称得上清明,但随着身体的日渐衰竭,性格也日渐优柔寡断,而他身后并无嫡嗣太子,三位皇子都聪明过人,对皇位虎视眈眈,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和手中仅有的筹码,如果不愿帮助任何一个,那当然是走为上策,量几个皇子还没有胆量追杀自己。 对了,也不能忘了通知那几个智力不健全的,早日做好准备,免得不小心选错边死翘翘。 他依然温文尔雅地微笑,和每个遇到的官员招呼,而他的脑海却在迅速转念,眼神透出一抹冷厉的寒芒,再也不复温和。 民间啊民间,当然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正文:第二章 初遇] 河畔的官道上,柳丝轻拂,美不胜收,但此刻却是一片喧嚣沸腾。 他的手肘割开了一条血口,血潺潺流出,大汉的力道太大,而他太小,不仅被推倒,还连滚了几滚,可是他不能就此趴倒,他倒了,他柔弱的母亲就完了! 恍眼瞥见身边老汉腰中的一把柴刀,他不假思索地将它奋力抽出来,挥着它扑向那群畜生! 他看见那群大汉已经快将母亲拖进画舫里,周围的人冷漠旁观。母亲拼命挣扎,虽然没有哭叫,却已经咬破了嘴唇,鲜红的血映在苍白的唇上分外凄惨。 他看得几乎要发狂——“放开我娘”,举着磨得雪亮的柴刀,冲进大汉堆里,乱砍乱劈,好似有些章法,大汉一时间手忙脚乱,竟被他胡打乱撞中将女子救回。 他紧搂着颤抖的母亲,母亲向来淡泊善良,可这并不能改善她悲剧的命运,连远避向母亲的娘家也会遇上这样的事。他冷冷地看向那群回神后又逼向自己母子的大汉。 “尘儿,你快跑吧,不要管娘,你也很危险!”云娘喘息着,用尽全力推着紧护自己的儿子,儿子才八岁,绝不能落入这群坏蛋的手中!她虽然害怕,可是也看得出来那群大汉眼中闪烁的贪婪之光不仅仅针对自己,更针对刚才被打落面纱的儿子啊! 围观的人中也不乏富贵子弟,开始只是打算看看热闹,如今发现对方母亲才二十出头,孱弱绝美,满面泪痕,樱唇惨白中横着一抹咬出的血痕,但即使如此狼狈,也难掩女子那世间少有的绝色容光。 再看那小男孩,众人不由自主倒抽口气!他容貌与女子相似,却更青出于蓝,莹白若冰雪而神秘若暗夜,凤眼天生威仪凛然,更弥漫了无边无际的寒冰,额间更有一点鲜红欲滴的美人痣,为他的面庞添上一抹说不出的味道。他既不愤怒,也不害怕,仅以小小的身子挡住发抖的母亲。 如此美丽的母子,顿时激起众人英雄救美的心思,鼓噪家丁们围向众大汉。而大汉们也是凶神恶煞,不甘示弱,两方轰然对立起来,场面一触即发。 他退了一步,看看母亲,又看看周围一直漠然旁观、却在看清他容貌后骚动起来的众人,咬住了唇。 怎么办?难道自己母子俩真走上绝路了吗?眼前的大汉们如果是狼,那么这些帮他们母子的公子哥儿就是虎,他们的眼中同样闪烁着贪婪与掠夺,谁都不是好人。 然而他人小力微,母亲同样体弱,要脱围几乎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他焦急万分之时,突然听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动听的旋律,仿佛一股暖流注入心田,竟奇迹般地缓缓抚平了他焦虑的心情。 他从人缝中向外寻找,只见不远处的河中,有一叶小舟,竟从众华丽精致的画舫中脱颖而出,翩翩然随波荡漾。 舟头立着一人,背对着明亮的阳光,黑衣金带,颀长挺拔,正手执一柄洞箫专心地吹奏。 他绝望地看着那叶扁舟与自己的距离,连最后一点张口呼救的欲望都消失无踪,那么远,即使那人愿意帮助自己也无能为力啊! 吹箫人仿佛无意间抬起头,正好看向这边。人缝中的他看不清吹箫人的表情,但却感觉吹箫人如炬的目光正停驻在自己身上。就在这一刹那,他只觉眼前一花,那吹箫人竟然已经来到了眼前。 吵吵嚷嚷的众人顿时停住了口,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怪人。只见这人戴着一面纯金打造的闪电形面具,身着黑色劲装,外罩黑色锦袍,腰系约一指宽的纯金腰带,显得整个人冷漠而尊贵。 吹箫人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眼,看似平常,众人却顿时觉得后背寒毛直竖,周围的气温陡然降到冰点。那几个大汉不由自主地缩成了一团。而他那柔弱的母亲几乎进入半昏 分卷阅读3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厥状态了。 他只觉得吹箫人那双眼睛深沉墨黑,像很深很深的深渊,像——他也说不清这种感觉,只是当他直视那双眼睛时,就仿佛要被它吸进去——碾碎吞噬! 他再也忍不住,机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冷电从上岸开始便一直留意着那小男孩,当然也忽略不了男孩细微的冷战。他不禁勾起薄唇,是了,看过自己的人,从来就只有冻伤的份,这个特别的小男孩,看来也没有特别到不受影响。 算了,既然自己已经插手了,就干脆好事做到底吧。 他向前微跨一小步,众人立即后退三大步,他顺势来到男孩母子跟前,冲众人淡淡道:“家姐京城人氏,由在下护送初到贵地,想必不曾得罪各位,各位请退吧。” 他的眼神何等锐利,早看出女子与男孩衣服虽旧,却是京城今年刚流行的款式,此地尚未流行,于是推算她们刚到此地,开言为她们母子解围。 他声音夏夜松涛,低沉悦耳,安详宁静,但无意中又透出冰冷威严。众人面面相觑,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他们哪敢得罪,纷纷一哄而散。 但那几名在当地颇有势力的浪荡公子和那几个大汉怎么甘愿煮熟的鸭子飞了?纷纷向他叫嚣挑战,他忍不住翻翻白眼,真是的,这些家伙以为自己不敢动手? 手指曲在袖中一弹,几缕劲风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点中了大汉们的麻穴,大汉们突然间如被万蚁附身,麻痛入髓,顿时惨叫着倒在地上翻滚不止。 那些浪荡公子见状,以为他会巫术,手脚不动便能致人死命,顿时魂飞魄散,不仅忘了英雄救美,更恨不得爹妈多给自己生一条腿,霎时跑得无影无踪。 他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看向吸引住自己视线的小男孩,只见那双形状完美至极的凤眼清冷无波,正眨也不眨地望着自己,他想起刚才那个冷颤,“你怕我吗?” 小男孩没开口,只是将安静的目光又移到他的手上,他心中一怔,想起刚才自己弃舟上岸,就是因为看见小家伙拿着柴刀乱砍时的身法。这小家伙的武功底子特别眼熟,眼熟到让他一改不管闲事的习惯,赶紧趁现在问清楚,说不定会有什么秘密隐藏其中,那自己可赚了一笔,没白帮忙! “你刚刚看到了什么?”他蹲下身,与小男孩平视,声音更加温和,有意无意地带着一丝魅惑的腔调。 “我——”小男孩略显紧张,嗓音稚嫩,却大有向低沉清冷发展的趋势,“你用手弹一下,他们就倒了,这是武功吗?” 果然练过武!他赞许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是武功?你见别人耍过?” 小男孩眼中闪过警惕之色,摇摇头,“没有见过。” 他眼中闪过一抹欣赏,这孩子倒很机灵,既然他不愿说,自己也不勉强他,“你伸手让我看看。” 男孩依言伸手,他仔细把上男孩的脉,顿时如被雷击! 天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留意了大半年的练武奇才竟然就这样出现了! 刚才,这个帮他教训了坏人的吹箫人还是冷冷淡淡的,现在却突然间变得…… 眼中光茫乍现,霎时间仿佛春暖花开,鸟语花香,灿烂耀眼……他只觉得一股难言的燥热涌向自己的胸腹,迅速烧上他的面颊,他忘了挣扎,呆呆地看着吹箫人,隐隐觉得这个人长得一定很好看。 吹箫人捕捉到男孩眼底刹那的迷恋,他笑了,忍不住揉揉小男孩乌亮的头发。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秋……云秋尘。” “很脱俗的名字——别人都叫我冷电。 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件正经事——你愿意做我徒弟吗?” [正文:第三章 徒弟] 云秋尘拧起漂亮的眉,上下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叫冷电的吹箫人。 就在前半个时辰,他护送自己母子来到了郊外的外公家,并且态度很诚恳地对外公说,他想收他为徒。 以为疼爱他的外公肯定不会答应,可是当母亲对外公诉说了今天的遭遇后,外公沉思了很久,竟然答应了他——不,应该说是请求他收自己为徒! 当然了,学习武功保护外公和母亲,他也不会反对,可是他并不了解这个人,怎么能轻易跟他走?他年纪虽小,可是却绝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对漂亮的小男孩心怀不轨。他能够因为他刚刚救了自己一命就相信他吗? 冷电瞟了眼 分卷阅读4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的云秋尘,打心眼里笑了。 这小家伙沉着冷静,气度非凡,好好培养的话,一定能成为一流高手,到时候自己把位子传给他,就可以放心地退隐了。 唉,他急巴巴地不顾风度,见到他就想收他为徒,大概把这孩子吓着了,其实真是没办法,四个门主中只有他至今没有传人,而资质好的苗子是越来越少了,他怎能不见到一个就死命抓住? “尘儿,咱们就在这里给你行拜师礼吧。”外公端上一杯清茶,放在八仙桌上,对云秋尘道。 云秋尘看看外公,又看看正给他整理衣物好显得精神的母亲。 “您武功很高吗?”云秋尘扬声询问。 好小子,问得虽无礼,但倒还知道用个“您”字。冷电不动声色地想,嘴里却亲切地回答他,“那要看你怎么想,天下第一固然谈不上,但是如果你有想对付的人,大概也不用再放在眼里。”言下之意就是即使不是天下第一,那也是第二、第三的主,如果你小子够聪明听得懂,这还不能诱你上钩? 云秋尘果然低下头思考起来,半晌抬起头,凤眼异常幽深,“你会把全部武功都教给我?没有任何奇怪的条件,不是看中我娘或者我的容貌,就只是纯粹的教我武功?” 冷电只觉得心一动,这话里,怎么像浸了太多的酸甜苦辣似的,这孩子,吃过很多苦吧?心底升起一种很柔软的东西,慢慢软化了他的眼神,“我只是想找个传人,没有旁的意思,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半天,云秋尘吁出一口气,仿佛叹息似的,“不信也得信。” “我想成为一流的高手,这样才能保护我的家人。只要您能满足我的愿望,我愿意做您要我做的任何事!”云秋尘冷静严肃地说完,突然跪倒在冷电面前。 “好,记住你的话。”冷电手一挥,也没见他碰到云秋尘,但眨眼间云秋尘已经被他抬起,站在他面前。 卸下这小子的心防还挺容易,不知道换个人能不能也这么容易就搞定,也许是因为自己正好出现在这小子最脆弱的时候吧! “初次见面,为师就送你个小玩意儿,当是见面礼吧。”冷电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乌漆马黑的盒子打开,献宝似的凑到云秋尘鼻下,“这可是我刚从天山怪老那赢来的宝贝,全天下只有这一条。你做了我徒弟,以后会常常遇到危险,这东西起码会保证你百毒不侵。” 一条乌黑的细手链躺在盒子里,镶了十数颗鲜艳如火焰般的泪滴形小石,链端是暗金色搭扣,造型精致耀眼,可是——“这是女孩子的饰品,我怎能……”云秋尘看着所谓的宝贝发愣。 冷电微微一笑,“这乌金是怪老花了十年时间以百味药火锻就,有辟邪驱毒的功效,这焰泪石是怪老用药材练成的,如若不小心吞了什么毒物,只要将它放在枕边一夜,他散发的气味就能为你解毒,另外,这十数颗焰泪石更有个只有我和怪老知道的秘密,”冷电故意停顿了一下,想引云秋尘发问,谁知云秋尘根本就不甩他这一套,他不禁摸摸鼻子,“每一颗焰泪石上都刻有一部失传的武林秘籍,这些武功,只要能学到其中一本,就能跻身一流高手境界。” 半天没有声音,他抬头瞄瞄云秋尘,发现他似乎有些僵硬,“怎么了,你不信?” “你你你……这么个宝贝,你随手就送人?”不礼貌地“你”了半天,云秋尘终于挤出一句。 “你可是我唯一的徒弟,不给你给谁?”冷电好笑地看着云秋尘一瞬间僵硬的小小的身子。 云秋尘困惑地看着戴面具的脸,面具后的黑眸幽深难测,牢牢地紧锁住他,他甚至能看见眸中自己清晰的倒影。也许,未来比他想象的要好,他,可以期待吗? [正文:第四章 相处] 鹅毛大雪下得纷纷扬扬,将进山的路掩盖了起来,也将站在路口等待的人塑成了雪人。 尽管天气寒冷,但这个人并没有想过要找个避雪的地方,只管站在雪地中一动不动,任雪花飘落在他的衣服上,头发上,似乎感觉不到冷。他面庞俊秀而稚嫩,身材尚未发育,显得十分矮小,雪又过大,很快的,地上的雪花已经到达他的膝部,而他周身上下也已是一片素白。 这时,远远的地方传来了几声响亮的马鸣声,一匹雪白的骏马载着一名黑衣骑士,在“得得”的马蹄声中驰骋而来,那矫健的身影仿佛从天而降般高贵而凛然。那动听的马蹄声,挺拔高大的身影,如同火种点燃了他心中的热情,烧热了他美丽的凤眼。 他的心开始奔腾激荡起来,喜悦瞬间在心田炸开,终于来了!他提气纵起, 分卷阅读5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轻盈如一片雪花,向马上的黑衣骑士扑过去,大叫:“师父——” 黑衣骑士见状,从马上跃身而起,在半空中接住了他,并抱着他重新落在马上。那马儿丝毫没有因为背上多了个人而减速,依旧跑得快速而稳健。可见马是良品,这黑衣骑士的功夫也已经登峰造极。 只见黑衣骑士面带闪电形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那露在面具外的薄唇却勾起了优美的弧度,“一个多月不见,你倒是调皮了许多!” 他没有开口,凤眼中泄出了笑意,更显得凤眼如流光溢彩般动人。黑衣骑士——冷电轻瞥了他一眼,顿时定住了目光,“小调皮,怎么不在屋子里等?瞧冻成什么样子!”说着轻触了触他冻得发紫的小鼻尖,轻抚上他的面颊,一股热力从冷电的掌心向外释放,缓缓地温暖了云秋尘的脸颊和心。 一所茅屋出现在两人面前,这就是四年来冷电传授云秋尘武功、和云秋尘相聚的地方。冷电不费吹灰之力地抱着云秋尘从马上一跃而下,钻进茅屋。外面虽然是冰雪天地,但茅屋里却意外地十分温暖,冷电定眼环视,原来云秋尘早就在屋里燃起了炉火,熊熊的炉火使屋子里温暖如春。 云秋尘早已从师父身上跳了下来,他从屋角的大缸中扯出一大块师父最爱吃的鹿肉,熟练地穿起,架在炉火上。冷电见他毫不在意身上的雪,不禁摇摇头,走过去帮助他扑打残雪,“乖,进门后记得将身上的雪弄干净,否则容易受凉。” 云秋尘浅浅一笑,“师父好象我娘呢!” 冷电笑了,“你是嫌我管得太多?提起你娘,她好吗?代我问候她。每年有半年的时间你和我在一起,你娘可要怪我了。” “师父真多心,我娘一直对您非常感激,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我们。”云秋尘低下了头。平静的声音中透出掩藏不住的激动。 “说什么傻话!”冷电揉揉他的发,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和这个小徒弟相处出这种亦父亦兄的情感,对于他这种最怕羁绊的人而言,是完全违背本性的,近来,他发现云秋尘的形象日渐频繁地浮现在他脑海心头,令他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师父这次怎么去了将近一个月?” “西域突发了一些事,我得处理,”听出小徒弟口气中含有隐隐的情绪,冷电莞尔,“一忙完我就快马加鞭赶来了。我不在这里监督,你练功时有没有偷懒?” 云秋尘抬头瞅了冷电一眼,“师父可以考考我!” “师父相信你是个用功的孩子,听说你还考中乡试榜首?”想当年自己十岁考上举人,震惊了京师,被誉为金童下凡,这个徒弟真是越来越像自己,文武双全,令他这个做师父的不能不感到万分骄傲!呵呵,那几个家伙若知道自己有个这么出色的小徒弟,不嫉妒死才怪! “这是我娘的主意,师父不喜欢吗?”如果师父不喜欢,那么就算会违背娘的意愿,自己也不再去参加省试了。 “不,师父为你感到骄傲!我的徒弟果然出色,师父只是担心你太累了。”这孩子的心思他怎么会琢磨不透?淡淡地笑笑,他明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不会的,念书比师父教的入门功夫还简单,根本耗费不了多少时间。”云秋尘听说师父不怪罪,便松了口气,至于对别人而言难如登天的科举考试,于他只是游戏般简单,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对了,师父,前些日子我去了趟山西,听过路的江湖人说到了一些趣事,”云秋尘待师父坐下后开口,又有些犹豫,这么说似乎有些试探师父的意思,可是这番话在他心里憋了好久,就像是一根刺,不吐不快。冷电好笑地看着他为难的样子,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听说武林中有一个仲裁门,它在武林中的地位十分超然,专门调解武林中大大小小的纷争,维持武林的整体平衡,武林中人都把仲裁门当作圣地。还听说,还听说武林仲裁门有四位门主,这四位门主……”云秋尘抬起头看着冷电,冷电微微一笑,“继续说吧,我也很好奇他们说些什么呢。” “四位门主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们各戴着不同颜色和形状的面具,十分神秘,但武功已经出神入化,连武林盟主也望尘莫及,江湖中人人敬他们如神,所以根据传说中他们面具的特点,称他们为四部天神,狂风,惊雷,寒月,和冷电。”云秋尘再次抬起头,凤眼亮晶晶的,热切地瞅着冷电,“听说,四部天神中之首的冷电冷漠严峻,武功、智谋尤其厉害…” 冷电听到这里,伸手拍拍云秋尘的头,“有这么夸师父的吗?” 云秋尘顾不得头上的微痛,惊喜地问,“真是师父?” “外界夸大了,”冷电笑笑,“不过,我有一样确实比他们仨强!”b 分卷阅读6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r “是武功?还是智谋?” “都不是,我有个好徒弟,他们没有。我可不是比他们强?” 云秋尘欢喜地笑了,“师父真的这么认为吗?” 冷电看见云秋尘那张俊美的小脸因为高兴而更显得光彩照人,不由得爱怜地笑了,“当然啦,我这辈子只打算收你这一个徒弟,你不给我争气,谁给我争气?” “您放心,徒儿绝不会丢您的脸!”云秋尘的眼睛不争气地红了,想想当初自己对师父的误解,以及师父这几年对自己的好,他觉得自己真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半夜里常常在羞愧中惊醒。 “丢不丢我的脸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要好好保护自己,行走江湖,万事都要以保护自己为前提。明白吗?”冷电语重心长地叮嘱。 云秋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冷电微微一笑,突然拉过云秋尘的左手,卷起衣袖,只见一道长约三寸的伤疤横在白如皓雪的瘦弱手臂上,“左臂的伤好些了?” 云秋尘一怔,“您怎么知道?” 冷电责备地看了他一眼,“我千叮咛万嘱咐,你就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一时心软,以为那个少女真的可怜……以后我会注意的。”云秋尘面容微赤。 “千面妖姬,幸亏你没中她的毒,”冷电淡淡道。 听惊雷说云秋尘受了伤,要不是惊雷死命拦阻,他几乎不顾一切冲了回来,那么引起的后果……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如此在乎秋尘了呢?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重新学会在乎一个人? 这种现象,是好,还是不好? “你的箫上造诣已经达到足够高的境界,若有一支好箫辅助你,则更能激发你体内的内力运转,为师这次顺道回去取了一样东西,于你的武功进步有很大好处,相信你也会喜欢它!”冷电甩开脑中的杂念,岔开话题,揉了揉云秋尘的发,然后从怀中抽出一支银箫。 云秋尘看着冷电手中银光灿烂的箫,虽是银制,但晶莹透亮,竟不亚于冰雪玉石,而箫上隐隐光华流转,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他的心情不禁微微激荡起来。 见云秋尘的凤眼难得地对一件东西放出异彩,冷电微微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支银玉箫是我父亲在我十五岁生日时送我的礼物,我再转送给你吧。” “谢谢师父!”云秋尘小心翼翼地接过,师父常常送东西给自己,但打动他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师父在万里之外依然惦记着他的这份心。可是这次的箫不一样,因为这是师父用过的东西…… 心里很甜,像喝了太多的蜜,这就是快乐吗? 冷电看着云秋尘那小心翼翼的珍视动作,淡淡一笑,只要尘喜欢就行了。 这是我与你母亲的定情信物,我今天改送给你,盼望你将来也能把它送给你的妻子! 他心性冷漠,是不会有妻子的,这支价值连城的银玉箫,想来想去,只有自己这个小徒弟适合,所以送给尘是对的,瞧,他那么开心,为了他这没有阴影的笑容,就算是把天下给他,也值得! [正文:第五章 初出茅庐] 短短半个月时间过去了,封山的大雪已经化了大半,山路总算通畅了些,茅屋里的存粮也消耗殆尽。 每隔半个月,冷电都会带着云秋尘下山一次,补充粮食,并且向云秋尘的外公和母亲报平安。 眼看快到家了,云秋尘却频频观察师父的表情,一路上师徒二人像往常一样沉默无语,可是云秋尘却敏锐地察觉师父与往日的不同,师父的沉默中少了一种温和恬淡,多了一丝浮躁的情绪,仿佛怀了满腹心事。 当冷电准备跨进大门时,云秋尘终于拉住了他,“师父,你怎么了?” 他们师徒在一起时,师父总是鼓励他有疑问就问出来,这才是追求知识最直接的途径。 冷电讶然地看向云秋尘绷起的严肃的小脸,“没什么,你怎么好好的这么问我?” “你有心事不能告诉徒儿吗?”云秋尘低下声音,心中开始不确定师父是不是不喜欢来他家,可是以前师父没有这样啊! 冷电莞而一笑,他一眼就能看清楚云秋尘心里的想法,“好了,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确实是在想你的事,但绝对不是坏事。” 云秋尘张张嘴,又闭上了,只是紧紧地盯着冷电,仿佛生怕他说谎似的,必须要他一个保证才罢休! 冷电好笑地道,“用你的小脑袋瓜子想一想,我从来没骗过你吧 分卷阅读7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 “没有!”云秋尘还真的偏头想了想,才肯定地回答冷电,惹得冷电哈哈大笑,云秋尘也忍不住弯了弯漂亮的凤眼。 “是尘儿回来了吗?”屋里苍老的声音在听到笑声后询问,同时人也迎了出来。 四年了,外公更加老了,可是睿智的双眸并不因岁月的流逝混浊下去,他一看见云秋尘,一瞬间,睿智的凤目泛出慈爱的光彩。 “看看我们的尘儿,练功又练瘦了,外公不是要你不要拼命吗?”转头看向冷电,“师父快进来烤铐火,这么冷的天您也不用特意带尘儿跑一趟了,尘儿跟在您身边,我和他母亲放心着呢!” 冷电微笑着跨进门,“本来这么大雪是舍不得让尘儿乱跑,不过我这次回来太过仓促,还有好些事没办完,马上就得走了,这次来跟您商量件事。” “这么急?”外公愣了一下,看向云秋尘,见他也一脸茫然,“进屋说吧。” 屋里,云娘迎了上来,一见到云秋尘眼就红了,“尘儿,快进来烤烤火,外面太冷了,怎么不多加一件衣裳?” 冷电笑着跨了进来,“还是云夫人细心,我以后一定会注意让尘儿穿多些。” 云娘绝美的脸上泛起腼腆的笑,“对不起师父,我没有别的意思。” “您是跟我说尘儿的事吧?”外公开门见山地问。 “是啊,尘儿也不小了,我想带他出去见见世面,不知能不能征得你们的同意。”冷电敛敛笑容,对外公道。 “见世面啊!”外公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表情。 “怎么?外公觉得不妥?”冷电向来是随着秋尘的叫法的。 “不是,是因为——”外公看了看女儿,女儿正一脸不安地回望着父亲,外公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 “师父随我去后堂,我要告诉师父一些事情,然后师父做什么决定老朽都不会反对!”外公做了个手势。 冷电一头雾水地跟着外公去了后堂,外公今天怪异的举止由不得他有什么意见,秋尘奇怪地看看母亲,母亲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一盏茶的功夫,冷电出来了,微微颤抖的手泄漏了他此刻的心情。 “师父既然决定带尘儿出门,那么老朽绝对支持师父。”外公站在门里,沉静地道。 “您真的觉得他……”冷电觉得此刻的自己一点也不像自己了,可是面对这个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秘密,谁人还能坦荡面对? “既然尘儿喜欢,那么我就不反对,没有什么比尘儿的快乐更重要,我并不古板。”外公微笑。 于是,两个大人在短短的几句话中,决定了秋尘未来跌宕起伏的命运。 [正文:第六章 成名] 江湖是什么? 以前他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 都怪他自己,师父带他来参加三年一度的武林盟主大会,师父去处理一些仲裁门的琐事,临走时给他安排了幽静的住处,叮嘱他没事不要乱跑…… 现在他才明白,师父临走时为什么盯着他的脸发怔了!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练武场突然间静得连汗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一个个武林好汉紧紧地盯着场外围的一名白衣男孩。 话说刚刚两位仁兄在场上杀得你死我活,早已无视比赛点到为止的规则,一个就要将刀捅进另一个的肚子里,场下的裁判少林方丈发觉,立刻挥出一股大力,卷走了那把刀,本来方丈扔刀的方式很安全,只将刀微微一挥,便稳稳地插向自己的脚边,他根本没想到另一人竟趁机将手中的剑刺向失刀的人—— 方丈反手将刀在半空中划了半个弧,与剑相撞,顺势收回刀剑,可是力道过猛,剑尖无声地折断,带着方丈的刚猛掌力飞出—— 直对准场外的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 方丈的力道有开山劈石的威力,一般人哪能承受?在众人惊呼声中,那段剑尖眼看就要插上那人的背部! 云秋尘拔箫轻巧巧地拨开了来势汹汹的断剑,心底升起一千一万个无奈! 呜,他一点也不想出风头,一点也不想! 全场寂静,盯着这个出手不凡的小少年。 天啊,太美了! 才不过十一二岁就美得如梦如幻,不似凡人,那大一点该美成什么倾国倾城的模样啊! 那已经开始修长起来的稚嫩身体飘逸潇洒,白如皓雪的面庞上凤眼生威,幽深难测,而他额间的那滴如鲜血般 分卷阅读8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的美人痣,既为面庞添上了观音般的圣洁,又暗暗流动着一股让人心荡神驰的娇艳,使他像一朵冰山上的雪莲,充满了可仰视而不敢亵玩的高贵! 世上竟有这么美丽的人吗? 腥风血雨,刀光剑影,打打杀杀似乎都从这些江湖莽汉眼前消失了,现在他们的心里眼里,只剩下这名美如观音般倾国倾城的小少年! 最后还是定力深厚的少林方丈首先回过神来,他走过去,向云秋尘端然行了一礼,“老衲鲁莽,若不是小施主出手不凡,老衲今天几欲酿成大祸了!” “大师不必客气。”云秋尘也恭恭敬敬回了一礼,并不多言。 他压根就不想出这个头,师父啊,你在哪,快出来救救可怜的徒弟吧! “不知小施主师承何人门下?”方丈继续礼貌地问,云秋尘也不好不答,“在下也不知道师父名讳,可能师父并不想让在下知道吧!” 瞧,师父从来不告诉自己关于他的事,而自己仅知道的还不能说,眼看这些人包括方丈在内都露出不信的表情,他心里更加无力,师父啊师父! “让他上台比一场不都清楚了?”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引起了其他人的大声附和。 刚刚小少年伸萧拨剑的功力在场的人都瞧见了,谁都想再看看这个神秘美少年再露几招,最好能看出他的师承。 少林方丈也希望见识一下云秋尘的功夫,这个少年一看便知出身不凡,但他从云秋尘冷淡的态度中看出他不愿说出师承,那么只好在比武台上见高下了。 “我来领教!”台下窜出一道迅疾的身影,直奔云秋尘而去,眼看已经不能袖手旁观,云秋尘冷哼一声,身形陡然拔空,翩然轻盈如一片羽毛,随着来人的去势,潇洒地退到比武台上。 “既然你苦苦相逼,那我就不客气了。”云秋尘认出了此人正是刚刚出言逼他比武的人,心中大怒! 拔萧在手,云秋尘嘴边浮现一抹邪气的笑,师父最近刚教了他一支曲子,他不大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每次听到师父吹奏他都会感到面红耳赤,全身发热,难受得要命,要不是师父总是护住自己的心脉,他可能也抵受不住这种箫声。 师父说了,这种曲子,对年龄越大的人杀伤力越大! 一抹细细的箫音从他的嘴边泻出,场中人都被他怪异的举止怔住了,试问,有谁会在比武场上悠闲潇洒地吹箫? 可是,众人渐渐觉得不对劲了! 那如泣如诉的箫声恰似一个婉转娇啼的少妇,呻吟,诉求,满足…… 种种情感妩媚诱惑,场中人顿时面红耳赤。 这,这是—— [正文:第七章 挑衅] 一曲作罢,场中人丑态百出! 场中只有那些功力深厚的老前辈才把持住自己,其他年轻辈甚至少壮辈的人根本无法抵受这种箫声。 有的人如痴如醉,有的人衣衫半敞,有的人做出些不堪入目的动作…… 云秋尘微微闭上眼,他可不想被这种污秽场景脏了眼睛。 那些出丑的人中,有很多是随师父来观摩比赛的年轻小辈,眼看自己门人在这样庄严的大会上出此洋相,丢尽了自己那一门的脸和尊严,那些自誉清高正派的武林前辈怎能忍受? 台上云秋尘蓦然感到了一阵压力和杀气,他睁开眼,身边已经围了四名武林前辈,年龄都在花甲以上,而他几乎没有察觉到他们的上台,可见他们功夫之高,不可小觑! “哪里来的小妖人,吹这种淫词浪曲祸害中原武林?你今天若不给大家一个交代,就休想走出去!”其中一个白胡子飘飘的老头吹胡子瞪眼睛地大喝! 云秋尘叹了一口气,他从来不惹麻烦,总是麻烦来惹他! 少林方丈缓步上台,“小施主刚刚吹的曲子确实太过伤风败俗,不是中原正派人物所为,小施主若愿意交代师承,老衲可以为小施主求个情,就放小施主回去吧!” 云秋尘展颜一笑,霎时如冰开春暖,鲜花绽放,明艳绝伦,迷倒了台下的一群年轻人,“既然少林方丈主持公道,那么在下也不得不说了。” “小施主想的明白。” “方丈可知道我为什么吹这首曲子?”云秋尘面对方丈,把其他四人看也不看一眼,惹得其他人面上涂了墨似的黑! “请小施主为大家解惑。” “其实很简单,在下并未学过什么高深的拳脚功夫,这曲艺是在下唯一略通一二的本领。当时那位仁兄苦 分卷阅读9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苦相逼,在下若不回手,要命谈不上,毕竟有方丈大师在此监督,但只怕受些小伤是免不了的,大师认为在下分析的可对?” “施主顾虑的有理!方才若不是施主艺高机警,只怕老衲也要铸成大错!” “这就对了,我只能吹箫自保。大师认为我自保错了?” “施主自保不错,只是吹此曲则有些——” “大师有所不知,这首曲子是我所习曲艺中功力最浅的,虽会让人有片刻迷惑,但不伤人,而在下所习其他曲子一旦催动,轻则致人残废,重则使人丧命!为了小小争斗而致人残废殒命,在下心中着实不忍,所以便选择了这首无伤大雅的小调,望大师评判!” 一席话,说的众人面面相觑,方丈念了声“阿弥陀佛”,向云秋尘微微弯身一礼,“小施主慈悲心肠,老衲惭愧!” “不要被这小妖人花言巧语给骗了,他分明是来捣蛋,丢咱们武林名门正派的脸!”一个老头大声呼喝! 云秋尘脸色冷凝,这些不知变通的老顽固,给脸不要脸,看来真得让他们吃一些苦头才行! “那就让咱们带回去好好管教吧!”几声怪声怪气的话随着几条迅疾的身影窜上台。 “天山六妖!”场中人失声惊呼! 那六个人简直不能称为人,惨白似死人的的皮肤,瘦骨嶙峋的身躯,红光在狭长的眼中闪烁! 天山六妖,武功十分高强,喜好娈童,在大江南北作案无数,害死了很多无辜少年,其中也包括那些武林世家的子弟,所以是武林众人处置而后快的人物,可是今天是比武大会,不论私仇,一些人尽管咬牙切齿,却也不能坏了规矩。 “原来,这小妖人是你们的徒弟!”台上那些老头们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只要将这个神秘的小少年跟天山六妖扯上关系,那江湖中人保证人人得而诛之,也算是为自己出口气了! 这话一出,场中人果然议论纷纷,看云秋尘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畏惧和鄙视。 天山六妖也不是傻子,顺着这些老头的话,哈哈大笑,“不错,我们是寻我们的小徒弟来的,徒儿,跟我们走吧!” 六妖的眼中已经射出贪婪的光芒,他们观察了好久,这个小男孩分明是孤身来此的,如此绝色,是他们生平所仅见,怎不惹得他们心痒难耐? 他们不顾一切现身抢人,此刻平白有个好机会他们怎么能放过? [正文:第八章 杀人] 云秋尘冷冷地看着这群丑态百出的江湖人,如果不是为了等师父来,他根本不会留在着污秽之地。 江湖啊江湖,原来真的很不美好,那么,他还愿意滞留江湖吗? 呜,他只是想看看听听走走,从来没想把自己卷入啊! 好啊,既然这天山六妖自己送死,可别怪他杀鸡儆猴了! 凤眼漫然下垂,优美的唇里吐出几个如冰的字,“既然你们胆敢冒充,那就领受领受我的箫声吧,相信你们应该很能应付才对!” 箫往唇边竖起,一缕细细的箫声响起,似乎从地底冒出,又仿佛是一丝冰寒入骨的寒风,令人全身毛孔张开,骤起鸡皮疙瘩。 慢慢地,箫声幽幽,转为低沉,如泣如诉,如咽如呜,在场的天山六妖,都像被摄了魂般呆住,全场其他人更是鸦鹊无声。 箫声继续,渐渐的,仿佛拔了一根丝,沿着山尖盘桓,越拔越细,越拔越尖,跟着箫声陡转,尖啸凄厉,箫声霎时迸射四溅,如同天女散花般,把这几近尖针般的箫声射向四周角落,顿时,场中人只感到似乎有千百根针刺穿耳膜,千万条钢丝勒住心脏,令人—— “啊——” “啊——” “啊——” 场中人纷纷扑到在地,忍受不住地边打滚边求饶;台上的武林前辈双腿发抖,跪倒在台上,双手死捂着耳朵嚎叫起来;仅剩下的少林方丈苍白着脸,静静地飞快地念着什么来抵御箫声。 但这些人痛苦,却绝对痛苦不过天山六妖! 箫声不断,惨叫声亦不断,只见他们双眼恐怖地暴凸,有的已经揪扯下耳朵,有的抓破了自己的胸膛,有的拿头撞着台上的木柱,只撞的自己满头满脸的血,六个人全部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继而—— “卟——” “卟——” 诡异的声音连续不断地响起,仿佛什么东西爆裂了。鲜血慢慢从天山六妖们口中涌出,继而如箭般激射而出,如同下了阵 分卷阅读10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血雨,凄厉无比! 箫声突然消失,瞬间功夫,场中天山六妖猝然倒地,纷纷断气,满台血流成河尸体横陈。只有台上的包括少林方丈在内的五个人和台下的一群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突发的状况,不知道是被眼前的惨状吓呆了,还是被自己没有死的事实给惊呆了。 “这样,你们满意了?如果不是你们硬说这几个臭烘烘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是我师父,亵渎了我师父的高洁,我才懒得动手呢!所以,他们是被你们杀死的,与我无关,如果他们有什么后代要报仇的话,也别找我!” 连珠炮似的,一口气把话说完,云秋尘终于嘘了一口气,唔,好喘啊,平时不常说话果然不行,以后要练练! “小施主,”少林方丈终于颤颤地开口相问,“请问,您与仲裁门冷门主是什么关系?” 一语既出,举座大惊,那几个武林前辈连滚带爬地奔到少林方丈身边,气急败坏地道,“不可能,如果是他的徒弟,那我们不,不就完了?!仲裁门是出了名的护短啊!” “是吗?那我不护护都说不过去了!”半空中突然响起人声,跟着一道黑影如流星般潇洒飞下。 “师父——”云秋尘惊喜地叫,太好了,师父来了,那自己又可以不动脑筋了! 黑衣金带,暗金色面具尊贵冷漠,但面对云秋尘时声音却出奇地温柔,“怪徒儿,告诉师父,是谁欺负了你?” 云秋尘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几个人,算了,吓吓他们就够了。 他朝师父笑笑,“谁敢欺负我啊!” 冷电温柔地摸摸他的头,被他抗议似的瞪了一眼,不仅哈哈大笑,“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今天就饶了他们!” 少林方丈走到冷电面前,恭敬地打了个佛语,“冷门主光临大会。真是让大会蓬筚生辉,请问这位小施主是冷门主的——” 冷电看了看云秋尘,用眼睛询问他愿不愿意公布自己的名字,云秋尘一笑,这种事让师父伤脑筋就好了。 冷电思索了片刻,“这是我唯一的徒弟——将离!” 将离,花中宰相,仙姿秀逸,孤冷出尘,正和秋尘的气质。 从此,江湖中多了个箫尊将离! [正文:第九章 伤怀] 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中更是秉承着这一原则。虽然四部天神微妙地牵制着武林中的平衡,但绝不会阻止江湖给自己注入新血淘汰老血,于是后起之秀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崛起,其中又以四大尊者为个中翘首,远远超出众人,成为新一代武林霸者。 武尊——灭日,顾名思义,武功绝顶,打败了上一任武林盟主。其个性沉稳内敛,气度泱泱,颇有领袖之风,为四尊之首,亦是这一任武林盟主。 雪尊——沉碧,毒术奇绝,神医鬼谷子的关门弟子。为人如空谷幽兰,不食人间烟火。她深居简出,少有人知其行踪。 火尊——皇甫阳,四尊中唯一出生于武林世家的尊者,她制作的火药威力惊人,名扬天下。而她的容貌又十分美丽,艳若桃李,光彩四射,因此是各武林名门世家的最佳儿(孙)媳妇人选。 箫尊——将离,仙姿秀逸,孤冷出尘。他武功奇高,为人十分孤僻,神出鬼没,最为神秘,凭着一支银玉箫“夺魄曲”令江湖人闻名丧胆,杀人无数却不滥杀无辜,江湖人既怕他又敬他,传闻他是天神冷电的唯一传人。 风雪沉重,坐在炉前,云秋尘擦拭着银玉箫上的点点血迹,熊熊的炉火映红了他美丽至及的脸庞,可是却映不亮他那黯然沉寂的凤眼。 他从河西匆匆赶过来,连后面尾随了几个武功高强的杀手都顾不上收拾。但是在这里等了快三十天,师父还是没有守信而来,每多等一天,他的心便多死去一分,果真,他和师父的缘分到头了吗? 年幼时,自己也像今天这样,留不住所爱的人,而今,依然如此。 窗外,那几个陪他在这里待了近一个月的人渣已经蠢蠢而动,想趁他伤心绝望时一举攻进茅屋杀了他,而他,心死了,所有的生命在他眼中也失去了价值。 他缓缓拿起银玉箫,幽幽地吹了起来,箫声原本便清越孤独,此时更平添了几分凄凉,而宛转盘桓之间,慢慢透出一种冷银的峭拔,渐渐森然。突然,箫声一转而至高亢尖锐! 遽然间,茅屋外风雪大作,高亢尖锐的箫声和尖锐刺耳的风雪声纠缠不懈,双双并进,直贯耳膜,令人心烦欲呕。既而狂风暴雪,翻滚腾挪,整个茅屋顿时被笼罩在风雪的旋涡中摇摇欲坠。窗外蓦然响起了凄厉的惨叫,交织着箫声,风雪声,声动数里 分卷阅读11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动人心魄。 慢慢地,箫声缓了下来,渐至无声,风雪也随之沉静,凄厉的叫声早已停息。整个天地平静得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屋里的云秋尘,仔细装好银玉箫,飘然出门。 在云秋尘出去后不到一个时辰,远处传来马蹄踏雪的沉闷声,只是,那里等待他的,只有几具被风雪掩埋了大半的尸体。 山腰上,一群凶暴成性的强盗,和一户平常的行商人家。 双方的打斗谈不上激烈,因为这群强盗并不是一般宵小,而是横行川南一带多年的黑道巨魔黑风寨的人。 这些人武功高强,杀人如麻,更可怕的是,这些人抢劫杀人不是看对方有钱没钱,而是看他们自己的高兴,杀得性起时连一些平常的行路人都不放过。 而今天这户人家,只是平常的行商人,五十多岁老实忠厚的商人,带着一家老小和几名武功平常的护院,眼看这几十个人就要命丧当场,血溅五步! 强盗们耀武扬威,根本不把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看在眼里,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检查战利品,商人一家战战兢兢地搂在一起,恐惧地哭泣着,哀求着。 谁也没有注意,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抹修长飘逸的白影,似乎看了良久,凤眼深沉无波,慢慢地转动着手中的一支银箫。 也许过了半个时辰,也许是过了半年,也许又是半生—— 商人一家和护院呆呆地看着眼前血流成河、尸体横陈的突发状况,不知道是被眼前的惨状吓呆了,还是被被人救了命的事实给惊呆了。 白衣人威仪天然的凤眼冷漠地睇了满地死强盗一眼,慢慢从怀中摸出一方素帕,优雅地擦拭着箫身。 商人一家看着他不敢开口,擦净箫身,他优雅地把素帕叠放进怀里,随后身影微摆,霎时去如流虹。 场中静默,再静默,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有这满地的尸体,和呆滞的商人一家,说明又发生了一则江湖传奇。 三天后,黑风寨被一名白衣绝色少年攻破,三名寨主无一幸免,全部死于心脏爆裂,几个穷凶极恶的大盗也死得很惨,黑风寨其他强盗死伤无数,没死的也吓破了胆,从此不敢当强盗了。黑风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黑道损失惨重。 此事轰动了武林,倾国倾城的白衣少年和他的那支追魂夺命的银玉箫再次名震天下。 风雪漫天,在这样的天气出门真是自讨苦吃,偏偏就有三个不识相的人,艰苦地跋涉在即膝的雪地上,向不远处的茅屋进军。 他们犹如蜗牛般,终于一步一步挪到了茅屋前,原来是两男一女。 三人在茅屋外呆站了片刻,艳光四射的美少女按捺不住了,向年轻的同伴道,“将离,为什么你每年都要来这个破地方?” 另外两人是两名修长挺拔的年轻男子,年长的男子年约二十八九岁,风度翩翩,容貌俊俏洒脱,只可惜眼神太过深沉诡谲,但他看向身边少年的时候,深沉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狂热。 美少女皇甫阳噘着嘴,明艳的脸庞上堆满了嫌弃,身为武林世家小姐,又是四尊之一,又是武林四美之首,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么破旧的地方,因此很不高兴地问站在茅屋前的少年。 年长男子闻言皱起眉头,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充满了不耐烦的意思。 皇甫阳也不甘示弱,狠狠地回瞪他一眼,“臭血魅,怎么?不服气啊,要不是看在将离面子上,我早将你这邪魔歪道绳之于法!” 年长男子轻哼一声,充满了讥诮的意味,并不理会她。 另一名少年就是将离,他年纪越长,越沉默寡言,喜怒不行于色,但倾国倾城的美貌,轻易便获得“武林第一美男子”的赞誉,也令骄傲的皇甫阳一见之下,心服口服地自叹弗如,继而迷恋上他,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他是那样莹白如冰雪,而又神秘若暗夜,深邃的凤眼漫垂,美丽得难以探索,无端形成一种孤离清冷的感觉,令人极想打破那份疏冷,只求博他一笑。 至少,从年长的男子血魅的眼中,绝对可以找到这个讯息。 将离没有理会他二人的明争暗斗,只是站在茅屋前怔怔出神。 还是那间茅屋,可是时光已经流逝了六年。这六年来,他每年都守信而来,却只能看见师父特意为自己找来的各种武功秘籍,以及师父自己研究贯通的更深难度的箫功心法,那些册子上尚留存着师父的体温,然而自己与师父缘分已尽,终于彼此错开,再也难以相见。 这次,是最后一趟!明天以后,自己将带着母亲回故乡,再也不回来了。年 分卷阅读12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少的种种,仿若过眼云烟,无法追寻,无法挽留。 这一别,即是永别, 这一别,果真能够永别吗? [正文:第十章 新生] 天子脚下的京师,繁华奢靡,内城更是富贵至极。大街上随便一个人,都可能是翰林学士,或者某部侍郎。 京城里的老百姓与别处不同,他们见的官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不是权势盖天战功赫赫风流出众和坏得头顶长疮脚底流脓这两个极端的官儿,根本连名字都不去费心记,更别提成为他们口中的谈资了。所以,能够被全京师人(上至皇宫内院中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放在嘴里嚼了又嚼,回味再回味,反复炒了十几年而经久不衰的,必然是极品中的极品了。 京师最大的升平酒楼,正是京城所有流言的集散地。 时近午后,客人并不很多,门口慢慢踱进一名白衣书生,他身着简朴的月白色儒衫,腰上插着一支银光灿烂的银箫,撇开这支价值不菲的银箫,单从装束上看,他只是普通的书生。现在正在这里吃饭的人中有好几个人和他的装束相同。 十四五岁的店小二迎了上去,“客官有——” 白衣书生抬头瞟了他一眼,他顿时心头狂跳起来,呆滞地看着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不耐烦地拢眉,“怎么?” “哦——”店小二大梦初醒,脸红得像厨房里最红的朝天椒,“客官请、请进——” 白衣书生慢慢上楼,坐在靠窗的桌边,店小二站在他身边,脸更红了,白衣书生看了他一眼,如冰的神色依旧,但眼底却似乎闪过一抹笑意,“两盘点心,一壶龙井。” “是是是——”店小二慌慌张张地跑下楼,奇怪,他虽然年纪最小,可是却是酒楼里最有前途的店小二,做事从来干净麻利,今天怎么觉得心总是跳个不停,很慌很慌的感觉? 是生病了吗?不对啊,刚刚还好好的,见了那个白衣书生后才变成这样的——天啊,只听说姑娘家美若观音,可从来没听说过,男子也能美得像观音菩萨啊! 慌张地送上点心和龙井,又慌张地瞟了书生一眼,赶紧跑下楼,乖乖,再多看一眼心就要蹦出来了,差点喘不过气! 白衣书生看着店小二瘦小的身影狼狈地跑下楼,冷淡的脸上慢慢浮出一个倾倒众生的微笑。 小二哥若见了这样的笑容,只怕会犯更大的错吧?这,也许就是他刚刚不笑的真正原因! 虽然所有人都为他的美貌所颠倒,他早已经习惯,但这个小少年直接而无措的表现却让他的心情好了起来! 这时,白衣书生留意到旁边一桌人的谈话。 “听说辰王爷和雷将军已经凯旋而归了?” “是啊,就在这两天。咱们两大贵爷在西域驻守多年,真是让人火大!现在西域被一口气灭得干干净净,出了我心头一股恶气。两贵爷总算可以回京了。不知道他们还像不像以前那样风流倜傥?” “那还用说吗?听说雷将军差点被西域蛮婆给掳进洞房,她竟然以为咱们雷将军好欺负。哈哈!” “辰王爷俊美高贵,他可是我朝第一才子,那么聪明的人,当然也不怕几个未开化的蛮婆子!” “说的也是,到时候秋统领和卫大人肯定会出城迎接吧?” “四位贵爷齐聚在一起,那些深闺里的小姐们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但是她们偷看贵爷,咱们偷看她们,哈哈,咱可沾了贵爷们的光。” “我倒不在乎能不能看到这些千金小姐,我只想看到卫大人,天啊,世上竟有比女人还美丽的男人!” “卫大人已经不是京城最美丽的男人啦!” “咦,怎么可能?” “你们还不知道吧,当今的状元郎比卫大人还美哪。” “对对对,我听说啊,这云状元是名容光清冷绝色无双的美少年。不论男女老少都会被他迷住。” “不可能吧,你见过云状元了?” “我哪有那个福气?不过听宫里出来的太监说,当时皇上设下琼花宴,那场面是何等壮观,何等热闹,可是当云状元出来时,全场顿时鸦雀无声。那些贵族老爷们看得手忙脚乱,打翻了酒杯,打掉了筷子,连皇上都直愣愣地看着云状元,几乎当场失态。你想,皇上阅人无数都惊艳失态,那么……所以啊,这云状元的俊美一夕之间传遍皇城,公主妃嫔们纷纷召见他,可是听说他根本就不理会,而皇上也没因他的无礼降罪于他。这下子,云状元的大名更传遍了整个京城。” 分卷阅读13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真有此事?唉,可惜咱们没福分看看云状元。不过云状元怎么没有跨马游街?” “听说云状元不爱热闹,皇上特准了的。” “……” 客栈外的大街上忽然传来了阵阵亢奋的喧哗声,震醒了一群高谈阔论的人。 “快走啊,辰王爷和雷将军回来了!快去迎接!” “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还有两天吗?” “王爷和将军把大军交给副将指挥,自己先行回来了。” “……” 精致的敞口马车中铺满了冰丝玉锦的雅致褥枕,文掠天本人正慵懒地斜倚在上面,面对迎接他们凯旋而归的热情百姓,绽放出温和迷人的微笑。深邃迷人的眼眸温柔似水,偶尔扬眉一瞥间,却冷锐如冰,快捷似电。与雷晋风的一身湛紫色锦缎战袍不同,他依旧身着简单的白衣,在腰间配了一条宽边金带,可是无论多么简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衬得他气质非凡,比起当年,他更加成熟俊雅,也更加高贵出尘, 文掠天感受着眼前的热闹,心底却冷淡不已。京中的风吹草动皆了然于他的胸中,眼前的歌舞升平分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和平,他们四兄弟,终于要趟这趟争权夺位的混水了。 人,为什么在不经意间,总是会选择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看着飞驰而来迎接自己的好友,文掠天微微倾起身子,就在准备站起来迎向好友时,他突然瞥见了一抹意外的身影,顿时,心口被重重一击! 怎么回事?向来沉若死水的心海竟然因为一道身影而波澜澎湃,翻滚沸腾。可是,那真只是一道普通的身影吗?文掠天再次看向遥远的那道白色身影。 酒楼上的白衣书生正冷眼观看车马缓缓地从眼前走过,蓦地,一道身影捉住了他的视线,那是个充满邪魅狂放气息的年轻人,一身华贵的墨绿缎袍,却敞怀挽袖,放荡不羁,头戴墨绿绣金线抹额,长发不束,剑眉入鬓,狂肆的凤目轻扫过街上的百姓,充满了惑人的魅力。 白衣书生只觉心弦猛然绷紧,他的脊背下意识地直起来,凤眼紧紧攫住秋劲尧修长的身影,眼底翻涌起变幻莫测的风云。 正因为他过于专注秋劲尧,以至于忘了理会周遭的一切,自然也没察觉有一双犀利而善于剖析人心的眼睛如同黄雀在后般,充满复杂情绪地看着他。 眼睛的主人文掠天正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所以捕捉到了他看见秋劲尧那刹那间的阴沉与愤怒,一抹奇异的感觉顿时充彻心扉,他的眼光在白衣书生和秋劲尧之间转了几圈,突然若有所悟的低呼一声。 难道……? 他急忙向身边的荆沧招手,荆沧走上前,文掠天在他耳边吩咐了数句话,荆沧点点头,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白衣书生直到队伍缓缓地离开他的视线,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侧脸,那儿滚烫如火烧般,是什么让自己的脸烧成这样?刚刚,是不是有两道犀利得几乎要穿透他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的侧脸? [正文:第十一章 平淡] 恍恍惚惚中,他又被梦魇住了…… 数不清是多少次陷在梦中无法自拔了!他心底清明似水,可是却不得不接受这种待遇!他向来动作缓滞,此刻更是悠悠慢慢地在梦中徘徊,等待黎明来唤醒他。 这次,他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他慢慢寻声找去。 眼前,出现大片的芍药花圃,各种名贵品种的各色芍药花正迎风怒放,娇艳欲滴,风华高贵,不愧是仅次于牡丹的花中宰相。 花圃外,一名身着翡翠绿锦衣的俊秀邪魅少年,高挑瘦长的个子,抱着双臂,脚就地打着节拍,正一脸不爽地瞪向花圃中央。 花圃中央,坐着一名比芍药还要美丽的白衣小小男孩,洁如冰雪的脸庞上挂着串串珍珠般的泪,微红的凤眼中透着倔强和委屈,鲜艳的美人痣点在额间,令他仿佛是观音座下粉雕玉琢的小童子,煞是惹人爱怜。 哭声,正是他发出来的。 那嘤嘤呜呜让人心碎的哭声,重重冲击着他的灵魂,他的眼睛也酸起来,心仿佛揪在了一起,很痛,很痛…… 突然,画面一变,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所简陋的茅屋。 茅屋里,坐着一名带面具的男子,正在低声安慰那个在芍药圃里哭泣的小男孩,男孩已经大了,高了,也更加俊秀了。 他那美丽的凤眼里充满了泪——但没有流下来。 为了你,师父在这里待了很久, 分卷阅读14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可是师父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师父暂时不能把你带进那种生活中,你太小,容易受到伤害,你能理解吗? 男孩使劲摇头,一不小心,连泪水也摇了下来。 师父不是抛下你不管,师父以后每年抽一个月时间和你在一起,好不好? 其实,师父是打算离开我了,就像哥哥当年抛弃我一样,您打算从我的生活中慢慢抽身出去,是吗? 男孩抬头看向面具男子,那目光超乎年龄的清冷而早熟。 他看不见面具男子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正为着这种目光而颤抖! 他觉得心底火燎的慌,仿佛心缺失了一块,整颗心都被掏空,太可怕了! 师父曾说,徒儿像一朵夜深未眠的白芍药,芍药别名将离,美则美矣,却主宰人间的离愁别绪。师父难道那时便存了离开徒儿的心?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男孩叹气,比成人更加沉重。 男孩慢慢走到门口,冷淡持重,高贵疏离,看着屋外纷飞的大雪,单薄瘦弱的身影中打着深刻的沧桑烙印,一份难以言传的孤寂围绕着男孩缓缓流动。 他想起刚刚看到的芍药圃,男孩真的很像一朵美丽而无限凄凉的白芍药啊! 仙姿秀逸,却孤冷出尘。他深深地感受到,这份孤寂,从此便成为男孩生命的颜色,再也褪不掉了。 师父,这就是你叫我将离的初衷吗?我终于明白了! 他睁开眼,天色黎明,该上早朝了。 远处,鸡鸣头声,于是惊起了家家的声声相和,狗也被惊醒了,汪汪地跟着凑起了热闹。 这个时候,母亲还没有起来,大部分人也还沉浸在好梦中,而有很多和他一样的人,已经挣扎着要离开温暖的被窝了。 梦永远是梦,绝对不能影响现实,他很清楚,好在自己总是能及时醒来,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发愁了。 既然是梦,就无需挂心! 懒懒地斜躺着,看着窗外的天色,从蓝暗到逐渐明朗微白的色彩层次变化,隔着青竹窗纸,树影摇曳中更显幽静。深秋的天色是一天比一天暗了,等到了冬至后,不知道会不会推迟早朝,他实在不喜欢早起! 时间一点一点地漏去,他慢吞吞地起身,穿上云影昨晚烫好的朝服,带好官帽。 他从来不喜欢丫环伺候着穿衣梳洗,一切都是自己来,这不仅是跟他本身的性格有关,还有就是他唯一信任的丫环云影,他要她只需用心伺候他母亲,免得两边兼顾怠慢了母亲。 梳洗好,揽过铜镜,检查是否有疏漏的地方。 铜镜中,是一名俊美无俦的少年官员,凤眼无波,漫然幽散;白皙笔直的鼻梁刚柔并济,无端透出一份拒人于千里的冷漠;额间鲜红的美人痣,仿佛像一颗欲滴不滴的红玛瑙,为他整体偏冷偏淡的俊美脸庞平添了一抹明艳绝色。 “少爷,该早朝了。”丫环的声音在门外恭敬地响起。 是啊,他缓慢的动作总是拖去很多时间。他最后一次审视自己的装扮,跟平常一样,他满意地点头,是该上早朝了。 [正文:第十二章 早朝] 正乾门外,一队队服色各异的在朝官员,在等候早朝,他自然也参杂其中。 一堆官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他就算不想偷听,可是耳力敏锐,那些话还是一字不漏地钻进了他的耳中。 还是延续了昨日京城百姓的话题,关于凯旋而归的辰王爷和雷将军,马屁大拍特拍。 他忍不住掏掏耳朵——无论走到哪里,这种人是永远不会绝迹的! 好在他清冷淡漠的名声从他初进朝堂时就传扬在外,连皇上都给他面子不予追究,这些如同三姑六婆的官员怕被他的一身冰霜冻死,倒也不敢上前找他攀话,他落得个耳根清闲。 只是这种时候是不能持续太久的,只要他一来—— “云兄,原来你在这里!”惊喜的年轻声音扬起,惹得人人对他行注目礼,一个高瘦书生气的年轻官员,不顾前辈们的怒目而视,硬是从重重前辈的包围圈中挤到他面前,张扬着一脸灿烂的笑容。 他叹了口气,今天明明偷跑到别的队伍中排队了,为什么这探花郎还能找到他?如此明目张胆地与他结交,也不怕落人口实! “原来是明侍郎。”他淡淡点头,这个叫明非的户部侍郎,也是和他一起同登一甲的第三名探花,似乎是个感觉神经无比粗大迟钝的人,无论他表现得多么冷淡疏远,都不能令他退避三舍。 分卷阅读15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有没有搞错?只不过当时看这书生病寓客栈,穷困潦倒,身上只剩几文钱,几乎到了不能果腹的地步,题在墙上的几首诗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和向往。这种乐观精神勾起了他少之又少的同情心,丢了几十两银子让店小二给他请大夫看病,并帮他在吏部登记,办理了会试程序。 这些他都是交代家丁去办的,他以为不过是难得地发了一回善心,没想到竟是这样后患无穷! 明明比他大上两岁,却执意以兄礼对他;明明他表现的无比冷淡,却依旧热情不减。偏偏他知道这种书呆子不是心机深沉、别有所图之辈,对于这种人,他没辙了! “云兄今日怎么没在那边排队?小弟在所有的队伍中找了个遍,才找到兄长。”如此清冷的深秋早晨,明非竟然满头大汗,可见的确找了颇长时间。 “那边人多,太挤!”他随口找了个借口,凤眼也不看明非。 明非却深信不疑,忙道,“那从明天起,就由小弟为兄长占位如何?小弟习惯早来,来时人并不多。” 悄悄在心里翻个白眼,无数次的叹气! 这时候,明非已经插队到他身后了,惹得他身后的官员差点要张口呵斥,但看到一脸冰霜的他,骂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而罪魁祸首明非兀自开心地喋喋不休,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不管他回不回答,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在同行眼中犯下了滔天大罪! “啊,快看——”队伍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等在正乾门前的百官已经炸开了锅,议论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明非连忙捣捣他的手肘,指着队伍的前方。 两个身影同样潇洒修长的人联袂走到百官之首的秋仁仲身边,深深鞠了一躬,向来在百官眼中严肃刻板的秋仁仲竟然满脸笑容地受了一拜,和俩人说起了话。 只见其中一个紫衣玉带,华贵中透出一种在人之上的傲气和贵气;另一人白衣洒脱,简单清贵,透出几分超然世外的脱俗气质。 俩人都背对着众人,因此他看不到他们的脸,但是还是能猜出他们的身份——辰王文掠天和将军雷晋风! “哇,听说辰王今年才二十八岁,却是三军中的第一军师;雷将军不过二十五岁,已经立过大小无数战功了!”明非的声音中充满了对俩人的崇拜! 没听见,没听见! 他兀自扬着脸,随着早朝的钟声和众官员一起移动。 走到正乾殿门口,一个小太监守在那里点名,百官随着点名一个个进入正乾殿。 “云秋尘侍郎——”小太监尖尖的声音响起,他往前一步跨进门,就在这一刹那,他看见那白衣的辰王蓦然回头,快如闪电般的眼光在他身上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迅速转过头去。 就在这闪电的一瞥间,他心头蓦地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情绪! 绝对可以肯定,这个辰王认识他! 那闪电般的一眼,带着惊讶和重重疑雾,仿佛是不敢相信似的,可是,在他有限的生命里,似乎从来没有跟权贵打过交道,这辰王的眼神,未免太奇怪了! 他心底升起不安,明非也在背后捣捣他,充满兴奋的声音,“那个辰王在看云兄,云兄认识他吗?” 认识吗?他沉思。 [正文:第十三章 解围] 早朝已经完毕,云秋尘随着人流的末尾慢慢地踱出殿门,打算往礼部走去,所幸明非被户部其他几个年轻侍郎拉走了,让他大大地放松一口气。 刚走出没两步,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走了过来,向他低低一福,“云大人,皇上有请前去太乙殿,有密事吩咐。” 皇上?云秋尘一怔,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召见他? 太乙殿,在宫中位置相当偏僻,而且是大皇子的势力范围,为何他会往那边去? 文掠天步出养心殿,与等着他一起出宫的秋劲尧刚会合,便看见一个背影飘逸潇洒的少年官员跟在一名小太监身后,正慢吞吞地向太乙殿那边晃去。 云秋尘慢慢跨进太乙殿,随遇而安地打量着这窄小的偏殿,只见层层华幔笼罩着整个殿,殿四角燃着贵重的沉香,殿中一个人也没有,刚刚引自己来此的小太监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退下,整个殿透出一种难言的诡异。 云秋尘凤眼微眯,心中对“皇上招云大人在太乙殿吩咐密事”这个说法有了个底。 殿左角的小门微微打开,走出来一个人。 云秋尘背对那个人,依 分卷阅读16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然毫不在乎地打量着太乙殿,那人也似乎没打算叫云秋尘,只是在一边颇感兴趣地打量云秋尘,整个殿里一片静默。 终于,那人开口哈哈大笑,“云大人果然不同凡响,如此镇定从容,非等闲人可比。” 云秋尘慢慢转过身,面对那人,果然在那人的脸上看到一抹刹那的怔忡。 现在,那人会不会忘记招自己来的本来目的? 那人气度昂藏,一身锦袍,华贵非常,四十岁左右,面容英俊详和,眼神犀利而精光闪烁,笑声也十分爽朗。 只是有一点,云秋尘暗忖,那点闪烁不定的精光,实在是破坏了面庞的整体亲和力。 “你,竟如此美貌?”那人喃喃道。 一直以为身边娈童的美貌已经无人可匹,结果连云秋尘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云秋尘这种美丽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既拥有这个年龄的少年无法再保持的精致细腻,又拥有少女所没有的飘逸潇洒,他美得模糊性别,超凡脱俗,令男男女女都痴迷不已。 云秋尘只消一眼便知道,这无礼的人,当然只能是太乙殿的主人。 “大皇子,原来是您以圣上名义招我!”云秋尘慢吞吞开口。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云秋尘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他也就顺理成章放慢了节奏,一切都慢慢的,慢慢的说话,慢慢的吃饭,慢慢的走路,慢慢的睡觉,慢慢的——杀人。 一切都慢了下来,时间也仿佛被拉长了,于是,他似乎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思念,思念一个人,思念一件事,思念一段时光。他感到很满足。 云秋尘的话,令大皇子从怔忡中清醒,他看着云秋尘平静如水的面庞,眼底精光更盛,并浮出若有似无的狡猾,“没有,我没有以圣上的名义召见你,我只是以皇子的名义招你进宫,你怎么会认为我在假传圣旨?难道,是去传话的人传错了话?” “那么大皇子召见下官有何吩咐?”凤眼中霎时闪过一抹杀机,随即隐去。 “你……你真的很美,美得不似凡品。以你这美貌,这气质,当个时时待在染缸里被污染的朝官可惜了!”大皇子脱口道,眼中闪过一丝迷恋。 凤眼更冷,大皇子已经忘了招他来的目的了,否则,以大皇子的谨慎,是不会在急于拉拢的朝官面前失态的。 比起被拉进权力的旋涡中无力操控自己的生死,他宁愿回避问题,反正,最终的赢家绝不是大皇子,所以他要避得远远的,避开一切有心人士,连朝堂都不待,宁愿窝在什么都不管的礼部里。 “男人是不愿被称赞美貌的,除非是——娈童,大皇子不会是把我比作……”云秋尘故意留了个话尾。 “娈童又怎能与你相提并论?”大皇子迷恋的笑意加深,赤裸裸毫不掩饰眼神里的私欲,“你若投靠在我身边,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云秋尘垂下长长的眼睫毛,“是哪些方面的投靠?” 大皇子轻笑,“听说你不爱荣华富贵,不爱高官厚禄,不爱倾城美女,你这样的人,原本是最难打动的,但是,你有一个弱点,” “哦?”云秋尘竖起长长的耳朵。 “你母亲!” 云秋尘迅速抬起头,闪电般的目光在大皇子脸上霎时一转,还未让大皇子领略到什么意思,又收了回去。 可是,大皇子握紧了拳头,为什么在云秋尘那一眼看过来时,手心莫名其妙渗出了汗? 云秋尘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腰间的银箫。 “考虑得如何?”大皇子的声音中无疑充满了自信。 云秋尘正待说话,一道优雅温和的声音比他先响了起来,“大皇子,皇上召见!” 殿外,是两名让人眼前一亮的男子。 “殿下,臣刚刚见一个小太监在四处寻找殿下,好像是皇上请殿下去御书房,有事相询。”优雅如清风的声音开口,由不得人不信。 况且,就算有所怀疑,也没人敢不信,皇上的旨意,谁敢冒险乱传?即使只有万分之一可能性,也要宁可信其有。 所以,云秋尘来到了太乙殿,而大皇子,也不得不去御书房。 大皇子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又看了看始终垂着头的云秋尘,转身大步离开。 两名男子容貌同等的出众,气质却迥然而异。前面的男子肤色偏蜜,丹凤眼眼角拉得长而微吊,兼俱贵气与邪气,鼻梁笔直如刀削,面庞狂肆英俊,一身墨绿缎袍,卷袖敞怀,加上长发不束,仅以额带固定,更显得他整个人放诞至 分卷阅读17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极。 而此刻,他那双邪魅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凤目正瞬也不瞬地锁住云秋尘。 说话的是后面的男子,他虽然只是一身最简单的白衣金带,但飘逸潇洒,丝毫不掩优雅从容的风度、超凡脱俗的气质。 而他那高贵俊美的容貌,明亮深邃的眼睛充满令人心折的温暖。 长相正派的人,很难俊美,俊美的人,很难正派,既俊美又正派的人很少,极其俊美正派的人更少,而长得如他那般俊美正派到极致、充满魅力的人,则从来没有!令人毫无保留地被他吸引,为之神魂颠倒,不能自已。 连云秋尘,都产生了刹那的恍惚。仿佛……仿佛似曾相识? 文掠天深深地看着云秋尘,将他刹那的表情收藏进心底,心情大好,“这位想必是轰动京城的云秋尘云大人了,果然仙姿秀逸,孤冷出尘,名不虚传哪!”说着绕云秋尘转了一圈,口中啧啧有声,行动举止间风流恣肆,与他高贵优雅的外表殊不相符。 云秋尘眯上了凤眼,看着自己的手,手正放在银玉箫上,微微颤抖! 文掠天见云秋尘低头抚箫,并不开口,眉头不易觉察地动了一下,跟着敛起笑容,叹了口气,“以你这样我行我素的个性,无意中不知能得罪多少人,怎么当官?只怕暗亏是吃不尽的。” 云秋尘只觉得心中微微一动。 仿佛在很久以前,也曾经有人用这种口气与他说话,那时他只觉得沐浴在草长莺飞的暮春三月里,从身到心地温暖着,可是这种感觉已经好久不曾有过,今日突然听到,竟然恍若隔世。 那冰冷无波的凤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忡怔,幽暗的凤眼顿时彩光乍现,眩目动人,是为了他吗? 文掠天凝视着云秋尘,笑容加深,“文掠天胡言乱语,云大人可别放在心上,天已将晚,我送云大人出宫吧!”免得再被不知名人士纠缠。 云秋尘轻轻抽出银玉箫,拿在手中把玩,目光紧锁文掠天,“您是辰亲王?” 永远不变的微笑,“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吗?我姓文双名掠天……” “您刚刚是在开口为我解围?”也就是说,殿里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楚,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值得怀疑,不是怀疑文掠天的身份,而是——怎么他一点都没察觉他们跟着他? “怎么?我不能吗?”文掠天笑眯眯地,“身为六部尚书,总不能明明看见朝官被人欺负,却不管不问吧?” 云秋尘静静地看着他,半晌,“他不是一般人。” 文掠天的微笑再次加深,“我知道。” 云秋尘向他作了一揖,“谢谢。” 文掠天摇头,颀长的身形沉稳如山,“以后,不用忌惮大皇子,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不敢再劳烦辰亲王。”欠人钱,他讨厌,欠人人情,更是他无法忍受的。 “跟我不用这般客气,若是你,自然不怕他,可你母亲,你不能不考虑。”声音中透出淡淡的不悦,不知是为了云秋尘的拒绝,还是别的。 云秋尘怔怔地看着文掠天,想要问他,他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当他是靠山? 掀掀唇,最终没有问。有意义吗? 一直不曾开口的秋劲尧,注意到云秋尘脸上如烟的恍惚,微微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任云秋尘转身离去。 文掠天也不追他,看着他的背影转过走廊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突然间,只觉得一阵空虚袭上心头。惆怅如烟萦绕了他,使他的身心在一种奇异的情絮中燃烧起来。 暮霭沉沉,天边大片灰紫的云彩,夕日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金碧辉煌的宫殿突然间静悄悄的,一种无声的苍凉弥漫了这壮阔的天地。 文掠天静静地站在这个天地的中央,深邃的眼睛在无边苍凉的色彩中染上火红的暗影,竟使向来的高贵罩上一层诡异的邪气,萦绕全身,那飘逸的白衣也格外森森然起来。 云秋尘站在回廊的拐角处,悄然地叹了口气。 [正文:第十四章 调查] 皇上不能说不精明,可是过于优柔寡断的性格,加上年纪已大,已经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上了看起来是那么让人信任的辰王,而且,越陷越深。 养心殿里,皇上正来回踱着方步,不时地看一眼站在下首的文掠天。 文掠天的容貌出奇地高贵正派,而又出奇地俊美温暖,加上完美到极致的翩翩风度,亲切 分卷阅读18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和蔼的举止,和难以枚举的善行,更是让京城人崇敬如天神,从来不对他产生半丝怀疑,即使不小心探索到他的眼底深处,也没有人能够理解那一泓幽黑的深潭意味着什么。 皇上放心地把最疼爱的小皇子交给了文掠天,文掠天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雷晋风出色得让皇上这位父亲半夜都会笑醒。现在,皇上经过反复思考,终于决定把眼下这个绝顶困难的局面交给文掠天,交给他打破。 抬起头,皇上的脸上写满了明显的疲倦,可是,那已经苍老的眼中却又写满了对文掠天毫无保留的信任,“爱卿,朕未得你允许便封你为六部尚书,主要是因为朝廷局势变化莫测,朕的身体已经不行了,需要你回来助朕一臂之力。” “皇上圣体康安,何来不行之说?至于六部尚书一职,臣一定遵旨上任。”文掠天微微一笑。封已经封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反正以现在的局势,有这个名也好,尽管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对于他而言,更多的却是方便。 “朕有些话要嘱咐于你,你定要牢记于心。还有,朕将这个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 辰王府里,文掠天、雷晋风、秋劲尧、卫飞月四人终于聚在了一起。 文掠天高贵俊雅,风度翩翩,秋劲尧狂放邪魅,野性十足,雷晋风俊俏讨喜,纯真可爱,卫飞月白皙俊美,忧郁阴柔。四个风格迥异的贵公子,早已让辰王府大大小小的婢女们芳心如小鹿般乱撞,都想借递茶送点心的机会偷偷靠近。 偏偏雷晋风端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娃娃脸,不时地乱放电,连路过的婢女都被电得麻酥酥,眼看辰王府就没有清醒的仆人了,秋劲尧直接把雷晋风架进凉亭死角。雷晋风睁着双黑白分明澄澈如婴儿般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面色铁青的秋劲尧,“怎么啦?你身体不舒服想和我换位子?” 秋劲尧皮笑肉不笑,“不,我在想要不要把你眼珠子废了,这样你才能不到处惹祸!” 雷晋风发觉脊背阵阵发冷,赶紧绽出一抹无比可爱的笑容兼摇摇尾巴讨好他,“呵呵,你肯定舍不得。秋家大哥心那么好,怎么会忍心挖我的眼珠子?不过如果你突然变态地想收集漂亮的眼珠,那去挖飞飞的吧,他的比我的漂亮的多!” “……”掌风一道,劈向雷晋风,秋劲尧的脸已经不是一个“难看”可以形容。每次遇到这个白痴,秋劲尧就忍不住想“动手动脚”!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向来惜言如金的卫飞月拍了两人肩膀一下,大拇指向文掠天一翘,两人边打边看向文掠天,发现一向爱捉弄人的文掠天竟一言未发地靠在亭柱边,只顾发呆,这简直是从来未有的事。 秋劲尧和雷晋风立刻停手,这趟远门回来,他们发现好友有些变了,竟然学会了神经兮兮地发呆,他们还从那发呆的表情中分析出了一点酷似忧愁的东西,可是,这天下间,还有能让文掠天伤脑筋的事吗? 没有啊! 那这小子是怎么了? 雷晋风耐不住沉默,同样关心文掠天,他的表达方式是—— “啊啊啊——” 一长声连死人也会吓活的大吼在文掠天耳边爆炸,如愿使文掠天复活,可是,雷晋风为此付出的代价是—— “砰——” 完全不同于秋劲尧手痒时的力道,文掠天这货真价实的一拳,完完全全招呼在雷晋风引以为傲的俊脸上,青紫色霎时浮上白净的脸蛋。 “啊——”好痛啊!臭文掠天,怎么可以打在脸上? “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在我耳边鬼吼鬼叫!”文掠天揉了揉拳头,脸上也恢复了那永远不变的迷人微笑。 “人家也是关心你啊!”白皙俊俏的可爱少年当然有权利撒撒娇,可是他找错了对象。 “妖怪!”秋劲尧咬牙切齿地低哼。 卫飞月什么也不说,只是用手拼命地揉搓胳膊,不时还打个冷战,以表示鸡皮疙瘩正在迅速侵占他的领地。 文掠天只是睃雷晋风一眼,再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雷晋风顿时如同刚刚的卫飞月,连打了好几个冷战。 “今天咱们聚在一起,可不是听你说废话的。”文掠天懒懒地开口,“皇上突然封我为六部尚书,把我推到了朝臣的面前,可见这几年,朝廷的形势有了极大变化,连皇上都有所觉察。根据你们分析,这变化是一种什么趋势?”轻易地,文掠天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不好的趋势,皇上已经控制不住这场内斗。三位皇子各自结党,朝廷大臣中已经分为三派,目前没有被卷入而又较有身份的朝臣仅剩家父,执掌兵枢的雷鸣道伯父,户部尚书柳潜,以及我们四人。 分卷阅读19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雷伯父不会帮任何一位皇子,大家心知肚明。而家父为文官之首,地位举足轻重,所以三位皇子都想拉拢他。至于那个户部柳尚书,听说胆小怕事,不过既然是冷衙门,三个皇子也就不把他放在心上,倒让他成了整个朝廷最逍遥的人。”秋劲尧代表大家发言。 秋劲尧身为禁卫军统领,离最高权力核心最近,同时他的父亲秋仁仲又是大司马领宰相衔,他对这些事自然了解得比其他二人多。而雷晋风虽是雷鸣道的义子,却因为雷鸣道不问政治,这些事情反而要靠秋劲尧时时透露风声。 “哦,看来和我预料的完全一样,”文掠天勾起嘴角,露出潇洒的笑容,“三皇子也参与其中了?” “三皇子朔昀表面上对权势并不热中,但他母亲敏贵妃可表现不出淡然。”卫飞月淡道。他身为御医院院判,皇上最信赖的御医,拥有游走后宫的特权,后宫中的点点滴滴又怎能逃过他的眼睛?皇后早逝,身后没有嫡嗣。敏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也是文掠天的姑母,文家一门圣眷向隆,在国中地位超然,因此敏贵妃大有封后的趋势。 “目前大皇子朔晗最得人心,大皇子党以大皇子的舅舅王冉为首,他们在外面拼命替大皇子制造好形象,老百姓有不少被他们迷惑。”秋劲尧道。 “迷惑?”文掠天轻笑。 “我宁可选一个真小人,也不愿选一个伪君子。” “那么你们看好谁?”文掠天问,熟料大家一齐摇头,秋劲尧更冷漠,“我没闲工夫管他家的事。” “真的?老三,你呢!”文掠天虽然笑得像吃到葡萄的狐狸,但他的高贵气质丝毫没有因此受损。 “与我无关。我姓雷。”对于雷晋风的皇子身份,朝中重臣都讳莫如深。只有这几个朋友,秉承着伤口要常常清洗才能好得快的原则,总是以开玩笑的方式让雷晋风直面过去,直到提起过去不再难过为止。 文掠天巧妙地看了他一眼,直到确定从他的脸上找不到往日的阴影,才淡淡笑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要见我的眼色行事。” “你有何打算呢?”敏感的卫飞月问道。 文掠天的脸上突然掠过一片阴影,瞬息即逝,但看在另三人的眼中却诧异至极。 “你最近很奇怪。”雷晋风直率地说,“你人虽然站在我们面前,心却仿佛离我们很远很远。这十年来,你常常无端失踪,又不让我们知道你的行踪,到底出了什么事?” 文掠天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现在也没精神说明白,改天吧。” 三人正面面相觑,文掠天的贴身侍卫荆沧快步走近凉亭,笑道,“王爷,属下幸不辱命。” 文掠天看了秋劲尧一眼,秋劲尧也注意到了文掠天并不掩饰的动作,疑心大起。 “属下只是在部里稍稍打听,竟然有很多大学士抢着告诉属下,原来他是扬州解元云秋尘,父亲早亡,这次是携母亲赴京参加殿试。听说他十二岁中秀才,十四岁成为最年轻的解元,今年又夺得殿试第一……” “噫,文掠天,这人是谁?他和你差不多厉害嘛!”雷晋风插话。文掠天听荆沧提到“云秋尘”这个名字时身子微微一震,更加专心地听荆沧报告,对雷晋风“没大没小”的话充耳不闻。 秋劲尧一把捂住雷晋风那张大嘴,他立刻想起了今天在宫中见到的那名让人印象深刻的少年官员,文掠天还特意拖着自己绕过半个皇宫去为他解围,但就这点就够让他好奇了,何况那少年还长得那么像……。 “皇上亲笔御封为礼部侍郎。从状元立刻升为二品京官,又是六部中最高尚的礼部,这可是我朝开国以来少有的荣耀,羡煞了旁人!这事霎时传遍了京城。还有,他好像打算在京城长住,前几天总在外面打听房子的事,现在已经出手阔绰地买下了西城一个士绅家的消暑别苑。” 文掠天唔了一声,“只有这些?” 荆沧闻言,脸突然红了红,“还……还有些,不大重要,不知王爷爱不爱听?” 一向豪爽的荆沧竟然如此别扭,顿时勾起了四人的好奇心。 文掠天笑道,“这世上还有我不爱听的八卦?快说吧!” “这云大人十……十分十分美丽出众……在殿上只盘桓了半日,却惹得皇上要下嫁公主,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要招他为婿。而……几个偏好男风的大臣竟然想……” 雷晋风毫无气质地张大嘴,“世上会有如此美貌的男子吗?咱们四人同出同入,也不曾引起过这么吓人的效果啊!此人竟能男女通吃,他比小飞还美?” 他说话间一偏头,早有预 分卷阅读20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料地避过卫飞月的拳头,却捕捉到文掠天脸上的一抹不悦。他心中暗暗起疑,以文掠天的为人,不可能会打听不相干的人,而且这人竟能让文掠天动怒,自己私下一定要好好查查。 秋劲尧和卫飞月也正感到奇怪,不约而同地打起主意。 文掠天面色十分凝重,“那他答应了吗?” “没有,听说国舅王冉力邀云大人明日过府一聚,云大人当场拒绝了!” “王冉回来了?王冉的个性,可受不了别人的拒绝!”文掠天低声轻哼,低头思忖片刻,立即向荆沧吩咐,“你先去国舅府投我的帖子。” 卫飞月道,“你一向不与他往来,这一去岂不突兀?” 文掠天优雅地微笑,“咱们四人虽不与他往来,但-—若与他往来,意味着什么?” 秋、雷、卫三人一怔,“他信吗?” “他希望能够相信!”文掠天潇洒地摇着手中的折扇,唇畔的微笑加深。 文掠天、雷晋风、秋劲尧、卫飞月,他们出身显贵世家,本身又是人中之龙,深得皇上宠爱,所以被京城百姓并称为“京城四贵爷”。四人个性迥异,但私交甚笃。 文掠天的父亲是当今皇上年幼时的伴读,又是天朝战功赫赫的第一武将,先皇称他为“天朝守护神”,特别加封他为异姓一字王侯,并下嫁最疼爱的小公主,即唯一与皇上同父同母的妹妹。 文掠天却向与父亲完全相反的文臣之路上发展。他自幼聪颖绝顶,五岁能诗,八岁考中省试第一,十二岁一举夺得殿试第一,被皇上金口誉为“仙童下凡”! 文掠天十四岁时便显露卓绝的智慧,为父亲出谋划策,轻松击溃已经与朝廷对峙了三年之久的“延王之乱”,初试锋芒即扬名天下。但他十五岁那年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才真正开始让人惊服甚至胆战心惊! 那年文父误中北狄的妖术,战死北方。就在先皇和当今皇上带领全国人为逝世的天朝守护神着孝守灵时,文掠天除去孝服只身北上,运用他天生的谋略,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先灭了十七个北方小国,然后利用这十七个小国的现成资源,吞并了几乎有天朝三分之一大的北狄,立国数百年的北狄从此烟消云散!此消息霎时传遍天下,令四方震动惊恐之下,纷纷派出使者入天朝吊丧、朝贡。尚沉浸在悲痛中的天朝,突如其来地接受了一份天大的礼物! 此后先皇退位,很多事情就更没有人能够证实真伪。据说文掠天承袭爵位后,因悲痛愤怒和奔波劳累,遽然病倒,即使当今皇上圣眷日隆,也只能在朝廷中做个闲散学士!也有人说文掠天功高震主,惹得皇上猜忌心大起,故意将之闲置,没有要文掠天的命已经是皇上特别的恩宠。 但是不论如何——京城百姓因此认识了一位最高贵却也最平易近人的王爷,而很多贫寒士子更因此受惠——文掠天将家中平日专为消夏的别苑整理了出来,专门供给无力应付京城高昂消费的贫寒士子居住,同时为了避嫌,特别向这些士子收取少量房租和饭钱。 十年前,文掠天被皇上派往西域,与雷晋风共同戍守边疆,京城百姓对他们怀念不已。 云秋尘合上手中的资料,陷入了沉思。十年,十年? [正文:第十五章 再遇] 现在是什么情况,霸王硬上弓吗? 当他跨出正乾门时,便看见王冉的十来个随从正站在两丈外,恭敬而倨傲地等着他。 他觉得他当时已经拒绝的很明确了,但显然,这个国舅并不知道拒绝两个字怎么写。 无所谓,就算他不想去,这些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是站在正乾门外,他瞟瞟那票畏畏缩缩的同僚,他们为什么颤抖成这样?有必要这么怕吗? 漫不经心地垂下凤眼,他无可无不可地漫步到国舅府。 王冉,早年战功显赫的国舅,靠自己的实力在朝廷中建立了自己的势力,后来随着大皇子出生,德嫔母以子贵受封为妃,他的身份也跟着更加水涨船高起来,除了当时的老辰王,他几乎是权倾朝野! 王冉身材高瘦,相貌儒雅风流,举止亲切有礼,可是这亲切的态度使他实在不象是身份显赫的国舅,更不像是刚刚态度那么强硬的侍从的主子。他见云秋尘眨也不眨眼地看着他,哈哈大笑,“云大人请进,厅中还有让你意想不到的人呢!” 客厅里,四个出色至极的年轻人,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正是文掠天等四人! 云秋尘凤眼微幽,文掠天不着痕迹地跟云秋尘挤挤眼。 他是少年?少女? b 分卷阅读21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r   那如月般蒙胧的脸苍白如雪,那黑若暗夜的凤眼漫垂,周身散发着清冷疏离的气质,仿佛是浓雾里的冷月,是那么遗世独立,又是那么仙姿寂寞。 世上怎么会有既倾国倾城又俊美无俦,美丽得完全模糊了性别之分的人? 秋劲尧凤目中带着些微的怪异和激动,雷晋风澄澈的眼中赤裸裸地写满了惊叹,连向来冷淡的卫飞月也掩饰不住眼中的赞美。 卫飞月在打量了云秋尘全身之后,把目光死死锁在云秋尘的腰上,确切地说,是盯着云秋尘从不离身的银箫。 不愧是结拜兄弟,默契十足,很快地,雷晋风和秋劲尧也把目光转向了云秋尘腰间的银箫上。 “这位漂亮的小兄弟,能否借你银箫一观?”雷晋风笑眯眯地开口。 云秋尘眼见雷晋风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最多和自己一般大,十分白皙漂亮,竟然老气横秋地喊自己“小兄弟”,更添“漂亮”二字,微觉不伦不类。但他既已开口,自己也不便拒绝,便抽出银玉箫递给雷晋风。 王冉微微而笑,“小王……雷都统真是童心未泯啊!” 雷晋风一拿到银玉箫,便和秋劲尧卫飞月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大惊小怪,似乎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云秋尘不动声色,凤眼漫垂,谁能仅凭一支箫就知道自己?何况在这个和江湖完全扯不上关系的朝堂又有几个能人呢? 文掠天也不动声色,转向王冉笑道,“我这个义弟当真顽皮,在府上也如此不守规矩,只怕惊扰了国舅爷的客人。” 王冉笑着道,“哪里,雷都统在敝府能够无拘无束,那是臣的荣幸!您四位与云大人都是相貌出众、才华横溢的人中龙凤,王冉能够与各位同列朝堂,那是王冉的荣幸啊!” 文掠天但笑不语,斜觑云秋尘,云秋尘垂下凤眼,“国舅过誉了!” “你我同堂为官,又何必如此拘礼?若云大人不嫌弃,往后老夫就唤你一声贤侄怎样?”王冉笑道。 “云秋尘不敢高攀,礼不可废!”云秋尘神色依旧淡漠。 王冉也不以为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状似不经意地换了个话题,“敢问贤侄家乡还有些什么亲人?” 贤侄?这是什么意思?强迫中奖?就用刚才“请”他来这里的手段?他看起来有这么好欺负吗? 问这个问题,这王冉不会刚好认识几个千金小姐吧? “云秋尘携母赴考,家乡已经没有人了。” “哦,那贤侄可曾聘过人家?” “云秋尘从未考虑过此事。”果然被自己猜中。 “贤侄这么说就不对了,自古金榜题名与洞房花烛并称登科,想贤侄一表人才,贵为状元,又已经钦点礼部侍郎,正所谓前途不可限量,现在也是该考虑婚姻大事的时候了。若贤侄不嫌弃,老夫愿做媒人,为贤侄挑一位德容兼具的名门闺秀!” 云秋尘道,“云秋尘岂敢劳国舅爷的大驾。” 王冉连连笑道,“贤侄太客气了,老夫对贤侄原是一片爱护之心,也是为我朝爱惜人才啊!” “国舅爷果然为国家鞠躬尽瘁啊,连云大人的终身大事都挂在心上。”文掠天插话道。 雷晋风等三人一怔,文掠天这话分明是在找茬,把王冉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拉啊!他有这么傻吗,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嚣张? 云秋尘微微垂下眼,有人自愿替他挡灾挡难,他不要就是傻子。 王冉眯上眼,笑道,“臣愚钝,不知王爷此话是什么意思?” 文掠天微笑,“本王的意思是,国舅爷真是操错了心。倘若是本王,如此出色的人,巴不得留在自己身边,怎么舍得拱手让人?也只有国舅爷才是如此无私公正,只可惜啊,本王并无足可匹配云大人的女儿。” 云秋尘抬头看了文掠天一眼,这个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竟然猜不出来。 “王爷真爱说笑,您若是冒出个女儿,那不是教全京师的年轻姑娘们心碎嘛!哈哈!王爷今日屈尊驾临敝府,想是有要事吩咐臣?”王冉问道。 以前朝中大臣只知道文掠天身份清贵,谁料这次回来以后,皇上频频诏见,他于一日之间连升三级,现已贵为六部尚书,手握重权,是皇上跟前的第一红人,朝中一干人等全部看走了眼,此人深藏不露至斯,可见手段厉害至极,若能将他拉拢过来,大皇子的事焉有不成之理? “哪里!本王来这里,国舅心中应有数才是。”文掠天笑道,低头转着手中的折扇。 分卷阅读22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向来也是臣疏忽,不知王爷心中所思所想,臣也不敢擅自登门拜见。”以敏贵妃与文掠天的关系,自己怎么可能轻举妄动? “只是以王爷的尊贵,不知为何会选择……” “论起来,咱们兄弟原只管自己吃吃喝喝,不想去伤筋动脑,但这形势一日日地明朗起来,”文掠天的话文文雅雅,而又暗含机锋,“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皇子贵为皇长子,有众臣的全力扶持,这点咱们兄弟也看在眼里,但问句不该问的话,大皇子到底有几成把握,倘若——我四兄弟也插手进来的话?” “这——”王冉脸色一白,阴沉了下来。 “当然了,我四兄弟也有自己的抱负,倘若有人能够帮助我们实现,那我们自然也会尽心尽力去回报那人。”文掠天话锋一转,同时也看到了王冉眼底闪过的光芒。 “王爷的意思是……” “以国舅爷的聪明机智,焉能不明白本王的意思?当然,本王是有条件的,”文掠天微笑,眼光轻轻落到一旁的云秋尘身上。 王冉是成了精的老狐狸,何等精明,一见文掠天细微的示意,微微一怔,“这……” 文掠天轻轻凑近王冉耳边,“这云秋尘嘛,本王见猎心喜,劳国舅爷转告大皇子,本王自有回报!” 王冉眯上了精光闪烁的老眼,“你怎么知道大皇子……” 文掠天知道王冉不会阻止自己带走云秋尘了。 “本王的话也就说到这里,告辞!”文掠天微笑着打断王冉的话,站起身,转头向云秋尘,“你也一起走吧!” [正文:第十六章 麻烦] 出了门,云秋尘便欲和四人分道扬镳,文掠天仔细端详着他面无表情、也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云秋尘微微皱眉,跟他很熟吗? 但是对方是辰王,他不能太无礼,轻道,“谢谢,不敢烦劳各位,家母不惯见生人。” 雷晋风俊眼微眯,夸张地挥手,“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坏人!” 云秋尘本待拒绝,但瞥见文掠天那漂亮的黑眸,那一瞬不瞬地锁住自己的深沉目光像万钧重物在他的心口重重一压, 一种熟悉的创痛窜了出来。 他的脸色稍稍一变,文掠天和秋劲尧便同时贴近他,几乎异口同声地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秋劲尧犹可,文掠天的突然接近让他几乎反射性地跳了起来,似乎是一种身体的本能排斥。他怔怔地看着文掠天,拒绝的话也忘了说。趁他不再坚拒,文掠天连哄带拉,将云秋尘骗上马车。 秋劲尧看着马车渐渐驶远,只觉满心不是滋味,却不知是何原因。 马车慢慢移动,文掠天看向依旧沉默无语的云秋尘,调侃道,“一回生,二回熟,你我已是熟人,又何必再端着这副如临大敌的姿态?在宫里我就发现你不大开口,看你这么聪明俊俏的样子,不会是傻子吧?” “你到底是谁?”云秋尘根本没听见文掠天的话,只顾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低喃,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文掠天无声无息地挨向云秋尘,发觉他衣衫空荡荡的,十分瘦削,而那忧伤的表情更是令他心疼万分,他的口气也柔和起来,“你看我像谁?” “你像……”蓦地缩口,云秋尘长叹了一口气,“不会的,我是糊涂啦!”下决心转过了头,再也不看文掠天,也错过了文掠天脸上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 文掠天调整了一下情绪,笑道,“我长得像是吃人的吗?你怎么一脸害怕的样子?” 云秋尘没有回头,也不回答。文掠天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唱独脚戏啊?” 嗖地,文掠天神色一正,右手状似无意地搭上敞开的马车窗口,向窗外骑马的三人打了个只有他们四人才能看懂的手势。 就在文掠天放下右手之际,云秋尘蓦然绷紧了身体,文掠天正待问他怎么了,他突然一个翻身,将文掠天扑倒在锦褥上,只听“噗”的一声,一枝利箭从云秋尘头上半寸处激射而过,大半枝直没入文掠天身后的车厢,若不是云秋尘见机快,这枝箭就得直接射穿文掠天的心脏。 文掠天在被扑倒的瞬间,鼻间嗅到一阵冷香,沁人心脾,几乎令他心神俱荡,马车中的香味他最熟悉,绝没有如此令人心旷神怡而又心魂俱醉,这冷香只可能是从云秋尘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是云秋尘是男孩,怎会有香?不禁暗暗诧异。至于是何人袭击他,他反倒不甚在意了。 云秋尘将文掠天扑倒,随即跃身 分卷阅读23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而起,因为在“嗤嗤”几声后,马车前面的垂幔已化为纷飞的布条,一柄寒光闪闪的剑正指着他和文掠天的脸,云秋尘定眼看清眼前的形势,除了近处这五个蒙面人外,远处影影绰绰,分明还有很多刺客的同伴。看来秋劲尧他们三人也被绊住,一时恐怕难以脱身。 那领头的蒙面人在见到云秋尘时手中一顿,继而低声道,“我们要取这狗王爷的人头,与你无关,快走!” 云秋尘尚未答话,文掠天已经笑眯眯地挨上云秋尘的肩膀,冲蒙面人道,“你这话不对,他可是我的人,我的生死当然与他有关。” 云秋尘皱眉,虽然文掠天的话十分轻佻,极不顺耳,但奇异地,他并未开口反驳,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若换作别人,早被他一巴掌打得翻几个跟头了。 也许,是因为文掠天两次为自己解围,也许,是文掠天身上熟悉的气味,也许…… 那蒙面人见云秋尘并不驳斥,顿时怒火中烧,一剑刺向文掠天,云秋尘手一翻,竟以一指弹开这势道凶猛的一剑,跟着袍袖一拂,一股劲气激射而出,迫得几个蒙面人登时倒退好几步。一交手间,实力悬殊立分,而云秋尘也瞬间摸清对方的底细。 他不再进攻,绝美的脸庞上布满阴沉的暗影,清冷的声音瞬间薄利如刀,“快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领头的蒙面人“哼”了一声,一剑快如闪电般地砍下去,云秋尘不但不闪避,竟然还挺身挡去,他料知血魅这一剑绝砍不下来,然而文掠天却不知道,眼见云秋尘危险,他一把推开云秋尘,那一剑不偏不倚地砍在他左肩上,总算是剑不是刀,否则这一条膀子非砍下来不可,饶是如此,那血却也霎时将整个手臂都染红了,而文掠天俊脸虽然已经雪白如纸,却依旧面带笑容。 这一变故迭起,众人都大出意料,云秋尘一改平日的慢吞吞,出手如电,疾点了文掠天几处穴道止血,凤眼中瞬间刮起了猛烈的风暴。领头的蒙面人见状停下了进攻,却并不离开。剩下的蒙面人也逐渐围了上来。 云秋尘凤眼轻眯,杀气迸现,“血魅,你不是我的对手!” 此言一出,蒙面人都吃了一惊,领头的蒙面人精光闪闪的眼中露出复杂的情绪,低道,“你……”突然一摆剑,微微提高声音,“我暗门既然接下生意,断无不做好的道理,得罪了!” 云秋尘眉一动,银箫已拔在手中,声音更是寒冷彻骨,“你要试试?” 血魅退了一步——他惹不起云秋尘,更惹不起他手中的箫,咬咬牙,他恨声抛下一句,“我不会放过他的。” 血魅打一个尖锐的呼哨,一阵细微的杂乱声顿起,蒙面人们霎时走得干干净净,如同他们来时那么无声无息,真不愧是武林第一流的杀手。 夜空中,挂着一轮冰月,静悄悄地撒下银辉,整个街道上树影、房影憧憧,分外宁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云秋尘叹了口气,他从来不惹麻烦,可是为什么麻烦总是要惹他呢?他回头察看文掠天的伤势,却发现文掠天已经晕了过去。 [正文:第十七章 舌战] 文掠天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靠窗的木床上,曙光正透过朴素的蓝底窗帘,将窗帘和床染上淡淡的红晕,房子角落里是放满书籍的书架,和一套简单的桌椅,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其他摆设,虽然十分简朴,却在无意中散发出一份天然的风雅。这个陌生的环境与文掠天的卧房大相径庭,他稍稍一怔,随即明白这里是云秋尘的住处。 他从温暖的被窝中坐起来,发现自己手臂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这时,一阵温热的药香从门口传来,同时门口传来了细细的低语声。 “尘儿,你救的人是谁?”低柔温婉的声音明显是云秋尘的母亲云娘。 “这人是我在路上救的,受了重伤,我已经给他包扎好了,等天黑他就走。没我们什么事,您别担心。”云秋尘声音虽然清冷,但面对母亲时,却明显柔和许多。 “不是的,我不怕,如果他的伤没好,留他住几天也没什么。” “我知道。”云秋尘并不喜欢多说话,即使是面对母亲,“您去歇着吧,这事我自会处理。” “好,你也早点休息,一夜没睡很伤身体。” “嗯。” 云娘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云秋尘看着母亲进入房中,这才推开自己的门,面对正向自己微笑的文掠天毫不诧异。显然,他早就知道文掠天醒了。他放下手中的药碗,拿起一边的枕头,把它靠在文掠天的身后。 文掠天也不认为自己的清醒应该瞒过云秋尘,他唯一要瞒的是——他乍一见到云秋尘时眼底的那份 分卷阅读24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惊艳。他伸手端过药碗,问云秋尘,“这是你住的地方?” 云秋尘点点头,“那剑虽然凶猛,但奇怪的是你只伤到皮肉,休养两天就好了。” 否则,自己肯定会自责!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在见到文掠天受伤的刹那,他心头涌起的愤怒是为什么。他很久没有如此了,连大皇子拿母亲威胁自己时,他也没有产生如此控制不住的愤怒,为什么呢? 文掠天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是了,原本这一剑是向你砍去的,此人只是想要你知难而退,所以剑上留情,我这条膀子才没被卸下来。” 云秋尘听了默默不语,他并不想继续这个会让他自责的话题。捧过托盘里的一碗清面,他慢慢吃起来,照顾文掠天一夜,于他的体力而言虽然不算什么,但肚子可早就抗议了。 “你竟然会武,而且你动作好快,我以为你一直都是慢吞吞的呢!”文掠天皱眉喝着难闻又难喝的药汁,看着云秋尘慢得仿佛有些迟滞的动作,好奇地问道。 云秋尘头也没抬,“再慢你就死定了!” 文掠天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是啊,你为什么救我?” 好不容易消灭了一碗面,云秋尘终于抬起头,“你好像对我会武功这件事早有心理准备?” 文掠天俊眉微扬,“你不知道吗?任何超乎我意料的事我都会不动神色。” “你去国舅府是为什么?”云秋尘可不是傻子,文掠天与王冉的对话,他虽没听见最后几句重要的,但前后一连贯,他也能猜出个大概,为了母亲和自己的安全,警惕是有必要的。 “既然你怀疑,那你为什么救我?” “你没有杀气,若有,我还会放过你?”云秋尘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中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冷然,“你现在精神很好,可以回家了。” “谁说我好了?我现在痛得连床都下不去,你怎么忍心在这时侯赶我走?” 一瞬间,刚刚还文文雅雅、在重伤中仍然不失高贵风度的男人,说变脸就变脸,像个耍赖的孩子般,往床上一躺,可怜巴巴地瞅着云秋尘,之前的成熟感觉荡然无存。 云秋尘几乎失手摔掉了手中的面碗,这…这人是文掠天吗? 与躺在床上的文掠天对视了好半晌,他终于开口,“你不怕我?” “你这么美,我为什么要怕你?”文掠天那双迷人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两弯月牙,如果时时能够看见云秋尘此刻这种“正常”的表情,就是让他学雷晋风他也愿意! 云秋尘禁不住问,“你真是文掠天?不是谁假扮的?” “你难道看不到我的本质?我是谁,你应该最清楚才是!”文掠天捧着心口,一副伤了心的忧伤模样。由于他容貌俊雅柔和,这种稍嫌女气的动作做起来竟然也很美,一时让云秋尘闪了神。而他的眸底闪过的一抹诡光,云秋尘也就没能抓住了。 云秋尘心中疑惑的云雾没有因此增大,对于他而言,任何事情到了最后,总会自动浮出答案,人根本不必费心追究,那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所以,他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是吗?那你更应该回去了,辰王府的疗伤条件比我这儿好,天黑我就送你回去。” 不待文掠天反对,云秋尘收拾起药碗,转身走了出去。 文掠天看着云秋尘飘逸的背影,唇角浮起了一丝与温文气质不符的霸道而邪气的微笑! 傍晚,待文掠天喝完药,吃完晚饭,云秋尘才拍拍手,好整以暇地拉起文掠天,“我送你回去。” 文掠天眨眨眼,迅速展开早已经计划好的对策。首先,让忧郁和苦恼布满俊美儒雅的脸庞;其次,用深情而恳求的眼光瞅住云秋尘,最后开口。 “你虽是一片好意,只怕是把我送上了鬼门关,”长叹一口气,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在京师多日,想必也对朝中之事有所耳闻,皇子争位的现象已经白热化,前天大皇子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最后受苦的自然是我等文臣,况且我又身为文官之首!他们明的拉拢不成,就要暗地里斩草除根,昨日遇险就是一个证明。而我辈又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和立场,就只好任他们宰割罢了。” 云秋尘沉默了一会,问,“如此说来,你昨日去国舅府,是打算投靠大皇子?你被拉拢成功了?” 才怪! 文掠天看了他一眼,“不,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我是为你而去。我怕你靠错了边,要回头可就十分麻烦。我已经跟他们挑明了, 分卷阅读25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你是我的人,以后他们在动你之前,总要好好考虑一番。”这是文掠天的真心话。 见云秋尘眉头微皱,掀唇欲反驳,文掠天忙开口堵住他要说的话。 “你是国家现在的栋梁、未来的希望,怎么能被这些争权夺利的事腐蚀了幼小的美好心灵,所以我一定要救你。” 至于这些话是不是真的,那就有待考证了。 云秋尘上下看了他一眼,“你?” “你的口气很侮辱人啊!什么叫‘你?’?”文掠天夸张地舞动双拳,不满地抗议,“好歹我也是堂堂六部尚书,一字亲王,为国家保留人才正是我应尽之责!” 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有点心虚到说不下去了,只好哈哈一笑,作了总结,“所以,我这么好的人,你是不是应该……” 云秋尘打断他的大话,慢吞吞地道,“你应该不知道,我恰巧缺少这种为国为民的情怀!更讨厌你们这些自称爱国爱民的人!” 眼见文掠天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他突然觉得心情大好,“所以,你正是我的克星,我应该对你好吗?” 文掠天微微一愣,原来这冰冰冷的小家伙竟然是个冷幽默家啊! 云秋尘见状不禁微微翘起嘴角,一丝笑容缓缓在他嘴角扩散,顿时如鲜花初绽,艳美绝伦,文掠天本来已经在发愣,现在立刻看呆了。 “任凭你油嘴滑舌,今晚我还是会送走你,你别白费劲了!”云秋尘这一笑,神色间顿时一扫清冷,添上了十分的柔丽容光,莫可逼视。 文掠天也不是没有见过绝世美女,皇上几次三番要赏赐他各国进贡的风情各异的美女,都被他婉言谢绝,但他此刻呆呆地看着云秋尘,竟突然从心头涌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若能一辈子都瞧着他,瞧着他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想到此,他突然对上云秋尘微带疑惑的凤眼,那熟悉的眼神让他登时打了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也罢,你在此将养两日,待伤势稍稍和缓再回去吧。” 反正,他现在只是平平凡凡的朝廷小官,不会有往日的熟人找上门来,而且留他在此,也可以稍稍保护他一阵,毕竟人家是为了救他而受伤,他也不是铁石心肠,罢了,就当是还个人情吧。 文掠天此时只顾看着云秋尘发呆,哪里还顾得上答话。 [正文:第十八章 暧昧(一)] 早上起来,文掠天觉得好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神清气爽地踏出房门,迎面是一个面积不大然而姹紫嫣红的园子,因为是秋季尾巴,所以园子中只有菊花,黄色的,粉色的,墨绿的,雪白的,一团团一簇簇,热闹得完全看不出秋季的萧瑟。 在园子里舒展了一下筋骨,胳膊还有些痛,但他知道没有伤到筋骨,所以会好得很快。 奇怪,怎么一直没有看到云秋尘呢? “公子——”背后突然传来怯怯的声音。 文掠天回过头,习惯性地摆出一个温雅迷人的微笑。 小侍女的脸刷地红了,匆匆放下手中的脸盆,局促地道,“少爷吩咐,公子醒后由奴婢伺候着,少爷还要奴婢问公子,早饭是在房中吃还是去客厅吃。” “你们少爷呢?”秋尘不在? “少爷出去了,奴婢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呐呐地说着,小侍女的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 “哦,我明白了,早饭就在房中吃罢,麻烦你。”文掠天有些失望,但还是礼貌地向小侍女道谢。 “是,奴婢下去准备。” 他重新陷入沉思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但是他从来不会后悔——事实上,他觉得自己耍赖留在这里,肯定是自己一生中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大门外突然隐隐传来了喧哗声。他循声踱步过去。 “敢问云兄是不是病了?”门外,一个明朗俊秀的青年官员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恭恭敬敬地向一个俏丽的少女打探。 青年找秋尘?顿时,一抹危机意识在文掠天心头窜过,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紧了。 想不到秋尘一身男装,竟也有这样书呆似的男子不知不觉地被他吸引。 不行,秋尘那么超凡脱俗,怎么能惹这些红尘俗事呢?还是自己为他解决了吧。 “少爷不在家。”少女冷若冰霜地道。 “不会啊,我刚下朝,同僚说云兄病了,请了假,我下 分卷阅读26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了朝就赶过来了,云兄病了怎么还不在家待着养病?”青年官员张着明澄的眼睛,怎么也想不通。 “请大人改日再来吧!”少女不耐烦地道。 “不行,”那青年一本正经地摇头,“我若没有见到云兄,得知他身体好转,我是绝对不会走的,我就在这里等着,姑娘去照顾云兄吧,若云兄身体略微好了,还要麻烦姑娘为我传一传信。” “你这人怎么——”少女的脸都憋红了。 “秋尘有事出去了,兄台如此关心秋尘,我代秋尘谢谢兄台的一番好意。”旁边,突然插进来一道温雅的声音,使听者如沐春风。 可是这声音的内容,却让听者非常好奇,此人和云秋尘很熟吗? 明非抬头一看,顿时呆住了。 “您……您是辰王爷?”明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阁下是……”文掠天迅速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深深地笑了,“原来是本届探花郎,失敬失敬。” “不敢,不知道辰王爷在此,明非冒昧打扰,该死。”明非涨红了脸,有些局促地道。 也不是只有他幼稚,其实全朝廷的官员都有这种感觉,在翩然高雅的辰王面前,很少有人能保持平时的镇定从容。明非的这种反应,丝毫不足为奇。 “不知道明侍郎清早拜访尘儿所谓何事,不知我能不能代为传达?”文掠天微微侧头,一派清雅有礼地道,没有人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我,我是看来看看云兄的,听说他请了病假。”明非呐呐地道。 “哦,秋尘没病,只是因为我受了一些伤,秋尘为了陪我,才特意请了假罢了。”文掠天理所当然地、斯斯文文地道,还以示佐证地举了举受伤的胳膊。 少女惊讶地瞪着他,明非目瞠口呆地看着他,只有他自己,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暧昧的话语。 [正文:第十九章 暧昧(二)] 远远地,一道风姿卓然、亦俊亦美的身影一摇一晃地漫步踱了过来,温温吞吞如老牛漫步,他不急,看的人都急了。 可是也有人着迷地看着他,为他那浑然天成的贵族气息而——起疑? “少爷,快来,这个人怎么也赶不走,夫人快让他闹醒了。”俏丽少女急急地道。 那少年俊眉一扬,勾起一抹秋日的风情,馥郁靡丽,而又竭尽苍然,尽管他整个面庞异样地清冷入骨,可是刹那还是让人想起了极品白玉,清凉温润。 冰肌玉骨,美人如玉,这是刹那间浮现在明非心头的想法,快得连他都措手不及,只能看着那让他心头狂跳的身影慢慢靠近。 他更美了。文掠天的心头却突然涌起了莫名的烦躁,因为这样的他,似乎离他好远好远,他开始怀念从前…… 云影轻蔑地看了看身边的明非和文掠天,哼了哼。 眼前这两个男子长得虽然还过得去,尤其是那个受了伤的白衣人,她刚开始看到也吃了一惊,很少能看到俊美几乎可以和师父少爷一较上下的男人。 可是,再好看也比不上她家的师父少爷,师父少爷简直就像是天仙下凡,风度翩翩,为人威严又有人情味,哪是这两个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 看看现在,他们张口结舌的蠢样,还不是被她家少爷的魅力给震慑了?还是她家少爷好,从来不会为了男人或者女人的美色得失心疯,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皇甫阳小姐都不放在眼里…… 云秋尘眯起凤眼,霎时,偏冷的脸庞流泻出一种浓郁的明媚,冲淡了原本的冷色。 他不知道,这几个人怎么兜到了一起,还在他家的大门前拉拉扯扯。 “怎么回事,云影?”他淡声问。眼睛既不看向一脸高雅微笑的文掠天,也不看向眼光热切的明非。 云影得意地挑眉看了另两人一眼,“少爷,这人大清早就咒您说您病了,还有这个人,”她一指文掠天,“竟然,竟然叫您……‘尘儿’……” 云影的声音也低了下去,颇有些不好意思。 “哦,让他们进来吧,在大门口吵吵闹闹,没得惊醒了夫人。”云秋尘的声音中刷过一层模糊的战栗,而后淡淡地道,转身跨进了门。 明非趁机挤了进来,朝怒瞪他的云影咧出傻傻的笑。文掠天优哉优哉地跟在云秋尘身后,只是偶尔诡谲的目光瞟一瞟满眼崇拜的小星星的云影,以及一脸恍惚痴迷地看着云秋尘的明非,一丝阴沉划过他深幽迷人的明眸。 “尘儿,不要走这么快,等等我!”文掠 分卷阅读27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天突然勾起一个十足无害的笑容,上前两步打算勾住云秋尘的肩膀。 向来警觉的云秋尘下意识地肩膀一动一侧,已经卸开文掠天的来势,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然而,文掠天没有受伤的右手已经亲密地揽上云秋尘的脖颈,那湿软的呼吸潮气已经来到了他敏感白腻的耳垂边,云秋尘微微一怔,胸腹部突然涌起一种陌生的热度,所过之处顿时酥麻,就像,就像当年初次遇到他时的反应…… 红云瞬间翻涌不息,攻城略地地卷过他玉色的脸庞,他微微侧头,一刹那间,竟捕捉到文掠天深沉的黑眸中一抹来不及隐去的——宠溺? 是,他看错了吧,堂堂天日闻名天下的辰王竟然喜好男色? 可是心中这么想,他却丝毫也没有动怒,连他都觉得自己的反应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了,要知道,以往稍微对他有些非分之想的男人,最后的下场都不是一个猪头可以形容的。 可是遇到这个怪异的文掠天,他觉得他完全颠覆了自己的原则,纵容他在自己的地盘上放肆却从来不曾动怒,这,是自己吗? 而且,他叫他“尘儿”,他竟然没有生气,要知道,这种会让他心头疼痛的叫法,他只允许一个人叫,其他人,都是不许的……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把我都忘了。” 文掠天微带撒娇抱怨的语气轻轻提醒了他此刻的处境,他淡淡地斜瞟文掠天一眼,“你很闲?手好了就回去,咱们云家不养吃闲饭的人。” 云秋尘的声音永远是低沉悦耳的,即使他在生气的—— “那你要我贡献什么?只要你说,我一定帮你。”文掠天微微一笑,在云秋尘耳边含糊地道,只是谁都看不到他此刻的笑容,不是温煦的笑,而是一抹勾魂摄魄的冷邪。 云秋尘回头,不料动作太快,敏感的耳垂不偏不倚地刷在文掠天温暖的唇瓣上。 霎时,两人都是一震。 台阶下,云影不明所以地看着看似亲密的两人,困惑不已,少爷怎么会允许别人如此亲近他?她觉得自己心底浮起一点异样的感觉,尽管那人不是女的,可是,她还是觉得有很多蚂蚁爬进了她的心里,在不停地抓挠着,让她又痛又痒。 明非怔怔地失魂落魄地看着亲密的两人,就在他懊恼地眼睁睁地看着辰王的唇停留在云秋尘的耳边时,前面的辰王突然瞥了他一眼,这一眼,竟如闪电破空,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这一眼,如万年玄冰,直教他从头冷到脚,从皮肤冷到骨子里。 只这一眼,辰王竟如换了一个人般,幽魅,冷邪,完全找不到一丝丝往日那温煦的影子了。 明非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正文:第二十章 似曾相识] 干干净净的小客厅,整洁亮堂。 白白净净的小丫鬟,奉上来几杯茶,随即脸红红地退了出去。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还是这么多好看的人,忍不住心头直跳,只是,再好看也没有自家的少爷好看…… 坐在主人位上的云秋尘什么话都没说,一双清冷的眸子在两个客人脸上淡淡一扫,随即收回。 明非首先忍不住了,“早上上朝时没找到云兄,后来明非听其他大臣说云兄身体不适,所以一下朝就过来看看,云兄身体健康,明非就安心了!” “……” 如果明非希望云秋尘能说出一句让他宽慰的话,那他就打错算盘了。 还是什么话都没有,文掠天在一旁低垂着眸,以掩饰笑意。 只是他不知道明非是不觉得难堪的,他从遇到云秋尘的时候就知道他不爱说话,并不是对某人有意见,他早已不以为异。 “云兄既然没事,那明非就告退了!”明非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道。 云秋尘微微点头。 “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冷漠,你对人一向如此吗?”文掠天看着明非耸起双肩的背影,忍不住问道。 “你的伤好了一些吧?” “你是在关心我?”文掠天看着他。 “我只是不想收留你太久!” 云秋尘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妄想! 看着云秋尘起身离去的背影,他泛起一抹温柔的微笑。 他知道那几个家伙不会放过自己太久,可是只有一晚上,他们也太夸张了吧? 他蹙眉看着不请自来的两人,悠然自得的秋劲尧,嬉皮笑脸的雷晋风,然后再看看脸色不快的大丫鬟。 分卷阅读28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我们少爷说了,这时候是他陪夫人的时候,不便出来欢迎贵客,请贵客自便!”云影不屑地道。 “好歹我们也救过他一命,他就这么对你,你不是一向很能跟别人处关系吗?”秋劲尧眯眼。 “如果要将冰块捂热,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文掠天不在意地道,“可是你们这一来,我就没有借口再待在这里了!” “老大,我怎么觉得你跟这个冷冰冰的小侍郎有点儿诡异啊?”雷晋风犀利地道。 “怎么?”文掠天挑眉。 “咱们这里虽然流行男风,但,你不会也染上吧?”雷晋风睁大黑黑圆圆的大眼睛! 秋劲尧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哎哟!”雷晋风捂着被文掠天狠狠敲了一记的头顶,就差没有眼泪汪汪了,他就知道,实话说不得。 “你要不是我三弟,我就把你丢到海里喂鱼!”文掠天冷声警告。 “那银玉箫是怎么回事?”秋劲尧紧接着问道,毫不放松,他也是四人中唯一敢跟文掠天叫板的。 “时候到了自然告诉你,现在告诉你们,只怕你们把人家吓跑了,再说,我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呢!”文掠天不愿多说。 “那你们……”雷晋风还要再问。 秋劲尧眼角突然看到二门后一道素雅的身影走过,顿时被抢走了所有的注意力。 文掠天回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点衣角。 “那个,好像是云夫人。”文掠天道,眼睛却紧紧盯着秋劲尧。 “是,是吗?”秋劲尧浑然没有发现自己的失态,就要跟过去,文掠天一把拉住他,就在这时,云秋尘跨了进来。 “两位大人是来接王爷的吧?” “不是,只是来看他死了没有!”雷晋风摇摇手,故意道。 “……即使王爷应该有什么三长两短,也不该发生在云某的家中。”云秋尘语气冷淡,摆明了不想多说。 可是,雷晋风没有错过他眸中一闪而逝的怒气,他为什么生气? 文掠天抬起手,但云秋尘这次有了准备,迅速退后两步,文掠天的手落了空。 “请王爷自重!” 雷晋风无声地大笑,秋劲尧勾起邪气的嘲笑,文掠天无奈地抖抖手,“你真会打击人!有必要划得这么清吗?” “王爷是贵人,云某高攀不上!”扳着脸,云秋尘只想快快把他们送出去。 “走吧,老大,你也够丢人了!”雷晋风呵呵地拽着文掠天。 秋劲尧深思的目光再次上下打量了云秋尘一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苏醒,将他的心戳出一个大大的洞,直往外淌血。 直到他们都走到了门边,云秋尘才松了一口气。 恨,蔓延向全身,将血液烧得沸腾,可是,他,还要保持冷静。 手,在不停地抖,他是一个善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可是,多少年了,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只要遇到让他心情澎湃的事情,他的手就会不听地发抖。 自从那个灯火通明的夜晚,他终于忍不住杀了那些人,鲜血在他的手上肆意奔流,浸染透了每一条掌纹,他就失去了对双手的完美控制! [正文:第二十一章 旧友] 例行的早朝下来,云秋尘依旧像往常那样,不紧不慢地向自己的部门踱去。走至门口,一个平时负责洒扫的小太监将他拦住。 “云大人,二门外来了个女子,说是您府上的人,给您送信儿来了。”小太监听喜爱扫帚恭恭敬敬地道。 原本宫里的太监见多了官的也不需如此,甚至一般官员见了有身份的太监还要巴结,只是一来这个小太监年龄破幼,还没有养成那副势利心眼,二来这云侍郎官儿不大却颇得圣上眷顾,哪个有身份的不想巴结,他一个小太监谈不上巴结却也不敢怠慢,三来这云侍郎面容冷淡,自成一分目无下尘的冷傲姿态,一班官员等闲不敢惹他,何况他一个小小太监? 云秋尘低垂着脑袋,似乎没有听见,可是脚底下却慢慢转了三百六十度,往外而去,小太监也见怪不怪,支起扫帚准备继续扫地。 面前突然落下一道阴影,小太监连忙抬头,“大人找小的有事?……” 他以为是另外的官员要吩咐他做事,结果入眼的竟然是从来没跟自己说过话的云侍郎云大人,小太监不觉两腿颤颤,云侍郎面上的一股寒气似乎已经袭进了他 分卷阅读29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的脑中,控制了他的行动。 云秋尘偏头观察了半天,终于确定了自己心里想的,“你怕我?” “不不不,小的,小的……”小太监结结巴巴,面色惨白。 云秋尘微微一笑,这个小太监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一看就是贫苦人家养不起孩子的,他刚刚发现这个孩子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敢看着自己,双手还在不停地抖动,一时觉得好奇。 他自认虽不是亲切好相处的人,但也不至于让一个小孩子吓成这样吧? “不,不,不怕……”这一笑,小太监顿时失了神,胆子不知不觉也跟着稍微肥了一点。 “说说看,为什么怕我?”云秋尘今天也不知道是那一根筋搭错了,竟然站在当地,颇有兴致似的跟小太监聊天起来。 路过的官员皆用怪异的眼光瞟他,他也不以为意,冷淡的面庞泛起一层极淡的晕红,凤眼明亮,霎时如极尽妍艳的雪地红梅怒放,顷刻间身后醉倒了众多年轻官员。 “小的,小的……” “我平日不苟言笑吓坏了你是不是?”云秋尘眉眼皆是笑意清清,眼角却瞥向回廊上的身影。 “是,不是,”可怜的小太监,在别人看来是飞来的福气——至少让明非看到就一定会羡慕至极,在他来说,分明是飞来的横祸。 那道身影慢慢隐去,云秋尘敛去笑意,“没什么好怕的,这几两银子给你去买几个果子吃。”他从怀中摸出一块五六两重的银子往小太监怀里轻轻一放,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没人知道云侍郎到底为什么这么反常,小太监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大汗,怀着一块雪白的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哎哟,看来他是看到你啦!”一道带笑的声音细不可闻地传进墨绿身影的耳中,那墨绿身影短促一哼,向相反的方向离去。 “少爷,家里来了客人,夫人要你回去。”二门上,云影道,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是什么人?” “还能有谁?就是那个皇甫大小姐和她的师兄,没事老往这跑!少爷今昔不比往日,哪能娶一个江湖草莽之女?” “云影,我先走一步。” “少……”云影只叫出一个字,却发现她的少爷早已失去踪影。 “呜呜,是谁说我们少爷整天像老牛漫步的?!”云影垮下脸。 “皇甫——”还未进门,云秋尘就忍不住喊了一声。 “有呢!要不是你想要我师兄的解毒丹,只怕还想不到人家呢!”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火红的身影在空中翻过,霎时停在云秋尘面前。 一张艳如桃李的年轻脸庞突如其来,媚眼迷离,香气袭人,几乎夺去人的呼吸,好在云秋尘早已习惯了她的恶习。 “东西呢?”他眉尖一蹙。 皇甫娇声一笑,却并不走近他的身边,原因是她可不想美貌竟然被一个男人给比下去,偏偏眼前这个男人的美貌在江湖中更比她这个第一美女还要响亮,连她自己都不小心迷上了他,满腔嫉妒全化作了一怀荡漾的春波。 江湖中谁人不知皇甫家大小姐迷恋上武林第一美男,第一美男却从来不曾给过她好脸色?可是谁也不敢轻易当众宣扬这个江湖中人最爱听的八卦之首——不论是男方还是女方,都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啊! “灭兄,进去吧!” 门边还站着个灰衣人,身量高瘦,面容及其清秀,也及其冷淡。他眸色呈现奇特的淡琥珀色,阳光一映,他的眼睛仿佛变成透明一般,就那样淡淡地看着云秋尘和皇甫,倒映着他们的身影。 听到云秋尘邀请,他微微点头,随着云秋尘进屋,在进屋前,他淡淡地看了一眼皇甫,皇甫似乎对他有所忌惮,不再闹腾,而是不甘不愿地跟了上来。 “刚炼制出来。”灭日将一翡翠小盒放在云秋尘面前。 云秋尘接过来,轻轻打开,一股雪莲的清香扑鼻而来,一颗鸽蛋大小的淡蓝色药丸静静地躺在盒中。 “谢了!”云秋尘盖上盒子。 “你中毒了?”灭日伸手拿过云秋尘的手探脉,显然两人关系相当密切。云秋尘也知道灭日的性子,随他拉过自己的右手,由着他去,“没有,我之前服过你的药了!” “那这次又是谁值得你万里传讯送来解毒药丸?”灭日抬起一眸,轻笑。 旁边的皇甫嫉妒地瞪着他们,紧紧搅着手中的帕子,只是谁都不知道她心底到 分卷阅读30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底嫉妒的是谁。 “……我的恩人!”云秋尘顿了一下,低声道。 [正文:第二十二章 梧桐深深] 这座宁静的宫殿是整个皇宫中的禁地,种满了高大繁茂的梧桐树,撒下一地清凉,因为深秋,梧桐叶已经黄灿如金,浓浓地堆彻着辉映着淡蓝的天空,更显得清梧宫寥落而静谧。 清梧宫偏殿的窗门全部支了起来,古雅镂空的茜纱窗面透进丝丝沁凉。屋角的檀香炉中缭缭地升起极淡的白烟,一阵檀香慢慢向整个大殿里扩散。书架上整排整排的书籍被收拾得纤尘不染,雪白的鸡毛掸子静静地竖立在一边。 一个小宫女小太监都没有,这里安静得过分,当然,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敏贵妃特意吩咐过,任何人不能在清梧宫喧哗。因此在清梧宫当差的宫女太监们都是小心翼翼,掂着脚尖走路,生怕一点点声响让清梧宫的主人接受不了,此刻窗边华贵精致的躺榻上正躺着清梧宫身体病弱的正主,他们就更不敢放肆了。 躺榻上的人年龄甚轻,炭一般墨黑的发没有束起,就那么松松地披散下来,衬着雪一样苍白的皮肤,平展的如画清眉,蹙起一个尖儿,似乎很不开怀一般,一管直挺的鼻子,和两片几近透明的唇,容貌可以称得上是上等姿色的美男子,但是整个面庞透出了一种久病的倦怠,淡淡然然,仿佛不胜人间烦扰一般,意外地青彦脱俗。 虽然辰王文掠天同样体弱多病,可是气质却与榻上的年轻男子迥异,文掠天的那种容纳沧海般的气度恢恢然,脱俗中透出难以企及的贵气,和一丝隐忍的似乎能够穿透人心的锐利,而这个男子,平和得如同一卷绝雅诗篇。 男子看似已经进入深眠中,静静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拖出了一丝暗影,一卷史书一半执在他修长如艺术品的手中,一半软软地落在榻上。 一根极细的鸟羽伸了过来,仅仅往那男子的鼻尖伸去一点,男子突然睁开眼睛,话语中尤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来啦?”转动惺忪的眼眸看向来者。 顿时,原本只是平常的上等姿色的男子,在睁眼的刹那,如封闭的蚌壳突然展开,里头稀世的珍珠柔柔地散发出光华耀眼的宝光。 那窈长深邃的明眸竟似包容了整个星空的水晶,点点星光闪烁,仿佛浮沉在一条亿万星星组成的银河中,净朗,深邃,充满传奇的想象。 他从来不能对着这双眼睛太久,总觉得那样的无垢光芒是他这样的人所无法承受的。 “在风口里睡着,可不是养生之道。”他一手撑着窗台,从窗口翩然跃入,落地无声,一阵柔和的光华似乎从他飞扬的袍角里透出来,蒙蒙胧胧仿佛使他多了一层光晕,令人难以逼视。其实,在他的眼中,他几乎不能直视这世外仙人一般的男子,而在男子深幽的眸中,又何尝敢直视他那迷离如梦的凤眼? 窗外,一片金黄的梧桐叶慢慢飘落,另一片梧桐叶叶慢慢飘落,两片卷在了一起,在半空中打着旋儿,跳舞似的。 “你原说午后便过来,等了等也没见你,便睡了一会儿。怎么,公务繁忙吗?”男子浅浅一笑。 “不是,接待了两个朋友。”他缓缓坐在男子左手边的椅子中,目不转睛地看着男子。 男子被他的眼光弄得有些无措,“怎么啦?” “你的气色,”他慢慢地道,眉尖不知不觉地蹙起,冷面更显寒意料峭,“又差了一些,你还在服药?” “没了,那次让你看了出来后,便没有再服,不管怎么说,既然你还关心着我这副破病的身子,即使为了你,我也不应该再糟蹋。”男子声音柔柔地,眼光也柔柔地。 他点了点头,露出一抹圣人看了也难免心动神驰的浅笑,“好罢,你能这么想,便不枉我万里寻药的一份心了。” 他展开一直藏在袖中的右手,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里面是一枚世上无毒不解的奇药,你服了以后,每日再照着我给你的药方按时服药,调养身子,不上半年,你便能恢复中毒前的元气,而且再也不怕任何毒药,到时候我再找朋友寻几味强身健骨的药丸,你这身子,想不好也难。” 男子面上纹丝不动,只眼眸收缩了些微,“真难为你了。” “说哪里话?你若早些告诉我,也不必吃这许多的苦。”他怅然地道,“而我若及早发现……” “本是与你无关的,你何须自责?生在这深宫里,我早有心理准备,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若想保住性命,总要想些法子,”男子浅笑,高贵清华,“倒是你,我不是自闭在宫里,自然也听到了关于你的那些传言,我很为你担心哪。” “怕我应付不过 分卷阅读31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来?”他扬眉一笑。 “不是,”男子敛眉,似在斟酌用句,“你对我表兄的印象如何?” “辰王?”他一怔。 “传言辰王看中了你的,嗯,美色,朝野上下已经沸沸扬扬,连老丞相都震动了,你的日子只怕不好过了,众人当然会一面倒地以为是你,嗯,勾引风华翩翩高贵完美的表兄,到时候说不定会在朝堂上为难你,孤立你。”男子担忧地看向他。 他不以为意地一笑,“正好省得我与他们结交。” “我最担心的并不是他们,”男子的表情透出严肃来,“我是担心我那表兄,你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看不透。”他摇头,实话实说。 男子定定地看着他。 “我也看不透,智慧名满天下的看不透的人,你有把握应付得了?” “我何必应付?离他远些不就好了?”他漫不经心地道。 男子深深一笑,看向他的眸中多了一抹奇异的光彩。 “我表兄可不是个你想离远些便会随你意的人,世人都被他的外表骗了,我突然有一种想看戏的冲动,在你与他之间,是你的秘密先被戳穿,还是他的面具先被摘走?” [正文:第二十三章 缘浅缘深] 手上的伤势已经好得可以拆了绷带了,可是那个没良心的小家伙,却一次也没有来看他,他苦笑,看来,他想要重新进入小家伙的心中,还要好好地费一番思量呢。 凉亭里云幕随风摇曳,蕴籍风流,白衣金带,形容懒散,他独坐其中,慢慢地品尝涩酒。 从得知他近在咫尺的时候,他就再也压抑不住一腔思念的热火,仿佛辗转要焚去他的灵魂,百般的迁就接近,只是,似乎效果不彰,这个孩子已经长大坚强,一点点的温暖再也无法偎热他冰寒的心。 “怎么一人在此喝闷酒?要我作陪吗?”凉亭外,施施然过来一名年轻公子,面若美玉,唇似施朱,鼻如悬胆,眉目间阴柔跌宕,风流俊美。 “你一个堂堂御医院院判,不在宫里待着,来这里做什么?”文掠天懒懒地,连看也不看他。 他径自走到文掠天对面坐下,细长翩然的眼眸瞬也不瞬地盯着文掠天,似乎看透了一个隐秘的心事。 “说吧。”文掠天轻道,他心里知道,这个四弟不是雷晋风,不会有事没事露出这种表情,肯定是他得知了什么和自己有关的事情,要不,就是他算出了什么。 卫飞月抿嘴一笑,一扫眉间的忧郁,似乎有些幸灾乐祸,“我真该把他们一并叫来,否则你今日的表情没有个作证的,实在可惜。” 文掠天睁开似醉非醉的深眸,定定地看着他,慢慢泻出笑意,“你说,要是我告诉皇上,咱们天朝有一个神机妙算、善能断人未来的神算子,皇上会不会在大喜之下,给我加官晋爵?” 卫飞月表情顿时一滞,他就是不愿让皇上知道自己懂得占卦算命,才宁愿窝在小小的御医院,可惜文掠天牢牢地抓住了他这个弱点,让他屡屡动弹不得,这个狡诈的文掠天,连自己兄弟都算计,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他的真面目?哼! 他恨恨地瞪着他,“老狐狸,我是斗不过你,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人治得住你,你就等着栽跟头吧!” “能治得住我的人?”文掠天优雅地啜一口酒,垂下眼睫,掩住自己一闪而逝的心事,“大概还没出生吧!” 卫飞月勾起意味深长的笑,“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再说疯话吧!”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宣纸,轻轻放在石桌上,随即如来时那般,飘然而去。 文掠天轻轻抖开宣纸,只读了一句,便怔住了。 纸上,是一首卦文诗,龙飞凤舞,笔墨犹湿,看来卫飞月是刚刚得了这副卦文就匆匆送了过来,连秋劲尧和雷晋风也不及通知。 “粉瓣冰魂入凡尘, 清高绝世谁为文? 云际惊开芍药主, 世间喜逢天火君。 千飘百零伤身世, 一朝一夕笑黄昏。 暮雪萦怀人渐去, 天抹微云后世论。” 这个卦文是关于他的?里面嵌有自己的名字,可是…… 文掠天呆住了,不可能吧?自己没有那么,那么——那么吧? “王爷,宫里来人,敏贵妃宣王爷进宫! 分卷阅读32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凉亭外,远远地传来荆沧的禀报声,文掠天连忙把宣纸折好放入怀中,面上不知不觉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他一向沉稳冷静的心,正狂烈地跳动着,仿佛被别人窥破了自己难以启齿的秘密。 他虽然一向狂妄,做事从来只凭自己高兴,可是有些东西在他心中已经根深蒂固,他会轻易去打破自己坚持的人生规则吗? 敏贵妃张着妩媚依旧的杏眼,不着痕迹地笑着打量自己这个出色的内侄,从来没有看过他失神发呆,深邃的眼眸中甚至闪过一抹茫然,让她觉得有点希奇。 “辰王?辰王?” 文掠天一怔,回过神来,不由得暗自懊恼。 “娘娘。” “你这是怎么了?看你愁眉苦脸,有什么事不好解决就告诉姑姑,姑姑给你作主!”敏贵妃端雅地道,透出对这个内侄的溺爱。 “侄儿怎敢让娘娘劳神?并没有什么事,姑姑不必挂怀。”文掠天瞬间恢复一贯的迷人微笑,温雅嗓音。 “你跟朔昀一样,都是我的心头肉,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瞒我。”敏贵妃谆谆叮嘱,她这个内侄,就是太内敛了,有什么事从不肯告诉别人,只是父母早逝,没人关怀,她再不好好疼爱,怎么对得起早逝的哥哥? “说起朔昀,他最近可好些了?”文掠天连忙转换话题,也确确实实地关心着真正体弱多病的表弟。 “还是那样儿,倒是你,气色好多了,看来去战场上走一遭,也不是没有好处。”敏贵妃笑看着他。 文掠天低下头,不得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自己当然气色会好,因为自己根本就没病。 “今儿既然你来了,就随我去看看朔昀吧,他整日闷在清梧宫,也没个人说话,这样下去,对身体可不好。”敏贵妃忧虑地道。 “姑姑,咱们还是过去看看朔昀吧,你也不需太过忧虑,忧能伤身,表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文掠天真诚地劝慰着。 敏贵妃擦了擦眼睛,“但愿应了你的话。” 刚走近清梧宫,就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敏贵妃和文掠天都一愣,不是说清梧宫要保持安静吗?怎么会有人在此喧闹? 而且,文掠天已经听了出来,这其中一个说话的人正是朔昀,深居简出的朔昀什么时候跟外人这么亲昵了? [正文:第二十四章 心意难平] 梧桐洒下阵阵清凉之意,透过茜纱窗,云秋尘抿嘴一笑,对朔昀的戏谑一笑置之。朔昀看他脸色,知他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也就搁置一边。 “听说前儿个王冉邀你,可曾为难了你?”朔昀微微直身,觉得今日精神颇好,也有继续聊天的体力与兴致。 云秋尘斜睥他一眼,虽不恭敬至极,朔昀却没半点放在心上,他二人之间,原也没有遵从过世俗之见,被礼教大防之类约束,云秋尘越是对他放松,他心头越是愉悦。 “我倒想知道,你这体弱多病的皇子,竟真的没半点要争权夺利的心?” 云秋尘懒懒地背靠椅子,目光锁着朔昀,漫不经心地问。 “你是听到了什么吗?”朔昀莞尔一笑,眸光柔和让人身心舒服。 “我与你交往一向隐蔽,所以旁人在我面前说话也不加掩饰,朝中很多大臣都是拥护你的,只是他们分量不重,像云——丞相,雷家父子这些手握重权的人却个个没有表态,你若真有此心,只怕还要添上一把旺火才是。” 云秋尘慢条斯理地道,他平日虽然不与朝臣交往,不去理会朝中党争,但却不代表看不透这些俗事。 只是,朔昀这副病歪歪的模样竟然仍是大皇子和五皇子忌惮的对象,让他暗暗好笑。 “我这副破身子,”朔昀神色平和,“我自懂事起便看够了朝堂后宫的刀光剑影,让人心力憔悴——我就是为了避开后宫的纷争,才故意以身试毒,只求全命,如今哪会再自投罗网?你尽管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云秋尘淡淡一笑,笑中却透出一股清寒的厉芒,“谁若伤了你,我便为你报仇就是。杀人于我而言,跟吃饭穿衣并无分别。” 朔昀叹气,不再接口,目中却泛起悲悯,也不知是为自己悲悯,还是为云秋尘难过。 云秋尘脸色微动,突然站起,喃喃一句“来不及了”,只得避到一边。 朔昀一怔,正在这时,宫外传来了轻盈却纷乱的脚步声。 小太监迅速回禀,“禀殿下,贵妃娘娘携辰王,特来看望殿 分卷阅读33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下。” “那还不快请进。”朔昀淡淡一笑,看了云秋尘一眼,云秋尘的眉宇已经多了警戒,那颗鲜艳欲滴的美人痣似乎都在难以觉察地跳动。 敏贵妃走得近了,也听到里头朔昀正与人谈笑风生,心中万分好奇,未待朔昀话音落下,已经脚步急急走了进去,文掠天也是心中奇怪,扶着姑母,一并进去。 四人猛一照面,朔昀和云秋尘已知来者,而敏贵妃和文掠天却吃了一惊,敏贵妃没料到竟然是新近朝堂上第一话题人物、皇上跟前的红人在此与朔昀畅谈,心中起先奇怪,随之而来的便是惊喜了,她心中以为她这孩子只是表面淡然,实际上背后竟然已经拉拢到这些少年俊才,只怕这孩儿手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连她这做母亲的都摸不透底细,看来她想让孩儿登上皇位的心愿又离成功近了几分! 文掠天却是起先惊讶,继而心头涌起了酸涩狂涛。 文掠天虽知道云秋尘外冷内热,熟知他的人便能与之深交,但他素来拒人于千里之外,又哪有人能够接近他并与他深交?可是今日,云秋尘虽然已经起身避到一边,但自己何等敏锐,早已觉察他与朔昀之间难以言传的默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怎么与朔昀结交上的,自己派出的荆沧竟然没有查到,看来他们的交往一向都是隐蔽的,今日若不是自己无意间撞破,只怕要一直蒙在鼓里。 文掠天是何等样的聪明人,焉能不了解自己的情感?他只觉得心头翻涌,满嘴酸涩,仿佛打翻了醋坛子,不由得大惊。 自己只是爱惜他,关心他,如同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和爱护,怎么会,怎么会真的对他产生这样不能容世的感情? 前几日他已经蒙蒙胧胧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些不对劲了,只是他也没往这上面想,今日恰好卫飞月送来了那样奇特的卦文,一下子搅乱了他的心湖,又突然看到他与别的人如此亲近,将他心中连他都难以明白的复杂情感一下子梳理得清清楚楚,当真是晴天霹雳,快得让他措手不及,呆愣在当场。 云秋尘只感到一股火热的眼光一进来便看定了他,心头暗暗恼怒,他一向看不透辰王,时而高贵亲切,时而温雅脱俗,时而风流自赏,时而诡谲多变,现在辰王毫不掩饰的注目更是让他坠入了云里雾里,他又不愿抬头与他正面杠上,毕竟在场还有一个难缠的敏贵妃,他若不想又让麻烦惹上身,最好少开口为妙。 朔昀也随性地不去尽一个主人的礼节,只是举起机上的暖茶轻啜,趁势掩住眼中一抹光彩流溢的趣味笑意。 若是往常,如敏贵妃那般机敏,早已察觉屋里气氛的诡异,只是今天,屋里的人正好牵扯到她心中最关心的大事,竟降低了她平时擅长的察言观色的能力。 “殿下,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客人。”敏贵妃笑着问儿子,眼睛却看向云秋尘。 无奈,云秋尘只得一揖到地,却不跪拜,“臣云秋尘参见娘娘。” “娘亲,这是孩儿的朋友,不比一般的臣子。”朔昀虽口气平淡,却透出威严,意在为云秋尘的倨傲解脱。 “我哪有什么不知道的?”敏贵妃不愧是敏贵妃,笑吟吟白了儿子一眼,仿佛完全没看到云秋尘的倨傲,也没有听到儿子话语里维护的意思,上前仔细打量了一遍,才矜持地坐在上首座位上。 “这么标致的孩子,难怪整个皇城都传得沸沸扬扬,多少王公大臣进宫托皇上说亲,连皇上都整天被几个适龄的公主缠住——今年多大啦?向来可曾聘了人家?” “臣十八岁,并未娶妻。”云秋尘镇定地回答。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娶一个妻子放在家中,谁能受得了这些上位者的轮番轰炸?他下意识地瞟瞟朔昀和文掠天,奇怪他们到了适婚怎么没有被逼娶,是不是有什么好法子避开?嗯,过后他一定要问问朔昀殿下。 哪知他低头一扫,坐着的朔昀正遇上他的眸光,冲他促狭一笑,他立时下意识地看向文掠天,觉得他可能会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 文掠天也“正好”碰上他的眼光,只见他面无表情得几乎漠然,平静地回看着他,俊雅的脸庞上找不到半丝破绽——可是,他就是觉得,文掠天似乎在隐忍着情绪,他其实正在生气。 他调回眼光,只觉得脸上慢慢泛起了红晕,双手微微颤抖。 [正文:第二十五章 露馅] “这么俊俏的孩子,年纪正好,现下金榜题名,前途似锦,若再娶个品貌双全的名门闺秀,可不是锦上添花的好事?殿下也该告诉我,”敏贵妃气度雍容地笑道,“别害羞,你若看上哪家的闺女,只管告诉我,我给你作主!” 朔昀终于忍不住 分卷阅读34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笑了,倦怠的神色间多了抹光彩,“母亲,不要逗他了,我与秋尘认识这么久,还没见他脸如此红过呢!” 云秋尘瞪了他一眼,果然面庞艳似朝霞初升,桃花怒放。 “殿下既然与他相识已久,怎么称呼依然拘谨?”文掠天淡雅一笑,“叫他尘儿,岂不更加亲切?” 朔昀眉头微微一动,看向文掠天的眼神里不再平静,多了抹探究,“怎么,秋尘竟然允许表兄叫他‘尘儿’?据我所知,这个称呼秋尘只允许一人叫他,怎么今日对你开了前例?你叫过他尘儿,他也没有反对?” 文掠天讶异地不自觉敛起了笑容,一来他没有料到云秋尘竟然有这样的忌讳,二来也没有料到朔昀这么了解云秋尘,心底酸甜苦辣霎时搅在了一起,眼睛看向了云秋尘。 文掠天现在离朔昀近,鼻端蓦然嗅到一丝怪异的有别于宁神香的香味,他一怔,目光如炬,霎时搜寻到搁置在一旁看似平常的盒子,神色顿变。 朔昀没有漏掉文掠天的表情,“那是秋尘觅来送我的珍药,只怕宫里也不曾见过。我身子不好,所以时时劳他挂在心上。” “你——服毒?” 文掠天神色冷凝,声若耳语,听在朔昀耳中却如雷鸣,惊起一股诧然,他知道表兄智谋绝伦,却从不知道,自己这个表兄,竟有这样厉害的嗅觉,单凭一丝常人根本闻不到的气味,就觉察并分辨盒子里药的药性。 表兄,真的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吗? “表兄真让人意外啊!”朔昀不承认也不否认,淡淡地嘲道。 “别忘了,咱们二人,可是天朝有名的两个病秧子。”文掠天神色自若。 “可是我们这两个病秧子,都让世人大跌眼睛!”朔昀风淡云轻地,并不正面回应文掠天。 “你到底在躲谁?”文掠天看向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表弟实在是难得的人物,他的心头窜起了兴趣,而通常,被他兴起兴趣的对象本身都不怎么快乐。 “皇位?人心?还是不堪一击的人情?” 朔昀不得不正视他的表兄,看来,他的表兄骨子里的寒冷比他预料得很要厉害十分。 “表兄还是关心自己的心事吧,你也许不怕受伤,但是不代表别人跟你一样铜筋钢骨!”朔昀意有所指地看向云秋尘。 文掠天微微偏头,“这句话你自己好好回味一番比较好!” 此时云秋尘正全神贯注地应付敏贵妃,根本无法分出心神去观察朔昀和文掠天在聊些什么。 “臣谢谢娘娘的好意,只是,臣虽然不曾娶妻定亲,却早已有了心上人,臣答应她,一旦考取功名,就回去迎娶她,这私定终身于礼不合,也会有损她的名节,臣不愿大肆张扬。今日既然蒙娘娘垂询,臣不敢对娘娘隐瞒真相。”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云秋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唔,好喘,以后真的要多练练。 为什么他每次都被迫撒谎? 文掠天一口茶喷了出来,只喷得朔昀的盖毯一片水湿,不过这时候朔昀也根本不能跟他计较,因为朔昀正呆呆地看着云秋尘,从容的脸上首次出现了不从容的表情。 敏贵妃眼珠微转,“怎么,殿下和王爷都不知道吗?” 云秋尘从从容容地答道,“这是臣的隐衷,臣不愿殿下为臣操心,所以从未对殿下提过此事,殿下虽然见过我的心上人,却不知道她的身份。”说罢瞪了朔昀一眼。 朔昀哭笑不得,只得接下这份警告,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那名红衣少女吗?和秋尘倒真是一对儿,大概也只有她,才配得上秋尘。” “哦?殿下见过?是哪家的闺秀?”敏贵妃微微扬起描画精致的柳眉,她可不是好糊弄的,根本不相信。 “我与秋尘初遇时见过,不是什么名门闺秀,据说是江湖世家的女子,容色艳如朝阳,国色天香,性格活泼开朗,跟秋尘的冷淡正好互补。”朔昀毫不犹豫地道,笑吟吟地看向秋尘,“那时我问秋尘,他还不肯说,现下露馅了吧?” 文掠天看着云秋尘,眉宇间闪过一抹阴霾。 敏贵妃抿了抿嘴,“既如此,该早日娶回来才是,女孩儿家,青春可经不起耽搁!” “臣谢娘娘教诲,”云秋尘波澜不惊,“臣来此多时,殿下想必已经困倦,臣不敢打扰殿下休息,先行告辞!” 文掠天走近塌边,“殿下身子既然大好,娘娘可以陪殿下说会儿体己话,臣也不敢打扰过甚,这就告辞。” 云秋尘眉头一跳,这个家伙 分卷阅读35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是什么意思? [正文:第二十六章 试探] 两人慢悠悠出了宫门,一片空旷,外面天地秋色已深,颇有凉意,云秋尘不自觉地抱了一下臂,鼻中顿时异香传来,身上已经披上一件雪白披风。他当然认出来,这件披风,刚刚还搭在文掠天的臂弯。 “辰王,这披风还是您自己用吧!”云秋尘连忙取了下来,他平时动作缓慢,此刻却甚快。 “给你你就披好!”文掠天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口中话语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口吻,复又从他手中取过披风,给他披上。 “云侍郎可有旁的事要忙?”文掠天突然道。 云秋尘下意识地摇头,如果是平时,他肯定顺势点头,可是,今天站在这男人身边,只觉得一股熟悉的热气似有若无地传来,让他心神俱乱,竟令他产生再陪伴他多走一刻的冲动。 文掠天默默地瞅着他,“也罢,你陪我去我府里坐坐吧!” 云秋尘听出这话里寂寞,微微抬头,文掠天刚好转过了头,云秋尘只来得及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心里也觉得沉甸甸的,这个比他还高了大半个头的男人,似乎有什么不称心的事情啊! 而且,他只是平平淡淡地用陈述的口气说了这话,自己却觉得不能拒绝,为什么自己对这个人总是特殊? 文掠天在前,云秋尘在后,两人默默的走着,秋色清凉中,两条影子拉得长长的,重叠在了一起,密密实实地,云秋尘随意一眼注意到这个细节,突然间觉得面上泛起了热气,指腹轻轻触摸自己薄薄的面皮,心底叹了口气,他果然在脸红。 文掠天的步子放得很慢,始终和慢吞吞的云秋尘相隔不过半丈的距离。 这个辰王,真是越来越让人猜不透了。 “我表弟,不是一个亲切的主,你能与他那样亲密,真出乎我的意料!”文掠天淡淡地道。 可是云秋尘却觉得,这话似乎在文掠天的心里绕了很久了,有点质问的意思。 “臣的命是三皇子所救。”云秋尘语气比文掠天更淡。 文掠天回头看他,突然意味深长地道,“你身上藏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了,没关系,我会重新慢慢了解你的!” “我跟王爷似乎不熟!”云秋尘愣住,脱口而出。 文掠天霎时整张俊脸都阴了下来,厉若闪电,哪里还能找到一丝温煦的感觉? “不熟?”他深沉的眸子透出让云秋尘狐疑的冷芒,“你说我们不熟?” 云秋尘摸摸脸,他没有说错话吧?这个辰王,早就听说他是天朝第一脾气好的才子,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很不好惹啊!是传言有误,还是这位神秘的王爷刻意误导? “嗯,难道不是?”云秋尘也不是被吓大的,文掠天看他脸色丝毫不变,心底岂会不明白? “你喜欢朔昀?”文掠天眯起眼。 敢说是就试试看! 云秋尘真的不知道文掠天的话题怎么变的这么快,可是,喜欢皇子? “王爷,您应该没有忘记臣是堂堂男子吧?” 文掠天嘴角泛起一抹绝对可以称之为诡异的笑,“男子?对,我都忘了,你是男子,怎能招惹男人?可是我天朝多的是喜好男风的官员……” “难道王爷就是此道中人?”云秋尘立刻打断他的话,凤眼漠然甚至仿佛有些不屑地注视着他。 文掠天身形一晃已经凑到他的身边,也不顾旁边还有人路过,便凑到他耳边,落在别人眼中,两人的姿势实在暧昧至极,“我若是此道中人,那么你将来不免就要做了我的牺牲品……” 云秋尘微微向后仰脸,企图拉开两人的距离,却看到文掠天应该配合话语张扬肆谑的脸上,却是一片圣洁的柔辉,仿佛柔情四溢一般,难道这仿若神仙一般的王爷真对自己动情——他心头一跳,连连跳开两大步,彻底拉开两人的距离。 “王爷——”他的话语中,多了一抹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气恼。 他一向静若死水的心,终于泛起了层层细微涟漪。 文掠天微勾嘴角,伸出食指向他一勾,“过来!” 云秋尘紧抿粉唇,手不自觉地抚上银玉箫,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让他产生这么熟悉的颤栗? 他动作轻佻傲慢,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身体无法依从理智去拒绝他? 他站在原地沉吟地看着文掠天,文掠天早已不耐烦地跨前一步逼近他,“你与朔昀相谈甚欢,怎么对 分卷阅读36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着我便什么话都没有了?难道我长了三头六臂?” “你是谁?” 终于,云秋尘挤出三个字,面色凝重。 [正文:第二十七章 对立] 文掠天定定地看着云秋尘,脸上笑容不再,透着深深的探寻的意思。 云秋尘双手微微发抖,他迅速把手别到了背后。 文掠天突然一笑,“我告诉你我是谁岂不无趣,这样吧,以后我们便时常走动,由你发现我的秘密,那才有意思,是不是?” 云秋尘此刻已经面如寒霜了,“我对你,没有兴趣……” “哼,可惜他对你有兴趣!”背后,蓦地传来一声轻语。 云秋尘几乎是下意识地拔出银玉箫,他实在不知道,京城里竟然有人能这么靠近他而没有被他发觉,这人的功夫,只怕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后,是一脸邪肆微笑的秋劲尧,云秋尘泰山崩于前也难变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甚至不屑于跟秋劲尧对上一眼,便调过头,站在文掠天身后。 文掠天和秋劲尧都被他突来的举动弄得愣住了,秋劲尧的眼中闪过怒气。 “怎么了?”文掠天轻声问云秋尘,眼睛却若有所思地看着秋劲尧。 “闻到一股恶臭!”云秋尘停了一下,道。 文掠天噗哧一声,秋劲尧的脸黑透了。 “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云大人!”秋劲尧恨恨地道。 文掠天突然心头一动,因为他袖口微动,云秋尘正轻拉他的袖口,用细不可闻的声音道,“麻烦你打发了这个人!” “你……”文掠天只觉得心头那一块本来就柔软的地方已经化成了一滩水,“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那人一脸桃花,风流滥情的样子,正是我最讨厌的典型!” 文掠天几乎又要失笑,他是知道他有些冷幽默,可是,说秋劲尧风流滥情?文掠天邪笑着看向秋劲尧,后者那张脸已经快气爆了! “嗯,果然不是正人君子相,”文掠天摇头晃脑地道。 “你这么怕我,难道你曾经认识我?”秋劲尧冷冷地道。 文掠天察觉到那依然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可是他的声音却依旧淡定,“在下,有幸不识!” “你——”秋劲尧噌噌窜出火来。 “当街吵,不怕人看了笑话,劲尧,你先回去吧,他今天也累了!”文掠天终于正色道。 秋劲尧还要说话,文掠天冷冷地警告他一眼。 “好,今天我就暂时放过你,哼!”秋劲尧看了站在文掠天背后低垂着头的云秋尘一眼,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走吧,没事了!”文掠天手往下一压,竟拉住了云秋尘的手,云秋尘一惊,欲待挣开,却发现文掠天握着的力道虽然不大,自己却怎么也无法挣开。 “请放开!”云秋尘抿嘴道。 “你的手在发抖!”文掠天道,“有人握着它,它应该不会害怕了吧?” “你在说什么?”云秋尘不知道文掠天到底怎么了,难道这个王爷真打算对自己纠缠不休?自己现在明明是个男人身份,这样纠缠不休成什么体统?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告诉你,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人了,谁若敢欺负你,你便来告诉我,即便是劲尧那小子,我也定为你讨回公道?如何?”文掠天笑吟吟地道。 “我不是王爷同道中人!”云秋尘冷然道。 “无妨,我会让你明白我的决心!”文掠天惊世骇俗地宣布完。 [正文:第二十八章 未扬] 腊月,南域新王继承大统,文掠天担心有心分子趁此发难,于是奏报皇上,命雷鸣道任天下兵马大元帅,远戍南域。皇上将太尉交由文掠天兼任,文掠天上台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皇上谕旨,以明显的特权意味将云秋尘调入兵部。 文掠天的大权独揽已经慢慢落入这些朝臣的眼中,如秋丞相等深沉练达的老臣便已猜出当年那个影响皇上决策的人是谁;但云秋尘以初入朝堂的新人身份,得到皇上和文掠天的双重宠爱与信任,却引起了朝野轰动,有心人开始暗暗讨好,连皇宫内院也因为此事骤起波澜。 一年一次的祭祀大典,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眼看没有停歇的势头,文武百官披着一身白雪,默默静立在祭祀高台半腰处,台下神武军和神策军在秋劲尧的统率下纪律严明,笔立如林 分卷阅读37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所有人在一片庄严肃穆的雪白天地中祭祀着天朝的历代先皇。 云秋尘自然也不能例外。 他是练武之人,并不畏冷,但整整一天站下来,真是太无聊了。 文掠天就站在队伍之首,第一次见他穿着朝服,竟别有一番英挺威严,气派十足。他刚看到他时,还呆愣了好一会。 想起文掠天当日惊世骇俗的宣言,他以为往后的日子只怕从此要不平静了,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每日依旧优哉优哉地去上朝,然后偶尔碰到文掠天,他会冲自己一笑,仅此而已,私下竟与自己丝毫没有交集,让他反而更加忐忑,不知道这个神神秘秘的辰王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现在,他看着他站在百官之首,他要指挥现场掌控大局,还要以皇族的身份参与祭祀,可是一整天站下来,他仍然傲立如松,完美一如往常,他看着看着,忍不住暗暗称奇。 他却不知,身为皇族人员,这样的场面是从小就司空见惯的,如同吃饭般正常,何况文掠天常年征战沙场,体质更比一般皇室要好上许多,这样的场面实在不算什么。 文掠天早在现场指挥走动时就将云秋尘皱着的小脸收入眼底,不禁打心底叹气,这样的他,根本不适合当官啊! 在如此庄严的祭祀上摆出这样的脸色可是大大的不敬,一旦被有心人看到,轻者问个对皇室不敬之罪,重者甚至会有杀头大罪。 自从自己明显地表现出对他的偏宠后,他的一举一动就在众臣居心叵测的眼中,只是他果然不愧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邪派人物,竟然我行我素,丝毫不把外界关于他的流言飞语放在眼里,照常去兵部报到,报到完就不见人影了。 好不容易挨到庚时,祭祀方才结束,天已尽黑,祭祀在一片灯火通明中结束,接着是皇上大宴群臣,以犒赏群臣一年来的辛劳。 饶是他体质过人,也已经困乏至极,根本就不想再去参加宫宴。 他才做了不久,就想辞官了,官当得如此不自由,真不知道世人为什么都拼命想当官? 夹在一群大臣中,只盼能躲过文掠天的眼睛,只要文掠天没看见,皇上那儿可好说话多了,他忍不住暗暗祈祷,话说回来,以文掠天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漠视,此时也不应该会特别注意到才对。 偏偏老天根本没听见他的心声,文掠天从高台上走下来,完全不顾众臣的作揖,旁若无人地当众叫住差点便被人流夹带成功的云秋尘,“云侍郎,你随我去赴宴。” 周围静了一下,很多还未离去的官员八卦地偷偷竖起耳朵,脚下磨磨蹭蹭地放慢了速度,希望能挖到在朝野中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暧昧情事的内幕。 面对周围射过来的一道道暧昧眼神,云秋尘使劲闭了闭眼,感到十分无力,“王爷身份显赫,下官一介小小的六部堂官,焉能与王爷同行?尊卑有别啊!” 知道他的话言不由衷,文掠天又怎会轻易放弃——脑中微一转念,便有了主意。他将脸微微一沉,再轻轻哼了一声。 这轻轻的哼声在云秋尘听来根本不算什么,但听在众位在场官员的耳中,却有着炸药爆炸的威力,炸得他们头晕目眩。 立时便有人凑到云秋尘耳边“好言”相劝,“云侍郎,这真是你不识好歹了,辰王是何等人物,他老人家邀请你,那是你几辈子修的福分,你可别惹恼了他,连我们也跟着遭殃!” 云秋尘侧目冷视,目光过处,那些“热心肠”的人立时噤声不语。 “你随我去,否则,我将在场的这一十八位官员全部连降三级,谁叫他们都劝不动你呢!”文掠天似笑非笑地道。 围着云秋尘的官员们遽然变色,生怕文掠天说到做到,顿时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暗暗恼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走快几步,平白惹上这冤枉官司,云秋尘却注视着文掠天眼底的一抹戏谑,用只有文掠天才听得见的声音道,“与我无关!” “那,”文掠天却故意挥了挥袍袖,大声道,“那就不降了……” 周围官员喜上眉梢,却听文掠天继续道,“全部革职!” 官员们顿时挎下脸来!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吓得就地晕倒! 云秋尘瞪了他一眼,“走吧。”大过年的,怎么会惹上这场晦气! 他口气十分不敬,周围官员战战兢兢,生怕文掠天一个不小心又将气出在他们身上,但文掠天已经达到目的,自然高高兴兴地跟在云秋尘身边,哪里还有功夫理会他们? 远远地,老丞相秋仁仲皱着苍眉冷眼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正文:第二十九章 冰锋] 分卷阅读38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御花园的假山旁,云秋尘静静地立在芍药花圃中,仰望着天空冰冷的月亮,不远处酒宴依然在热闹地进行着,为他静默的身影渲染出遗世而独立的背景,他那美丽绝伦的脸庞,如同一轮散发着清辉的冷月,又像是一朵高贵绝美的芍药花,让人根本分不清,他是天上的月影,或者芍药是他的分身? 官帽被他撂在一边,朝服也完全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对襟棉袍,他一来不把世俗礼教放在眼中,二来在江湖上行走日久,所以早已养成潇洒不羁的习惯。 此刻他这副模样,说好听点的确飘逸潇洒,说难听点便是随意不羁了。此刻秋仁仲皱眉看着她,心中便对他的举止形象大不以为然。 这少年虽然也是气质出众,才气纵横,几乎能和辰王并肩,但太过随意孤高,无意中流露出一丝冷锐邪气,远不及辰王一身尔雅正气,做人行事蕴藉磊落,令人情不自禁地敬佩信服。 其实早在秋仁仲转过走廊,走近他三丈之内时,他便已经发觉。从祭祀上秋仁仲那远远的一眼,他便看出秋仁仲对自己的看法,所以他心中对秋仁仲此刻的到来心中早已有数,自然也没什么好感。 “堂堂朝廷命官,如此衣冠不整,成何体统?”秋仁仲走到他的身边,终于忍不住低斥道,语气颇为威严。 云秋尘不作声,仅仅瞟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看月亮。 秋仁仲一生没这么被人轻视过,他是两朝元老,连皇上还时时礼让他三分,此刻被云秋尘如此轻慢,竟然没有动气,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转念一想,认为是自己身为当朝司徒,爱惜人才之故,便很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换了一种角度试图说服云秋尘。 “老夫曾见过云大人的殿试文章,其文采风流倜傥,见解深刻独到,几不亚于当年的辰王文掠天,云大人有如此才情,还怕不能出人头地,为国家百姓谋一番福利?为何甘愿作一名自轻自贱之人,不唯毁了自己,也拖累了辰王。” 云秋尘依然没有看他,“秋大人不在里面奉承皇上,倒来寻我的不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自轻自贱了?” 秋仁仲长眉微轩,“世上没有空穴来风之事,若不是云大人行止有污,又焉能惹人非议?” 云秋尘冷冷一笑,“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便去说吧,我是不会因为人家一句不中听的话便去割了人家舌头的,丞相尽可放心!” 秋仁仲心中升起怒火,“小子无礼,你真以为有了辰王作靠山,老夫便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云秋尘冷似寒冰的眼光在秋仁仲的身上略略一停,又转向天上,“靠不靠山我是不知道,但堂堂秋大人位高权重,我一介三品小官又岂敢去捻虎须?”分明是讥讽秋仁仲仗势欺人! “你……”秋仁仲万料不到云秋尘外表清冷寡言,出口却如此辛辣,一口气堵在胸口,竟然说不出话来。 云秋尘仿佛没发现他的情状,继续道,“秋大人可曾注意到,刚才在酒宴中,辰王爷只是去后宫向太后请安,那短短一柱香的时间,便至少有二十人想将我灌醉,三十人对我虎视眈眈,聪明如秋大人,不会以为他们只是想与我套套官场上的近乎吧?” 秋仁仲一时语塞。 “想我活了十八年,因这容貌之故麻烦不断,但每个人一见我便自惭形秽,至多是痴心妄想,更别提敢对我起不良意图,这些人虽瞧不在我眼里,却引不起我的杀意。只有这道貌岸然的官场朝野,却是藏污纳垢之所,这些人满嘴胡言,又何尝不是在抖露自己卑劣的灵魂?秋大人,你说对不对?”云秋尘漫不经心地侧头询问。 秋仁仲突然见到他这个不经意的动作,仿佛似曾相识,他心头猛然一跳,脱口而出,“你到底是谁?” 云秋尘一怔,缓缓回过头来,“你认为我是谁?” 秋仁仲双手藏在袖中,微微颤抖,只见云秋尘在灯光下更显幽暗的凤眼,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他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此时完完全全展露在他眼前,从没有如此清楚过,几乎让他忍不住叫出声来。 昏暗中,云秋尘以练武人特有的眼力,仔细观察着秋仁仲,看着他微微抽动的脸部肌肉,知道他是在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惊涛骇浪,突然间觉得意兴索然,长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向这边而来,秋仁仲和云秋尘刚转过头,文掠天和秋劲尧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秋伯父……”“爹……”文掠天与秋劲尧同时向秋仁仲施礼,但他们的眼光却同时停留在云秋尘身上,同时写满了关切。 文掠天率先开口,“不知秋伯父与云大人在此谈心,侄儿冒昧打扰了。” 分卷阅读39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秋仁仲清癯威严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微笑,“跟我不用说这些话,看你匆忙而来,不会是尧儿搬来的救兵吧?你们是怕我欺负云侍郎?” 文掠天微微扬起眉,笑了,“秋伯父还是这样精明啊,侄儿在您面前可是无所遁形了!” 秋劲尧迅速凑到秋仁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顿时,秋仁仲愣在当场,以目光看向秋劲尧,似乎是想确认,秋劲尧坚定地点点头。 “那……他清楚吗?”秋仁仲艰涩地吐出几个字。 “我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数,但是,他对咱们秋家有敌意倒是真的。”秋劲尧看了看漠然无表情的云秋尘,“事情还没水落石出,父亲一定要沉住气。” 秋仁仲忍不住向云秋尘伸出手来,云秋尘微一侧身,已经转到文掠天的身后,文掠天修长挺拔的身躯正好将她完完全全遮掩起来,秋家父子怔住了。 文掠天觉察云秋尘额头轻抵着自己的背,一手揪着自己腰部的衣服,轻轻摇了摇,仿佛还是要他替他解决眼前的问题,依赖的感觉十分明显,霎时一股柔情自他的心口油然而生,充满整个心房,使他感到甜蜜无限。 他信任他,依赖他,这样就够了。就算他始终以这样的面貌显示在人前,他也只是担个龙阳之名,难道能因此不想和他在一起吗? 秋仁仲和秋劲尧父子看不到云秋尘的动作,可是他们与文掠天相距既近,而文掠天脸上突然散发出的柔情就是瞎子也看得到,那分明是男子对自己极度心爱的女子才会展露的表情,是那么的天经地义,那么的温馨甜蜜,仿佛是在说他们两人生来就该在一起。这种表情,几乎不可能出现在看似多情却无情的文掠天身上。 秋仁仲指着文掠天,已经震惊得语不成调,“你……你们真的是……” 文掠天淡淡一笑,“那些大臣倒也不全是胡说,云大人就是有铁一般的志气,也早被侄儿我缠软了,侄儿也是遇到他才知道,自己居然也能这么爱惜一个人,还望秋伯父成全!” 他说话间,只觉背后的人儿微微一颤,他微微一笑。 这下他就是想撇清也不行了。 他没料到为他匆匆而来,竟有如此收获! “不,不是的,你……你知不知道他是……”秋仁仲说话从来不曾如此结巴过。 “就算他是‘男子’又怎么样?我已经爱上了,可回不了头啦!”文掠天哈哈大笑,声音故意说得十分大,果然听到两旁传来掩不住的惊呼声,有几道人影飞奔而去。 在皇宫这种集天下奸诈险恶的地方,各势各派的耳目众多,想说几句悄悄话那是难如登天啊!何况他的音量根本就无法归纳在“悄悄话”之列! 文掠天心中早已有数,自己刚刚匆忙离开慈宁宫,早已挑起太后的好奇心了,他这么做,也许会给尘带来一定的危险,但也彻底让朝中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死心,妄想动他的人,那岂是一个死字了得!而那些想把云秋尘当作自己弱点的人,就不妨让他们尝尝箫尊的厉害吧!呵呵! “贤侄,万不可胡言乱语,你会毁了他的闺……名誉!”秋仁仲急忙阻止文掠天继续说下去,这次却只是纯粹为云秋尘担心了。 “伯父放心,在我天朝,这也不是大事。”文掠天悄然转过右手,握住云秋尘停在他腰上的手,但觉那只手挣了一下,他微微加力握紧,那只手终于没有挣脱开。 “但……” “您放心,我绝不会委屈了他!” 是吗?那他怎么觉得,自己是遇上了一头居心叵测的野狼呢? [正文:第三十章 热闹(一)] 如火如荼的流言终于在文掠天刻意的宣传下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那晚惊世骇俗地宣布后,文掠天就接到皇上匆匆急召入宫的消息。 平静微妙的脚步声一声声落在文掠天的心头,溅起一片奇妙的感觉,周围深深浅浅的金色是那么的宁静。 皇上侧头看了看眼前一脸文雅和煦镇定从容的人,头一次发觉自己似乎并不了解他,心底突然问起自己,自己把重任交托给他,是否是一个明智之举,然而此刻,他却不能后悔了。 “爱卿在御花园中的宣言,已经闹得整个朝堂沸沸扬扬,朕知你是聪明人,也不对你拐弯抹角,朕今日找你来,就是要听你说个实话。”沉吟半晌,皇上还是决定用这种方式开始谈话。 毕竟在他心中,文掠天不仅仅是他的臣子,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甚至比自己的儿子相处的时间更加多。 “实话?”文掠 分卷阅读40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天低头咀嚼着这两个意味深长的字。 皇上假装没有听见,回头径自说下去,“那日过后第二天,太后便把朕叫过去,详细地问了个清楚,其实朕和太后心底都并不大相信这个传言,别说爱卿是个什么性子,又担负着文家传宗接代的重任,就是那个云侍郎,虽然容貌出众些……” 文掠天微微怔住,为什么觉得皇上在提到云秋尘的时候,融入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感情? “……却也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儿郎,眉目清朗,骨骼端秀,决不是一般媚骨俗气的少年,多半是一些吃不着葡萄的人在胡乱造谣,你看呢,爱卿?” 这个意味深长的反问,结束了文掠天心中千回百转的掂量,他扬起得体的微笑,“皇上火眼金睛,臣对云侍郎确有一番爱护之心,却是因为他的确是天朝难得的人才,臣为国保护人才没有不对,为了杜绝他人对云侍郎的一番肮脏心理,臣只能出此下策。” “爱卿聪明绝顶,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皇上也并不糊涂,苍老的目光锁住文掠天的表情。 “其他办法不是没有,但没有这个办法彻底,况且咱天朝盛行男风,不论什么办法,只要我和云侍郎走动过密,最后还是会被传得不堪,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如此安排,省得别人嚼舌!”文掠天自自然然地道,似乎一点私心也没有。 “可是这样,不会影响云侍郎——还有爱卿的名誉吗?”皇上皱眉问道。 “臣的名誉比起为国家保护人才来说算什么?云侍郎虽然名誉宝贵,但是相信他理解皇上和臣的苦心后也不会介意的!男子汉,一点小小的瑕疵算得了什么?”文掠天理所当然地道。 尽管此时他肚子快笑翻了。 “如此说来,朕也放心了……太后那里可以交差了!”皇上黯然道,又觉得不妥,生硬地加了一句。 文掠天心底更是疑云大起,皇上和云侍郎,出了殿试初会外,应该没有别的交集吧? 文掠天越来越发觉,自己完全不了解他了,他身上到底还有哪些秘密?跟朔昀之间那种默契,引起皇上的真情流露…… 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若爱卿无事,便去太后那里亲自澄清吧!”皇上看了看他,摆摆手道。 太后那里?让自己亲自解释,还是,那里有什么需要自己去解围? 慈宁宫正殿,正热热闹闹地坐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公主嫔妃,现场唯一的少年男子——一身官服的云秋尘,早已安安静静地出现在那里,淡定如冬日的冰雪,在一片锦绣美人中间竟丝毫不显得失色,看到文掠天进来,凤眼波纹微动,转瞬平静如初。 “哟,你这孩子也来了?来来来,坐下吧!”凤椅上的太后笑得露出了眼角的细纹。 岁月不饶人,曾经风华绝代的面庞如今已经悄悄染上风霜,姿色渐褪,可威严却与日俱增。 “太后,我刚从皇上那里过来,特意来给您请安。”文掠天笑一笑,眼前的人虽然是太后,可也是从小就疼爱自己的外婆,他在太后面前,显然放松了许多。 文掠天转过头,规规矩矩地面对那些公主嫔妃,“文掠天见过各位公主,各位娘娘!” 坐在太后身边显然十分得宠的明艳公主微微一笑,“文表哥最近仕途得意,只怕也忘了奶奶正等着你来请安吧?!” “臣一介臣子,常常出入后宫多有不妥,太后身边有大方端庄的锦仪公主陪伴,必定不会寂寞!”文掠天微微一笑,滴水不漏地针锋相对道。 锦仪公主朔雅微微皱眉,瞟向一边一声不出的云秋尘,竟似乎有求救之意,云秋尘凤眼一扫,那颗鲜艳欲滴的美人痣更是冷淡,转瞬寂然,显然没有英雄救美的打算,旁边另外几个公主看到此情景,脸上微微红晕流转,眼中闪过幸灾乐祸,看向云秋尘的水眸更是脉脉含情。 只这一眼,文掠天对场中的情形已经心底有数,只是诧异以锦仪公主的高傲眼界,竟然看上云秋尘——他也不知道,心头的那股酸意,从何而来…… “刚刚哀家正在盘问云大人,可有什么心仪的闺秀,哀家好为他说亲,这么仪表出众的好少年,哀家看着也喜欢,只想给他指一门好亲呢!”太后对眼前的一切仿若未觉,笑着对文掠天道。 “原来太后是要为秋尘说亲哪,掠天也不小了,怎么没看见太后为掠天操心呢?”文掠天含笑亲昵地道,就着太后的下首坐下,转眸看向云秋尘,“难怪我去你府里没看到你,原来在这儿!” 在场的公主们包括锦仪公主都变了脸色,连太后也敛起笑容。 “怎么?天儿跟云大 分卷阅读41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人很熟吗?”太后不觉口气淡淡起来。 “岂止我,晋风跟秋尘也十分热络呢。秋尘为人外冷内热,那日见到我身处险境,不顾自己性命救了我,后来与我、晋风畅谈一夜,我才发觉秋尘不愧是我天朝的状元,果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身为尚书,对人才自然格外爱护一些!”文掠天笑道。 “原来如此……”太后明显松了口气,锦仪公主更是喜上眉梢。 “可是外面传闻你和云大人……”一个心仪云秋尘的性急小公主忍不住道。 文掠天瞟了过去,不仅太后和锦仪公主聚精会神起来,连云秋尘也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气,淡淡地看着他。 [正文:第三十一章 原来] 风悠悠地漏进来,慈宁宫的花香慢慢弥漫了整个大殿,有一瞬间的停滞,文掠天也没有漏过云秋尘幽幽眸中一闪而逝的幸灾乐祸,心底突然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似乎,云秋尘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声誉,不在乎自己的仕途,更不在乎这个尘世。 他的心底,到底在乎什么?看起来,他似乎也早已放弃了他曾经在乎的,而那样的结局,是自己自找的。 “这个么,是见仁见智的问题,太后您老人家觉得掠天和秋尘可是这样的人?”文掠天慢慢地,温温地笑道。 太后凌厉的目光转瞬扫了依旧沉默的云秋尘一眼,也许在她心里,即使有问题,也绝对不是她的外孙,而是这个美得男女不分的小侍郎吧?! “云大人,你不为自己辩驳吗?难道你就眼看着这些,这些,不堪入耳的污水往你身上泼,只要你站出来澄清,起码相信你的人定会相信你!” 锦仪公主眼动秋水,对云秋尘道,即使心头十分希望云秋尘能站出来澄清,可是开口之际还是那么地端庄矜持,果然是天朝出了名的娴雅公主,气质不凡。 云秋尘终于抬起快要睡着的凤眼,看了看眼前一脸情真意切的高贵公主,并终于有了点反应——冲她倾国倾城地微微一笑,锦仪公主当场惊艳成石雕,旁边顿时传来激动的抽气声,文掠天瞳眸收缩,有一刹那的冲动想要把他藏起来…… 原来冷漠的云侍郎从来不笑是这么回事啊,公主们纷纷激动地想,原来云侍郎是不敢笑,怕太美了会勾走了天下少女的芳心,太后沉吟,只怕这传说也有几分依据,这云侍郎未免也美得太过份了,宫里号称佳丽三千,却是加在一起也不及一个云侍郎…… “臣区区六品堂官,自己的名声并不算什么,只怕污水玷污了我们高洁正直的辰王。臣这就下去澄清,臣已有未婚妻,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俱是捕风捉影,是不忿于辰王地位的人有心散布的谣言!” “啪啪啪啪——”慈宁宫顿时碎了一地还没来得及成形的芳心! “你,你,你已有——未婚妻?”锦仪公主双眸怔怔,艰难地问出心头的梗塞,说什么也想不到,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今届状元云秋尘,却同时也是心碎的时候。 “是——”云秋尘面色一凝,霎时冰雪扑面,众人心头一惊,都不知道他变起脸来竟是这样的快,“所以,臣只怕要辜负太后的美意!” 云府门外,徘徊着一名外表邪魅狂放的男子,云秋尘不在,他冒昧求见,岂不是很失礼? 可是,云秋尘根本对自己爱答不答,府内的其他人也是比蚌壳还严,自己根本什么都问不到,虽然可以调查云秋尘的资料,只是,天下竟然有他都查不出来的资料背景,这下子,让他更加好奇起来。 “夫人,”云影悄悄地道,“门外那个人徘徊了大半天了,还不走,要不要叫少爷回来?” “嗯……”一声轻柔婉转的声音,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难以抉择地皱了起来,“那人,是坏人吗?” 晕,云影低下了头,所以少爷才让自己贴身保护夫人,夫人实在是太单纯了,以为天下除了好人就是坏人,但是,自己一定要顺着夫人,不然,会更麻烦。 “不确定,云影这就去看看,再来告诉夫人!” 侧门一下子拉开了,云影气呼呼地看着秋劲尧,“您到底要干什么?” 秋劲尧想不到有人会出来,一慌,顺口道,“我来看看云秋尘!” “少爷不在家!”云影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好像是那个什么王的朋友,少爷不在家,也不喜欢你们,麻烦你们不要来了!” 秋劲尧脸一沉,他活到这么大,有谁敢这样跟他说过话?正要开口,云影突然一声惊呼,他抬头,微敞的门缝里露出一个纤弱人影,他顿时看到了一张一生也不可能忘记的绝美面庞!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分卷阅读42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云影急急过去,轻轻把云娘往里面拉,“外面有恶人,云影替夫人赶跑!” 云娘眼汪汪地,更是楚楚可怜,“云影,你好凶!” “夫人,云影不是凶你!”云影无奈,“跟我回去好吗?” “也不能凶别人,”云娘低喃。 云影和云娘耐心地自说自话,浑然忘了门外那个已经化为石雕的可怜男人。 [正文:第三十二章 相逢不相识] 门口卷风般刮进来一道人影,仆人们的眼睛尚未来得及眨上一眨——那个瘦长墨绿的人影已经消失在深处。 耸耸肩,扫地的扫地,洒水的洒水,修剪矮松的修剪矮松,一切继续。 此时秋劲尧根本顾不得风度身份这些玩意儿,一个劲地往自己父亲的书房冲去。 书房中,早朝回来的秋仁仲正对着一副绝色仕女画像发呆,每天的这个时刻,就是他思念画中人的固定时间,只有这短短的片刻,他允许自己沉溺在往日的回忆中。 她的院落,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一桌一椅,一草一木,可是,物是人非啊…… 当日,如果自己没有、没有因为一时的愤怒和伤心而休弃她,那么现在秋府里依然是一片美满幸福。 回首往事里的恩怨纠缠,他渐渐明了,有时候,她也有她的不得已,自己只看到自己受到刺伤的自尊心,却完全忽视了她满怀的苦涩痛苦,难怪自己赶走她们母子时,她会一言不发,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去,那样的决绝果断,在她一向温柔恬淡的性情里爆发,也是因为绝望到了极致吧? 还有,那个清冷的让自己不敢直视的孩子,向来只有劲尧可以了解他的心思,可是那天劲尧和自己站在一起,那孩子离去前回眸的一眼,竟然让自己这么多年来常常从睡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涔涔。 “爹!”秋劲尧几乎是一跤跌进来,从未如此失态过,秋仁仲从回忆中清醒,霎时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刻板,微微皱眉,“瞧你这成什么样子?” “我看到她了,我猜测的没错!!”秋劲尧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你怎么看到的?”秋仁仲怔怔地,似乎有些不信这么多年的梦蓦然就出现在眼皮底下。 “我……我一直觉得那身影眼熟,我候在门口,我没有看到云秋尘,可是却看到,却看到……她!”秋劲尧喘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里。 秋仁仲转身大步欲跨出去,秋劲尧想起了什么,“等等,爹!” 秋仁仲疑惑地停下脚步,秋劲尧道,“咱们毫无理由地拜访只怕不好,说不定会给他们惹来麻烦,您看,要不……” 这就是他们的家吗?轿子停在一条宽大整洁胡同的中央,面对着一扇黑漆大门。 他微微一定神,才发现胸口翻涌的感情竟然是骄傲——一对孤独无依的母子,要吃多少苦头,多么拼命上进,才能得到今天的安稳居所? 突然之间,他开始觉得,朝廷中的人满嘴荒唐,以云秋尘的身份和他所珍惜的,怎么可能和辰王乱来?一定是他们嫉恨他们二人的才华! 秋伯上前磕了磕那花形的门锁,他微笑,到底是心细爱美,连这门锁都特意铸成了花朵的形状。 他只顾着兴奋,却没有想到,这朵花铁铸的花锁,是一朵硕大的芍药,代表了门后主人的显赫身份,江湖中知晓这个秘密的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大门赫然打开,一个浑身俊白俏丽的小丫头走了出来,满脸冰霜,比主人还要冷淡。 “我家大人有请,请进!” 秋仁仲一凛,云秋尘知道自己过来? 小而素雅的厅中,云秋尘已经换上一身白色便服,柔和修长,神色冷淡魅丽,看到秋仁仲波澜不惊,秋仁仲更是暗暗喝彩。 “不知丞相大驾光临,云秋尘失礼了。” 他一边温和地道,一边将秋仁仲让到上座,亲自奉上茶水,跟那晚的态度截然相反。 但是这样一来,秋仁仲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尽管他激动得双手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云秋尘向云影使了个眼色,云影会意,悄悄屏退一干仆佣,带上了门。 “你长得这么大了!”秋仁仲沉默了半天,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彻底毁了他端庄刻板的形象。 云秋尘的脸色微沉,云影匆匆把他叫回来,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只是,还是压不住心头的厌恶。 “丞相说笑了, 分卷阅读43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下官不知丞相何以说出此话。下官辈份浅薄,似乎没有缘分与丞相相识。”云秋尘淡淡反问。 “你——不认也罢,你过得好吗?” 看看,如此玉树临风,翩然独立,秋仁仲掩不住心头的骄傲,只是,云秋尘表现得愈加出色,就愈让他无意中忽略,眼前的少年,真实的身份。 云秋尘嘴角扯出没有温度的弧度,这时候来问,不嫌晚了吗? “丞相大人造访敝宅,不知有何赐教?”他决定主动出击。 “哦,”秋仁仲难掩使失望,不过没关系,既然真的确定了他的身份,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自己会慢慢地弥补他的。 “老夫六十大寿将至,特意过来邀请云侍郎,不知云侍郎是否愿意卖老夫一个薄面?”秋仁仲从怀中拿出一封烫金的请柬。 “老丞相的寿辰,云秋尘岂敢不去,只怕小子寒酸,跌了老丞相额面子,何况,丞相只需派下人送来便可,何必劳动尊体特意送柬,实在让云秋尘汗颜无地。” 官场的虚伪客套,云秋尘小小年纪,却完全不亚于秋仁仲,让秋仁仲微微感叹。 “你肯来,便是给足老夫面子了!”秋仁仲叹口气。 那个俊秀小男孩,面庞是天生的清冷入骨的气质,从不叫自己父亲,只跟着秋劲尧,因为他的出生,本来就是一场错误,一个痛彻心扉的错误,君不君,臣不臣,最终,受苦的只是无辜的女子。 悔恨,不止吞噬了他的灵魂,也摧毁了另一个人的精神。 [正文:第三十三章 母子] 断断续续的对话不到二十句,却足足花去了他三个时辰,终于送走一脸渴望苍凉的秋仁仲,云秋尘放松似的冷下了脸。 曾经鄙弃不要的,现在又假惺惺地想要回,难道真以为他还像当年那般无用?任他们欺负? 寿诞,哼。 他随手把帖子往桌上一扔。 “云影。”他唤道。 “少爷。” 少爷的心情很不好,少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像冰雪做成的人儿,让人望之生畏,连她都不敢看少爷。 这个时候,少爷就会去看夫人,只有夫人,能平息少爷的坏心情。 “去问一下夫人,我能不能去看她。”云秋尘淡淡地道。 儿子要看母亲,却要先问一声,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可是,没办法,他的母亲啊,与众不同。 “夫人问,为什么尘儿来看我,还要说一声?”云影含住笑。 少爷体贴夫人的一片心,连她都看得出来,可是她单纯的夫人,却茫茫然。 少爷真的很辛苦,想到夫人,云影的心头一黯。 云秋尘听到云影转述他母亲稚气的话,忍不住浅浅一笑,却霎时迷倒了上来收拾茶杯的小丫鬟。 云影看在眼里,暗暗叹气,在云宅里工作,就要做好总有一天被少爷的美色迷出心病的准备! 云宅的后面是个大庭院,庭院的假山旁有一道拱门,转过拱门,里面是一座精致淡雅的小楼,没有任何花卉,只在周围种遍了一杆杆修竹,环境异常清雅。 很适合养病。 当初,云秋尘就是看中了这座南方特色浓郁的小楼,才决议买下整座宅子。 二楼的窗口,探出一张与云秋尘十分肖似的绝色面庞,三十左右的模样,娇弱温柔,只是那清澈的眼神,无辜得如同婴儿般纯净,让云秋尘心头一痛—— 当年,是他没有保护好母亲,他一身武功,救人无数,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家人…… 女子看到他,笑着招了招手,那瘦弱的半个身子几乎都探出了窗外,如同一朵颤巍巍的花儿,在风中微微摇摆。 云秋尘大骇,顾不得从楼梯上去,直接飞身纵向那窗口,仿佛一朵雪白的芍药拔地而起,在半空中怒放,女子看到更是兴奋,双手张开就要扑过去,却被云秋尘一般揽住顺势送进窗内。 下面仰首痴痴观看的云影,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尘儿,”女子微微笑。 看到儿子的刹那,女子仿佛蒙了一层白雾的眼神突然清明起来,“看你的样子,好累了,是不是朝中事不顺?” “没有,娘,放心。”云秋尘缓缓放开母亲,吐出心头的一口浊气。 云娘穿着一件松松的银灰皮袄,下着一条素白百褶裙,头发不像一般贵妇那样挽成发髻 分卷阅读44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而是随意披散在脑后,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加小,只在乌油的发顶插着一支名贵的碧玉簪,朴素而不寒酸,贵气而不张扬,也可见云秋尘对她的丝丝用心。 “天冷了,娘这里可缺什么?”云秋尘打量了一下四周。 “只要尘儿常来陪陪娘,娘什么都不缺。” 云娘腼腆地一笑,从来,她都不知道怎么大声地开口为自己要求,即使是面对宠她爱她的儿子,即使在那个荒凉的夜晚,她也只是柔柔地转身离去—— 可是,那个夜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每次想到,心口就剧痛,就像现在这样? 云娘捂着胸口发怔,云秋尘连忙扶她坐下,“娘,胸口又痛了?我去拿药!” “不要,我只是,只是想不起来,”云娘拉住云秋尘,“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云秋尘柔声道。 那样的往事,不想也罢。 “可是,”云娘茫然地看着远方,“尘儿好像不快乐,尘儿的快乐,都丢在了那些想不起来的事情中。” 云秋尘心头遽然一抽,酸痛蔓延向他的全身。 “娘,尘儿很快乐,这样的生活,是尘儿梦寐以求的。”云秋尘轻轻坐在云娘的脚边,把头枕在云娘的腿上,轻声道。 “不对,”云娘无意识地抚摸着云秋尘光滑似缎的乌发,喃喃自语,“这样的生活不是正确的,尘儿应该穿着美美的衣服,带上美美的首饰,不需要管很多事……” “娘——”云秋尘打断她的话,“这样的生活,是属于我的,娘,是属于我们的,没有人能够打破,我不容许任何人破坏我苦心经营多年才得到的平静!!” “可是,你不该这么苦……”云娘柔柔地看着儿子。 “我不苦,功成名就,荣华富贵,还有娘,这些我都拥有了,我比天下大部分男人得到的都多,我苦什么呢?只要娘永远陪在我身边……” 云娘突然啜泣不已,云秋尘慌了,“娘,我说错什么了吗?” “娘是怕,娘不能永远陪在尘儿身边,那时候,尘儿一个人孤单单的,可有多苦?” “娘,”云秋尘咬牙微笑,“你怎么想得那么远呢?你当然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我们永远都不分离。” “如果爹还在的话,我们就一家团聚了……”云娘痴痴地道。 轰然一声,仿佛一团血浆在他面前爆炸,他猛然奔到窗边,不让娘看到他瞬间狰狞如鬼的可怕面庞。 暗处躲在暗处的一道黑影,猛然看到那张悲愤狂暴扭曲至极、根本不复冷丽绝色的面孔,仿佛地狱深处突然探出一抹永不能超脱的厉魂,霎时间震惊得忘了呼吸,仿佛一把铁锤,遽然在他心头砸出一个血淋淋的大坑! 当年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遭遇,才将他单纯无暇的容颜,扭曲至斯? 深重的罪恶感如沸腾的岩浆,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那颗冰凉的心。 云秋尘重重地喘气,直到那无法控制的表情慢慢缓和,才沙哑出声,“娘,你还有我,放心,我不会让你再次受苦了!绝对不会!” 寿诞,他一定要去,他要看看那个虚伪的老头,到底想耍什么把戏? 过去的,他不想追究,可是不代表,有人存心挑衅,他不敢面对! [正文:第三十四章 刺杀] 寿诞这日,风和日丽,连老天,似乎都感染到了秋仁仲由衷的喜悦。 只是寿诞归寿诞,一向严于律己的他还是处理了几件紧急重大的朝事,才在儿子和辰王的陪同下往家中赶去。 方才在朝上,没见着云秋尘,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先去了秋府,他和劲尧都没想到,那日,他是那么轻易便答应了自己。 云——秋——尘,他虽然把自己的名字颠倒过来,可是毕竟还是没有完全不用,不是吗? 也许,他还有挽回的机会。 “伯父,你说尘儿真的答应了您?”文掠天皱着眉头问道。 “是啊,真没想到,”秋仁仲感叹地道,却掩不住心头的喜悦,也令文掠天忍不住开口询问。 “伯父,恕侄儿冒昧,只是,不知为何伯父会突然那么在意尘儿的感受。” “这个……”秋仁仲沉吟,老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文掠天心中暗暗称奇,秋丞相是天朝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坦荡光明,可是现在的 分卷阅读45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表情,似乎像是——心虚? “咳,”秋劲尧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嘴角绽放一抹邪气微笑,“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我看来看去,看你们都不像是初认识那么简单。” 文掠天眯眼,敢情他一段时间没有使坏,秋家这小子以为自己改吃素的了?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想知道他的过去。”秋仁仲接口,看向文掠天,声调中不知不觉掺杂了十足的慈爱和迫切,“他以前,日子过得好吗?” 文掠天撇过头,闷闷地道,“我也不知道。” 荆沧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看来事情不如表面上那么简单,他缺席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心性大变? 怜爱的心,又加了十分的疼痛,为了那平静背后血泪的付出。 “掠天,老夫在旁边瞧出来了,你很疼他。”秋仁仲缓缓地看着文掠天。 “我不疼他,还有谁疼他?”文掠天低语,微微苦笑。 秋仁仲却听到了文掠天的低语,微微一震,秋劲尧回过头,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老夫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伯父太见外了,我和劲尧情同兄弟,您跟自家晚辈开口却说‘拜托’,岂不见外?”文掠天微笑道。 “嗯,老夫没有看错你,”秋仁仲的脸上泛出一丝笑容,“老夫请你帮个忙,如果有一天,尘——云秋尘犯下了足以杀头的欺君大罪,还望你在皇上面前为他求情,只要你开口,老夫以为,皇上也许会愿意饶了他。” 文掠天恭敬地正色,“伯父,别说尘儿绝对不会犯错,就算他一时糊涂——我也绝不会让他有事!” “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不到万不得已,老夫也并不想走最后一步。”秋仁仲道。 秋劲尧在一边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复杂地看了文掠天一眼,什么都没说。 “朝中局势如履薄冰,我真是担心他啊!”秋仁仲叹了口气。 虽然云秋尘肯来寿诞让他高兴了好几天,可是一想到他的处境,他就忍不住叹气,难道,难道这么多年了,就没有人识穿他的身份?可是,如果不是事先知晓,自己恐怕也没有看破吧? 劲尧给了自己他的资料,看得他老泪纵横,为了让身份显得真实,他这些年一直都是这么过的,考童试,乡试,会试,殿试,甚至连中三元,在庄严雄伟的金銮殿上侃侃而谈,一路走来,潇潇洒洒,举重若轻,无人能够识破,连自己当初,不也被他卷面上洋溢的才华所震惊,以为继辰王之后,国家又添了一名不世奇才? 可是他考中状元以后,所以的出色表现仿佛一夕之间蒸发,整日待在六部,承担和其他侍郎一模一样的事务,不多做一点,也不少做一点,独来独往,沉默寡言。他观察了好久,还是看不出任何端倪,如果不是掠天惊世骇俗的宣言,他还没有发觉他的真实身份,也根本不可能打破之前的僵局。 奇怪的是皇上的态度,已露病态的皇上,似乎是在默许自己当初赞不绝口并钦点的状元,默许他如此埋没自己的才华—— 秋仁仲突然勒住马头,心头窜出一丝寒意——皇上的表现太耐人寻味了,莫非,皇上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爹——”秋劲尧一声轻叫,打破了秋仁仲的失神。 为了早点回府,他们挑了偏僻的胡同准备横穿过去,可是这条胡同却是太过老旧,太过偏僻。 数十个黑衣人围了上来,除了秋仁仲、秋劲尧和文掠天以及几名秋府侍从,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 看这些人的身手,分明是当天刺杀自己的那拨人,他们是谁派来的,老大,老小?抑或,是看似不可能的那位? 他面不改色地坐在马上,秋劲尧镇定自若地挡在秋仁仲面前。秋仁仲皱着威严的浓眉,却没有一丝的惧怕,到底是堂堂丞相。 “爹,这些人脚步轻绝,是顶尖的高手,一会儿孩儿挡住他们,你和掠天先走!”秋劲尧低低地道。 文掠天可是出了名的第一文士,不能动手,正好让他跟着爹,自己也好放心。 哼,正好最近心情不好,拿这帮不知死活的开开刀,也好消消自己心头的郁气。 文掠天苦笑,这些人功夫虽高,可是在秋劲尧的掌下能过得了三招才有鬼,除非他放水,可是看他现在脸上的那抹邪笑,这帮不长眼的家伙要倒霉了。 他叹口气,他永远是做老好人的那一个,人家总误会他脾气好,实际上,是秋劲尧他们脾气太不好了,所以对比之下脾气不怎么好的他就可以当圣人了。 分卷阅读46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各位大哥,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样抢劫不好吧?不如这样,我们把身上的钱主动交给你们,你们慢慢往两边分开,然后各走各路怎么样?”他缓缓开口,温文尔雅,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样子。 那群黑衣人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怎么有这么愚蠢的人,他们一致偏头看向首领。 首领阴戾黑眸一眯,右手果断一挥,什么废话都没有! 一抹残酷血腥的冷笑在秋劲尧唇边绽放,文掠天叹口气把最佳位置让给了结拜兄弟——啧,有人想送死,他可以成全嘛! 就在一刹那,沉默而蓄势待发的黑衣人突然出手,而秋劲尧已经闪电般抽剑在手,闯进了黑衣人中间! 顿时,刀光剑影快逾闪电,场面霎时混乱,文掠天和他的坐骑处变不惊,倒是秋仁仲的马昂起头嘶叫了一声,不安地刨刨蹄子,却也没有马上逃走。 秋劲尧一冲进黑衣人群中就发现不对劲,这些人功夫奇诡高强,和上回那群杀手一样,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暗门顶级杀手,想不到朝廷中竟然真的有人与武林中声名狼藉的杀手集团搅合在一起,这件事可大可小,回去一定要彻查到底。 看来前两位暴死的朝廷大员的确是被人暗杀的,只是没想到连他立场一向中立的父亲也被牵扯了进去,还挑在寿诞日动手,这些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中。 好吧,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尝尝自己的厉害! 杀手首领暗暗心惊,对方的功夫只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自己和手下拼尽全力,却让他一个人轻轻松松地全部化解,甚至他的嘴角还挂着懒洋洋的笑意,仿佛他只是在玩游戏一般—— 杀手首领的心头窜出了一丝寒意——也许这个任务从头到尾久接错了,能让他刮目相看的人怎么会平凡?让他刮目相看的惹难得朋友,又岂是池中之物? 秋劲尧打得性起,轻轻一掌印在一旁人家门口的石狮上,那石狮光滑的身子顿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掌印,杀手首领心头一寒——武林中,有此功力的人也不过数人而已,朝堂中怎么会隐伏着这样的人物?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秋仁仲有侍从相护,那些侍从都是秋劲尧亲手调教,一时之间攻向他的黑衣人也拿秋仁仲无可奈何。 倒是攻向文掠天的黑衣人轻轻松松,剑尖不离文掠天的要害,而文掠天已经手忙脚乱,一个不慎,“嗤”的一声,衣衫被划破,一道血痕迅速洇出,拿黑衣人眼看得手,顺势凶猛地刺向文掠天毫无准备的咽喉—— 一支横里插出的银箫,轻松架住了黑衣人饱含内力的致命一剑,顺手把文掠天拎到一边,文掠天也顾不得丢脸,躲在一边大大地吁了一口气。 修长的冷魅身影,静静地立在文掠天身旁,随随便便地架开了长剑。 两人都是飘逸的白衣,又同是美丽绝伦,看上去仿佛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儿。 旁边的秋劲尧早已看出眼前形势改变,一边暗骂文掠天奸诈,一边快速抽身出来挑翻秋仁仲身边的黑衣人。 一时之间,场中惊得连每个人的呼吸深浅都听得出来。 “我告诉过你,别动我的人。” 凤眼清冷漫然地注视着杀手首领,秀绝的唇瓣微动,面容依旧冷淡得神圣而高贵,可是吐出口的话,却让除了文掠天以外的人差点摔倒! 什么叫“我的人”,不要这么暧昧好不好? 秋劲尧愤愤地看着咧嘴笑得仿佛偷腥成功的猫一般,一股酸气在他的胸口无限地膨胀起来。 秋仁仲呆呆地看着,似乎是被他轻松便架开杀手利剑的场面给惊呆了,又似乎是——被他出口的话给打击到了? 杀手首领拼命压下翻上喉头的苦涩,仿佛刚刚吞下几斤黄连,苦的都有些发麻! 唯一咧嘴傻笑的,就只有号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的文掠天,可是看他此刻的傻样,谁能把这个人跟传说中的人联系到一块? [正文:第三十五章 买命] 静静的胡同里,两边是灰黑古老的墙壁,以及偶尔出现在某户人家门口的石狮,日头渐渐移过了头顶,却没有人想动。 “你怎么来了?”文掠天侧身,在绝丽少年的耳边轻声呢喃,如愿看到那白如珍珠的耳垂在热气下泛出了粉红色。 “我抄近路。”云秋尘淡道。 事实上,他的确是抄近路可是却不是这条胡同而是另外一条,耳中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以及异样熟悉的轻微呼声,还没等头脑反应过来,他脚下已经转了方向,来到了这边,也及时救下了文掠天。 分卷阅读47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依旧不动声色,可是心底已经打翻了常年平衡的秤砣——他的身子,比他的意志更加迅速地接纳了文掠天。 这绝对不是好现象,他应该要避开,可是刚刚那句下意识的话,不止叫场中人怔住,连他自己,也一并被定了身。 他,竟然把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定义为自己人?他是不是疯了? 不,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常年的江湖经验硬生生地压住了他极其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站一边去。”他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文掠天。 那魅丽的眼眸,丝毫没有看到秋家父子的意思,让秋仁仲和秋劲尧顿时觉得打击十分残酷。 “好。”文掠天温柔地微笑,乖乖地站到墙角下,看得秋劲尧差点凸出了眼珠子。 这还是那个表里不一的男人么?刚刚被黑衣人围攻时他分明是故意不还手,难道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察觉云秋尘来了? “魅,是你,对不对?” 云秋尘近乎温柔地问道,很慢很慢的语气,只怕比八十岁的老头还要迟缓,手中无意识地抚摸着银玉箫,看着那杀手首领,杀手首领咬咬牙,终于抵抗不过那柔软的语调。 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拒绝他的声音。 “在京师里,我不想吹箫。”云秋尘继续道。 血魅的眸中一寒,吹箫,他竟然想要对自己吹箫? “所以,告诉我,雇主给了你多少钱?”云秋尘继续漫不经心地问道。 秋劲尧皱眉,问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杀了多省事! “十万两——黄金。”血魅低声道。 其余杀手皆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老大,这种价格机密,怎么能就在大街上随随便便告诉别人? 云秋尘笑了,凤眼浮动着一缕云似的情绪,于是那些原本还愤愤不平的杀手也恍惚了一阵,好美的眼睛啊…… “那好,我给你二十万两黄金,替我杀了那个雇主!”云秋尘平平淡淡地道。 文掠天的眸中终于闪过一丝讶异,他以为,云秋尘会问雇主的名字,然后把问题抛给他,询问他的意见,因为他一向不喜欢自己动脑——光看他中了状元后的表现就知道了,可是现在——他主动拿主意,用二十万两黄金,为他去买对方的命,同时为他摆脱买凶的嫌疑…… “你从来不主动去招惹这样公私不分、后患无穷的事情。”血魅脱口而出,心头更是难过。 “魅,答不答应?”云秋尘凤眼一眯,根本没有耐心听他说完,而那口气,与平时的他一点也不像。 “……好。”怎能不答应他? 情势遽然逆转,杀手们拼命眨着眼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吧,你自己去取钱,事成之后你知道怎么通知我,”云秋尘淡淡地道,“还有,灭日让我通知你,三个月内不要再江湖中动弹,他有事要办。” 灭日,武林盟主灭日? 听他的口气,他和灭日很熟?血魅这么张狂,为何又听白道盟主灭日的话? 文掠天垂下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 “离,如果他们是你的人,二十万两黄金是否太少了?”血魅突然道。如果在平时,二十万两黄金,买三条人命够贵的了,但是如果这三个人一个是红透半边天的王爷,一个是一人之下的丞相,一个是神鬼莫测的决定高手,那这个价格又太便宜了。 云秋尘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自动退到他身后的三个人。 “他们?你是否弄错了?” “什么?”他不是想保护那三个人吗?据他所知,只要是云秋尘想要保护的人,就一定能够活得好好的,很早之前,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不是他们,只是他而已。” 他慢吞吞地开口,伸手指了指左边那个一身白衣的,右边那个狂放男人和中间那个老头顿时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老头甚至脸色惨白坐在马上摇摇欲坠。 “那其他人,我们是否可以……”血魅马上听出了他的意思。 “魅,”云秋尘慢吞吞地道,“如果你确定打得过他的话,我没有意见。” 血魅顿时止住了话头,连云秋尘都看出来了,这个叫秋劲尧的男人,正一脸阴沉复杂地瞪着云秋尘,可是他心里清楚,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二十万两黄金我不要了,我不想卷入其中。”血魅道。 分卷阅读48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云秋尘终于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血魅朝他严肃地一点头,“你最好也不要卷入。” 血魅单手一招,一转眼,杀手们走得一个不剩,连秋劲尧都忘了去拦。 “你真的,那么恨我?”身后,传来秋仁仲遽然老了十岁般的声音。 云秋尘没有回头,可是文掠天看到,那孤傲的背,在一瞬间紧绷了一下,阳光很温暖,只是照在他的四周便失去了温度,他的心,封得太沉了。 “你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何要恨你?” “……”张了张口,秋仁仲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这几天一直兴奋不已的情绪,被一桶冰水浇得透湿。 “老丞相,”云秋尘突然转过头,淡淡地微笑,凤眼幽暗魅惑,“再不回去,寿诞就快结束了。” 他轻声说完,转身便走,一直未曾开口的秋劲尧出声叫住了他,声音中透出一抹正经的深思。 “你是箫尊将离?” 半晌,云秋尘慢慢转过身子,看向他,看向文掠天,凤眼中精芒一闪。 霎时去若流虹,手中夺过无数人命的银玉箫,竟是直指一旁打算纳凉的文掠天! 所有人都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来这一招,秋劲尧飞身扑过去,可是云秋尘去势太快,银玉箫已经削上那张温暖俊雅的面庞——文掠天根本一动也不能动。 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文掠天俊脸发白站姿僵硬,很慢很慢地伸出手,把那静止在他咽喉部不动的银玉箫稍稍往旁边挪挪,天啊,他不是一向以慢闻名么? “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要杀我啊!”他半真半假地抱怨。 “你聪明得太过分,我岂能喜欢你?哪天若被你卖了,也许还不能分到一点钱。”云秋尘突然绽放一抹微笑道,轻快地收回了箫。 他决定了,要离这个男人远远的。 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男人眼中幽冷的影子——就算这个男人不懂武功,他也绝对有能力和自己纠缠不休。 他不想节外生枝,毁了自己的平静。 叫破自己的江湖身份,秋劲尧,也是江湖人吧! 他抬头看向秋劲尧,却见那向来邪魅肆意的面庞,肃穆得吓人——过去岁月里逝去的,真的是无法追回了。 外公,要自己放下仇恨,好,他已经在很努力地学习了,只要过去,不再纠缠他。 [正文:第三十六章 翻脸] “你相信这家伙不会武功?”看到文掠天刺眼的笑容,秋劲尧没来由地牙根发痒。 明明是自己问他是不是箫尊,可是他却去试文掠天的身手,这只有一种解释——文掠天在他的心中,比自己重要得多,当自己叫破他的身份时,他唯一在乎的,就是文掠天有没有骗他。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头脑中熊熊地燃起了一把大火,让他的理智如摧枯拉朽,一溃千里,再也看不到文掠天绷然挺直的身躯,严肃紧绷的面庞,和频频射向他的警告眼神。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这种足以造成毁灭结果的感情,竟然是嫉妒。 秋仁仲伤心归伤心,可到底是堂堂丞相,是何等眼力,早就看出了不对劲,连忙上前准备阻止儿子,可是云秋尘又何尝看不出来气氛一刹那的紧张? 秋仁仲一动,一柄银箫横在他面前,挡住他的去势,云秋尘冷面素白,眼眸含冰,站在他前面,冷峻得几乎严峻地注视着秋劲尧。 “你说什么?” 秋劲尧哈哈大笑,狂野肆意,凤眼中霎时迸现令人目眩神迷的精光,“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神秘独行尊者将离,不但与武林盟主灭日过往甚密,甚至与邪派血魅私交甚笃,如今连在你眼前的人的身份都不清楚,便随随便便出手,你花拳绣腿在他面前卖弄,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秋劲尧——”文掠天上前一步断喝,在场的人只觉耳中一串焦雷轰然而过,霎时昏头涨脑,几乎站立不稳。 不需要秋劲尧再说什么,身为一个练武人,云秋尘什么都明白了——好强的纯元内力,以自己的修为,就是练一辈子也未必能超过这样的内功境界! 秋劲尧径自哈哈狂笑,云秋尘抿紧了花瓣般的唇,凤眼微抬,幽冷的眸光只在文掠天身上略略一停,便掉转开来,再多看一眼,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上前狠狠地给他一个巴掌! 果然,既然秋劲尧一身绝顶武功,又能够叫出自己的另一个名字,那么与秋劲尧有结拜之谊的文掠天,怎么可能真的只是一个 分卷阅读49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文弱不堪的文士? 刚才他不躲不避,是笃定自己不会下手?再之前他在血魅的手下追杀时亦是故意不还手的? 好,很好,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颇有演戏的天分,被人当猴子耍了这么久,他是不是该回报点什么? “尘儿,”文掠天轻轻唤道,“看着我!” 这一声,不是卑微的祈求,而是依旧强势的命令。 有什么好看的?他偏过头。 一个晃身,文掠天来到他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势地扭过他的头。 他咬牙狠狠瞪着眼前的男人,这么强势利落,分明是本性里透露出来的——伪装,他比朔昀还善于伪装! “我们是在这里吵架,还是重新挑个地方?”文掠天冷冷地道。 秋仁仲插了进来,“掠天,你放开他,这样成何体统?有什么事,回秋府再说!” “你闭嘴!” 忍无可忍,云秋尘一声低吼,打断了秋仁仲的好意,顺手银箫一拔,文掠天微微侧身,却没有还手,“啪——”的一声,银箫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胸前,声音不大,却震傻了在场的人。 “不要再纠缠我,你是谁,有什么背景,与我无关。”云秋尘冷冷地道,右手微折,银箫往袖中滑去,霎时不见了踪影。 冷冷地看了一眼没有动弹,也没有抬头的文掠天一眼,他又看向有些呆滞的秋劲尧,“当初你就是如此的自私,如今你比当年还要自私,你才是真正的混蛋!” 他转身离去,冷魅的气场张扬开来,竟无人敢挡。 当他的身影消失的一刹那,文掠天放松似的,颓然坐倒在地,张口咳出一口血! “掠天——”秋仁仲伸手扶住他。 “没事,小家伙气得不轻,我……”文掠天脸色发白,闭上嘴不再说话。 秋劲尧脸色比文掠天更加惨白,云秋尘的话还在他的耳边轰鸣,可是眼看文掠天的伤势似乎很重——他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了,这完全是他一时控制不住造成的。他从马上一跃而下,来到文掠天身边,伸手抵住他的右肩,不一会儿,文掠天的头顶缓缓冒出一缕缕白气,一盏茶的功夫,白气渐渐消散,文掠天睁开了眼睛。 “他,下手竟然这么重?”秋劲尧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不敢相信。 云秋尘这一箫,看似毫不用力,也没有让文掠天伤筋折骨,可是却蓄满了内力,几乎把毫不防备的文掠天的脾脏给击破! 云秋尘完全是故意的,秋劲尧明白! 他的心,何时变得这么狠了? “是我骗他在先!”文掠天平静地道,“倒是你,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秋劲尧张张口,看了看秋仁仲,秋仁仲沉下了脸,老脸异常地沧桑,“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他应该是,应该是老夫的——小儿子!” [正文:第三十七章 初次疼痛] 记忆悠悠,飘回五年前。 依旧的冰雪封山,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场景是那么得熟悉,可是他还是察觉了不对劲——没有了那条俊秀绝美身影的固执守候,无怨无悔的炙热眼神,仿佛天地间顿时失去了应有的颜色。 心,遽然慌了起来。 他已经不再亲自带小家伙去江湖上游历,一来他的事务日渐紧张忙碌,连每年数月的相聚也几乎无法抽身前来,二来,小家伙的年龄也差不多到了独自闯荡的时候,他相信以小家伙的身手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放不开手的雏鹰永远长不大,这是他过来的经历,他坚信是正确的做法。 可是现在,看不到年年守候依旧的身影,他的心头,却突然像是被谁挖了一个大洞,空虚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他忘了,小家伙并不是他,有些时候,再坚强也无法像他那样挺过一切苦难…… 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上,闪过一道嗜血的寒光——如果有人胆敢伤害小家伙,他绝对会让这个人后悔来世上一遭。 碗大的马蹄飞驰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瞬间便被淹没的痕迹。 茅屋冰冷,他刚一接近,便感受到里面的动静,正因为什么都没有,他才更恐慌。 没有温暖,没有热气,也没有他那乖巧绝美的徒儿! 一把推开门,他浑身夹杂着彻骨的寒意警戒地闯了进来,冰眸迅速在茅屋中搜索一遍,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突然,他的目光停驻在右边房间的角落里那张棉被高高隆起的床上。 分卷阅读50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那是将离的房间,将离的小床,而那微微颤抖的被窝—— 他迅速奔过去,一把掀开棉被—— 一张布满泪水的秀魅绝色面庞,和那双微微红肿的凤眼,泪水涟涟,水亮脆弱,信任而激动地面对着他,就那样毫无准备地撞进他的眼中,心中,撞得他当场失去了所有声音和动作! “师父……”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具,已经临近崩溃的男孩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先前默默的啜泣化为一阵令人心碎的嚎啕大哭。 他那一身迸发在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怒气,在男孩的眼中,不过是温暖自己冰冷手脚和心灵的热源罢了。 “师父,我要死了!我不敢告诉娘,不敢告诉外公,怕他们担心,师父一直不来,我要死了……”男孩又哭又说,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心顿时纠结在一起,心疼得不能自己,一腔理智冷静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乖,是不是中了什么人的暗算了?有师父在,不怕,乖,不要哭了——” 慌忙痛惜地抱着男孩,口中轻柔至极地诱哄声,大手沿着男孩的发轻轻地抚摸安慰,这一刻的他,连他都不知道、更不相信自己能够温柔至此。 可是这个孩子,却激发了体内少之又少的全部温情,他一定要完完全全地对他好,在遇上这孩子的时候,他就曾发过这样的誓。 “没事,师父一定会治好你,不要怕,都怪师父,没有早点过来,下次一定不会了,不要哭了,乖……” 男孩伏在他胸前止不住哭泣,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那泪水慢慢地渗进他的衣服,渗向他隐秘的内心,搅起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 他是那么坚强的人,即使之前中过要命的剧毒也不曾见他眨过眼睛,现在到底遭遇了什么,让这坚强的孩子这么伤心? 难道,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师父,我肚子好疼,一直疼一直疼,不停地流血,不停地流血,我一定是不小心中了毒,会把血都流尽——我不敢告诉娘和外公,我不敢回去,也不敢动弹,师父……” 男孩急切地眨巴着眼睛,他一动也不敢动,躲在床上,等师父来,等自己的血流尽,他原本不怕死,可是现在,他有了娘和外公要保护,他还有了师父,他一点也不想死。 焦急的冷电什么都没有说,伸手拉过徒弟的手腕把脉,渐渐地,那面具背后深邃迷人的眼眸被一层怪异的光芒覆盖,呆呆地看向徒弟。 男孩也呆呆地看着师父,难以掩饰心头的悲伤,“我真的中了无色无味的剧毒,我真的要死了?” “……不,你不会死!”好半天,他才挤出一句话。 他缓缓地看向男孩身子下面的被褥,雪白的被褥上,有一滩触目惊心的红,是那样的刺眼,尴尬,他相信他面具背后的脸庞已经完全被红潮攻占领地,可是男孩却还是用那样信任的眼神看着他,似乎他是他生命中的神,能够为他解释所有的问题。 可是,这个问题,自己能够解释吗?自己怎么解释? “真的?”男孩迸现惊喜的笑容,霎时,眼前仿佛一枝红梅在静悄悄地怒放,他不禁闪了一下神…… “你没事,不要怕了。”冷电叹息一声,紧绷的双肩松懈下来,准备下床,“师父马上给你找一些药草配药,好在我们这里什么药都不缺……” “师父,为什么要配药?我真的是没事?你是不是在安慰我?我其实没救了?”男孩一把揪住他的披风,眼巴巴地看着他,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动弹。 他浑身猛然僵住,顿时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他去年就已知道徒弟的真实身份,但是却很少往那上面想,毕竟这个徒弟实在太俊美了,可是经过刚刚的这件事一闹,他就算想刻意忽略也很难做到了(也许之前和徒弟无拘无束地相处,其实就是他故意忽略事实的结果),可是现在,他却抱着自己胳膊,紧紧抱在胸前—— 难得地,那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狼狈,他拼命地呼吸,再呼吸,不停地呼吸,给自己打气,好吧,干脆就说出来吧,有什么不好说的?以他的邪名,更不可思议、更伤风败俗的事情也做过,这件小小的事情,怎么为难得了他呢? 他转过头,刚刚触到男孩黑白分明的眸子,就忍不住挫败地低下头,这样的情况下,叫他怎么说得出来? “师父——”他越是难以开口,男孩的脸色就越是惨淡,师父都如此挣扎无奈,那么一切都很明显了,自己的确没救了。 男孩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才十三岁,就要死了吗? 看到男孩沮丧的面孔,他心头 分卷阅读51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一阵绞痛,他不想看到男孩难过的样子,于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不,你真的没有事,你只是,只是……葵水来了!” 他知道自己的面孔火辣辣的,谁能告诉他,他也才二十三岁,他为什么要面对这么尴尬的事情? 如果让惊雷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八成会笑话他十辈子,可是,他更不敢想象,他如果不在这里,小徒弟又不敢回去找家人,那小徒弟会陷入什么样沮丧绝望的心情中——再悄悄叹口气,他决定要自己承认,幸亏自己来了这里。 茫然,大大的茫然写在徒弟绝美的面庞上、凤眼里,徒弟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突然暴跳起来——他一呆,随即明白,可怜的小徒弟,连葵水是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此刻心中怎么责怪那个柔弱至极的徒弟娘,他都忽视不了一个事实——他,一个堂堂男人,要向一个葵水初来的小姑娘,解释这极度隐私的事情。 是的,去年他要求带云秋尘闯荡江湖时,云家外公就告诉他了,云秋尘是个女孩,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女孩的女孩。 反正他找徒弟时,也没想过有男女之分,只要天赋过人就行了,而且这些年的相处让他觉得,也许老人弄错了,这么俊秀潇洒的男孩怎么会是女孩呢? 他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可是今天,爆发了这样的事,他无法再欺骗自己,他可爱的小徒弟,终于真正长大了,长成一个姑娘了——他觉得心头像刀割一样,似乎有一把钝刀,要把他心头最嫩的一块肉割去…… 他慢慢抬头,看向徒弟饱含信任的眼睛,“你不明白吗?你是一名姑娘,葵水的到来,就代表你长大了。” 云秋尘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什么,师父是不是想骗自己,自己怎么可能是姑娘,娘说自己是男孩,很早以前,那个哥哥也说自己是男孩,自己就是男孩—— 他气愤兼冲动,伸手便想剥了自己衣服跟师父比较一下,哼,只要他跟师父没有区别,师父就无法骗他了! 冷电一把按住他冰冷的小手,有些好笑又尴尬地看着云秋尘,这个小徒弟,竟然想剥了他们各自的衣服,亲自比较一下——难道自己说话就那么没有信用度吗? “你是姑娘,师父是男人,你不能在师父面前解衣。”他开口无奈地道,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又补了一句,“也不能在别的男人面前解衣!” 云秋尘怔怔地,只觉得天旋地转,师父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的时候,就表示,他说的每一个字自己都得听进去,因为那绝对不是诳人的——事实上,师父也从来没有骗过他。 他真的是女孩? 他低头看看自己,肚子在阵阵绞痛,让他觉得十分虚软,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血依然在他的体内不停地往外流,棉裤无法阻止血逐渐地印透了裤子,印透了被褥,可是师父一点都没有慌张,只是别开头,不再看向被褥和他,那眸中——似乎闪过一抹尴尬? 生平第一次,他很想任性一次,于是,他静静地往后一躺,昏了过去。 ~~~~~~~~~~~~~~~~~~~~~~~~~ 再次醒来,她静静地躺在师父的床上,窗外的雪渐渐变小,可是已经积起了三尺有余,一脚下去,一条腿绝对会深深地陷在其中。 屋内很暖,炉火早已升起来,一股食物的香气弥漫了整座茅屋,炉子旁边的躺椅上,躺着一身黑衣的冷电。 她的心一跳,她以为师父会走,留下她一个人,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也说不清楚,但是她不会忘了,师父初次说那个古怪名字“葵水”时,那眸中的泄漏的情绪——师父很想转身就逃,逃得远远地。 她的心情陡然恶劣起来。 师父一定觉得自己被骗了,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女孩啊! 蓦然想起当年,她离开那个气派的家的时候,那个男人对娘说的话,“你不但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欺骗我,带给我耻辱,你甚至连孩子的身份都欺骗我,你们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她闭上眼睛,一行泪水缓缓地滑过她的面颊。 从那一刻起,她知道,她真的长大了。 “怎么醒了?”冷电蓦然跳起来,看向缓缓坐起的她。 “是的,师父,徒儿没给你添麻烦吧?”她轻声问道。 连自己都觉得诧异,她为什么如此平静就接受了自己的身份,还是一直以来,她心中其实就有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冷电没有立即回答,她一愣,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换过,干干净净,甚至,她流血的 分卷阅读52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那里,似乎也被处理过——一团烈焰顿时轰上她雪白的面庞! “我到山腰找了个猎户的妻子,帮你换了衣服!”冷电咳嗽了一声,目光如电的他,一眼便看穿了那团烈焰所为何来,他觉得在一瞬间,火也扑到了他的身上,小屋里霎时连连升温,速度快得出奇,热浪不停地袭击毫无准备的可怜的他。 “我,我……”‘我’了半天,她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女孩男孩外表的分别,可是她不知道女孩男孩衣服下面的分别,她更不知道女孩男孩该有什么避讳上的分别,可是刚刚,想到是师父为自己换衣服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脸红? “不要担心,我会陪你直到雪停为止,到时候我护送你下山,正好这趟师父走得匆忙,有很多事情来不及处理,你先在家休息一阵吧!” 为了掩饰气氛一刹那的尴尬,冷电转身去端来一碗汤药,边对云秋尘道。 因此,他完全没有看到,云秋尘蓦然失去血色的面庞。 [正文:第三十八章 暖热酒香] 回忆,回忆到底算什么呢? 华灯初上的时候,酒楼里高朋满座,热气沸腾! 喧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欢声笑语,掳袖划拳,一张张笑脸灿烂地滑过她冰冷的心! 酒楼的角落里,一身白衣翩然的她看似美不胜收,却没有人敢与她同桌,桌面上菜肴寥寥,而酒坛已经滚了满桌。 举起手中的酒坛往嘴里灌,举止是那么潇洒不羁,充满美感,又那么一刻,她的心头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这样的她,还有必要穿回女装吗? 没有人能看穿她的性别,从来没有过…… 为了她这个可笑的、连她自己都不能承认的身份,他就那么干脆地走出了自己的生命? 莫名地,想起他的时候,她的眼前总是浮现出另一张温雅正派俊美的面庞,又让她忍不住大大地灌了一口! 该死,差一点点,差一点点,自己就陷了进去,忘了性别,忘了身份,就这么差点一头栽进去,为什么自己这么愚蠢? 骗子,该死的骗子!也许,他真的是喜欢男人…… 心头,却从那时开始升起了一股熟悉的恐惧,他,到底是谁? 一只温暖的手按住她还要强灌自己的动作,跟着,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灌了,当心喝醉!” 一条高瘦身影罩了下来,一双极其清淡的琥珀色眼眸,关心地凝视着她。 她把酒坛往桌上一放,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我倒巴不得自己能被灌醉!” 灭日当作没有听见她的话,把那未尽的酒坛拿过来,轻松举起来喝了两口,明明是同样的灌法,可是灭日看起来却像是浅酌般优雅。云秋尘看得忍不住苦中作乐地浅浅一笑。 灭日的举止永远是这么赏心悦目,他不自觉中散发的气质,恐怕比他武林盟主的头衔更加让人着迷。 “灭兄,皇甫阳怎么放心没跟着你?她不怕你在外面转一圈,便给她带回去一个师嫂?” “这丫头……”灭日只说了三个字,便说不下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表面上皇甫阳才貌双全,佳名在外,实际上却是极度古怪精灵,常常让灭日这个师兄不得不不动声色地在她背后给她收拾烂摊子,偏偏自己醋劲了得,不许灭日跟一些江湖女侠有所接触,自己却像只花蝴蝶一般,天天绕在她的身边。 难道灭日还没告诉她,自己的性别? “不提他了,血魅说你……”灭日想了一下,觉得措辞有点难以启齿,他不太相信血魅的说法,毕竟血魅对将离的心思谁都知道,也许他夸大其词了也不一定。 “我倒想知道,血魅的雇主是谁?”云秋尘打断他的话,刚刚止血的伤疤可经不起人戳那么小小的一下。 “这也是我今天要来告诉你的事,”灭日抬起琥珀色的眸,随着云秋尘的回避体贴地转移了话题,“血魅要我转告你,千万不要淌这趟浑水,这是朝代更替的大事!” 最后一句话,灭日看着她没有动唇,只是用了密音,传进她的耳中,饶是如此,云秋尘还是震惊住。 转了转念头,云秋尘随即明白,“先断了对方的臂膀和暗助,,然后……” 她脸色一白,“——文掠天和姓秋的表面看起来应该是敏贵妃的人。如此一来,这个人针对的分明是置身事外的朔昀,可是朔昀并未给别人带来任何威胁!” “他虽然置身事外,可是他 分卷阅读53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的母亲并没有,别人也会认定那些都是他的意思。”灭日沉静地侧头道。 朔昀?不是当朝敏贵妃的皇子么?将离和他很熟悉?心中虽然有疑问,他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心头很是不舒服起来,她不想惹麻烦,可是朔昀有麻烦,她能回避吗? 她的生活,为什么就不能有平静的时候呢? “你确定能够撑住?” 酒楼内,在云秋尘斜对面的角落,光线很暗,看不清那桌的人到底是谁,其中一名娃娃脸的可爱少年,忍不住问另一名脸色正打雷下雨的白衣男人。 “那个男人,跟他共喝一坛酒,一点都不避讳,”雷晋风不死心地忠实转述眼中所看,“他很听那男人的话——咦,那男人不就是新近一届的武林盟主武尊灭日吗?想不到他竟然喜好男色——” 那惹祸的嘴巴被人一把捂个结实,阴柔俊美的卫飞月为了防止他自找思路,只好牺牲自己一只干净的手去捂住那唾沫横飞的嘴巴。 “他们在用密音说话,看样子灭日最近逗留京师十分可疑,我要通知劲尧查查去。”卫飞月专注地看着那一桌的两人轻声道,却没想到自己一不留神也踏上了地雷。 “不要跟我提秋劲尧那个混蛋!”文掠天咬牙骂道。 要不是他大嘴巴嫉妒,事情会弄到这一步吗? 这孩子警戒心本来就重,他之前的功夫完全白费,现在又要重新开始,而且比以前更加艰难! “秋丞相说云秋尘是他的小儿子,然后呢?”雷晋风迫不及待地问道。 “还有什么然后,然后是人家的私事,愿意告诉才能听到,不愿意告诉的话谁都听不到!”文掠天横了他一眼。 内伤,让他的心头还隐隐作痛,但是再痛,也比不上眼前这一幕让他更痛! 他当年是为什么做了这种蠢事,现在要怎么挽回? “将离,我们回云宅再喝吧。”灭日突然道,眼光瞟了一眼那个阴暗的角落,这么亮堂的酒楼竟然还能找到那样的角落。 “怎么了?”云秋尘一怔。 “你的警戒心变低了。”灭日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眸子霎时流动了淡淡的光彩,如同纯净的宝石一般美丽。 一怔,云秋尘回眸迅速一扫,眼光同样落在了那张阴暗角落的桌子上,凤眼霎时眯了起来。 那高挑嗜白的背影,她会认错吗? 抿抿艳丽的嘴唇,她站了起来,“我们走!” [正文:第三十九章 面对] 云秋尘率步出了酒楼,灭日紧随其后,在踏出酒楼的刹那,灭日瞥目看向那阴暗的角落,一怔,角落里的三道明灭隐约的人影早已了无踪迹。 两人一路沉默走向云宅,灭日在京师虽然有自己的住所,但是云宅里客房甚多,偶尔歇宿却也可以,尤其是今日云秋尘神色不稳,他更不放心她一人回去。 看将离难得的懊恼神态,她应该认识那三人。 “将离,你打算带着这种神气去见你的娘亲?”灭日提醒道,将离的情绪极度不稳,可是她的母亲却是那么敏感,这副样子,肯定会吓坏她娘。 云秋尘一怔,看向灭日,霎时清醒过来。 “没事,明明想过平静日子,偏偏过不了!”云秋尘咬着唇,忍不住喃喃抱怨。 也只有跟灭日,才能说几句小儿女的话,在她看来,灭日比那个自私狂妄的男人更像自己的兄长。 朔昀,朔昀不像是兄长,反而像是,像是她急欲保护珍藏的宝贝——那几乎称得上脆弱易碎的男人,当年却是用自己的命来换取她的生机,她想,她这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了。 当年那刻骨铭心的追杀和仇恨,在她搬来京师后销声匿迹,她知道,不是某些人不会再动手,而是京师这个地方太敏感,某些人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 看似平静的表面,其实隐藏着深深的漩涡,这也是灭日逗留京师的主要原因,灭日在暗中保护着她和她的母亲,她知道,可是她说不出感谢的话。 大恩,岂能言谢? “若想过平静的日子也不难,”灭日轻声道,“等我把他们连根拔起……” “大哥,”云秋尘终于叫道,一般云秋尘只肯叫他“灭兄”,只有在极个别的情况下,云秋尘才会叫他大哥,即使他们明明是义结金兰的兄妹,“你为我的事卷得太深,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你的事,我的事, 分卷阅读54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又有什么分别?”灭日温和地一笑,每次她叫他大哥,他的心情就会无端地好起来。 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叫起“大哥”这样亲切的名词,总是透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热力,让人忍不住回味再三。 “我知你疼我,但是这样,让皇甫误会太深,”云秋尘深深地凝视着他,“你的情路只怕更不好走!” 灭日一怔,夜色下苍白秀气的面容浮起了淡淡的红晕,他以为,冷淡得似乎不问世事的将离没有看出来。 “一切,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云秋尘看着灭日,继续道,“我不阻止皇甫跟在我身边,是因为大哥始终不肯表白,让她围在我身边,总比被那些武林大佬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求回去当媳妇强!” “……你总有许多理由。”灭日叹了口气。 “我不明白,大哥,”云秋尘轻声道,“你喜欢她,为什么又不去争取她?” “有些事情,并非争取就是属于自己的,”灭日淡淡地压下心头的窘意,认真地回答云秋尘,“皇甫心性未定,贪新贪玩,与其早早表白,在她胡里胡涂的时候一个不慎断送了感情,不如让她自己慢慢成长,慢慢了解何为情,何为爱,我会守着她,不让她在贪玩中受伤便是!” “天下还有这种爱情?”云秋尘喃喃地道,“那么当年,他又是为什么而离去?” “将离,心中有结,就要想法去解开,而不是一味妥协逃避,”灭日看着云秋尘迷惘的凤眼,轻声道,“伤口藏得越深,腐烂得越彻底,再次掀开的时候就会越痛!你我都是武林中人,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沉默了半晌,云秋尘抬起头,微微一笑,“我明白,但是事到如今,我连他在哪里也不知道,又如何去解?” “有我呢,我会替你找到他。”灭日自然地道,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宠溺口气有何不妥。 可是躲在暗处偷听的男人已经彻底打翻了醋海! “不,他要出现时,自然会出现,他要是想躲开我,我何必去找,巴巴的上门,没得讨人嫌!”云秋尘大力地摇头。 灭日优雅地笑了,“谁敢嫌你?谁会躲你?这人只怕要真是这个心思,只怕是个有眼无珠之辈,也不值得将离如此牵肠挂肚!” “我若早和你谈谈,也许不会如此憋闷!”云秋尘扬眉展颜一笑,蕴藉委婉,风姿潇洒。 “你现在说出来也不迟,那么,你要和那个人谈谈吗?”灭日亦扬眉。 云秋尘一怔,眼角瞟见一抹白衣衣摆出现在视线范围里,心头猛然一揪,却不知是疼是酸。 “要和他谈谈吗?”灭日轻声问。 如果将离不愿意,那么自己就替她打发了,尽管,他没有把握,打赢这个无声无息靠近自己丈内的男人。 “……好吧。”云秋尘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灭日点点头,看了那男人一眼。 夜色下,乍一看,极其儒雅温文,是典型的文人气质,可是那眉梢眼角浮动的,灭日心头一跳,却是一抹若隐若现的、久历血雨腥风的淡然和冷厉。 这个人,就是闻名天朝的辰王? [正文:第四十章 攻心] 灭日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文掠天灼灼生辉的眸子看向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从那眸中看到一闪而过的伤心。 “我以为你至少要在家躺一个月才能下床,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她清清嗓子道。 文掠天苦笑,“如果这一箫算低估的话,那我只说你高估我了,劲尧帮我稳住了内伤,我虽不至于躺一个月,但是,一个月不能运气却是真的!” 云秋尘也没料到会这么严重,“你难道没有运气抵抗?” 文掠天不语,默默地看着云秋尘。 不抵抗都已经气成这样,若他运功抵抗,这辈子他们还能有和好的那一天吗?平白便宜了秋劲尧那小子的事他可不干! 云秋尘偏过头,文掠天的表情——虽然不是在责怪她,可是却让她心头一悸,仿佛自己理亏似的。 是的,她理亏,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看向文掠天,“上次血魅进攻你,我叫破了他的身份,想必你也猜到了他是谁,为什么没有追究?” “我追究了他容易,但是他背后的雇主就会再派一个你我都不熟悉的杀手来继续他未完的事,到时候,你说我到底是吃亏还是占便宜?”文掠天坦然地微笑,云秋尘既然问他,他当然要说实话。b 分卷阅读55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r “除了那次我意外的搅入,平时都是你自己解决问题的?”云秋尘不禁皱眉问道,这么问,似乎自己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似的,可是,又不能不问。 “我首先声明,我并不赞成打打杀杀,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动手——可惜没有人相信啊。” 文掠天笑得眼眸弯弯,平添了几分顽皮,一点也不像个成熟的男人,倒有点像那天赖在云宅时的模样…… “那么你受了这样的伤,以后怎么办?”云秋尘声音低下来,她不是想关心他,而是…… 文掠天惊喜地长大双眸! “别这副模样,”蹙眉,努力拽回一丝冷静,“我只是——不想内疚罢了,你有没有隐瞒武功,管我什么事,我不该反应那么大!” 文掠天的眸黯淡下来,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是,是我自作多情了。” 原以为自己还有些许的胜算,原来,一切又回到从前…… 云秋尘看着他,总觉得心头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问,可是是什么呢?她一瞬不瞬地看着文掠天,下意识地摸向手中的银玉箫,蓦地,她想起来…… 文掠天盯着云秋尘沉默的面庞,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云秋尘面上的阴晴不定代表什么。 “你武功如此高强,可曾行走江湖?” 云秋尘压抑着激动,手脚都在发抖,她怎么没想到呢?以文掠天的内力,若在江湖上,几乎只有几个人能够企及。文掠天是不是,是不是认识他呢——因为据她所知,他在江湖上的武功和地位都是那么高高在上,他的朋友,也一定是同他一样的…… 文掠天一愣,慢慢回过神来,看着云秋尘,没有说话,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 “你可曾,听说过,冷电这个名字?”云秋尘慢慢慢慢地道,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能把那两个字吐出来。 文掠天张张口,还没说出口,周围的气氛突然有了怪异的波动,一道诡异的银丝拉下来,直直缠向他的头颅! 在银丝出现的瞬间,云秋尘的脸色刷地惨白至极! 终于,终于还是被找到了! 银丝遽然颤动,一丝尖锐的针似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中,比起云秋尘的箫声更让人难以忍受——不是它倾注了多少内力,而是它切入了听觉的盲点,直穿人的听力牵扯的神经…… 银箫光芒遽耀,直刺银丝,十数个蒙面人翻身而出,各自执着诡异的银丝,漠然的眸中,闪着杀戮的光芒,尤其在看到云秋尘时,眸中光芒大盛! 恶梦,血腥的恶梦,慢慢地一点一滴地侵蚀她的头脑,她不怕他们,但现在却不停地发抖,那凤眼中清冷的波已狂乱无序,文掠天发现她的异样,一惊! 她到底怎么了? 想都没想,他伸指弹向银丝,看似灵动狡猾的银丝竟然在刹那,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弹,弹得直射向旁边人家的大门,“兹——”的一响,完全没入了门里! 那无声无息的蒙面人顿时止住了动作,整齐地侧头,阴森冷寒的目光顿时全部射向文掠天! [正文:第四十一章 惆怅] 她知道,他是师,她是徒,伦理纲常不可废,他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大侠,她却只是他信手救下的孤儿,她有幸拜他为师,学到上乘武功,已经是三生有幸,她绝对不能忘了他们之间其实有着云泥之别,师父宠她纵容她,但她应该有自知之明,她不能任性。 可是,姗姗来迟的他,还是让她心底难过,是不是,是不是去年师父发现了自己的性别,所以故意躲着她? 足足迟了一个月,师父从来没有这么失信于她。 冷电静静地看着徒弟看似平静却饱含指责的眼神,无奈地一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尚未愈合的箭伤,算了,这种腥风血雨的事就不要让她知道吧,她毕竟是女孩,能避免接触多少就避免多少好了,这也是他这个失职的师父唯一能做的了。 年岁渐长,她已经不适合再行走江湖,才半年未见,她似乎又美丽了数倍,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间的俊美无俦,让武林中盛传为“第一美男子”,这样的她,怎么能让他放心? 也许,当初冲动收她为徒本就是个错误…… 冷电一反常态,没有去安慰将离,反而径自坐在炉火前,默默地思索。 将离有一刹那的委屈和神伤,师父果然不喜欢她了,是恨她欺骗他?可是,这件事她完全可以解释,她回去问了娘,才知道了真相,一个她几乎不能接受的真相…… 悄悄 分卷阅读56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走过去,她的脚步声冷电如何听不出来?也就没有防备,却万万没料到,她不是向平时那样走到他面前蹲下,无辜地看着他,而是——轻轻柔柔地从躺椅后揽住他的头部,让他顿时如遭雷击! 一瞬间僵硬的身躯将离也感受到了,师父怎么了? “师父是不是生我的气?”她轻声而委屈地问道。 冷电依然僵直着修长的身躯,脑中却已经万马奔腾,激昂长嘶,纷纷乱乱——她,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可是,鼻中嗅到一丝天然的少女的香味,一瞬间把他精明狡诈的头脑搅成了一锅糊汤…… “娘说,将我扮成男的,是为了避开某些人的耳目……”将离轻轻呢喃,如乳燕般动人而迷惘。 她低下头看着怀中静默不语的男人,和师父相处这么多年,首次,她感受到,师父是一个男人,很强壮很强壮的男人,肩膀宽阔而温暖,一直为她挡风挡雨,让她的心头泛着浓浓的安全感。 师父一头乌亮顺滑的发丝就那样披散在她雪白的怀中,和她垂落的青丝纠缠在一起,师父微微仰着头,暗金的面具在炉火下呈现出一抹明媚的艳红,那深邃明亮的温暖眼眸怔怔地看着她,她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师父眼中倒映的自己,许是炉火的映衬,她看到自己雪白如玉的面庞染上了淡淡的粉霞,霎时平添了几分平时看不到的娇艳,也看到师父的眸底,似乎,窜过一丝炙热的火苗,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师父,此刻却隐隐觉得,也许,师父长得很好看呢—— 一丝怪异的热气缓缓萦绕在他们四周,蛊惑的气息流窜着,他们忘了呼吸,忘了说话,忘了屋外冰天雪地的世界,一径沉浸在那一刹那的温柔中。 她什么都不懂,但却从不把道理伦常放在心头,所以她的心是那么自由,那么容易受到感染——露在面具外的优美薄唇在炉火的映衬下反射出一抹淡淡的诱惑的淡粉光泽,就像好吃的食物顿时勾起了她的食欲,她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当然经不起诱惑,所以她做了一件让她后悔了五年的事—— 她低下头,轻轻印上师父的薄唇! 那一刹那电流迅速窜过他们的四肢百骸,直直劈中两颗沉寂而同样孤独的心! 急促的呼吸在刹那间中断,冷电僵硬如石,一动也不敢动。 将离疑惑了一下,轻轻贴着,似乎不对,她下意识地伸出舌头添了一下冷电温暖的唇瓣。 甜的,她欣喜地一笑,转眸灿烂地笑着看向师父。 冷电只觉得重锤在他胸口猛烈地捶击了一下,仿佛砸碎了某道禁忌的门槛,什么理智,什么伦常,现在这种时候还顾得上么? 他伸出修长的手,穿梭进将离柔顺丝滑的发间,就想把她的头往下按,在双唇即将接触的一瞬,却突然停住了…… 将离的眼神,是那么清澈,那么无辜,无辜得让他心痛,她并不懂这一吻代表什么,也许她只是以为师徒之间也可以这样表达感情,可是自己是成人,自己完全明白这一吻下去的后果。 他并不是一个徇徇遵守礼教的君子,可是,他什么人都能毁,就是不能毁了小徒弟的清白。 他猛然改变伸出的手势,推开将离,将离一呆。 冷电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修长挺拔的身姿从未像这一刻这样再再地透出危险的气息,刚刚还温暖得如同三月阳光的眸冷如寒冰,“你逾距了。” 将离脸色一白,手脚在一瞬间冰寒无比,温暖彻底抽离了她的身子,她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万年冰窖。 “你是女子,记住,你外表虽然适应了男装,但你的本质是女子,好人家的女子是不会主动去吻男人的。”冷电厉声道,生怕说的轻了,这个秉性乖张的徒弟听不进去。 将离默默地垂下头,冷电一时也看不到她的表情。 “今日的事,就当没发生过,”看到将离的无语,终究还是不忍,冷电放缓了语调,“师父还有急事要处理,你武功已有初成,师父会搜罗各种秘笈派人送来,你要照着秘笈上好好练功,别以为师父不在身边,你就可以偷懒!” 将离的心猛然一抖,被戳了一个大洞,血,缓缓地,凄艳地流淌着…… 他打算,就这么走了?因为自己情不自禁的一吻?这个吻能代表什么呢?就因为这个吻,他就要放弃她了? 泪水终于缓缓地流下来,她自誉聪明却一直摸不清师父的心思,甚至相处了这么多年连师父的模样也不知道,她付出了全心全意的依赖和感情,可是师父,依然说走就走…… 踏出屋门的冷电并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将离在心头发誓,她不要再让 分卷阅读57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任何人伤了她骄傲而美丽的心,包括她天神一般的师父。 [正文:第四十二章 为谁] 是啊,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可是就在不知不觉中,她又让眼前的男人在她的心头狠狠地划了一道伤痕—— 银丝迷离,霎时打破她陷入极深的思绪。 是了,就是这些人,就是这群屠夫! 她因为心情难受而放逐江湖半年,那半年她杀死的巨贼大盗比她那么多年杀的的总数都多,夜路走多了自然也会撞到鬼,她在最后一次约斗中,虽然收拾了对方,却也被对方击成重伤,直到半年后才回到家中。 本以为一切如旧,却不料家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残忍至极的巨变,一群手执银丝的诡异杀手,血洗了她的家,残忍地杀害了她的外公,也逼疯了她的娘亲! 如果不是她已经身受重伤,那几个大意的银丝杀手根本不能得手,可是她却在她的家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有心无力,眼睁睁地看着一切惨剧在自己面前发生,直到灭日无意间撞见,出手救了她成为人质的母亲,然后,浑身浴血伤痕的她,开始反击! 他们用银丝寸寸割断了外公的喉咙,就在她的面前,她无法忘记外公痛苦却坚定的苍老眼神,并且用嘶哑的嗓音告诉她不要介怀——外公知道她一定会发狂,直到临死的那一刻依然试图挽回她步入魔道的堕落灵魂…… 可是她已经听不进去,她用银箫的夺魄曲,迫使他们自己生生地挖出自己的心和内腑,血流成河,遍地尸体,残忍而扭曲的笑容在她俊美圣洁如观音的面庞上凝聚,爆发,那恬静安详的家,霎时成为人间最惨烈的修罗地狱! 而她恬淡温柔的母亲,也在外公的惨死、杀手的残忍、以及她的疯狂杀戮中精神崩溃,陷入了迷失的沼泽。 那一夜的屠杀,不止是银丝杀手的屠杀,也是她箫尊将离生平第一次为了杀人而杀人,从那次以后,她完美的手便再也不由自己控制,尤其是情绪激烈的时候。 就像现在,明知道应该立刻抽出银玉箫抗敌,偏偏双手抖的不能无法自已,她不是看不见眼前的残酷局势,可是就是无法提起手来抗敌,无法突破心中的那个死结…… 文掠天的伤果然很重,很多杀手招数都无法使出往常的威力,使得他和银丝杀手们缠斗了那么久,要不是他们似乎无意杀他,他的命,可能就要为她而命丧与此…… 她顿时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他要为她而死,他要被她连累而死了? 不,绝对不行! “尘儿,发什么呆?”蓦地,凭空一声雷,炸得她心惊肉跳。 师父的声音,怎么可能? 她猛然抬头,文掠天一脸严酷的神色遽然出现在眼前,白衣如风般扬起,在一瞬间的功夫,将她卷到一边。 一缕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云秋尘震惊地垂眸看着文掠天,那左手上手臂,穿透着一根细细的银丝,血珠,顺着银丝,一滴一滴,分外凄艳。 “别担心,没伤到骨头。”文掠天看着她几乎要嚎啕大哭的模样,忍不住柔声安慰。 此时此刻,他再也不必像上次受伤那样,靠嬉皮笑脸来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起码,这也是一点进步。 云秋尘抬起头,凤眼中水雾弥漫,看得他的心隐隐抽痛,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惹哭她,可是在外人面前无比坚强的她,面对他却总是在哭泣,他也不知道这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在她眸中水雾的背后,闪过一抹银光,她突然僵住,跟着,凤眼遽然惊怒地放大—— 文掠天心头顿时窜过一丝不祥,可是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切已经来不及去抓住—— 云秋尘把他狠狠地往旁边一推,当着文掠天的面,那原本会射入文掠天后背的银丝,就那么直直地残忍地射进云秋尘的胸口,那缕银丝上,闪烁着隐隐的蓝光…… “不——”文掠天一声悲怆的怒吼! 眼睁睁地,云秋尘修长柔软的身体慢慢地倒了下去,绝美的面庞在夜色中昏暗不明,阴影摇曳,窜过一丝魔魅的惑气,在夜色中,更美得让人窒息。 在文掠天出声并翻身抱住云秋尘的刹那,被雷晋风和卫飞月拖住的灭日匆匆出现,在银丝闪耀的瞬间弹出一枚铜钱—— “叮——” 一声轻响,淬毒的银丝被生生切断,却已经阻止不了银丝的另一头没入云秋尘的胸口。 银丝杀手们眼看又来了一名绝顶高手,心知这次又是功败垂成,果断地向夜色中跃去,眨眼不见了踪影,可是,此刻在场 分卷阅读58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的两个男人都悲痛得无暇去追击凶手。 文掠天脸色惨白地迅速点了云秋尘胸口的要穴,阻止毒液奔流,然后抱起云秋尘向辰王府狂奔而去,灭日一愣,紧随其后。 [正文:第四十三章 心痛] 灭日随着文掠天的脚步狂奔进辰王府,来到主院落,连口气都来不及换,文掠天已经抱着云秋尘踹开其中最宽敞的一间房间门,把她放在床上,反身准备关门给云秋尘疗伤。 灭日及时一把抓住了将要关上的门,清秀的面庞泛起了固执的不痛快,“你要干什么?” “给尘儿治伤。”文掠天平息心头的纷乱,冷静地面对灭日道,灭日的手牢牢地握着门框,这个男人的功夫不容小窥,要想尽快给尘儿治伤,必须要给他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让你府里的丫鬟来!”灭日不假思索地道,他认为他这么说已经把意思表达得够清楚了。 文掠天深眸一黯,这个灭日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不可能,我不放心!”文掠天断然道,不停地回头看向床上冷汗滚滚的云秋尘,开始有点恼怒灭日了。 “你进去,我更不放心!”灭日淡琥珀色的瞳眸看似没有威胁,却十足地固执坚持。 文掠天气得只想敲昏他,“尘儿有焰泪石保护,一时三刻没有危险,但是再拖下去我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尘儿的事?” “所以我请你叫丫鬟来。”灭日心平气和地道,尽管他也已经担心得五内俱焚,“我是她义兄,有责任维护她的清白!” “不用了,”文掠天冷冷地道,“若你一定要追究清白问题,那么我告诉你,她的清白早就葬送在我手中,而且是心甘情愿的!你是她义兄又怎么样?我是她……” 文掠天蓦然停下口,阴沉地看着灭日,没有再说下去,趁着灭日猛然怔住的刹那,他迅速一手挥开他的手,严严实实地轰上了门! 灭日没有再试图进去阻止,因为他明白,此刻的确是救将离的命要紧,而且那男人脸上的焦躁和绝望完全没有造假。 而且,他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被他忽略了,他要好好想一想! 他是她…… 他是她什么人? 这个隐匿在朝堂的男人,轻功甚至比他还高,他那两个同伴纠缠他,像猫在戏耍老鼠似的,那么轻松,轻松得让他打冷战,这些人的武功,分明在他之上,而普天下,武功在他之上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难道…… 江湖中人皆知道,将离是四部天神之首冷电的弟子,可是江湖中人,没人知道四部天神到底是什么样子? 脑中灵光一闪,对了。这个男人还知道将离拥有焰泪石,知道焰泪石的人还能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主寝室中,文掠天面无表情地伸手拔掉自己臂上的银丝,顿时剧痛入骨,鲜血长流,他顾不得包扎,便面色复杂地看向脸庞惨白气若游丝的云秋尘,终于心碎地明白,早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刻,他的心,已经冲破了伦理道德的束缚,深深地牵绊在她的身上。 今天,她当着他的面倒下,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撕心裂肺的疼痛袭遍四肢百骸,天地在一瞬间崩溃,仿佛那银丝射中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已经牵挂到这个地步,他还能自欺欺人地否定自己的心意吗?伦理纲常是什么?礼俗道德是什么?他在乎吗?他真的曾在乎过吗? 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空气中游离着淡淡的血腥气,今夜是一个平凡的冬夜,今夜也将是他终身难忘的冬夜! 先前只是似有若无地挑逗,试探着她的心,也试探着自己的心,但是从今以后,他将完全改变以前的做法,他要用最缜密的情网网住她,网住这一朵世间独一无二的芍药花,保护她,不会让她再出现一丝闪失,也让她骄傲玲珑的心,再也容不下别人! 只要他文掠天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最终一定能够成功! 理清了自己的思路,他觉得沉重的心头松动了不少,而下面的解救的步骤,也就可以顺理成章,轻轻松松。 那俊美圣洁的面庞安宁至极,微微流露着痛苦的痕迹,平静的胸脯几乎已经看不到起伏,他的眸中窜过一抹惊慌,轻轻然而快速地褪下云秋尘腕上的焰泪石,放在她的头旁。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解开云秋尘的衣服,云秋尘一身男装,解起来更加方便,只一眨眼的功夫,那翩然的白袍已经全部褪到腰部,露出云秋尘肤色如雪的胸脯。 胸口,束着一圈一圈的白布,文掠 分卷阅读59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天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可是此刻,白布上已经染透了有毒的黑血,那根泛蓝的银丝,依然颤颤地插在左胸口,触目惊心。 只是稍稍迟疑一瞬,文掠天随即表情坚毅起来,已经到了这个紧急时刻,丫鬟们根本处理不好,难道要门外那个徘徊不肯走的男人来救尘儿? 毫不犹豫地,他从枕下抽出一柄匕首,小心地挑开铁丝周围已经被血粘住的布,在那看似结实的白布上轻轻一滑,霎时,一切都袒露在明晃晃的烛光下,袒露在他面前,那么柔和的肤色,似是雪白丝绸,又仿若新鲜牛乳,不该刺痛他的眼睛,可是他仍然眼前一阵恍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地,灯光下,俊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潮!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乍一看到,乍一看到…… “嗯……”疼痛兼寒冷,让昏迷的云秋尘无意识中发出低低的声音,也彻底镇醒了呆愣的文掠天。 此时此刻,还顾得了那么多吗? 他慢慢俯身过去,仔细地检查着伤口四周,辨别毒药的成分,越是了解了,心越是沉到了谷底。 就算此刻,他及时帮尘儿把毒吸出来,尘儿也不能在短时间里恢复内力了,除非,找到那罕见的解药…… 罢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尘儿一时三刻恢复不了武功,那么他就算用强的,也要逼她和她母亲住进辰王府,他一定要就近保护她,绝不让她再受一次伤害! 用布包裹好自己的手,他夹住银丝,面上柔情四溢,在用力拔除的一瞬,云秋尘身子俱震,就要痛喊出声,他俯身极快地堵住她苍白透明的唇,轻柔而坚定地辗转吮吸,止住了那声会让任何人心神俱碎的痛呼,甜蜜又酸楚。 直到云秋尘慢慢平静下来,他才放开她开始泛出一丝血色的唇,轻轻凑近那也许在平时会让人心荡神驰的雪白胸部,可是那一滩悚目的黑血,让他的鼻子一酸…… 尘儿,你一定会没事的! 碗中,黑血渐渐增多,温柔的灯光摇曳下,云秋尘痛苦的神色慢慢平复,陷入静静的昏沉,另一道身影,在一口一口往碗里吐着黑血,不知疲倦…… 窗外,灭日静静地看着那两道纠缠的身影,徘徊着,担心着,心痛着。 [正文:第四十四章 毒药] 月渐渐沉落,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这个院落的时候,主寝室的门轻轻打开了。 坐在廊前一整夜的灭日一跃而起,看向开门的文掠天,微微吃了一惊,想不到一夜的光景,竟然能如此巨大地改变一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 看上去表面还是那样斯文儒雅,可是灭日是江湖人,是感觉异常敏锐的江湖人,他只看到,那眉梢眼角荡起的酷厉已深深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可阻挠的深沉意志——他心头一跳,文掠天,他的心里到底做了什么艰巨的决定? “她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文掠天轻声道。 灭日面色微变,就要绕过文掠天去看云秋尘,文掠天伸手挡住了他,他瞪着文掠天胳膊上干涸的血迹,停下脚步没有说话。 “听说灭日兄善于制药?” 文掠天轻声问着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男人,经过了一夜焦虑的守候,他那清秀的脸已近乎苍白,这样的他,很难让人相信他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武林盟主,可是人不可貌相,他越是无害,越是危险,而且,他也是真心关心着尘儿吧。 “将离称我为兄,王爷如此称呼,与礼不合。”灭日一怔,随即果断地反驳。 文掠天立刻明白了话里的潜意,“不错,倒是我疏忽了,那我叫你一声灭日,不算无礼吧?” “……不违礼。”灭日看着平静的文掠天。 如果文掠天真是他猜测的身份,那么他在文掠天面前也不过是晚辈而已,长辈叫晚辈的名字,何来违礼? “伤尘儿的人太歹毒,”文掠天背对着灭日,一时之间,灭日也不知道自己听到的那一声哽咽,是不是错觉。 “我研碎了三颗焰泪石,也只是暂时抑制住了尘儿的毒性发作,只是尘儿的内力暂时是无法恢复了,除非能找到解药。” “需要什么解药?我来炼制。”灭日不假思索地道。 “没这么简单,”文掠天摇头,“恐怕要麻烦你,天南海北地跑一趟——这毒药,叫做醉黄昏!” “醉黄昏?”灭日失声叫道,“不是失传了上百年了吗?怎么会重现江湖?” “是啊,所以,”文掠天涩涩地道,“解药 分卷阅读60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就更难找到了,我只能请你帮忙私下探访——我必须要留在京师保护她们母女,而你,是她信任的人。” “我明白了,王爷对京师,的确比灭日熟悉得多!”灭日清楚,文掠天留在京师,揪出凶手的可能要比自己行动的可能大得多。 “你可知道,尘儿到底跟谁结了如此大的仇恨?”终于,文掠天忍不住问道。 心头苦笑,原来,他从来不曾了解过她,也不曾真正介入过她的生活——是他无心介入,还是她有意隐瞒? 灭日坦然地看着文掠天,“说实话,不仅我不知道,将离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无数次被这批人追杀,我和血魅,都是在她被追杀时与她相识的,她家破人亡,迫不得已,选择进入京师仕途,希冀这里能护她得到片刻安宁,没想到——” “怎么江湖中从来没有……”文掠天皱眉思索。 “对方不是江湖中人,”灭日淡淡地道,“我和血魅,动用了所有能够动用得到的黑白两道力量,也没有发现对方的蛛丝马迹!” “那好吧,”文掠天叹口气,“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希望你能专心帮助尘儿找药,这种毒,多拖一刻,就会多一份危险!” 灭日点点头,转身进了房间,文掠天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房门口,若有所悟地回想着灭日的话。 不是江湖中人,难道是朝堂中人? 如果,如果能将尘儿的身世之谜彻底解开,也许,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王爷,有何吩咐?”精明能干的管家悄悄靠近文掠天,对文掠天一身的血迹视若无睹,不是早已习惯,就是训练有素。 “你马上去秋府找秋少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记住,走后门,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你进了秋家的门。” “是!” 既然尘儿一时三刻恢复不了武功,他就要为她安排好一切,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灭日轻轻地走出来,带上门,表情异常沉重,琥珀色的瞳眸几乎失去了光彩,“果然是醉黄昏,好毒的人。” 醉黄昏,顾名思义,会在每个黄昏发作,发作起来并不痛苦,只是瘫软如绵,如痴如醉,到最后整日昏睡,若没有服下解药,就会在昏睡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可是,如果不是绝顶的用毒高手,就算是华佗再世,也不会发觉死者是中毒而死,甚至会被当作寿终正寝。 显然,有些人想让云秋尘死得不明不白,死得毫无破绽! “我会为尘儿讨回公道的。” 文掠天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除了他的兄弟,没有人知道,他讨回公道的手段有多残忍。 “王爷,宫里来人,请您立刻进宫一趟……”刚刚消失的管家喘吁吁地小跑过来,面色有异。 文掠天一怔,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 不,他不能冒险——他立刻看向灭日,“你先看着尘儿,我不回来,你绝对不能离开!” 即使文掠天的口气再无礼,灭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他计较,他微微点头允诺,文掠天这才再看向焦急的管家,“走,随我换衣服去。” [正文:第四十五章 敌意] 秋劲尧以为文掠天起码有一个月不会再想看到他,谁料到才一转眼的功夫,辰王府的管家便火烧屁股般地把他请去了。 “王爷刚刚进了宫,就有劳秋爷在此等候片刻。”管家恭恭敬敬地道。 “他走了,还要我来干什么?”不会是要他罚站吧? “主人的事,我们做奴才的不知!”管家低头顺眼地道。 秋劲尧翻翻白眼,听听,有这么嚣张的管家吗?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 “那我回去了。”秋劲尧转身便走。 不要惹他,他最近心情也极其不好,就算是文掠天,他也会照扁不误! “主人交代,一定要小的从后门把秋爷请来!”管家静静地道。 秋劲尧停住脚步,后门请? 秋劲尧回过头,看了面无表情的管家一眼,“我饿了,麻烦把你们府上最好的点心拿出来!” 管家这才露出一抹“终于搞定”的得意笑容。 等管家一下去,秋劲尧马上跟着窜到后院去,哼,他倒要看看这个老狐狸是不是真的不在家! 刚走近文掠天的寝房,门内便传来一声轻喝,“谁?” 不是文掠天的声 分卷阅读61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音?秋劲尧一愣,一掌挥开门,门内的人也在瞬间挡到他的面前。 咦,这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书生是谁? 不对,这一身沉稳的警戒气息不是一般文弱书生能够达到的,这瞬间转移的速度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而这双标志似的琥珀色瞳眸也似曾相识,在江湖中赫赫有名—— 武林盟主,武尊——灭日? 灭日眯眼看着眼前这个狂放不羁的男人,一身危险的气息,狭长的眸肆无忌惮地打量他——他又是一个文掠天的朋友? 那么,加上那晚的两人,正好是四个人…… 这趟京师之行真是意外至极,没有得到该得到的消息,却反而无意间得知了一个江湖中人忍人人都想知道的秘密! 秋劲尧没有把太多的注意力投注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而是转向屋内,屋内有一股怪异的血腥气,很淡,但是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他正要往里跨,灭日平静地拦住了他,“屋内有病人休息,请勿打扰!” “我正是要看看是什么病人。”秋劲尧冷冷地道。 这个灭日,既然跟血魅交好,那么就说明他也没有江湖传闻中的那么正派,搞不好文掠天是中了他的阴谋诡计呢,所以才神秘兮兮地请自己来,是不好开口吧? 秋劲尧越想越觉得怪异,当下也不顾灭日阻拦,就要往里闯,灭日伸手欲隔,被秋劲尧四两拨千斤挥到一边。 灭日眉头一敛,一股不易觉察的霸气在眉间瞬间流溢了一下,手中的招式已经注入了内里力。 难怪文掠天要自己看着将离,看样子就防着眼前这个鲁莽人的胡乱打扰—— “大哥,是你么?”内室的帷帐内,蓦然传来一声憔悴的呼唤。 秋劲尧脸色大变,他耳力灵敏,如何听不出来,这分明是失去内力的云秋尘的声音! 手中不再若无其事地挡隔,右手平推,一股汹涌澎湃的掌力向灭日压去,灭日一时大意,被迫得心头烦闷,不得不连退两步消掉力道,而秋劲尧已经趁此时闯入了内室。 睁开眼睛,就看到头顶素雅清贵的帷帐,一愣,她的房间似乎没有这么奢侈的帷帐。 这里是哪里?好华丽的卧房! 房四角各嵌着一颗鹅蛋般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房中燃烧着紫苏和沉香,紫云罗纱帐如烟似雾,罩着一张宽大舒适的床,床上铺满月白色绣银线的锦衾绣枕,整块汉白玉制的桌椅,铺着纯白色名贵天鹅绒质料的桌椅套,桌上摆着一个美人瓢,插着几根色泽鲜丽的凤翎。 色泽虽然偏素,但,华贵的程度,比千金小姐的绣楼更甚! 她忍不住微微倾身,顿时只觉得胸口痛得几乎要窒息,她一怔,低头看去,却看到已然包扎妥当的胸口。 昨晚被银丝杀手袭击的记忆如潮水般轻而易举地袭上来,她那冷淡俊丽的面庞开始是惨白,但转念顿时爆红起来! 那,那是谁为她包扎了伤口? 门外,似乎传来了灭日的声音,灭日?是他给自己包扎的? 部,不可能,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怀疑,她一定要问清楚! [正文:第四十六章 进宫(一)] 华美庄重几乎媲美坤宁宫的琨华宫里,文掠天面带微笑,静静地倾听着姑母敏贵妃的教诲。 “太后已经找过姑母许多次了,每次都是为你的事操心,掠天哪,你可不小了,忍心让太后为你的事日夜茶饭不思吗?”敏贵妃苦口婆心地道。 “姑母,我都不知道我有些什么事,我以为我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将身体养壮,然后给咱们文家添后代呢。”文掠天微笑道。 “你知道就好!”敏贵妃轻声叹口气道,“你这么贴心正派,能出什么事,不还是为了文家传宗接代的事么,听说你和那个美得不像人的云侍郎走得过近,太后急得头发都白了。” 美得不像人?已经有有心人士给她定下罪名了么?美得不像人,像妖孽,那么以后下手除去便没有多少人反对了? 文掠天垂眸掩下心头的愤怒。 “我也见过那孩儿,倒觉得品貌周正,眉宇清朗,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只可惜生得太美了,若是女儿身倒好说些,可是是个男孩儿!”敏贵妃叹息道。 “姑母每日都在惦记着什么呢?”文掠天漾起微笑道,“她是美是丑,姑母也不必为她操心,您放心,您侄儿还不是那种人。” “有你 分卷阅读62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的保证我就放心了。”敏贵妃精雕玉琢的高贵面庞上闪过淡淡的微笑。 “最近朔昀殿下的身子可好些了?”文掠天轻声问道。 这朔昀的身子,也是姑母的一块心病,只是自己却没有机会去探查,朔昀为什么服毒,是自愿的,还是有人给他暗中下毒,若是后者,他想,他有义务为朔昀弄清楚。 “说到朔昀,”敏贵妃的面庞闪过一抹喜色,“身子竟大好了,听说是那个云侍郎给他找来了偏方,我着御医院检查了一下,都说是一张上古失传的方子,千金难买,这些日子就让照着那个方子煎药服用,身子果然一日比一日好了!” “真的?看来着云侍郎对朔昀倒不错,”文掠天适时地露出一抹惊喜放松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 “是啊,”敏贵妃的面庞上闪过一抹歉疚,“他对朔昀倒是真心,只是我这做母亲的,总要考虑大局才是……” 敏贵妃的贴身宫女捧来了茶盘,文掠天正好微微倾身,“啪——”的一声,掀翻了茶盘,两杯茶几乎全招呼到文掠天那一尘不染的白衣上,霎时左半边身子淋淋沥沥,出现了好大一块茶渍,敏贵妃还来不及反应,茶已经翻了,娥眉顿时不悦地皱起,宫女吓得趴在地上拼命磕头。 “娘娘,王爷,奴婢不是故意的,”那宫女哭哭啼啼,“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了,没你的事,是我不小心。”文掠天一边拿出绫巾擦着茶渍,一边温和地道。 “平日是怎么教你们的,总这么毛手毛脚,今日幸亏是掠天,这要是哪位娘娘,还不把你的头拧下来?” 敏贵妃斥责了一声,忙走向文掠天替他吸着茶水,满脸担忧之情,“怎么样?没烫伤吧?” “这小杯茶水,哪能就烫伤了?”文掠天含笑道。 只是两杯茶几乎都倾到了他的伤口上,回去后有得处理了,还好路管家包扎的手法技巧厚实,不容易露出血渍,不然让敏贵妃看到就麻烦了。 “这一身湿淋淋的,一会就该冷了,”敏贵妃银牙咬着嘴唇,“这么着,你跟朔昀差不多的身高,你去清梧宫换身干衣服再回去,你身子骨也不强壮,免得这一路回去受了风寒,姑母心里也过不去。” “我这么大的人,哪有那么娇贵?”文掠天笑道。 “不行,你是在姑母这弄湿的,要出了什么事姑母怎么跟哥哥交代?听话——对了,上次朔昀来这里的时候,换下过一套衣服,我忘了给他送回去,这样吧,你先换上,再迟这衣服就要结冰了。” 敏贵妃果断地说着,换来另一个宫女,“把那套皇子的衣服拿给王爷换一下!” 文掠天微微一笑,也没再反对,他姑母的性格他岂不了解?说一不二,没人能不听她的命令,他也犯不着为这点小事跟她斗嘴。 以为宫里急巴巴叫他来是出了什么事,原来却是太后三番四次为了自己的事找上姑母,姑母吃不消了,只好招他来问个清楚。 换好朔昀的一身衣物,贴身得很,朔昀身子虽不好,但个子倒是颇高,和他差不多,终于熬过来,他也该回去了,不知道尘儿有没有醒来—— 慢吞吞走出琨华宫,慢吞吞出了正南门,确定身后什么人都没有,他立刻转身向旁边的侧门而去,门口的守卫见是他,微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仿佛没看见他大摇大摆重新进入皇城似的。 清梧宫内,朔昀清眉微挑,慢慢放下手中的诗卷,“我不记得在母亲那遗留了衣物,怎么了?” 文掠天笑得如平时一样优雅从容,“没什么,只是确定不用还你衣物罢了!” “宫里最近很不平静,表兄手段高明,麻烦你代我留意一下。”朔昀看着文掠天的眼睛,淡淡地笑道。 文掠天不以为意地笑看着他,“怎么?我亲爱的天人表弟也忍不住要加入那混浊的漩涡中了?” 朔昀微微一笑,愈发认真地文掠天的眼睛,“是啊,不过我可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 文掠天不语,看着朔昀。 “如果你能安全周到地保护他的安全,那我大可不必淌这趟浑水,但是若你不能,我想我还得勉强着病弱的身子——” “你知道了什么?”文掠天笑容微敛。 朔昀也沉下眸,“具体不很清楚,宫里有几路人马呢——但是,他有危险却是可以肯定的。” “想不到,”文掠天慢悠悠地看着歪歪地躺在榻上似乎毫无力气的朔昀,“你竟有这样的势力……” “这也不是为了自己。”朔昀淡淡地叹口气 分卷阅读63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 [正文:第四十七章 进宫(二)] 不是为自己? 是啊,他们谁是独独为了自己呢?才转瞬的功夫,所有该卷入的不该卷入的人都扯了进来,世事越加纷争,人间越加不平,他和她之间的鸿沟也望不到彼岸,当初他宁愿退避民间的愿望,终究是不能实现了。 皇宫还是一样的皇宫,可是那渲染的血红的天空却让皇宫的红墙诡艳刺眼,直接刺破每一个人的心,让心头的鲜血,把那红墙的悲壮涂得震撼人心。 重逢在皇宫中,交缘在阴谋中,是否是一个早已摆开前尘旧事和结局的预言? 正南门外,文掠天停下脚步,静静地注视着向自己驰来的马车车队,中间那辆明黄车帘招摇的舒适马车,很无谓地显示了车主的身份。 “臣,见过大皇子殿下!”淡淡地鞠了一躬,虽不尽礼,但此时的朔晗,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原来是掠天,”朔晗似乎没有看到他那份隐隐不耐烦的坚持,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独身在此?这般垂头丧气,可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事情?若是有事,不需跟本宫客气,你只管开口。” “大皇子对臣下一片体恤之心,让人感动至极!”文掠天不卑不亢地笑道。 “都是自家人,掠天何必见外?你既然不愿意说,本宫也不勉强。你聪明不俗,是本朝难得的人才,本宫当然希望你能一帆风顺,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哪天你有了难解的谜题,别忘了,本宫一定倾力相帮!”朔晗哈哈笑道。 文掠天看着朔晗隐含得意的笑容,看着马车扬长而去,面庞上最后一丝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难道知道了什么? 回到辰王府,却发现气氛诡异,家丁们躲在屏风下门后面往院中叽叽咕咕地偷看,他心头一怔,随即看到半空中两条激烈缠斗在一起的身影,布衣身影攻守有度,多守少攻,缎袍身影却是招招不离对方要害,出手凶猛异常,顿时有底。 不理会那喧嚣的打斗声,人群中小声的加油声,他避开人群,悄悄来到了主院内室,只见云秋尘疲惫地靠着床掾,冷淡的面庞上苍白胜雪,那一滴鲜艳异常的美人痣似乎也失去了光彩,外面的喧嚣,似乎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分毫。 “好些了吗?”文掠天轻轻靠近她。 云秋尘睁开眼睛,凤眼在那张雪白的面庞上如点漆一般明亮深邃,深处闪过一抹幽深的情绪,“昨晚,是你给我裹的伤口?” 这个问题,在她亲口问过灭日,灭日一口否决并引起了外头的打斗后,就搁置在了她的心里。 除了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别人了,可是,昨晚那银丝上分明有毒,在她昏沉的意识中,仿佛感受到一个人短暂的温暖,俯身贴着她赤裸而冰凉的胸部,一口一口吮去致命的毒血…… 文掠天顿了一下,俊雅清贵的面庞上却没有一丝窘色,随即坐到床沿上,坐在她的身边,右手自然地抚上她的额头。 还好,退烧了。 “是啊,你中了剧毒,府里丫鬟动手我不放心。” 那,昨晚为她吸毒的也是他了? “我并不怕剧毒,剧毒不会伤到我的性命,你可以把我交给灭日。”云秋尘淡淡地道,虽然有心拨开他的手,奈何自身虚弱没有力气。 文掠天闻言蹙眉,“灭日是男人,是个有心上人的男人,先别说他愿不愿意,就算他愿意我也不肯!” 云秋尘凤眼一眯,虚弱依旧不掩气势,“若论亲疏,灭日是我义兄,只怕比王爷更有资格说这个‘肯’字。” 文掠天勾起嘴角,并不掩饰那略显邪气的微笑,“相信我,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比他更有资格!” “王爷打算拿秋尘怎么办?” 云秋尘不是第一天见识这个男人的脸皮厚度,知道这样谈下去根本没有结果,或者只能是自己认输的结果,她决定不必去追究这个其实她也不很想追究的恼人的话题。 尤其在她乍一醒来、发现自己裹胸的白布早已断成一堆破布、而伤口却被妥善处理后的时候。 难道要她问这个男人,昨晚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那脸上一闪而过的娇艳羞意,让文掠天痴迷了半晌,娇艳,是啊,以前没有注意,但只要用心看就会发现,无论她如何随意而动,总有一丝属于阴柔的魅丽气质柔化了她外表的模糊,到底,年纪越长,形容会越趋向阴柔,越让人无法移开眼光。 不自觉地,他放在她额上的手缓缓摩挲向她雪白清瘦的腮,那腻滑的感觉 分卷阅读64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让他又是一阵恍惚。 “拿你怎么办?是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文掠天面庞上那痴迷眷恋的柔情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云秋尘虽然不解风情,却并不是傻瓜,直到此时,她才真正确定,这个王爷之所以说出那样惊世大胆的宣言,并不是因为有断袖之癖,而是——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女儿身! 他口中说的心头想的——她,根木不是身为男子的她,而是,隐蔽在男装下的她——他是如何得知自己身份的?他一直都在努力压抑着想要戳穿自她的性别谜团、解开世人对他不谅解眼光的想法吗?在此之前他们有过意外的接触以至让他得知她的性别吗? 必须要明白这一点,她才能够相信,也许,这个男人对她,是有着一点点真心存在…… 有一刹那,云秋尘觉得心里被塞得满满的,被热热的东西塞得满满的,过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不能流出眼眶的热泪,在煨烫着自己冰冷扭曲的心。 可是这又怎么样呢?难道她曾经有过哪怕一丝想穿回女装的心思吗? 没有。 她有过一丝寻个良人或者得到一份真情的心思吗? 也没有。 她慢慢平静下来,她是她,她只想弄清楚,此时的自己,是否还能够揪出凶手,然后继续过着相对平淡的日子,这就够了! “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文掠天看着她困茫过后依旧清醒冷淡的眸,心底再次失落,又再次鼓足勇气,轻声地,坚定地道。 [正文:第四十八章 差之毫厘] 一对逞凶斗狠了半天、脸不红气不喘的家伙走进内室,还不忘狠狠地瞪着对方。 就因为他否认是自己替将离裹的伤口,这莫明其妙的堂堂近卫军统领就发狂似的攻击挑衅,还刀刀不离他的要害,如此鲁莽的人,真的是江湖上那赫赫有名的…… 灭日却不知道,秋劲尧向来是以邪魅莫测著称,但牵扯到云秋尘的事便由不得他不心神大乱,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秋劲尧进屋看到文掠天,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憋过去。 如果不是灭日给云秋尘裹了胸口的伤,那么就只有文掠天有这个‘作案’条件,可是他难道不知道,云秋尘是,是…… 文掠天冷冷地瞪着他,警告他识趣些,不要再闹事。 “大哥——”云秋尘轻叫了一声。 灭日和秋劲尧同时上前一步,云秋尘一怔,脸色微微一沉。 灭日和秋劲尧互相对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忽略对方眼底的那份隐隐的敌意。 灭日冷冷地看了秋劲尧一眼,走到云秋尘身边,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怎么样?还疼么?” 云秋尘淡淡地摇头,“大哥,麻烦你去一趟我家,就跟云影说,朝中有事,我可能要几天才能回家,让她好好照顾夫人,绝对不能出一毫差错。” “我知道,但是我以为——”灭日沉吟了一下,看向一旁默默无语的文掠天,“伯母再待在家中,未必安全。” “你的意思是……” 对啊,那些人既然找到了她,那么要找到她的母亲又有什么困难?云影那几招花拳绣腿,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她不但心自己中的毒能不能解,反正生死由天,她只担心母亲会不会因此而受伤。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马上派人去将令堂接过来,我想,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乱闯进我辰王府。”文掠天接口,感激地看了灭日一眼。 他知道,灭日固然是真心担忧尘儿,但同时也是在为他安排机会。 “可是……”她并不想连累他。 “你可能不知,辰王府里看似守备松懈,家丁稀少,却步步藏有玄机,十年前我便布下了八卦阵,一般人闯得进来也走不出去,若真有人胆大包天,我们正好抓几个审问一番。” 他知道尘儿是不想连累她,但是他更希望尘儿能放心地把这些都交给他去操心。 云秋尘抿嘴不语,虽然不想连累文掠天,可是想到母亲,自己一时清高说不定就会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人都是自私的,她虽不想连累文掠天,但更不想母亲出事。 现在自己中毒,内力散尽,跟废人没什么两样,如何能够保护母亲?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借助辰王府的威势,唉…… 见云秋尘的表情有些松动,文掠天忙站起来往外走,“我这就吩咐管家去接云夫人。” 分卷阅读65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灭日看了云秋尘一眼,“我马上要离开京师了,有什么事,你知道怎么联系我,实在忙不过来,你也可以找皇甫,她虽然不济,但是制作的火药也非同小可,或许能帮得上你!” “你要离开?”云秋尘一怔,颇有些不舍。 “嗯,你身上的毒,不能拖,我会尽快为你找到解药。”灭日轻声道。 “我中这毒,连焰泪石都无用,只怕解药难找,”淡淡地沉吟了一下,云秋尘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大哥,你可知道沉碧的住处?” “雪尊沉碧?她的行踪少有人知道,”灭日蹙眉,“而且她善使毒,至于医术……” “比毒术更出神入化,”云秋尘淡淡一笑,“我会把她的住处告诉大哥,麻烦大哥带上我的信物请她过来一趟,反正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待在谷里也无聊,不如出来走走。她为人迷糊,大哥记得把‘醉黄昏’的名字告诉她,不然她很可能会忘了配药带来,再一来一回的,华佗再世也解不了醉黄昏了。” “你确定她能救你?”灭日怀疑,连他的医术都做不到的事情,以使毒闻名的雪尊能够做到? “她若不能救我,大哥也不必费心了,我死后,只是要劳烦大哥照顾我的母亲了。”云秋尘无谓地道。 “……还没怎么样呢,何必说丧气话?”灭日语调微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大哥去吧,路上小心。”云秋尘淡淡微笑。 接过云秋尘匆匆书写的一纸信笺,灭日神色复杂地看了云秋尘一眼,又看了看屋中始终默不作声的秋劲尧,叹了口气。 “好吧,我走了,若谁敢欺负你,别忘了大哥!” “他说的欺负你的人,是指我吗?” 看到灭日依依不舍地飘然而出,秋劲尧终于哑声道。 云秋尘怔怔不语,慢慢滑入温暖的被窝中,快过年了,天气本来就冷,她受伤加失血过多,更是抵受不住那阵阵寒气。 基本上,她是个很随遇而安的人,眼前局势已然注定,她心底明白文掠天办事妥贴,所以并不担心自己的不露面会让母亲担心,既然事已至此,她当然可以恢复往日的作息习惯,慢悠悠地继续生活,反正醉黄昏的毒又不会让她吃多少苦。 “你宁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给几个外人,也不愿意再和秋家发生任何交集了,是不是?” 秋劲尧盯着云秋尘苍白懒散的模样,心底又痛又怜,翻腾不休。 “他们不是外人。”一言以蔽之。 “那么,秋家人反倒是外人了?”秋劲尧惨笑道,“就因为当年我的一个不懂事的错误,你就忍心斩断一切,如此决绝……” “不懂事的错误?”云秋尘雪白的面庞上浮现淡淡的讽笑,笑意不达凤眼眼底,“十六岁的年龄都可以结婚生子了,还算是不懂事么?你知道我十六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吗?” 秋劲尧看着云秋尘,她的面庞上没有恨意,只有淡淡的陌生,可是他宁愿她恨他,恨他,起码表示她还在乎,这种不在乎的陌生,更加伤人。 “十六岁的时候,我在杀人,然后得到了一千两黄金的赏银。”云秋尘淡淡微笑,“那是我接的最小的案子。我的财富,是我从十三岁开始,用一条一条人命积累来的。” 秋劲尧心头猛缩,不知道该不该感到疼痛。 云秋尘淡笑着看他,“十六岁的时候,如果你没有做任何措施,你的宠妾已经给你生下了两岁大的儿子,你说,你还小吗?” 破天荒地,秋劲尧脸红了,脸红了片刻,又变得惨白。 “可是,秋家可以帮助你,哪怕你为你母亲考虑……” “我和我母亲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如果我没有能力保护我母亲,就让她随我一起走吧,人间如此苦恼,我怎么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受苦?秋公子放心。”云秋尘打断了他的话,淡漠得近乎残酷。 秋劲尧脸色惨白,她,竟然…… 这魔魅的心境,让他窜起一抹寒意,是什么样的遭遇,把她心底的温情扭曲得如此残酷而决绝? [正文:第四十九章 真真假假(一)] 文掠天派出的管家去了半天才风风火火地赶回来,满头大汗地凑在文掠天耳边嘀咕了几句,文掠天脸色顿时大变,“这臭小子,真的反了?” “怎么回事?”虚弱地斜倚在床柱旁的云秋尘直起了腰,看向管家,管家身后并没有母亲和云影的身影,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我告诉你 分卷阅读66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但你别急,你娘没有事,绝对不没有事,只是被别人半路接走,他不会伤害你娘,我马上去和他交涉。”文掠天拍着云秋尘的背言简意赅地安慰道。 这次,他的怒气完全被秋劲尧挑起来了,这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到底还要怎么坏他的事才肯罢休? “是秋劲尧吗?” 云秋尘淡声道,想起了秋劲尧临走时看向她的古怪一瞥——如果娘是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被虏走,那只能是秋劲尧做的。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娘的状况,回到那个环境中,她真的会崩溃,那内心的创伤会比肉体的伤害更加可怕! 耳膜被心头狂涌的热血激得嗡嗡作响,云秋尘默默站了起来,还行,伤势虽然严重,但还能走上几步路,她一定要去秋府把娘带回来,她绝对不会让娘再去经受那痛苦的一切。 “尘儿,我去,你不能动。”文掠天疼惜地挽住她。 “你去?你拿什么身份去要人?”云秋尘淡悠悠地道,“他们就是吃定了我受伤严重,你又没有立场去要人,才敢这么放肆,难道我还要纵容他们下去?” “不是,不管怎么说,我一定把你的母亲平安地带到你身边。”文掠天坚持道,一步也不退让。 云秋尘看了看他,面无表情地举步出门,文掠天一怔,又怒又不敢怒,声音竟有了几分苍凉,“你就一定要糟蹋我的好意吗?” 云秋尘顿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你去备车,我们一起去。” 文掠天顿时展开眉头,“好,你一定要等我。” 云秋尘慢慢地回过头,看着他雀跃而去,心头有难以挥开的迷惘,等他,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开始调转开来? 同样是等待,可是往日是她一厢情愿的等,而今日,却是他紧张地主动要求? 变化?不,她不要变化,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求能够平平安安地照顾母亲到老…… 说到底,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无尽的悲伤循环,已经让她的心苍老萎缩,再也没有力气和勇气去承受那无尽的折磨,宁愿忘了吧…… 忘记一切,从头开始。 踏上秋府门前的台阶,她一阵恍惚,仿佛岁月不曾流逝一般,可是那个怯生生凑上来的陌生的小门房,让她心头一阵清明。 岁月早已流逝,一切物是人非,她还有什么好恍惚的?她是来要人的,不是来示弱的。 “麻烦你,我要见你们主子,就说云秋尘来访!”她冷淡客气地点头。 文掠天暗中罕异,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平静地不把满腔怒火转嫁到这个小门房的头上,还能有礼有节地保持风度。 她的心思,他似乎已经难以把握。 秋府的大门咯吱吱从里面沉重地打开,一身墨绿长袍的秋劲尧满脸惊慌地奔了出来,显然他老兄遇到了极度棘手的事,一看到云秋尘,脚步一顿,几乎是震惊过度地扑过去揪住云秋尘的胳膊,“云姨到底怎么了?怎么会……” 云秋尘冷冷地抬高自己的手,斜眼看着他。 斜刺里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技巧地一拔,没提防的秋劲尧顿时手臂酸软无力,不由自主地放开了云秋尘,云秋尘大步往里闯去,左拐右转,熟练无比,根本不需要别人带路。 秋劲尧狠狠地瞪了一眼文掠天,狭长的凤眼闪着恼恨的光芒,哪还是看结拜兄弟的眼神,跟对着个仇人没两样! 文掠天冷哼一声,快速赶上云秋尘,回头挑衅地看了秋劲尧一眼,恨的秋劲尧牙痒痒,却蓦地想起了后院的动静,心中一凛,也急急追了上去,一群家丁不明所以,也跟着凑了过来。 还未来到后院,就听到一阵无措的啜泣,伴随着喃喃的让人心碎的声音,“尘……尘……在哪里?这是哪里?……” 心头一揪,云秋尘加快脚步,迅速来到一个幽闲雅静的小巧院落,转过一道影壁,伸手推开了镂雕华美的小轩门。 [正文:第五十章 真真假假(二)] “不要,不要,放了我……”一声略略尖锐的柔哑叫声回荡在众人的耳中。 云秋尘冲进房中,就看到了这一幕。 屋里的一桌一椅连摆放的位置都没有改变,可是云幕帐下的那个绝美的人,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恬淡地微笑。 一地水渍狼藉,浸染了珍贵的地毯,银盆翻倒在地,雪白的绫巾惨不忍睹,梳妆盒倾翻了满满的精致珠宝首饰,合着水渍胡乱零落地滚了满地都是。 分卷阅读67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云娘蜷缩在床的里侧,高贵典雅的衣服已经揉成了一团,浑身发抖,柔弱的脸上挂满亮晶晶的泪珠,双眸茫然而混乱,混杂着极致的恐惧,使劲摇着头,喃喃低叫。 秋仁仲呆呆地看着蜷缩在床上的云娘,手足无措,泪水纵横,全然没有了往日在朝堂上的镇静威严。 几个伺候的丫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俱退在门边,看着云娘几乎崩溃的疯狂,吓得几乎要夺门而出。 “娘——”云秋尘讶压抑着疼惜轻呼一声。 奇迹般地,颤抖不停的云娘一震,悄悄抬起眸,快速茫然地在屋里的人身上扫了一眼,看到云秋尘,顿时绽开了放心的笑容,纯稚如婴儿一般。 “尘儿……”她快速从床上轻盈地跳下来,完全没有顾及到那两尺多的高度,云秋尘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揽住云娘就要绊倒的身子,只是却牵扯到她胸口的伤口,一阵剧痛猛然袭来,她手一软,差点没有抱住云娘,身后一缕疾风扫来,堪堪卷住她们母女二人的身子,维持住了平衡。 原来是文掠天见状快速地伸出了手,秋劲尧也要相帮,已经迟了一步,忍不住瞪了文掠天一眼。 云娘兀自不管这些,只是一脸温柔似水的甜笑,“尘儿没事么?刚刚那人说你派人来接咱们,怎么住的好好的,又要搬家?” 如果不是云秋尘了解云娘甚深,只怕也会以为云娘之前的无措全是假装的,云娘平时有些疯病,只有在面对云秋尘时,才如常人一般,也因此秋仁仲的神色十分黯淡,而秋劲尧也阴下了脸。 “娘,”云秋尘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只是温柔专注地看着云娘,“娘,是我要人接你的,咱们换个环境住住看,你换到新环境里住,便能天天见到尘儿了,所以你要乖乖的,听尘儿的话。” 在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这是孩子对母亲说话的口气吗?倒像是两个人的角色身份颠倒了一般。 云娘真的…… 可是见她母女二人如此融洽,他们心头担忧归担忧,竟完全插不进嘴去。 “好。”云娘扬起柔润的嘴角,乖顺地微笑。 云秋尘轻柔地揽着云娘走向文掠天,“咱们回去。” 文掠天温柔地点点头,由她揽着云娘,心知此时她只有紧紧地抱着云娘,才会觉得真正的踏实。 “云儿——”秋仁仲叹了口气叫道。 文掠天乍一听,以为是叫云娘,可是云娘没有任何反应,云秋尘却微微一僵,才明白秋仁仲叫的是云秋尘。 “这是你娘当年的卧房,这么些年来,我一直让它保持着原样,就是想等着你们回来,你既然回来了,又,又,何必再走?” 云秋尘听完,却不答话,连表情都没有,漠然地看一眼文掠天,揽着云娘继续往外走去。 “难道你真的不肯原谅我?”秋仁仲长叹一声,声音已经有了几分哽咽,“我是真的,真的,一直深深爱着你娘。” 云秋尘蓦地停下脚步,把云娘轻轻推至文掠天身边,然后猛然回头牢牢地看定秋仁仲,凤眼闪烁着罕见的熊熊怒火! “爱?你有资格说爱吗?当年,你高中状元,为了权势富贵,不惜抛弃青梅竹马,娶了你恩师的千金小姐;后来,你贵为丞相,夫人身体病弱,你又回头把青梅竹马娶为小妾,让她受尽大房欺负;再然后呢,你把她带到了另一个男人身边,自称是你妹妹,让她有苦难言地……,我问你,你有资格说爱吗?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别在我面前假装,念在我和我娘吃过你秋府几年饭,咱们往日的恩怨一笔勾销,从此你走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再这样纠缠不休,可别怪我不客气!” 强!文掠天又感动又心酸地赞叹,虽然知道沉默寡言的云秋尘出言往往一针见血,可是却没真正见过她这么气势恢宏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可是这样激动的话岂不影响伤势…… “尘儿……”文掠天忧心轻唤。 可是云秋尘的眼中早已没有了任何人,那苦苦压抑的理智在一再的挑衅下已经一溃千里,此时她若身有内力,只怕早已控制不住自己开了杀戒! 秋仁仲苦涩地看着神情激动、捂着胸口的云秋尘。 “不要激动,当心伤口迸裂……” “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关!”云秋尘忍无可忍地大喝! 气氛遽然低沉下去,看着眼前暴怒仇恨的容颜,秋仁仲只感到心头一阵一阵绞痛。 “……可你,到底是我孩子……” 低微得有些卑屈的声音回荡在众人的耳中,云秋尘 分卷阅读68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蓦地脸色一变,漾起一抹扭曲的笑意,“你的孩子?你确定是你的孩子?” “你?”秋仁仲怔怔地看着她。 “你看着我的母亲,她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在这世上只认得我一个人,你以为我没有想尽方法弄清楚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有我那被你的老岳父逼得辞官回乡的外公,被人在我眼前活生生谥死,你以为我还会懵懵懂懂地自以为平静地生活下去吗?我要报仇,我要找出杀人凶手,我要杀了夺走我亲人性命、破坏我的生活的所有人——你知道这两年我在江湖上的外号吗?我叫作‘血玉箫尊’,如果你早一年遇到我,你早就去见了阎王!” 魅丽冷淡的凤眼遽然放出杀戮的血光,云秋尘激荡着不能自己的情绪,双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文掠天被云秋尘的一席话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短短数年,云秋尘竟然经历了这一系列残酷血腥的变故,要不是他——他心头顿时懊恼悔恨至极,恨不得一头撞死…… 秋仁仲浑身发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魔魅气息狂乱迸射的惨淡少年,抑或是少女,可是性别的些微差别在这样一副被黑暗之火吞噬塑造的魔戾容颜上已经根本不具备任何意义! “……请给我赎罪的机会!”秋劲尧沉痛的声音脱口而出。 那魅红的凤眼遽然转向秋劲尧,勾起一缕血丝般的笑意,“机会?可以——只要你能令我外公复活!” [正文:第五十一章 真真假假(三)] 一时间,屋里一片死寂。 “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事情?”秋仁仲慢慢问道。 激烈的情绪在胸腹间鼓荡,耳膜嗡嗡作响,手指颤抖如风中落叶,云秋尘也很想讥讽地回答他的话,可是,太激烈的情绪提前引起了醉黄昏的发作,她知道,她撑不到回辰王府的时间了。 为了让自己保持刹那的清醒,她用力咬住嘴唇,直到迸出鲜血,那强烈的阵阵刺痛让她的神智暂时摆脱了晕眩,她摇摇晃晃地向文掠天走去,半路便被急卷过来的文掠天抱住。 “尘儿……”文掠天面色发白,迅速点了她几处穴道,以阻止她体内的毒气继续蔓延。 云秋尘默默地看着他,没有阻止他很自然地抱住她,为她点穴。 “尘儿……”云娘怯怯地挨近云秋尘,“你不舒服吗?” “……不是,娘,待一会儿,你只可以跟这个人走,知道吗?其他人留你,你莫要睬他们。”云秋尘定定神,指着文掠天,对云娘柔声地道。 “放心,我会把你母亲安全带回去的。”文掠天温柔地低声道。 云娘柔顺地点点头,偷偷瞧了文掠天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迷惘,细喃了一句,“尘儿,他好面熟啊……” 云秋尘细眉一跳,淡淡地垂眸,文掠天惊疑不定地看着云娘,却见她满面迷惘,似懂非懂,似乎压根不知道刚才说了什么话。 “云儿,告诉我云娘怎么了,我好给她找大夫……”秋仁仲几乎用哀求的声音道。 云秋尘充耳不闻,脑中仿佛有大片的波涛在拍击着,天晕地转的感觉让她无法集聚最后的精力,她微微有些摇晃起来。 “尘儿……”文掠天心惊肉跳,就要抱着她离开。 “这次你不会再丢下我了吧?”云秋尘喃喃地脱口道,而她自己也许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又也许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敢说出口。 短短一句,道尽了多年来不能出口的委屈和心酸,一滴晶莹的泪,从文掠天的眼角滑落。 “不会,死也不会!”他保证地道。 云秋尘的嘴角泛起一抹绝艳的微笑,终于放松了疲惫至极的神经,眼前的一切渐渐被黑暗所吞噬! 很多年来,只有这一刻,她仿佛觉得肩上不再那么沉重,似乎有人为她扛起那属于她的责任…… “尘儿……”云娘惊呼。 “嘘,尘儿只是太累了,她睡着了,我们不能吵她。”文掠天轻声道,眷恋地看着怀中的人。 “哦,我不吵!”云娘点点头。 从头至尾,秋劲尧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文掠天抱着云秋尘,云影扶着云娘坐上小轿,直奔辰王府,秋仁仲秋劲尧父子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没有高明的大夫能够给云秋尘诊治,文掠天索性自己给云秋尘配了几副压制的药,喂云秋尘服下。 安顿好云娘后,他便一直在云秋尘床边守到天明,直到秋仁仲悄悄叫他。b 分卷阅读69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r 满面憔悴的秋仁仲看着满眼血丝的文掠天,又想起这一日夜发生的种种措手不及的事情,叹口气,“掠天,你也认为我是云儿口中的那种人吗?” 文掠天缓缓摇头,“我相信伯父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尘儿在那种激动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撒谎,所以,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掠天哪,”秋仁仲顿时老泪纵横,“云儿若能像你一样听我解释,也不会……” “她会的,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此刻还在气头上……” 秋仁仲摇头,“我今天也看明白了,我和劲尧说话,恐怕这孩子一句都是不想听的,但是看起来这孩子还肯听你几句话,所以我现在把当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替我转告她——我虽然对不起她娘,却绝对不是有心的。” “我和她娘算是青梅竹马长大,可是我家境贫寒,而云娘却是书香门第官宦小姐,我知道我们之间有着很大的差距,男人若不能让妻子以夫为荣,又有什么资格娶她?所以我赴京赶考,云伯父对我说,他会好好照顾云娘,等我回去迎娶,不管我有没有考中,都要给他们一个信,他不在乎我是不是功成名就,只要真心待云娘…… 后来,我果然考中了状元,皇榜一下来我便送信给云伯父,可是却再也找不到他们,我当时就慌了,四处打听,却打听来一个让我心寒的消息,云娘已经嫁人了,云伯父外放到更偏远的地方做官。 我意志消沉了许久,那些日子,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后来我的恩师,也就是劲尧的外公,要将独生儿女许配给我,我想,反正娶不到云娘,娶谁都一样了,所以我答应了。 若莲是个好女人,但是体弱多病,她总觉得这样的她不能好好伺候丈夫,又知道我心中有人,所以四处派人打听云娘的消息,要将云娘接过来,我告诉她不用这么费心,云娘既然已经嫁人,我便以哥哥的心情祝福她就够了,再后来劲尧出生,我们都很高兴,也就把云娘的事情搁下了,直到—— 直到云伯父任期满回京述职,朝堂上相遇,一向儒雅和气的云伯父竟然对我不理不睬,让我心头十分难过。后来,我派人悄悄打听,得知云娘根本就没有嫁人,一直在等着我回去迎娶她,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哪里弄错了。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若莲竟然在完全没有知会我的情况下,把云娘接回了府。我不知道若莲是怎么跟云娘说的,竟然说动知书达理的云娘答应留下,留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只能当妾,我绝对不愿意这样委屈云娘,而且若莲身体不好,我也不想刺激她,我已经辜负了一个好女人,绝对不能再辜负另一个——所以我根本没有答应。” 文掠天一震,“您没有答应?” “是的,所以,这又牵涉到了云儿的身世,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秋仁仲犹豫了半晌,终于泄了口气,“到了这个时候,也无所谓说不说了,其实,云儿名义上是我的孩子,但……但并非我亲生……” 文掠天若有所思,“是尘儿口中的那个男人的?” “我希望能给云娘介绍一个好男人,她受得委屈够多了——但是遇到那个男人并非我的意愿,我不觉得他的情况比我好,实际上,我知道他也不能带给云娘幸福,但是我不能拒绝他,我不知道云娘是怎么想的,当我告诉云娘我愿意把她当作妹妹,并且为她找一个好婆家的时候,云娘就再也没有和我说过任何心里话了。 后来,云娘再也没有来过秋府,我隐隐约约知道云娘似乎和他走得很近,但是云娘不知道他的身份,我很担心,而且,不可否认,我很嫉妒,常常整夜整夜不能睡着,若莲说我这是何苦呢,可是,我也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那么坚持。 直到一个倾盆大雨的夜晚,云娘狼狈地昏倒在秋府的大门外,我请来大夫诊断,才发现——云娘有了身孕。 云娘醒来后,看都不看我,只扑进若莲怀里大哭,我从来没有看到她那样伤心过,即使得知我已经成亲也不曾流下一滴泪,那一刻,我就知道,也许,我已经失去了云娘。 为了云伯父的声誉,为了云娘的闺誉,在若莲的苦劝下,我纳了云娘为妾,云伯父起先不肯,是若莲说服了他,云娘并无任何反对或者同意的表示,她那么沉静的样子,让我觉得,她的心死了。 生产的时候,是若莲亲自为她张罗一切的,然后若莲告诉我,云娘生了个男孩——看到婴儿的时候,我很高兴,俨然自己就是孩子父亲的骄傲着,若莲身体不好,生了劲尧以后就不可能再生第二个了,正好,云儿出生了,我以为我们的日子会很好地过下去了。” 文掠天沉思了片刻,“为什么要对外宣称尘儿是男孩?” “男孩可以得到继承权啊 分卷阅读70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若是女孩,又不是我亲生的,若莲也是怕我不会善待孩子,导致孩子在府里毫无地位可言。”秋仁仲叹气道。 “那,云娘后来怎么会……” “云娘生下云儿后,整日便陪着若莲,再也不肯和我多说一句话,可是——男人的确是有劣根性的,有时候,看到云娘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我也会心疼,我想上前和她说话,若莲发现了我的心思,有一次故意将我和云娘关在一处,若莲的宽宏大量让我感激又羞愧,云娘的话更让我内疚,她说,既然已经把她送出去,就不要再留恋,她留在这里,为的是陪伴寂寞的夫人,以及给孩子一个名分,等到孩子大了,夫人身子好了,她便会出家—— 她说出家的话刺激了我,我竟然,竟然……那一刻,我想我彻底伤透了她的心,虽然最终没有造成事实——劲尧在门外说若莲找我,但我想,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云娘开始萌生离去的念头吧,她很善良,以为她再留在秋府,只会对不起若莲,若莲却始终觉得,是她抢走了属于云娘的一切。 那天,同样是倾盆大雨,我因为公事没有忙完,所以还没有休息,就看到云娘拉着云儿,打着伞,匆匆出门,我一时奇怪,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所以就悄悄跟着她,一直跟着她来到了一座荒废的小楼边,她拉着云儿走了进去,然后,然后透过打开的窗子,透过昏黄的灯光,我看到了那个男人,我看到他一把搂住云娘,我看到他摸着云儿的头,一脸怜爱的表情,刹那间,我仿佛被雷劈中一般,脑中一片空白。 我发狂般地跑回家,迅速写好了一纸休书,甚至连若莲的劝慰话也听不进去,然后我就坐在她的房门前,等她回来。 看到她的身影缓缓走近的刹那,我把休书劈头丢给了她,我冷酷地说,既然你旧情难忘,那我成全你,你现在就领着你的野种,去和他一家团聚吧! 她没有辩驳,只是冷冷地捡起那纸打湿的休书,仔细看了看,然后看向我,什么话都不说,可是她那决绝果断的表情,让我心头发寒——她一向是温柔恬淡的啊,是什么逼得她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是我,是我逼的啊! 她转身就走,云儿却站着没动,她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劲尧,问他,什么是野种? 劲尧没法回答她,我也说不出口,无法再对着这对母女重复刚才那么残忍的话,然后是云娘淡淡地解释,野种就是,你不是这个家里的人。 于是,云儿那双像极云娘却又完全不像的凤眼,紧紧盯着劲尧,盯着我,盯着哭得几乎晕厥的若莲,说,我明白了,我们和他们,不是一家人。然后,她拉着云娘,不再是云娘拉着她,向大门走去,才八岁的她,脊梁挺得笔直,我……” 秋仁仲说不下去了,泪水肆意流淌在他清癯威严的脸上,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似的。 “这不是我爹的错,是我……” 角落里,秋劲尧缓缓走出来,喃喃地道。 [正文:第五十二章 神医束手] 云秋尘缓缓睁开眼睛,有很长的时间,她还陷在往日那个迷雾般的旧梦里无法自拔。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如陷入柔软的云团里。 耳边,嘈嘈杂杂的声音小虫般直往她的耳里钻,似乎是有人想进来,却被挡住,两人在门外争执,周围还有别人…… 可是该死的她就是醒不了! “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不告诉我,若非今日我无意间听父皇提起她多日未上早朝,你还打算瞒我多久?” 这是谁的声音?似乎,是朔昀的,却迥异于平常,又急又怒,中气不足,她好想开口告诉他,不要激动了,会伤害他的身子的,可是她动不了。 “我本就不想惊动任何人,尤其是宫里人,你也应该了解我的苦衷。”另一个人沉沉地道。 这会她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文掠天,这么说,她还在辰王府,他真的一直陪着她? “但你可以送个信给我,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送信给我。”朔昀冷俊地道,向来温雅含糊的声音变得清晰而尖锐,竟隐隐透出一份威严霸气。 她的心一跳。 “在我并不知道你们关系的情况下,我的确不觉得送信给你是个好主意。”文掠天语气含冰地道。 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请殿下息怒,辰王不愿把消息传到宫里,也是怕病中的皇上有所担心,毕竟云侍郎也是皇上比较重视的臣子。”秋仁仲软中带硬地劝解道。 “不可能的,”朔昀低声道,“父皇已经知道了,冲六部大发雷霆了一阵,责怪他们不上报情况,父皇派过 分卷阅读71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来的卫飞月卫大人应该马上就到了……” “王爷……”一道喘吁吁的声音越跑越近,“来了,来了——” “卫大人(飞月)来了?” “不是的,是,是灭日大爷,带着一位,嗯,夫人过来了!” 这么说,是沉碧到了? 该死的,她一定要清醒过来,一定要……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而云秋尘也满头大汗地,从棉花团一般的睡梦中挣脱出来,睁开的第一眼,便与一双盈盈含笑的碧眸对上了。 “沉碧——”不可思议,这么沙哑的嗓子真是她的吗? “将离,怎么赖床呢?我记得你没有这个习惯嘛!” 娇柔清澈的声音软软地响起,写满沉碧那双绝美碧眸的,是最透净的单纯和淡然。空谷幽兰,果然名符其实,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被她那清淡缥缈的气质所吸引,连一点点妄念也不敢动,这也是明明她的美绝不亚于皇甫,却从来没有人敢去向她提亲。 云秋尘与她相识,是为了治疗母亲云娘的失常,母亲的病没有好转,但是她们却成了难得的姐妹,她教会沉碧说流利的汉语,而沉碧,也对她完全敞开心扉。 江湖盛传的箫尊将离不但不是孤僻不近人情之人,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女红妆,而冷漠的兰花美人,不仅满口蹩脚的汉语,还是个单纯得让人抓狂的女子。 左右看了一眼,云秋尘忍住笑,沉碧啊,真拿她没办法,“昔日呢?” 对,这就是云秋尘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沉碧那个千伶百俐的儿子呢?不会又被沉碧迷迷糊糊弄丢了吧? “啊?”沉碧茫然地看着空空的双手,不明白自己一直带在身边的宝儿子哪里去了。 “在我这里。”灭日苦笑的声音传来,手中牵进来一个五六岁噘着小嘴的小帅哥。 文掠天一怔,这个孩子眉眼像极了一个人,可能吗? 小帅哥一看到云秋尘,就窜上床扑进她的怀里,用稚嫩的声音哭诉着他娘的恶行,“呜呜,干娘,你都不知道娘有多过分,她把我丢了好几次,要不是灭日叔叔,我就见不到干娘了!” “乖,昔日不哭,娘不疼你,还有干娘疼你呢!”云秋尘扯出一抹微笑,哄着怀里的孩子,虽然这孩子体重又有所增加,压得她心口的空气慢慢只往外漏不往里进,可是他软软的小身体窝在她身上,她觉得真幸福,“我们不理你娘那个迷糊蛋。” 沉碧淡漠空灵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心虚。 云秋尘向灭日感激地点点头,“大哥辛苦了!” 灭日扯出一抹笑,心头还是七上八下,一路上见识了这位大名鼎鼎的雪尊的为人处世,他只觉头发白了好几缕——这女人明明单纯得要命,竟比刁钻的皇甫还让人头痛,这样迷糊健忘的女人,真的能治好将离中的毒吗? 云秋尘又转头看向朔昀,眼神又刹那的复杂,又沉淀如初,“你身子不好,本不该乱跑,不过这次正好见到灭日和沉碧,待会请他们好好为你诊治一番,对你的身子绝对有好处。” 朔昀缓缓地坐到桌边,深深地松了口气,秋尘有时间念叨他,就说明她现在的精神和情绪都很好…… 最后看向文掠天,文掠天坚定地回看向他,于是她什么都没有说,也知道不必说什么了。 至于秋仁仲和秋劲尧,她偏过头,只当没看见,文掠天无声地向他们道歉,秋仁仲苦笑着摇头,示意无所谓——这个时候,谁还能计较别的,只要有人能把云儿的毒清除,他甚至愿意让云儿回到那个男人的怀里。 小帅哥昔日长得粉粉嫩嫩,圆圆如小鹿般湿漉漉的黑眼睛,长长密密的眼睫毛弯弯地翘起,柔滑如花瓣的小嘴唇,漂亮得简直像个女娃娃,只见他颤颤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云秋尘,奶声奶气又十分忧心地道,“灭日叔叔跟娘提到醉黄昏,我怕娘迷糊又忘了,所以督促娘配好药,一直放在我身上,干娘,你真的没事吧?不要吓昔日啊!” “没事,”云秋尘吐出一口气,微笑,“你不是给干娘带来解药了?是不是干娘此刻丑丑的模样吓到你了?” 昔日摇头不语,粉团般的小手摸着云秋尘消瘦的面颊,圆圆的眼中泪汪汪的。 沉碧走过去,轻轻搭上她的脉搏,半晌,低头不语,昔日的小脸顿时变色,“娘,你什么意思?” “好歹毒。”沉碧喃喃道。 在场人的心一齐沉向了谷底。 门口,传来了一声饱含感情不敢置信的轻问声,“沉碧 分卷阅读72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是你吗?” [正文:第五十三章 圣上驾到] “沉碧,是你吗?” 门外,缓缓跨进来一条颀长的身影,云秋尘清清楚楚地看到沉碧动作一顿,眸中写满茫然惑然的眼神。 趁这时候,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吧! 昔日圆圆的眸中闪过疑惑,转头看过去。 文掠天、秋劲尧和朔昀三人本来正为沉碧的话揪心,都抢上前来询问,此刻看到来者,都脚步一顿,因为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个人面上看到过这种天塌下来的表情,有些讶异。 灭日心底装满了担忧,看到这个人,更是心中微沉,这个人,就是当日和另外一个人痴缠自己,间接导致云秋尘受伤的人,这人的武功,却是深藏不露的。 云秋尘微微偏过头去,恍然明白。 那是个面目阴柔跌宕风流俊美的贵介公子,看着沉碧的眸中满是不敢置信和柔情悱恻,可是这些不是云秋尘恍然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云秋尘怀里抱着的昔日,竟仿佛缩小了好几号的他。 沉碧缓缓转过头,碧眸对上了来人的眼睛,呆滞了半晌,然后,粉唇慢慢扬起,勾现了一抹可以说很开心的笑容,一刹那又忘了云秋尘的伤势,“好久不见,小飞飞!” 小飞飞? 文掠天正坐在云秋尘身边,一头栽到云秋尘怀里——占据了小昔日的位置,小昔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乖,昔日,不打个招呼吗?”云秋尘扬起一丝淡笑,凤眼中闪过一束亮光。 昔日看看干娘,又看看显然没有回神的母亲,好奇地问道,“娘,他就是飞月师兄吗?” 秋劲尧古怪地瞪着卫飞月,这小子明明一看就是卫飞月的种,可是竟然叫卫飞月师兄?这是哪门子的笑话? 云秋尘眼看着卫飞月白皙如玉的面庞先是红如火烧,然后变得铁青——一个赏心悦目的帅哥脸上出现这么狰狞的面容,实在不是一件美事。 恼羞成怒了?沉碧这个师侄根本没有她说的那么可爱啊! “沉碧,这孩子是谁的?”卫飞月注视着这个一脸好奇的小粉团——他叫沉碧‘娘’,沉碧成亲了? “不要吵了,沉碧夫人,麻烦你告诉我将离的情况!”灭日冷冷地走上前来。 “什么夫人,不要乱叫……”卫飞月张口反驳,只觉得心口气血翻涌,她不但结婚,还生子了?她丈夫是谁? 众人心头却都是一凛,卫飞月还要再说什么,被秋劲尧一把架到角落里。 “这虽是醉黄昏,却,却参杂了别的毒药,相辅相克,先解了醉黄昏,那种毒药就会趁机反扑,先解了那种毒药,醉黄昏就会发作,若两种解药下肚,醉黄昏的解药合上那种毒药,那种毒药的解药又合上醉黄昏的解药,根本就是又多服了两种剧毒,直接就去见阎王了。”沉碧简单直接地道,也只有在面对病人的时候,她才能露出专业的精神来。 “不可能——”文掠天低吼一声,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 朔昀没有支撑住,一跤跌坐在板凳上,脸色惨白,星空般的瞳眸霎时失去了幽密光彩,“是谁忍心下这种毒手?” 秋仁仲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哗哗地流淌,哽咽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时间,刚刚还十分诡秘的气氛顿时被难言的悲伤压得沉重不已,他们都听出来,沉碧是束手无策了。 “不要紧,”沉碧有些不太明白这些人的脸为什么都变得那么难看,她有点不忍心,居然出声安慰人,“将离不怕这种毒。” “你说什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文掠天! 他猛然跳起来大吼,几乎探手要抓住沉碧的衣领,深邃的双眸赤红冒火,儒雅俊美的五官扭曲变形,那股不顾形象的疯狂劲跟秋劲尧有得一拼,谁不知道他是最护短的人,这个婆娘敢这么耍尘儿,他一定要她好看! 云秋尘无奈已经失去内力,行动不够迅速,根本阻止不了文掠天朝胆小的沉碧发火…… “你吼什么?”一向特别听他话的卫飞月居然嗓门比他更大,还飞快地把畏缩的沉碧拉到自己身后,狭长的眼中喷射出怒火,狠狠地瞪着文掠天。 “好了!”平地里,响起一声轻轻的声音,却夹着莫名的威力,让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 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够了。 朔昀面庞含冰,冷冷地看着一 分卷阅读73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屋子的人,“你们要吵出去吵,别坏了秋尘的精神!” 文掠天抿嘴不语,此时此刻,就算他急红眼也于事无补,他应该要冷静,一定有对策,世上千万问题,还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他绝对不会让尘儿有事。 “不要担心,我没有带齐药,记性又不好,自然没法给将离解毒,但是我师侄在这里,师父说他是‘什么青什么蓝’,一定能治好将离,不过——” “女人,麻烦你一口气说完!”秋劲尧牙根咬得咯吱吱响。 “不过解这个毒需要大量珍贵的药材,若是在我谷里倒好办,只是在这里,好多药未必找得齐。”沉碧经不住他一下,急急忙忙地说完,大大喘了一口气。 “没关系,朕的御医院有得是稀奇古怪的珍贵药材,卫卿家,你尽可以随意取用,无比要彻底解除云……侍郎身中的剧毒。”一阵低沉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屋内多的是江湖高手,可是处在情急之下,竟没有一个察觉屋外来了人。 屏退紧随身后的大内侍卫,一身灰色便服、若有病容却不改威严的当朝皇上缓缓地跨进房门,那深得见不到底的目光,始终牢牢底看着歪躺在床上面色如纸的云秋尘。 [正文:第五十四章 初露端倪] 一屋子人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皇上却径自走向床边的云秋尘。 云秋尘抿嘴看着一脸病容的皇上,既不下跪,也没有任何表示,昔日小鹿般的眼眸盯着皇上,紧紧地示威似的搂着云秋尘,文掠天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你们先退下吧。”皇上和蔼地道。 灭日和云秋尘交换了一个无声的眼神,迅速上前抱起昔日,安抚地微笑道,“你先出来好吗?没事,你放心。” 沉碧眨眨眼,灭日照顾昔日比她还要尽心,她完全没有异议,卫飞月低沉着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皇上似乎没有意识到房内暗潮翻涌的气氛,只微笑着看向秋仁仲,一刹那似乎闪过了悟,竟看得秋仁仲心头微凉。 “既然父皇让我们退下,那就退下吧,”为难的沉默中,朔昀轻声开口道,声调虚软,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力道,皇上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却看向云秋尘,见云秋尘一笑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儿臣等无礼,马上告退。”朔昀不卑不亢地道。 皇上用一种第一次认识这个体弱多病的儿子的眼神默默地打量了他一番,轻轻点头。 文掠天踌躇不语,只紧紧地攥着云秋尘的手,云秋尘不得不轻声道,“你先出去盯着卫大人和沉碧,督促他们先把解药之作方法研究一下,不然他们光顾着认亲,只怕会耽误解毒时间。” 一席话顿时惊醒了在场的人,文掠天神色复杂地瞅着她,“你也学会了这些心眼?罢了,我先出去,有事一定要叫我。” 云秋尘尽量微笑点头,也不管秋劲尧在一边嫉妒得发狂,文掠天这才舒口气,看向皇上,“臣太过忧心,以至失礼,请皇上恕罪,臣马上退下。” 云秋尘等所有人一退出门,马上收敛了面庞上那勉强的微笑,冷淡不语。看到这么多人真心地关心云秋尘,云秋尘虽然有些失礼,皇上也不恼,反而露出一丝笑意。 “你的个性比朕想象中要好得多,朕还以为你这辈子不可能有朋友呢。”皇上似是感叹地道。 云秋尘冷冷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曾经在她仅有一面之缘的印象中,是那么英俊高贵、气度雍容,那威严疼爱的眼神噩梦般纠缠了她很多年,朔昀的容貌和气质,便是像极了他年轻时,所以在乍一看到朔昀的时候,她才那么震惊,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宁愿让她成为一名没有父亲的野种,也不愿意回头去找他的原因——他是那么高高在上,她们母女,都不可能拥有他。 而今,他的鬓角也有了华发,他的脸上也有了皱纹,虽然不减威严,却真的老了,显而易见地老了,眼神不再锐气,气度不再昂扬,相比之下,神志不清的母亲因为单纯无垢的心境,反而保持了绝色的年轻容貌,两人,更是无法协调地站在一起了。 云秋尘撇开眼,心头突然觉得微痛。 “云娘高雅出尘,朕有时也咄咄逼人,真不知道你这闷性子到底像谁。”皇上索性在云秋尘身边坐下,摸摸她的头,疼爱地看着她。 “你不想看看她吗?你不是每回都问她的近况吗?如今近在咫尺了,为什么反倒一字都不提了?”云秋尘眯眼,“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虚伪?” 皇上的病容上窜过一丝狼狈,快速地撇开头,倒是和云秋尘刚才的动作一模一样,“朕不能,朕不想再带给她危机,这么多年,朕没有给你们 分卷阅读74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母女带来任何幸福,反而……,而且,朕的身子也不行了,相见不如不见,就让她心底永远保持朕年轻时的样子吧。” “……”云秋尘默然,皇上的身子,的确——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而他们,相逢才数月而已。 也许就是因为这仅有的时光,才让她放下了心头对他的恨意,也许,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曾相处,他带给她的伤痛反而远远不及秋仁仲带给她的…… 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是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夜晚,母亲匆匆地带她去见一个人,那时候母亲还很年轻,美丽高雅得让所有人看到都会黯然失神,唇边恬淡的微笑是她从未见过的高洁。 在一座废弃的小楼上,昏黄的灯光下,她见到了他,比她的爹还要好看,比她的爹还要完美,他穿着洁白的衣服,负手含笑立在那里,精致得好像画上走下来的人,她恍惚地吃惊地看着他,她从小性情我行我素,此刻却连摸摸他的衣角都不敢。 他看着她们母女的痴直深幽的目光,更让她永远也不能忘记。 他低低地问母亲,还恨他吗? 母亲淡淡地摇头,该恨的,早已恨过,恨过之后,就只剩下…… 母亲没有说完,可是她想他听懂了,因为他眼睛一亮,然后他快乐地说,让她们母女和他回家。 可是母亲摇头了,母亲说,她既然已经嫁给了秋哥,就没有再负人的道理,女人的归宿和爱情本就是两码事。 那时候她不懂,直到现在她仍然不懂,母亲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蓦地脸色大变,他问母亲是不是重新爱上了秋哥? 母亲静静地看着他,说,秋哥很疼云儿。 他然后掉头看着她,他的眼中像是在流血,流那么多的血,一定疼死了,她想,于是她天真地问他疼不疼。 她没想到,他当场就流出了眼泪,一把搂住她,她吓呆了。 他看着母亲,说,你看,她都知道我的心在痛得滴血。 母亲摇头,还是一贯地淡然坚定,不,我不与人共夫,更不进入皇家。 而你心甘情愿地秋仁仲的小妾,这么多年,我想尽办法要见你,你从来都是避不见面,你今天愿意出来,难道就是要和我划清界限?他大声地道,痛楚地看着母亲。 母亲垂头半晌,才叹息似的说了一句,因为不爱,才能共夫。 就是那一句,彻底击垮了他,他怔怔地看着她们母女,看了好久,突然反身跑出去,雪白的衣袂在她眼前一闪,霎时失去了踪影,她伸出去的冰凉小手,停在半空中,只抓到了一把浮满灰尘的空气。 然后,母亲轻轻叹息,牵着她的手,缓缓地回家,她们都以为是回家,却不知道,那里等待她们的,只是一张休书,和一句野种。 “你可知道,我的心里,也保有着你年轻时的样子。”云秋尘呢喃似的道。 皇上眼睛一亮,又微微泛出水光,“是我对不起你们,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云娘怀的是秋仁仲的孩子,等到我千方百计得知真相后,我打算接你们母女——可是那时候,你母亲已经不愿意……” 云秋尘淡淡一笑,皇上连朕都忘了说了…… “幸好她不愿意,否则,你们恐怕也无法活到今日!”皇上沉沉地道,病容上闪过一刹那的脆弱。 “什么?”云秋尘凤眼顿时聚集精光。 [正文:第五十五章 三子争权] “什么?”云秋尘眯上凤眼,精光迸射,一扫病弱之态,刹那有些威慑震人,透出了三分眼前威严男人的影子。 “你大概没有把自身联想起来,”皇上微微苦笑,“你不当自己是朕的孩子,可并不意味着别人也这么想。” “我的事情,难道有很多人知道?”她沉下脸,不可能。 到现在为止,连朔昀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朕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但是起码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把你当作了一个劲敌——晋风的母亲去后,我认识了你的母亲,从而……” “他们以为我会造成他们的困扰?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早早立下太子?”云秋尘嘲弄地讽笑,蹙眉针对这无稽的荒唐。 “那只会把朕的儿子都送到黄泉!”皇上瞬间苍老了数岁。 他们之间的暗涌他不是不知道,为此他甚至把最没有靠山却最疼爱的小儿子晋风贬庶送出宫,只为了保住所有孩子的命,可是即使他已经退让,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儿子们还是贪心不足……b 分卷阅读75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r 云秋尘垂下眼睫,脸上重现漠然,“有辰王帮助你,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什么都清楚,却什么都不说?”皇上眸光一闪。 总以为她根本不过问朝政,却没料到,原来一切都看在她的眼里。 皇上看着她,眸中是欣赏和惋惜,那日殿试一面,他如遭雷击,他一眼便认出了她青出于蓝的绝美容貌,而且她头脑清楚,智力超群,才气内蕴,却偏偏是一女儿身,正因为他清楚她的身份,才在她试探性地求免状元跨街游行时,得到他的默许——如果她是儿子的话,如果…… “只要与我无关的,我都不会投注一分心力。”云秋尘淡淡地道,换言之,只要是有关的,她都会关注到底。 “如今你想躲避却也不容你了。”皇上叹口气。 云秋尘默然,是啊,竟然敢在京师下手,摆明了这个人身份高得出奇,否则就是借他个天胆也不敢啊…… 皇上见她沉默,以为她是感到害怕,站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朕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怕?云秋尘早在四年前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了,”云秋尘淡淡一嘲,冷冷地看着他,“我只是在想,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放手一击,我们走到这一步,难道还要退让下去?哼,这么多年了,也该让他见识一下箫尊的本事了。” “你……” “你认为,哪位殿下可能性比较大?”将皇上的错愕撇开,云秋尘径自问起皇上。 “……他们,都是你的……” 云秋尘抬头眸光淡然地瞥了皇上一眼,成功地阻止了皇上想要出口的话。 “我有我的打算,我事先说明,这一切都是为了保命,如果有一天做法超过了你的承受范围,你大可以将我治罪——前提是你找到证据。”云秋尘淡淡地道。 皇上张口欲言,却慑于云秋尘冷淡缥缈的脸色,终究转了一个话题。 “你和朔昀,关系很好?” 云秋尘看着他,明白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个问题。 “你对他母亲,了解多少?”迟疑了一下,皇上又问。 云秋尘看着他的眼睛,毫不含糊地道,“不了解。” “那你对朔昀怎么看?” “朔昀?”她的脸色柔和下来,却什么都没说,“没有看法。” 皇上仔细地观察她的神色,长叹了一口气,面色惆怅——显然,云秋尘根本不信任他,“好吧,朕会让掠天注意的,只是,你要和他保持距离,你现在还是男子身份,等到有一天朕能够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朕会为你找一个好孩子——掠天不是不好,只是他的身体……朕不希望你过得不幸福。” “我的事情我作主,不敢麻烦你。”云秋尘毫不犹豫地拒绝,凤眼灼灼,“你还是操心你那几个儿子吧。” 皇上微微一顿,云秋尘如果呛辣起来,绝对有将人气爆的本事,可惜,皇上不敢生气。 此时皇上只能苦笑,灰溜溜地安慰几句,慈祥地看着她,却得不到她一眼的青睐,就算如此,她愿意单独见他,他也心满意足了。 “朕先回宫了,你……她,请你好好照顾,你们的事,朕一定会尽快查清,还你们一个安宁公平。” 皇上转身欲出去,想了想又回过头来,“如果朔昀能够保证你们的平安……” “那不是让他涉入他最痛恨的政治的理由,我的事,我自己作主。”云秋尘蹙眉重申。 “好吧,那就算是真多管闲事了。” 表面上,似乎是三个儿子在争夺身后的大宝,实际上,真正是哪些人的野心,他心底怎么可能没有数,只是有数归有数,他却已经没有了魄力去整顿——几十年的依赖,不是说消除就能够消除的。 那个体弱多病的儿子,真的只是一个渴盼权力的女人手中的傀儡吗? [正文:第五十六章 药房失火] 深夜的皇宫沉浸在一片寂静当中,偏南角一座小小的院堂也仿佛安详地沉睡着,值班的小太监坐在外间的石阶上直打瞌睡,一阵一阵混合着千万种药材的药香飘散在空气中——这里,就是御医院,规模不大,却集中了天朝最顶尖的大夫和最贵重最齐全的药材。 如果这里配不到给云秋尘解毒的药,那么,醉黄昏便会缓慢地侵蚀云秋尘的神智和身体,直到最后一天的到来。 暗夜无光,几条匆匆的黑衣飘然降落在御医院的大堂前,破空一点,瞌睡的小太监便彻底 分卷阅读76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陷入了昏睡中。 其中一个黑衣人迅速潜进院堂内,仅仅半柱香的功夫,御医院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同时冒起了一股青烟,其中一间药房更是浓烟滚滚! 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点点头,分头几个纵跃,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当浓烟化为赤红的火舌时,敲锣打鼓的警报和惊慌的呼喊已经太迟了—— 皇上的话言犹在耳,然而,当天夜里,皇宫内便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事情——御医院走水,皇宫内密藏了多少年的所有珍药一夕之间化为无有! 皇上得知消息,顿时病倒,御医院几乎所有御医都去了皇上那里,皇上却让卫飞月给他们带来了这个沉重的消息。 文掠天那在人前一向温雅俊逸的面庞第一次失去了应有的镇定,秋劲尧挥手一掌砸碎了桌上的瓷杯,灭日默默无语,清秀面容闪过一丝心绪不平的佞气,沉碧怜惜地缓缓拍着云秋尘的背,小昔日巴着云秋尘的衣袂,有些茫然。 在场众人,反而只有云秋尘最为平静,苍白几近透明的面庞看似脆弱,那沉淀的凤眼却依旧幽深,她长长地叹口气,“罢了,生死由天!” “皇上身边跟随他出宫的大太监昨晚猝死,我想应该是他走漏了风声给什么人,结果又遭到灭口——但是能在皇上的眼皮底下杀人,这个人倘若是想要皇上的命的话……”卫飞月没有把话说完,生生打了个寒战。 “看样子,卫大人暂时要时刻待在皇上身边了。”云秋尘平静地看着卫飞月道。 “这个……”卫飞月被云秋尘的凤眼一盯,仿若被千钧重量遽然压下,差点便要冲口答应,可是却瞄到了文掠天的脸色,一时停顿了下来。 “不行,飞月和沉碧夫人马上回谷寻药,昔日就留在辰王府,我会好好照顾,皇上那儿,让劲尧去盯着,保证不会出差错,灭日也擅长医术,暂时就留在辰王府,以防止尘儿体内毒性突然有变,皇上那儿若有突发情况,相信灭日也能够应付!”文掠天脸色如冰,断然地、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自有一股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严。 “没问题。”灭日当场答应。 秋劲尧默默点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云秋尘。 “可是娘那么迷糊,娘和飞月师兄能够尽快取药回来给干娘吗?”小昔日忧心忡忡,“还是让我跟着娘吧。” 云秋尘抿嘴淡淡一笑,如雪的风姿更胜以前,“小傻瓜,你去了才会坏事,留在这里陪干娘不好吗?” 文掠天撇过头,深幽眸中闪过淡淡一片的潮湿雾气。 卫飞月看看文掠天,下定决心,“好吧,我和沉碧马上启程尽量,我会先给云大人配几副压制毒性的药暂时服用着,大概可保两个月的时间,我和沉碧尽量赶在两个月内回来。” “……那就,麻烦你们了。”文掠天沉沉地道。 卫飞月拍拍他的肩膀,神色坚定,“自家兄弟,以后少整我几次就够了,说什么‘麻烦’?” 他转头看看云秋尘,文掠天扬眉淡淡一笑,笑中却又无限担忧惨淡,他犹豫了一下,本来不想告诉文掠天,他也想整整这个老狐狸,机会可是实在难得,可是此时此刻——算了,以后逮到机会再整吧,如今是生死关头,千万开不得这两人的玩笑。 “我替她算过了,她的命比你还长,你不死,她就不会死,放心吧。”最终,他还是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文掠天,主要还是怕文掠天以后得知真相会愤怒至极,对他的报复更加惨绝人寰,他还是预留后路比较好。 “真的?”文掠天的幽眸中顿时放出媲美夜明珠的宝光,仿佛眼前的卫飞月就是观音菩萨一般! “……你说我敢骗你吗?”卫飞月摸摸鼻子,有些眼跳心悸——被文掠天遽然的热情吓着了。 “——你是没这个胆!”文掠天扬起嘴角,盯着卫飞月缓缓地笑了。 可是无比熟悉文掠天的卫飞月却觉得浑身发抖,四肢奇寒——当文掠天露出这种眼眸灿如太阳的表情的时候,就代表事情闹大了,当年,文掠天露出这种表情后的一个月,北狄大国从此覆灭无踪,举世震惊,这次,又将是谁有幸惹起了文掠天不轻易暴露的本性! 不管是谁,他都要为他祈祷。 这趟浑水还是不淌为妙,他应该带着沉碧赶紧离开这里,至于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鬼,就留给他们好了,省得在路上碍了他和沉碧的好事…… [正文:第五十七章 五子朔旷] 药房失火之后,皇上的身子每况愈下,常常半天半天地昏睡,比起只略略感到困乏的云秋尘更像是中了醉黄昏的毒,让满朝 分卷阅读77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文武和文掠天等人心惊胆战,难以安寝——若皇上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他们几乎可以预料天朝将会出现什么样混乱的局面! 皇室的新年在一片抑郁中匆匆过去,京郊的柳枝上已经有了丝丝嫩黄,这时却被冬末春交的最后一场大雪吞没,洁白如絮的大雪纷纷扬扬,寒凉清冷,覆满京师,遮掩了无边锦绣的大地,也遮去了人间一幕幕污浊泥淖。 元霄节的热闹从京师的四面八方蒸腾起来,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一群群的小贩们走上街头桥尾,各式各样的花灯被小贩们悬挂在半空中,大红的,葱绿的,淡粉的,花朵形的,动物形的,桃子形的,甚至还有鸳鸯戏水、龙凤呈祥之类让姑娘们看了又羞又喜的特殊花灯,显得招摇又热闹,整个京师,尤其到了晚上,一片灯火通明,更是游街的佳时。 一片举着油纸伞的人潮从桥头涌了上来,一名小贩正提着精美的花灯卖力地吆喝,冷不丁眼前多了两道飘逸的白影,在他面前停下,他抬头习惯性地笑——笑脸霎时就僵住,红彤彤的热浪刷刷地泛了上来。 仙人下凡啊,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一对人儿,都围着雪一般的白貂毛披风,衬着两张他从来没见过的好看的面庞,贵气慑人,高个子替两人打着一把素面水墨的油纸伞,清清雅雅,就像那习文里的文曲星,偏矮一点的就像是那粉雕玉琢的金童,也不对,金童会有那么鲜红好看的美人痣吗? ——可是,被这满条街上亮若白昼的花灯光芒一映,金童那漂亮得不像真人的面上竟连一点血色都透不出来,又像是冰雪捏的妖精一般,无端地透出一丝妖异的寒意。 据说,每当人间的元宵佳节之时,总会有形形色色的妖怪精灵眼看着人间繁华,耐不住修行寂寞,纷纷偷跑来人间赶这份热闹,这两位不会就是那些精灵吧? 他还要盯着金童发呆,旁边那位好像比较斯文温暖的高个儿便拿眼淡淡地盯着他,害他一个机灵,好像被雪团狠狠砸了一下脑袋——他连忙垂下眼睛,不敢再看,老爹老娘啊,他只是不小心偷看了来凡间玩的妖精一眼,应该不会被吸去魂魄吧? “老板,这花灯怎么卖?”金童的声音也很好听,干干净净的,就像,就像,就像这纷纷扬扬的雪花似的。 “花,花灯?”小贩一呆,红着脸反应过来,“嗯,一个二十文钱。” “我要这两个。”金童指着一支莲花花灯和一支白兔花灯,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约五钱重,轻轻放在小贩面前,“不用找了。” “应该我来付。” 高个子沉着声音,也很好听,可是就是没有金童的声音干净,小贩偷偷地想,盯着那块碎银,口水差点淌出来,他把全部花灯卖出去,也未必换到一块成色这么好的银子啊,这个金童真是好神仙,他决定了,要把这块银子打成指环送给老婆,嘿嘿…… “不必,这点钱我还付得起。”金童淡淡地道,小贩痴迷地看着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好听的声音也渐渐飘散在雪中。 眼看着年关过去,眼看着元霄节来临,皇上的身体不见好转,朝廷的气氛低迷惨淡,秋府终日闭门谢客,父子俩就赖在了辰王府,云秋尘整日整日地不说话,陪着云娘,偶尔和云影说上几句,虽说住在辰王府,一应用度却都不拿王府分毫,即使是三餐不得已,也让云影去帐房交了好大一笔银子,连灭日的都算在里面,数目之大,几乎能把他们辰王府的厨房重新翻盖一遍了。 云秋尘的这些做法,分明是划清了楚河汉界,让文掠天心中疼痛,却不能表现,只能日日眼巴巴地看着云秋尘,聊表思念之苦。 直到今日,文掠天实在看不下去云秋尘继续窝在房内要死不活的样子,死拉活拖,终于把她拖了出来,却依然是一身绢尘不染的男装,两人走在一起,惹得路上频频回头张望,难得出门的姑娘们更是侧目不休,好在这一切他早已习惯。 云秋尘一脸冷淡清绝,并非不知文掠天在苦笑,但她选择刻意漠视。 城门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阵人群的惊呼叫嚷声,只见人群跌跌撞撞地向两边如潮水般分开,扬起一阵扑面的雪花,远远地人群中央,一道人影夹着飞奔的骏马冲过来! 云秋尘面容顿时寒凝,天生的血液让她一动不动地站在路中央,不动声色地等待着这胆敢在人群密织的大街上纵马横行的狂徒! 文掠天长眉微蹙,看着脸色不善的云秋尘,她是不是忘了,她内力已经被醉黄昏封住?在那人和那马卷进的一瞬间,文掠天扬起袍袖,狂风般及时地将云秋尘卷到一边的店铺廊檐下,惊吓不已,并且责备地看着她,“以后绝不可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明白么?” 云秋尘似乎没有听到他语气中的关心和霸道,一径看着远处猖狂的 分卷阅读78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身影——黑貂皮的披风滚滚如浪,浓眉修目,深情狂妄残佞,却又似曾相识。 “那是谁?”她轻声问道。 文掠天微乎其微地叹息了一声,仿佛含着深深的不确定,被敏感的云秋尘捕捉到,她诧异地看了文掠天一眼。 “驻守军中的五皇子朔旷,他终于回来了。” [正文:第五十八章 皇宫内宴] 这还是云秋尘第一次来东宫,亭台楼阁,琉檐碧瓦,芳草喷出阵阵浓香,流水上飘过一片一片嫣红落英,春天,已经提前进驻了这个豪华气派的大园子。 “我今日可能不与你坐在一起,有劲尧陪着你,你虽然不喜欢,也要接受,不要让我们担心。” 临出门时,文掠天拉住她,细细地叮嘱,她漫不经心地点头。 文掠天是过虑了,大皇子朔晗城府深沉,怎么会选择在自己的东宫里向她动手?何况此时的情况,似乎也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朔晗举办这次内宴,名义上是征得皇上同意,为朔旷接风洗尘,然而到底如何,他们也只有来了,才能真正弄明白。 主席上,朔晗一身宝蓝锦袍,富贵逼人,英俊亲和的面庞上带着动人的笑容,只有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眸始终让云秋尘感到不舒服。 贵客席上,朔旷一身绛紫战袍,古铜色的皮肤在亮若明昼的灯光下发出淡淡的柔辉,金冠束发,锐利如刀的眼睛深处是一抹掩盖不住的残佞之色。 下首坐在臣席首位的自然是文掠天,一如既往地清贵温暖,俊逸尔雅,从容地啜饮一杯美酒,含笑注视着场中歌舞,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云秋尘和秋劲尧进门琐引起的骚动。 其余的,是各级官员,秋仁仲和雷大元帅没有前来,群臣便以王冉为首,既有一品大员,亦有从三四品的小官,云秋尘和秋劲尧夹杂在其中,身份并不突出,可是他们出众的容貌,特别的气质,扎在官气十足的众人中,却是怎么也无法忽视的。 打从他们进门以来,朔晗的目光边若有若无地落在他们身上,墨绿劲装的秋劲尧,邪气依旧,昔日狂肆的眼神如今却温柔沉敛,胶着在身边美少年的身上;白衣翩然的云秋尘,美人痣鲜艳欲滴,绝色清冷,恍若观音在世,在跨进大殿的一刹那,甚至有官员为此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群臣的窃窃私语,朔晗的暧昧眼神,朔旷似乎都没有听见,没有看见,径自举着银制酒壶,一杯一杯地喝尽美酒,甚至反常地对下面进行的热闹歌舞都视若无睹。 酒,能喝吗? 朔晗举起酒杯,面对朔旷和群臣,眼睛却瞟向云秋尘。 “今日朔旷远征凯旋,是我天朝之福。父皇身体不适,特命我在此摆宴为五弟庆贺,各位重臣赏脸作陪,我在此,敬各位一杯。” 身旁侍酒的少女很快将云秋尘的酒杯注满,云秋尘举起杯子,喝了下去,霎时,酒在胸口翻搅,一阵钝痛立刻传遍全身。 “你怎么……”秋劲尧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暗暗一把握住云秋尘细瘦的手腕,将一股纯阳的真气输进云秋尘的体内。 “不碍事,喝得急了些。”云秋尘坚定地抽回手,举袖抹抹唇畔,趁势掩住面容一刹那的苍白。 “可是……”秋劲尧蹙眉,为云秋尘的拒绝而沮丧,更为云秋尘的身子担心。 云秋尘体内剧毒未除,岂能饮酒? 远处,文掠天的墨黑瞳眸在一瞬间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群臣起先还顾忌在场的文掠天,待酒过三巡,群臣见文掠天并无任何不悦以及反感,各个放松,场中气氛渐渐热络,歌舞也渐至放肆,歌女舞女俱穿戴极少,妖娆地唱着缠绵小曲,妩媚舞蹈,群臣醉眼纷纷,开始喧哗笑语,许多失态的言行举止也冒了出来。 文掠天看着眼前这一团纷乱,径自饮酒欣赏歌舞,微笑不语。 云秋尘压住心头的翻搅,觑了个空,瞟向朔旷,看他是否如传言中那般贪杯好色,岂料刚一回眸,便看见一双鹰一般的眼眸,正深沉地盯着她,眸中闪出一簇黑色火焰。 云秋尘一怔,别过头。 一转眼间,云秋尘的席前突然多了一双墨黑的靴子,靴子主人起先站着,待见云秋尘并不抬头,便顺势蹲了下来,伸手握住云秋尘的下巴,强制性地迫使她抬起头来。 热闹的场中顿时鸦鹊无声。 朔晗看着风一阵卷下席蹲在云秋尘面前的朔旷,眼中有着震惊,群臣呆呆地,似乎对眼前事情还反应不过来,秋劲尧佩剑几欲拔出,凤目中闪过怒意 分卷阅读79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歌女舞女们迅速退到一边,不知所措地看着朔旷。 对面的文掠天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般,低头一口饮干了杯中酒。 “你就是小侍郎云秋尘。”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云秋尘的头被抬得高高,她幽谜的凤眼也跟着微微上挑,说不尽的姿态高远,遥不可及。 “是。”简单明了。 “果然国色天香,容光绝丽,世上女子被你一比,尽如粪土——你可愿跟着我?我保你一世富贵不息。”朔旷轻声道。 在朔旷看来,声量较往常是轻了五分,可是即使轻了五分的他的声音,依然响遍了全场。 群臣一片静默,开始觉得云秋尘的绝美固然高洁罕见,却未必就是天朝之福——先有智谋绝伦的辰王为之倾倒,现又有战功彪炳的皇子为之公然断袖,长期以往,天朝赖以立国的礼仪伦理何在?道德纲常何存? 只怕无端宠信云秋尘的皇上,也是被其美色所惑。 朔晗眸中闪过一抹得逞的微笑,王冉捋着颌下微须,向朔晗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秋劲尧脸色铁青,佩剑唰地一声拔了出来。 [正文:第五十九章 媚药诉心(一)] 朔旷话音未落,秋劲尧的佩剑唰地一声出了鞘! 朔旷蹲姿不变,残佞双眼眨都不眨,冰冷地看向秋劲尧,秋劲尧冷厉回视,姿态狂傲,亦不因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输了气势,云秋尘淡淡地撇过去一眼,看似漫不经心,却在刹那安抚住秋劲尧火爆的情绪。 “他是你的情郎?”朔旷下巴点点秋劲尧。 “皇子自重!”秋劲尧沉声道。 云秋尘忽然淡淡地道,“我醉了……” 朔旷和秋劲尧俱一怔,却见云秋尘摇摇晃晃地扶着侍酒少女站起来,软绵绵地半倚半搂着少女,似乎不胜酒力,白玉般的面庞上飞起一抹灿烂云霞,微眯的凤眼流泻出一股撩动人心的醉态来,平时冷淡透明的唇透出淡淡粉艳的色泽,无意识地微微启开,十分诱人。 那侍酒少女扶抱着云秋尘,进退两难,羞涩至极,俏脸上的红晕却比云秋尘还要深。 就在朔旷和秋劲尧皆怔住、群臣不知所措之时,,云秋尘突然作出了一个惊世大胆的动作——突然俯身埋入少女白皙细腻的脖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喃喃出声,“好香——” 全场哗然,少女手足无措,呆若木鸡,朔旷的眼中升出一抹阴霾,上首的朔晗却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不动如山的文掠天终于抬起头,瞥了眼云秋尘,迅速收敛住眸中的担忧,在朔晗偏头注意云秋尘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闪过决绝酷厉的光芒! 秋劲尧到底灵敏,立刻发现云秋尘面庞上的红霞红得完全不对劲! “大殿下,云侍郎不胜酒力,容臣先行告退,送她回去休息。”秋劲尧立刻大声道。 朔晗正欲开口,朔旷迅速打断了他的话。 “我也乏了,不如让我带云侍郎下去休息,我宫里有得是休息的地方,也不至于委屈了云侍郎。” “云侍郎不习惯在陌生地方休息,殿下好意,秋某代云侍郎心领了。”秋劲尧沉声道。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代云侍郎心领?何况,你如何得知云侍郎不习惯陌生地方?”朔旷立刻不客气地反问,斜睥着秋劲尧。 “你……”秋劲尧眸中邪光一闪,嘴角勾起邪肆的笑,右手却在袖中微动,一点黑影激射出来,直奔朔旷的胸口。 朔旷虽是战将却不懂高深莫测的武功,丝毫没有察觉,在场的众人大部分皆是文官,更是无人察觉,斜刺里却迸出另一点黑影,后发而先至,正好击在先前黑影身上,两点黑影俱各消失无踪,弹指间朔旷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躲过了一次夺命暗杀,场中却气氛依旧,丝毫没有感受到一刹那的巨变。 秋劲尧恼火地瞪了文掠天一眼,恨恨收手,文掠天神态自若地放下刚才抬放在机上的左手,右手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慢悠悠开口。 “尘儿的确认生,一向只爱掠天房内的那张千年沉香木制成的寝床——五殿下初回京师,也许不很清楚,不如就让秋统领送尘儿回辰王府,您看可以吗?” 朔旷肩背一僵,慢腾腾地回身,看向神态从容俊雅温煦的文掠天。 文掠天静静地注视着朔旷,渐渐浮出一抹温和迷人的完美微笑,笃定的神情令朔旷暗暗咬牙。 半晌,朔旷眯眼看着文掠天, 分卷阅读80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干巴巴地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他已经有主,我也不好强争,免得伤了我和辰王的和气!” “掠天多谢五殿下成全!”文掠天深深一笑,收尽自信的神采。 首位的朔晗眼中笑得更欢,却不提防文掠天瞥向他的幽深眼眸中,已经腾起了一层果决的杀机! “以本宫看,云侍郎似乎对本宫的这名小丫头情有独钟啊,如果王爷不嫌弃,本宫亦愿成人之美,就把这小丫头送给云侍郎,平日做个伺候云侍郎洗漱穿衣的下人如何?”朔晗故意朗声笑道。 “多谢大殿下美意,辰王府简陋,下人粗鄙,掠天岂敢让大殿下身边的人屈驾留在辰王府?尘儿到底只是一介小官,太过荣耀只恐折了她的福寿,掠天代尘儿谢过大殿下的好意!”文掠天不紧不慢地道。 那垂首扶着云秋尘的少女,悄悄以爱慕的眼神偷觑凤眼醉殇、倾国之姿的云秋尘,眸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眼看着文掠天和秋劲尧护着云秋尘退了出去,群臣噤口不语,朔晗和王冉走到朔旷面前,朔晗假惺惺地开口。 “文掠天强迫云秋尘当自己的娈童,举朝上下上下无人不知,只是文掠天奸狡奇诡,势力庞大,可不是好惹的人,五弟纵然心里喜欢,又岂能从他手上抢人?” 朔旷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嘲弄。 “大哥明知我喜欢美貌清冷的少年,所以故意让文掠天的娈童出现在我面前,只怕也是有意为之吧,我与文掠天为一名美貌少年闹翻,大哥正好坐收渔翁之利!是不是?只是这云秋尘无论如何总是一介朝廷命官,礼部自有明文现法护佑他,岂容文掠天胡来?” 朔晗一愣,倒被朔旷说的不知如何应答,一旁的王冉见状,站了出来,笑眯眯地接口。 “殿下有所不知,云秋尘一向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文掠天又位高权重,皇上只以为文掠天怀着好心保护云秋尘,却不知文掠天其实包藏祸心,自然由得他胡来,何况,即便真有此事,云秋尘一介四品堂官,又岂敢得罪一手遮天的权臣文掠天?” “是吗?”朔旷轻飘飘地反问,看向门口。 “殿下不信,可以问问在场的大臣们哪!”王冉一脸义正严词地道。 朔旷不语,眼神深沉墨黑,脸部的肌肉微微抽动。 [正文:第六十章 媚药诉心(二)] 花园中,云秋尘跌跌撞撞地绕过假山,脚下一软,踉跄着便要摔倒,秋劲尧上前欲扶,另一道白影却更快,一霎闪到云秋尘身边,将她打横抱起,俊美尔雅的面庞上充满焦急压抑的神色,不再是一片从容。 云秋尘仰头看向这张魂萦梦绕的俊逸面庞,呵呵笑了,清冷的芙蓉面庞上泛起少见的稚气可爱,在灯笼的映照下尤显得粉雕玉琢。 “你不许我贴近你,如今怎么又能抱我呢?” 文掠天咬着牙,看着那凤眼深处荡漾的一抹不受控制的媚情。 “明知酒里掺了春药,为何还喝?” “我不喝,无法脱身,我喝了,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带我走……”云秋尘说着,伸手软绵绵地搂住文掠天,将面庞埋入文掠天怀里,仿佛撒娇一般,却已经沉沉失去意识。 秋劲尧阴恻恻地道,“今晚,我会让东宫十七名嫔妃都尝尝春药的滋味,朔晗既然敢走这步棋,我们何必让他逍遥?” 文掠天侧目看他,深邃俊眸中闪过凌厉光芒,“下手迅速隐蔽点,别耽误了正事。” “放心吧!” 十七名灌了春药的嫔妃,今晚非让朔晗累脱人形不可,就算他没本事要完,那些嫔妃一夜的淫声浪叫也足够让朔晗颜面扫地了! 辰王府里,下人很快送来了热水,文掠天屏退下人,将云秋尘放进自己的床里,转身去拧干一块热巾帕。 “别走——” 云秋尘凤眼似睁非睁,面上泛起薄薄的红潮,软语轻声,迷迷蒙蒙,伸手拉住眼前那道熟悉得让她心痛的身影,也只有在梦里,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求他留下,而不怕他会将她推得更远。 “不,我不走,我永远也不会走。”那俊逸犹如神仙、在她心底又犹如天神般凛然存在的身影,很快地转回来,捧着一块热巾帕,动作及其轻柔,替她擦拭着沁出薄汗的芙蓉面庞。 “骗人,你已经走了一次,难道还想骗我第二次?”她喃声抗议,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眼前晃动的俊美脸庞既熟悉又陌生,是那熟悉的怜爱眼神,可是那俊美儒雅的脸庞又是那么碍眼,一点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英挺峻拔的气 分卷阅读81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概! 文掠天一怔,她是什么意思? 她呵呵笑,这是在做梦,多离谱也没关系,不是吗?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慌得文掠天扔开巾帕跑过来抱住她,“怎么啦?不要乱来……” “没有乱来,我没有……” 她咕哝,用力想挣开他的怀抱,又贪图他怀抱的温暖气息,体内一直空虚的那一块地方似乎渐渐被这温暖熟悉、安定人心的男性气息充满,一股愉悦酣畅的感觉传遍四肢百骸,抒解了体内一种莫名的揪痛,令她一时之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文掠天亦察觉到她不安的躁动,一股甜甜的情欲的气息逐渐弥漫,他脸色一整,立刻聚集精神收敛心头横冲直撞的情欲冲动,手中顿时用力不够,让云秋尘挣了出去。 一时的空虚让云秋尘茫然,随即下床的原因又浮现回脑海中。 她歪歪斜斜地走到角落自己的箱子旁边,从怀里锦袋中摸出一把玉石钥匙,塞进锁眼,打开,弯身向里面寻找着什么东西,文掠天看她动作断断续续却很执着,也不好再阻止她,只好护在一边,防着她摔倒。 背对着文掠天的她终于直起了身,呵呵笑,举起了手中纯金的物件,文掠天俊眸微抬,随意一扫,霎时屏住了呼吸! 灯光摇曳下,照亮云秋尘手中的物件,那是一件纯金打造的面具,一件闪电形状的纯金面具! 文掠天呆立当场,云秋尘满意地转过身,慢慢走到文掠天面前,醉态可掬,凤眼却异样地明亮,明亮得异样清醒,清醒得异样空洞! 那双修长却不大的玉手缓缓爬上他俊逸儒雅的面庞,那件纯金打造的闪电面具逐渐笼罩住他的整张脸,笼罩住他的心和思想,他的整个人冷得仿若掉入了万年冰窟! 云秋尘仔细地端详着面具后震惊得完全失去反应的熟悉眼眸,再挖出记忆深处的那双深邃瞳眸,对照,发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串几近疯狂的笑声从她的口中爆发,她拼命地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直不起腰,笑得泪水布满了如玉如瓷的角色面庞。 不知不觉中,笑声被眼泪彻底取代,无声的泪水滚滚而下,仿佛是遮不断的青山,断不了的远愁,凤眼被洗刷的更加明亮…… 文掠天无声地将她抱起放在床上,俊脸如石般僵硬,云秋尘一瞬不瞬地盯着文掠天戴着面具的脸庞。 “不对,他爱穿黑色衣裳,神秘尊贵,你却总是穿白衣,好虚假……你去换衣服,你去,你去——”云秋尘推着文掠天的胸膛。 文掠天抚着云秋尘细嫩的面庞,没有说话,没有动,云秋尘渐渐蹙起眉尖,鼻翼微张,粉唇上咬出了一抹血痕。 “怎么?哪里不舒服?”手下的面庞热得吓人,而且越来越烫。 “我若真有事,你又如何?”云秋尘苦笑着喃喃地道。 文掠天顿住了,云秋尘脸上的苦涩慢慢沁进了他的骨髓中。 “——你,想我怎样?” “我想你怎样,很多年前你不是都清楚了么?”云秋尘轻声反问。 她的手攥住了文掠天冰冷的指尖,便再也不肯放手。 “……你——在说什么?” “罢了,既然很多年前你已经拒绝,而今更没有理由重新回头了,你若想回头,当我是什么呢?” “……” “你可知这些年我是怎么适应没有你的生活的,你可知我是如何辛苦地压抑自己,你可知人的心不受控制时的痛苦,你不知道——不,你是何等的聪明睿智,你知道,只是你觉得不屑于理会。是不是?” “……不……对不起……” “不敢当,我怎么敢当你的‘对不起’?你这样地低声下气,让我觉得更加难堪,亦难受,我没有逼你,你已经感到压力,我害怕你这样低声下气,有朝一日会无法忍耐,将我推得更远;而且,你是我心中的神,怎么能对凡夫俗子低声下气?尤其是不能对我,绝对不能——” “……” “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呢?灭日要我向你问个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可我不想问,我很累。” “……” “我知道我的酒里下了春药,我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毒药摧残,哪怕是小小的春药也不行,可我还是喝下去,我想知道你会怎么帮我解毒,我就想知道,我心中如神一般存在的你,到底是选择堕落凡道,还是继续站在云端,你说,我 分卷阅读82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是不是很任性?” “……” “我的定力已经完全毁掉,你知道吗?” 云秋尘不停地说着,不停地说着,甚至无法再集中精力去观察文掠天的表情,隐忍的欲望如脱缰之马肆意奔驰,可是魔鬼般的自制终究占了上风,惊人的强悍意志束缚住她全身绷涨至极的经脉,紧锁的牙关慢慢渗出鲜血,就在这时,烛台里的蜡烛终于燃尽了最后一寸,烛芯陷进灯油里,噗一下灭了。 黑暗中,写着一个特大特大的静,蓦地,一声压抑的哽咽逸了出来,撕碎了绵绵裹束黑暗的静。 [正文:第六十一章 爱恨一线] 华丽柔软的大床上,一场激烈的欢爱已经接近了尾声,床上纠缠如藤蔓的男女交腿叠股,软瘫在凹陷的床中央,浓浓的情欲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 半晌,男人突然翻身坐起,毫不眷恋地迅速披上内衣,下床坐进房中的躺椅中,抚头沉思,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情欲风暴留下的痕迹,鹰一般无情的眼睛更是一片久冻不化的阴佞。 床上表情迷蒙瘫软如泥的女人勉强睁开眼,杏眼荡波,桃腮飞晕,瞟了眼男人,娇滴滴地唤了声,“王爷——” 男人挥了挥手不理自己最宠爱的小妾,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那宠妾可不依了,仗着备受宠幸,又提高声音娇声唤道,“王爷——” 陡地,男人面色一寒,双手一张,闪电般来到女人面前,女人被男人恐怖的脸色吓住了,一动不动,男人铁掌般的巨手毫不怜惜地落在女人纤细的脖颈上,‘喀嚓’一声,女人了无声息地倒在情欲味道还没有消散的床上,杏眼圆睁,至死也不明白为什么。 “烦——” 男人短短地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女人,拍了拍巴掌,房门被打开,两个下人沉默地低头进来,面无表情地抬起床上光溜溜的女人尸体,一言不发地退了下去,跟在两人身后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神色冷漠,对眼前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 “打听到了吗?”男人问道。 “他是今年的状元,十八岁,有一母在堂,深得皇上宠爱,遭遇数次莫名刺杀,举朝上下都知其为辰王文掠天羽翼下的人,又与秋仁仲之子秋劲尧暧昧不清,得锦仪公主芳心,不见有所作为,但当初在殿试时却是以一鸣惊人之姿摘得金榜,朝野上下无不看好他,就是这些,殿下。” “文掠天呢?” “极其喜爱此人,与此人同宿一房,甚至曾为此人几乎罢去近二十名官员的官职,皇上派他担任六部尚书后便不闻不问,大有擢升他为右相的趋势。” “哼,他能够坐上右相的位置?凭他?” “据悉,王冉曾借云秋尘交好于他,他也欣然接受,只是昨晚情形,下属还没有打听到其中缘由。” “不用打听了,用脚看都能看明白的事儿!” 男人截断管家的话,裸着身子自由自在地走动着,忽而停下,嫌恶地看了看床,“派人扔了它!” “是!” “文掠天还没有查出当年放冷箭之人吗?” “文掠天回京后就与云秋尘纠缠在一起,并没有着手调查,属下已经将那人灭口,即使文掠天再想查,也没有线索了。” “看来,那个美貌的小侍郎倒帮了我们大忙,”男人冷哼一声,露出一种不知是笑还是怒的表情。 “当年放那几枝冷箭,本以为会要了他的命,没料到他命这么大,只是在床上躺一年就没事了,但是以文掠天的为人,断断不会忘记,只是如今就算不忘记也没办法了,你马上派人留意辰王府四周,最好继续刺探文掠天的行踪。” “那么大皇子那里……” “放心,凭他的道行,竟敢在东宫给文掠天的人下春药,他蹦达不了几天了,我们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吧!” “是!” “还有,马上下去,给我找几个长得像那个小侍郎的女人来,现在宫里的女人全部赶出去,不愿走的就卖了。” “是!” 屋顶上,一道黑衣金带的身影默然屹立,深深叹口气。 尘儿啊尘儿,你可知恨我恨得并没有道理,我但凡能有一些自由,早就飞去你身边了,可是,无论我遭遇了什么磨难,比起你遭受的一切根本就不算什么,真正让我逃避的不是胸口那永远无法愈合的箭伤,而是你那坦诚得、明亮得、炙热得让我不敢直视的眷恋崇拜的眼神——终究,还是我负了你。 b 分卷阅读83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r   现在我终于找到了重新拥有你的理由——是谁,让你推开了我,是谁,让我失去了你,无论这个人身份多么高高在上,名声多么赫赫扬威,我都会要他为这害了你我的阴谋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今,爱你,护你,是我仅有的心愿! 辰王府最大的房间里,绝美人儿娇汗淋漓,呻吟不断,房间外,俊雅人影咬紧牙关,冷汗涔涔,几欲冲进去又忍住。 爱是一道枷锁,锁住了他,锁住了她。 不是他不想随着她的意思,而是他不能,他知道,一旦他这次顺应欲望,和她融为一体,那么他就会永远地失去她,她会逃得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是残忍的,自私的,宁愿让她和他饱受欲望和心理的折磨,也不愿意再也看不到她。 门内的呻吟声渐渐低了下去,那清冷如水的声音也已经嘶哑,黑色衣袍紧贴着他的身子,已经被汗水浸透,整齐的束发凌乱潮湿,衬得他俊雅的面庞格外苍白,而眼眸也格外漆黑。 “——你进来吧。”房内,终于传来低低的声音。 他举起颤抖无力的手,缓缓推开房门,一身衣衫几乎尽褪的雪白躯体半倾倒在床边,一头墨汁般的青丝披散下来,泛着动人光泽的胳膊无力地垂着。 透过披散的青丝,一双幽黑脆弱的凤眼,直直地对着他,看到黑衣的刹那,闪过一丝波动,随即归于沉寂,清冷绝色的面庞上勾起一抹淡淡的意味复杂却又虚弱骄傲的笑。 “你终究还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我只能仰视!” 他不再犹豫,奔过去,一把抱住她,任她几乎光裸的身子在自己怀里颤抖,眼眸酸涩得难以睁开,几乎要流泪,“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只要你好好的,你想要怎样都可以,就是不要这样,好不好?” 两滴清泪,顺着她凝脂般的面颊缓缓地流下来,流进乌浓的青丝里。 这句话,真叫她等得地老天荒。 却举重若轻,一下子拨开了她眼前笼罩多年的迷茫的浓雾! [正文:第六十二章 致命一击] 早上,文掠天坦然地为她取来一套换洗衣裳,并且吩咐准备了一桶热水供她沐浴,之后,不顾她的反对和羞怒,亲手为她沐浴更衣,她心底便明白,他是真正下定决心了。 只是,她不能完全肯定,他是不是因为愧疚才如此表现,伤透的心,已经经不起一丝的风吹草动。 她更加虚弱了,可是毒药只能摧毁她的健康却不能摧毁她的意志,当脸色惨白消瘦的她单薄却骄傲地站立在早朝上的时候,连曾经对她不屑的官员们也不禁敬佩起来。 一身得体合身的官服,一副冷淡不减从前的神情,依旧俊美无俦,依旧绝色清冷,这样的她,仿佛是一枝经历了寒冬正冉冉绽放吐香的白梅,令观者凡心如涤,再无丝毫尘垢。 皇上深深地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遍,才调转视线。 文掠天从从容容地走出行列,今天的他,破天荒地穿上了礼部尚书的官服,庄重肃穆,眸光坚定,俊逸尔雅中平添了几分威严。 所有的人都呆呆地看着文掠天,他从来没有在早朝上反应过任何事情,今天是怎么了? 敏感聪明的大臣们立刻便嗅到了一股不安的气息,缩到了一边。 “爱卿有本要奏?” 皇上亦十分感兴趣,不知道这个平常十分谦虚温雅的辰王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 “禀皇上,”文掠天慢条斯理地,先抬头看了看冷笑不已的王冉。 王冉见云秋尘安然地站在这里,以为文掠天和她已经做了什么好事,手里有了辰王的把柄,心头十分得意,可是辰王此时却突然看向他,那如电的眼光诡异地一闪,他的心头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往常大皇子站立的位置,却看到了一个空位——对了,今天大皇子为什么没有早朝? “今早臣甫一跨进礼部,就接到奏章,说东宫诸妃昨晚大失礼仪,言词有些闪烁,臣恍惚有些不明,所以特意调来东宫的司礼官们查问,一问之下,问出了好些有伤天朝风化之事,臣实在不知该不该上奏皇上。” 王冉的背脊冒出了冷汗,情况不在他掌握中,东宫昨晚发生了什么? “呈上来。”皇上威严地道。 文掠天将手中的册子交给太监捧到皇上手中。 仅仅看了开头,皇上便勃然大怒,一把摔开奏折,群臣顿时吓得鸦雀无 分卷阅读84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声,文掠天却不闪不避地直视着皇上。 “这个不要脸的……” 皇上脸色极其难看,很想破口大骂,但看到莫明其妙的群臣,终究还是忍住了。 文掠天镇定地上前一步,直对皇上的怒气,群臣顿时为他捏了一把汗。 “皇上,这件事乃宫闱之事,属礼部管辖,皇上要礼部如何处置?” “朔晗呢?是不是浪荡疯了,连早朝都不上了,如此贪淫好色之辈,怎么能做我天朝的一国之主,若让他登上皇位,我天朝的道德纲常岂不会被败坏殆尽?来人,去把朔晗传来,朕倒要看看他如今是怎么个荒唐样子!” 皇上一袭震怒的话出口,朝堂上立刻有人欢喜有人愁。 文掠天黑眸中缓缓掠过一道光芒,王冉却脸色惨白,整颗心掉进了万年冰窟里!其他官员面面相觑,曾经逢迎朔晗的官员们都不禁灰溜溜地收起了尾巴。 皇上痛心疾首的一席话,彻底瓦解了朔晗继位的可能性,从今往后,天朝再也没有了朔晗的政治舞台! 即使他想翻身,还有我呢,文掠天默默在心底补充。 匆匆而来的朔晗脚步不稳,面色慌张,眼袋浮肿,虽然看似整洁,却分明是强打精神。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 “好了好了,你做的好事!” 皇上怒打断他的话,命小太监捡起文掠天的奏折,扔给朔晗。 捡起来,一目十行地看完,朔晗的额头渗出大颗汗珠,一颗一颗砸在奏折上,他的脸色也由白转青,由青转灰。 “这……” “就凭你这些荒唐事,朕怎么敢让你为朕分忧,没给朕添堵已经可以了,不用多说了,朕把你交给辰王处置,他代表礼部,你好自为之吧!” 皇上铁青着脸说完,看也不看朔晗,转向文掠天。 “I爱卿尽管秉公处理,不用顾忌朕的颜面!” “是,臣遵旨!” 文掠天弯腰,一抹淡淡的笑掠过他的面庞,等他直起身子时已经消失无踪。 云秋尘抿唇,瞟了一眼文掠天。 皇上却看着她,叹口气。 那奏折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这样一句,“殿下于云秋尘侍郎酒中下药,欲将云侍郎送给朔旷殿下,云侍郎警觉换酒,含烈性春药之酒被误送大皇子嫔妃处,导致损伤皇家颜面……” 真正让皇上动起肝火的原因,文掠天心底一清二楚。 [正文:第六十三章 自食其果] 文掠天一举坏了朔晗多年的布局,朔晗没有在朝堂上当场翻脸,已经是修养极佳了。 可是一回到后宫,朔晗便当场喷出一口血箭,瘫倒在地。 身后,王冉急匆匆地赶过来,朔晗一见他,立刻声嘶力竭地大吼,赤红的眼中几乎喷出毒火来,“杀了,杀了云秋尘,杀了他,杀了他——” 朔晗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而王冉也深知自身和朔晗绑在一起的命运,他怨毒的眼神丝毫不输朔晗, “杀了他有用吗?” 如果杀了云秋尘有用,他王冉早就派人抓了他当威胁文掠天的人质了,可是,他们是不是低估了文掠天的杀伤力? “笨蛋,你不能以别人的名义去杀他吗?” 朔晗大骂,一扫往日平易近人的假象,狂乱的神情十分骇然。 “谁?”急切之中,能嫁祸给谁? “笨蛋,远在南钺的雷晋风行吗?体弱多病的朔昀行吗?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可是朔旷刚回来……” “既然文掠天说,我是要把人送给朔旷,我们不妨顺水推舟,再浑水摸鱼,反正情况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老臣明白了!”王冉皱起老眉,想了一下,也认为目前只能如此了。 王冉急匆匆地离开,准备去着手布置,朔晗目送他的背影消失,猛然一下,伸手扫落了书桌上所有的东西。 “哇——”一口血箭又喷出,朔晗脸色灰败绝望,颓然倒地。 “殿下,殿下……”侍从匆匆奔过来要扶起他,被他狠命地一把推摔到两丈外,几乎撞破了头。 “滚开,去把那十七个贱人都给我叫来,都给我叫来……” 不是很会叫吗?我就让你们叫个够 分卷阅读85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 如果文掠天和云秋尘只是普通人,那么王冉这次下狠功夫的刺杀一定能够成功,又如果云秋尘没有经历中毒事件,以她和文掠天的性格,根本不会如此小心周围的环境,那么,就算云秋尘没有中毒,也定会在这次刺杀中挂花。 总之,一切的一切,早已在文掠天的预料之中。 根本不用文掠天和云秋尘动手,更不用文掠天和灭日布置的人手出面,那些原本应该要杀他们的杀手径直走到云秋尘的面前,解下面巾——为首的正是血魅! 原本英俊的脸庞憔悴得有些凹陷,眼中更添满了血丝,浑身风尘仆仆,但看向云秋尘时,还是不改永远的狂热关切。 “我来迟了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道尽了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千言万语,只深沉地化作这短短的一句。 云秋尘苍白着脸,凤眼无波,静静地站在文掠天身边,裹在文掠天的大披风中,衬得原本修长的身形有了几分娇小和柔弱的感觉。 听到血魅的话她微笑,摇摇头,文掠天只能私下里郁闷,却永远也改变不了这个人在她心中占有的位置。 血魅转向文掠天,脸色倏淡,更参杂着一丝阴沉的敌意。 “给,这是你想要的东西。” 文掠天勉强接过,心底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重新打量了一遍,哼,就这点气量,也敢垂涎他的尘儿? 手中的东西刚一入目,文掠天禁不住一阵狂喜,“好啦,尘儿,这番你算是永远摆脱这个家伙啦!” 云秋尘默默地看着文掠天遽然放光的双眸,和脸上掩饰不住的雀跃,从来不知道,这个沉稳儒雅的男人,竟然也有这样失态的一面,是为了她啊! 她的眼光不自禁地柔了下来。 一旁的血魅,黯然神伤。 为了她,他甘愿卷入这一系列尔虞我诈中,朔晗,朔旷,都将成为他手中的牺牲品,而朔昀,也会一步一步走上并不喜欢的权力巅峰。 这些都是为了她,而她,为什么从来不想阻止? 灭日悄然凑近,看着文掠天手中的东西,“但是朔晗并不是对秋尘下毒手之人。” 文掠天深深地微笑,邪魅地看向他,有那么一刻,灭日只觉得他的眸光明亮得让人难以直视,“你不懂吗?蛇已经出洞了,尘儿最近一直没有出事,一方面固然是我们的暗中保护,但另一方面,恐怕是因为幕后黑手打算坐山观虎斗!” “你是说,下手的人,是,想争皇位的人?”云秋尘一怔。 想争皇位的人,也就是说,将她视作了眼中钉,更深一层地说,就是知晓了她皇族的身份,但可能不知道她的女儿身…… 一双温暖坚定的手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文掠天略带严肃地瞧着她,依稀仿佛又有了几分当年威严的神韵,“你——还信我吗?” 云秋尘微微恍惚,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那你就别想,一切交给我,朔晗已经不行了,朔旷我也定会让他付出代价,他们俩必有一人是对你下毒手之人——最终,疼爱你的朔昀将登上皇位,到那个时候,我看谁还敢动你分毫?” 这一番话,文掠天说出了狠意和血腥,深邃的眼波黑得叫人发慌。 “——我,无所求。”最终,云秋尘淡淡地道,凝视着文掠天。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文掠天展颜一笑,温煦和暖,春光融融。 云秋尘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稍纵即逝,仿佛花心突然绽放,明远悠恬,刹那勾走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魂。 为了这个笑容,文掠天发誓,定要让所有躲在暗处的黑手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一个月后,大皇子朔晗被皇上送去皇陵守陵,下一个继位者呼声最高的人选,惨淡收场。 因为,刑部在王冉的家中搜出了朔晗的亲笔信,以及,一叠簇新的衮服龙袍。 皇上当场又气得倒下,病情越发沉重起来。 而朔旷,却因为强抢了数名与云侍郎肖似的民女,遭皇上痛斥,手中的军队,早在他踏上回京之途的第二天,就被秘密前往西方的雷晋风全面接手,支撑自己的兵权,一瞬间土崩瓦解! 自觉亏欠了雷晋风的皇上,没有忍心责备小儿子的逾距无礼,而刚毅正直的雷鸣道却着实狠狠地揍了妄动的雷晋风一顿,可是雷晋风应是梗着脖子不认有错,雷鸣道无奈,再也改变不了既成的事实。 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分卷阅读86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正文:第六十四章 午后眠香] 清梧宫树荫蔽日,清雅幽静。 殿内,敏贵妃坐在上首,难掩一脸喜悦,朔昀淡淡地看着文掠天,也无喜悦,也无惊讶,风淡云轻,仿佛一切都不曾出乎他的意料。 文掠天懒洋洋地摇着折扇,轻啜清茶。 “朝廷里这段日子是人心惶惶,真想不到这突然之间就变天了。天儿平日里悠然自在,并不管宫里的事,所以姑姑明知你的能力,也向来不曾勉强你,如今怎么突然就要帮助朔昀呢?”敏贵妃半惊半喜地道。 “侄儿这趟来,就是想知道,朝里有哪些人可以运用上,光我一个人,都知道我和娘娘殿下的关系,手眼通天也难免落人话柄,能避嫌还是避嫌好,好在现在大殿下远戍皇陵,五殿下闭门思过,只有朔昀殿下……” “可是,不是还有一个雷晋风吗?” 心知雷晋风和文掠天的关系,敏贵妃小心翼翼地问道。 文掠天看了姑姑一眼,“无妨,他不爱拘束,这皇位想都不曾想过,而且他自来为臣,岂有朔昀殿下名正言顺?” 敏贵妃精致华贵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笑意,“还是侄儿考虑周到。” “你如何肯定是他们在背后下的手?”朔昀淡淡地道。 “那是你做的吗?”文掠天含笑问道。 朔昀不假思索地摇头。 “不是你,也不是雷晋风所为,那么我找不到别人了。”文掠天深深地笑道,眸光直看到朔昀的心底。 “总觉得不对……”朔昀喃喃道,仰头闭目靠着椅背,“我忽视了哪里呢……” 文掠天看向敏贵妃,脸上是不变的动人微笑,“既与娘娘和殿下通过气,掠天这便下去准备,皇上这几日,就要拟圣旨了,娘娘若无闲事,万万不可去打扰皇上。” 敏贵妃会意,这个时候去找皇上,只会让皇上以为他们过于急切得到一切,反而弄巧成拙。 “回头我找几个信得过的朝臣去——云宅,你小心。”朔昀轻道。 文掠天点点头,站起来告退,墨发配着洁白美玉,一袭优雅得体的白衣,五指宽的纯金腰带,简单中透出浑然的贵气,贵气中又深敛着圆融的自信,完美得不似真人。 敏贵妃看着他飘逸颀长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瞟向儿子,朔昀亦是一袭白衣,乌发散垂,笔直如瀑,可朔昀的病弱中又透出令人捉摸不透的气息,隽雅的书卷味中却又萦绕着似有若无的深沉。 朔昀和文掠天,像也不像,可是连她这个他们共同的亲人,也说不清楚其中的感觉。 这样的两个人,会爱上同一个人吗? “云宅?那个云侍郎真是昀儿最信任的人?”敏贵妃了然地看着儿子。 朔昀微微一笑,以母亲的聪明,当然猜得到他为什么不让人直接去辰王府而是兜个圈子去云宅。 “想不到昀儿几乎足不出宫,竟然能够结交大臣,连母妃都被你蒙在鼓里。”敏贵妃轻声笑道,声音中却带着淡淡的身为人母的骄傲。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朔昀没有看母亲,淡淡地道。 如果不是为了不辜负那个绝美的身影,他拖着一副残破的身子,又何惧别人暗算,又何必煞费苦心布局? 他和文掠天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人啊! “昀儿,你们说的‘背后下手’是怎么回事?”敏贵妃试探地问一声。 “母妃,不该你知道的,不要问,免得惹祸上身。”朔昀没有睁眼,淡淡地对母亲道。 敏贵妃难掩面上的失望,可这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再失望,也不可能不理,“那对天儿的话,你有什么打算?告诉我,我帮你去做,你身子要好好静养,具体的琐事,我给你办好就是了。” 朔昀终于睁开了星空般神秘辉煌的眼眸,看着殷殷切切、毫不掩饰眼中慈爱的母亲,心里叹了口气。 “儿子心里有数,母妃不必担忧。” 走进他的后院,静悄悄的一声也不闻,午后的阳光有了一些暖意,丫环们都在辰院外闲扯,往常探病的人也还没到,灭日则带着血魅去接他的师妹,辰院里,想必只有尘儿一人。 还未进屋,先在院中见到了躺在雪白躺椅上的她。 微风过处,娇弱的柳丝下,温柔的碧水边,百般花卉,姹紫嫣红,纷纭辉映,香气袭人,团团簇簇地环绕在她四周,伊人手执书卷,苍白如雪,幽恬如仙,那一头 分卷阅读87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未束的乌软青丝随风丝丝散开,美不胜收,雪白的衣裾层层迭迭地堆在脚边,仿若云朵般簇拥着她,她微微偏头,瑰丽流光的凤眼迎风眯起,那一刹那美得惊心动魄—— 美得令他忘记了呼吸! 美得令他不敢妄动,生怕破坏了她脱凡忘俗的遐想天地。 很久很久,她终于倦极睡去,阳光暖暖地照在她的身上,流动着眩目的光晕,令人几乎乌发直视。 他方才悄悄走上前,凝视着那张让人心怜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绝色面庞,悄悄抽走她手上的书卷,心头一紧,竟是礼部归属她负责的卷宗。 她呵,什么时候才能不让人这么心疼,这么担心? 凝视着那苍白透明的脸蛋,初识时若云霞绚烂的红晕早已淹没在惨淡的岁月深处; 微微蹙起的眉尖,带出一丝清愁; 浓密如扇的长睫,划出一道纯净的阴影; 如水磨明玉一般的秀挺鼻梁,颤动的鼻翼仿佛极度不安; 还有那微微抿起的粉唇,泛着桃泽的柔软唇瓣,挑起了他记忆中那一触即离的遗憾…… 轻轻碰下去,会遇到什么转折?他不知道,他迷醉了,暗香浮动月黄昏,她不是梅,她比梅骄傲,她不是雪,她比雪温暖…… 壁炉边的那一吻,成为他往后梦里最销魂的时刻,明知道德纲常绝不允许,却无可救药地深陷下去。 即使后来为她吸毒,他几乎把持不住,热汗滚滚; 即使后来为她沐浴宽衣,手中至今还残留那滑腻雪肌的触感; 记忆最初动人心弦的痕迹,依然是壁炉边那不算完美的轻轻一吻,勾起了他的热情她的初恋,在记忆中浮沉伤痛。 圆你和我一个梦,让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他凝视着她的容颜低喃,轻轻吻上她的唇瓣…… [正文:第六十五章 无法释怀] 院内春光融融,院外秋风微雨,一种心情,两种感受。院外隐在各个角落的数人,黯然离去,他们,都清楚了她的选择,尊重她的选择,可是自己疼痛哭泣的心,谁能控制住?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一动,文掠天瞬间停止了轻若蝶戏花般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她却没有睁眼,只是扬起优美的唇角。 “师父……” 文掠天心头一跳,不知该不该吭声。 “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半晌,文掠天逸出温柔的笑,轻道。 “从此以后,再也不离不弃?” “是,不离不弃。” “从此以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在乎别人的议论?” “是,都不在乎——只在乎你。” 她的笑意更深,冷淡清丽的面容上几乎出现彩虹般一闪而逝的甜蜜,却短暂得令文掠天隐隐不安。 “如果这句话,我能够早点听到该多好?” 她的笑容渐渐隐去,逸出一声叹息。 “即使是现在说出口,可是心却从来不曾变过,为了这个,你要惩罚师父吗?”文掠天微微一笑,有些戏谑,更多的却是心疼和自责。 “不,我不敢……我不会……,惩罚师父?想都没想过,我可不会胡乱想一些不该的事情。” 终于,她缓缓睁开眼,蹙起眉尖,凝视着文掠天近在咫尺的俊逸面庞。 文掠天的脸上,却盛着满满的感动的深情的笑,连带的,连深邃的眸中都满是流不尽的笑。 “我的一番栽培苦心,总算没有白费,最起码我可以肯定一件事——你绝对不会偏离武林正道划出的尊师圈子。江湖人可真想不到,堂堂正邪难辨的箫尊将离,骨子里却是传统至极的忠孝——” “我,只对一个人忠,一个人孝。”云秋尘轻声呢喃道,眼神迷离又清澈。 “我,只对一个人好。”文掠天眼神深黯,倏地将云秋尘抱进怀里,紧紧地,遮去脸上一闪而逝的伤痛。 “谢谢,但是,我希望那个人——不是我。”云秋尘轻声道。 ——不是我这个已经在鬼门关边徘徊的将要死去的人。 泪水,悄悄地流进心里,迟了,醉黄昏的药性一日比一日深入五脏六腑,她每天昏睡的时间一日比一日长,再纠结于往日的情绪中,何时才能揪出幕后 分卷阅读88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黑手为外公报仇? 何况,她又怎么忍心让他得而复失? 文掠天一怔,随即哑然,只当自己听错了。 可,云秋尘轻轻地,却坚定地推开他,冷冷盯着他的凤眼,冷硬如他们第一次见面时。 心底,越来越慌,一种被最在乎的人推开的极度彷徨攫住了他的心——这,也就是当年尘儿的真实心情吧? “我不是那个人,我也不希望自己是。”云秋尘盯着他黑沉沉的眸,冷冷地道。 “你在吓我是不是?”文掠天惩罚性地咬咬她雪白的耳垂,温和地微笑,笑意却只维持在嘴角,显得异样地勉强。 尘儿,对他说的话,从来一是一,二是二,不曾说过一个字谎言。 “这些天来,我以为我的表现够明显了,”云秋尘倾过身子,霎时鲜艳绚烂的花瓣从她的身上纷纷落落,“我的心头住了一个魔,我想要渴望走近你,却又被他阻挠,每一次突破他的禁锢,都是一次极其艰难痛苦的过程,我累了,与其因为走近你而力竭身死,不如保留剩余的一点渴望,远远地看着你。” 不管说什么理由,聪明如文掠天,都会轻易戳穿,但是如果换一种方式,以进为退呢?论智力的对撞,她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他了解她,她又何尝不了解他呢? “你的意思是,我让你痛苦?”这是他想不到也绝不能接受的答案! “你让我渴望得痛苦,却站在阳光遍地的天边,我站在阴暗沼泽的入口,从当年你离开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再也无法交集了。” “当年是有原因的,给我解释好不好?”文掠天急切地抓住她的肩,分外地瘦弱,原来,外表的飘洒完全靠从容的气势装点。 “您不明白吗?”一个‘您’,完全拉开了文掠天和她的距离。 文掠天放开她,看着她,她低着头。 “我无法释怀!” [正文:第六十六章 密旨] “你这是何苦呢?” 摇曳不定的烛光下,灭日清秀苍白的面庞显得格外缥缈,站在云秋尘的身后,默默地看着她。 皇甫阳艳丽的面孔添了十分的黯然。 没想到,短短数月不见,一切都变了,冷色天下知的第一美男子变成一名弱质无依的女子,眉宇间威仪虽存,神态中却少了往日的超然世外的风范。 “过来,皇甫。”云秋尘轻叫着皇甫阳,语气依旧不容拒绝地利落。 皇甫阳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那双如玉一般润泽美丽的柔荑已经不自觉地抚上云秋尘削瘦的面颊。 “你怎么把自己折腾得这么苦?”她喃喃地、不舍地轻道。 云秋尘含着一朵淡淡如白芍药一般的笑容,“怎么?不会再错爱了吧?” “去,”皇甫抿嘴,眼中居然闪出几点泪光,又很快逼回去,“我管你是男是女,只要你一天长着这副好皮相,我就永远恋着你。” “那,可苦了大哥了,如今江湖中女侠辈出,听说也有不少清风玉露之貌或者温润月华之相的新女侠出现,你就不怕……” 云秋尘含笑看了看负手立在一旁的灭日,灭日却连回避的意思都没有,仅仅瞟了瞟皇甫阳。 “若让她怕,只怕还要等上三年放可。” “你这是什么话?” 皇甫阳不同意了,就是灭日这副冷冷淡淡的态度,让她从小就十分挫折,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遇上云秋尘后,她再也不去为灭日心里是否有她而苦恼了,在那段时间,她渐渐地找回了曾经自信大方的自己,并且凭着一手火药绝技,跻身江湖四尊者的行列。 “大哥一直担心你不懂情,想给你时间去明白情,但现在,据我看来,你和大哥都错了,我也错了。” 云秋尘叹口气,看着怔怔的灭日和皇甫。 “只怕,皇甫不是不懂情,而是不知如何表达情,大哥纵容情,却忘了去牢牢抓住,而我,则无意间成了帮凶。” “——不!” “——不是!” 灭日和皇甫阳异口同声地开口,云秋尘噗哧一笑,灭日和皇甫阳互相看了一眼,皇甫阳的娇艳面庞上荡漾起了醉人的红晕,让灭日在一瞬间失了神。 “好了,你们只要……” 云秋尘的话没有说完, 分卷阅读89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突然停止了说话,看向门口,脸上的悠淡的笑意逐渐敛起。 门是敞开的,也就免了敲门,文掠天一步跨了进来,带进来一股浓重的酒气,往日俊逸尔雅的面庞在烛光下阴影弥漫,也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冷邪味道,他先是看到了皇甫阳和灭日,然后看向一脸淡然的云秋尘。 白天,他在她的拒绝下,踉跄离去,找到秋劲尧,狠狠地拼了一晚上的酒,却越喝越清醒,甚至清醒地听着秋劲尧反复念叨到过往的悔恨,他,又何尝不悔? 但终究,他还是不放心她,回来了。 幸亏回来了,刚走到府外,便看到了宫里皇上的贴身太监。 “宫里来了人,要接你和你母亲去一趟。” 他力图镇定地道,云秋尘却立刻锁紧了眉头,站了起来。 “‘他’出事了?” 除了‘他’,没有人会在这么三更半夜的时候宣她母亲进宫。 “——他病情恶化,担心看不到你们最后一面,所以……” 接下来的话,文掠天已经不必说了,他如轻烟一般,当着灭日和皇甫阳的面掠过去,扶住摇摇欲倒的云秋尘。 心里以为是没有感觉,可是,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是免不了心头悸动,犹如体内很重要的一部分东西即将要失去似的。 “我送你们过去吧。” “好。” 这时候,她觉得她又恢复到了幼时那无助的状态中,很想镇定,可是心底却慌得空落落的,直到遇到了他,她才有了可以依赖的感觉。 她一直刻骨铭心地牢记得,风雪天里,他的怀抱温暖得如同火炉,小小的她窝在他的怀里,短短的进山路程中,竟也能安心地睡着。 一辆朴素却宽敞的马车,载着云秋尘和云娘,文掠天以王爷之尊,坐在车前驾座上,神情异常肃穆。 到了西门,文掠天从怀里摸出一面金光闪闪的牌子,晃了一下,守卫们顿时跪了一地。 云娘睁着一双不属于妇人的澄澈眼眸,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她虽曾与这里的主人有过一段绝望的爱情,虽然与这里的主人生下了一个绝色的孩子,但是她始终没有来过这里,一生唯一一次踏进她本该进来的地方,然后,再也不再与它有丝毫交集。 一路重重阻隔,全赖文掠天手中的一块先皇御赐的手牌,得以顺利地到达目的地。 华丽的寝殿,空荡荡的牢笼,这里就是帝王一生光耀的居所,和凄凉的囚室。 空气里充满了药的味道,可叹皇上的四个儿子,明争暗斗,此刻却一个也不在身边服侍。 大皇子已经贬庶,三皇子朔昀体弱多病,幼子雷晋风远在南方。 贴身伺候的太监,红着眼眶,悄悄关上了门。 文掠天看了云秋尘一眼,有些担忧,但是这种皇家私密的场合,任他有天大的智慧和地位,也不能参与。 “云儿,你终于来了……” 一声暗哑的呼声,云娘和云秋尘都是一震——云秋尘知道皇上唤的是母亲,可是,在秋家,她的小名也是云儿。 但是,她和她母亲的命运是完全不同的,完全不同。 云娘有些恍惚,仿佛在年代久远、阴暗潮湿的沼泽地里,突然发现了一朵艳丽的红花,一下子捉住了人的思维。 可是这一朵小小的娇弱的红花,并不足以把云娘从深陷的记忆沼泽里解救出来。 云秋尘扶着云娘,沉默地来到龙床前。 龙床上,皇上的双目凹陷,脸色蜡黄,几乎涣散的眼神却还保持着一点点的清澈,见到云娘,两颗透明的水珠,从眼眶中滚了出来,顺着太阳穴落入绣满祥云龙凤的明黄锦缎枕头内。 “云娘,你还是那么美丽高雅,可是我却老了,你心中的飒公子已经老了,惨不忍睹,我不想让你看到这样的我,不想……” 云娘好奇地看着他,清澈的眸中似乎连他的影子都没有倒映,他的眼眶又滚出泪来,这次,云秋尘抽出绫巾,轻轻地为他擦拭。 “飒公子?” 突然地,云秋尘诧异地抬起头,恰好捕捉到云娘的迷惘,和喃喃自语。 “娘,你,记得飒——公子?” 云秋尘有些激动,这些年来,除了自己,云娘酒只记得服侍她的云影,其他人在她眼里就像路边的花草,完全留不下一点印象。 “像天上的人一样,我认识?不,我 分卷阅读90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不认识,我从来没认识过他……”云娘喃喃自语,脸色渐渐有些变化。 “云娘,你可知道,你认识的那个飒公子,才是真正的我——”皇上嘶哑的声音中却掩饰不住温柔。 云秋尘心头一动,这样温柔的语调,仿佛世间只有她一个人般的专注,深沉,难道,在他的心里,真的曾经存在着一份至真至纯的爱情吗? 那话语如同一根一根的银针,针针刺向云娘最柔软的心底,被强迫压抑的心事从小到极致的针眼里一点一点地钻出来,汇聚,蔓延,灼烫着云娘。 云娘皱起秀气的眉,秀丽的面庞上透出一抹痛苦来,云秋尘惊得扶住云娘,“怎么了?娘?” “……头痛……”云娘虚弱地道,慢慢瘫下去。 “怎么了——”云秋尘抱住微微有些昏眩的云娘,皇上满脸焦急,从床上吃力地要挣起来。 窗口兹啦一声! 一只明晃晃的利箭直奔云秋尘的面门! [正文:第六十七章 前夕] 即使秋尘已经失去了运用一身武功的能力,这支箭也绝对不能伤她,发箭的人,实在是太小瞧文掠天了——他和秋劲尧既然敢把云秋尘带进宫来,就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可是云秋尘身边的云娘直直地盯着射过来的箭,下意识地冲到云秋尘面前挡住,箭尖的一道厉芒反射进她睁大的水眸中,仓惶的眼前慢慢升起了一层浓重的血雾,往昔那修罗地狱般的杀戮蓦地涌了上来…… 几名蒙面的杀手鬼魅般闯了进来,眸含杀气和冷血,还未等摆开阵仗—— “噗——”一声厉响! 一根银索闪电般穿过窗户,后发先制迅速锁住了利箭的尾端,硬生生把去势阻了下来,同时又没有过分地惊吓到殿内的人! 云秋尘看着那根银亮的索,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银索,眸中一黯,不能漠视的痛楚在心口沸腾。 秋劲尧明知云秋尘绝不愿意看到他,隔着窗户收回银索,没有进来,便直接追了出去。 文掠天毫不迟疑地留了下来,尘儿的母亲突然头晕,以他看来,分明是记忆恢复的前兆,需要人照应,而尘儿的脸色已经透明如纸,根本是在强撑着。 “啊——”一声痛楚尖锐的呼叫,虽然不似是出自柔弱的云娘之口,却仿佛冲破了乌云的明月,一下子照亮了云秋尘和文掠天的心空! “让她昏睡,快!” 云秋尘冲着文掠天急道,明知娘的记忆正在恢复,但是,为了娘不受回忆之苦,她宁愿娘什么都不知道。 文掠天却停住了手,愣愣地看着云娘,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和坚决。 “她正在冲破自己的心魔,若是她能挺过去,她就能完全想起来,我不能在这时候点昏她,那就等于一切都功亏一篑,不,不行——” “我宁愿她不醒,也不要她这么痛苦!”云秋尘嘶声盯着文掠天,她但凡有一些力气,也绝对不会求文掠天。 “……”文掠天看了一眼皇上,皇上脸上犹豫和痛惜交织着。 “痛,好痛,爹,爹,尘儿,尘儿……” 云娘抱着头部,歪倒在云秋尘怀里,浑身剧烈地颤抖,低低地喘息——正常的喘息声! 文掠天一声不吭,皇上老泪纵横。 云秋尘手脚冰凉,不敢相信。 也许,这就是因祸得福?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我们已经离开了京城,已经远远地离开了啊……”云娘的口中,喃喃自语,破碎得不成句子。 “娘——”云秋尘抱住她颤抖的瘦弱的身躯,泪水慢慢沿着玉颊滴落。 “尘儿不是,尘儿不是……放了我们,放了我们,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我们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我没有伤害人,我没有……” “娘——” “云儿——” “不要,我不去皇宫,我不见他,我不见他,他为什么这么狠心?我都离开秋哥躲到这里了,为什么还要逼我……” “云儿——” “尘儿,你快走,这些不是人,是魔鬼,你快走,爹,爹,爹……” 最后一声,云娘蓦地扬起语调,声音异常凄厉惨痛,云秋尘还没有反应,云娘软软地晕倒在云秋尘怀里,细白的脸上布满了惊恐和汗水。 云秋尘,文掠天,皇上,都默默不语。 分卷阅读91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云娘断断续续的话,让云秋尘压抑的悲愤几乎冲破了心里理智的大提,回皇宫?是,是她的手足,借着皇上的名义,躲在暗处害她,杀了她的外公,逼疯她的母亲,如今,又要不罢不休地害死她! 娘从疯癫中摆脱出来,就是为了说出这个秘密吗? 文掠天脸色苍白,苍白中又透出可怕的怒意! ——原来,当年追杀他们一家三口的人果然不是别人,而是宫里的人,就因为尘儿的‘皇子’身份,以及皇上对她的念念不忘,是杀手在杀云娘之前亲口告诉她的吧?但却没料到她被灭日所救,跟着她就被云秋尘的疯狂杀戮和父亲之死打击而疯癫,这个秘密才隐瞒到了今日。 可是,他会为她们讨回公道的,如果他连为自己心爱的人讨回公道的本事都没有的话,他怎么配在朝堂上立足,怎么配在江湖中立足? 怎么配,在尘儿的心底立足? “掠天,交给你了,你记住朕曾经跟你说的话没有,一切都交给你了。” 皇上颤悠悠地,萧索地看着文掠天和她们,眸中,是一片死气沉沉,连最后的一点清澈之光,也慢慢消失。 “您放心,我已经有些眉目了,只是……” 皇上怎么会不明白文掠天的停顿为何?他疲软地挥挥手,“由你处置,一切由你处置,朕如今,自己的四个儿子没有一个能信任,真正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了,好在,你也算是我半个儿子……” 皇上的话没有说下去,可是文掠天听出了它的重量。 半个儿子——他忡怔。 皇上是在交代后事吗?为什么他会觉得苍凉? 云秋尘没有理会皇上和文掠天的话,她抱着云娘,因为她能这样紧紧抱着云娘的机会已经不多。 不管后来的太医是如何惊慌又疑惑地为母亲看病,不管后来的敏贵妃的脸色有多么难堪,不管体弱多病的朔昀担忧的脸色,不管她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暴露的危险,她仿佛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仿佛是谁把她扶去了一处地方,把她的母亲安睡妥当。 她缓缓抬眸,看向清雅面容上不掩担忧之色的朔昀,是她,打破了朔昀宁静平衡的世界。 “对不起。” 她轻声道,着迷似的看着朔昀那倦怠儒雅的面庞,从这张难以形容气质的面庞上,时光仿佛倒退了十几年。 仅仅只是十几年的关系,那张如此秀雅的面容已经面目皆非,这完全都是政事的操劳所致吗?有没有一点,对往事的思念的影子?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朔昀含笑,摸摸她的头,眸中却闪过一抹痛色。 [正文:第六十八章 驾崩] 皇上病中下旨,敏贵妃多年来代掌凤印,打理后宫,母仪天下,劳苦功高,立为中宫皇后,号敏德;五皇子朔旷多年来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加封离王,赐封地岭南;三皇子朔昀,体弱多病,然足智多谋,沉稳多智,加封策王,留居京师。 此旨一下,全国轩然。 皇上将自己对储君的选择,亮堂堂地摆在了朝臣和百姓的面前。 朔旷没有爆发,他第一时间找到了一个人。 “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我会在这一场仗中败北,你到底使用了什么诡计?” 他盯着这个人,口气恨平淡,可是嗜血的眸子异常的亮,亮得骇人。 “诡计?不,我不需要,只是,别人恰好要除掉你,这次的刺杀,就算不是你做的,那人也会把最终的罪行扣到你头上!” “难道不是你最想除掉我吗?世上除了你,根本不会有人想要我的命,雷晋风,他压根就没有资格争这个皇位!” “这可不一定啊,只要你们兄弟都死了,这皇位,他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谁教他也是皇上的骨肉呢,就算他被贬为庶人,他又一个很不体面的下贱的娘,他的体内,还有流着一半皇上的血液,只要你们都死了,那些个老臣无可奈何,就一定会捧他坐上皇位!” “哼,你以为到现在我还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吗?你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往他身上引?别忘了,咱们兄弟当中,可还有一个最善于伪装的人!” “哈哈哈,你到现在都以为他是伪装的?就凭这一点,你就不可能成为一个帝王,你的眼光实在太肤浅了——你都忘了,你在五年前的战场上做了什么事情了?” “是他?不可能,他完全得不到好处!” 分卷阅读92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谁说的?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会做吗?你不也是有些明白他那么做的意图吗?否则你为什么要去杀他的心上人?” “不要说了,你才是真正的恶魔!” “哼,我若不果断点,早就被你们剥皮抽筋了,今天还有我笑的时候吗?别对我瞪眼,别想着怎么害我,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因为,文掠天已经查出,当年他在战场上之所以粮草不继,阵前失利,都是朔旷在背后捣鬼,而那几乎让他丧命、在床上躺了将近一年的剧毒冷箭,也是他授命军中小兵所放。 因为这一箭,让他和她之间的误会没有了消解的可能,因为这一箭,造成了现在的种种悲哀。 云秋尘和云娘静静地听着秋劲尧充满悔恨的回忆。 事实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当年云娘嫁入秋府前后,秋仁仲听到的种种谣言,其实都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在牵制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秋劲尧的外公看中了秋仁仲的政治才华,秋劲尧的母亲若莲看中了秋仁仲的风度和专情,于是设下一连串圈套,故意制造误会,布置了一个局,秋劲尧无意中得知了真相,但是为了维护母亲和外公的名誉,同时为了掩藏自己己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弟弟’这个事实,所以没有揭发,反而默然看着父亲把云娘母女赶走。 云秋尘似昏似睡,醉黄昏在吞噬她的精力的同时,似乎也吞噬了她曾经如火山煎熬般的魔魅心情,她听到秋劲尧叙述的这个影响她一生的悲剧,居然没有跳起来找他拼命。 云娘更是一脸平淡,换下了云秋尘为她做的所有柔软高级的衣服,穿着一袭俗家僧侣的灰色布袍,乌云般的秀发在清醒后的第一夜里染了霜鬓,缠进了银丝,整齐地数笼在脑后,可是容颜依旧清丽如莲,岁月的沧桑洗礼,留下的是沉淀永恒的美丽。 “您说吧。” 秋劲尧干巴巴地说完,云秋尘懒懒地对云娘说,暗地里用尽心力,集中恍惚的精神。 “说什么呢?我疯癫的这几年,分明是我偷来的时光,我已即将走到人生尽头,无论是对皇上还是对秋仁仲,都没有了爱和恨,我选择出家,希望用剩下的人生为尘儿祈福,用佛法为尘儿清洗十年来你为你这个母亲沾染的血腥,希望尘儿能早日从深陷的魔魅沼泽中脱身出来。这就是我要说的,逝者已逝,不用再追究啦。” 云娘柔柔地看着云秋尘,云秋尘淡淡一笑。 也好,入了佛门,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恩怨,倘若有一天她走了,起码也走得安心——把云娘托付给任何一个人,其实她都不能放心,如今,云娘反倒自己选择了一处最平静的归宿。 “难道,您,不能,不能,给爹和我一个机会吗?您知道吗?爹心里从来就没有娘,强扭的瓜不甜,他一直都惦记着您……”秋劲尧苦涩地道。 “我已经错过了一次,伤害了那么多人,岂能再错第二次?”云娘看着他,轻柔地,却坚决地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秋劲尧第一次当着人的面流出了泪水。 也许,看起来,罪魁祸首是皇上,但是世上的事情有很多偶然和必然交叉,到最后对和错都会模糊,她想她是可以原谅他了。 “一切恩怨就此作罢吧,我不会再去找你们寻仇,但是我希望,从此两家不相往来,请你们父子,不要来打扰我和我娘!” 云秋尘的话音很轻,以她现在的状况,她也不可能提高音量,秋劲尧瑟缩了一下,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霸气和狠劲。 这话,说得很轻,却比他更霸气,很狠辣。 然而,他们都没有料到,世事竟是如此的变幻莫测。 许是担心文掠天的报复,更明白了自己已经与皇位无缘,朔旷在接到圣旨后,第一时刻赶去了岭南,没有丝毫恋战,却在半路上遭到强盗打劫,侍卫全部战死,朔旷下落不明。 这时候,眼睛红红、清秀面庞布满戾气的灭日悄悄给云秋尘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云秋尘差点当场晕倒! 血魅,血魅为了查出那批狠毒的银丝杀手,竟然不惜以身犯险,他是杀手中的顶级杀手啊,怎么会轻易…… “你看看他身上的伤,就明白了!”灭日低低地道。 一掀开血魅上身的衣服,云秋尘的指尖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的肉里,血一滴一滴滴下来,也不觉得痛——此刻,她的心正在经受着难以言状的痛苦折磨! 血魅的上身,密密麻麻布满了如网状一般的细长伤口,分明是银丝缠绕陷入肉中造成,切断了所有筋脉,令血魅不能用力,又失血过多——同时也证明,当时血魅是被以众敌寡杀害的! 分卷阅读93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云秋尘看着血魅安祥而英俊的面庞,冷淡苍白的脸越来越红,红如火烧,却没有哭出声音,凤眼更是空洞得吓人! 早已伤过一遍心的灭日见状心头一骇,忙推着云秋尘,“不要急着伤心,我们该想着报仇,你瞧瞧,这是什么?我从血魅身上找到的,他——走的时候面带微笑,我总觉得怪异,所以仔细地搜查了一下他的身上……” 云秋尘举着那枚大大绿中泛枯萎的梧桐叶,透过阳光,叶片上出现指甲深深划出的、一个歪歪扭扭的字! 她霎时嘶吼出声,凄厉至极! 是年五月二十三日,皇上驾崩! 消息一出,举国哀悼,同时圣旨颁下——由策王朔昀接任大统! 据说,远在皇陵的大皇子朔晗听闻消息,当场吐血,从此病体缠绵,一年后亦郁郁而终。 [正文:第六十九章 痛到极致] “噗——” 清梧宫内,一身孝服的朔昀喷出一口血箭,跌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从他手上飘落下来的雪白纸张! 这是真的?不,这不是真的?她怎么会是他的妹妹?他的母亲怎么会…… “主子——” 台阶下的侍卫紧张地上前,却被他制止,淡雅的面庞毫无血色。 “你,去叫辰王,马上!” “可是……”侍卫为难地看着几乎站不起来的朔昀。 “快去!”他蓦地提高的音量,如星辉般的眸子里迸出流星般的火尾,听起来竟有一丝尖锐刺耳! “是是是!”侍卫惊得一跳,忙慌张地跑了出去。 宫女和太监们吓得根本不敢进来,偌大的宫里,只有朔昀坐在地上,盯着那些血迹斑斑的情报。 母亲,母亲敏贵妃,后宫最大方高贵的女人,怎么会是…… 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想到,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他一片混乱,一向完美掌控的情绪乱成一团麻,他的头脑嗡嗡直响,眼前冒着金星,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到了这个地步。 先是父皇病逝,他还来不及暗自伤痛,就出现这样的事情,母亲又,又——教他情何以堪? 他把她当作朋友,可是在内心的深处呢?难道他就是仅仅满足于友情的范畴吗?看到她的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松开了令人窒息的束缚,慢慢地,慢慢地,呼吸到一点让人清醒的冷气儿,也让他耳目一新。 他一直隐秘着,一直默默地看着同样体弱多病的表兄温文却果断的主动,看着表兄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打定主意守护着她,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她想要的一切。 可是,原来他和她的命运早已注定没有交集,他和她,原本就只能止步在这样的感情高度。 可是,现在,他做了什么?他的母亲做了什么? 毁了,一切都毁了,一直以来支撑他平静地生活下去的支柱轰然倒塌,只剩下一堆飞扬的尘土。 他心灰意冷,生命力在一刹那枯萎如花。 密室里,面带暗金面具的冷电,换上黑衣金带的他,平添了三分的霸气和强势,静静地注视着手中的一叠资料,修长的手指执着仲裁门刚刚送过来的资料,心底翻起了汹涌巨浪! 他一直知道,他的父亲不仅是朝堂里赫赫有名的战神,在江湖中亦有侠名,他自己就是父亲一手引进江湖的,可是,他从不知道,他那仪态万方的姑母,竟然也曾经是江湖中人,而且,名声比父亲还要响亮——独行女魔! 一个后宫最受宠爱的贵妃,却不是皇上心头最爱的人,她会怎么做?一个在江湖中以行事狠辣无情博得魔名的女人,不是丈夫心头最爱的人,她又会怎么做? 他敏锐的头脑想起来往事——醉黄昏,听闻独行女魔曾经得到过一份,这个消息,就藏在仲裁门的毒药消息库里,前几个月为了查清尘儿身上的毒,他特意翻看过! 事情原来如此简单。 她分明知道尘儿是皇上的骨肉,只是一直以为尘儿是男孩,一方面出于嫉妒,一方面又害怕皇上爱屋及乌,将皇位传给尘儿,所以痛下杀手,这些银丝杀手都是她一手培养——以独行女魔的名头,要培养一批暗杀的杀手,并不困难! 醉黄昏正是敏贵妃当年无意中得到的。 怪不得,那天尘儿中了醉黄昏,第二天他便被召进宫里,泼湿换衣,应该是早就计划好的试探吧?那时候,他特意 分卷阅读94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转去了清梧宫,就是觉得有异,可是却不去深思,也许,是不敢深思。 密室门口,阴影里出现一道身影,“门主,宫里三皇子请您过去,三皇子怕是,怕是不好了——” “什么?” 见到辰王一身黑衣大步走来,气势慑人,一时之间,朔昀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自己叫他来的目的。 文掠天看到一地的血迹斑斑,也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到朔昀灰败的脸色,黯淡无光彩的眼眸,以及满地的纸张,心底顿时明白了原因,不由得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提放到榻上,顺手把上他的脉,又痛又惜。 “不管她怎么样,你明日就是要登基的人了,怎能如此糟蹋自己?” 朔昀微微苦笑,“登基?我登基还有意义吗?” 文掠天看着他,深邃的眸带着冷闪闪的寒光,“到了今日,先帝的孩子里只剩下了你,你不登基,难道让我天朝就此绝嗣?” “……你不痛吗?一边是你心爱的人,一边是你最亲的人,你该如何抉择你打算如何抉择?” 文掠天的眸光清冷冷,像秋末早晨的空气,“她们早已选择好了,还等咱们来选择吗?” 朔昀登基,已是必然的趋势,他现在要想的,是她们,是否会放过对方,如果她们绝不放过对方,他要怎么做? “我倒有个主意,让她们不再为难,让你也不再为难。” 朔昀淡淡开口,名利,权势,健康,在他心里,怎么及得上当初他们初遇时,她那回眸一笑,百花娇娆。 束发玉环被削断,一头青丝飞舞,白衣翩然,手执银色冷箫,默然站立路旁,微笑,任脚下开遍鲜血的艳花,任人命在面前流星般消失。 她看向掀帘的他,微微一笑,玉手上扬,做了个堵住耳朵的动作,他含笑依言,清湛如水。 那一闪而逝的美好时光,在朝野再次相见时被碰得粉碎,往事,就是如此不堪一击。 “不要急火攻心,你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你知道,若你有事,尘儿不会原谅自己。” “她那么精明,恐怕这时候,也早已恨上我了。” 朔昀苦涩一笑,什么都不再说,文掠天为他推拿,输入真气,看着朔昀的脸色,第一次,后悔自己把事情做得太绝。 而此时,敏贵妃正在自己的宫里,难掩高兴地试着一套又一套属于太后的高贵礼服——她虽然很希望身上的礼服是属于皇后的,可是,皇后的礼服固然荣耀,又怎么比得上太后的礼服那么牢不可破? 虽然失去皇上,却终于盼来了儿子朔昀的登基,她很高兴,奋斗了多年,梦想终于实现,她相信,她的儿子一定能成为有为君王的! 她从一名江湖草莽,终于成为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在得到的时候,她有些怅然若失,因为,她很明白,为了这份得到,她失去了多少,甚至,直到最后,也没有得到丈夫真心的爱意,她只收获了富丽堂皇的荣华富贵,这是她如今唯一能够抓住的,她庆幸自己的选择——要不然,她的儿子,如今最多只是一名小有名气的江湖人,而决不能统掌这万里锦绣江上!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所作的一切,都已经被她最疼爱的儿子和侄儿知晓。 新国君登基,礼部拟定朝天之词,祭拜天地祖先宗庙,百官朝拜,众人战战兢兢地注视着朔昀高贵威仪却苍白透明的面庞,心底担忧不已,而身为朔昀母亲的敏贵妃——新的当朝太后,却敌意地望着站在百官之首、身着战甲尚未来得及脱去的雷晋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拜别亲生父亲的罢黜皇子雷晋风! 朔昀站在高高的龙椅前,神情异常肃穆,看着下面孝服未除的百官们,又复杂第看了一眼文掠天和雷晋风,慢慢命人宣读了他登基的第一道,一石顿时激起了千层浪! ——天朝登基甫一天的新皇,竟然留旨退位,将还没有坐稳的皇位传于刚刚赶回京师奔丧的罢黜皇子雷晋风! “朕德行不足以服众,体弱不堪传承大宝,性情不能果断刚毅,得父皇传位,战战兢兢,夜不能寐,惟有另选贤能,文能治国,无能安邦,方不负天下百姓爱戴信任之心!幼弟晋风,向于民间长大,颇谙百姓之苦,其为人大气磊落,战功赫赫,深得百姓爱戴,朕特传位幼弟晋风,钦此!” 朝官都没有反应过来,独有文掠天面无表情,深邃的眸子看着上位苍白却高洁得不染尘埃的朔昀,雷晋风阴着一向俊俏讨喜的面孔,刹那竟有些生人勿近的阴森,更无喜色。 云秋尘,已经无法上朝——一日比一日的昏睡,也许,她已经等不到卫飞月和沉碧回来,可是 分卷阅读95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文掠天拒绝想到这里! 静默中,突然听到“咯咯——”一阵响动,太监惊呼一声,透过薄薄的纱帘,之间龙椅右后面的太后喷出一口鲜血,翻倒在地! 血魅用生命换来的那枚叶片上,用指甲深深地划着一个——“敏”字! [正文:第七十章 重新开始] 依然宁静的清梧宫,云秋尘攥着朔昀的手,哽咽不能自已。 她知道,体弱的朔昀是为她拼了最后一丝生命力,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她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这位异母哥哥的深情厚谊。 “你是,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你——哥哥的?”朔昀轻轻地问道。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容貌,像极了我幼年时,曾经见过一面的——他,那时候只是迷蒙,并不能确定,后来宫里再见,我便知道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之所以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是因为,你打一开始,就认定了我这个哥哥,你就——接受了我?” 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在出口的时候扭了过来,事到如今,他何必再执着与那一点点的遗憾,如果没有这个遗憾,他的人生更不能想象该有多苍白。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曾有过一丝,若你的身份不同,那么,也许能替代他的念头……,可是这个念头是错了,你既有此身份,又绝不是他人的替代品,是我对不住你。” “是吗?”朔昀的脸上迸出一丝光彩,照亮了他原本便俊雅的面容,有些让人移不开眼的雍华。 她点点头,凤眼哀恸,她不会对他说谎。 她口中的“他”,悄悄别过头去,此刻,她要说什么他都是不会计较的,他是练武人,完全可以看明白,朔昀脸上那一丝悸动的光彩属于什么—— 回光返照! 朝局走到这一步,连运筹帷幄的他也预料不到了! 朔昀所谓的办法,就是将皇位传给雷晋风,敏贵妃在一无所得的情况下,必然不会对云秋尘再出手,而这样的情况下,也许,云秋尘也会看在朔昀的面子上放过他的母亲。 传位的当天,朔昀便在朝堂上当场晕倒,朝官大惊失色,天朝开国以来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也令百官不得不接受了雷晋风的继位事实——信帝随时都会去世,天朝的皇嗣只剩下雷晋风一脉,他们没有选择。 雷晋风和文掠天守了他三天,他才醒了过来。 “对了,我——母亲她怎么样了?” 朔昀不着痕迹地转变话题,他从来体贴,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愿意任何人尴尬。 “——敏贵妃得知消息,当场昏倒,醒来后精神失常,不能言语,我将她安置在清梧宫侧殿,掠天搜遍了敏贵妃的宫室,也找不到醉黄昏的药方和解药,估计我们还是要等卫飞月他们回来。” 雷晋风简短地道,朔昀点点头,掩住眸中对母亲和云秋尘的担忧。 “既然如此,我能否求你几件事?” “——三哥,你说什么呢?你让我做事,本就是应该的……”雷晋风说不下去了,声音中微微哽咽。 平时他和朔昀一来为了避嫌,二来因为朔昀孱弱的身子,他们并不深交,如今不管怎么样,毕竟血浓于水,况且他雷晋风注定这辈子欠了这位三哥的了! “别哭,帝王的眼泪就是尊严,岂能轻易流淌?如今天朝皇嗣只剩下你这一脉,这皇位,注定只能由你来继任了,我有两个私心的请求,一,希望你能够当着天下人的面,认了云秋尘这个妹妹,一定要给她天朝最高品级的公主待遇;二,希望在你的能力范围内,好好善待敏贵妃,直至她终老。这样,我就算死,也死而无憾。” “别这么说,三哥,你会好起来,不要说这些丧气话……” “呵呵,冲你这几声三哥,我去九泉之下见父皇时,也能轻松面对了。” “三哥……” “我一向随遇而安,事情弄到今天这个结果,也算是圆满结束了,在咱们兄弟当中,也只有你,可以让已经走下坡路的天朝重新繁盛起来,有表兄这样的人才辅助你,我很放心,我想睡一会,你们下去吧!” 朔昀慢慢地合上曾经神秘如星空的传奇双眸,平静的面庞上带着一丝对尘世的厌倦。 他们走出清梧宫,离得很远很远的时候,云秋尘捂着脸,终于痛哭出声! 文掠天抱着他,任自己的泪一串一串地流淌,夏日的骄阳,透过梧桐树冠的 分卷阅读96 师父爱我 作者:云秋尘 缝隙,斑斑点点地洒下来,一块一块的白光,格外的寂寥,如同它主人隐着渴望的双眸。 此生不能飞翔,但求来世,绝不生在帝王家! 云娘在雷晋风的安排下,最终妥协,在皇家太庙剃度出家,日日为云秋尘祈福。 秋仁仲怀着浴火洗礼后的淡定心态,为了辅佐雷晋风,和雷鸣道一起留在朝堂上,依旧是一文一武的百官之首。 秋劲尧和灭日,来到昏睡的云秋尘面前,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文掠天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临走时,秋劲尧看了看云秋尘熟睡中带着平时难得一见的稚气,眼中充满了不舍、痛苦、宽慰,看向搂着云秋尘的文掠天。 “知道吗?我嫉妒你,很嫉妒你。” “……” “为什么同样伤害过她,你却能轻易得到她的谅解?” “我带给她的痛苦,夹杂着甜蜜,也许在她的回忆中,她曾经一遍一遍地过滤过,可是你……罢了,重要的是,她已经原谅了你,就不要再执着了。” “我放不下,也许,等我再次碰到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子,那时候,我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吧。” 文掠天看着秋劲尧不改狂肆的凤眸,缓缓一笑,“祝福你。” “哼——”墨绿的身影挺拔骄傲,潇洒与孤独,本就是双生双成的。 文掠天想起初次遇到尘儿时,之所以出手相救,就是看到她耍弄柴刀的手法,实在像极了秋劲尧的武功,他以为她是秋劲尧的弟子,不然,秋劲尧不会把自己的心法胡乱传授给旁人。 当秋劲尧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是否表示,他的心结已经有所松动?其实,在尘儿的心底,也是有他这个哥哥的地位吧?不然,她就不会将他教给她的武功牢牢地记住…… 文掠天陪伴在云秋尘身边,醉黄昏的药性慢慢发作,云秋尘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文掠天空有一身武艺智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云秋尘的生命之光一天一天黯淡下去。 每日,文掠天都抱着云秋尘等到京师郊外靠近城门的别院里,翘首等待卫飞月和沉碧回来。 在某个温暖吉利的日子里,雷晋风圣旨赐下,册封云秋尘为“仙尘公主”,并赐长公主位宫装十套,云秋尘终于第一次穿上了女装,一身雪白的对襟锦衣,衣襟袖口以桃红丝线绞和银丝绣满了含苞待放的极品芍药,银面腰带旁悬着一支如银如玉的绝美雪箫,风雅脱俗,外罩烟罗长披,直在地下拖了三尺有余,显得分外缥缈,绿云青丝层层叠叠,顶上只固定了一支沉甸甸的凤尾金钗,简约而不失高贵风范,当她缓缓地走上朝堂谢恩的时候,仿若一朵雪白的芍药,一层一层地绽开了妩媚高雅的雪瓣,正所谓花开有声,连高位上早已认识她的雷晋风也忍不住向前倾了倾身子,乌圆的眸中充满惊叹欣赏,朝官中有九成的大臣惊艳失神,余下一成年纪大些的则垂头不语,掩住脸上刹那失神的尴尬—— 艳冷绝美,容光绝世,震慑了整个朝野,她被奉为天朝第一公主。 这些,从一开始,就不是最值得关注的事情。 若没有了生命,这些身外的名誉,财富,地位,还有何用处? 阳光暖暖地洒在他们身上,云秋尘似睡非睡,凤眼朦胧如梦,文掠天轻柔地怀抱着她,清瘦安详,他们在平静地等待,等待,等待着解药,等待一个新的希望。 那背着阳光而来的是谁? 文掠天以手盖起额头,眯眼看向远处飞驰而来的骏马! 粉瓣冰魂入凡尘, 清高绝世谁为文? 云际惊开芍药主, 世间喜逢天火君。 千飘百零伤身世, 一朝一夕笑黄昏。 暮雪萦怀人渐去, 天恋浮云后世论。 ——京城四贵爷系列第一卷《天抹微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