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笑歌》 分卷阅读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上卷 一 长笑是被疼醒的,她睁开眼,有瞬间的茫然,随即就被伏在胸前胡乱啃咬的黑色头颅吓了一跳。 “阿斐?”她不确定的轻叫,对方却恍若未闻,顺着她丰润的胸来到了白皙的肩膀处继续啃咬。 “别闹了,阿裴。”她身子一歪,欲推开他,抬起手,却忽然愣住了。 那只手,纤细白净,十指修长,嫩若青葱,中指上有颗浅碧色的玉石扳指——美丽却陌生。长笑将手伸到眼前,仔仔细细的看着,眉头越蹙越紧,仿佛那玉臂上写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似的。 斐?这只手上本该有个“裴”字呢?怎么不见了?? 阿裴——她低低的念道,胸口蓦地撕心裂肺的疼。 一瞬间,四肢百骸如同被车狠狠碾过,支离破碎。 旧事如天远,怔仲时,此间少年已渐行渐远,而她的一辈子,也在芳华最盛的那刻忽然凋落。 是了,她已经记起,公元二零零六年元月一日,李长醉和闵斐大婚,同日下午三点,那个叫李长笑的女子因心脏衰竭亡于家中,芳年二十三岁。 回忆如同影片一样快速倒带,长笑还未来得及看完,就听见霹雳啪啦的声响,接着,一个破旧的红木凳子朝这边滚来。 她一愣,方如梦初醒。 还无暇分析究竟出了什么事?就条件反射的做了个推人的动作,然而,那双臂却软绵绵的一点也使不出力,无奈,只得恼羞成怒的搭在对方肩上,心急火燎的看着在身上肆虐不停的头颅。 好吧,不管是她活着仰或死了,眼下正在上演的情况明显让人无法接受。她四处张望一番后,左手撑地,探着身子往后移,直到右手摸到不远处木凳。然后,咬着唇,使尽全身力气,抡起凳子往身上那颗黑色的头颅砸去。 砰地一声,本就不甚牢固的凳子碎裂成条,四散的落在她的周围,晃悠悠地,一张年轻却写满□的脸猝不及防映入她的眼睑。 这是个看起来约十七八岁少年,相貌到也俊俏,只不过——这并不能构成她就乖乖接受目前处境的理由。 长笑皱皱眉,正欲张口说话,那好看的少年就咬牙切齿地道:“贱人,你给我吃的什么药,我居然连你这样的母狗也上。” 说着,他翻身滚到一边,颤巍巍的站起身,抓起木桌上不知何时碎裂的瓷杯往臂上划去。 艳红的血似乎让他清醒不少。“梅卿卿,你这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冷汗从他苍白的脸上划落,而他的双腿也抖着似乎承担不了身体的重量,眼看瞬间清明的眼又染上□,他喘着粗气低低地威胁,“快把解药给我!不然——” 不然怎么着?长笑用手扶着桌子站起来,接着,整理下凌乱不堪到处走光的衣服,等一切稍微妥当,才有些茫然的看着对面红着眼似乎想要将她挫骨扬灰的清俊少年。 只是这么一会儿,身上那种奇怪的疼痛已退却,四肢似也恢复了不少力气,长笑开始思考—— 他叫她梅卿卿?他说她对他下药了?而她的记忆里,却记得她叫李长笑,于一个阳光温和的午后亡于家中后院。 自然,或许她没死,但却不可能在被救活之后成为了另一个人,而且,这地方——长笑打量着眼前,尽管有些破败但仍然古意盎然的屋子,还有前方衣裳凌乱血迹斑斑却明显仿唐的长袍,心里开始忐忑了。 莫非,她借尸还魂了?而且还不是还魂到以前所处的年代?尽管现在真不是个胡思乱想的好时间,长笑却不由地为自己的推论吓愣住了。 正僵持中,忽然听到凌乱的脚步声。 未几,一个青衣丫头领了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子进来。 “小姐,人带来了,是城北姑苏馆的。” 啥?长笑满头雾水。 本是呆坐着喘气的少年闻言猛的站起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你,居然……真的……”他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 “贱人!我与你无冤无愁,你居然如此害我!” 她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实在是发生的事情太令人摸不着边了,不知道要如何处理才好? 半晌,才指着那个从进来就不发一言的男人问道,“这是我要你找的人?”找来干吗的?极力压住自己想问的潜台词,她不着边际的绕着道。 不料,垂首的青衣丫头听了这话,忽然猛地跪在地上磕头。“是奴婢的错,我没有仔细挑选最老最丑的,奴婢眼拙,请小姐惩罚。”说着,她忽然一咬牙,伸手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没停顿地就往左眼刺去。 “不要。”长笑大惊,伸手去拦,谁料,横侧里一条蓝影比她更快,捉住了那只手持厉刃欲自残的手。 “姑娘没选错人,小的清谚,今年三十有二,确实是姑苏馆最老最丑的。”那个沉默着的男子忽然开口,声音很温和,他看看长笑,又看看站在那里愤怒又无助的年轻男子, 分卷阅读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轻轻的说:“公子别怕,小的虽然有些老,但还承受的住。”说着,缓缓移步,边走边轻解罗裳。 事已至此,长笑终于有些明白这男人的身份跟他来这里的目的了。 “滚开!——都给我滚开!”少年咬紧牙,狠狠地推开那男人,往后退几步,喘着气,警惕却难掩慌张的看着那男人,有片可疑的红色水渍从他下袍扩散开来,慢慢地,染满了整个下摆。 怎么这样?望向那犹如困兽却依旧倔强高傲的黑眸,以及这越来越混乱的局面,长笑只觉得莫名疲倦,再也没精力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和她附身的这个梅卿卿会做什么,只想快点解决问题,然后找个地方睡觉,睡觉。 “你——”她指着那个什么姑苏馆的男子,慢慢说,“麻烦……帮他包扎下伤口。”然后,不理会众人怪异的神情,又咬牙指着白衣少年继续道,“你,不要乱动,包扎好了就放你走。 谁料,少年根本不听她的话,他边气喘嘘嘘手忙脚乱的躲闪,边破口大骂:“你这妖女,又想怎么害我了?别以为财大气粗就可只手遮天,总有一天,我龙浅会灭你梅家。” 话很恶毒,但那气势委实不怎样。 长笑懒得理他,转头和蔼的对那跪在那里好像很困惑的丫头说,“去把解药给我拿来。” 解药?那丫头喃喃重复一遍,眼中的困惑之色越来越深。“小姐的药从来都是小丫姐姐在管的啊!” 呃?长笑无语,只得笑笑,接着问:“小丫呢?” “在外面。”青衣丫头恭敬地道,接着,连忙起身去叫人。 在外面?听到那么大的动静还不出来救主?长笑暗自恼怒,忽又想到刚才那少年的话,顿时了悟。 小丫很快进来,大眼,小脸,看起来很是机灵,“小姐,”她伶俐的走过来,一骨碌跪下。“您要的解药在这里。”她将一个褐色的瓷瓶举高,恭恭敬敬地说。 长笑怪异地瞥了一眼小丫的举动,伸手取过瓶子,说,“你先起来。”然后转身,慢生细语地对着那个尤自挣扎不休的少年说:“小……同学,刚才的事儿,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看,解药在这,我现在给你,你能否大人大量,当着一切都没发生过?” “你做梦!”少年刚烈无比,长笑满脸苦恼,算了,她挥挥手,掩嘴打了一个哈欠,“小丫,把解药丢给他,我们走。” 开玩笑,有多少时间跟他耗?他吃也罢,不吃也罢,都由着他了。长笑不耐烦的想,摆手示意两个丫头回府,只想好好睡一觉,也许,醒过来,一切又不一样了。 +++++++++++++ 那条胡同很长,没有路灯。她每次都是抱着书本跑回家的,呼哧呼哧地,心就隐隐有些痛,这是顽疾,生就带出来的,真是奇怪,一母双胞,怎么长醉十几年来无病无灾,而她却小病不断。 李长笑—— 身后有叫声传来,低沉,悦耳。 她一听,乐呵呵地回头唤道,“师兄,你怎么在这?” 十七岁的闵斐还穿着蓝底白道的校服,青春期快速抽长的身影显的有些单薄,他快速走上来,与长笑并肩,说,“我爸工作调动就搬家转学了,你不知道?” “你没告诉我啊!”她的声音很无辜。 闵斐叹口气,无可耐何地问,“今天老师介绍的转学生,你没注意?” 啊?她低喊,然后又小声说:“上午我去图书馆自习了,没去上课。” 然后又八卦地说:“不过,中午有听说转学生很帅哦!没想到,是师兄你,呵呵——”说完,就自顾自的笑着。 闵斐白了她一眼,不过月色不亮,谁也没看清,那一眼里包含了什么。 “真好!又可以和师兄同学了!” “师兄,想想我们也真有缘分,连父母调动工作都能到一起。” 漆黑的夜,浅笑着的少女和沉默的少年渐渐远去,那条胡同,也越来越短。 师兄—— 长笑满头大汗的醒来,怔忪一下,随后坐起身,拥着被子靠在床头,手指弯起,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柔软的凉被。 到这里也一星期了,旁敲侧击外加装失忆总算知道了这具身体的背景。 梅卿卿,十五岁,富商之女,叔叔梅天远是当朝名将,母早逝,从小娇纵成性,是故欺女霸男无恶不作。有个哥哥,叫梅卿书,为人很是不错,只是有点护短。两个月前,其父梅天桡跟大哥一起出门视察生意了,只留被惯坏的孩子在家看门,然后,祸事就出来了。 某日,卿卿在街上遛马,差点伤到人,那个叫龙浅的少年正好路过,他救人不说,手顺势一推,居然把马给推倒了,自然,卿卿小姑娘也摔到地上。这是前因,后果长笑自是知道,梅小姑娘就威逼这一条街的客店帮她下药,然后抓了这少年羞辱他。 事情其实很简单,只是,也不知道中间出了 分卷阅读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什么差错,导致梅小姑娘离开了,而她却借着这个身体重生了。 没有欣喜若狂,也不存在悲痛欲绝,在梦游般地过了七八天后,长笑安安静静的接受了现实。总是一个新的开始,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起床,穿衣,梳洗,吃饭。之后,长笑就做着这些时日来每天都干的事——去书房看书了。 小环境可以通过身边的人了解,但历史背景还是去书里看比较好,若常识性东西都不知道,就摆明了让人怀疑。 书房位于府西一个很僻静的院落,无人答理,从院内的杂草和门楣上剥落的木屑看来,像是少有人光顾。 真是奇怪,这么大的院子做书房却弃之不用,难道,只是为了装装样子? 弹弹书架上厚厚的一层灰,长笑随便拎了两本史书出来了。文字是繁体,个别有些眼生,其他的根据象形、转注、假借来猜,大约也明白了五五六六。 金闶皇朝,这是一个相当于唐朝的平行空间,根据多维空间论,也不算希奇。 长笑蜷缩在树下的凉椅上,偶尔看看手中的书卷,偶然望下蔚蓝的天空,凉风习习,裙裾飘飘,心也有些空茫。 “小姐,小姐,不好了!”风风火火跑过来的是小丫,长笑见状,觉得很是奇怪,这些时日,无论她怎么努力,院里的丫鬟小厮每次见到她就如同见了阎王爷一样战战兢兢,就连可以称得上心腹的小丫,也是恭敬的不敢逾越一步,怎么今个儿大呼小叫起来? 这么想着,小丫已跑到身边,扑通她跪倒在地,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姐,不好了,斐师父他……他刚来,就要走了!” 长笑移开手中的书卷,满头雾水。斐师父是哪个?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小丫鬟,以眼神询问。 迎向她不解的目光,小丫猛拍额头,喃喃道,“看我这记性,小姐明明都忘了以前的……”用袖子拭下微湿的额头,镇定下来的小丫开始解释。 斐师父,名满,身世不详,在梅卿卿十二岁的时候,成了她师父,这几年来,行踪不定,偶有过来,住在梅府较为偏僻的天裳庄园。 具体情况小丫虽然是贴身丫鬟,但知道的也不多。 总之,梅卿卿很紧张她这个师父,每次这个师父离开,都要大哭大闹上好长一段时间,为此还曾将一个小厮鞭笞至残,原因是那次斐师父只呆了一天就离开了。 斐满。 长笑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然后,决定喜欢这个人。 “走了就走了,反正还会再见的嘛!”她笑笑,不以为意的说。忽然又想起什么就问道:”你说我会武功,那我的轻功会天上飞?” 这次,换小丫一脸茫然了,想了一会儿,她才肯定的说:“不会,小姐惧高。” 长笑满头黑线。 又过两天,听闻外出视察店铺的梅家老少要回来,长笑开始紧张。 卿卿小姑娘的性格太鲜明,她没有把握骗过疼爱她的家人,若是装的不像,又惹人怀疑。顶着别人的身份就是这样——必须做符合这个身份会做的事情。 她是可以慢慢变回原来的性格,但一定要是潜移默化的,绝不能让人觉得突兀,好似换了个人。并非所有人都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的亲人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事实,指不定爱女爱妹心切的梅家老少会找个道士驱鬼呢! 尽管长笑看过的书里,大部分借尸还魂穿越的女主都能很容易的被其家人所接受,但她仍未持乐观的态度。 并非是谨慎使然,而是—— 这么说吧,将心比心,若是有朝一日阿斐变成另外一个人,她一定恨不得那个人死去,省的顶着那张她熟悉的容颜招摇过市。 爱之深就是这个样子吧,容不得一点的虚假。 这么想着,长笑才蓦然警醒:前几日表现真是的太过大意,平白的让人怀疑,就算是摔坏了脑子,忘记很多事,但性格却非朝夕间就大变的。 好吧好吧,虽然有点痛苦,但是鉴于上述考虑,她还是先做惹人厌烦的梅卿卿,然后,再一点一滴的成为人见人爱的李长笑吧。 细眉轻弯,长笑抱着书,斜躺在竹椅上仰天长叹。 往后几日就不必说,刻意模仿再加上真人的样子,终于有一天,小丫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小姐,你是不是想起来以前的事了?” 她装模作样的点头,转身,在一双双敬畏且恐惧的眼神里,静待梅家父子的到来。 金闶三十九年六月十七,长笑与梅卿卿的家人首度见面。 呱呱—— 两声鸟叫,小丫灵巧地将最后一根的翡翠花簪插好,探头望下,就喜滋滋的说,“喜鹊叫,贵人到。小姐,小姐,你看,连喜鹊都来给我们报喜呢!” 喜鹊的叫声是这样? 长笑扫一眼窗外,面无表情的纠正,“是乌鸦。”随即 分卷阅读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又云里雾里发呆。 不过几天的时间,会不回破绽太多呢? 她挑眉,镜子里的小姑娘也挑眉,满眼的娇纵和不在乎。她笑,小姑娘也笑,两个酒窝映在颊上,天真中夹着不可思议的狠厉。 垂首,看着身上的粉色罗衫,浅红色刺金长裙,不仅莞尔。如此媚俗!不过,确是梅小姑娘的品位。 “好了,小姐,我们去前厅吧,老爷跟少爷肯定等急了。”小丫收拾完桌子上的东西,就领着长笑走了出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再经过一个拱门就到前厅,离得越近,长笑反而越镇定,抬脚,跨过那道门,忽然驻足。 厅屋里很是热闹,有女子呢喃的软语微笑,那是梅卿书的几房小妾和梅天桡的如夫人,她以前都不理,现在自然要装作视而不见,眼光只锁住微笑着品茶的蓝衫中年男人和被几个女子围住正兴高采烈说的开心的青年男子。 两个男人都挺出色,老的温和中泛着霸气,小的俊郎中藏着狡猾。 好像都不是很好骗呢!长笑心里微微的叹气,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她立在门旁,一手背后,一手拉着门上的银环把玩,抿着唇冷冷的盯着屋里。 终于,屋内青年抬起头,笑着说,“卿卿过来了,怎么不进来?” “闲杂人太多,我才不进去。”长笑仰眉微哼。“哥哥,爹爹,我是来要礼物的,改天找个清净点的环境,卿卿再给你们接风洗尘。” 此话一出,屋里的大部分人都变了脸色,沉默一下,几个年纪稍长的女子向梅天桡颔首告辞,接着,余下的众女都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匆匆找借口退了出去。 “还不进来,你这丫头,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改不了这毛病,都是一家人了,一起热热闹闹不好?” “谁跟她们是一家人,卿卿的家人只有大哥和爹。”她娇笑着,眉眼里的认真让人不可忽视。转头,看着座上一直喝茶的中年男子撒娇道,“爹怎么都不说话,这么长时间没看到女儿也不关心一下?” 中年男子放下白玉杯,温和地笑,“卿卿,这些时日来乖不乖?有没有惹事?” “才没,女儿我乖的很,除了教训些不长眼的东西,其他都没做什么,无聊的很。”长笑学着梅卿卿的语气,满不在乎的笑。 “你这丫头!”中年男子宠溺的看着她。“只要你玩的开心就好,那些贱民命如蝼蚁,到不妨事,不过千万别惹上惹不起的人,爹爹什么都不怕,就怕保护不了你。” 疼惜之情,溢于言表,又惹的少女咯咯地笑。 又聊了会儿路途上的所见所闻,在收了一大堆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琳琅满目的礼物后,她才志得意满的离开。 一出门,长笑的脸就沉了下来。 “那些贱民命如蝼蚁”—— 听梅天桡的话里,这个梅卿卿难道曾经草菅人命?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心情沉重不已。小丫是绝对不会告诉她,那个梅卿卿以前有多坏,事实,只能靠她自己挖掘了。 长笑叹气,又叹气。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你已经预料到了最坏的情况,却发现事实居然更加不堪。果真应了那句老话——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她站在街中央,无奈的看着刚才还是人潮汹涌的盛况,如今只剩下小猫两三只。 难道今日地震?还是她比地震还可怕? 郁闷到极点,偏偏旁边那个聒噪的丫鬟还一脸得意地说,“小姐的威名真是越来越响亮了,以前都要一炷香才跑光,今天不到半炷香都清场了。”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冷冷清清的街道,唯唯诺诺一脸菜色的小贩,让长笑第一次古代市集经验落了个惨淡收场。罢了,罢了,既然是妖怪还是躲起来不要吓人算了!下次一定记得化成人样再出山。 长笑顿时没了玩乐的心情,决定打道回府。 刚转身,一团泥巴从天而降打到她的身上,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泥巴如雨点一样突涌而至,砸的她身上没一块干净的地方。 长笑扭过头,看到不远的巷子里有个蓬头污面的小孩正左右开工,扔的不亦乐乎,不禁大怒,谁家小孩这么没礼貌? 她甫一张嘴,还未开口教育那个孩子,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就飞了进来,腥臭刺鼻,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然后,胃里一股酸气冒上来,她弯下腰,吐的两眼汪汪,再没力气说一句话。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扭过头,才发现平时聪明伶俐遇事就傻掉的小丫愣在旁边。 “找点……水来。”长笑断断续续地说。 谁料小丫清醒后,立即义愤填膺怒气冲冲地对着小巷的方向冲去,边跑边喊,“哪家的兔崽子,敢暗算我家小姐,看我今天不剥了你的皮!” 雷霆万钧的声音消失在空气里,同时消失的还有那个弄的她一身狼狈的罪魁祸首。长笑无奈,只好拖着满身的泥巴在众商贩想笑又不敢笑的眼神里悻悻的回家。 分卷阅读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刚进门,就碰到闻讯赶来的梅卿书,他自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她身心具疲,话都不想说,看到一个算是能依靠的人,也不管身上有多脏,扑上去就哭。 大哭! ——都是你妹妹害的,小小年纪不学好,看,报应来了吧! 从外面走回家,路程不长,但也足够长笑想明白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心里恨恨地埋怨着梅卿卿,面上抽抽噎噎,直把鼻涕眼泪泥巴都抹了梅卿书一身,方才解气。 然后,兄妹两个都去梳洗换装,等长笑里里外外都梳洗好出来的时候,就听丫鬟通报,梅卿书已经在大厅等她了。 悠悠晃过去,却见小丫满身泥点的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卿书大哥闲适的一边喝茶一边翻帐本,像是根本没发现房中有人。血顺着小丫的额头留到颊上,面前的白玉地板上涂满殷红的痕迹。 长笑哪见过这阵仗?匆忙跑进去拦住道:“你这是干什么?” 小丫恍若未闻,仍然对着地板将头磕的咚咚作响,偶尔晃过的脸上,泪水混着血水,触目惊心。 “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奴婢错了, 奴婢该死!”磕一下,念一声,许是哭的太久,她的嗓子已有些嘶哑破碎,小小的身躯在白玉地板上冷光的反射下,越发单薄。 长笑急了,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她冲过去,一边用手拦住小丫,正要大声说“够了” ,结果,一抬头,却对向一双淡漠且含着些许兴味的眸子,她一愣,忽然冷静下来,随即似笑非笑地说,“大哥不亏是大哥,我这奴才,还需大哥这样的人□才好,不过,大哥也注意点分寸,别把人弄死了,我去哪再找这么一个贴心的丫鬟。” 说完,唤人将小丫拉下去,未多做吩咐。 出忽意料,梅卿书到是笑眯眯地招人,吩咐下去好好照顾小丫。 长笑觉得有点诡异,不知是自己那番话的效果还是其他的,正在发呆,就看到一只纤瘦却很优美的手在眼前挥舞。 “卿卿在想什么呢?叫了好几声都没回我。”埋怨中带着笑意声音在耳际响起,她歪过头,笑的甜甜,“我再想,是谁居然在太岁头上动土?大哥,你要是抓到了一定要交给我,这么不乖的孩子,我会亲自教育,让他祖宗十八代都从坟墓里跳出来感谢我。” 甜美的声音里有丝不加掩饰的狠毒,可那张如花的笑颜,梨窝浅浅,看起来一派纯良。 “妹妹越来越懂事了。”不知何故,梅卿书轻吁一口气,然后笑道。 长笑从不认为自己有演戏的天分,敢情这次死后重生激发了她的潜能,她发现,对于饰演作恶多端的梅卿卿小姑娘,越发的得心应手。 难道梅姑娘阴魂不散,还在支撑这个躯体,还是她潜意识里本来就是个邪恶的人?这么想着,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二 翌日,长笑起个大早,正要例行性的去书房看书,远远地就听到前院吵闹不休,她刚走出所住的玲珑阁,外面立即安静无声。 长笑眯起眼扫过去,只见院前围了一圈人,她还未说话,胆子小的马上就跪到地上,抖得如风中落叶,有胆大一点的,头伏在地大声说,“恭喜小姐,刚才少爷抓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抓到了? 长笑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不耐烦的摆摆手,下人立刻作鸟兽散,然后,她就看到了—— 一个呈大字模样的小小身躯被木桩定在地上,他的嘴里塞满破布,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是触目惊心的鞭痕,他的身上撒满了谷物,那些黄黄白白的粮食和着暗红的血液交织在一起,诡异而恐怖。 家养的鸟雀都不怕人,而梅卿卿所住的玲珑阁外,更是放养了不少各种长笑说不出名字的动物,而此刻,这些鸟雀家禽争先恐后的在那条小小的身躯上啃咬叨啄,每一下,那个孩子就痉挛颤抖半天,天气很热,长笑忽然觉得心里很冷。 她停下,心乱如麻。 那孩子的眼神藏着愤恨、控诉、绝望、无奈。 长笑望着他,浑身发冷,每走一步,都异常艰辛。 “来人。”她哑着嗓子喊。 “小姐有何吩咐?”从廊柱的暗影里走出大病方愈的小丫,或许多日未见太阳,她的脸有些发白,神色也有些不太自然。 长笑的心全放在地上的孩子身上,倒也没多注意她。“小丫,你去找个人先把他放了,烧点温水洗洗,待会儿带过来见我。” 小丫愣了一下,然后领命而去。 烈日炎炎,长笑立在高大的梧桐树下,轻握着拳头沉思不语,良久,转身往梅卿书的住所走去。 她过去的时候,梅少爷正抱着漂亮丫鬟在喝酒,长笑冷眼一扫,那女子就慌慌张张的跑开了,长笑这才眉开眼笑走过去。“大哥,东西我收到了,谢谢。”抿一口青玉桌上的果子酒,她歪着头笑,天真可爱。 分卷阅读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自家兄妹,客气啥?”把玩着手上的琉璃杯,梅卿书淡淡地笑,垂下来的眸子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长笑。 “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不成?”像是没注意那深思的目光,她悠然斜睨过去,颊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那一眼,风情万种。 梅卿书心里一震,转过头,像是第一次见到一样,仔细的看着自家不经意间妩媚起来的妹妹。 “我脸上有东西?”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的长笑问。 “不是,只是觉的卿卿你好像一夜间长大了!”他身子往后靠,调个舒服的姿势,接着慢慢地说。“忽然间像个大姑娘,大哥真有些不适应!” 长笑一愣,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含糊的笑。笑毕,又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大哥,你说什么法子折磨人最痛快?” “怎么忽然想问这个?莫非对大哥今天对那孩子的处罚不满意?” “怎会?”她皱皱眉,笑的轻忽,眯起眼仰望明晃晃的阳光,然后,漫不经心低地说,“你说,让你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忽然拥有一切,然后再夺走怎么样?” 让一个无所有的人忽然拥有一切再夺走。那会怎样?生不如死吧!没有得到,自然不明白失去的痛苦。梅卿书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他笑笑,深思地看着自家妹妹。“这么说来,你打算先给那孩子点甜头吃?然后——”他省略了后面的话,笑容越发的耐人寻味。“唔,也好,咱梅家一向是积善之家,以德报怨才对呐,只要卿卿高兴,呵呵。” 长笑也跟着笑笑,看事情基本已解决,就告辞离去。 回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明白什么状况。小丫说,“前一个月小姐上街,看路两边叫化可怜,就命小的回府取了小姐亲手做的馒头给他们吃,结果那些闲人吃饱了没事情干,开始打架,有个年老体衰,被活活打死,今日的小孩是他孙子。” 亲手做的馒头?长笑忽觉不妙。 怕是加了药的馒头吧! 她惊了一下,前几日已隐约猜到如此,可今日真的确定了,她还是接受不了。 杀人凶手! 卿卿是个杀人凶手!镜子里那个稚嫩的女孩居然是个杀人凶手! 是不因为如此,她才被老天召走? 长笑的心,一时纷乱如麻,理不出头绪。 这日子过的真是郁闷!卿卿是坏人,所以她不敢出去吓人,卿卿不喜欢赏花品酒游春,所以她也不能风花雪月,卿卿喜欢变态的欺侮人,她每天绞尽脑汁的做变态。 这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真的要离家出走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去? 那么,生计又如何打理?先不说一个小姑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光这梅家的权势地位和卿卿受重视的程度,也知道不太可能,更别说这丫头交恶天下!她可不想逃出家门没两天,就给人替天行道的除去了。 长笑摇摇头,否认了不切实际的打算后,决定女扮男装偷偷去附近山上踏青散心。 毕竟,目前她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排遣满怀的积郁。 龙牙山位于龙埕北面,山势斜缓,有青石铺道,夹路植以垂柳。 山,并无奇特,可此山中生有一种金瑞香,花朵大如圆盘,平平伸开,瓣成七色,由浅入深,很是奇异,最奇怪那花蕊,竟一个个圆如明珠,呈淡金色,滚于花瓣中央。 时值五月,正是花开之节,路上游人如织,皆为此来。 长笑身穿窄袖月色长衫,白玉束发,腰系浅碧色腰带,完全一副从家里偷溜出来玩的少年形象,深思熟虑后,她又用草汁,碳粉,在脸上涂涂画画,那张秀气的脸立即沾染上了青青绿绿的颜色,不难看,却像没洗净的样子。 就这样,一路行来,平安无事。 越往上爬,人越少。小丫说,“小姐,上面只有一个鸣钟寺了,不如,我们去后山玩。” “后山有什么?”长笑问。 “有松鼠,锦雉,猪獾等小东西,小姐可以用来练鞭的啊!”小丫笑着回答,大眼忽闪忽闪的,很是可爱。 练鞭?她又傻眼了,想了半天,方才记得,这个梅卿卿到是一手好鞭法的,这些日子,她为了藏拙,从不敢主动在人前舞鞭,而这次带出门来,也只作装饰。 正想着,有听小丫继续道。“而且,金瑞香中的绝品也都生于后山,小姐以前每次来都会去的。” 长笑微微抿唇。“好。” 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小说上多少个杀人越货□掳掠的事情都发生在后山!尽管这样想着,脚却转一个弯,绕了过去。 后山的景致跟前山相比,多了点野气和阴森,没有青石铺成的台阶,只有蜿蜒的小路,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花在微风中摇曳,虽比不得金瑞香华丽,却也有其婉约动人的风姿。 “啊,对了,小姐,这后山下去就是咱们天裳庄园了。” 天裳庄园?长笑疑惑地重复,不明白小丫提这 分卷阅读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个干吗? “就是斐师父住的地方啊!”小丫欢天喜地的解释。 哦。她点头,正想在问下斐满的情况,忽然听到细微的声响,寻声望去,就见三四个神情猥琐的家伙踩着枯枝走了过来。 “哟,大哥,你看哪家的小公子来着深山野地里玩?啧啧,旁边带的那个丫鬟挺漂亮的嘛!” “嘿嘿,怕不是公子,是小姐吧!虽然小,但也不错。”另一个恶心的声音响起。 “你们想干什么?”小丫颤巍巍的挡到长笑身前,勇敢地问。 “干什么?当然是让小姑娘快活的事情。”那个男人说完忽然拿了一包东西,迎风散开,长笑见状,急忙吩咐小丫,“不要呼吸。” 她刚一张嘴,对面冲来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望她口中丢了样东西,长笑咳几声,随即弯腰,以手入喉催吐,谁料那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东西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哈哈,这春风十里烟和你吃的欢情露都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药,梅小姐,你用这些平日快活惯了,今日,也让咱们兄弟们快活一下,如何?” 梅小姐?大滴冷汗从长笑额头渗出。她原以为这些人并未认出她,所以才如此嚣张,没想到别人根本是有备而来,而且,并不惧怕梅卿卿的背景。 究竟是谁呢?梅卿卿究竟得罪的都是什么人? 怎么办?心里很急,脸上却越发不动声色,到如今,她也只剩下心理战可以跟对方拼下了。 梅卿卿会武功,而长笑不会,但显然这些人不知道,所以,下药之后只是远远的站着,并未靠前,想是在拖延时间,而再快的药效上来也要有两分钟,也就是说,她必须在两分钟内逃掉或者把对方下跑,一瞬间,长笑心里绕过无数个念头,然而,似乎没有一个能解决燃眉之急。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长笑拧起的细眉也慢慢舒展开来,杏眼一扫远处面面相觑的众人,她忽然轻笑出声,“知道我是梅卿卿,你们还来,莫非,自觉活够了?” 她向前走一步,那些人齐齐的后退。 “真是天真!想必有人许了你们荣华富贵吧!真是奇怪,命都没了,还能怎么去享受?”长笑又向前迈一步,低垂着眉眼,抚摸说中的长鞭,慢慢地说,“药是不错!只是卿卿我向来喜欢自己试药,这体内也稍微有了点抗性,怎么,事先没打听清楚?”她扬起头,笑的天真浪漫,而眼神里的阴森却日益加剧。 “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随着声音落地,一条黑色长鞭,在空中划个圆缓缓的向前推进,正前方的男人躲避不及,哀号一声,下一刻,他骂骂咧咧的迎了上来。 长笑弃鞭,侧过身,抓住他的胳膊,反手一扭,就听咯吱一声,断了。接着,未停身,双手在胸前结环,装模作样地摆出太极拳起手的动作。 剩下的三个人看在眼里,具是惊奇,一时间,愣在那里,到也不敢贸然前冲。 “大哥,我们走吧,反正她吃了药,任务也完成一半了!”胳膊断了的男子狼狈的爬起来站在远处畏惧的看着长笑。 长笑大汗淋漓,她学的东西只为强身健体,没什么力度,根本起不到防身的作用,刚才那一下,简直用尽了她全身地力气。快走吧,走吧!她心里拼命的祈祷,人却定定的站在那里,勾起莫测的笑,冷冷的看着前方。 蓦地,下腹一股奇怪的热流扶摇而上,长笑轻轻晃了下,但觉周围温度忽然升高,全身躁热急于得到宣泄,她知道,是药效上来了,看着前方明显忧郁不绝的男人们,她正要最后厉声恐吓一番,身后突地一声呻吟,长笑转过头,看到刚才因吸进迷烟而昏迷的小丫鬟赫然转醒。 “好热……我好热……”小丫呢喃着,双眼迷朦,白玉的小手拼命撕着自己的衣服,嘶啦一声后,大片春光乍现,而本欲溜走的人,脚步忽然定住了。 “娘的,真白,真嫩!妈的,不管怎样都得罪梅家了,要死也要做个风流鬼。”一个眼睛细小的家伙咽口口水,道。 长笑只觉得大事不妙,果不然,其他人眼里的害怕之色变少了,贪婪的欲火冲散他们的恐惧。 “老三,你先带那丫头去一边玩吧,这个泼辣的梅小姐,就由我们兄弟伺候。” “谢谢大哥。”那个断手的男子喜滋滋的冲过去,拎着小丫往旁侧走去。 真的没办法了!她自身都难保,长笑欲哭无泪,眼睁睁的看着小丫被人带走,下腹的小火灼热地烫的她全身酥麻,她忍不住轻哼一声,后,又蓦地警醒的看着前方。 或许她站的太久没动,那三人开始窃窃私语一番后,□着逼了过来,长笑后退一步,再一步,腿一软,趔趄一下,差点跌倒。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呵呵,她蹲在地上,将一个尖锐的石头划向大腿,火辣辣的疼让本已有些放松的神经猛地紧蹦,腿上又有力气了,长笑反身往林子深处跑去。 前山, 分卷阅读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总归是冲不过去了,而后山下去就是天裳庄园。 跑,要快点跑。她的脑子里只有这句话。可是,这般狼狈的她又怎抵的过那群如狼似虎的男人? 很快就被赶上,长笑拿着石头继续划向自己身体,鲜红的血很快涌了上来,可是,叫嚣着的热却不肯低头,她靠着树勉强站定,最先跟上来的那个人扑了上来,她低头,右手快速的向他的颈动脉划去,那男人头一歪,往后退,谁料长笑往前一扑,跟了上去。 “这么迫不及待的投怀送抱啊!”男人的手揽住她的腰,笑的猥琐。 忽然,那笑声嘎然而止,他愣愣的看着自己胸前突然出现的血洞,吃惊的问,“你……怎么……有……”匕首?话还未完,他的头一歪,重重垂下。 长笑缓缓从他身上挣脱,后退一步,用劲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自己不靠过去。 她当然有防身的东西,只是,太快拿出来,除了救不了自己,还会让敌人产生警惕。 后面的两个人很快赶到,就看到两个血人一躺一坐于大树底下,那个坐着的少女,杏眼微眯,一只手握着石块,一只手拿着滴血的匕首,正午的太阳从树梢投下来,那场面异常的诡异,静谧。 长笑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她全身颤抖着,痉挛着,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逼得她几乎发疯,她眯着眼,恍惚间,有个淡青的影子从眼前掠过。 阿斐—— 她扔掉手中的东西,往前扑去。 阿斐,不要丢下我。酸酸涩涩的痛从心底蔓延开来,她挥舞着手,哭着笑着,跌跌撞撞往前爬。 身后,有人扯她的衣裳,有冰冷的手爬了上来,她推拒着却又身不由己依了过去。阿斐——她满足的叹气,眼泪却不听使唤扑簌扑簌落了下来。 阿斐,你说的,你会永远保护我。你说的! 意识慢慢散去,那抹青色的影子挥之不去。她倒下,浑身是血,嘴里喃喃地叫着阿斐。 往事越千年。 那条灰色的胡同里,他压着她靠在墙上,少年身上温热而强烈的气息冲击着她。 “长笑,长笑。”他用唇摩挲着她的,轻轻叫着,“我们毕业就结婚。” 她睁大眼睛,闷笑,“阿斐,我还要上大学呢!” “我不管,结了婚也一样上。”他耍赖地说,炽热的唇不客气得盖了上来,牙齿示威性的在柔嫩的唇瓣上舔咬一番,然后,灵活的舌头冲进去,迫她共舞,一双手悄悄探入她的衬衣里面。 指尖轻轻划过,温暖又带点酥麻的感觉袭遍全身,他的掌上,有厚厚的茧子,那是闵家武馆继承者所必须付出艰辛的证明,可是,这样一双手,粗糙,湿热,抚过她的时候却莫名感到安心。 气喘吁吁的推开他,她透过那宽阔的肩膀向外望去,忽然紧张地说,“啊!有人过来。” “不怕,没人会来打扰热恋中的情侣。”他坏坏地笑,嘴巴又欺上去。“长笑,长笑,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低低的呓语模糊在交缠着的唇齿之间。 那夜,风也温柔,月也缠绵。 长笑有意识的时候,体内陌生的热浪依然四处游移,她费力的抬眼,却什么也看不清楚,隐约有干净的青草味飘过,一双眼,细细长长,深不见底的凝着她。 “救不救呢?真是麻烦。”有人低低的自言自语,声音低沉光滑。 “阿斐——”她轻轻地叫,双手在半空挥舞,泪水顺着半闭的眼眸慢慢滑落,“我好想你。” “别乱动,梅卿卿。真是奇怪,你怎么会被那几个杂碎下药?半年不见,那群暗卫呢?”那双眼里隐约有笑意,轻轻闪了一下,又恢复深沉。“算了,今天难得看你顺眼,我就日行一善吧!” “阿斐,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楚?”长笑努力睁大眼,望着半空,可那眸里,却空荡荡的。 “我说……睡吧。”好听的声音又响起,伴随着的依然是若有似无的笑意。“久不见,卿卿好像变了很多呢!” 淡淡的余音里,她再度沉入黑暗。 再次醒来,日已西斜,长笑动了一动,未发现全身有任何不适,站起身,走两步,忽然有不知世事的茫然,透过枝干向上望,那天,红艳如泼血。 被救了吗?她闭上眼,一双细长而幽深的眸子静静看过来。“长笑,我会永远保护你。”那双黑眸忽而含笑,一眨一眨地说,她踉跄一下,跌倒在最近的树干上。 沓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张木然却满是泪水的小脸进入视野,长笑起身,微微晃了一下,最后站定,轻轻地说,“走吧。” 暮色渐沉,长笑跟小丫走下山的时候,路上早已无人,至山脚下,天已完全黑透,下弦月,不是很亮,所以,在那等候的车夫阿富也没发现他们的异样。 上车,在马蹄的嗒嗒声里,或痛或悲,带血带 分卷阅读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泪的扬长而去。 往后两天,长笑一直待在家里,她将小丫找了过来,想劝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到最后,只是轻轻说,“你放心,我会给你找门很好的夫家。” 长笑知道,她越来越不像梅卿卿了,可是却懒散的不愿改变,那件事就那样翻过去了,无人知晓,卿卿一向精明霸道的不需人担心,所以就算她消失两天,亦未曾有人注意。 只除了——梅卿书。 “卿卿,前些天,去龙牙山玩的可好?” 她脸蓦地一白,不知道怎么回答。“大哥,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丫头,以为偷偷摸摸从侧门走,就瞒过大家了?怎么,怕大哥跟你一块去?” 长笑寻思着怎么回答,听这话,他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她去了龙牙山而已,于是,点头如捣蒜,撒娇地道。“是,是,大哥英明,卿卿那点心思怎么瞒的过大哥,只是每次跟大哥出去玩的都不尽兴,所以才想自己偷溜出去。” “你一个人出去玩的还少?”梅卿书佯怒,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明媚笑颜,忽然心念一动,那双手不由自主往她微皱的鼻头点去。 长笑愣了零点一秒,随即抓起身边一本书丢了过去,边扔边气呼呼地说,“大哥,大哥,叫你刮我鼻子,都塌下去了!” “别闹了,大哥错了。”梅卿书攸地抓住长笑的手,看着她神采飞扬的脸,心里忽然有些淡淡的困惑,不过只是一刹那,他便恢复正常,沉默片刻,笑着开口,“对了,你师父回来了!” “真的?斐师父?”长笑努力忍住自己不去甩开握着她手的那双大手,不停催眠自己这是哥哥,眼看催眠无效,就听到天籁之音。“大哥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找师父了。”她佯装迫不及待,很快的抽出手,笑着飞奔而去。 “坏丫头,有了师父就忘了大哥。”他别开脸,忽然觉得那笑异常刺眼,心里微酸,言语也就表漏出来。 “哪有?”不服气的狡辩声里,粉色的蝴蝶一闪,飞出了月牙形拱门。 三 斐满很高,卿卿只到他的胸膛,斐满不帅,脸只是周正,然而那眼,却极其诱人,细细长长,有丝神秘,带些魅惑,斐满很瘦,但是结实,斐满喜欢淡淡的笑,疏离而没有感情。 长笑就立在那里,仔细研究,她不知道梅卿卿跟这个斐师父的相处模式,问小丫,小丫也说不清楚,只好自己揣测。 “几日不见,师父教你的东西学的怎样了?”他抬眉微笑。 “不怎么样,都忘光了。”她撇撇嘴,明亮的眼神瞅着他,“师父,我得了怪病,真的全忘了,你重新教好不?” “是吗?”斐满不动声色,只是抬眼,仔仔细细地打量眼前的少女。 记忆中的小姑娘,刁蛮任性,很是精明,面目有些模糊,唯一记得她爱穿红衣,而如今眼前的人呢?眉目如画,稚气中夹杂着潋滟风情,纯真里透漏着些须妩媚,她穿湖绿长衫,腰系白玉带,环佩琳琅,越发显的亭亭玉立,婉约动人。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呢!他勾起唇,眼里闪过一道了然得笑意。 长笑被那打量的眼神看的发毛,心里暗自嘀咕:这个斐满,怎么就不能关心的问下徒弟“怎么失忆了”之类,然后再体贴的安慰一番,最好能输点内力给她,那么往后她学武,就能事半功倍了。 一厢情愿的幻想半天,她终于从那双讳莫如深的眸子里渐渐清醒过来。小丫曾说过,梅卿卿很是紧张这个裴师父,直白点,就是很喜欢了,若斐满也喜欢她还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卿卿不管做再多天怒人怨的事他也会觉得可爱,若不然,事情就大了,依着卿卿的个性,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呢。 这么想,长笑心念一动,这个斐满,不会以为她说的失忆是为了引起他注意吧!她神色古怪地瞅过去,正赶上他若有所思的望过来,四目相对,她愣了一下,佯装害羞的低下头,然后,忽然又觉得这般小家子气不像卿卿,可是,卿卿会是什么反应,她真是臆测不出,正烦恼,只听头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不是没好好练习,故意找借口吧!” “怎会?师父英明,我真是因为前端时间从马上摔下来磕到头,然后,这一身所学给撞飞了。”长笑自知这番说辞实在苍白可笑,所以只好在表情上力求无辜。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清澈,面前的男子定定的看她半晌,才意味深长地说,“卿卿好像变了很多呢!” “不好吗?难道师父喜欢以前的我?”长笑歪着头问。 “不喜欢。”眼角微微上扬,斐满面无表情地说。 “那不就得了——”长笑大乐,“横竖我变成什么样,都是为了讨师父欢心呐!” 流利的谎言从嘴边溜出,她正得意于为自己性格大变找到了借口,就又听到对面男子不咸不淡的说,“不过,现在的你也不见得怎么招 分卷阅读1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人待见。” “没事,我会再接再厉。”长笑倒也不以为意,只是诧异于斐满这么直接……且毒舌。好吧,她知道了,梅卿卿跟她这个师父相处的委实不怎么样。 既然斐满认定了她所有的古怪都是为了吸引自己注意,长笑就放松下来,不再费力的去想该怎么跟他相处才算时宜。 两人简短对话之后,斐满丢给他一本什么《云鹤神鞭》的书谱,就施施然离开了,于是,长笑就坐在天裳庄园的后院的凉亭里,和那如蝌蚪大的文字及图形奋战了一天,最后,垂头丧气的离开。 次日一早,长笑想着不能再那么浪费时间,说什么也要骗斐满重新教点她武功,她不求速成为高手,只要告诉她点粗浅的,往后她努力练习,根据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条格言,想必对付一般肖小没有多大问题。 没办法,龙牙山的事情给她很深的恐惧感,再加上,她总有奇怪的直觉——这种属于梅卿卿的日子过的不会长久。 换上利落的湖蓝小褂浅灰裤装,头上随便挽个小髻,用银色头巾扎住,她远远地看到院中的人就兴高采烈地挥手,“师父,斐师父——我来了。” 男子瞥她一眼,懒懒地道,“不需要这么大张旗鼓,是人都能看到你。” “嘿嘿,师父您可……真……幽默!”长笑弱弱地笑,被他这么一堵,她脑子里想的那些天花乱坠的说辞立即飞到九霄云外。 场面很冷,长笑很窘,罪魁祸首很惬意。 气氛这么诡异,连庭院里的垂柳都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竖在墙角偷偷观望这里,半天,长笑才打起精神继续不耻下问,“师父您能不能教我轻功跟暗器?我不想学用长鞭了。” 轻功用以逃命,暗器用以抗敌,多完美!这样的话,有朝一日,她离去,本钱也大许多,长笑越想越觉得可行,颊边两个酒窝越笑越大,眉眼弯弯,顾盼生姿的瞅着他,满眼希望。 “好。”斐满这次倒很干脆的不负众望,结果长笑却迟疑了,依她对这个师父有限的了解,会这么爽快的答应,铁定有问题。“真的?” “当然。”他负手而立,凤眼微微挑起,等到对面那双杏眼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欢喜时,才接着说。“等我学会这两样就教你!” 至此,长笑彻底没有语言。 那个有着一双漂亮眼眸的斐师父说,既然都忘了,那就从蹲马步开始吧。 所以,长笑含泪,在太阳底下蹲的发昏。 那个毒舌又喜欢说些冷幽默的斐师父说,倒立也是很重要的基础训练。 于是,她贴着墙一边看蚂蚁搬家,一边练倒立。 幸好,梅卿卿的身体素质很好,饶是此,傍晚时,长笑还是累的腰酸背疼,垂头丧气的走回梅府时,就看到了梅卿书。 “大哥。”她生生止住想要掉头走人的念头,叫的自然。“人家累死了!” “又去你师父那儿了?你呀!每次回来都抱怨,第二天又兴致勃勃的冲过去。” “这次不一样!”长笑垮下脸诉苦,“斐满他故意整我。” “他不是一向都不怎么搭理你的?”梅卿书取笑地问。 长笑一愣,随即装作凶巴巴的样子说,“就不能忽然对我感兴趣?好歹,你妹妹我也花样年华。” 呵呵,梅少不给面子的笑出声。长笑话也出口,自己也乐了,“大哥,师父好坏,让我蹲了一上午的马步。”她甩着发酸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抱怨。 “真的?那你说要大哥怎样惩罚他?”梅卿书很配合,摩拳擦掌,义愤填膺。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大哥,则期不如撞日,找人做了他吧!”长笑乐呵呵地胡言乱语。 “做了他?”梅卿书不解的重复。 长笑眨眨眼,“不懂就算了!”她装模做样的鬼笑着。 梅卿书又是一愣,然后伸手拍下她的头,宠溺地笑,“你这丫头……” 武学之路进展非常缓慢,实际上,长笑有理由怀疑那个斐满是故意整她——从早到晚,只是让她蹲马步,侧立。 而明明,梅卿卿这个身体对这些早就驾轻就熟了。若是平时,时间充足,长笑倒没啥怨言,毕竟,基础很重要,可如今这身上旧伤未愈,而斐满又会突然离开,她就担心会露馅,以及学不到东西。 “师父,那个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不适合剧烈运动,不如练习内功吧!”第三日,长笑厚着脸皮一本正经的站在斐满面前说。 既然不肯教她招式,那么内功总可以吧,或许,梅卿卿本身也有内力呢!长笑不无乐观地想。 斐满坐在竹椅上,一手持书,一手端着茶喝,听了这话,扫一眼她,又将视线调回到手里握着的书卷,淡淡地说,“蹲马步,侧手立根本不算剧烈运动,要是你觉得是的话,那就是没练到家。” “师父——”她撒娇,心里 分卷阅读1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恨恨地骂这个变态,脸上却甜甜的笑。“我葵水来了,那两个不太合适吧!” 噗——他刚喝口水,闻言差点吐出来,奇怪的抬眼看她,却发现她神态自若,黑色的眸子亮亮的瞅着他,突地,斐满的脸有些发热,干咳一下,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教育说,“小丫头,说话要含蓄点。” “可是,含蓄点师父你都听不懂!又不是没试过。”长笑无奈,小声嘀咕。 斐满无语,脸上火辣辣的烫,好在他的镇定功夫一向了得,只一会儿功夫,就恢复了正常,噙一抹讥讽地笑,他慢吞吞地说,“原形毕露,不知廉耻。” 长笑顿时气结。唉,她又忘了,这个斐满对卿卿说话向来不客气,她没事揶揄他干吗来着? 斐满心里其实也挺郁闷,以往梅卿卿似乎说过比这更露骨的话,他都能充耳不闻,今日怎么会觉得困窘脸上发烫?他愣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一抬头,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恼怒地盯着他,他忽然心情就很好,漂亮的丹凤眼轻轻往上一挑,笑吟吟地问,“怎么,不服气?” 他和她之间的对话交流什么时候跟服气不服气扯上关系了?长笑悻悻然,狠狠地蹂躏着脚下的绿草,礼貌地将对话拉到原先的议题上,“那么……师父可以教我内力吗?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吧!”斐满又定定的看她一眼,然后,不置可否的弯起唇。“首先,盘膝而坐。” “就这?”长笑看看地上正在搬家的蚂蚁,为难地问。 “恩。”不容置疑再加不怀好意的单音节里,长笑只好乖乖盘腿坐下,刚摆好姿势,忽然又发出疑问,“这样会不会离师父你太近,影响你看书?”没办法,谁让她坐下后,发现脸刚好对着他的膝盖。 “放心,你还没那本事。”斐满饶有兴味地打量过去,脸上从容的笑,嘴里流畅的吐着气死人的话。 长笑撇他一眼,也懒的计较,索性不说话。 “清气上升行于手,浊气下降行于足,气皆行到指头乃止,丹田为全体之气归宿……” “等等,师父。”她举手发问,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丹田是不是小腹?” 这绝对是抛砖引玉,长笑是知道丹田的,但关于清气、浊气却没有概念,所以才问,一般来说,学生问出这问题,良师自会从头到尾详解一番,显然,斐满不是,好在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但是,这次她却大跌眼睛,只听一声柔和的呼唤,“卿卿……”接着,斐满站起身,据高临下的打量着她,脸上神色不定,欲言又止。 “怎么了?”长笑有些茫然。难道她刚才那个问题很深奥?还是—— 还在努力思索究竟怎么了,脑顶上方便传来了幽幽的叹息,“卿卿,你不是失忆吧,老实告诉师父,是不是……脑子被猪吃了?” 轰—— 这下长笑真生气了!她就知道,没一句好话,完全狗嘴吐不出象牙,她还指望他来传道授业解惑,不如自己去撞墙快点,说不定一撞之后,还能恢复点卿卿以往的记忆。 她拉下脸,装作没听见,深呼吸半天,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冥想,想着前世看过的武侠小说,内力就是指体内的气流,长笑静静感受半天,就没那个叫做气的东西,而屁股早已坐的发麻,实在忍不住,明知道一开口都会被羞辱,但她还是勇敢地继续问,“师父,徒弟愚钝,没感受你说的那个清气、浊气,那东西究竟是本来就有的还是练出来的?会不会我身体里没有?” 想是他终于良心发现了,这次,长笑倒没听到很受屈辱的话,斐满只是呆了一下,半天才对着天自言自语道,“真是人才了啊,居然敢问出来?”叹口气,双手轻轻一挥,身后的椅子就平平飞到三丈开外,不等长笑鼓掌叫好,他就是盘膝坐下,将双掌推出一半,挑眉示意她。 要干什么?长笑傻眼,呆愣一下,在他不耐烦的即将开口时,才将手怯怯地贴了上去。 他闭眼,不再看她。“仔细感受你体内气的流动。” 长笑依言而行,果真发现从手腕处有条细细的暖流涌了出来,如一条长长的丝线,经四肢百穴,缓缓在小腹处停止,接着又四下游走。 “如何?”斐满问。 长笑睁开眼,发现他早已将手撤走,就她还傻傻的伸在半空中,忙不迭的缩回去,眉开眼笑地说,“感觉到了,很舒服!长长的,暖暖地,它现在到下面去了!呵呵,师父,能不能再给我一次!”她仰起脸,小心翼翼地问。 闻言,他趔趄一下,手中的杯子不受控制地抖一下,几滴碧绿色的茶水从半空飞落,定定看她一会儿,脸又开始火辣辣的发热,他低下头,掩饰住满脸的尴尬,冷冷地说,“说话颠三倒四,做事得寸进尺,自己练。” 长笑深深深呼吸,再次幸运的在斐满师父喜怒无常的冷言冷语下死里逃生。 次日,长笑破天荒的没去斐满那里,结痂的伤疤在那个变态师父有意无意的折腾下, 分卷阅读1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已隐隐渗出血水,所以,这几日,还是静养吧!即使时间刻不容缓,又能怎样?而且了,她只是怀疑,以梅家父子对卿卿的宠溺程度,无法接受她霸占了这个身体的事实,所以才小心隐瞒,或许情况根本没这么糟。 好吧,退一步来说,就算他们真知道了,又能拿她怎么办?要她的命无非是从此后连这张熟悉的容颜都看不到而已。 这么想着,心里宽慰些,长笑决定去找梅卿书,算是——培养兄妹之情吧! 梅卿书一出门就发现长笑在他院子里晃来晃去,奇道,“卿卿,今天没去你师父哪里?” “恩,今天不想去。大哥,人家想跟你去店铺!”长笑笑意盈盈。 “呵呵,怎么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梅卿书打趣着说。 长笑白他一眼,“大哥真爱说笑话,我就不能偶尔帮您个爹分担一下?啊,对了,爹呢?好久没见了。” “真是不孝女!爹早去清泽了,走的匆忙,没跟你说,你怎么现在才发现?”梅卿书笑着似真似假的埋怨,“不过临走交代要我在家看着你,怕你闯祸。” 清泽是临国,盛产青铜、铁器,梅家一向用本国的丝绸锦缎与之易货贸易,前些日子清泽的旧皇驾崩,正值新皇上台之际,政局十分混乱,虽说两国时代交好,但—— 长笑蹙眉,着实不解梅天桡此行的用意,想询问,有怕露馅,于是只好接着梅卿书的话,嗔道,“我会闯什么祸?”见他挑眉反驳,怕话题越扯越远,就故意刁蛮地说,“不说了,不说了,反正不管怎样,大哥今天要带我去铺子。”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就投入了轰轰烈烈的巡查工作。 长笑不动声色的视察中,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卿卿她大哥跟老爹出于某中考虑,居然不愿把生意做大,只打算固守着现在的产业,那么每年的利润既然不用于再投资,到底去哪里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也就没放心上。 几天很快过去,长笑依然保持高度的热情随大哥每日的例行工作,到是梅卿书又急了。 “卿卿,你这些天很反常。”梅卿书手持折扇,对那正趴在窗户那里的长笑说。 “怎会?”长笑不解。 “其实,你说你想变下性子,我理解。可是,人的心不会变吧,斐满可是你最喜欢的师父!”他强调,一边观察她的脸。 “大哥是希望我还像以前那样吗?”她转过头,认真地问。 这么一说,卿书倒答不上话来。“不是这样,只是觉得,卿卿你忽然改变这么多,大哥很不适应。”稍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其实,你喜欢他,大哥本是反对的,那时,你为这足足有三个月不理我,可是,现在你又突然改变,我总觉得哪里说不出来的怪!”他深思的看着她,试图表达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感觉。 她的心咯噔一下,虽然他说的清真意切,但,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他已经开始怀疑。 长笑心里明白,这一天总会来的,她前些日子的做的事情、偶尔故意为之的动作也只是迷糊一下视线而已,时间以久,亲近的人总会察觉问题,就像他说的,人的性子可以改变,但心,却不会那么快就不一样了。而她现在,就是在对斐满的态度上,出了点小小的问题。 怎么解释好呢?她微垂下眼,心思百折千转。 “大哥可知道我师父的来历?”她问。 “没查出来。”梅卿书倒也坦白。 “恩。”长笑低低叹道。“我就知道。” 她停顿一下,低低地说,“大哥,我师父总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觉得极没安全感,那时候年少无知,第一眼看上了就喜欢的如痴如狂,做的事情现在想来都觉得困惑……不是不喜欢了,而是,越在意越害怕。大哥,你明白吗?” 汪汪的黑眸看向他,里面盛载了太多情意。不等他回答,就又自个儿幽幽地道。“其实,你是明白的,这几年来,他根本都没对我表示什么,是我一相情愿的再等待。明知道他教我武功只是敷衍我,明知道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偶尔落脚,我都装作什么都不清楚。大哥,你说,我都等他三年了,到现在他对我还是不冷不热,还不肯告诉我来历,我有多少个三年可以等?” 稍微冷静一下,长笑轻轻叹道,“大哥,你说他会不会对我不利?他接近我究竟有什么目的?可能现在考虑这个有些迟!可是,我真的是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总该够了吧!长笑咬咬唇,一脸信任无助地看向梅卿书。 谁料,梅卿书听后,只是微微一笑,抿一口茶,他才慢条斯理的抬头,“卿卿,不管他是干什么的,他绝对不敢对你不利。” “此话怎讲?”长笑很是纳闷。 “还记得前年爹得到的那两粒执手偕老吗?后来不见了。” 分卷阅读1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哦。依然满头雾水。 “还不承认是你拿走的?”梅卿书看看明显跟不上他话的妹妹没好气的接着说。“你一粒骗斐满吃了,一粒自己吃了。从那,我跟爹才彻底死心,执手偕老,生死同命,你选择的,我们已无法干涉,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咯噔。长笑的心咚咚的跳,几乎要跳的嗓子眼,后面什么话她都听不到了,只有八个字在耳边重重的敲。 执手偕老,生死同命! 这么说,卿卿跟斐满是生死一线的? 可是,她知道的,那个卿卿已经死了,那么,这个斐满是谁?是谁? 四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又说了什么话,长笑完全不记得,隐约是她含糊的笑以及那张俊脸上布满的疑惑。 任谁发现一个大秘密都会如此吧!魂不守舍。现在的斐满他到底是谁?长笑托着腮,在木澡桶里发呆。 时间就在怔忪时悄然溜走,等她回过神,水已微凉,叹出头,唤人加些热水,叫了半天,也无人应,不仅有些郁闷。起身,用屏风上挂着的干毛巾擦拭身体,长笑正打算着衣,忽然感到背后有些凉意,她猛的转身,就看到一个黑衣黑裤黑面罩黑头巾的男人站在面前。 男人或许没料到她的回头,吃了一惊,快速向后退一步。 “救命——”长笑条件反射的大喊一声。 不出意外,当然没人来。 实在没办法,她只好冷静下来,小声地问,“你想干什么?” 男人不说话,炽热的眸子努力在她身上搜寻着什么,长笑一惊,方记起自己全身□,脸上一红,快速的从屏风上面拿了个罩衣盖住自己,谁料,那男人不发一语,伸手就夺她的衣服。 她心里明白,原来遇到了传说中的采花大盗!而且,应该颇有来头的,不然,怎么连卿卿小姑娘都敢采? 她一边躲闪,一边高声呼喊救命。 玲珑阁很大,由于她的性格,平时鲜少有仆从,所以,人烟罕至。不过,长笑有个很奇怪的预感,那就是——一定有救星过来! 果然,在她喊至第三声,一柄亮眼的剑斜刺过来,目标对准她身侧的男人。 她眼神一亮。 “师父——” 来者正是斐满,但见他身影忽动,剑影闪烁,淡淡的青烟缭绕在黑衣人周围,不一会,黑衣人就虚晃一招欲逃脱。 “穷寇莫追。”她喊,制止他追出去。 斐满到也没打算追,慢条斯理的转身,就那么不避不让的看着她。 长笑的心一直在那黑衣人走的最后一瞥里,那一瞥,让她莫名其妙的紧张,潜意识里,她忽然害怕知道黑衣人的身份。 可惜,偏偏有人不随她愿。“是个熟人呢!”斐满轻笑。 “这话什么意思?”她防备地问。 “卿卿,我还不知道你跟你哥哥感情这么好,连见个面都这么别出心裁。”斐满弹弹剑身,低垂着眉眼淡笑着说。 梅卿书?长笑停下手中正在系腰带的动作,忽然顿悟,而后,又低低轻笑起来。 原来,那些温情的话,贴心的事,含笑的眉眼只是为了今天她放松防备,这么说,梅家父子早就察觉了她的异常了,居然能不动声色这么久?只是,今天看了她这身体,想必彻底死心吧! 长笑摇摇头,将手中的腰带搭到旁侧屏风上,批着宽大的外衣往屋中央的一张圆桌走去,伏下身,用银针挑高了烛台的火焰,才转过头,看看一直站在原地未动的斐满,半晌,才面无表情说,“师父,夜深露重,徒弟就不远送了!” 忍了又忍,还是没有问他是谁?是谁又有多重要?总之,不是她生命中的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卿卿的,不是长笑的,包括那些关心和憎恶,真诚和虚伪! 只是,她不问,并不代表别人就愿意放过她,淡淡青影掠过,斐满已坐到她面前,细长的凤眼半眯,他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子上,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淡淡地问,“你到底是谁?” 明灭的光影随着烛火的跳跃在屏风上投射出长长短短的弧线,长笑看了一会儿,调回视线,忽然说,“那你呢?又是谁?斐师父——”她顿住,思索良久,才慢慢接着说,“执手偕老,生死同命,吃了这药的你怎么会平安无事呢?” “什么意思?”斐满愣了片刻,疑惑问道。 “你当然不清楚,因为,你不是斐满!”长笑疲惫的揉揉眉,“你根本不是斐满,你是谁?” 她的神情很倦怠,即使说着这般秘密的事,仍然漫不经心。 难道——她不怕他为了守住秘密对她不利吗? 斐满仔细的打量这两日才熟悉起来的面容,忽然呵呵轻笑,“不错,不错,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你真不是我 分卷阅读1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那卿卿徒儿。”他也肯定地说,略一沉吟,也不掉人胃口,接着又道,“卿卿从来没有分清楚过我是斐满或者不是。” 这话听起来奇怪,想起来却另有深意。长笑凝眉,略思片刻,忽然说道。“是不是有几个斐满在卿卿周围,而她一直以为是一个人?” “她一直认为是一个人?”斐满别有含义的重复。 啊!长笑这才发现口误,于是,也不再说话,索性一副就是如此你能怎样的态度看着他。 “怎么不说话了?”漂亮的凤眼微微斜挑,他笑,漫不经心,“师父还等着你多告诉我点事情,或者,你喜欢叫我——阿斐。” 阿斐,他怎么知道这个称呼?长笑如遭雷击,面无血色的呆坐当场。 脑子里又响起清晰的声音,“长笑,长笑,我想你,已经好久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蹲在地上,无声无息地哽咽。 阿斐。她轻轻地念,温柔且用力的。 “这么说,那天,在龙牙山救我的是你?”长笑轻轻地问。 那两个字埋的太深,除了龙牙山遇险时,她也只在午夜梦回时念过,前尘如烟,旧欢如梦,再怎么无法割舍,他和她终究是结束了,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自然,是你好命遇到了我。”他含笑,好整以暇。 “我记得,中了春药,你怎么……”救的?长笑努力装作坦然的问,尽管事后她并未觉得身体有异样,可是,仍是不安心。 小说上都说,春药不算毒药,解法除了交欢还是交欢,只差是自力更生仰或他人帮助而已,她那是昏昏然,脑海里隐约全是旧梦,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她在他面前自己用手…… 轰——长笑一怔,脸腾地红了。 “咦?用什么做的?脸红都能看出来?”斐满并未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冒出一句奇怪的话,双手蓦然伸向那张细致的小脸,长笑一时反应不过来,给他摸了个正着。 “干吗?”打掉那双偷袭成功的大手,长笑往后一缩,脸上神色变化不定,一会红,一会白,满是恼怒和尴尬。 斐满倒是心情很好,缩回手,也不生气,只是重复地问,“什么材料做的?” 嗯?长笑仍是不解。 “我问你的脸是用什么做的?这么逼真,怎么脸红也能看出来?”他挑眉,不急不徐的解释。 长笑恍然大悟,原来斐满知道她不是卿卿后,猜测她是易容的,所以才有此一问,于是,没好气地说,“人皮。” 这个答案很隐讳吧,从侧面反映了是本尊。然而,某个聪明过头的家伙自动理解成—— “不可能,就算人皮,只是触感稍微真点,不可能情绪都反映出来。”他肯定地说,一副责怪她不诚实的样子。 长笑哭笑不得,于是问,“你呢?用什么材料?” 既然有多个斐满,那么肯定也是易容而来,可怜的卿卿小姑娘,爱的如痴如狂,却连人都没分清楚过。长笑心里暗想,又抬眼看看斐满,打量半天,没看出究竟,就她的眼光来说,这张脸,充其量也只是端正,卿卿怎么会一见倾心呢? 她盯着他的下巴,正在纳闷,冷不盯地,听到他突然说,“脸皮的材料我答应过别人,不说出去的,不过,我们互相揭下来,你看我的我看你的就算违背诺言,至于能看出多少就凭自己的本事,如何?” 揭下来?他说的血淋淋的,长笑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 “好的,不过,男士优先。”她说。 “这是什么规矩?”他低问,但也没指望她回答,转身又绕回,长笑忽觉得眼前一亮。 好吧,好吧!她承认,卿卿真的很有眼光,能够透过现象看本质。眼前这张脸,又如何称得上普通?那双眼,已不用多说,生在那张平凡的面皮上时已让人惊艳,而如今,更是美到极点,还有那鼻,高耸挺直,那唇,厚薄适中,丰润诱人,脸是长长的,下巴略微有些尖,整张脸,如鬼斧神工的杰作,线条冷硬,细节部分却柔软细腻之极。 她呆了又呆,等到某人不耐烦的咳出声,才回过神来,手心忽然一凉,就看到一个薄如蝉翼的透明面皮。 “该你了!”他挑眉示意,眼神里有掩不住的见猎心喜。 “我?”长笑犯难。 “怎么?你不愿意?”他沉下脸,冷眼看着她。 被他这么一看,长笑差点岔气,连不迭地说,“不是,不是,我愿意,完全愿意,真的。” 看他还是一脸怀疑的样子,只好也学他的样子,转身再转身,然后,在杀气袭来之前,快速地坦白,“我没易容,不信,师父你可以再摸摸看。” 为了保命,长笑不惜牺牲色相,捉着他的手,将脸凑了过去。 反正是卿卿的,长笑心里暗自嘀咕,抓起他的手沿着她的脸型划了起来。 分卷阅读1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他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手下的触感清晰而真实,滑腻而柔软,那小巧的鼻,略微有些苍白的唇,和那微眯着的杏眼,怎么,越瞧越顺眼了呢? 慢慢地,那双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自己摩挲起来,这一刻,空气里弥漫着暧昧,长笑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看着他深思的眉眼,万分认真又像在神游他处,然后,那手在她脸上颈上不停的游移。 “师父,好了没?”她红着脸,不耐烦地问。 斐满仿如梦醒,轻“哦”一声,然后后退一步,脸上有些可疑的红,镇定一下,才缓缓地问,“你是卿卿,又不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醒来就在这身体里了。”长笑老老实实地说,边说边仔细看他的反应。 在这身体里?“你是说——”他看看她,满眼震惊。 长笑知道他已经猜到,就轻轻地点头。一个人背着这秘密太累,况且了,既然斐满已生疑心,还不若直接告诉他,反正,大家都有秘密。 “那,原来那个卿卿呢?”斐满问。 “不清楚,许是死了吧!”长笑有点累,起身坐到床上,围了被子。 “怎么死的?”他不自觉的跟了过去,拉个凳子坐在床边,很有长谈的架势。 “这个就要问你了?卿卿和斐满吃了执手携老,这种药,吃了的两个人,生死同命,我怀疑另外的某个斐满可能也出事了!”靠在床头,长笑有点昏昏欲睡。 “只有两个斐满。”他轻轻低语,语气有点颤抖,“你猜的没错,另一个他,他,是走了。” 长笑睁大眼,疑惑地看向忽然沉寂下来的斐满,无边的萧瑟缭绕在他的周围,他的眼神黯淡,似是想到了什么,深沉的痛一点一滴在漆黑的眸子里弥漫开来。 “你真好命!差那么一点,死的就是你了!”轻笑两声,长笑的语气里满是惋惜。 什么意思?风暴迅速在斐满眼里汇集,她就这么巴不得他死?十分不悦地,他不动声色地道,“命好的是你!要是我吃了药,你还不知道在哪里飘荡,说不定附到什么死狗死猪上面去。” 恢复过来的斐满,反击一如既往的很迅速,也,恶毒。长笑暗自点头,果真,她还是喜欢看到这般毒舌到让人气的牙痒的师父。 啊呀呀——难道,受虐也会上瘾? “你说,要是梅家知道了你这幽魂身份会怎样?”斐满慢条斯理的笑,期望看到眼前这张淡定的小脸大惊失色的样子。 长笑果然没令他失望,脸色攸地一变,沉默半天,等细眉舒展,才慢悠悠地说,“你也别忘了自己见不得人的身份!普通人没事会易容?更别说两个人交替着假扮一个人?别说你对梅府没任何居心,我死都不信,你说,到时梅家是相信我这个身体说的话,还是你?”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在他面前晃晃,不慌不忙的笑。“如今,我们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人,一荣具荣,一损具损。” 两人畅谈半夜后,终于达成协议,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发生,送走了斐满,长笑忽然想到,她还是不知道那天龙牙山究竟发生了什么?脸上一阵热,一阵冷,她站在门口,望着蓦然消失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斐满没问她生前的身份,她亦没问他的,彼此心照不宣,只是刚开始,谁又会对谁肝脑涂地的信任呢?他还叫她卿卿,她仍唤他师父。不过,从斐满的话里,长笑明白,另一个斐满有不得不死的理由,因而连累了任性的卿卿姑娘,所以,好命的她,莫名的新生了。 斐满一定有很复杂的身份,她很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所谓的秘密,绝对能颠覆看似平静的生活,而如今,她最需要的就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往后的日子,很平淡,很温馨,很幸福。 梅家大哥一看到她说两三句话就火烧屁股的借口离开,唉!做出那种事想必需要勇气,而探察的结果跟预计的又不一样,这,简直就不是一个羞愧了得!躲吧,躲吧,时间会带走一切。 斐满的教导比以前用心,她身上的伤早在那个晚上之前就已好了,基本功倒也不在话下,毕竟,上世那些为了强身健体而做的锻炼并不是白做的,而且,卿卿这个身体的柔软性和协调度很好。 长笑曾试着用这个身体使出太极和擒拿,效果比以前好太多,斐满认真看了遍后,道:“前一套很省力,以守为主,攻击明显不足,后一套,设计的颇有意思,没有多余的花俏动作,简练,直奔正题,但你的速度跟手上力道都不行。” 那是自然。长笑肚里腹诽,对付普通人是可以了,对付那些武林中人?算了吧,还是凌波微步比较实用。想到这儿,她又想起了上次的对话,于是不死心的问,“师父,你真的不会什么凌波微步、一苇渡江吗?” “不会。”斐满肯定的说,看她垮下的小脸,有些不忍,又接着说,“不过,上 分卷阅读1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次你讲的那个轻功我可以教你,你好好练习,虽然达不到你说的一苇渡江,但也差不多,只要不遇上轻功绝顶的人,逃命是够了。”他道,取笑的意味甚浓。 然后,给她吃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丸,不知道是这个时代中医发展的太过匪夷所思,还是这里人的体制很特殊,吃过一些日子后,长笑忽然发现自己健步如飞,身体很是清爽,轻轻一跃都有三四米的高度,只是她控制不住,总是兴奋的跳上去,重重的摔下来,身上以外的多了很多青青红红。 那些心诀很拗口,体会着有些不容易,还有体内那股越来越绵长的气,她总是不能静心控制它流动的方向,然后,她飞起来,又掉下来,不幸中的万幸是,某人终于良心发现,在旁边江湖救急——接住她。 最开始的时候她吓了一跳,慢慢的却习惯了那个怀抱。人就是这样,身边没有可依靠的,才会故作坚强,而一旦有了,就总想着去依靠他人,却忘了去弄明白,这一切是不是镜花水月。 终于,几次之后,他不耐烦了,冷下脸,说。“最后一次,你要是再不能控制落地,就等着摔死吧!” 这般喜怒无常,长笑早就适应,可这次,心却有些微微的刺疼,她轻轻一笑,淡淡说,“好。” 路,总归是一个人走的!还在期待什么呢?长笑仰起脸,自嘲的笑笑。真的很快!就在刚才的一刹那,她以为找到了阿斐,又发现认错人了,她欢喜过,失望过,最终剩下的就是云淡风轻的淡然。 天空很蓝,她笑着伸手,托起那自由自在的白云,身影攸地一闪,驭风而翔,浅紫的影子在半空中翻飞,清清浅浅地笑回荡在周围,忽地一个黑影自下而上冲来,长笑一惊,忽觉体内真气停滞,整个身子重重向下落去。 完了,长笑下意识抱住那个黑影,等两人落地,她才惊魂未定地怒道,“师父你干吗?我好不容易才飞起来一次。” 长笑脾气一向好,说话温温婉婉,很少这么生气,斐满愣住,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难道要他说自己看花眼,以为她会飞走,心里一慌,回过神就把她扯下来了吗? 扯一抹嘲讽的微笑,他退后一步,斜睨长笑,“刚开始就不要好高骛远,以你现在的能力,不要想在半空滑翔,还是先控制好降落再说吧。” “谢谢师父。”长笑压下满腹怨气,“刚才飞的是太高,有些力不从心,要不是师父,摔的可能更惨重。”她转过头,轻轻说,“不过,师父对我越好,我进步会越慢呢!所谓严师才能出高徒,我去前面练了……” 含糊的余音里,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鹅卵石铺就的青石小道上,他站在那里,负手而立,带了面具的脸上,喜怒不辨。 日子如斯,长笑一日千里的突飞猛进,而斐满也很少再出言打击她。 相处长了,她慢慢了解,原来有那么一种男人,跟女人一样,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别扭不正常。 长笑偷偷笑。她自我调整很好,生气是因为在意,可如果不在意了,还有什么气可生的?再说了,生气伤肝伤脾,斐满充其量也不过是不得已跟她分享秘密的人而已,连朋友都不是,更遑论其他,这么想开了,就宠辱不惊。 日子划的飞快,弹指间,朝升日落。 这一日夜晚,长笑刚洗完澡,正要站起身,再次发现擅闯闺阁的宵小,然而,今非昔比,分花拂柳加上凌波微步,她成功地在发现来人后的十秒钟内着装完毕,看向黑衣黑裤黑面巾的来人,长笑诧异,“师父?”她叫,很是肯定。 拉下面罩,一张让人失神的俊脸便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眼。“你没易容?”愣了一下,长笑开始问废话。 斐满忽然觉得心情很好,唇角忍不住偷偷勾起一抹小小的笑容。 嗯。他颔首,神色力求淡然,但是相当不成功,因为,长笑又说了,“师父,你偶尔漏次脸还真让人惊艳!” 她笑眯眯地,不吝话语的大力赞美,他的脸微微有些红,不自在咳咳两声,打算引回发言的主动权,无数次经验告诉他,她挑起的话题往往没营养,没品位,而且离题万里,不知所云,因为,她的注意力总是放在正常人都不屑理之的地方。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沉默一会儿,斐满说。 呃。一时没反应过来,长笑无意识的低应。 他的心莫名沉了下去,黝黑的眼眸浮现出淡淡的恼怒,仔细的看着已经很熟悉的容颜,轻轻问,“你没什么跟师父讲的?” 再怎么说,这十几日,两人也算相处甚欢,而且,虽然她偶尔迷糊,会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可是,他却觉得莫名亲切,再想想她离奇的身份,更觉得俩人相识真是缘分。 斐满愉快地想,然而意料之中地不舍挽留却迟迟未响起。慢慢地,他的脸色不由自主变暗,越来越沉,就在忍不住要发火甩手走人之际,她忽然扑过来,扯过他的袖子,“ 分卷阅读1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啊?师父你要走了?真的假的?去哪里?方便带上我吗?好舍不得师父呢!呜呜~” 长笑以袖遮面,虽是假哭,心里到底有些伤感。 他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她不是不在意,只是反应太慢,胸口有东西沸腾起来,火热的血缓缓上涌,头一热,他反手搂住她,七分认真三分柔情地说,“恩,走一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 “啊,师父有家?”刚才还伤感的长笑又有将扯远话题的倾向。 斐满淡淡地笑,破天荒地没冷哼一声表示不屑理会她这种白痴问话,而是认真地道,“有的,不是很温暖,但总算是个家。” 哦。长笑装作很理解的点头。 没办法,他忽然这么地怪异、呃,是温柔,简直让人有些不知所措,不习惯谈论这个,或者潜意识她并不想深入了解他。 特定的环境,心动了,错过了,再想回首,时光已不在。 “那师父去多久呢?”长笑问,刻意打破这刻流动的暧昧,后退一步,从那具充满男子气息的怀里挣开。 细长的眸子飞快闪过一丝怒气,斐满挑眉,看了长笑一眼,然后又垂下,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敲着桌子,说,“还不一定。” 噢。她低应一声,不说话,而他,亦没说话的意思。 好不容易稍微正常的气氛又怪异起来,长笑不自在坐在凳子上,盯着明灭不定的烛火,良久,想了想才问,“那个……师父,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我还是很想知道那天在龙牙山,我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知道难为情你还问?”斐满把玩着桌上的白玉杯,语气淡然而讽刺。 又来了——长笑叹气,深呼吸之后,才平静地说,“没其他意思,我就想弄清楚,梅卿卿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以后好防着。” “你防的过来吗?”漂亮的红唇勾起一抹称之为恶毒的微笑,他看着她,俊美的脸上划过一线嘲弄。 “那好吧……”长笑又深呼吸一下,然后慢慢说,“这个就不谈了,师父能告诉我当时你怎么救卿卿的?” “你以为呢?”斐满不答反问。 “我以为——”长笑拖长了声音,有些无奈,她闷闷地说,“就是完全猜测不出,所以才问你。” “怎么猜不出?你不是一向聪明?”他继续冷嘲热讽,这下,长笑终于明白了——斐满他又在生气。 只是,他究竟气什么?还有啊,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聪明来着?他不是天天再骂她笨吗?真是…… 想了又想,长笑打算不再姑息养奸,反正他也知道她不是卿卿,那么,她也无需因为卿卿小姑娘莫名的喜欢而迁就他。打定主意,她抬起头,盯着眼前的俊脸看了半天,直到他不耐的别过脸,才笑眯眯地说,“我想啊——依师父的英明,开始肯定以为这事卿卿自己策划,目的嘛……”她暧昧地瞅着他,没说下去。 习惯了她偶尔的“不知廉耻”,斐满仅是扯扯嘴角,别过头去,昏暗的烛火映在半张微垂的侧脸上,美的撩人心魄,“不错,然后呢?” 然后?长笑咬咬牙,先从最坏的猜测开始接着说,“然后……师父充当了解药?”她试探地问,话音还未落地,一记冷眼瞟过。“你想的美。” 长笑轻吁口气,想想他的话,忽然又觉得不对,于是反驳道,“又不是我想的,那是被陷害。” “是吗?”他冷嗤。 “自然。”长笑猛点头。 “真的对我没有邪念?”细长的凤眼淡淡往上一挑,勾出一个妩媚的弧度,“真的……吗?”他身子前倾,下巴微抬,漂亮的红唇撩起一抹邪气的微笑,缓缓逼近长笑。 长笑的心先是漏跳几下,随即又扑通普通狂跳起来,她的身子后仰,再后仰,啪嗒一声,连人带椅摔倒地上。 噗哧—— 一声轻笑在她头顶响起,长笑郁闷的仰起脸,才发现那个万恶的师父坐在椅上居高临下笑的欢畅,她这才明白被耍了,随没好气的撇撇嘴,干脆就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瞧他。 笑吧,笑吧,最好笑到下巴脱臼。 “卿卿,现在的你比以前有趣多了!”笑够了,他像招呼小狗一样勾手,示意她起来。 “是——师父——教导有方!”长笑几乎咬牙切齿了。 “哪里哪里。”斐满微眯起眼,笑的好看万分。“对了,刚才说到什么地方了?” “不知道。”长笑闷闷应道。 “我想起来了,卿卿正在猜我怎么救的你?”他做恍然大悟状,随即一脸无辜的嘀咕,“好端端的对话也能被你扯这么远……” 这次究竟是谁在扯?长笑差点冤屈的仰天长啸,扫一眼睥睨万分的男人,她彻底缴械投降俯首称臣。 毒舌加无耻,这是多么彪悍无敌的组合!隔着雕花木窗格,她幽怨地看看黯黑的天空,悠悠说道,“是我的错!师父,你直接告诉我答案好了,你又不是 分卷阅读1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不知道,跟师父相比,我也只是不傻而已。” 哈哈——他又乐了,仰靠在椅背上笑的百花绽放,风光霁月,顿时,昏暗的房内刹那辉煌起来,如同被施了魔法的南瓜车。 “难得你这么有自知,那我就告诉你吧,其实,是浪费了一颗珍贵的丹药。”笑罢,他慢条斯理的说。 “呃,谢谢。”长笑诚心诚意的感谢老天,感谢诸位菩萨活佛还有梅卿卿这位便宜师父。“那,小丫呢?你是不是也救了她?还有那几个王八蛋,最后怎么样了?师父知道不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 终于问出她最想知道的问题,真是……不容易啊!长笑规规矩矩的坐好,眼巴巴瞅着斐满。 “小丫?你是说你那丫鬟?”斐满这次很配合,看长笑点头,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那丫头有古怪,我碰到你之前,看到她和一个断了手臂的家伙一起往后山深处走去。” “她被挟持了。”长笑插嘴。 “没,她的步伐很轻快,跟那人保持一前一后的距离,没有交谈,所以,我刚看到你中毒,才怀疑是故意……” 停了一下,看长笑的拳头不自觉攥起,他又接着说,“……不过,又撇了一眼,就知道我想错了,本想一走了之的——” “为什么要一走了之?”长笑怒了,“你不是卿卿的师父吗?” “是师父之一。”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双盈满怒气的杏眼,斐满好心纠正。“再说了,我跟她也没见几天面,关系并不好。” “关系不好就不救了?路见不平不是要拔刀相助吗?”长笑一想到她差点被……就气的没有理智了。 “那可不一定。”斐满笑吟吟的道,“凡事都有因果,若是别人报仇我横插一脚就不好了。” 长笑顿时气结。是呀,她又不是不知道卿卿这个前身有多坏,算了,总归最后一刻他莫名的改了主意,而她得救了,慢慢压下火气,长笑又问,“还有其他的呢?” “那三个人看到我忽然出现,想杀人灭口,然后被我灭了,死前还没来得及交待遗言。”斐满慢条斯理的说,有些好笑的看着长笑攸然垮下的小脸。 “那不就是没有线索了。”她小声嘀咕。 “你可以从那个丫鬟身上找。”笑眯眯的欣赏完她的苦恼,他才好心提醒。 长笑眉头皱的更紧了,远远的,听到敲帮子的打更声,她抬起头,无精打采的说,“师父明儿离开,现在不回去收拾行李?” “你赶我走?”斐满淡笑着问,温文客气。 “不……敢。”长笑弱弱的说。 斐满满意地点点头,却又不说话,一双美的惊人的眸子时不时扫一眼对面的少女,漆黑的夜,明灭的烛光,默默相对的男女,气氛渐渐变的婉约而多情。 长笑坐立不安,强打精神,没话找话。“第一次见到师父,觉得你话不多,应该很难相处,现在发现都是错觉,师父其实挺喜欢和人交流呢!” “是吗?”他淡淡笑,“我也只是喜欢研究异类而已,对于正常人,还没兴趣那么多话。” 异类?长笑又受打击了,她欲哭无泪,扁扁嘴,刚要反驳,冷不丁听到一句,“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长笑,李长笑。”她条件反射的快速回答。 “死的时候多大?” “二十三。” “二十三?”他重复,有些讶然。“可曾嫁娶?” “没。”长笑先是很快回答,然后又觉得不大对,于是说,“问这个干吗?” 她的右手不自然的捂着心口,神情倔强而不安,斐满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勾起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他故意坏心地说,“那么老都没嫁娶,你不是生的极丑吧。” “才没,我长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很不错啦。”长笑大言不惭,说完,自己先乐了,笑完才补充着说,“我们那嫁人都比较晚。” 嫁人?斐满心里玩味的念着这两个字,笑意缓缓浮上唇角。“我倒未曾听闻有哪个国家的婚嫁会这么晚,长笑来自何方呢?” 他熟捻地叫着她的名字,长笑有瞬间的茫然,她眨眨眼,愣了半天,才说,“师父不可能知道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总归不是这里的任何一个国家。” 哦。斐满应了一声,难得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只是深思地看了长笑良久,然后慢条斯理地总结,“你果然算个异类。” “我是人!是人啦……”长笑又悲愤了。 橘黄的烛光轻轻跳跃,男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那双美丽惊人的眸子里,倒映着一张垂头丧气的俏脸。 五 长笑……李长笑……李长笑,你回来—— 断断续续的呼唤从呢喃细语慢慢变成雷霆之声,她跌跌撞撞在一条长长的台阶上行走,路很黑,惟有远远的地方有一处光柱,像是一扇门,仿佛通过了就能见到光明,然而,无论她怎样的努力 分卷阅读1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却总是走不到跟前,忽然,脑海中的插入另一个尖细的声音—— 长笑她死了!阿斐,我姐她已经死了,你就算把嗓子喊哑她也活不过来,可是,我还在,长醉还在,还有我们的孩子,阿斐,你回头看看我们好吗?阿斐…… 女人细细的哽咽宛如天际巨雷劈到身上,她猛地停下狂乱的脚步,茫然跌在黑漆漆的台阶上。 死了?长笑她死了? 远处的亮光慢慢变淡,到最后完全被黑暗吞噬,她抱膝蜷卧在地上,泪流满面。 啊—— 一声犹如困兽的嘶吼从遮掩的纱帐里穿出,接着,床榻轻响,一双细白的手猛地撩开纱帐,长笑坐起身,双手抱住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闭一会儿眼睛才又睁开。 天色大明,窗外鸟鸣啾啾,倾耳细听,隐隐约约传来远处大街上货郎的叫卖声和轱辘的马车声,金色的阳光越过高墙从暗红色的雕花窗格照射进来,洒下满地金黄,又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清晨。 长笑静静地坐了一会才下了床,走两步,忽然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瓷瓶下压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近一个月内若有事找我可将瓶中之水洒在衣服上。 寥寥一行字,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长笑看了大喜,小心翼翼地将瓷瓶放进衣服的暗袋里。 差人端来水洗漱完毕,吃过饭,小丫就出现了,她这几日被长笑派去照顾那个丢泥巴的小孩,所以没在跟前候着,这次过来,是禀告那小子身上伤势已愈,请长笑指示下一步要怎么做? 长笑想了想说,“青石巷东头的林大夫你知道吧?他的孙子兼徒弟前天采药时不小心掉下山崖摔死了,现在缺一个养老送终的学徒,你去账房用我的名义支十两银子作为学费,把那……孩子交给林大夫吧。” 林大夫是个老实人,清泽人氏,闹饥荒时逃到这里,妻子、儿子儿媳在路上饿死了,只余他和孙儿相依为命,靠给人治病为生。这是斐满说的,昨夜长笑说出自己的秘密后,干脆也把几个自己不知道怎么解决的问题一并抛了出来寻问斐满,其中之一就是,这个小孩和小丫要怎么安排? 她占据了梅卿卿的躯体,所以,没资格去怪别人把属于对梅卿卿的怨恨强加过来,可是,你若让她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些,也是不可能的。斐满说,离开这一切是最根本的解决办法,只是,离开也需要一个契机,毕竟,梅家父子俩疼爱的卿卿姑娘就算再任性也不可能离家出走,谁都清楚,一旦脱离了梅家的保护,蜂拥而至的复仇大军可能很快就淹没了她。 长笑也觉得现在贸然离开梅家很不明智,她心里倒是有个想法,那就是过些子把轻功练好了,留书说去找师父,然后干脆离开金闶不再回来,可一想到真心疼爱卿卿的梅家父子,又觉得自己太自私,真是矛盾,她既无法把自己全当长笑,也没办法把自己全当卿卿,纠结了半个晚上,决定先这么得过且过,不过,在这儿之前,要把身边的危急的给解决了,小丫是不能在放身边了,其实斐满提醒她之前,她也曾怀疑过小丫,只是那时潜意识里不肯承认自己这个前身有多失败——居然所谓的心腹也会背叛她! 现在,她再也找不到什么好借口了,必须承认——梅卿卿就是俗称的那种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只是赶走小丫不像送走那个孩子,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人家就好,小丫毕竟陪伴梅卿卿了好几个年头,而且,长笑想不到什么能不让梅大哥起疑心的,表面上狠毒但实际上却为小丫好的主意,最后还是采纳斐满得建议:寻个借口打小丫一顿,然后送给行将就木的林大夫做续弦,那么,明里看起来像她把花一样的姑娘强行送给一个老头子糟蹋,暗里嘛,林大夫这个老好人肯定当小丫是自己闺女一样对待,长笑觉得这主意不错,干脆把扔泥巴的孩子也丢给林大夫。 长笑正想的出神,冷不丁听到小丫犹犹豫豫问,“可是,这不是太便宜那死小子了?”圆圆的大眼里写满了怀疑,秀气的小脸上满是不甘心。 长笑学着脑海里卿卿的笑法扯扯唇角,说,“他不是才死了一个爷爷吗?我让他再死一个。” 小丫一愣,随即强颜欢笑地说,“不错,不错,那林大夫是个疼孩子的老实人,等这小子和林大夫产生了亲情,小姐就能出这口怨气了。” 长笑未置可否,摆摆手,示意小丫退下,然后,换了件利落的衣服去天裳庄园练武了。 日子平平稳稳又朝前滑过去几天,就在长笑打算寻个籍口赶走小丫之际,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好久未露面的梅卿书一脸愤怒的闯进玲珑阁,刚打个照面,就开门见山地问, “卿卿,你那天去龙牙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笑一时不清楚状况,也不敢接话,只道,“怎么了,大哥?” “为什么不告诉我?让大哥去做掉那几个杂碎!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了,而大哥却是最后一个!”他一拳砸在院里的青玉桌上,但听轰隆一声桌子裂开两半。 分卷阅读2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长笑的脸猛然发白,大哥知道了,全城的人都知道了,怎么会这样?谁泄露出去的? 都这样了,还不放过她,是吗?她的眼慢慢地变冷,微晃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笑,“大哥,你都听到了什么?我真是不知道。” 她这么问,他倒不自在了,搔搔脖子,努力的组织措词,“其实也没什么,是说上次你们去龙牙山,被别人骗了,恩,被坏人骗了!”大滴的汗从额头滑落,他看向她,满眼的悲痛。长笑眼眶一热,抓着他的胳膊郑重的说,“大哥,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我没事,真的没事!” 这是长笑第一次主动拉住梅卿书,她曾经以为要从心里接受这个哥哥可能要很长的时间,谁料,不过月余,发生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后,她忽然觉得他很亲切。 自然,她也知道,这般真心给的是卿卿而不是长笑,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沉思间, 梅卿书反手一揽,将她拥在怀中,含糊不清地说,“没事就好,是大哥的错,这段时间不够关心你,都怪爹……” 长笑心念一动,忍不住问,“爹怎么了?” “都怪爹……给我太多事做,让我忙的没时间关心小妹。”梅卿书很快回答,快的让人生疑。 长笑挑眉,未再说话,只是静静的靠在梅卿书胸前,微微仰起脸,看着清透的蓝天。 梅卿书在玲珑阁待了一刻钟,然后在长笑再三保证没受到任何伤害下,才将信将疑的离开,送走梅卿书,长笑随手抓了一个小厮,眼神一瞪,那小厮就结结巴巴的讲清了来龙去脉:原来,前些日子有人在酒肆喝醉,说上次去龙牙山游玩看到梅家女扮男装的小姐在欺侮三个酒醉的外地人,结果被别人制住轮流□了。 这件事情本来的可信度很低,且不说卿卿的武功,单说她以前出去,都有人在暗处保护,怎么会那么简单就被制住?稍微有脑筋的人都知道不可能!可是,事情却并非如此,如今,坊间传的绘声绘色都如自己亲眼目睹一般。 长笑叹气,约是明白怎么回事。有那么一个人,你很讨厌,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抽筋扒皮,可是却又不能这么做,如今忽然听到有人这样做了,你会不会宁愿自己相信?自欺欺人的宁愿自己相信——老天是长了眼睛的。 再叹口气,长笑差人唤小丫过来,她不知道梅卿书大约花多长时间能查清这事,只想着快点让小丫离开梅家,不过,显然梅卿书的效率很高,去唤人的丫鬟回话说,小丫大早上被大少爷带走了。 长笑愣了一下,随即派人先到梅卿书那里要人,然后自己也跟了过去,她顾不得考虑太多,也许过了今天,梅家对她的怀疑更甚,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听说,小丫七岁卖到梅家,挨扳子事小,有次,她偷偷拿省下的馒头给饿了一天的小弟,不小心被卿卿看到,卿卿说梅家的东西即使喂狗也不给外人,便上去夺,而饥饿的孩子死命的抱着那个馒头,并咬了她一口,卿卿怒极,差人生生将那孩子打死。 那天,大雪。长笑仿佛可以看到,那个小姑娘跪在雪地上哭,“我再也不敢了,打我吧!不要打我弟弟!”纤瘦的身躯扑上去,又被推开,那个小男孩哭着叫着,怎么也不肯松开那馒头。末了,他的手无力低垂,全身如同面筋一样软软地扑倒在地,那个红衣服的女孩一脸平静地低下头,掰开冰冷的拳头,将馒头往地上一扔,大笑着扬长而去。 这样子的卿卿怎么能简单放过?长笑忍不住又叹气,她这一个月中叹的气简直比上辈子还多。不知不觉,已走到梅卿书所住的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梅卿书站在树下负手而立,听到脚步声,转身笑道,“才一会儿功夫不见,想大哥了?” “不是。”长笑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地问,“小丫呢?” “小丫?你那个小丫头吗?刚被拖走了,虽然卿卿没事,但是大哥还是很生气,让主子受到惊吓,咱们梅家不需要这种没用的奴才!” “那就赶她走吧。”长笑慢慢地说,“这事我来处理,大哥先然人把小丫放了吧。” 说罢,她挥挥手,转身朝门口走,走了两步停下,扭过头,认真地说,“有些事,卿卿不懂对错,难道大哥也不懂?一味溺爱妹妹只会让她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而你又能照顾她多长时间呢?大部分的路都要自己走,对不对?过去的事就不说了,做就做了,错就错了,只希望从现在开始,大哥能够教卿卿分清是非黑白,或许,在往后的日子她能受益匪浅。” 痛快地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长笑也懒得考虑后果,让她装装样子凶人还可以,真要草菅人命,她自问还没长出那个胆子。 梅卿书定定的看她半晌,才慢吞吞地说,“卿卿——果然长大了!” 没多久,小丫被放了回来,长笑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没见她,只吩咐人把她的卖身契给当面烧掉,然后赶出家门。 小丫离开的时候,穿的破破烂烂,双眼呆滞,脚步虚浮,长笑躲在树后偷偷的望过去,一眼,两眼,看着那个黑点跌跌撞撞 分卷阅读2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地消失在视野里,然后,她的拳头紧紧攥起。 入夜,长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仔细思索着近来发生的事情,看似杂乱无章,再想,却觉得有个手在推动一切。 真是奇怪,忽然想到一件事,那梅天桡不是很疼爱卿卿的吗?怎么这月余,她居然只见了一次面,而现在这么大的事情也只是由梅卿书出面处理?想到头疼,还是没有头绪,长笑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去院子里闲逛。 夜空清朗,天际一轮圆月高挂,柔柔的清辉洒满大地,偶尔,晚风乍起,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远处隐约有琵琶声和女子低低的吟唱传来,给这宁静朴实的夜晚带来了一丝绮丽的色彩。 长笑晃到梅府西南角的竹林时停住了,竹林之后一墙之隔便是街道,这段时间,她唯恐吓倒别人,都老老实实待在梅府,现在夜深人静,要不要出去看看?可是,实行了宵禁的古代夜市估计也没啥看头,正举棋不定,忽闻有声音从前方传来,长笑不想见人,下意识地隐到林子里。 远远地小路上,并肩走来两人,趁着明朗的月色,长笑认出来人是梅卿书和据说外出办事未回的梅天桡,她心里疑惑,但却未多想,只打算静静等这两人走过后就离开这里,谁知,俩人走到竹林边木质长椅后忽然坐下,正好在她藏身之地的斜前方,这下长笑郁闷了,竹林里蚊子很多,躲进来本就是权宜之计,而现在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离开,正暗自懊恼,只听梅卿书问道,“爹,这次去清泽还顺利吗?” “恩。那边倒还好,不出一个月,三皇子便顺利即位,此次内乱,对各家生意都有影响,还好我梅家早有准备,未损失多少。”梅天桡缓缓说道,语闭,便不再开口。 空气里静悄悄的,静的可以听到蚊子贴在她颈上吸血的声音,长笑努力忍住拍死它的冲动,转移注意力的向外望去,从她这个角度,只隐约看到两个侧影,但见梅天桡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抬起头看向天际,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而梅卿书侧过身子,看看梅天桡,又垂下头,像是欲言又止。 只见梅天桡调回视线,看着梅卿书,又问,“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到现在,爹就你一个了,还有什么要这般吞吞吐吐?” “爹,您前些日子给我的信上,说的是真的吗?”梅卿书身体微微前倾,一副急切却又忐忑不安的样子。“可是,我看过,连胎记都还在,怎么会不是呢?” 什么胎记?本来意兴阑珊的长笑浑身一僵,她屏息,瞪圆了杏眼朝外瞧去。 “这个——”梅天桡顿了一下,略一沉吟,又接着说。“这么多年,我对卿卿娇纵如此,也是她刚生下来,有个大师断言她命不过十五,我不信,又找人批命,皆言如此,后来,我想这孩子命如此之短,一定要让她一生都舒心如意,不管好坏,只要她想做的,我都暗地里帮着她,只要她开心。” 轻轻的话语回荡在静谧的空气中,如水的月色下,梅卿书脸色有些发白,梅天桡说完这些,叹口气,又说,“其实,我一直派人跟着卿卿的,却一直没发生什么,那天见了一次面,虽然那容貌,动作很像,但却觉得异样,像一个陌生人般,我疑惑,就命跟随之人详细讲下卿卿这几日的事情,知她前几日只是绑了龙家的人,其它并无异样,就算了,可是,后来收到的汇报,确是卿卿心性大改,而且某些事上迷迷糊糊的,像是对梅家不甚了解一样,而且行事与以前大为不同,所以为父才在离开之前,要你在家里查个明白。” “我……”梅卿书支支吾吾,半晌,才气馁地说,“可是,我调查出来的,她是妹妹啊!” 梅天桡扫他一眼,缓缓说道,“此次去清泽,除了生意之外,主要是拜访那位满月帮卿卿批命的大师,因为他第一个‘此女命薄,过不了十五’时,我不信,冷笑着反问‘要是过了呢?’他却奇怪地说‘要过了,那便不是令女’。这些日子,我忽然想到这话,琢磨着大有深意,便准备再次找这位大师。” “那爹找到了吗?”梅卿书心急地问道。 “找到了,只是我宁愿自己没找到,那样还可以骗自己卿卿未走。”梅天桡顿了一下,然后,在长笑心都要跳出胸膛之际,叹息地说,“大师说,卿卿作孽甚多,已经去了,如今这个,却是借她身体还阳之人!” 沉默,沉默。 竹林外,竹林内。 月亮已完全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内,夏日的蝉鸣在这刻忽然失了声音,天地间,似乎只听到擂鼓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长笑愣愣地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化石矗立在风中。脑海里,不断地出现梅天桡的话。 ……大师说,卿卿作孽甚多,已经去了,如今这个,却是借她身体还阳之人…… 又一阵风起,翠竹在月色下摇曳起舞,沙沙的风声里,只听梅卿书轻轻地开口问道,“是不是因为这样,爹虽然派人跟着她,却不保护她?”清朗的嗓音里,有丝掩饰不住的不满。 呵呵……低低的轻笑 分卷阅读2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声响起,“妹妹?你真管她叫妹妹?为何我就不能当她是女儿呢?”喃喃地自言自语里含着若有似无的悲痛,“若不是知道就算她死了,卿卿也回不来,我真想她死!” “爹——”梅卿书闷闷地叫,心里堵的慌,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好了,不说这个,我这次去清择见到了一个人,你决计想不到。”梅天桡微笑着,双眼恢复淡定。 “谁?”梅卿书奇道。 “斐满,想不到吧,我们卿卿走了,他居然还在。我寻思着,一定是当时他并未吃药。”梅天桡闭上眼,提到卿卿两个字的时候,仍忍不住瑟缩一下。 “那爹打听到他身份了吗?卿卿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他故意接近我梅家为了什么?”梅卿书沉下脸,低低地问。 “你不用担心,斐满对梅家、卿卿都没恶意,他也是三皇子的人,三年前遇到卿卿确实是意外,因明了梅家跟清泽的关系,所以偶尔就在此落脚,只是,他的真实身份,那个人却也不知道。”梅天桡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神情。 “爹你那么肯定他不会……”梅卿书执意追问,只为那话语中的一点点不确定。 “还能如何?前几年是卿卿为他在那胡闹,如今又扯出是三皇子的人。”梅天桡冷笑着说,“这几年,因为你伯父的原因,我们跟清泽的关系已经不是很好,而现在金闶内部也有动静,这种时候,不能再生事。”他说着,身子靠后,像是累极了假寐。 “那,爹,卿卿怎么办?”梅卿书咬咬牙,忍不住问道。 还是放不下呢,尽管知道她不是妹妹。 梅天桡睁开眼,奇怪地看了向满眼期冀的儿子,淡淡地说,“你不用烦心这个,前些时日,你叔父已求皇上赐婚,能做的也就这样了,你别在她身上费心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言罢,起身顺着小路晃悠悠的往前走。 梅卿书迟疑了一下,叹口气,跟了上去。 月亮依然静静的高挂树梢,也不知过了多久,长笑慢慢的从竹林里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空荡荡的小路,半晌,忽然没心没肺地笑了。 真好!他们都知道她不是梅卿卿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可以做不符合梅卿卿行为的事情了? 远处,一株高大的梧桐树下,梅天桡和梅卿书并肩而立。 清清幽幽的淡香中,传来模模糊糊的对话。 “卿书,你看,要变天了!” “是的,爹,要变天了!” 六 七月,天气越来越热,炎炎烈日,人心烦难耐。 就像心里堵了一块东西无处发泄,这种烦闷几乎把人逼疯。梅卿书站在屋子中央,皱着眉头有些头疼地看着前方摆在那里青玉案几上的黄帛书,瞪了半天,方打定主意,一把拿起那卷锦书,往玲珑院走去。 玲珑院静悄悄的,一个下人都没有,他从窗子往里望去,看到一个白衣少女俯在桌上拿个炭笔正不知道写些什么。 桌上摆放了好几本摊开的书,他离的太远,看得不真切,忽然,少女停下手中的动作,抓起所育的书籍,仔细的比对一下,然后咕哝一句,又趴下去在白色的宣纸上涂画。 他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屋里的少女。 爹说的没错,确实不是卿卿了,卿卿从不穿红色以外的衣服,卿卿的眉目也不若这般的清澈,甚至那笑容,都忽然间温柔妩媚了。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她猛一抬头,两双相似的杏眸撞到一起。 “呀,大哥,你来了?”长笑先回过神,一边打招呼,一边飞快地卷起桌子上的宣纸,合上那几本书,顺手一丢,扔到了桌旁的雕花红木柜中。 “嗯,卿卿在干什么?”梅卿书很快收起脸上的不舍和挣扎,装作随意地问。 “练字。”长笑握着炭笔,睁眼说瞎话。 梅卿书笑笑,没再接着追问,度到屋子正中央,他扬扬手中的黄色帛书,忽然道,“有两个关于你的事情,一好一坏,要听哪个?” “好的吧!”长笑挑起眉,有些不安。 “呵呵,先恭喜一下妹妹。”像是没看到那张清秀小脸上的忐忑,梅卿书卖下关子后,不仅不慢地接着说,“前些日子,叔父给妹子求了一道赐婚的圣旨,今日已到梅府。” 赐婚?圣旨?长笑呆愣一下。 这么快?虽然那晚她不小心听到梅家父子的对话中梅天桡有把她送出去的打算,但,怎么这么快?! 还吃惊中,就听梅卿书继续道,“卿卿,你未来的相公可是不简单呢,是叔父唯一的弟子,还是咱们金闶最年轻有为的将军龙卓然。” 这是好消息?!! 长笑心下叹息,摇摇头,硬着头皮继续问,“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梅卿书止住笑,严肃地说:“你嫁过去是第三房妾氏,这龙卓然早已 分卷阅读2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有一妻一妾,且感情很好,你嫁过去可能会受冷落。” “还有呢?”长笑听的津津有味,相比那个所谓的好消息,这个坏消息倒是颇能安慰她受惊的心,然而,再往下听,显然就没那么让人安心了。 “龙卓然,字丰沂,现年二十有三,出身于临都龙家,旁枝,父母具亡,有弟龙嬴然,字浅,兄弟俩皆拜当世武林第一人凌仓阁主为师习武。” 龙浅?她又吃了一惊,脑海里适时地跳出一双清冷而倔强的黑眸,狠狠地盯着她道,“贱人!迟早我会灭了你!” 长笑浑身一激灵,打个寒颤,顿时,想重新投胎做人的心都有了! 梅卿书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接着平平说道,“金闶三十四年,龙卓然以弱冠之姿夺得武状元,而后从西北大军主帅梅天远门下习兵法,金闶三十六年,因绞杀西方边境流寇有功,提为将军,成为御前又一新宠。龙卓然长相器宇轩昂,俊朗异常,加之少年得意,很受京城未出阁少女欢迎,只是其独偏爱京城第一才女——右丞之三女辛酥。次年,两人喜结良缘,同年,龙卓然又迎娶田尚书之女田裳为妾。” “辛酥文才出众,田裳貌美动人,这一妻一妾已占尽人间绝色,故之后,不管多少家想嫁女儿至龙府,都未曾如愿。” …… “近几年,皇上对叔父的倚重渐淡,又因为政见方面的问题,叔父跟他这个弟子关系日益淡漠,此次,叔父请旨赐婚,原未料到是龙家的,结果皇上却如此安排,其居心,颇另人费解。” 果真——坏消息呐!长笑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问,“说完了?大哥。” 梅卿书点点头,迟疑了一下,伸手轻拍下她的肩膀,无言地安慰一番。 “能不能不嫁?”长笑不抱希望地反问。 梅卿书摇摇头,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又合,终还是保持沉默。 长笑也沉默了。 屋子里闷的让人发疯,良久,长笑忽然眼光一亮,又说,“大哥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卿卿在龙牙山吃的暗亏,那幕后黑手就是龙卓然,我不要嫁他!” 她装作咬牙切齿地说,心里偷偷对那个未曾谋面的龙卓然道歉,唉!若非实在想不到法子推了这门亲事,她也不会栽赃到他身上。 压下愧疚的心情,长笑继续编排,“月前,我不小心得罪了他弟弟龙浅,然后,龙卓然就用那么阴毒的法子对付我,大哥,你看,他一点都没把咱们梅家放在眼里,这样的人还让我去嫁她,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话一出口,长笑就暗骂自己傻,梅家父子明明都知道她的来历了,自然不会待她多好,她这边还用亲情攻势,真是浪费唇舌!要是斐满在这儿,又要嘲笑她脑子被猪吃了! 长笑正想的出神,忽听梅卿书诧异地说道,“卿卿你都知道了?对不起,这个仇大哥没法帮你报了,爹说这事完全是个误会,先前是大水冲破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这今后结成了亲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他自不会这样待你了。” 嘎?这话里的意思——龙牙山那事敢情真是龙卓然做的了? 长笑仿佛被人点了穴道,一下子呆立当场,半天,一动不动。 梅卿书又沉默一会儿,身子微微前倾伸手环住长笑,在她耳边轻轻叹道,“——对不起。”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开。 是夜,长笑打算离开梅家。 尽管条件仍不成熟,可是被逼到这种境地,她也来不及做周详的打算了。 城内实行宵禁,但也并非一定没有人出城,她只消躲在暗处,然后偷偷混到有急事出城的马车底部,就可以离开龙埕,然后,先随便找个小地方隐匿下来,再作打算。 打定主意,她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行囊,先将自己画的地图放进包裹,又丢进去一些碎银,衣服,然后坐在桌前,拿起炭笔在白纸上歪歪斜斜地留言道,“我不要嫁龙卓然!我去清泽找斐满了。” 一切妥当,长笑把包袱放到床头的暗格,然后躺在床上,静等子时到来,谁料,子时未到,一件意外就发生了,以至于她不得不又一次的改变计划跟行程,那就是——她被虏了。 这是一个菜鸟绑匪!怎么说呢? 他没有蒙面,穿着白色单衣,选了一个月色正浓的夜晚,潜入她的房间,然后摇醒她,第一句话就是,“梅卿卿,你休想嫁给我大哥。” 如若不是这句话深得她心,她一定会大喊出声,让这个菜鸟绑匪就知道自己有多失败!可是,正是这句话,让长笑忽然改变主意。 “好,我答应你!”她笑眯眯地正要说话,忽然眼一黑,没了知觉,等醒来的时候,人已不知在什么地方,抬起头,天上依然是那轮圆月。 长笑眨眨眼,还未回过神,又听到左侧一声冷哼,“贱人,你休想嫁给我哥!” “知道了。”她心不在焉地回答,站起身,揉揉酸麻的小腿,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分卷阅读2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这是一小块平坦的空地,方圆十米之内光秃秃地,寸草不生,寸石无存,只有细软沙土在月色里闪着点点的银芒。空地的后方,突兀的立着两间小木屋,前方,则是黑黝黝的树林,林子很密,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尽头,真是一个偏僻的荒郊野外! 长笑收回视线,冷不丁问,“龙同学,带我到这儿,有何贵干?” 同学?龙浅被这个奇怪的称呼弄愣了一下,随即警惕地眯起眼睛,道,“梅卿卿,你休想再耍什么花招,我不会上当的,这地方人烟罕至,你乖乖地呆在这里,等婚期以过,我就会放了你。” 原来是软禁啊!长笑松口气。以两人之间的仇怨和上次他离去时咬牙切齿的样子来度测——她还以为会被灭口呢!毕竟,这是个快意恩仇的世界。谁料他只是想留她到婚期以过,等梅家抗旨处罚,龙卓然不必娶她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就好。 真是善良又单纯的少年! 长笑微笑,忽然想起白日和梅卿书的对话,不觉笑容便冻结在脸上,思索了一下,她又问,“留在这,我如何生活呢?” 龙浅冷笑一声,很是不耐烦地说,“这你不用担心,屋内有足够的粮食,屋后十米有山泉,吃用不成问题。” “洗漱用具,换洗的衣物有吗?”长笑装作没看到那不耐烦的神情,补充道,“我总归要在这住一段时间的,这些日常用品可是必不可少。” 月色下,那张清秀的小脸镇定如常,没有他臆测里恶毒的谩骂,也没有惊慌失措的求饶,更没有记忆里心狠手辣的反击,她只是微仰起脸,慢条斯理的说着自己的要求。明明暗暗的光影里,一双杏眼闪烁着漫不经心的淡然。 两人离的极近,近到他能从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中看到一个怔仲而迷惑的少年,如同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凉水,他猛然警醒,将脸扭到一旁,一边闷闷地生自己气,一边恼怒地说,“你觉得你一个被囚禁的人配得到正常人的待遇吗?” 优待俘虏你懂不懂啊?长笑心里腹诽,但也没傻的把这话说出来,她微微一笑,也不在意,举步朝小屋走去。 龙浅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 两间小屋,一处是用作厨房,里面还塞满了杂物,所以,用于住人的房子只有一间。 “怎么睡?”看着室内唯一的一张床,长笑转转美眸,随口问完,就将视线落在了墙角卷起的竹席上了。 她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龙浅会把床让给她,只是,直接将竹席铺在地上睡,山林里湿气重,肯定受凉,这么想着,自然而然地走到靠窗的椅子上坐下,双臂俯在桌面上趴着睡觉。 悉悉嗦嗦的脚步声响起,隐约有个年轻的声音愤愤地说,“算你聪明,掳你过来可不是享福的,梅卿卿,你总要为你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长笑换个姿势,不理会他。 绵长的呼吸声响起,她睡着了,而他,也在无处发泄的愤怒中累极入眠。 宁静的夜里,叽叽喳喳的虫鸣响起,山里气候多变,不一会,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打在缠绕在木屋的枝蔓上沙沙作响,窗子没关,细雨夹着冷风冲了进来,长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起身关了窗,然后歪在椅子上,继续睡觉。 漫漫长夜过去,雨停了,啾啾的鸟叫声中,天就亮了。 长笑直起身,揉揉酸麻的小腿,然后伸伸手,扭扭腰,好一会儿,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室内空无一人,她走出门,正要绕着屋前后走动走动,只见龙浅提了一袋东西从林中钻了出来,看到长笑,他把东西往空地上一放,指着她说,“你,去把这些整理一下。” 长笑走过去打开袋子,一看是她昨晚说的洗漱用具,不仅大为开心,诚心诚意地抬头说,“谢谢啦!” 龙浅的俊脸猛地皱成一团,他恶声恶气地道,“又不是给你用的,你少自以为是。” 长笑聪明地不接话,过了一会儿,又问,“不是说粮食足够了吗?你怎么又去买了这么多……”白面窝窝头? “哼,说足够只是针对你一个人而言,我想了想,你这女人狡猾奸诈,若我不看着,难不保你会逃出去生什么乱子?” “这么说你也会留下了?”长笑暗暗吃惊,其实昨夜听龙浅话里的意思,本来是只留她一个待在这儿的,怎么这么快改变主意?想了又想,说,“其实你大可放心,这种荒山野岭,连方向都摸不清楚,如果我想逃肯定死路一条,还不若等你接我出去安全些。” 龙浅瞪了她一眼,不说话,掉头又钻入林中,只留下长笑和一袋东西,孤零零地在空地上奋战不已。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完毕,又捎带着打扫了一下屋子和厨房,长笑自觉地将刚买的牙具和毛巾放在木盆里,端着准备去屋后找龙浅所说的山泉水。 果然,十米之内被她找到了一汪山泉,泉眼在石壁上,汩汩地流水顺着暗红色的岩石蜿蜒流下,长笑用盆子接了点水,洗漱完毕后正要离开,忽闻左侧的林子里传 分卷阅读2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来凄厉的鸟叫声。 有猛兽?长笑倒吸一口气,随即又觉得不对,如果真有猛兽,龙浅开始也不会打算随随便便就把一个人留下了,毕竟,他的初衷只是囚禁而非杀掉她。 这么想着,胆子大了许多,端起盆子小心翼翼地往林子走去,近了,隐约看到一道白影在林中上下翻飞,原来是龙浅在练武!长笑放下心来,正要转身离开,忽听一声叱喝,“什么人?”然后,一道青光划破长空朝她袭来。 “是我。”电光火石间,长笑只来得及表明身份,然后就眼睁睁看着那明晃晃的剑影一寸寸的逼近,眼看就要刺中她胸,长笑也不知哪里来机灵,一个闪身朝左侧移去,然而,几乎同时,那剑锋也朝左侧划去,只听哎呀一声,她倒地,臂上逸出斑斑血渍迅速沾湿了浅绿色的长袍。 “你乱躲什么?”林里飞快闪出一条身影,一边恼怒的训斥,一边蹲下来,手指连点,封住她的几个穴道止血后撕下一块里布裹住伤口。 “奇怪了,不躲难道站那儿供你当靶子使啊!”长笑受了伤,心情很是不好,“同学,我知道开始是梅卿卿对不住你,如果你打算报仇雪恨,那么就给个痛快,不要这般折磨人好吧!” “我没打算伤你的——”龙浅很郁闷,明明只是想吓吓她,所以在关紧的时候移开了剑锋,谁会料到,她愣了那么久,最后一刻才随着他的剑锋躲闪。 “敢情是我自个儿往你剑上撞了?”长笑用完好的那只手臂收拾着散落一地的牙具、毛巾和皂角,讽刺地问。 本来就是。龙浅心里这么想,可是看她那般狼狈,到底不忍心说出来,弯腰拾起木盆,不吭声往前走去。 “这下扯平了吧,梅卿卿打你一鞭,你刺我一剑,满意否?”长笑跟在后面,气愤难当的絮絮叨叨。 龙浅皱起眉,静静地说:“没有什么平不平的问题,总之,我讨厌你,还有,我是龙赢然,你别再喊我同学,听起来很奇怪。”说完,将木盆放在屋檐底下,掉头离去。 长笑无言地看看那条离去的背影,摇头苦笑。不管有多怨,不管有多恨,那些黑锅她是背定了,这——就是所谓重生的代价吧! 伤口没有想象中的疼,长笑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一会儿,忽然觉得又饿又困,于是拿起桌子上的馒头,舀一瓢旁边缸里的冷水,胡乱吃了几口,爬上床补眠了。 龙浅轻轻地走了进来,神色复杂地凝视绻卧在床上的少女,晨光从雕花的木质窗子射了进来,照的满室金黄,也映着那张清艳的脸宁静安详。 风里,飘来淡淡的茉莉花香,清清郁郁,撩起不明所以的感动。他的心冷不叮的紧了一下,为这刻的静谧,也为这如画的风景,呆立片刻,上前,默默将她的左臂从头下抽出来,重新包扎轻轻放好才缓缓地退了出去。 长笑再次醒来已日落西山,伸个懒腰,左臂忽然微微发疼,怔一下,才想起晨间发生的事情,她起身走出屋外,蹲坐在屋檐下的一块青石上,天际,晚霞漫天,红云如绸,偶尔有几个黑点划破长空一闪即过。 真是好景致!如果能忽略现在的境遇就好了,她扯扯唇角,想笑,眼一眨,泪却流了下来。脑海里,像忽然被插入了CD一样自动倒带播放,那些以为模糊不清的往事和纷杂的声音突涌而至。 “长笑,你对着天傻愣干嘛?” “许愿呗!” “现在是傍晚!星星都还没出来呢,更别提流星了,要不,我弹根烟蒂帮你应应景?” “所谓的诚心就是从晚霞开始等到日落月升星陨,阿斐你少没见识了!” …… 若有似无的笑声从遥远的时空飞了出来,一双狭长的凤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说,“长笑,我爱你。”突然,那有红色的血泪从那眼中汩汩流出,“——只是,有多爱便有多恨!” 她面色惨白,静静地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喂——”龙浅从无后走过来,叫了一声,忽然顿住,迟疑了一下,别过头说,“过来吃饭了。” 嗯。长笑仿如猛醒,惘然的扫他一眼,站起身,跟了上去。 风里,传来烤肉的味道和米粥淡淡的清香,寻着香味一路走去,绕过后方树林,忽然出现一大片旷野,旷野上奇石嶙峋,然百花不争,青草萎蔫,惟有一条绵延数十米的玫瑰色霞草装点其中。 龙浅走的快,长笑到那时,他已坐在一块白石上握着竹条烧肉,如墨的长发用白玉固定在脑后,凉风袭过,吹起白衣飘飘,远远望去,仿若谪仙。 “先喝粥吧,你都快睡了一天。”见她走过来,他冷淡地说,可语气里却有些掩饰不住的关心和歉意。 “好的,谢谢。”长笑一边拿起木勺盛罐子里的野菜清粥,一边微笑着道谢。睡了一觉,心情好了许多,再加上伤口也不疼,先前那股气就慢慢的散去了。 他别过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更加忙碌的翻翻 分卷阅读2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手中的竹签,面上很是别扭。 终究是不忍心呢!看着那突然袭上眼角的泪珠,和那突然挂上眉梢的孤寂,终究是不忍心呢!看着那黑白分明的杏眸中闪烁着惘然失措,那茫茫天地间禹禹独行的寂寥和踏过沧海桑田的淡漠。 她,真的是那个传闻里阴险狠毒的梅卿卿吗?清冷的眸子困惑看着身侧的少女,不知不觉便问出了心理话。“你是谁?” “我?”长笑盛稀饭的手顿了一下,她抬起头,奇怪地扫了一眼龙浅,然后笑呵呵地说,“你讨厌的梅卿卿啊!” 顿时,她眼中的脆弱和寂寞如同长了翅膀,快速的飞走了,金色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映的那张清秀的小脸灿烂明媚。 果真——还是那个另人讨厌的梅卿卿!他舒了口气,极力压住心头窜上来那莫名的心烦。 “粥很甜呢,你放冰糖了?”喝了一口,长笑含糊不清的问。 龙浅正心不在焉,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这附近有个泉眼流出的水生就带着甜味。” “哦。”长笑低应一声,埋头又喝了几口,忽然觉得不对劲,于是,推开碗,略微紧张地问,“龙赢然,能不能带我去你说的这个泉眼?” “可是水有什么问题?”将即将烤熟的麻雀放在架子一旁,龙浅站起身,敏感地问。 “不是的,怎么说呢……嗯,还是先看看再说吧,”长笑思索一下,慢悠悠地说,“我只是怀疑水下有矿。” 七 长笑上辈子的专业是很冷门的地质学,那个时候选报这个,并不是有多喜欢,而是以她的成绩想考上某重点大学只能选这种偏颇的专业,不过后来,还真给她读出兴致来了。 彼时,阿斐在画室忙的天昏地暗画建筑图,她也跟着忙的天昏地暗地描摹地图,然后根据教授课堂上讲的矿石分布做标识,完了沾沾自喜的拿到阿斐面前献宝,“看,长笑的宝藏分布图。” “嗯,不错,裱好当传家宝吧!注意要低调,别让人发现了过来抢。”他头也不抬,压低了声音极其敷衍地取笑她,微垂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射出一片扇型阴影,上挑的眼尾隐约可见细细的笑意。 …… 阿斐——想起这个名字心口仍然隐隐作疼,谁是谁的一生,谁是谁的牵绊,不思量,自难忘,到如今,念念不忘的究竟是你,还是我年少的情怀? “喂。”一声不客气称呼打断她的回忆,长笑茫然地眨两下眼,转过头以眼神询问何事。 “到了,就是这儿。”龙浅一边指着前方,一边偷偷留意长笑的神色。 那墨玉般的眸子里,明明刚才还泛着悲伤和怅然,怎么才一下却又澄静无波,仿佛他开始看到的只是幻象。 长笑下弯腰掬一把水尝尝,又细细地看了周围的土壤,然后站起身。 “这水可有问题?”迷惑地看着她的动作,龙浅问。 “没,不过喝多了可能会哑。”长笑望着前方绵延数里的野花,淡淡地说。 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金属中毒的一种。想了一想,她决定说个清楚,就道,“这个地方有少量铜矿,部分溶于水,所以泉水才是甜的,这种水不能多喝,致哑。” “你怎么知道?”他歪过头,十分好奇。 “猜的。”长笑眯起眼笑笑,“以前教授曾说过,铜矿附近的土壤多为暗红色,水源则带丝丝甜味,方圆四周草木不兴,唯有一种叫做霞花的草能够吸收含铜的地下水,这种草根茎粗实,盘绕石上,生命力极其旺盛,有着蓝灰色的叶子和浅红色的花朵,所以,地质学家也通常用此草也判断附近是否有铜矿的存在,我看这里条件都符合,所以这么说。” “那草……”龙浅指着不远处的花绸带,茫然却又敬佩地问,“是霞草吗?” “是呀,霞草又称铜矿指示标,有它们在的地方必有铜矿,还有,问荆、鸡角蘑、凤眼兰生长茂盛的地方,都有黄金,黄金哦!”长笑弯起笑眼,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加重语气了语气说,抬起头,忽然看到龙浅面色古怪,看她的眼神又是怀疑又是敬畏。 “你是勘金师?”他后退一步,异常艰难地问。 勘金?长笑略一思索,才想起来中国古代好像称地质学家为勘金师,地位很特殊,是大内皇室招揽的人才,而这个架空的历史恰好称谓跟古代一眼而已。 扫一眼紧张地盯着她的龙浅,她忽然玩性大发,抿着唇点头,笑的莫测高深。 勘金师呀——真是一个神秘有钱图的职业!只是可惜,她也就无非是背点课文纸上谈兵——骗骗人而已! 比如刚才,长笑一想起龙浅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忍不住垂下头自个儿偷偷乐和,忽然,只听咕咕几声,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很没面子的抬起头,正好撞上一双好奇投过来的眸子。 长笑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说,“肚子饿了!”他也愣了 分卷阅读2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一下,然后脸蓦地一红,低低笑道,“你等我,我再去远处打水烧饭好了。” 袅袅炊烟中,白色的身影急速飘远,她半靠在树上轻笑,浅浅的笑容在烟雾缭绕里朦胧神秘。 忽然有一天,你发现,你一直讨厌的人,突然并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甚至,她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那,要怎么相处? 说好了冷漠以对的,可是…… 龙浅轻吁一口气,眼神又偷偷溜到了对面正斯斯文文吃饭的少女脸上,她长的并非绝色倾城,但却非常生动,月夜下的迷惘,晨间虚弱的微笑,恬睡时的静谧,独立风中的孤寂,以及偶尔袭上眉梢的落寞都似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慢慢浸染周遭的空气,使身侧的人不自觉随她心情摇摆,上下浮动。 怎么,怎么有这样的女子?只是一天,一天而已,初见的阴毒跟蛮横仿若梦中的记忆,越来越遥远,模糊不清。 他摇摇头,又习惯性地望过去,不料她正抬头看了过来,远远地,她扯出一抹浅浅地微笑,他狼狈地转过头,颊上热热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也不知为什么,好一会儿平静下来,却又恼羞成怒起来。 长笑很愉快,饭食虽然只是一般的野味,但是这所在却让她放松下来。 汤足饭饱,忽然有了聊天的欲望,于是问,“龙赢然,你多大了?” 问这干吗?迟疑了一下,龙浅慢慢地说。“十七。” 才十七啊?长笑眯着眼睛,微微笑,“真小,相逢即是有缘,我叫你赢然弟弟如何?” “不好。”他一口否决这个建议。“我比你大,而且,我们没亲到那种程度。” “哦?怎样才算亲近到姐弟的程度?我以为江湖儿女都会不拘小节呢!”自动忽略前面那话,长笑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歪过头虚心请教。 老天可见!她开始只是单纯的想拉近两个人的关系而已,谁知道两人究竟要相处多长时间?时时相看相厌,这日子怎么了得,只是,怎么一看到那清冷的眼神里出现的慌乱,就兴起了玩笑的心情。 “说吗?到底怎样?”她越凑越近,笑的不怀好意。 若有似无的暧昧和着炊烟飘荡半空,他的身体忽然僵硬无比。 “是不是这样?”她开口,吐气如兰,随着话语的落下,那张脸也缓缓靠近,再靠近。 哄的一下,他的脑子空白一片,微张着嘴,屏住气,傻傻地凝视着即将落下来的玫瑰红唇,近了,近了,心提到了嗓子眼,周围忽然寂静下来,咚咚,咚咚,谁的心在跳?紧张仰或期盼? 时间仿若有一世纪之漫长,又若一秒之短暂,就在他憋的满脸通红时,终于—— 长笑忍不住了,她突然直起身,将头扭到一边,捂着唇闷闷地笑,龙浅的脸蓦然变红,“你,你,你——”他指着她,又悔又气,结结巴巴。 再笨也知道她刚才只是在逗他,而他,居然还有所期待,心里忽然涌起涩涩的疼,曼延到四肢百骸,鼻子一酸,朦胧的水雾差点盖住视线。 为什么?为什么在他稍微对她改变观感的时候这样对他?梅卿卿,你真是个讨厌的女人。他转过身,不再看那明媚灿烂的笑颜,握紧拳头,默默地离去。 这次真是玩过了,长笑回屋,看着冷着一张脸坐在窗侧看书的少年,忍不住又想笑。 唉——她果真被带坏了!明明以前不是这么爱捉弄人的性格哇!长笑蹙眉,想半天,决定归罪于某个性格恶劣的师父。 想到那人,忽然心念一动,手伸进里衣的暗袋一摸,心下大喜,“龙赢然,我要去梳洗一下,这附近有没干净点的溪流?” 没人理她。 长笑也不气馁,继续道,“还有,你今日没有准备我的换洗衣服,我又不可能总是穿着这一件,你能把多余的备用的衣服借我下吗?” “你——”龙浅终于说话了,清冷的眸子不屑地盯住她,然后慢慢说,“你还真是不知廉耻!” 说完,忽然觉得不妥,他垂下头,不敢看着她大受打击的脸,低低说,“衣服在橱柜下面,屋后左侧的树林向前,我后来取水的地方,可以洗浴。” 意料之中没有回声,柜子吱呀一声被打开,过了一会儿,轻轻地脚步声远去。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树梢间的晚霞,神色惘然而疲倦。 不知廉耻!长笑又听到这熟悉的四个字了。初始,她还真的难过一下,反省一下,时间长了,听到的频率高了,反而不以为意了。 她和他们生活的环境不一样,就算入乡随俗也需要一点时间,这么想着就释然了,再说了,她傍晚的举动,还真是把这词诠释的淋漓尽致,不怪别人扣给她这顶大帽子。 只是,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丁点好感恐怕又被她弄没了,胡思乱想着,就找到了龙浅说的溪流。 溪流很清澈,远远望去,像一条银丝从山上蜿蜒流下,银丝呐!横截 分卷阅读2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面可想而知,所以,长笑打消了下水大洗的打算,只是用瓢掬点水拭下身体,草草就结束了。 回到木屋,龙浅点着灯还在坐在房内唯一的椅子上看书,长笑眯着眼,有丝困意地说, “龙赢然,我要睡觉了,你能不能到你床上看书?” 他头也不抬,不理她。 “你要不起身,我可就去床睡了。”她以手掩口打个哈欠,做势往床的方向走。 原以为,他会立即跳起来阻止她,结果直到长笑迷迷糊糊睡着的那一刻,他还一动不动地盯着书,看的万分认真,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是空气。 对,空气,渗了迷药的空气,他一定要心如止水,才能守住自己,守住这颗越来越奇怪的心。 扑棱一下,木屋后方,某只夜晚迷路的野鸭经过,跌跌撞撞的在草丛里扑棱翻飞,偏又被蜿蜒的藤蔓缠住了脚,叽叽嘎嘎,它叫着,挣扎着,终于在踢翻了不少东西后,心满意足的飞了起来。 温柔的夜色里,一个青色花纹的瓷瓶静静地躺在树林深处,清清幽幽的淡香飘散在满是青草和花香的空气里,沁人心脾。 日升月落,雾气散尽,霞光普照,床上的人咕哝一声,翻个身,再伸伸懒腰,揉揉惺忪的睡眼,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窗外,有清脆的鸟鸣和沙沙的舞剑声,长笑起身探头望去,就见一条飘逸的灰蓝身影在空中飞舞,翩若惊龙。她倚在窗前看了一会儿,端着木盆打算去后屋梳洗,除了门走了两步,又返回来,笑着冲空地上正在练剑的龙浅道,“早啊!” 灰蓝的身影仿佛停顿一下,风里,传来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早。” “我去洗脸。” “嗯。” 奇怪的对话里,长笑转身离开,路过小树林,她放慢脚步,左顾右盼一番,什么也没看到,不仅有些失望,寻着昨晚的记忆来到一株矮的灌木丛旁趴下去,手一摸,缩回来的时候,掌心握着一个青瓷花瓶,长笑将花瓶放到脸前闻闻,自言自语地说,“都没什么味道了,师父什么时候能来?” 将瓶子扔到木盆里,她心不在焉的往回走,洗脸用不了多少水,其实屋后十米不到小树林的那汪泉眼已经足够,故意绕这么远,不过心里一个小小的希望—— 他说,近一个月内若有事找我可将瓶中之水洒在衣服上。 现在距他离开不过才数十天而已,斐满他——会来吧!长笑胡思乱想着梳洗完,将瓷瓶仍然放在里衣的暗袋里,端着盆子往回走。 早饭是馒头稀饭还有不知打哪冒出来的腌菜,长笑记得昨天龙浅没有买这个,于是问,“这菜放多久了?” 龙浅瞥她一眼,淡淡地说,“腌了大约半年吧,你不放心可以不吃。” 半年?“你以前住这里吗?”长笑又问。 “半年前师父带我来这住过几天,这菜是师父那时腌下的。” 长笑点点头,偿了一下,发现这种不知名的野菜香脆可口,于是赞道,“很好吃,你师父手艺不错。” “是我大哥教他的。”龙浅尽力说的平稳,可微微翘起的唇角却泄漏了他的骄傲。 哦,长笑不想谈龙卓然,于是话锋一转,道,“我们要在这住很长时间,光吃这个也不行,龙赢然,你等下能不能再出去买点蔬菜回来?如果要做菜呢,就还需要调味料,以后,我们就可以在厨房生火做饭了。” 龙浅没说话,长笑又慢吞吞地说,“还有,我换洗的衣物不能老穿你的,麻烦你这次出去买点女孩家穿的。” 说完,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龙浅。 她的眼神很亮,坦荡明澈,看的龙浅浑身不对劲,本打算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化成了一个呐呐的声音,“嗯。” 长笑开心的又端起碗继续吃饭,吃了两口,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问坐在远处的少年,“咦,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他将头撇下一边,神色很不自然。 长笑心里纳闷,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约自己昨晚吃饭时随意的玩笑吓倒了这位纯良的少年,摇摇头后悔一会儿,也不再多言,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饭后,她收拾桌子的时候,龙浅走过来说,“我出去一下,你就在这附近转转,别走远了。”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逃的。”长笑双手搭在木桌上,笑眯眯地说。 他不是那个意思。龙浅神色古怪,顿了半晌,方说,“会迷路。” 长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在解释自己刚才的话,心里大喜。会解释是不是意味着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层?为表诚心,她点点头,也郑重的补充道,“其实,我并不想嫁给你大哥。” 透漏自己的意图只是想拉近俩人距离的,不想却像捅了马蜂窝,只见正欲离开的龙浅蓦然回首,连珠炮似的追问,“为什么?我大哥能文能武,一表人才,少年英雄,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大哥?” 为什么?要是你知道你大哥对我做了 分卷阅读2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什么就不会问这种话了!长笑心下腹诽,脸上却适时的摆出诚恳的微笑,“我配不上他。” “你知道就好。” 龙浅扬起眉,自豪地说,说完,又觉得不对劲,于是又道,“我大哥喜欢温柔贤淑的那种,你跟他不合适。” “是呀,我性格活泼。”长笑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心里一个劲的翻白眼。“做事只凭自己开心,不顾及别人,就像上次,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主要觉得大庭广众下被你推倒在地,失了面子,所以就找人羞辱你,现在想想,都是我的错,你……” 龙浅脸上一红,借着转身的时候,快速说,“只要你不嫁给我大哥,那事就算了,反正我也没受到什么伤害。” 话音还未落,人已滑到了几丈开外,远远地,传来低低的道别声,“我去了。” “好,再见!”长笑冲着飘然远去的背影挥挥手,然后动手打扫卫生,弄了一半,觉得胳膊昨日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疼,于是,干脆就停下来,把唯一的凳子搬到屋前空地上,躺着晒太阳。 清晨的眼光并不刺眼,透过树梢照射下来,有种柔软慵懒的味道,虽是八月,可林里微风徐徐吹来,很是凉爽。 她眯着眼,看着林间的鸟雀欢快的你追我赶,偶尔一飞冲天,在半空划出一道道或长或短的弧线。 滴答,滴答。 脑子里忽然响起时间走过的声音,然后,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一张张或喜或悲的脸孔走马观花般地飞快闪过。 流年似水,那些发黄的记忆总在偶尔回首的时候慢慢变淡,然后在岁月的风沙中挣扎着飘远。 滴答,滴答。 她转过身,那些爱过的人不见了,永远地——消失在飞逝的流光中。 铮铮的剑鸣划破长空突然袭来,长笑回过神,一柄明晃晃的剑已横在脖间,她吓了一跳,一动也不敢动,半晌,见身后都没有声音,她才试探着叫,“师父,是不是你?” 颈间的剑锋飞快离开,懒懒的笑声中,一条淡青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警觉性太低,反应不够快。这几日不见,你就把所学的那些还给我了,真是够勤奋呐!”漂亮的红唇勾起一抹嘲笑,斐满抱剑闲闲而立。 长笑眼珠一转,讨好地说,“才没,我就知道来人是师父,自然不会躲开了。” “哦?你怎么发现是我的?” “那瓶香呀。师父不是说,一个月之内找你把药水洒出即可,我看那香也飘不了多远,估计你一个月内都会在这附近办事能赶过来才这么给我留言,实际上,你来的比我预料的晚多了。”长笑从椅子上站起来,振振有词地说。 “刚想夸你聪明的,你就——”斐满轻笑一声,看那双杏眸攸地瞪圆,才接着慢慢说,“长笑既然能从我短短的一句话里猜到我这个月会在附近办事,就该知道,附近也仅仅是指龙埕而已,你现在所在的地方离龙埕又何止百里?要不是我刚好逛到这儿,那瓶药水就浪费了。” 长笑闻言,心里暗道好险!眸子随便一瞥,扫到堆在檐下的一捆木材,她连忙说,“师父,趁现在快带我离开,绑架我的人刚被我骗走下山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我们有什么话将来聊。” “要逃?”斐满诧异地上下打量长笑一番,神色古怪地说,“我以为你会让我帮你报仇呢!” “我又不是真的梅卿卿。”长笑急的都想翻白眼了,“再说了,掳我来的少年人心地不坏。” “是不是你前些日子得罪过的那个龙赢然?”斐满话锋一转,猛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长笑愕然。 “随便猜的。”斐满淡淡说,然后,眼角轻轻挑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听说,梅家将你许了人?而且还是去给死对头做妾?长笑,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让一向爱女如命的梅天桡痛下决心把你送到火坑呢?” 他的语气很轻柔,而且一点也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神情,长笑气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她急着离开这里,便不愿仔细的把那日偷听到梅家父子的谈话告诉斐满,只是简短地说,“大户人家不都这么联姻的吗?权钱结合,有什么稀奇,那梅天桡虽然是个父亲,但更是个商人。” “是吗?”斐满不置可否的反问一句,没就这个话题上再深入讨论,细长的眸子随意一扫,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他神色一变,冷冷地问,“你穿谁的衣服?就这一间房,晚上怎么休息?” “前天晚上,龙赢然睡床,我睡椅子上,昨天晚上,他睡椅子我睡床,至于这衣服,是因为被掳时太仓促,忘了带换洗衣物,暂借他的。”虽然觉得这问题很奇怪,但长笑还是耐着性子老老实实的回答。 扑哧,斐满乐了,满心的恼怒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听听这什么话吧,“因为被掳时太仓促忘了带换洗衣物”这丫头,当人家抓她过来避暑呢? 长笑见斐满脸上又乌云转晴,于是,不失时机地问,“师父,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嗯, 分卷阅读3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他正待答话,忽然眸色一沉,悠悠笑道,“来不及了,那个心地不坏的龙姓少年回来了。” 八 “你是谁?”龙浅放下手中的东西,警戒的望着前方仪态悠闲的男子。 斐满含笑上下打量龙浅,并没有立即回答,长笑往前跨一步,指着斐满,有礼貌地介绍道,“我师父——斐满。”然后,又指指龙浅,说:“他是龙赢然。” 介绍完双方后,有瞬间的冷场,不管是那个看起来老练的男子还是青涩的少年似乎都没打算相互寒暄,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盯着你,很是尴尬,长笑夹在中间,琢磨着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找到话题,正发愁,忽然听到龙浅问,“你们——要干什么?” 这次不等长笑回答,斐满就抢先开口,“在下正要带小徒离开,有问题吗?” 离开?龙浅的脸色刹时变得很难看,他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长笑,像是确认一般重复,“离开?” 长笑点点头,说:“我打算跟师父走。” “是吗?”他垂下眼片刻,思索一会儿,复又抬头静静地说,“可是,你说过——不逃的。” “我……”长笑无语了。她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两个人站在敌对的立场,她的那些话本就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随便说说而已,谁都知道是当不得真的,可是,对上那双清冷而认真的黑眸,这些狡辩的话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天际飘来一朵黑云,光线刹那变暗,长笑尴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话也不知道怎么讲,只得求救的看向斐满。 斐满仍是笑吟吟地负手而立,狭长的凤眼微微一挑,斜睨着长笑,用一种异常温和的声音说,“干什么不好?非要骗人?骗什么人不好?非要骗这个把你抓来暂时掌握你生死大权的人?胆子很大嘛,也不怕别人发现了恼羞成怒杀了你?卿卿,你以后记得,再遇到这种事,别人问你逃不逃,你干脆就自刎好了,反正回答自己的心里话——逃是立即被杀,昧着良心说不逃——将来有机会离开又变成了不守信用。” 斐满这番话表面上是教训长笑,实际上却是说给龙浅听的。龙浅又不傻,自然听得出这字里行间的意思,他脸色大变,双手紧握成拳,神情复杂地看着长笑,缓缓地说,“我没有逼迫你,其实,你大可不必骗我。” 不必骗我说要长住,不必骗我去采买这些东西。清澈的眸子低低扫视一眼脚下的包袱,他咬住唇,再开口时,语气里有种凉凉的自嘲。“这么说来,你这两天说得话不过是降低我的防备,今早更是支开我打算逃跑了?” 长笑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不知所措。明明理直气壮的,可是在那道含着嘲讽和冷意眼光下,不知怎地就开始气弱,她呐呐地说,“我只是想离开。”停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我真不想嫁给你大哥,你掳过来那晚,我本打算逃跑的,包袱都收拾好了放在床头暗格,而且,要是你仔细点,应该能看到桌上我留给家兄的短笺。要不这样吧,你放我走,我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如果我不幸被家里人发现,我就说是自己因不满被指婚愤而离家出走……” 细细的声音越来越小,长笑懊恼的抿紧唇,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 她才是那个委屈万分的受害者呐,怎么现在反变成了是她的错? “天色不太好,要下雨了,话别的话先说到这里吧,卿卿,我们走。”斐满歪过头好笑地打断长笑的自怜自哀,长臂一伸,揽着心不在焉的她往外走。 轰隆隆,一道惊雷划过,龙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右手一挥,一柄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长剑猛然刺向脚下的蓝色包袱,剑光闪烁中,几件素雅的衣裳和红红绿绿的蔬菜被撕裂成乱七八糟的形状从半空落下,然后,他缓缓的将剑身抬起,指向前方,冷冷地说,“梅卿卿,你想离开这里先过了我手中的剑再说。” 长笑头痛万分的转身,不解地问,“为什么?你抓我过来的目的不就是不想我嫁你大哥?现在我向你发誓,如果我一旦离开这里马上找个地方藏起来,坚决不给你大哥被迫娶我的机会,难道不好吗?虽然走的路不一样,但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相同的!” “是这样吗?”龙浅的唇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容,清冷的眉眼静静望着前方并肩而立的两个人,淡漠地说,“可惜——我不再相信你!” 长笑有想吐血的冲动,她眯着眼回望十米之外的那袭灰蓝,远远地,他仗剑而立,一团反白的亮光从树缝钻出来洒在他身后,形成明晃晃的一片,光与影交织的草地上,那个少年清冷而妖娆。 不信——就算了吧! 她垂首,颇为无奈。“三十六计逃为上,我们走吧。” “怎么?这次不解释了?”噙着笑,斐满盯着明显心情不好的长笑,细长的眸子闪过一道怒气,“你倒好本事,才不过相处两天,就化干戈为玉帛了,连逃走都还依依不舍,我说,你都跟人家龙小公 分卷阅读3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子许诺什么了?看看现在弄得……” 漂亮的红唇一张一合间,吐出几句让她心情更差的话。 “师父——”长笑有些恼怒地唤道,“就算我敌我不分跟人家拉交情,就算我没把握好尺寸现在弄巧成拙,你能不能不要时不时的讽刺我?我并没有奢望每个人都成为朋友,但至少能不是敌人就好,梅卿卿这个身体的处境已经够凄惨了,走到哪估计都有喊着要报仇的,我又没她那么厉害,你说,随时小命不保的情况下,你还指望着我能威武不屈的跟别人划清界限,等着你来营救?” 噼里啪啦乱说一通,越说越觉得委屈,她别过头,强忍着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掉落。 不是故作坚强,而是明白,那个会怜惜她会保护她的人早在久远之前就不在了,在这个世界,她孤身一人,哭又能改变什么呢? 长笑吸一下鼻子,扯扯斐满的衣袖,哑着嗓子道,“不说了,我们走吧。” 斐满没有说话,他身形不动,微垂着眼睑,凝视着身侧身高不及他肩膀的少女,她低着头,风吹着身后的黑发拂了过来,遮掩了半张清丽的小脸。 即使看不见,他想,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里此刻必盈满了潋滟水光,那个时常吐出逗他大笑的话的粉唇,此刻一定紧紧抿着…… “长笑……”他张开口,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发干,细长的手指轻轻抚上那消瘦且颤抖着的肩膀,低低道,“对不起——” 啥?她猛地抬头,眼眶里还滚着几滴来不及风干的泪珠,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问,“师父,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斐满拖长了声音,漂亮惊人的眸子装作无意的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再看下方那张忽然泛起喜意的脸,远远地,一个灰蓝的影子映入眼帘,他大喜,急忙说道,“我说,这龙赢然虽然看来单纯,但是人却很固执,他认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扭转。长笑,我理解你的想法,不过,事已至此,不打一场怕是不能善罢甘休,你退后一点,让师父会会他。” 龙浅呆呆望这远处,指向前方的剑终于不受控制的刺出。 眼前的画面太刺眼,而心里,更像堵了一团棉花,有种说不出的烦闷和微微的疼。 没错,他不想大哥被迫娶她,可是,她现在总归是他名义上未过门的嫂子,怎么能被不相干的人带走?怎么能欢喜的跟别人离开? 俊秀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惊慌和恼怒,握剑的手腕因为生气而轻轻颤抖。 锋利的剑破空而至,鸣声轰轰,然而力道并不大,斐满迎上去轻轻松松隔开,然后乘着间隙对身后蠢蠢欲动的长笑交待,“退后一点,别乱动,刀剑无眼不说,最怕你主动往上撞。” 像是想到了什么,龙浅的眼神不自觉的溜到对面少女的臂上,冷漠的神色有了些许的暖意,他后退几步,然后挑衅的望着前方,示意斐满过来打。 谁会笨到自己往剑刃上撞?长笑不服气地丢了一个白眼给那个说话完全都不给她留面子的男人,然后,听话的闪到一边。 几乎是同时,剑鸣交错声响起,半空中,灰蓝跟淡青色两条身影交织在一起,剑影闪烁,衣裳翻飞,轰隆一声巨雷,雨点噼哩啪啦打了下来。 “等等。”长笑忽然想到一件事,脸色大变,忙不迭的朝前方挥手,“打雷了,林子里太危险,小心触电,你们换个场地吧。” 触电?斐满和龙浅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的选择无视她的话,长笑无奈,只好也入乡随俗地找了一个大树底下站好,然后安慰自己:所谓的常识,只是针对地球而言,说不定这个空间,雷电的分子结构不一样,又或者雨水实际上是绝缘的。 林子里从外面看很密,但是到了里面才发现,其实树木稀稀疏疏的,大部分都很高,唯有少数低矮的灌木丛,天色越来越暗,雨点打得树叶沙沙作响。 长笑摘了一片宽大的叶子顶在头上,有些担心的看着前方。她看不懂高下,只觉得龙浅剑势凌厉,铺天盖地的剑光视乎一直将斐满笼罩其中,但见青色的影子左躲右闪,节节败退,忽然,只听哐啷一声,一柄剑朝着她的左侧飞去。 “师父小心。”长笑愣了一下,看着斐满空无一物的手掌,担心的喊道。 闻言,斐满回过头淡淡地笑,长长的睫毛下漂亮的凤眼闪着不明的狡谲。他旋身后退,握掌成拳,虚晃一招后,直取对方中宫,龙浅冷笑一声,不闪不避,斜身迎了上去,剑招忽缓,以气驭势,平平向前刺去。 这一招看似普通,可是,斐满却像着魔一样不闪不避,眼看明晃晃的长剑当胸袭去,长笑急了。“不要。”她叫着,急忙纵身往前跃去,随手抓一把松软的黄土朝龙浅的脸上掷去。 龙浅偏头闪开,清冷的眸子轻轻扫一眼长笑,冷哼一下,左手忽动,长笑但觉一股掌风袭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从半空跌落地上。 “你别过来。”斐满淡然地眸子终于变色 分卷阅读3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 “没事,没摔疼。”长笑站起身,若无其事地闪到一边。 斐满见状,明白龙浅手下留情,随低低笑道,“多谢!” 龙浅没说话,回应他的是更加凌厉的剑势。 也不知过了多大时候,雨停了,乌云退却,天色渐渐放晴,过一会儿,一道金光破云而出,照亮了这片小小的林子。 长笑越看越迷糊,明明刚开始斐满都已呈败像,怎么又坚持了这么久?那么,他最开始为什么隐藏实力? 正奇怪着,忽闻风里有沙沙的走动声,与此同时,斐满和龙浅俱是一惊,龙浅急刷刷三剑逼向前方,而斐满忽然闪电般冲到半空,双手急扬,淡淡香味夹着凌厉的掌风向下方扫来。 “迷迭香?有迷药怎么不早点拿出来用?”长笑一闻到熟悉的香味,就忍不住乐了,刚要扯开一朵大大的笑容,忽然眼前一黑,“也不提醒……”她嘟囔一句,软倒在地。 斐满哭笑不得,一跃过去,将长笑抱在怀中,叹口气说道,“早些要用的时候,你突然冲出来,害得我平白承了别人一个人情,便不好意思用这种手段,要不是又来人了,我也不会……” 话音未落,错空一道黑影扑至,他一惊,抱起她旋身闪开,而那黑衣人,却也是虚晃一招后,跃至左后方,捞起旁侧的少年后急速后退。 “你是谁?”戒备的站到远处,斐慢抱紧怀中的人,紧盯着一排黑衣人前方那个蒙面女子,冷淡问道。 蒙面女子并不答话,用手探探手下少年的鼻息,沉稳而绵长,在用指搭在其手腕处,凝神把脉,半晌才淡淡地开口。 “看在你没伤害龙弟的份上,只要你放下手里的人,我就放你离开。” “是吗?给我一个理由,我为何要听你的?”他饶有兴味的问,右手将怀中女子的头按向胸膛,左手悄悄捏碎一颗药丸朝长笑嘴里塞去,隔着宽敞的袖子,这种细微的动作并未被人看到。 理由?蒙面女子怔忪了一下,为那突如其来的问话和那脸上的笑容。 “好像……莫大哥……”她喃喃地道,明媚的大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前方的男子,记忆里问话的淡然神态和凌空而起的飘逸身影,全都一样,可是,那张脸却全然不同。 不对,她摇摇头,那该是一张睥睨天下魅惑人心的俊颜呢,怎是眼前这张平凡的容颜所能比拟的?耳畔,依稀响起一个温和而充满笑意的声音,“小兄弟,过了阳关前面就是拢西了,到这里你该安全了。” 他骑在马上,银制的盔甲闪闪,晃晕了她的眼,他笑笑,狭长的眸子微微挑起,然后,拱拱手,掉转马头扬长而去。 呼吸开始疼痛,三年了,为何她对一个一面之缘的男人念念不忘?是恨吧,他永远也不知道,绝尘而去的马蹄声里,她被一群流寇按在地上—— 撕心裂肺的疼从心底缓缓升起,慢慢涌向眼底,她眨眨眼,大滴大滴的泪滑落脸庞。 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纤白的手指从半空划下,漆黑如玉的眸中泛起绝望而妖艳的冷笑。 “放箭——” 斐满早发现那女子不对劲了,即使隔了很远,仍牢牢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怀里的身躯稍微动了一下,他大喜,用传音入密悄悄说:“先别乱动,前方有一群持弩箭的黑衣人,等下我数一二三,你向左前方跑,然后顺着山道,在一处都是紫荆花的地方有个山洞,你先躲那等我,知道吗?” 停了一下,又说,“我怀里还有一瓶迷药,你先拿着防身。” 长笑无言。不过是昏过去一小下,怎么形势变得这么严峻?她点点头,右手悄悄往斐满怀中探去。 攸地,搂着她的双臂猛然一紧,长笑倒抽一口气,快速地把摸到的瓶子握在手中,然后拳头轻轻点下那忽然间异常滚烫的胸膛,表示已准备好。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蒙面女子喊放箭的那刻,长笑果断的越过斐满向前窜去,虽然不明白这些人的来意,但,执弩相向,你说他们是好人,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跑吧,赶快跑,留下来只会拖累人,斐满武功比她好,迷药比她多,心机比她深,留下来挡住这批人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走到一半,那腿却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溜到驽箭射程范围外,她转过头,冲着那赤手空拳冲到那群黑衣人中间的青影,浅笑着说,“怎么办?师父,我放心不下你呢!” 斐满心里甜甜的,脸却有些发黑,暗暗叫苦,冲进来才发现这些黑衣人各个都不弱,且善长合击之术,而领头的那人,只是站在一边,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听到了长笑的话,她回过头,眯起眼睛,忽然伸手拿了一把弓,毫无预警的就射了过去。 那一箭让他心跳几乎停止,身行一滞,全然不顾几把大刀当胸砍来,右手一扬,一柄小巧的匕首泛着幽蓝的碧泽向空中的飞行着的长剑撞去。 看那边危机已解,回头看向眼前,缩身躲过逼近的大刀,然后, 分卷阅读3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故技重施,淡淡的青烟从他掌中逸了出来。 前车之鉴,这些人倒都有防范,连忙屏息止气,趁他们身行忽慢的空挡,他反身往那不知死活的丫头身边纵去。 师父,加油。长笑伸出手,比个OK的姿势,无比开心的看着越来越接近的青影。 “卿卿。”温和的声音从后方穿来,长笑缩回手,有点不敢置信地看过去。 “大哥?你怎么来了?”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就要成功逃离的时候赶到?她转过身,半是恼怒半是狐疑。 “别闹了,过来跟哥回家去,就算出来玩也要有个限度,别让龙将军看笑话。”梅卿书温和说道,那双同长笑相似的杏眼微微一转,扫向旁边,长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离梅卿书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立在那里。 那个人穿着一件华贵的黑色长袍,袖口和长袍的下摆处用金线勾勒出繁复的花纹。他负手,闲闲地站在树荫下,隔的很远,长笑看不清楚脸,依稀是笑着的,只是那周身散发的气势让她觉得无缘无故的发冷。 “师父。”她转过头扯着斐满的衣袖,眯起眼打量四周,才发现不知何时,那群黑衣人带着龙浅忽然消失,只留下斑斑的血迹和断折的羽箭来证明刚才的凶险不是一场梦。 “不要怕。”斐满下意识的揽住她,出声安慰。 风依然吹,林子里一片寂静,一时间,所有人都像被点了哑穴般不发一言。 嘀嗒嘀嗒的声音闯入长笑耳内,她寻声看去,却发现斐满的衣裳下摆正淅淅沥沥的滴血,鲜红的血,如同节日盛开的礼花,眩晕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 长笑的头顿时发晕,她张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是瞪大了眼睛看那血一点一滴的流下,好不容易费尽全身力气将眼光调向别处,才拉拉斐满的衣袖,白着脸虚弱地说,“师父,你受伤了。” 真是可怜,活到现在,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晕血,居然还不是晕自己的血!压下想呕吐的不适,她再次拉下他,轻轻道,“先止下吧。” 斐满身上多的是疗伤之药,而且这皮外伤,不算很重,他也没在意,只是,那张苍白的小脸让他心里蓦然一动。 “没事。”他轻笑,执起她冰凉的小手,牢牢握住。道:“虽然看起来遇到了点麻烦,但师父不会丢下你的。” “好。”长笑仰起脸信任地笑,“我去跟我大哥谈几句,师父在这等着可好?” “当然不好。”斐满笑容满面的拒绝她,这傻丫头,不会去自投罗网吧!他一面用手紧紧揽住她,一面眯起那双好看的凤眼,仔细打量四周。他看的太过专心,以至于忽略了身侧—— 身侧的她一面流泪一面偷偷将一瓶碧绿透明的水洒在他的衣裳上。 “师父——”长笑低低唤道,“你不用担心,梅卿书不敢对你怎么样?那天我偷听了他和梅天桡的谈话,大略是说师父的身份……” “我的身份……”斐满调回视线,淡淡道,“他们居然知道了?不对,你忽然说这个……”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下,狭长的眸子幽幽盯着长笑,然后慢慢闭合。 长笑跪下去,扯下衣裙将他的伤处仔细包扎好,静静的看着那眉头纠结在一起愠怒的脸,自言自语说道,“其实,师父能来救我,我真的很开心!有些时候,我们尽力去做,却仍改变不了这结果,那大约就是命吧!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师父算唯一对我好的人,所以,请千万珍重!” 她微笑着说,伸手拭一把脸上的泪,然后站起身,毅然决然的朝前方走去。 九 近了。龙卓然依在树干上,漫不经心的看着那纤细而单薄的身影,耳畔似乎有歉疚却模糊的话。“龙兄,让您见笑了,小妹自少调皮,往后还请您多多包涵。” 包涵?他笑了,打量的眼神更是意味深长,忽然,那个一心一意走路的少女抬起头,明亮的眼里那不加掩饰的痛和恨,促不急防地映入眼帘,他轻震一下,收回审视的目光,扬手抱拳,笑的很是温和。“卿卿是吗?初次见面,龙某有礼了。” 长笑冷哼一声,别过头,仰起脸细声细气地对旁边的男人说,“大哥,事情是这样的,龙赢然掳了我,说不想他大哥被迫娶我,斐师父过来救我,然后双方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是家弟的错!”不等梅卿书开口,龙卓然就笑着说,“他日前被梅姑娘戏弄过一次,之后就对梅姑娘心存成见,然后得知圣上赐婚,就瞒着我做出了这等事情,得罪之处,还请卿卿姑娘见谅。” 三言两语,便把她话里的不善给拨了过去。“瞒着?这么说龙将军完全不知情喽?”长笑撇撇唇,冷笑。 “自然。如果在下知道家弟会如此,一定及早制止他。”龙卓然扬声答道,琥珀色的眸子里飞快闪过一道不屑和忍耐。 只几句对话,长笑便知龙卓然此人不仅冷酷 分卷阅读3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而且虚伪又擅长打太极,她懒得再多费唇舌,走一旁拉拉梅卿书的袖子示意他一边说话。 “大哥,我方才知道斐满他居然是清泽三皇子手边的人,这三皇子跟咱们家关系如何?”长笑装模作样地问。 梅卿书脸色一变,低头思考了半天,才道,“我知道卿卿的意思,放心,没有人对你师傅不利的,就算不是三皇子的人,就凭他跟你命悬一起,大哥也会保他平安无事。” “那就好。”长笑点头,杏眼弯成一汪明月,攸地一笑,“还是大哥对我最好。” 梅卿书脸色变了又变,好半天,才勉强扯动唇角,说,“自家兄妹吗,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回到梅府,已是傍晚时分。 梅卿书差人将昏迷中的斐满小心送至天裳庄园,然后,梅家父子在城里的水月楼宴请龙卓然一行人,长笑作为未出阁的姑娘,不便抛头露面,所以待在家中,同她一块留下的,还有一个黑衣女子。 女子蒙着面,看不清面貌也看不出年纪,不过露在外面的一双大眼却生的极其美丽,眸若秋水,眉似青黛,长笑本着和睦相处的原则同对方说话,结果人家只是拿那双极美的大眼瞟她两下,然后目无表情的调开视线,长笑讨了个没趣,索性靠在躺椅上拿了本书看。 书是坊间的小说,大约是讲才子佳人的故事,写得并不生动,远远逊于她在现代看到的那些,所以,虽然这本书放房里很久,长笑也没有翻过,这个时候实在无聊,再加上觉得不熟悉的人同处一室不说话很尴尬,她就拿起这本书充场面了。 才看了两页,连人物出场都没弄明白,耳边忽然响起幽幽的叹息。 “并非所有的邂逅都能成就一段幸福……” 呃?长笑抬起头,这才发现那个蒙面女子坐到了她旁边。 迟疑了一下,她接过话说道,“是这样没错,一见钟情是老到掉渣的戏码,这年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都不见得可靠,更别说这种偶然相逢的陌生人了。” “莫大哥不算陌生人……”蒙面女子幽幽地又扔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这下,长笑彻底傻眼,完全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才好,愣了好久,才慢慢说道,“可靠不可靠实际上不是别人说了算的,你要自己感觉,一辈子很长,不到死的那刻盖棺定论,现在说什么都尚早,无所谓不幸,无所谓美满,如果你觉得他不算陌生人,那是你认识他的太少,人呢,都是越相处越陌生的。” 本来是勉强接话题的,结果,说到最后,却生了几分感慨。 《动物世界》里有句话说得不错,当你越觉得了解它时,它就会让你大吃一惊。 “我说了——莫大哥不算陌生人!”蒙面女子忽然发怒,“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救了我,送我了一路!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好……我还记得他说,‘过了阳关前面就是拢西了,到这里你该安全了’,他说到那里我该安全了,该安全了,你听到了没?他说,我该安全了……” 呵呵的轻笑声从黑布下面逸出,蒙面女子忽然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大力的摇晃,如水般的眸子闪烁着凄厉和疯狂。 长笑吓了一跳,回过神才明白自己遇上了传说中的神经不正常者,正兀自害怕,突然从门外奔进来一人,只见他双手连点几下,蒙面女子眼一闭,就倒在了她身上。 “龙赢然,你怎么在这儿?”长笑看清来人,奇道。 “我一直在院外。”龙浅简短的回答,手忙脚乱的把蒙面女子在椅子上放好,才转过身,有些腼腆地说,“不好意思,我师姐脑子受过伤,所以有时候不大清楚,刚才,你没事吧?” 解释完这句,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两个人还处于敌对的立场,顿时扳起了脸,不再说话。 “你在外面干什么?监视我吗?里面一个你师姐还不行?我武功那么差,值得你们劳师动众?”长笑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龙浅决定跟她划清界限,所以低着头,一声不吭。 “咦?你不是最反对我嫁给你大哥的吗?那你还守着院外干吗?如果我跑不了,你大哥不就会很委屈……”长笑旁若无人的继续说。 “我大哥说他必须娶你!所以,我改变主意了。”这下,龙浅忍不住了,憋了半天,还是放弃了原则,接了对面少女的话。 “必须——多么不情不愿的语气词!龙赢然,你大哥之所以说必须娶我是因为他身为朝廷命官不好抗旨,如果抗旨这回事由梅家做了不就得了?”她谆谆善诱。 他不说话,偏着头,像是在仔细的考虑这话里的可行性,长笑一看有希望,就再接再厉地说道,“离这不远的地方有个别院,我师傅现在就在那里,你送我出了这梅家大门,我就去找师傅,离开金闶再不回来,怎么样?”说着,她爬上床,费力地从床头的暗格里掏出一个绣花包袱,献宝地说,“你看,我早就准备好了,现在万事俱全,就差你点头了。” 长笑自认这话说得不错,论题论据都 分卷阅读3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有了,甚至可行性方案也定好了,龙浅没理由反对,结果,话音还没落地,就听到硬梆梆的声音,“你别白费唇舌了,总之,今天只要我在,你就别想离开,听说明日你要随我大哥回京,到了京里,你别指望那个男人会再去找你!” 龙浅愤愤地说,心里又像着火了一般烧的难受。 跟别人走?她休想!! 他站起身猛地拉开椅子向门外走去,窗外,一轮圆月从天地交界处遥遥升起。 明日回京?这是怎么一回事,圣旨才下难道不用纳彩下聘就直接成婚?长笑被这个消息给吓倒了,她跌坐在凳子上,抱着包袱,半天缓不过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接着,门帘一动,梅卿书和龙家兄弟一齐走了进来。 “卿卿姑娘可还安好?”龙卓然人未到声先至,“在下听闻师妹冒犯了梅姑娘,心里惶恐,故随梅兄前来探望,不知姑娘现在如何?” “托福,还活着。”长笑抬起头,随口说,然后又无精打采的将下巴搁在胸前的包袱上。 梅卿书一眼扫过去,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道,“卿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这个呀?”长笑像是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搂着逃跑用的包袱,愣了片刻,她起身,将东西放在柜子上,然后转过头若无其事地说,“刚才听龙小弟说我明日要随他们反京,闲着无聊,就稍微整理了一下行囊。” “这么说,你都同意了?”梅卿书狐疑地问。 “都决定的事情,我同意跟不同意有差别吗?”长笑反问。 梅卿书尴尬地摸摸下巴不做声。 龙浅的唇角犯起浅浅的笑容,“大哥,卿卿她既然无事,我们先带裳姐离开吧,明日一大早就要启程,想必梅大哥有许多话要交代妹妹。” 卿卿?他话音刚落,六道视线齐刷刷射了过去。 长笑是感动:不容易啊,她终于成功地化敌为友了! 梅卿书是疑惑:这小子,什么时候跟卿卿关系这么好了? 而龙卓然,则是异常震惊,只扫了一眼,他很快调过视线,不动生色的笑笑,说,“也好,虽说很快就会再见,但是,分别时总是让人感伤呢!梅兄,我和浅就先告退了。” 他说着,双手抱起在椅子上昏睡的蒙面女子,颔首示意后大步离去,龙浅随赴其后,走时,尚尤带笑意的扫了长笑一眼。 屋子里很快就剩下梅卿书和她两个人。烛火摇曳,给面面相觑的两张脸上度了一层薄薄的晕光。 还是梅卿书先开口,他说,“卿卿,你别怪爹爹和大哥,我知道你心有所属,可这门亲事真的推托不得。” 还装?长笑撇撇嘴,不说话。 梅卿书见状,叹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接着道,“此去京城,吉凶难辨,大哥虽会尽力保护你,可有时难免鞭长莫及,无法顾及到你,这个令牌能支使咱们梅家在京城的暗桩,你拿着,其它不说,如果有金钱上的困扰可以凭这个调用资金。” 长笑不客气地接过令牌,上下打量。 只见玄铁制的牌身,长约寸许,很薄,上面刻着三瓣梅,很普通。 像是看出她心里所想,梅卿书又说,“这令牌现下虽然普通,但是若饮了梅家人的血后,会有所不同,因你第一次去见那些暗桩的负责人,需得事先在令牌上滴入你的鲜血,等那些负责人识得你,往后就不必了。” 见长笑将信将疑,他笑笑,将令牌拿过来,然后拿随身的匕首在指尖轻轻一划,一滴血便滴落在令牌之上,很快,那普通的牌身忽然变的极其莹润,三瓣梅花突然怒放,而周遭的枝枝蔓蔓也妖娆生动起来,荧荧有光华绕其周身。 长笑看的目瞪口呆,心里暗自嘀咕,这个空间明明像唐朝一样,大部分的东西她都认得且叫法一样,可怎么还有这些匪夷所思的呢? 她努力平复一下情绪,然后问,“给我这个东西,是大哥的意思呢?还是爹的意思?” 隔了很久,梅卿书才轻轻地回答,“是——我的。” “我知道了。”长笑勾起唇,满不在乎地笑笑,然后,后退一步,郑重的鞠躬。“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很真心的谢谢大哥。” “你……”梅卿书眯起眼,仔细的看她良久,蓦地跨向前一步,紧紧搂住长笑,说,“不管如何,大哥断不会丢下你不管,我的妹妹!”他抱住她,胸膛温热而宽阔,长笑眼眶一热,没留神,已泪流满面。 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他是她的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明知道她是谁,还是一如既往的选择对她好。 “丫头,嫁的人或许不好,但,说不定这是你离开的契机。”他轻拍她的肩,悄悄地道。“你要好好找准机会,再离开,且不要像上次那样。” 翌日,东方刚露出鱼白肚,长笑便在一干人的监控下上了马车。 出乎意料,一直没露面的梅天桡居然也来 分卷阅读3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送行,他深深地看了长笑半天,手抬在空中,像是要摸摸她的头,而最终却颓然地落下,将脸微微侧向一边,缓缓说道“保重”,长笑挥挥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也是呢,保重。” 然后,马鞭挥下,梅府远远地被抛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小卷终于修改完了~~~哇哑哑~~ 下面就是修改在 长笑龙府地悲惨日子啦~~~ 不错不错~~~宛转加油哈哈哈~ 十 一路都很平静,没发生什么可歌可泣的事情,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小叔——龙浅同学的态度越发和善可亲,而与之相比,那位将军同志的神色却越来越莫测难辨。 终于,某天,将军同志脸黑得媲美钟馗之时,京城终于到了,接着,车马分行,在一个满脸大胡子、豪迈粗犷的男子热情的迎接下,她正式入住叔父梅天远家。 这个叔父很值得推敲,年过四旬,无儿无女,无妻无妾,一时心喜收的弟子又是如今朝堂上的最大敌人,给唯一的侄女求的赐婚却又是给别人做小妾,而且还是敌人。 若是评选年度最倒霉的人,绝对非他莫属。 长笑在路上根据梅卿书的相貌幻想了无数次他的形象,都是阴郁不得志的,可在见到的那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想的有多离谱。 梅叔父看来很阳光,爱笑,笑起来跟卿卿一样,颊上都有两个可爱的酒窝,四十出头的男子看来却像三十一般,他穿布衣,做工精细,料子也很考究,怎么看都不像久经沙场的人,倒是府上那个大胡子总管,比较有挥师百万跃马千里的气势。 安顿好一切,便是正式去拜访梅叔父。 晚饭是在一起吃的,这是长笑重生后第一次正式跟长辈用餐,她不知道对于自己这种尴尬的身份对方究竟知道多少,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便没表现的太活络,而梅天远除了一个劲的让她“多吃点”更是没说其它的,一顿饭草草结束。 饭后,长笑正要告退,梅天远却留下了她。 “卿卿,你可是恨叔父给你安排的这门亲事?”书房里,他先是拉了会儿家常,然后斟酌半天,才缓缓地问。 长笑摇摇头,又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恨倒没有,不过,我不乐意,这龙卓然虽是叔父的弟子,可是,他不念旧情,在朝堂上跟叔父作对不说,私下里还曾派人去害我。” “他只是去吓唬你,卿卿的本事叔父还会不知道,更别提他派去的几个人都只是京城里的小混混,呵呵。”梅天远轻笑着眯起了眼,“如果真有心害你,去的便不是那些人了,毕竟,那件事上,叔父也觉得你做的过份。” 听这话,似乎梅家父子并没有告诉梅天远她的身份了,长笑心里暗想,忽又觉得不对劲,于是问,“叔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你爹说,他找了四个人去教训你,怎么,难道不是?”梅天远诧异。 教训,教训的方式有很多呀!话到这份上,长笑猜测这梅天远八成不太了解整件事,所以才替龙卓然说话。 不过不光彩的事她也不欲多讲,于是便不再说话,只听梅天远又说,“卿卿,最早接到你爹书信的时候,叔父其实也犯愁,你爹的意思是为你找一门权贵之家,可是,这些年你虽不在叔父身边,我却也大约知道你的性子,那种地方去不得,现在还好,叔父和梅家尚在,可保你平安,如果梅家倒了,你的下场肯定凄惨,唉,我也不知你爹怎么想的,明明最疼你的,怎么会做出这个决定,放在身边不是更好?” 他顿了一下,想来也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又接着道,“不过,他既然决意这么做,想必也有他的考量,而后,我左思右想,考虑了好几天,才奏请皇上指婚你和卓然。” 放身边不时时时刻刻提醒他,他最疼的女儿早死了? 长笑心里明白,其实这结果已经不错,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所爱的人灵魂不再,真正的疼爱不是光看外貌,皮相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颗心是否还是他爱的那颗。 所以,就某方面来说,梅老爹的感情才真是纯粹的不含一点杂质,容不得半点虚假。 长笑默默地想,又仔细回味一下梅天远的话,愣了一下,忽然问,“听叔父话里的意思,梅家要出事了?还有,跟龙卓然结亲是叔父的意思?难道嫁他了梅家出事我就能避过了?而且我分明听大哥说,是皇上故意这么安排的。” 梅天远苦笑一下,道,“梅家的事我也是猜测,不知道将来会怎样。”停了片刻,他又说,“卓然这孩子我也算了解,你嫁过去,他看在叔父的面子上必不会虐待你,而且,假如叔父遭遇不测,皇上可以倚仗的带兵将令也只有卓然了,你待在龙府会比在别处安全。” 话已至此,长笑再傻也能听出梅天远语气中的无奈。 情况远比她想象中的严重,虽说这婚是梅天远求的,但皇上顺水推舟又为什么呢?而龙卓然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关键 分卷阅读3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是,她,李长笑,这个异世来的孤魂野鬼究竟该怎么做好? 沉默许久,她开口。“其实也没那么麻烦,把我嫁到其他国家不就好了,这样一旦出事,我也不会拖叔父跟爹的后腿。” “没那么简单,卿卿。”梅天远含笑,“叔父知道你那个师父是清泽人氏,可是他身份复杂,并非良配。对了,我听说,你前些时日离家出走了?” “是龙卓然的弟弟掳走我的。”长笑理直气壮。 梅天远微微一笑,和蔼的看着她。“虽是如此,可我听闻你在此之前就有离家的打算。”长笑正要辩解,他摇摇头说,“以后不可这么任性了,如今多事之秋,你一人在外,总会有咱们梅家的仇人找上的。” 长笑叹气,没吭声,心里想,如果到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整日带着师父做的面具不就没问题了? 想到这儿,她又开始想起被迷晕丢在天裳庄园的斐满,满心的郁闷似乎消散不少。 他说,“虽然看起来遇到了点麻烦,但师父不会丢下你的……” 她扬起眉,双眼朦胧的望向前方。 有些话,无关真假,无论流逝多少时光,她还是想听有人这么说,因为,她总是期待着,有那么一个人,这么说了,也这么做了。 无论受过多少伤害,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期待着……童话的发生。 “卿卿,卿卿,你是不是困了?”见她半天不说话,梅天远微笑着问。 “有点。”长笑回过神,不好意思地说。“还有,刚才叔父说的话,以前都没人跟我说,我要回头好好想想。” “你爹是太疼爱你了,他老说啊,知道的越少越幸福,所以才什么都不告诉你。”梅天远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发,说,“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路途劳累,本来叔父不该这么急着跟你说这些的,不过,我过几日要给你准备嫁妆,会很忙,怕忘掉这事,所以就……”他笑笑,朝门外轻喊一声,一个五大三粗脸上有些灼伤的仆人进来领她回房。 而后几天,长笑一直老实本分的宅在家中,静待奇迹发生。可是,王子却迟迟未出现,她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了。 虽说表面镇定,偶尔跟梅天远聊天,也是一副渐渐不排斥嫁给龙卓然的样子,可是她心里面,还是惶恐的很。 还有十几天就要嫁人了,听梅天远说,梅家父子因为生意上的事又远赴陇西——金闶的边境重镇,可能不会回来参加梅卿卿的婚事,她就更加惴惴不安。 有什么比嫁女儿还重要?这不是摆明了让她自生自灭吗? 梅天远好像也有些想不通这事,几次见她都是欲言又止,然后又扯些空泛的话安慰云云,接着,更加卖力的张罗这门婚事。 只是,梅将军府邸并不大,钱财也不丰裕。长笑偶尔听大胡子总管说起,当初梅叔父选择了为官时,同梅家家族断绝了关系,所以,这些年除了感情上的偶尔联系,财大气粗的梅家并未给予他任何的经济支援。她听在心里,就开始小心观察,果不其然,为了梅卿卿的陪嫁,梅天远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少,府里吃穿用度也开始紧张,前些天,大胡子总管好像还在偷偷在典当东西。 她看在眼里,心里微酸,忽然想起梅卿书给的陪嫁,遂心下一定,眉眼舒展开来。 次日,长笑起个大早,嘴里背诵着大哥给的商铺明细,仔细装扮一下,欲去逛街,就某种意义上说,算是她来此之后的第一次市集之行,所以很是慎重。 京城里很流行贴花钿,很是妖娆,长笑想了一会,在眉心勾出淡淡的梅花,涂上胭脂,青丝斜里用银簪固定,散下些须落于颊边,妩媚而清艳,再用手沾些金彩抹于眼睑,看铜镜中的人明媚的不似以往,才换了件艳丽夺目的亮绿裙衫出门了。 天子脚下的市集和其他地方的确实有所不同,她一路逛来,发现街上井然有序,店铺老板和蔼有礼,就连乞丐也穿着干净,只是蹲在角落,敲着碗等人施舍。 转过一条青石道,来到最热闹的一条街上,吹拉弹唱的,杂耍的,说书的,批卦算命的应有尽有。 根据梅大哥的说法,要接手的六个铺子都在这条街,分别是初云布庄,同泰客栈,老唐铁铺,翠云舫,金梨书屋和青云茶庄。 长笑低垂着头站在路边寻思着先去哪家,忽然有人迎面走来,至跟前,便一动不动,大片的阴影笼罩之下,她后知后觉抬头,然后,笑着说,“好巧啊!龙赢然,你也来逛街?” “梅,呃,梅……”他含糊了不响,不知如何称呼,清冷的眼里有丝困窘。 “叫我卿卿吧,你那日不是这么叫的?”长笑笑眯眯地说。 随着她的话,龙浅脸色一红,道,“我大哥说于理不合,我该叫你嫂子的。” 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有些低落。 “你嫂子那么多,你叫得过来吗?”长笑嘀咕,听得龙浅扑哧一笑,她又无奈地说,“随你吧,你唤什么都行,反正是个称 分卷阅读3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呼……” “我还是叫你卿卿吧。”他快速打断她的话说,清冷的眉眼里闪烁着笑意。 长笑点点头,笑一下,侧身,她看到前方有个客栈,于是转过头对龙浅说,“我要到处瞎逛逛,你呢?” “我去接大嫂。”他说,看向她的眼光里有点依依不舍。 “那就此别过,改日聊。”长笑看看前方,想想今天的打算,有些心不在焉,根本没听清龙浅的话也没注意他的神色。 俩人挥手到别后,她转个身往前走去,到了一家客栈门口,抬头看看招牌,愣了一会儿才向里走。龙浅站在原地了好一会儿,看到长笑进了那间客栈,他忽然脸色一变,急忙大步赶了过去。 这并不是同泰客栈,长笑走近了才发现,这间客栈叫落云客栈,看着客栈门口整理停放的马车,她忽然有了危机感,同行呢,这家生意如此好,在消费群体不变的情况下,那个她要接手的不是会差点? 长笑想了一会儿,决定进去看看,反正天色尚早,她去看那几家店铺也不急在一时。 等双脚踏入大堂,她这种感觉更强了。 一楼是通堂,位置颇大,环境整洁,布局雅致,分别在东南西北四面墙壁上开了四个大天窗,此时秋季,只开了东侧和南面的天窗,配上浅绿色的窗纱,使得光线朦胧透过,给大厅增加了一分淡然和静谧。 墙角和通向二楼的木梯下面种了几盆四季海棠和吊兰,淡香疏疏。 长笑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刚坐下,就听得楼上有丝竹弹唱和笑声。差了个小二询问,才知道,今日京都第一书社——疾云社的月会,所以,凡是京城稍微有点才气的青年才俊都在此吟诗作赋,品酒弹唱。 这种热闹不常见,她抱着见识一番的目的抬脚便向二楼走去,完全漏听小二在旁边说什么第一才女辛酥也在的消息。 “卿卿……”来慢一步的龙赢然看着纤细的背影转弯,迟疑了一下,也赶快跟了上去。 二楼是也是个畅通的大包厢,与一楼的大堂不同的就是,用竹木隔成了一些雅间,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都在听前方台上的胡琴弹唱。 长笑刚进来的时候,刚好一曲奏罢,而进门之后对的又是前台,所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或许这是私人聚会。她忽然想到,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掉头就走,于是强作镇定的笑笑,正想要不要自我介绍一翻时,就听一个柔美的女声说道,“李姑娘的胡琴越拉越好了,如清泉汩汩,使人听之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众人闻声,也一齐喝彩,仿佛又没看见长笑一般,她嘘口气,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刚转头去看那说话的女子,不期然却看到一张冷酷霸气的脸,但那眼神却很温和,像大哥,她含笑对那人点头,然后又继续搜寻着那道声音。 那个女子很年轻,约十八九岁,鹅蛋脸,柳叶眉,满头青丝绾成偏月髻,想是已嫁为人妇。一袭素白罗裙,襟上绣着淡淡粉荷,尤显素净。 此刻,她正低着头听身侧的人说话,姿态娴静而幽雅。半晌,忽然,抿着唇微微地笑,接着,长笑就听到“那小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便看到美人莲步轻移往前台款款走去。 “承蒙各位推举,小妹辛酥就来主持本次的诗赛。”她顿了一下,美目一扫周围,眼神忽然落到长笑旁边就不动了。 长笑正在纳闷“辛酥”这个名字好似听过,回过神,就看到那女子奇怪的目光,顺着望过去—— “咦?赢然,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侧过脸,歪着头小声问。 “刚到。”他咧开嘴,笑的很是开心。 “你认识前面说话的女子?好像叫辛酥呢!”偷眼看台上已恢复正常,侃侃而谈散发出知性气质的美女,长笑疑惑地问身侧的人。 “认识。”龙浅看她的眼神更是奇怪,“难道你不认识?” “怎么她很出名吗?我一定要认识?”长笑也奇了,完全扭过头,睁大眼睛问。 那双眼,黑若点漆,明亮而深邃,从那墨玉般的瞳孔里,刚好能看到他的影子,他一个人的影子。 他一怔,随即不知道想起什么,一丝红晕爬上狭边,清冷的眸子泛起淡淡的笑意,摇摇头轻轻说道,“她是很出名,不过,这不是你应该认识她的原因。” “那是什么?”长笑越听越糊涂了。 “是……”龙浅迟疑了一下,忽然有些说不出来,微垂下眼睑,才静静地说,“辛酥,她是我大嫂,我大哥明媒正娶的妻子。” 哦。长笑应了一声,好一会儿,忽然低叫一声,“什么?她就是龙卓然的大老婆?我将来要晨昏定省三拜九叩的人?” 她满眼懊恼,不禁抬头又向那女子看去,结果,辛酥也正向这边看来,四目相对,一个写满不解,一个净是沮丧。 “没那么夸张,大嫂她为人很是可亲。”不忍心看那精致的小脸布满忧愁,他出声安慰。 “不说了, 分卷阅读3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唉。可亲都是表面上装出来的,感情这东西具有排他性,我就不信真有人能大度到愿意跟人分享丈夫!”长笑垮下小脸嘀咕。“嫁人真恐怖!尤其还是嫁这种有多个老婆的男人!” “卿卿,说什么呢?”龙浅扯出一抹清笑问。 其实早听明白,但还是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看着她生动的表情,便觉得满心愉悦。 “没什么。”长笑小声叹息。 两个人在下面偷偷摸摸讲话时,已经有不少有心人看了过来,毕竟一个清俊冷傲,一个明艳动人,再加上辛酥有意无意的关注目光,越发引人注意。 长笑不在乎,龙浅更是没空搭理别人,只是含笑看着身侧的少女一会儿开心,一会儿懊恼。 “好端端的一天……”长笑感慨。“本来觉得这个社挺有意思,还想加入呢!” “卿卿会做诗?”龙浅呆了一呆,问。 “不会。怎么加入这里还必须要会做诗?”长笑摇摇头,四双眼睛面面相觑。 忽然斜里就插进来一个低沉悦耳声音。“在下辛禺,刚才听闻小姑娘欲加入疾云社?” 说话的人是刚进来时长笑觉得眼神亲切的男子,只见他双目含笑,唇角也带着有趣的笑意望着她。 长笑连忙摇头,开玩笑!她开始是想凑热闹,不过这个打算再知道辛酥存在时就打消,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悦耳的女声横插进来。 “入社?妹妹原来也是个妙人,不过,咱这入社都需要当众做诗,若有半数人通过方可。” 一阵香风袭过,辛酥款款走来,看向长笑的眸子半是好奇,半是认真。 她这话音不高不低,但是满室人都可听到,顿时,刷刷的眼神落了过来,长笑开始后悔,怎么不早些表露本意,现在弄的所有人都以为她有意入社。 怎么办?这个时候怎么拒绝才能让自己不丢脸?她笑着望向四周,脑子飞快转着。 与此同时,龙浅也觉得头大,他知道长笑不会做诗,不想她当众尴尬,便抢着说,“大嫂,她的专长不是做诗。” “哦,那是什么?”辛禺感兴趣地问。 “是勘金。”龙浅抿抿唇,看众人眼神半是敬佩半是不信,又镇定地说,“她是个勘金师。” 聪明!长笑差点鼓掌了。这样就能转移话题了吧,长笑正想的开心,忽见辛酥微微一笑,道,“妹妹如此博学,却不知,是否对诗词也有涉猎?” 难道刚才龙浅说的还不够?非要她自己承认不行?这辛酥也未免太咄咄逼人了吧! 压下心里的不快,她刚想开口说,“喜欢但不擅长。”不想,却有人更快地再次打断她的话。 “酥儿,你认识梅小姐?”懒洋洋的声音从众人后方传出,迎着众人倾羡的眼神,龙卓然踏着大步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个BUG 十一 “梅小姐?”辛酥不解的重复。 “是呢!龙埕梅家的卿卿小姐。”龙卓然挑眉微笑,语调里有丝不坏好意。“再过十几天就是一家人了,认识下也好。” 一家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看向长笑的眼神有丝了然。 小妾对正妻?虽然集会的人大都出身书香门第,但也不乏好事之徒,闻此,忍不住也八卦起来,都屏息看起这场将军后院的明争暗斗。 故事于是这么开始。 龙卓然随口说,“听说卿卿在龙埕一代久负盛名,大街小巷之中,但凡你随手着人来问,大家都知道梅家小姐。” 久负盛名?那也分好坏。长笑暗暗皱眉,龙卓然明明知道梅卿卿出名的原因,可此时语焉不详的这么说,摆明了是让众人误以为她真是跟辛酥一样的才女,而他正好借机出点难题叫她难堪。 果然,龙卓然话音未落,辛酥就开始久仰她的大名和才气了。再后来,赶鸭子上架地被人推到台上,一个人递过来一名女子卷帘杜鹃啼血的画,要她题什么数字诗。 数字诗是近来才流行的,数字入诗表意,读起来朗朗上口,妙趣横生,别有韵味。 长笑冷眼望着底下众人,大部分是看热闹的,还有一些不怀好意的轻视,远远地,一道担心的眼光射了过来,她微微笑,然后抬起头,迎向龙卓然挑衅却不屑的眼神,讽刺地弯弯嘴角,持着画轴,缓缓开口。 “一别之后,两地相思,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信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般想,千般念,万分无奈把你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耐十倚栏,九重登高望孤燕——” 说到这儿,长笑顿住,因为她忽然想到这首词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诗,而且后面的文风过于自然,不过看众人脸上震惊痴狂的神色,想是卓文君这首著名的回文诗过关了,她轻吁 一口气,正要把后面的背诵完,忽见左前方那个轻倚靠在屏风上的男人正 分卷阅读4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眉头紧皱,满脸怀疑地看着她,不仅怒火中烧,她扬眉笑吟吟地道,“卿卿才疏学浅,绞尽脑汁,只得这些断章残句,听闻龙将军文武双全,可否不吝赐教,将此诗补全?” 指教?龙卓然懒懒地笑,没啥站姿地斜立一边,双手交叉环胸,不顾众人转移过来的关注眼神,只是饶有兴致的瞅着前面。 梅家这女娃,没人比他更为了解,五岁的时候就知道在刚出生的小鸡身上滴蜡,然后一股脑烧死它们,六岁学会了在自家后院狩猎,用特制的弹弓把小厮的眼射瞎,七岁开始用刑具,享受别人哀号求饶的哭泣,八岁就差人生生打死了一个孩子,而后,越发无天,直到十三岁,遇到一个师傅,才开始有所收敛,转为下药害人,吏部唐侍郎的远房侄儿就曾被她用药生生吓死。 这些事,不查便罢,轻轻一查,就一件接一件冒了出来。 梅家确实手眼通天,那些受害人,没钱的送钱,有钱的送权,再不济的,还有杀手组织解决掉不识抬举者。 有时候,他都奇怪,怎么梅家大家长一点也不在乎,难道不明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除非——,他忽然想到一个有趣的可能,便沉沉地笑了。 见龙卓然不说话,长笑也不急,她很有耐心的看着他,璀璨的眸子亮如繁星,然后,轻轻说,“将军可是已想好?” 龙卓然仍是含笑不语,他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千折百转的心思。 众人的眼神轮流在他们俩人身上打转,时间越来越长,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空气里忽然安静一片,人群中终于有人受不了了,“龙将军……”一个轻如蚊蚋的声音响起。 龙卓然抬起眼,微褐的眼眸懒懒地环视四周,明明没啥气势,却仍成功的让出声的人闭嘴,然后,他异常亲切地叫道,“卿卿。” 长笑的头皮开始发麻,她警惕地看着龙卓然,又听他说,“很高兴你对卓然的评价如此之高,不过,这首诗太过细腻女儿化了,不是说不好,而是太好了,不仅数字从一到万,又用回文的方式从万至一,巧妙而形象的叙述了一个女子良人负心的悲。” 说罢,龙卓然又顿住不语。 长笑疑惑地挑眉,总觉得这话怪怪的,可仔细想想,似乎他也没说错,正烦恼接下来说什么,就听有人问道。“可是,大哥,这评论跟你接着续作有联系吗?” 问的好!她喜出望外,忍不住向发声处看去,呀!原来问话的是一直不做声龙浅,他看来有些紧张,话音很轻,但却坚定地传到了众人耳中。 真是大义凛然的少年!长笑大乐,恨不得扑过去亲一口。 相对于长笑的得意,龙卓然就有些懊恼了,不明白一向乖巧孤僻地弟弟怎么会帮她说话?凝重地皱住眉头,不是关于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于又想到一个无法接受的假设——赢然他,是不是被这小妖女下药了? 几个月前的事情仿佛出现在眼前,失血昏倒地少年,满身尽是长长鞭痕,一道道惨不忍睹,他缩在地上,颤抖地蜷缩在一起,双目失去焦距,只是不停地骂,“贱人,你走开,走开。” 想到那时的情景,龙卓然的眉忍不住抽搐一下,握紧拳头,压住满腹突如其来欲杀人的冲动,单薄却漂亮的嘴唇微启,他含着笑低声道。 “怎会没关系?诗词用以抒情表志,故题者至少是感同身受的,卿卿姑娘这首女孩家千折百转的心思,我一介武夫又怎能续的上来,还别说描写春愁闺怨的。”他加重语气,无不讽刺地说,成功地让众人看向长笑的眼神充满了八卦地研究。 长笑很生气,纤纤素手绞着腰间所系的流苏,闷闷不乐。 龙卓然那小人公开暗示她不守妇道,恨的她牙痒痒的,偏偏一波未平,这个阴险小人又开始计划着借刀杀人。 “酥儿。”他温柔地叫。“你乃京城第一才女,依你看,梅小姐这首诗怎么续比较好?”含笑的眼,柔情万千,辛酥的脸微红一下,轻启朱唇。 “夫君都说了,要有感而发,妾身未遇过此等事情,所以……”她看向他,银铃般的笑声泻于唇边,眉目流转间,净是与之心有灵犀的暧昧。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龙浅急的脸有些发红,他担心的看着站在中央,神色有点尴尬的少女,悄悄的握紧了拳头。 大哥也是,就算真是如此,他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让众人将来如何看她? 卿卿本性不坏,她只是爱捉弄人,任性,孩子气罢了!想着山林中相处的那两日,龙浅眼里泛出不易察觉的温柔。人就是奇怪的东西,明明是讨厌的,却在不经意的回首中,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心里胡思乱想着,眼睛却很紧张地盯着前方,正寻思着怎么给她解围,就看到那张宜喜宜嗔的脸上忽然泛起微笑。 “两位这话就失之偏颇了,有感而发,这句话是没错,但若只是抒发自己的感受,则受个人经历的局限,偏之一隅,诗词的艺术,在于抒情,在于表意,在于感悟,读万卷书,行万 分卷阅读4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里路,思他人所思,想他人所想,然后,俯仰之间,妙手偶得。卿卿对诗词接触不多,所以写的也全是无病呻吟之作,让各位见笑了!” 说罢,她浅浅一笑,曲身行礼,黑白分明底杏眼亮亮地扫视四周。 “说的好!”龙浅一时情难自禁,扬起手就开始啪啪鼓掌,直到有那两道锐利的目光瞪过来,他才像做错事般地缩了回去,将手背在身后,悄悄后退。 不过,这掌声倒是把正仔细消化这话的众人惊醒,一时间,赞誉之词纷纷扬扬飘来。 长笑见危机解除,悄悄吁了一口气,偷眼看向不住后退的龙家小弟,唇角微微向上弯起。不想,他在退后的过程中还不忘看过来,四目相对,某个龙姓少年不争气的别开了眼。呵呵,这下,她也忍不下去了,一朵,两朵,浅浅的花儿开在了脸颊两侧。 龙卓然的眼一直没离开过自家小弟,是以,这妖女的无耻行径亦落入他的眼中,两手撑着桌檐,将半个身子斜靠上面,慵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锐利。 碰,桌子的边角整整齐齐的断下,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兴奋的赞叹,齐刷刷的眼光看向这边,他优雅地起身,面不改色地道,“这桌子也忒不结实了,该修整一下。” “是呀,呵呵……哈哈……”众人附和着大笑。 “我看不是如此吧!怕是这桌子也嫉妒龙兄不仅拥有京城第一才女辛小姐和第一美女田小姐,如今连这惊才绝世的梅小姐亦将入贵府,真是让这花梨木桌也羡慕呐!”辛禺曲指一弹,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说。 虚伪!长笑冷眼看着附和的众人,小声地吐出这两个字,不过,看众人议论的焦点不在自己身上,倒是轻松了很多,趁人不注意,她莲步轻移,后退,后退,再后退,打算继续寻访自家产业,然后,某个偷偷关注她的少年也向门口移动,再然后,一直冷眼旁观的龙卓然冷笑着出声拦截。 “卿卿,你要去哪?”他故作和蔼的问,直接忽略旁侧那个被妖女所害行为有点古怪的小弟。 被点名叫住,长笑只得无奈转过身,若无其事地说,“已近午,自是找地方吃饭了。” 找地方吃饭?!众人汗然,她,她当这家客栈摆着好玩吗?与此同时,客栈的掌柜也强压住不满,客气地问,“姑娘可是对本客栈有所不满?凡是您能叫说名的东西,本店应有尽有,更别说御厨掌勺,色鲜味美,可以说,方圆五百里,再没有其它客栈比得上本店。” 御厨?很容易聘请吗?长笑疑惑,但又不能询问,看着自己一个不小心惹的胡子白白的爷爷气的发抖,心里着实愧疚,于是,她笑笑,很是不好意思,“刚才说错了,是要回府吃饭,我叔父家教甚严,吃饭的时候必须回府,所以,不是您家客栈的问题!对不起,大叔,是我没说清楚。” 一番话一声大叔把那个胡子巍巍的爷爷说的心花怒放,“这样啊!丫头,那你赶快回家吧,下次记得有空过来玩儿。” “一定,一定。”长笑笑眯眯的点头,继续转身往回走。 “等等。”又有声音打断她的脚步,即使没有回头,她也知道,再次出言留人依然是同一个阴险小人。“浅你留下来陪你大嫂,我送卿卿回府。”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几道不赞同的目光同时飘了过来,龙卓然视若无睹,越过众人向前走去。 妖女,今天若弄清你究竟对赢然做了什么,我就不姓龙!杀意在眼角一闪即逝,他模糊的笑着。 片片寒意罩上了长笑四周,她站在楼梯口,迟疑一下,未转身,连客气话都懒的说,拾阶而下。 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前走。转过一个弯,穿过一条巷子,到街角,长笑站定,忽然回头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不会有什么危险,将军还是请回吧。” “呵呵,梅小姐怕误会了吧,你自然不会有危险,我只是怕那些无辜的路人有危险呐!”龙卓然低低地笑,笑声里泛着无尽的寒意,慢慢地将身子向前顷,双手撑着墙,将长笑禁锢其中。 “京城可不比龙埕,你给我安分点。” 温热的气息吐到她细嫩的脸上,他懒洋洋地威胁,仿佛聊天般的轻松,只是那眼神又透漏出嗜血的认真。 “将军此话怎讲?”她抬起头,慢条斯理地问,故意忽略心里的紧张。 李长笑,你不要怕,横竖大家都知道是他送你回家,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他也逃不了责任,所以,他不敢对你怎样。 长笑自我安慰一下,心里笃定不少。 龙卓然沉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下方的少女,良久,才淡淡地说,“梅卿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这场婚事是怎么来的,如果我愿意,你在龙府的日子……定会精彩异常。” 最后几个字他加重了语气缓缓道出,犀利的眸子慢慢扫过那张看起来很是无辜的俏脸,然后落在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 “那,你待怎么样?”长笑靠在墙上,仰着脸,眼神像是认真的看着 分卷阅读4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上方的男子,又像是透过了他看着遥远的天际。 “龙卓然,就算我开始做错了事,你不是也报过仇了?还是,你觉得毁了一个女孩的清白并不够?” “够不够要看你接下来做的事了。”龙卓然散漫的笑,意有所指。 长笑怔了一下,有些弄不清他话语里的含义,想了想,问,“你是指我嫁过去会对你家人不利?”顿了一下,看他紧抿着唇,没说话的意思,她叹口气,又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大可放心,诚如你所说的,京城不比龙埕,龙府也不是梅家,别说我无意做什么,就算有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将军大人应该对自己有信心才对。” “梅卿卿,你故意装傻是不?”龙卓然眯起眼,撑在墙上的右手攸地捏住长笑的下巴,“别再东拉西扯了,一句话,你放过赢然,我放过——你。” 这话……?长笑彻底茫然了,饶是她再会联想也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他靠的很近,近的可以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云诡波谲,变换闪烁,近的可以看到那张薄薄的嘴唇上泛出无情而认真的冷笑。 她蹙起眉,过了好久才慢慢说,“好,我答应你。” “那,解药给我。”龙卓然吁一口气,捏着她下巴的手松开,垂在身侧,他看着她,异常认真。“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只要你给了我解药,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即便你嫁到龙府,我也不会刻意为难你。” “什么解药?”长笑也很认真的反问。“我根本没对你弟弟下药,你要我给你什么解药?” 龙卓然的俊脸黑了下来,他一拳重重地捶到墙上,恶狠狠的说,“梅卿卿,你少给我装傻,好,你告诉我,如果你没对浅下药,他这今日为何反常的替你说话?”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因为龙浅刚才对她太过友善,这个爱弟心切又心思复杂的男人想多了,所以就过来逼她承认——是她下了药迷惑了他弟弟的心智,所以才会对她好。 长笑想笑,可是心里又有一股怒气涌上来,她抿紧了唇,半晌才硬邦邦地说,“再高明的迷药,再厉害的迷心术,大夫也能看出来,与其有时间再这胡乱猜测冤枉无辜,大人还是赶快回府请个大夫替令弟看过之后再下结论,至于——” “至于令弟今天为何替我说话,我想可能是路见不平吧!”闲闲地,她吐出一句让人吐血的话。 龙卓然的脸黑的更很,如乌云压顶。 路见不平?她还真敢扯! 阴婺的眸子锁住下方的少女,他只觉得满心的恼怒直冲头顶,然而,张张嘴,却愣是接不上话。 老实说,经她这么一说,他的确觉得今天有点小题大做了,浅在家的这些时日还算正常,而今天的表现虽然奇怪但是却也不像被惑了心智一般的茫然,他只所以咄咄逼人的以为是她的原因,一是她前科不良,二是他关心则乱,没有仔细判断清楚就下了结论。 可是,如果浅的所作所为都是发自肺腑的话……那,事情就更大了。 他心里突地一紧,右手不自觉的攥成拳,满脸凝重地愣在当场。 长笑不理会愕然怔在那里,头顶上明明白白写着“恼羞成怒”四个大字的男人,她镇定自若地伸手推开挡在左边的手臂,闪身离去。 远远地,飘来一句淡淡的嘲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龙卓然,并非人人都如你一样,死死的盯着别人的一个过错,不肯放过别人,也不肯放过自己。” 像是一道惊雷,硬生生的将他刚刚抬起的脚步又订在了原处。 良久,琥珀色的眼珠微微转动,望向前方早已看不到人影的道路,看了片刻,他忽然朗声大笑,只是,一双沉静无波的眸子却莫测依然,喜怒不辨。 长笑走到街上,忽然没了开始出门的好心情,走了两步,觉得有点饿,就张望一番,到街边的一个糕点摊前,要了两块桂花糕一碗米粥坐下。 桂花糕很甜,清清甜甜的那种味道,并不腻人,她一边慢慢地吃一边静静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烧饼香,还有鼎沸的人声,长笑细细看着,看着,忽然场景突换,恍惚中,有个青涩的少年一手拎着大包小包,一手拉着她,慢慢地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偶尔站住,她弯下腰,在路边买些小东西,然后走到他身边,讨好的笑笑,他熟练地接过袋子,微垂着眉眼斜睨她,装作愠怒的样子,“李长笑,腿短就安分点走直线,你这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图书馆?” “不急嘛,就当散步,中午前赶到就好。”她细声细气地说,掂起脚,装作帮他整理衣领的时候嘴唇偷偷刷过他的下巴。 他脸色微红,铁臂一伸,将她搂在怀中,低下头,柔情万千,“今晚的补习你可别再不来,离高考没多久了,要是你考不上C大,暑假就嫁我。” …… 她闭上眼,再睁开,一切如旧。 心里有些钝钝的疼,她茫然地看向周围,忽然有掉泪的冲动。 分卷阅读4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李长笑——”朦胧中,有人恨恨地叫。 “阿斐?”她傻傻的呢喃,转过头,映入一张俊美且气急败坏的脸,“你敢对师父下药,活不耐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三别字~ 十二 师父?长笑一个激灵,人完全清醒过来。“师父,你来了?”她挥挥手,笑眯眯的打招呼,装作没看到那铁青的脸色,没听到那兴师问罪的话语。 斐满不说话,一张俊美异常的脸阴沉沉的,那双漂亮惊人的眸子里有层薄薄的愠色。 “师父——”长笑拖长了声音软软地叫。“好久不见,我有想念你,师父想不想我?” “你想我什么?嗯,想着怎么再次把我交给你保命的迷药用到我身上?”他压低了嗓子,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地反问。 长笑摸摸鼻子,有点尴尬。 当时她那么做的原因虽然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到底伤了斐满的自尊心,男人呐!谁不希望当英雄?更别提他是她名义上的师父,如果还要靠徒弟牺牲才能脱困,传出去多没面子? 所以,就算她有一万个理由那时必须迷倒他,现在也不能解释。有些话,说不得,说出来,整个感觉都变了。 看对面那张俊脸没有乌云转晴的迹象,她装傻地笑笑,决定用屡试不爽的一招——转移话题。 “师父今天怎么没带面具?你看看,就你这么大摇大摆的出来,会造成道路瘫痪呐!”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斐满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细长的眸子不着痕迹地环视四周,发现确实有不少人偷偷看向这边,他皱皱眉头,道,“那个面具只能带月余,之后要用专门的药水保养三日才能继续用,否则,面具跟脸皮结合处会起毛边,平白的惹有心人士怀疑。” “那,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长笑轻轻问,心里暗暗吁了一口气,起身,正要去老板面前结帐,腰畔蓦地横出一只修长的手,只见它拇指和食指灵活地弓起轻弹,一块碎银在半空划过一条长弧飞到摊前,淡淡地声音从后方响起,“不用找了,我们走。” 说罢,这手突然微动,一把抓住长笑垂在身侧的左手,拉着她大步向外走去。她愣了零点一秒,趔趄一下,愕然的跟上他的步伐。 他的手掌很大,可以牢牢的包裹住她的,掌心很暖,覆盖在她的手背上的指腹微微有些硬茧,在来回走动时摩挲得她有些发痒。 他抬脚,跨出去很大的步伐,可是落下时却有意无意的小了许多,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弧形优美的下巴微抬,半张俊美的侧脸上,细长的凤眼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偶尔,他低下眸子,扫一眼近在身侧的她,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形成一道暗影,散发出撩人的美丽和温柔。 京城很大,同样的,纵横交错的小巷子也很多,时值正午,行人大都到客栈落脚休息,是以偏僻的小巷之中寥寥无人。 斐满想是对京城很熟悉,三步两步,长笑便跟着他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处无人的小亭里。 亭子周围植着密密麻麻的垂柳和山茶花,金闶气候温和,所以,即使九月的天气,还能看到柳色依依,茶花烂漫。 匍一站定,长笑还未回过神,就听到身边的人冷不丁问,“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她低低地重复,想了半天,才苦笑着说,“还没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你是决定嫁给龙卓然了?”他凝眉。 “不是我决定,是梅家认为梅卿卿必须嫁给龙卓然。”长笑重重强调。 “有什么区别!”斐满冷哼一声,又问,“你不逃了?” “怎么逃?”长笑不答反问。“师父觉得凭我现在的本事,能从梅家和龙府的手心逃掉?当然,假如他们故意放水是有可能,但是,经过上次的事,你觉得他们像默许这种事发生的样子吗?” 不是没有这个念头,只是被现实磨没了而已。 梅卿书说,丫头,嫁的人或许不好,但,说不定这是你离开的契机…… 梅天远说,万一将来梅家出事,你待在龙府比较安全……以后不可这么任性了,如今多事之秋,你一人在外,总会有咱们梅家的仇人找上的…… 她虽然并不精明,但结合这一个月中遇到的林林总总,自然也明白这话发自肺腑,而并非危言耸听。 现在想想,开始的出逃大约也是无知者无畏而已。 “你……”他迟疑了一下,最终只是将头默默地转向了一边。 该怎么问呢?问她为何不向他求助?可是,如果她一旦这样做了,而他如今又能给什么承诺?心思百折千转,到最后,他抿抿唇,忽然转过头,道,“长笑,你可愿同我离开金闶?” “师父方便带我离开吗?”她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抬起头慎重地问。 如果他在相见 分卷阅读4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之初就这么问,如果他刚才不是那么挣扎,那么她一定会飞快地回答“我愿意。” 可隔了这么久,他的表情又如此凝重,怎么看都像有其他的隐情。 长笑仔细看着眼前这种无论何时看到都会觉得惊艳的面孔,静静地等待他的答案。 “离开应该是没多大问题,不过——”斐满顿了一下,俊美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无奈。“跟我回去,不一定会比现在的情况好。” “那,容我考虑一下。”长笑浅浅一笑,说。“要是师父单纯只是一个武功比较不错的人就好了,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不大可能。”她孩子气的皱皱鼻子。 闻言,他也露出了今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笑得意味深长,“要是我只是武功好,也没能力带你走的。长笑,事情有时看来简单,但从来就不会是我们希望的那么简单……” 他间接隐讳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有些复杂,但还是没有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究竟是什么人? 长笑也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她笑笑,没吭声。 这种生活的感悟她领悟的从来就不比别人少,或许是因为太多,所以,有些时候反而失去了面对的勇气——那种破釜沉舟直面惨淡人生的勇气! 风里,带着清甜的花香和暖暖的阳光味道,亭角投射下来的影子安然而慵懒。 她倚在风里漫不经心的望着四周,他靠在栏上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良久,忽然问道,“阿斐是谁?” 阿斐—— 长笑惶然,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脱口而出,“一个朋友。” “很要好的朋友吧!你已经两次错把我叫成他了?”斐满不置可否的勾起唇,徐徐问道,“他跟我长的很像?” “不像。”长笑断然否定,随后又迟疑地说,“不过眼睛有点像,声音有点像,走路的姿势也差不多,还有低头想事情时的神态……”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俊脸越来越沉。 “长笑喜欢那个阿斐?”斐满眯起眼,负在身后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起。 喜欢?她抬起头清清洌洌地微笑,如果只是喜欢该有多好!眨眨眼,几缕发黄的回忆从眼角悄悄飞出。 “都是很遥远的事了,师父问这个干吗?”她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 莫名的烦躁涌上眼底,他提高了音调,执意要一个答案,“既然过去很久了,现在说说也无妨,告诉我,那你喜不喜欢他?” “我不想说。”长笑咬起唇,将脸扭向一边,重重地说,“师父,以前的事,我不想说。” “两情相悦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黝黑的眸子飞快闪过几道复杂的光芒,斐满低下眼睑,紧握的拳头垂在身侧。 两情相悦!这四个字像一柄尖刀狠狠地刮过她的心,疼的她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失了血色的脸才慢慢回复正常,长笑猛然回头,被咬的嫣红的嘴唇轻轻张合,缓缓吐出一句冷冷的话语,“我好不好意思说,说或者不说……跟师父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无边的风暴在漆黑如墨的眼底聚集,然后,汇成一股旋风,飞快地席卷了整个白色的天幕。他猛然伸出右手,捏住她的下巴,布满风暴的眸子里忽然划过几道墨蓝的光泽,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张娇艳的红唇。 她微扬下巴,红唇倔强的紧抿,黑白分明的眸子有丝丝水光潋滟。 “李长笑——”他垂下头,俯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低语。“你有胆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如何?疼到极点,忽然间便没了知觉,心里空荡荡的,如同寸草不生的荒漠。 “我说——我喜欢谁跟你又有什么……” 最后两个字被人硬生生地堵在口中,长笑瞪大了眼睛,看着上方的阴影笼罩下来,然后,眼前一黑,唇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只一瞬,明晃晃的光线又刺入眼中,乌黑的瞳孔里依然倒映着蓝天碧云,绿柳红花,却少了一张俊美惑人的脸孔。 她跌坐在亭中的石凳上,一手抚着唇,呆呆地瞪着前方空无一人的小路,半晌,才仿若梦醒,苦笑一下,静静地站起身,一语不发地离去。 斐满几乎是落荒而逃,忙不择路的后果就是不知道跃入了谁家的后花园。 想起刚才的举动,墨蓝的眸子飞快掠过几丝懊恼。 他啊——果真是被气得头脑不清了才会对她出手。其实,想想也对,她的过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发什么神经非要知道? “李长笑——李长笑——”漂亮的红唇恶狠狠地反复念叨这几个字,越念越恼,间或还有些淡淡的羞怒与不自在。 这家园子里,花开得极好,粉的蔷薇,红的玫瑰,绿的剑兰,黄的三叶菊,一丛丛一簇簇盛开在苗圃里。 他立在梧桐底下,脸色变换莫定,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 分卷阅读4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儿黑。 过了好久,忽然想到就这么把某人丢在那个偏僻的凉亭里,她会不会遇到坏人?会不会迷路?最重要的是,刚才那些举动,她会怎么想呢?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唇,怔了片刻,他忽然又莫名其妙的恼怒起来,骨节分明的五指半握,狠狠地敲在梧桐树上,与此同时,僻静的后花园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喝斥,“什么人?” 接着,半空中一道黑影飞过,眨眼间就落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 斐满半靠在树上,负着手,眯起好看的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来人。只扫一眼,他忽然微微一怔。 来人是个女子,长的很漂亮,即使像他这种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张脸的确倾城绝世,只是——这眼神?好像似曾相识。 他皱起眉头,略一思索,不过刹那,便舒展开来,抬头看着对方,淡淡说道,“在下刚才迷路,误闯贵府,惊扰了这位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就离开,还请小姐原谅。” 话音未落,前方小道上的黑衣女子忽然满面喜色的开口叫道,“莫大哥——” 他的瞳孔微缩,俊美的脸上飞快浮现一丝愕然,随即又恢复淡定,“在下斐满,小姐可能认错人了。” “不会的,你是莫大哥,斐岚大哥!”黑衣女子激动地走了上来,“莫大哥,我是小田,三年前你在阳关救过的小田。” 斐满听到“斐岚”两个字的时候,拇指和食指微动,一个黄褐色的药丸捏在其中,等听完最后一句话,他微微一笑,那颗药丸又重新滚落袖中。 记忆里确实有一个异常漂亮的少年,曾腼腆的向他道谢。 隐约中,他说,“小兄弟,过了阳关就到陇西,到这里,你该安全了。”然后,没再看那少年安静的近乎恍惚,清澈而期冀的眼,掉转马头,呼啸而去。 远远地,似乎传来了清脆柔和的声音,“我是小田,莫兄一定要记得哟,记得哟!” 难道他是她?两道修长的剑眉又拢在一起,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那天在山上指挥众人放箭的蒙面女子,亦是这个小田。 小田……攸地,他猛然醒悟过来,眯了眯狭长的凤眼,然后问,“你是田裳?这里是……龙卓然将军府?” 田裳的脸色顿时惨白无比,她的脚步顿在半空不敢再往前踏一步,“莫大哥——”她怯生生地叫了一声,然后突兀地说,“我不会与你为敌的,永远不会。” “是吗?”他勾起唇微微一笑,轻轻说,“我相信小田,只是——” 话说一半,他猛然跃起,双手在来不及反应的黑衣女子身上连点几下,看着那双恍惚而安静的美眸慢慢合上,才慢悠悠地道,“只是,我不相信龙卓然的二夫人田裳。” 然后,振振衣袖,如鹏鸟一样越过高墙,落入外面偏僻的小巷子,接着,几个起落,远远地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这么一耽搁,等他重新回到那座凉亭时,已经看不到惹他发怒的人。 斐满或者说是莫斐岚无奈地叹口气,又大步流星往梅将军府走,他选的都是小道,可饶是如此,再横穿过一条无人空巷的拐角时,一个刻在墙上歪歪斜斜的符号生生阻止了他的脚步。 速归。 这个符号是有急事找他却又找不到,刻在他大约出没地点的不显眼角落里,表明家中有事请速归的信息。 他迟疑了一下,抬眼望望前面的路,又转过头看看墙上的符号,原地站了三十秒钟,终是调转脚步,换个方向,朝城外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改名字喽..师傅丢了一层马甲啦~~ 十三 八月,桂花飘香。清泽的国都炎城,宽阔的街道两边,排排都值以桂树,恰微风送爽,那纯然的白,妖艳的红,婉约的黄便纷纷扬扬从半空洒落,细细碎碎的花雨里,满是淡香盈怀。 炎城西侧的闹市中央,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府邸,白玉为阶,玛瑙做栏,雕梁画栋,好不气派,这就是清泽赫赫有名的三皇子府。 三皇子莫仰宸系皇后所出,自幼天资聪颖,能文善武,晓读史书,最为先皇所爱,然其十四那年,其母死于一场内宫风波,而后,三皇子被令在府内撰修史册,不得上朝。 越十年,先皇猝崩,百官无首,朝堂迅速飞为两派,一派以世族为首者拥立皇后所生的三皇子为王,而另一派庶族官员则伙同贾商之流拥护一直协助先皇处理国事的大皇子。 朝堂之争越演越烈,为防驻守边疆的武将也卷入其中,两派很有默契地快速收回东南战线祈天尘元帅以及西南边境柳庭大将的符印,并令其守军暂时驻外,无故不得归朝。 清泽地形多为石山为主,且矿藏资源丰富,是以盛产青铜铁器制品,其战力资源在周边国家中最强,然而,受其地势和土质所限,其农业非常落后,故国库空虚,军队数量不多,紧限于自保,根本无力去攻打他国,所产的青铜兵器和其他制品 分卷阅读4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都用来跟他国换取粮食等农作物。 另外,除了西部的金闶和南部的风翌是大国之外,其他都属小国,所以近十年来,相安无事。 可如今,这种局面即将被打破。 三皇子府北侧的空地上,竖立着排排箭把,一名紫衣男子右手持弓,随意瞄下,连连发出数十枚,具都无一虚发,正中红心。 啪啪啪的鼓掌声从后方传来。“许久不见,小斐这箭术越发精妙。” 缓缓踱过来的男子,着明黄色的长衫,腰束白玉带,双目含笑,温文清雅。 他正是这个府邸的主人——三皇子莫仰宸,而穿紫衣被叫做小斐的那位,则是在京极少出现的五皇子莫斐岚。 “如果你除了练箭没其他事可做,你也能成为高手。”莫斐岚霍地转过身,不耐烦地说。 “难说。”莫仰宸摇摇头,笑嘻嘻地道,“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天赋高低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不置可否的挑挑眉,斐岚压下眼中的急躁不耐,开门见山地问,“都两天了,三哥有什么事直说吧!” “才两天而已,小斐就不想陪我了?”清雅的脸适时摆出哀怨的表情,莫仰宸垮下脸,弯着唇说道。 “不是陪不陪的问题,我在金闶那边还有点私事。” 细长的眸子闪过一抹深思,打量着眼前从五岁起就发誓成为一个好皇帝改变清泽穷困状况的男子,斐岚垂下眼,淡淡说道,长长的睫毛遮掩了晦暗不清的眸子。 “私事?可是梅家那女娃,你和阿满随手捡来的徒弟?”三哥不急不徐的微笑,“三哥倒觉得奇怪,怎么忽然对那个女娃这么上心了?我记得你以前对她可是避之惟恐不及。” “此一时彼一时。”俊美的脸上冒出一丝尴尬,斐岚转过头,含糊地说。 莫仰宸想笑又不敢笑,憋的很是辛苦,这个弟弟呢,虽然是同父异母,又自小被父皇送至在外,到是可爱的很。 不知道他对跟其他人相处是怎样的?因为他带面具的时间比教多,但是,每次看到他,自己的心就是很愉快,总是想逗的那细长美丽讳莫如深的眸子不耐发怒才好。 想到这,又小小的郁闷一下,兄弟众多,却只有他一个人继承了父皇那美丽的凤眼,神秘诱惑,兴奋时会泛出淡淡的莹蓝,不耐时黑如墨玉,而怒到极点,那黑瞳又变成黯蓝,看着看着便像要将人吸引进去,更别说他还继承了姨母的绝色脸庞。 真是祸水呐!莫仰宸对梅家那个小姑娘产生了莫大的好奇,什么样的女子,让他这个最出众的弟弟魂不守舍? 摇摇头,忽然想起过来的目的,就正色地道,“小斐,我们要对金闶发兵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莫斐岚的眼暗了下来,看着三哥严肃的面孔,知道这事情推不得。 “西北边境传来兵报,陇西有大股金闶士兵蠢蠢欲动,欲想趁我旧主刚去,新主未立之时来犯,明日朝堂议事,我会推荐你前去领兵。” “西北不是一向有柳庭将军吗?”打断三哥的话,斐岚不解的问。 “柳庭老将军已被金闶国派来的奸细刺杀了。”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怎么没听说?斐岚暗自纳闷。 “即将发生。”轻描淡写的叙述着血腥和阴谋,莫仰宸的眼神仍然温和干净。 莫斐岚愣了一下,没再说话。 为了兵权呵,三哥也开始出手了! 同室操戈,相煎何急?他欲避开,可别人却不放过他,直到兄弟一般的影卫云满死于内乱中,他才完全的明白置身事外是多么的可笑!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只有顺天由命了。 “我需要怎么做?是真的战争,还是虚晃一下就回朝?”敏感的意识到这场战争的不同寻常,他决定问个清楚。 莫仰宸赞许的点点头,含蓄地笑道,“你要凭此在西北大军中立下威信,前些年你在东南大军里混了那么久,也该实际锻炼下了。” 顿了一下,他又说,“大哥那边不用担心,他断不会反对,一则领兵打仗生死无眼,二则少了你更方便他大展拳脚对付我,三则祁天尘那老匹夫已经投靠了他,千万不能有所闪失。” 原来是去赴死啊?莫斐岚笑的讽刺,狭长的凤眼闪着妖异的光芒,大哥,大哥,念着这名字,就想到全身是血的阿满!揪心的疼!好恨,恨呢! “记住,金闶必败,然后,整个西北大军就在你手中了。” 莫仰宸看着神色变幻不定的五弟,思绪也开始飘远。 斐岚,有朝一日,你知道了本次出征的真相,请千万不要责怪三哥,也不要恨三哥,这个王位,我已等的太久,太久了。 穿过乌沙江,进入沧澜,再转过北壤、金川、平锋山就到达阳关,阳关之后的陇西,则属于金闶边境。 夕阳西下,三匹快马在官道上奔驰,转过一道弯,一个简陋的驿站出现在众人眼前,为首的男子跳下马,便向 分卷阅读4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里走去。 “将军,离沧澜还要一天的时间,我们今晚在这休息还是过了前面的树林在说?”一个清秀的少年跟着跳下马,问道。 听他这么叫,前方的男子顿了一下,干脆转身,俊美的脸上隐约有丝笑意,“你说呢?” “当然是休息了,军情又不紧急!”后面又走过来一个高壮的大汉。“依我说,要不我们干脆去金闶探察下情况吧,总觉得这次出征透漏着一丝诡异。” “开玩笑!大战在即,我们去敌国?你脑子糊涂啦?”清秀少年敲下大汉的脑袋,一脸的不认同,“你,我就不用说了,反正无所谓,但是将军可不行呢!”嘿嘿,他傻笑两声,忽然又转过头,对着前方的男子一本正经地抱怨着。“小斐,呃、不,将军,我真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是那个什么五皇子,要不是忽然接到调令,你这家伙准备瞒我们多久?” “没打算瞒你多长时间。”莫斐岚将缰绳交给随行的小厮去驿站的马厩里喂马,然后慢条斯理的转过头,看着对方有点感动的脸,才接着闲闲地说,“百儿八十年吧!” 秀气的小脸立即垮下,少年愤恨地说,“就知道你没把我当兄弟来看,亏我听说你被调西北大营时,还担心你人单势薄,拉着林艺自动请调过去。” 闻言,旁边的大汉很不给面子的拆台,“是我硬拉你来的好吧,好像某人当时为了凤翔的一个姑娘不愿意走呢!” “你乱说!我是那种人吗?”清秀少年急了,“全营上下谁不知道我风岫是最讲义气的人,将军你说是不是?” “得了,你还是叫我小斐吧!”莫斐岚斜睨他。“你那声将军没啥真心,喊的人毛骨悚然。” “你们……”风岫急得跳脚,“你们就知道你们会合伙欺侮我!” 斐岚懒的理他,看看西方天空的漫天云霞,变幻出五彩颜色,长吸一口气,他忽然说:“艺,你跟风岫先去大营报道吧!” “你不去?”林艺拧起粗眉。 “你说的对,这次出兵很不单纯,我想先去金闶看看。” “那我们一起。”风岫很快地插口,才不管别人是否在同他说话。 瞥他一眼,斐岚难得地解释,“不行,你们两个在东南大营太过出名,虽然未跟金闶的军队正面交过手,但不排除被他们认出的可能性,所以说,你们不能去。” “你不一样?为啥你就能去?”风岫撇撇嘴,不以为然。 “那时因为,斐岚跟云满以前负责刺探军情的,所以,他们在金闶已经有了不会另人起疑心的身份!”林艺笑呵呵的解释。“对了,云满呢?你们俩向来一起行动,这次出去三个月,怎么他没回来?” “死了。”细长的凤眼沉成墨蓝的颜色,他垂下头,简短地说。 林艺和风岫看势不对,都没再问下去。 这个斐満虽然是肝胆相照的朋友,但如今他身份非比寻常,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而且,一直也没听说先皇还有个五皇子的,怎么突然在这般混乱的时候跳出来个,还是跟自己混了满长时间的小斐,弄的他们到现在还以为是在做梦。 不过这样就能解释:为何明明斐満武艺不凡,但从没上过前线战场,而且,每年都有四五个月的时间被派出去办事,那个云满更不用说,小斐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风岫跟林艺面面相觑一会儿,最后才由林艺僵硬地上前拍拍他的肩说,“兄弟,节哀!” 斐岚扯下唇,勉强地笑笑。早就知道,一旦身份大白,必然如此,要是往日,恐怕风岫早就冲不过问个不停了。 苦笑一下,他拍拍两人的肩膀道声珍重,转身去驿站后方的马厩牵马。夕阳下,那条孤寂的影子越来越长,剩下的两个人,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留在了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终于把师傅=莫斐岚给写出来~~ 感谢GUYANJJ姑娘:) 十四 金闶三十九年,九月初,边关告急,大将梅天远率新军十万前去支援,金闶与清泽的边境战争正式爆发。 战争来的毫无预警,大多数人都以为在做梦,毕竟近二十年来都相安无事的。未几日,朝廷发了一纸告令,称清泽边境驻军近日居然公然去陇西挑衅,意图染指金闶的国土,为振国威,故谴兵伐之。 这是朝廷对外的宣言,实际上,民间还流传着另外一个版本,那就是,因清泽新旧政权交替之时,内部混乱,金闶决定趁火打劫。 无论如何,战争开始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秋高气爽的九月,金菊怒放的时节,长笑坐上八人抬的红呢软轿从侧门而入嫁到龙府。 梅家父子意料之中没出现,旁系宗亲亦无一人。 出嫁前夕,大胡子总管拍拍她,很是伤感地说,“丫头,以后可要靠你自己了。”她乖巧地点点头。 是命,就认了吧 分卷阅读4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长笑的,卿卿的,都是她。 长笑对着镜子温柔的微笑,才发现,几日不见那眉眼间的娇纵霸气早已退去,只留下一张苍白的另人心悸的笑颜,怯怯地、乖巧地让人憎恶。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羡慕起卿卿来,那么一个歹毒任性的孩子却活的很肆意而张狂。 婚礼应该是比较冷清吧,虽然无从比较,但长笑自己这么认为。 开始有些紧张,结果坐上花轿的那刻忽然坦然起来,尘埃落定,也许就是这样了,不再挣扎,不再彷徨,心里隐隐约约还有丝期盼,但却越来越浅,直至被忽略。 浑浑噩噩的拜堂、入洞房,依稀是发生了什么的,比如抱着她的双臂一个不慎将她扔到地上,比如敬给辛酥的喜酒被不小心泼在裙上,比如过门槛的时候没有人提醒而趔趄一下,她咬着唇,脸上微微笑。 红盖头早在趔趄摔倒时滑落在地,头顶的烛花也已歪歪斜斜,喜服尘土满身,就这么狼狈的在众人视线中,她和龙卓然拜了天地﹑高堂。 匆忙间,似乎有两道担心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长笑转过头,就看到躲在人群后面那个清冷而腼腆的少年。 等熙熙攘攘的宾客散尽,一阵沉稳的脚步传来,在她面前站定,没了红盖头的遮掩,长笑抬头打量这张见了两三次却怎样也记不清样子的脸。 他也在看她,眼神里都是玩味和不屑,长笑只扫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 时间分分秒秒的溜走,两个人像是角力一般都不说话,最后,还是长笑不耐,问,“天色不早了,你不要回房休息?”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梅卿卿这个小姑娘只是长的不错而已,还没美到让男人不顾一切兽行大发,更别提他还指示过人去□她。 而对龙卓然来说,她一是硬被塞过来的,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二是害过他弟弟又被他报复过的,俩人也算敌对方了;三是根据皇上的指示,梅卿卿将来或许有特别用处,综上所述,她是个麻烦,龙卓然并不笨,自然不会精虫上脑来让这个婚事变的名副其实。 好吧,就算他想,难道辛酥会同意?长笑斜睨一眼站在门口四个虎视眈眈望过来的丫鬟,唇角弯成讽刺的弧度。 龙卓然之所以能有今天,辛家功不可没,换句话说,就算是在三妻四妾横行男人为尊的今天,龙府里,辛家姑娘说话也颇有分量。 龙卓然心里颇不是滋味,对面的少女心思很浅,所有什么都明白的写在那张小脸上,他看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股莫名的怒气从心底升起,然而到了眸子里,却转成了不动声色的淡然。 “嗯,天色确实不早,卿卿也累了一天,咱们该休息了。”他眯着眼笑笑,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不明的诡谲,看对面少女忽然神色慌乱地愣在那里,他不仅心情大好,转过头,对门口伺候的四个丫鬟说道,“你们几个先下去吧!” “可是,夫人有交待……”四个丫鬟面面相觑半晌,一个年纪比较大的丫鬟鼓起勇气,怯怯地说。 “夫人有交待什么?嗯?”龙卓然神色一凛,两道锐利的眼神射向门口,他压低了声音,慢慢问道。 那个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猛磕头不说话,龙卓然恼怒地挥挥手,示意旁边三个将这丫鬟拖下去,转过身,正好对上长笑看好戏一样的眼神,心下更是卒郁不已,他垂下眼,若无其事地说,“卿卿,我们歇息吧!” 听闻此言,长笑石化了,良久,她定定神,乖巧地说,“好。” 然后,抬眼看着龙卓然,慢吞吞地道,“夫君,我为你宽衣吧!” 这下,龙卓然愕然了,那些暧昧的话本是吓唬她的,可是弄到最后,受惊吓的反而是他。 龙卓然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决定放弃这个看起来并不高明的主意,正要寻个理由离开,忽闻外面人声嘈杂,接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爷,东厢失火了,夫人在那儿指挥众人救火,本来,小婢应听从夫人的吩咐,不来打扰爷,可是刚才夫人忽然昏倒,所以小婢自作主张,过来请爷前去看看。” “我知道了,红柳,你先过去。”龙卓然松了一口气,侧过身,本来想交待一下不过来的,谁料,看到长笑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意,他坏心又起,故意说道,“我去看看马上回来,卿卿要是等不及,就先休息。” 说罢,扬长而去,剩下长笑一个人待在房中,愣愣地思索他最后一句话里的意思,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忧虑和愤然。 红烛慢慢的变短,她趴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盯着跳动的火光,眼睛越发酸涩,身上的喜服又厚又重,长笑却懒的脱掉。 那个贱人说,他马上回来。 啊啊啊——这个噩耗让她本来笃定的心变得忐忑起来。 长笑从没讨厌过这么一个人,而这种讨厌里又夹杂着淡淡的恐惧。从她成为梅卿卿一来所接触的几个外人中,师傅嘴硬心软,龙 分卷阅读4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浅更是心性纯良,都不曾真正伤害她,而只有龙卓然,完全当她十恶不赦,下手毫不留情,偏偏,长笑有苦说不出,连想证明自己无辜都难。 而现在,这龙卓然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居然真打算和她洞房? 长笑越想越慌乱,忽略了龙卓然临去前的迫不及待的神情。 门缓缓打开,一阵极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行来,长笑浑身一颤,坐直了身子,缓缓转身说道,“怎么这么快——”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愕然地看这来人,呐呐地张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来人穿着黑色夜行衣,未戴面罩,长发半束半散,明灭的烛光里,一张俊美惑人的脸一点一滴的逼近长笑。 “长笑……等谁呢?”他的脸停在离她半寸的地方不动,漂亮的红唇一张一合,温热的气息渗入她的鼻间。 长笑不自在的往后仰了一下,脸上有些发烫。 仿佛有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生气的咬了她,然后两人不欢而散,打那之后,她就不敢再想起他。 心里隐隐约约有点欢喜,还有不知名的惶恐和不安,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汇成一张大网,而她无助地坐在中央,恍然无措。 其实有很多话的,比如,那天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为什么……亲了她之后跑掉,那个吻是喜欢呢还是故意惩罚? 心里绕过无数念头,到了嘴边,只化成简简单单地两个字,“师傅。” 他没答应,狭长的眸子盯着她,半晌,冷哼一声,方淡淡地说,“嫁的很开心嘛,这桩婚事看来你还挺满意的。” “什么意思?”长笑摸不着头脑,傻呆呆地望着上方攸然绷起的俊脸,问道。 微仰的小脸在灯下闪烁着玉白的光泽,那双灵动的眸子里略过一丝惘然和委屈,她咬着唇,又轻轻说,“这话什么意思呢!你明知道的……” 他心念一动,还来不及说话,双手像是有自我意识覆上那张娇艳的红唇。 气氛顿时便的迷离而暧昧,长笑微张唇,想要说话,谁料,一根长长的手指顺势滑到了她的嘴里。 轰地一下,她的脑子炸开了,眼前冒出亿万火星,红唇张也不是合也不能,只得保持半开的样子,任那根手指在口里肆虐着攻城掠池。 昏黄的烛光从墙壁上投射下来,映着椅子上的少女神情无助而张皇,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脚猛一蹬地,靠在椅背上的身子拼命后仰躲避这般亲密的姿势,而他看到后,只是沉沉一笑,大手一捞,她便忍不住身子前倾,扑到他的怀里。 空气里漂浮着靡靡的沉香味道,熏的她手脚发软,长笑费力的集中精神,手忙脚乱地想从那个炽热的胸膛下逃开。 “你不是喜欢为人宽衣吗?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低低的声音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暧昧和怒气飘到她的耳朵。 仿若一声霹雳,长笑打个激灵,这下完全清醒过来。 可是神智清醒了,脑子却更糊涂,忽地,她灵光一闪,一个很怪异的念头跃入心里,顿时,两颊像是被火燎过,又烫又辣,黑白分明的杏眼有一下没一下的飘向头顶的俊脸,弱弱地问,“师傅,你都听见拉?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这个典故显然这个架空的历史里也有,长笑话音刚落,只觉得箍在腰间的手重重一紧,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冷哼,“闭嘴。”然后,她但觉身子一轻,飞到了柔软的床铺上。 一具炽热的身体随之覆了上来,突如其来的重压弄的她喘不过气,她手脚并用好不容易将头探出来,一口新鲜空气还没吸入,便又给人堵住了嘴巴。 长笑又急又怒,拼命挣扎,可是,越挣扎,两人反而贴的越紧,细细碎碎的吻从唇角移到眼睑,炽热的气息喷吐在她脸上,一股野钢花的清香飘来,凉凉的,苦苦的。 “师父……”她喃喃地叫,声音嘶哑而破碎。 “叫我斐岚。”他纠正她,然后低头,猛地含住那嫣红的唇,肆意蹂躏,直亲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看她眼神有涣散之势,又狠狠咬了那小嘴一下,再满意的用舌头的轻舔那红肿的唇,方不舍地离开。 “斐満——”长笑将头歪向一边,恼羞成怒地小声说,“你能不能让我坐起来好好说话!” “这样不舒服吗?”他俯身咬着她的耳朵问,满意地看着她浑身一颤,才又道。“乖,叫我斐岚。” “斐岚?”长笑往床里滚了一下,靠着被子坐起来,极力忍住全身的颤抖,佯作镇定地接着说,“师傅真名叫斐岚吗?” “是,莫斐岚,长笑以后可要记住了。”他呵呵地笑,很是开心,大手一捞,将她抓在怀里固定住,然后仿佛怕失去什么似的,就那么死死的、狠命的搂着她。 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过淡淡的暗蓝,如寂静的夜空划过流星,一闪既逝。 她安静的坐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等空气里迷离而暧昧的味道渐渐散去 分卷阅读5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方轻轻问,“斐……斐岚师傅……喜欢我?” 似乎是多此一举,这个问话,不用他回答,长笑几乎能想象那答案一定是诸如“废话!”“你做梦吧!”之类的。 谁料,等了良久,忽然听到一句淡淡地反问。“长笑呢,可有喜欢我?” 他这话比直接回答“你做梦”还让长笑吐血,俩个人亲也亲过,抱也抱过,这个时候,她来问他究竟怎么想时,他却很礼貌地问她……喜不喜欢他? 真是——强盗! 难道她说不喜欢,那些发生过的就能抹灭? 长笑郁闷半天,才慢吞吞地说,“算是喜欢吧!” 斐岚碰她,她虽然恼怒生气,但更多的是羞怯和不知所措,但如果换个人?长笑连想像都觉得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算是……喜欢?”莫斐岚不高兴地眯起双眼。“什么叫算是?” “师父,喜欢这个词虽然简单,但是包含了很多条件的。”她叹气,“我们俩总共才见了三次面,相处加起来不足一个月,彼此可以说并不了解,要是我说多喜欢你,听着都觉得虚伪牵强,说算是,是因为我也不确定自己的心。” 他愣了一下,张张口,像是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一言未发的闭上嘴,只是两条手臂环的更紧,牢牢地将她圈在怀中不得动弹半分。 烛光渐暗,寂静的深夜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嘈杂声。 “跟我讲讲你和那个阿斐吧!”良久,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淡淡说道,“说到底,长笑如不是心里还装着一个人,就不会不确定自己究竟喜欢谁,说什么认识的时间尚短,不了解都是虚话,跟我讲讲吧,我想看看,我哪点不如他。” “改天好不好?”长笑盯着漆黑的窗外,笑道,“那个故事很长,有些我都忘记了,如果要讲给师父听要好好的回忆一番呢!” 莫斐岚有些挫败,他又何尝不知这只是她的托词呢? 因为放不下,所以不想说。 漆黑的眸子渐渐转成墨蓝色,他赌气不语,前方,嘈杂声慢慢减小,长笑动了一下,歪过头,斜睨他道,“火势好像控制住了,龙卓然过会儿回来,师父你该离开了。” 停了一会儿,她又低低嗫嚅,“有件事你还记得不?就是你要我考虑何去何从的问题,那个,如果我说现在想跟你走,还来得及吗?” 长笑话还未完,只觉得身后的胸膛猛然一动,接着,搂在腰间的手松了开了,莫斐岚站起身绕到她跟前,站定,半响,才异常艰难地道,“能不能等我两个月,长笑,我这次主要放心不下你才偷偷溜到金闶的,实际上……” 实际上,他的时间并不多,而此时,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考虑怎么安置她。 长笑的心沉了又沉,她别过头,想装作轻松的样子说,“没关系,那……就等……”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她咬住唇,沉默不语。 寂寂的深夜,传来一声悠远缠绵的叹息,他的手伸在半空,终是颓然地垂下。 “保重,长笑。”低低的喟叹里,她抬头,偌大的屋里已空无一人。 那种钝钝的疼又开始一下又一下的刮着长笑的心,想装作不在意的,可总还是不能释然。 他呢……连解释都不想多说。 长笑算是喜欢莫斐岚,那莫斐岚呢?对长笑,恐怕连算是喜欢都称不上吧! 她弯起唇角,苦笑一下,洗把脸,脱了喜服,扑到床上,将脸蒙进被子里,无声无息的微笑。 一夜无眠。龙卓然整晚没出现,长笑也跟着战战兢兢没睡好觉,快清早的时候,约莫着那混账是骗她后,才闭上眼,刚小憩了会儿,就被尖利的女声吵醒。 长笑顶着一对熊猫眼迷迷糊糊地起身,刚自个洗漱完毕,就看到一个红衣丫鬟端个冰蓝珐琅托盘猛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哟,三夫人这刚起床呢,昨天东厢失火那么大的动静,夫人都还能睡到现在,真让人羡慕!” 长笑装作没听出来那话里浓浓的讽刺,她很有自知之明,反正在龙府,她什么也不是,瞄一眼面前红的刺目的影子,淡淡开口问道,“火势怎么样?没伤着人吧!” “那是自然。”见长笑不理会她的挑衅,红衣丫鬟悻悻然说道,接着,不知道想起什么,又笑弯了眼,“也不知道是那个小贼,故意在夫人进门这天放火,故意破坏您的好事。” 听了这话,长笑心念一动,随口问道,“那这纵火之人抓到了吗?” “这小贼笨的很,放火后居然摸到了将军书房,听说,被打伤了后跑掉的。”红衣丫鬟洋洋得意地说。 长笑做到铜镜前,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然后一直盯着镜子,一动不动。 她猜测着昨晚放火之人十有八九是莫斐岚,这么做不过是调虎离山,好不与龙卓然正面相碰,可是,他怎么会离开时摸到了龙卓然的书房呢? 怎么看师傅都 分卷阅读5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不像路痴! 长笑百思不得其解,随又开始担心他的伤势了。 正想着,一股油腻和着焦味传来,她转过头,看到那个红衣丫鬟正在打开盘子,然后,眼前就出现了一盆半生不熟肥肉汤和一碗煮焦的稀粥,还有一盘叶子枯黄的青菜。 长笑心里微微叹口气,她挥挥手,示意那红衣丫头离开,谁料,那丫头不仅没走,反而将饭菜端到她面前,不慌不忙地笑道,“哎呀,聊了这么久,小婢还没介绍自己,是这样的,我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红柳,奉夫人之命,今个儿伺候三夫人用餐后,领您在这院子里转转,然后去给大夫人奉茶。” 敢情这红柳还要监视着她把这种不堪入目的饭菜吃掉?长笑怒了,她噌地站起身,道,“我不饿,你不用伺候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至于夫人哪里,我稍后自己会去。” “夫人说笑了,昨个儿一天您可是未曾进食,怎么会不饿呢?别不是这饭菜入不了您的眼吧!”红柳捂着唇笑的花枝招展。 “我说,三夫人呐!咱们龙府可不比别家奢华浪费,将军一向以勤俭廉朴闻于朝,您就别挑三拣四了。” “奇怪了,我饿不饿自己不知道难道你会知道?”长笑冷哼,“勤俭廉朴是吧,那就把这饭端给龙大将军吃吧,省的浪费!” 看着架势,反正她隐忍着还是受欺侮,那么不若让自己开心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想开了,也懒得再装唯唯诺诺的样子。 红柳见状,气的浑身发抖,可是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长笑,气氛正僵持着,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白衣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歪掉好多~~啊啊啊 ~~ 我什么时候才能用到旧版的东西呢.... 恩,还是觉得从这里断章比较好,所以,俺又无耻的过来加了几个字哈哈 修改错别字:) 十五 “卿卿——”少年一进门,看到长笑,愣了一下,忽然冒出一句。“你居然还在?” “赢然觉得我这个时候该去哪?给大夫人奉茶?”虽然觉得龙浅的话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但长笑一时间也摸不着头绪,于是随口问道。 龙浅又是一呆,转过头,看到站立一边的红柳,他皱眉,“你不是嫂嫂的丫鬟吗?怎么在这?” “哦,她是奉命来给我送早餐的。”长笑嘴快,笑眯眯地说,纤纤玉指往桌上一指,接着道,“不过看样子咱们府上境况不好,所以,我舍不得吃,叫她把这些拿给你大哥吃。” 龙浅这才将眼神调到冰蓝托盘上,一眼望去,清冷的眸子里泛起重重的怒气,“红柳,我们龙家有这么穷吗?你从哪里弄得这么没人要的馊饭叶子端过来,难道嫂嫂就是这样教你伺候刚进门的新主子?” 红柳似有些诧异地望了一眼龙浅,随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说,“不关夫人的事,是小婢端错了饭菜,还未来得及跟三夫人解释,少爷您就过来了。” 端错了饭菜?多么冠冕堂皇的原因!长笑撇撇嘴,也没乘胜追击,她别过脸,看着窗外,眼皮一搭一搭又想睡觉了。 “你下去吧,叫人弄点好吃的过来,再端错东西,就自己看着办去管事张叔那领罚吧!”龙浅摆摆手,俊秀的脸气的有些发红。 红柳收拾好装饭菜的托盘,趁龙浅不注意恨恨地瞪了长笑一眼,然后袅袅离去。 长笑好脾气地笑笑,然后好奇地问龙浅,“赢然,你这么对红柳,你大嫂会不会觉得很没面子?” “不知道。”龙浅老老实实地说,想了想,又疑惑地道,“你刚才故意说起饭菜的事,不就是让我办她难堪吗?” “聪明的孩子!”长笑大乐,伸手拍他的肩膀,笑的眼睛眯成一弯月牙,“话说,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好呐!” 咳咳,龙浅仿佛被呛到,他后退一步,靠在门边,满脸通红地望着犹自笑的开心的少女。 乐够了,长笑才响起询问龙浅找她何事,龙浅神色古怪地看她半晌,才小声问道,“昨夜你师父来过了吧?” 遭了,被发现了!长笑第一个念头就是“受伤的果真是斐岚”,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昨晚斐岚没带面具,而龙浅怎么会认出他呢?于是,她装糊涂地反问回去,“师父他来过?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来找我?” 长笑心思很浅,心里想的都挂在脸上,如果是龙卓然在这,一定会生疑,偏偏龙浅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信以为真,呐呐地解释说,“昨晚府上来了一个人,纵火不说,还给大哥喝的茶水里下了药。” 怪不得龙卓然一直没出现,原来是中毒了!长笑心里偷偷乐着,面上却义正严词地道,“这又不能说明来者是我师父,龙卓然得罪的人多去了,谁知道是哪个?” “卿卿……”龙浅打断她的话,低 分卷阅读5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低唤道,他面色通红地瞄一眼长笑,又腼腆的低下头,半晌,才声如蚊蚋地道,“那不是普通的毒药,今早大夫说,这药对身体没什么害处,不过是让……是让男人禁欲半年……” 什么?长笑愣了好久,才听清楚这话里代表的意思,这下,她再也做不出严肃的样子,先是低头闷笑,后来忍不住,蹲在地上笑的前俯后仰。 龙浅的俊脸微微发黑,他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地看着她说,“你还笑!大哥说了,来人肯定跟你有关系,从那身形上来判断,像是你师父。” “怎么可能?我师父有那闲情逸致给龙卓然下药,还不若趁乱直接带我走。”长笑神清气爽的直起身,灵动的杏眼骨碌碌转转,说道。 本来对斐岚的离开还有一丝的怨怼,这下全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父呀!你果真彪悍无敌,这种招数都能想到!她窃窃地笑,又开始乐观的对前途充满了期待。 “嗯,这话说的也对。”龙浅点头应是,“所以我一得闲,就过来看你还在不在了。” 长笑这才明白他开始说的“你居然还在”原来是这么回事,她笑笑,心情大好地说道,“肯定在。安啦,我过会还要去PK你大嫂,赢然要不要过去看看热闹?” 龙浅别过头,俊秀的脸皮不受控制地抽动一下,清冷的眉目里有丝不解和好笑,“我不去了,卿卿,待会我去见大哥的时候会跟他说说,昨晚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担心。” “别吧!”长笑呆了一呆,骗人虽然说是不得已,但已经很让她愧疚了,怎么好意思再利用龙浅对她的信任呢。 “我和你大哥的事情你就别插手了,你大哥讨厌我,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不用为了替我说好话而惹他生气,赢然从小是哥哥带大的吧,龙卓然他很看重你,所以,别为了我一个外人伤了你们兄弟的和气。” 长笑想了想,说道。 龙浅闻言,深深地深深地看她良久,才慢慢说,“虽然不清楚第一次见面发生了什么误会,但是,卿卿,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他转过身,白影一闪一闪,很快不见了踪影,长笑站在屋里,囧立当场。 大清早,龙卓然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脸色都很不好看!想到昨日娶进门的妖女,那气更是不打一处了,本来,确实对那女人没有生理上的渴望,也没打算把她怎么样,可是,不想跟不能是个很大的差别,前着主动,后着被动,一字之差,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低声咒骂两句,他快速往西侧的厢房走去,半路,却看到龙浅一脸心思的站在假山旁,白衣翩然,遗世独立。 听到脚步声,龙浅转身,有些担心的看着他道,“大哥,后来几个大夫有说什么吗?” “没事。”龙卓然装作不在意地微笑。“你刚去那边看过,梅卿卿……那个妖女还在吗?” “在。”龙浅简短地说,后又蹙起眉峰,“大哥有没想过冤枉了人,这件事或许跟卿卿没有关系呢?” 卿卿?龙卓然皱皱眉头,锐利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打量自己的小弟,忽然问道。“那赢然觉得会是谁呢?” “我不知道。”龙浅垂下头,笑的有些腼腆,他盯着自家大哥的眼,固执而认真说,“其实,卿卿跟外界传言一点都不一样,她可能有些任性,但心肠并不坏,大哥不是说过,凡是爱书的女子品行一定不错吗?卿卿才华横溢,比起大嫂也不遑多让,不能因为她是梅家出来的,就……就苛责于她。” 看龙卓然好似沉思不语,龙浅又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或许她以前曾经错过,但都是年少轻狂!大哥,我已经不介意了,你就不要为难她了!”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发现有语病,卿卿以前羞辱他的事他从来没跟大哥讲过,现在忽然说自己不介意,明显有问题,于是,他忐忑的看着晨曦中沉静如玉的面容。 心里的猜测越发的接近真相,龙卓然的心沉甸甸的,他现在恨不得去捏死那妖女!都是她,害了他不说,连不解人事的赢然都不放过! 仔细回想那张脸,十五六岁稚嫩青涩的面孔,却有着十八九岁的诱人风韵,哼!跟自己的师傅勾搭上不说,居然还想染指他家龙浅?!幸好,他这弟弟对这方面了解不多,这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事了,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分开他们俩,杜绝那妖女的痴心妄想! 龙卓然心里堵的要命,脸上却还要和蔼地笑。“为难?怎会呢,大哥只所以讨厌她是因为你讨厌他,既然事实不是这样,那,我亦无须那样待她。” 看自家弟弟懵懂的样子,他忽然心情大好,然后,再接再厉地说,“晤,仔细想想,梅小姐倒是一个可人的小姑娘。”然后,点点头,笑着离去。 长笑吃完另一个小丫头端过来的早餐后,太阳已经跃过了半墙,她又稍事梳洗打扮,才晃悠悠地去什么浮香阁找辛酥了。 见面之后,不出意外被含沙射影给骂了一顿,长笑也不恼,在斐岚师父有意识的培养下,这种语言上的冷嘲热讽已 分卷阅读5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经刺激不了她。 辛酥是个没有作恶细胞的姑娘,起码比起梅卿卿要良善许多,也没差人先给她几个大板下马威,也没弄啥不入流的陷阱坑害她,唯一为难她的也不过是将那杯奉的茶水又不小心泼了回去,本来,长笑是能躲开的,不过心情太好,想想算了,于是半蹲在那,被热茶泼个正着,最后在好孩子辛酥满意的眼神里,装作垂头丧气委屈不已的离开。 回到自个院子,换件衣服,长笑研究了一下龙府的格局,来到偏僻的后墙之处,看四下无人,她悄悄提气纵身,越过高墙,纵身飘到墙后的小路上,然后弹弹袖子,施施然往凰清街的方向走去。 同泰客栈就在这条街上,自从联系上自家人后,长笑就隔三岔五跑过去打扰。初来乍到,也不想过问生意上的事情,就只是跑去听听小曲儿,吃吃饭,跟掌柜的颜大娘聊聊天,日子很是惬意。 不过唯一讨厌的是,曾在这儿接二连三的遇到辛禺,大部分时间她都会打声招呼溜到后院,有时却被辛禺以做诗为名留下,然后长笑那一天就都过得不痛快。 今天,她一进门,就发现不对劲,空无一人得大堂里,只有颜大娘一人在柜台后面面无精打采的站着。 颜大娘一看到长笑,就像溺水之人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死命的扑了过来。 长笑吩咐跑堂小二弄了一壶清茶,然后,边喝边听颜大娘絮絮叨叨。 大抵是说前两天,有人在野鸽药膳汤里吃到了死老鼠,死老鼠啊!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再也没有人敢过来了,颜大娘说这是陷害,就算那只老鼠很小,但厨房的老罗师傅也不可能犯这种错误!可是,最重要的是,那老鼠的确实被炖出了药膳味,当时,一干人在那吵闹着要陪钱,颜大娘也没心思去想究竟怎么回事,只好沉默着认了。 后来倒是想到,肯定是有人为求逼真,事先在家先将老鼠喂了汤,然后又偷偷拿过来陷害的!越想越郁闷,又没办法反驳,只好眼睁睁的看着生意一天天的变差。 长笑拍拍颜大娘的背安慰她,左思右想,也找不到法子来挽回声誉,遂问,“可怀疑什么人?” “一定是姓辛那小子,我就说,他怎么放着自家的客栈不去,每日伙同一群人来这里,原来是处心积虑的害我?”颜大娘气恨恨地道。 长笑下了一跳,奇道,“怎么辛禺家也开客栈?大娘你没告诉我啊!” “咦,卿卿你不知道?我看你跟他那么熟,还以为你早知道呢,所以才对他放松了警惕!” 很熟吗?怎么她不觉得?长笑纳闷不已。“那大娘怎么怀疑起他来了?” “因为吃到耗子那个人是他们疾云社一名叫吴流明的才子的堂兄的妻弟的舅公。” 吴流明的堂兄的妻弟的舅公?哇!好复杂的关系,长笑颇为同情的看下精明颜大娘,满眼崇拜。“呀!大娘好厉害!这都被你调查出来了?很费周折吧!” “哪里,那里。”颜大娘谦虚地笑,但满眼都是遮掩不住的骄傲。 又瞎聊了几句,得知这条街好多酒肆都是右丞家的产业,比如前面浮云客栈。虽然说,为避免官府加入民间商业而造成不公正竞争,金闶有皇令,庙堂之人不可从商,但底下偷偷摸摸的到也还不少,只是大家心知肚明,也不点破那层纸,主要是没有证据,说了也是白说。这次,要不是颜大娘气急了,也不会连姓辛的小子也叫出来了。 听到这曾关系,长笑更觉得客栈的前景堪忧。“要不,大娘我们不做这个行业了?换个吧!” “换什么?”颜大娘白她一眼。“做什么都有竞争,要是一遇到挫折就后退,那做什么都一事无成。” 说的真好!长笑击掌赞美,在颜大娘毫不掩饰的鄙夷中,虚心请教,“那依大娘看,我们如今要怎么做?” “怎么做?你是这家客栈的实际老板,你不出主意还来问我?”颜大娘瞪大眼睛,痛心疾首地反问。 啊?可是我出的主意被你反驳了啊?长笑好想辩解,可是在理直气壮的颜大娘面前,怎么看也像是自己错了,然后声音被吞到了肚子,偃旗息鼓。 怎么办?怎么办?她敲着桌子开始思考,那边,颜大娘好象解决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一样,哼着小曲在干净整洁的大堂里度来度去。 想了一天,除了成功的混了三顿饭,外加敲桌子敲到手疼,一无所获,最后,在颜大娘很是鄙夷的眼神中,长笑拎了好多的小点心灰溜溜的回去了。 轻车熟路的走到休憩的厢房,还未推门,就看到廊柱下的阴影里忽然闪出一个人,她吓了一跳,后退几步,一只手捂住心口,一只手却死死的拎着提篮,惊慌过后,才发现原来是龙浅,她还未开口,就听到少年担忧的声音。“到哪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嬴然找我有事?”长笑一边推门进房,一边问。熟练的点燃油灯,将灯芯挑高,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没。”他开始有些支吾,“傍晚大嫂找你,寻了好多地方都 分卷阅读5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没见你,刚才怒气冲冲的走了。” “咦,她找我干吗?”长笑倒杯凉茶,边喝边寻思着,依礼她也去拜会过了,怎么辛酥又来找她? “好像是卿卿你没去见裳姐,大嫂有些不高兴。”龙浅也拉个凳子坐在桌子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她道。 “裳姐,不是你师姐吗?”长笑狐疑,重复一声,忽然醒悟过来,“糟了,我居然忘记龙卓然的二夫人好像叫田裳的,莫非就是……” 龙浅轻笑着点点头,“卿卿你现在才想到啊!裳姐也是我嫂子。” “是,是,你嫂子一大把,我也算是呢!”长笑看着龙浅有些无奈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话音未落,却见他眼神一暗,紧抿着唇,将脸扭向一边,死死的盯着跳跃的火光。 空气里有些沉闷,长笑有心调节气氛,于是问,“我听说素日里见大夫人只需要奉茶就好,要是赶上逢年过节,好像是那种磕四个头的跪拜?” “恩。”龙浅无意识的接道,说完就觉得不对劲,转过头,有些好笑地说,“胡说什么呀!你明知道那个是拜长辈的。”而且,还是过世的,他偷偷又在心里加了一句。 “京里就是讲究些,我们那儿根本没这么多事的。”长笑装做不知,依然笑意嫣然,荧荧烛光之下,越发趁的眉目如画,绰约如仙。 龙浅一时不察,将这般妩媚摄入眼中,心猛地一滞,接着便狂跳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声越来越响,隐约间,一幅诱人却糜烂的画出现眼前—— 杂乱的屋子里,一个全身血痕的白衣少年低头狠狠的啃咬着身下的女子,两具年轻白嫩的躯体妖娆的扭在一起。 啊!不受控制地,他低喝一声,两腿间的硬物肿胀而疼痛。 “怎么了?”长笑不解地问,看着猛然间满头大汗的少年。 “没、没事。”他困难地说,为脑海里突如起来的旖旎画面感到羞愧。欲望和羞意夹杂在一起,磨的人发疯。“卿卿,天色不早了,你先休息吧,大哥说,明天让我带你熟悉府里环境,你别乱跑,等我过来!” 龙浅郑重的交代完,火烧屁股地离开了。 月夜下,少年越走越远,捂着心口的手也越来越紧。 不远出的圆形拱门里,龙卓然站在高大的梧桐树下,看着龙浅慢慢消失的背影,眼里的忧虑不减反增。 “夫君,这梅卿卿真是了得,今儿个红柳跟我说,浅弟帮她说话我还不信,看样子,赢然真被她迷惑了。”轻轻柔柔的语音响起,从暗处袅袅走出一个女子,微仰着脸,看着龙卓然道。 “别胡说。”龙卓然低声呵斥,“浅被她骗了,以为是朋友,所以才……总之,酥儿,你为难她可以,但记得不要太过分,特别当着浅的面。” “知道了,夫君。”辛酥柔柔地笑。“对了,皇上现在要对付梅家,这个嫁入咱们家的卿卿也算在内吗?”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问。 “你听谁说的?辛禺?”龙卓然的声音沉下来,似有些恼怒。“酥儿,你只要好好看你的书就好,不要关心这些朝堂上的事。”说完,可能觉得语气有点重,想补偿些什么,就接着道,“这个梅卿卿既然嫁入龙家,若牵连的话,恐怕咱们亦不能幸免,这皇上的意思,好像有意给梅家留个人,总之,圣意难测,以后不要随便讨论了。”口上这么说,心下隐约明白,圣上既担心梅家财大势大,欲赶尽杀绝,又窥觑梅家的财富,只是这梅家的所有商铺都隐于暗处,就算将梅家抄了,若没有产业的明细,仍然接收不了,留下这梅卿卿想必只是引蛇出洞。 想了这么多,却没打算说于辛酥听。 他转过身,正欲举步离开,忽闻一声娇娇怯怯地问话,“夫君,你今晚去酥儿那歇息吗?” 砰——,龙卓然的头不小心撞到门柱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我这些日子身体乏力,就不过去了,你照顾好自己,早点休息吧!” 他转过身,揉揉额头,和煦地看着辛酥微笑,琥珀色的眸子飞快闪过几道寒光。 十六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两个别字~~  田裳真是个漂亮的姑娘,长笑在见到其真面目后,又惊艳了一把,忽然想到那日模模糊糊的对话,不仅暗付那跟她萍水相逢却又没发生什么的男人委实欣赏水平有问题,这么一个倾城的美姑娘,他居然舍得就那么一去无影踪。 裳姑娘在单相思,长笑老早就看出苗头了,但是她当时并未想到龙浅那个蒙面的裳师姐居然是龙卓然的二夫人,现在知道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更坚信了一句话: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龙卓然这小子,不通情理,刚愎自用,活该他讨的老婆都不爱他,噢噢,错了,辛酥还是很深情地,就这点来看,龙卓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可取之处。 长笑坐在田裳的后花园里,腹诽的不亦乐乎。 她的前面,辛酥正唠唠叨叨地教训 分卷阅读5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她不守妇道,到处乱跑,田裳安静的坐在一边,汪汪水眸悠悠地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远远地,一个白衣少年又快速飘来,至跟前,才微笑着对辛酥说,“大嫂,明日太皇陵庙会,大哥让我过来问问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你大哥得空了吗?”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攸然转亮,辛酥撇下长笑,立起身,问道。 龙浅偷空瞄了一眼旁侧有点心不在焉的少女,恭敬答道,“大哥还有点事,所以不去了,如果嫂子想去看看,让我多找几个人陪着。” 哦。辛酥懈气的低应一声,扭过头,看到长笑一脸笑意的望过来,不知怎的,一股怒气冲上头顶,遂没好气地说,“我不去了,明日需得在家里好好教卿卿龙家祖训,你看你裳姐要去吗?” 卿卿也……不去?龙浅愣了一下,他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绕到一边找田裳说话。 长笑对辛酥的话没啥异议,反正嘴长在人家身上,腿长在自己身上,她要不要去庙会,还不是辛酥说了算的。 没错,她是逃离不了金闶,但离开龙府出去逛几个时辰还是没问题的。 又听辛酥唠叨了一会儿,辛酥终于又渴又累,挥手赶长笑离开。 长笑乖乖的任人挥之则去,走出田裳的后花园,她才懒懒地伸伸手脚。 “卿卿。”低低的声音从旁侧传来,然后,一只手快速将她拉到一个偏僻的墙角。 “庙会可热闹了,明天我偷偷带你出去?”龙浅微垂着头,腼腆又不安的问道。“不要担心,大嫂若问起,就说我硬拉你陪我的。” “好呀!”长笑点头,笑眯眯地,“我正有此意,这几天憋在家里闷坏了。” “那,我明早去找你。”他抬起头,笑的很满足,清秀的脸上又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瞄一眼周围,他像个背着家长偷偷做坏事的孩子一般,悄悄说,“这里人来人往,不方便多谈,大嫂一会儿就出来,我先走了,卿卿明日记得等我。” 嗯。长笑笑着应声,蓦地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叫住正要离开的龙浅,问道,“嬴然知道军情如何吗?” 这件事从梅天远离开,就一直哽在她心里有些许日子了,前几天因为忧心出嫁和同泰客栈的事,她忘了这事,这两天闷在龙府,把到京里发生的事仔细的理了一遍,忽然觉得梅叔父这次出征很不同寻常,再想到她梅卿卿的身份,就忍不住忧心了。 “好象有点不妙,这次新兵素质很不好。”龙浅回过头,实话实说,然后,看着刚才还浅笑盈盈的俏脸变得忧心憧憧,随呐呐安慰道,“不过,卿卿大可放心,梅将军是我们金闶最厉害的将军,其帐下兵士骁勇善战,有他出马,定能凯旋归来。” 呐,前后矛盾,这孩子真不是安慰人的料!长笑苦中作乐的想着,心里仍然沉沉的,但笑意却一点一点的从唇畔逸出,说不尽的温婉动人。 他呆呆的看着她,心跳又停了一下。 九月初八,京城西郊太昊陵庙会开始,至十月初八结束,会期一个月。 太昊者,伏羲也,与女娲同属远古神话里的创世之神,故庙会也称祈子盛会。太昊陵建于西郊吞云山的半山腰,占地两千公顷,从山脚开始,就有大大小小的神庙林立,一路红砖砌成台阶,台阶很宽,每十步左右处,有丈方平台,蹲以石刻神像,姿态或翩然,或婉约,或怒发冲冠,很是形象。蜿延直上半腰,便可看到一座气势宏伟,周围松柏青翠,隐于山林深处的青石庙宇——太昊陵。 吞云山既不高,也不险,灌木丛林,树为四季长青者居多,秋冬之季,遍地苦黄之时,唯此山仍清翠欲滴,娇娆妩媚一如少女。 晨日初升,络绎不绝的人潮在山下汇聚,然后如一条长龙往山上行去,仔细看,就发现妇女和孩子居多。 山下平坦的地方,有青石砌成的案板,南来北往的游动商贩早已占好地方将货品摆出,一时间,琳琅满目,光彩耀人。 此间离京城闹市中央并不是很远,坐马车大约也就三刻钟。长笑跟龙浅过来的时候,正赶上“挑花篮”,许多舞者头带面具于空地载歌载舞,动作并不花俏,但却生机勃勃,震撼人心,舞到□处,舞者背靠背走至中间,两尾相撞,象征伏羲、女娲相交之状。 这是种比较原始的生殖机能崇拜活动,长笑虽然觉得有趣,但稍微有些不自在,这,算不算有伤风化呐?放眼四周,看众人沉醉又热烈,脸上的表情是纯然的感动,就连龙浅,她一直觉得单纯的少年,也看的目不转睛,丝毫不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这种舞蹈有什么不妥之处。 仿佛感应到她专注的目光,少年侧过脸,轻轻地问,“好看吗?这个团是全国舞的最好的。” “恩,不错。”她连忙慌张的回道,想起刚才自己脑子里面的想法,不仅暗骂自己。 跟着人流转,然后也装模做样的去显仁殿的子孙窑摸了下,接着就是逛,从第一摊位逛到最后一个,买了一大堆小玩意,上午就 分卷阅读5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过去了。 中午做马车回城里吃饭,因为听说前三天的下午,城里有节目庆贺,地点在翠云坊。 翠云坊属于歌舞妓坊,也是梅家产业。长笑去过两次,看过一出折子戏还有云裳舞,觉得热闹又不错。只是翠云坊虽然歌舞出名,但实际上仍是妓院,层次较高而已,里面再道貌岸然的男子也是□,目光中□的气息不减,就连空气中浮动着的也是男欢女爱后的气味,她觉得极不舒服,所以,两次之后,就没再去过了。 此次过去的原因一半是看热闹,另一半则是为了前些日子的事。 大约两天前,陈尚书的独子在此喝花酒,之后找了三个小姑娘一起快活,未想到天亮时,被人发现横死床上,其子孙根被切掉,而那三个小姑娘被塞在壁橱之中,昏迷不醒。 或许是单纯的寻仇事件,偏偏发生在翠云坊,这陈尚书自是不依,执意要讨个说法,翠云坊已经经营了约有二十余年,人脉自然有些,再加上此事蹊跷,经多方调解,这事就暂时放下去了, 只是出了命案,生意萧条不少,而这次的庆贺节目,也是半年前就已预订,不好更改所以才如期举行的。 真是倒霉!长笑皱眉,怎么她一来,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唉!一个问题还没解决,另一个问题就冒出来!虽然翠云坊的翠娘并未找她,但长笑已经很有责任心的开始发愁起来。 沉思间,马车已到了地点,她从车上跳下来,就看到龙浅已站在一旁等她了。 “我们待会上哪吃饭?”长笑随口问。 “卿卿说呢?”龙浅侧过头,仔细想了一下,又慎重的回问。 晕呢!长笑汗然。“那里——”她随手指下东南方,“那里的湖边有座凉亭,景色挺好的,不知道现在又没有人,我去看看,你随便去买点吃过来找我好了。” 那座凉亭果真偏僻,长笑一路走过来都没遇到几个行人,穿过重重垂柳,她立在亭里,身子斜靠着栏杆,像那日一样站定,然后,右手无意识地抚上红唇,望着前方碧波荡漾,茶花扑香,绿柳婀娜,清秀的小脸梦呓般泛起一抹浅笑。 “贱人,衲命来!”破空一声怒吼,接着一条灰影趔趔趄趄地扑了过来。 长笑惊了一下,急忙闪身躲开,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清俊男子手持匕首满眼怨毒的瞪着她。 “梅贱人,没想过今天能遇到你,就让我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害死我哥哥凶手!”男子说着,握紧匕首又向她刺去。 男子的动作不算灵敏,也没什么招式,就算她这种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他也绰绰有余,但是,长笑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是梅卿卿小姑娘在有限的生命中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 本着坏人迫害的都是好人这一基本定律,长笑不敢随意反击,只得顾不得其它夺路而逃,也幸好这地方人少,她跑起来没遇到什么障碍,只是,七纵八纵,来到了一条完全陌生的街道。 长笑站在路口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口喘着气,心里有些发苦。 等气息平稳了,她才有些后怕的想——要是那男子功夫好一点,刚才她恐怕就要横尸当场了。 这已经是第四次遇到的无妄之灾了,往后还不一定会再碰到几次,偏偏,她对什么人会突然发难一点头绪都没有,又不可能整日草木皆兵的以为所有人都是来报仇的,怎么办? 难道只能像梅叔父说的那样,乖乖地待在龙府吗? 长笑正漫无边际的发呆,忽然有个行人急匆匆的冲过来,她下意识的闪身让路,谁料来人也改变了方向,于是,碰地一下,两个人撞在一起。 “对不起。”几乎是条件反射,她傻傻的开口,说完后,才想起错不在自己,不仅莞尔,弹弹袖子站起来,却发现刚才撞她的人早已跑的不见影。 摇摇头,正准备起身离开,却被从斜里跑出来的一个小男孩拦住了。 “姐姐,姐姐。”小少年气喘吁吁。“你有没看一个小偷经过?” 看到小偷经过?这话问的真是奇怪,她怎么知道别人是不是小偷呢?长笑满头黑线,仔细打量面前说话奇怪的小少年。 这孩子不大,约十二三岁,长的既不精致也不可爱,相反,有些粗糙,对,是粗糙,就好像上帝在造人的时候,随意寥寥几笔勾画而成,然而,你若觉得这是瑕疵品,你就错了,正是这一气呵成的简单勾勒,这孩子看起来别旁人更为生动灵活。 比如此刻,他抬起头,一只手求救似的扯住她的袖子,微张着唇大口大口的呼吸,乌黑的眼珠满是渴望的看向她,那眼神通透,表情生动,姿势恰到好处,全身上下无不传达着自己的无助,使得那粗糙的脸蛋忽然间濯濯生辉,剎那间可爱的无与伦比。 这样的孩子你怎么拒绝了,所以,长笑很不争气地把刚才打定主意遇人要警惕的念头丢到九霄云外,她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像哄孩子一般谆谆问道。“那个小偷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往哪边跑过去了 分卷阅读5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 那孩子气息平稳后,忽然展眉一笑。“姐姐真奇怪,我要是知道这些,怎会问你?我早自己去抓了。”说罢,嘴角平扬,眼角亦如此,一副她这问话很没营养的意思。 长笑气的差点没吐血,她杏眼一眯,冷冷地瞪了这孩子一眼,决定不再理他,掉头就走。 “姐姐别走,我没骗你,真的!”身后传来可怜兮兮地哭喊。“那个人撞我了一下……我什么都没看见,一摸腰发现东西都不见了……可怜我第一次偷偷出远门,就要流落街头,客死他乡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哽咽。 长笑不由停下脚步,伸手也摸了下腰,然后,她一转头,就看到那个少年张着嘴在那大嚎,脸上却带着狡黠的笑意。 “就知道姐姐舍不得我。”他欢呼一声扑了过来。 手脚并用的推开他,长笑一脸郁闷:不是舍不得你,而是你刚才遇到的小偷从这里跑过去时,顺手牵羊也偷了我。 心里这么想,却不欲说出来,诺,人家年少都知道被撞后要摸下腰包是否还在,而她都这么大了,居然还要人提醒才发现东西丢了!真是失败! 花容惨淡地想,没发现那少年又蹭了过来。“姐姐,姐姐,陪我去找那个小偷吧。”他抱着她地胳膊摇,一脸天真可爱纯真无邪。 “男女授受不亲。”长笑边走边推他。 “可是,你是我姐姐呢!”小少年不屈不挠,越挫越勇的抱住她的胳膊。 “又不是亲的。”长笑翻眼反驳。 “那也没关系,我们又没做什么,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除非——”他止住话语,扭过头,斜睨着她,满脸调皮的暧昧。“呵呵,莫非姐姐对我有邪念,所以才会心虚?” 砰——她似踩到什么东西,晃了一下,差点摔倒,然后,只听喵呜一声,一只野猫从她脚下窜出。 长笑站定身子,啼笑皆非,对这个孩子超强的逻辑推理能力和歪曲事实的能力感到无比的赞叹和震惊。 “就你?”她上下打量他正在发育中有点单薄的身子,好笑的反击,“我又没有恋童癖。” “可是,人家也不会一辈子都长不大!”小少年不以为然的反驳,“一定是姐姐对长大的我有邪念,所以才怕这怕那!咦,不会是欲擒故纵吧?” 他摇头晃脑的分析,没注意身边的人已气的发抖。 镇静!镇静!长笑忽然有种很深的无力感。 忽然想到自己以前跟师傅相处的点点滴滴,好像有几次,她也是如此不知廉耻的气师傅的!嘿嘿,报应呢,报应。 长笑满头冷汗地笑。 师傅,我终于能够体谅你当时的心情了,你那时偶尔的翻脸其实已经是很有风度的表现了。真的,不像我,我已经有掐死这个聒噪小孩的冲动了。 忍无可忍,她沉下脸,凶巴巴地喊。“闭嘴,再说话掐死你。” 啊?小少年张大嘴,却不敢发出声音,只是吃惊地看着她,最后,眼一耷拉,嘴巴张合半响,弯起唇角,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假的,假的。长笑对自己说,千万不要被他骗了,可是,就算这样想,仍忍不住的缓声的岔开话题,道,“你怎么一个人偷跑在外?” 少年闻声又抬起头,眼眶红红的,他哀怨的撇了她一眼,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好了,好了,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不问你别乱说。”长笑妥协地叹气。 恩。他乖巧的点头,垂下来的眼里快速闪过一道笑意。 兜兜转转,只是想安抚下自己。说实在话,也没想过会找到小偷,或许见了,俩人也认不出来,可是,事实太过难料,还没走几步,长笑就在一条胡同里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某个长相委琐的男子又往行人身上摔去。 只是那个行人反应迅速,侧身,踹过去一脚,然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长笑一个晃身,来到那男子身旁,还未出手,就听见男子一个闷哼,倒了下去,他的背后,渐渐露出一张小脸,横眉竖眼,脸皮绷的紧紧地,很是严肃。 “搜他身。”他道,语气里居然还有了那么点命令的味道,瞬间,那瘦长的身子忽然威严起来。 长笑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蹲下身从躺着的男子怀里搜出两个带子,一个绿底粉荷,一个黑底白梅。 晃下那个白梅的超长超大荷包,沉甸甸地,她问,“这个是你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扔过去,然后将那个粉荷的缠到腰间,荷包刚放好,就听到一个大惊小怪的声音。“姐姐,你居然抢别人的东西?虽然他这东西也是偷来的,但是你也不能趁火打劫啊!”义正词严的话语配上严肃的表情,恍惚间,长笑以为自己看到了初中时候的政治老师。 什么跟什么啊!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好不好!小孩子不知道别乱嚷嚷,她恼羞成怒,狠瞪他一眼往外走去。 背后的小少 分卷阅读5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年迟疑一下并未跟上,他低头看着地上昏迷的男人,表情忽然变的耐人寻味,蹲下身抓住那男人的手腕,轻轻一握,只听咯吱一声——骨头碎裂,他才不在意的拍拍手,冲着远方的背影大喊,“姐姐,姐姐,等下我。” 回应他的是,窈窕的身影足尖轻点,快速的消失不见。 少年靠在墙上,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喃喃地低语,“呐!虽然不若传说中的心狠手辣,但也有趣的紧呢!呵呵。” 那个梅卿书果真没骗他。 哎呀!犯错误了。长笑边快速的走边哀叹。 刚才事出突然,她忘了通知龙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哪里,有没有跟那个人发生冲突,或者他过去的时候,那里空无一人,于是,一个人还在傻傻的等她?如果真是等她的话,唔,一下午,肯定一肚子火气! 到时,她要怎么解释好呢,好不容易龙浅才相信梅卿卿是个好孩子,实话实说不是自掘坟墓?谁都知道,若没深仇大恨,人家何苦追杀她玩来着!长笑愁眉苦脸的往回走,远远就看到凉亭那里孤单坐着一个人。 近了,才看到龙浅托着下巴,表情并无不耐的在发呆,偶尔想到开心处,还抿着唇微微笑,清冷的眉目依旧,只是柔情许多。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到来,他忽然转头,然后,一下子从凉亭冲了出来。 “卿卿,你去哪里了?我想去找你,又怕离开了,你回来后看不到我,所以只好在这里等着。”他微笑着说,语气里居然没有抱怨的成分。 长笑傻傻地问,“你不怪我一声不吭离去?” “为什么怪你?”龙浅轻笑着反问,“卿卿自是有重要的事情才会来不及打招呼就离开,我、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而已。”说到后来,头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清澈的眸子里多了一抹羞意。 呵。刚编造好的谎言哽在喉间,她忽然间怔住,看着眼前腼腆而羞怯的笑容,像是察觉什么,长笑轻轻地叹口气,别过脸,看着石桌上动也未动饭菜和点心,皱起鼻子道,“好香!一起吃午餐……呃、兼晚饭吧。” 十七 月上柳梢,长笑愉快地在拱门口和龙浅分手,轻轻推开房门,还未点燃烛火,就被坐在房中的一条黑影吓了一跳。 “谁?”她低喊。 话音刚落,火折子一亮,烛光里,一张刚毅俊朗的脸映入眼中,与此同时,龙浅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未进门就急切地问,“卿卿,怎么了?” 长笑没说话,只是用眼神不断示意他看向一边,龙浅这才注意到屋里人,一望之下,脸色蓦地变白。 “大哥——”他嗫嚅着叫道。 “嗯,回来了,今天玩的愉快吗?”龙卓然坐在椅子上,身子前倾,一手放在桌上支着下巴,一手敲着椅子扶手,淡淡问道。 “还……还好。”龙浅支吾答道,偷眼瞄一下对面喜怒不辨的脸孔,又鼓起勇气说,“卿卿来我们家好几天了,大嫂每日都不许她出去,闷都能把人闷坏,我看今个儿挺热闹,就偷偷带她去庙会上看了看。” 长笑立在旁边,一声不吭。 她被龙卓然吓了几次后,每次面对这人都有种不安和恐惧,所以除非必要,也不主动接话,反正根据她的经验,他如果打算对付她,那话题最终还是会落到她身上。 果真,刚这么想一下,就听龙卓然懒懒说道,“你大嫂也是为她好,咱们龙府怎么着也比外面安全许多,卿卿,你说是不是?” 来了,来了。长笑心里一沉,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横侧里,传来龙浅好奇的问话,“京里治安一向很好,怎会不安全?” 随着这话,沉沉的笑声突兀地响起,“这个就不好说了。”不理会龙浅不解的眼神,龙卓然将矛头一转对准长笑,异常关切的询问,“卿卿,今个儿唐侍郎那个上京赶考的远房侄子唐适山可曾伤到你?” “唐适山是谁?他什么时候……” 龙卓然话音未落,长笑还没说话,龙浅就快速问道,说到一半,忽然若有所思地停下,扭过头,看着长笑,自言自语地说,“难道卿卿中午突然离去就跟这个唐适山有关?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他也敢……” 清俊的脸孔气的通红,龙浅握紧了拳头,又是担心又是愧疚的看着长笑。 “是……”我的错吧!长笑向前走一步,决定主动坦诚错误。 看龙卓然这么胸有成竹,又耗费心思步步为营一句句将话题引到这里,无非是想告诉龙浅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长笑不是顶聪明,但也没傻到现在了还看不出他用意的程度。 与其等别人添油加醋,不如主动承认算了,反正这个地方除了斐岚和梅家父子,其它人等都以为她是梅卿卿。 可是不等她说完,龙卓然就截口插道,“这个也不能怪唐公子,卿卿去年用药吓死的那个男子正是唐公子的胞兄,兄仇弟报,也算情理之中的事 分卷阅读5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 长笑默然,嘴唇微张一半僵在那里。 龙浅闻言,有些不可置信,他看了看长笑,又看看龙卓然,脸色发白,问道,“大哥,你……是不是弄错了?” “怎会?”龙卓然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把玩着桌子上的一个青瓷茶杯,淡淡道,“唐侍郎今天来向我告罪,说这个侄子一向跟其兄感情深厚,其兄死后精神有些异常,才会乍见卿卿后持凶发狂,请我看在他也是个可怜人的份上多多包涵,卿卿,你说呢?” 长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龙浅的脸越发惨白,几近无色,他喃喃地张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龙卓然见状,满意地眯眼笑笑,接着话锋一转,又是关切地对长笑说,“卿卿也不要过于忧心,这种情况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毕竟,唐侍郎这个官职可是令尊出钱出力弄来的,他得了好处,却管不住家人,哪有这样的好事?” 长笑倚着半高的矮柜,双手负在身后紧握成拳,她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开始就被人占尽先机,他,妙招暗藏,一击而中,而她,节节败退,兵败如山倒也。 所以,最后他可以用胜利者的姿势,故作宽宏大量地笑着劝慰,“知道了事情原委,赢然以后且不可一意孤行带卿卿出去了,你又不能随时在她身边,会给那些有心人士机会可趁,出了事情,这恩怨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毕竟是咱们家有错在先,也怪不得别人伺机报复。” 而长笑却只能苦笑,深深地,深深地苦笑,摆出一副卑微受教的表情,低垂着头,不敢看龙浅此刻的神色。 脑海里,仿佛跳出一张苍白而俊秀的脸孔,正大受打击幽幽地望着她。 往后几天,长笑都安安静静地待在龙府。 唐适山事件再次告诉她——冒然出走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而她如果想要后半辈子安枕无忧,最好的做法就是找个合适的机会,脱掉梅卿卿这个身份,离开金闶,在异国小镇中隐居一段时间,等年纪大点,人长的变样了再出来走动比较好。 龙浅一连几日都不曾出现,据给长笑送三餐的丫鬟说,是被大龙派出去办事了,但她心里明白,这个朋友大约是失去了。 不能不说遗憾,不是没有伤心,只是又能怎样呢? 辛酥姑娘近日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变本加厉的把关切的眼神投了过来,可惜,长笑身边没有贴心丫鬟,害的她没办法指桑骂槐,长笑的需求又少,害的她诸多冷落措施都用空了,实在没法子了,只得故技重施在长笑要喝的水、要吃的饭上下功夫,这次,没有龙浅的插手,长笑的抗议被直接忽视。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实几日后,长笑浓妆艳抹一番,自欺欺人的觉得变了样后,厚着脸皮又来同泰客栈蹭饭了。 时隔多日,拜太昊陵庙会所赐,客栈里有了不少人气,当然,外地人居多,但比起以前,仍然可以用门可网雀来形容。 长笑刚进门,还未站稳脚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叫着“姐姐”腾地扑了过来,电光火石间,她认出来人居然是那天遇到丢东西的小少年,于是急忙闪开。 可是—— 明明已经闪开三米远了,怎么还被抱住了? 长笑欲哭无泪,斜眼看着伏在肩头的黑色头颅,试图争脱,却发现这孩子小归小,力气到还挺大。 郁闷之极,她只能低声抱怨,“小子,回家抱你自个姐姐去,别随便见到人都扑过来。” “你就是。”小少年固执地说,他的身形不高,只到长笑的耳朵,所以,说话时嘴唇对着她的颈窝,呼出的热气让她全身汗毛直立。 “姐姐,自那日一别后,一连十三天姐姐都音信全无,害的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他踮起脚,努力将唇贴到她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长笑光顾着挣脱,倒也没注意俩人的姿势有多怪异。正当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推他时,忽然,紧在腰上的胳膊一松,她一时来不及收势,碰地一声摔到在地。 “哇哈哈哈哈哈……”小少年开始大笑,他双手叉腰,仰着头,满脸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姐姐,莫不是你为上次的不告而别感到羞愧,所以才坐到地上求我原谅?” 求他?长笑咬牙切齿,真不知道这小孩怎么做到的,既能可爱的无与伦比,又能可恶的人神共愤。 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看也不看他一眼,准备去柜台后面的厨房找颜大娘。 对,漠视他,无视他,看他还怎么着?长笑气的发抖,开始很不成熟的跟个小孩子计较。死小孩,她敢肯定,刚才他是故意害她摔倒的,幸好这店里人不多,看到了也当他们姐弟俩打闹,不然,你让她的颜面何存? 正想用袖子弹弹屁股上的灰,忽然有个手比她更快的抚上了她的臀。 长笑整个气血上涌,她攸地转身,就看到一张可怜兮兮地脸。 “我错了,姐姐,你原谅我好不好?不要不理人家嘛!”小少年看着她,乌黑的大眼骨碌碌转着,小心 分卷阅读6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翼翼用一只手扯着她的袖子,一只手装模作样地给她拍灰。 眼看长笑就要气的呕血,救星的颜大娘风风火火从门外进来。 “咦?卿卿,你见过云珑着孩子了?呵呵,看起来感情培养的还不错呢!”颜大娘一进门,眉开眼笑地说道。 “他叫云珑?”长笑咬牙切齿地问,然而,一个变声期粗嘎的尖叫声盖住了她的话。“什么,她就是我未婚妻卿卿?” 那个叫云珑的孩子操着一口公鸭嗓,毫不在意自己的话引起了大堂所有人的注意。 “恩恩,是的。”颜大娘依然笑的开心,一边扫一眼看热闹的众人,一边将云珑和被这消息震晕的长笑拉到旁边的雅间。“不过,卿卿这丫头已经嫁人了,不再是你未婚妻。” “没关系,我不在乎,反正我现在还小,等到她被休后,刚好来得及娶她。”云珑挥挥手,故做大度地说。 什么?开……开什么国际玩笑!长笑回过深,继续无视那小少年,她转过头眯着眼问。“大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要不,卿卿你先看下你大哥的信,看完我再说?” 还有信,是大哥的?长笑越发疑惑,“好。” “云珑,把少爷的信拿来给小姐看看。”大娘道。 “知道啦。”云珑这个时候倒也十分的乖巧,只见他从怀里摸索半响,才递给长笑一把薄薄的绢帕。 长笑打开,一目十行的快速看完,然后瞪着云珑和颜大娘,半晌,无力说出任何话。 原来,这个云珑是她小时候爹给订的娃娃亲,只是后来打算互赠信物时发生了点变故,于是这事情就搁下了,准确地说,这个娃娃亲是没结成。 至于他为什么来这里,大哥在信上写的很清楚:此子虽年少,然狡猾机敏胜若成年之人,今梅家即将遇到灭顶之灾,大概形势已说与他听,卿卿可听他的嘱咐行事。 换句话,这小子还是大哥请来帮她的! 啊——长笑想尖叫。这个……恶劣的孩子居然要指挥她做事? 仔细的看了几遍,从头到尾,从尾到头,这确实是大哥的笔迹,只是……难道没有其它可以证明的东西?她狐疑的看着云珑,问道,“除此之外,卿书大哥可还托你带了什么东西没?” “有呀!”云珑笑的诡异。“不过卿卿只可以看,不能抢走喔!” 说罢,他轻轻扯下脖子上的红线,拽出一个玉扳指。扳指很宽,淡青色,式样很简单,一看就知是男子所戴,长笑一眼就认出,这是某次去铺子视察时她买给大哥的。 “还我。”她伸手。 “不给,卿书大哥说这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他紧张万分,用两只手捧着这小东西,眼睛灵活地盯住长笑,一副生怕她来抢的样子。 “那是我买给大哥的。”长笑耐心解释。 “不管不管,反正就是我的。”说着,他很快的将扳指塞到衣服里,然后飞也似的跑出去了。 长笑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回龙府的。 回去之前,偷偷跑到叔父家里逛了一圈,几日不见,大胡子总管似乎苍老不少,他一个人对着月亮在独酌,远远望过去,很是苍凉,长笑本不欲惊扰他,所以只是静静的望了会儿,就离开了。 心里有些难过,即使后来没有刻意打听,也知道梅田远这次出征透着诡异,各地驻守的精兵未动,只是匆忙征召了一些新兵,多以流民和乞丐为主,就算一个将军如何能干,又怎能在短短数十天内将这些散漫成性的普通百姓训练成一列军纪言明的队伍? 这些时日并未听到战报传来,可,正是这安静才越发让人害怕。 她努力不去想,也知道想了也没用,可仍会不由自主绕到这上面来,总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围着这场战争开展。 清泽国旧王刚猝,新主未立,不可能还有余力攻打他国,更遑论金闶这般大国,而金闶在这个时出兵,恐怕会落人口实,并且,如若战和还好,任何一方得胜恐怕都会打破目前这种战力的平衡,本次战争的起因虽说是边境挑衅开始,难道那息战的二三十年这种事都没有发生过?既然那些时候都能通过某种手段压下去,而这次却要大动干戈呢? 这场战争难道有什么不得不打的理由? 长笑靠在红墙之外的一株榆树下沉思,习惯性的曲起指头,对着结实的树干轻敲。 脑海里回忆着以前看过的宫斗电视,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掠过她的脑海——皇子争权。 是的,此时此刻,清泽国愿意大动干戈的原因一定是为了掌握军权,要知道,若无战事,虎符一般都在皇帝手中,而只有动乱时刻,才会将此交予边疆的将领调兵。 而若此时动乱是假,帅兵的将领反噬呢?有这么多兵权做后盾,新主恐怕很快就能坐稳宝凳子了吧。 她如是想,可是又有个新问题冒出来。 金闶国为啥也出兵呢 分卷阅读6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难道,金闶国也参与到了清泽的新旧政权交替里? 唔,这样想想,也未尝不可,清泽国下任的国主一定许了金闶某些好处,所以金闶才会配合的这么卖力,这么逼真,连叔父都去了。 就说嘛!如果真有战事,怎么龙卓然可以安稳的在家?他好歹也是个新秀将军吧! 就说嘛!如果真有战事,怎么各地守军未调,派的都是未训练的新兵? 就说嘛!如果战况很激烈,怎么不见消息传回来? 呵呵。这战争一定是故布疑阵,相信不久,叔父虚晃一枪后便得胜回朝了。 长笑轻轻地舒了口气,乐呵呵地想,纵身,扯着只剩下几片黄叶的枝干,翩然飞入龙府。 然而,事隔不久,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委实天真,这世上有种计策叫“一石二鸟”。 上弦月,光线不是很亮,但模糊的能看清东西,碍于前几次她深夜回家都遇到情况,这次长笑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先巡视一下地盘。 果然,她又看到一团黑糊糊的人影卧在床上。 龙卓然?长笑的第一反映就是这个阴险的男人又来找事,可是仔细看过后,才发现是个女子,而且这女子她还很熟悉,貌似辛酥身边的大丫鬟红柳,据说每日负责卖力折磨她的实际执行者。 略微一思索,就明白可能是辛酥今日又来找她了,因为没找着,就留一个丫鬟在这侯着,看她回来就去禀报,只不过她今日回的太晚,于是,某个丫鬟就尽忠职守的躺到她的床上等了。 气不气?很气,真的很气,很气。 长笑气的不是这等挑衅行为,而是,自己歇息的床被糟蹋了! 好吧,事到如今,她不妨承认,她确实有些轻微洁癖,那就是——不喜欢人家睡她睡过的床! 喜欢睡这里是嘛?那就让你睡个够! 轻笑一声,长笑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凑到红柳的鼻息间微微一晃,但见那丫头鼻息间的呼吸更沉了,然后转过身,从柜子里找了床薄被到隔壁的客房休息去了。 辛酥真想尖叫,不过,为了维持委婉的形象,她只好不动声色的生着气。 怎么回事?红柳这丫头怎会这么不知分寸,等人居然等到主人床上睡了,亏她昨日看没有动静,今日特地大早上带着一帮人过来欺负梅家丫头,这要欺负的正主儿没见,就只见自家心腹丫头不知深浅的逾距。 欺负呢,是要不显山不漏水,而红柳这丫头的做法已经算是挑衅梅家的家法了,也幸好梅卿卿那丫头没看到,不然,她还不知道要怎么了事,毕竟这怎么说,都是红柳这丫头不知大小睡到主人床上! 差人去推红柳,结果却怎么推都不动,正着急,就听碰的一声,一个女子披着素白的单衣闯了进来。 她仔细看,不是梅家那丫头还有谁? 长笑冲进去,也不说话,只是双手环胸冷冷地盯着床的方向,辛酥自知理亏,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这种场面一直持续到床上酣睡的人醒,才开始有所改变。 至于那怎么推都不动,而长笑一来就自动转醒是怎么回事呢?唔,若斐师傅在一定会笑着敲某女的头,“卿卿,这么名贵的大梦初醒香被你用来熏衣,真是太浪费了!” 对的,大梦初醒,斐岚调制的一种用来解酒、解迷药的香水,清清淡淡地,带点干枝梅的甜味,极难调配。而如今,仅剩的一点都被长笑撒到衣服上了,你说,若那个红柳还不醒,师傅不是要因技艺不精去撞墙? “我、我怎么在这儿?”红柳揉揉惺忪的睡眼,怯怯地问。 “你说呢?你怎么在我床上?”长笑讽刺地问,话音咬的很重。 辛酥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用手绞着腰间的执素。 扑通,红柳从床上滚了下来,就势跪在地上,“我、我昨晚——” “不是昨晚叫你在门口等的,怎么会跑屋里来?”辛酥突然打断红柳的话问道,然后,不待红柳回答,又一脸温柔接着说。“你这丫头跟在我身边多日,想你也不会这么的不知大小,别害怕,我在这给你作主,说,我走后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话很值得推敲。长笑握紧拳头,冷眼看那一唱一和的主仆。 “夫人,昨晚你走后,我就一直蹲在门口等、等……”红柳瞥一眼长笑,最后才咬着牙道。“等三夫人回府,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见月已中天,我实在困了,就靠在那根栏杆旁眯了一会儿。” “这么说,你一觉醒来就在屋里了?难道没有再见到什么人,比如说一个黑影?或者又发生了什么事,再比如说你突然觉得后颈一疼,晕了过去?”辛酥循循善诱。 好熟悉的对话,长笑想。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跳出来大喊:“反对,反对辩方律师以个人猜测来诱导罪人。”然后,法官宣布反对有效,在接着,就是她厉声盘问罪人的 分卷阅读6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时间了。 可惜,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龙府不是法庭,辛酥不是律师而是法官,而她,充其量只能算个受害人,无法提出反对意见,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根本就没插嘴说话的余地,因为,随着辛酥话音刚落,红柳眼神一亮,怯怯地道。 “夫人这么一说,红柳忽然想起来了,昨夜确实还发生了一些事。”她边说,边用眼去看长笑,不巧长笑一个冷眉睇过去,她赶紧又低下头。“睡的迷迷糊糊时,好象看到三夫人回来了,我刚想出声,忽然觉得后颈一疼,便昏了过去,醒来就在、就在三夫人的床上了。” 呵呵,说的好。辛酥许一个赞许的眼神给红柳,“这么说,你昏迷前最后见到的人是三、三——”三了半天,还是不请愿把夫人两个字说出了,最后只得道。“见到的人是卿卿妹子了?既然错不在你,起来回话吧。” “等等。”长笑终于逮到机会开口。“事情还没清楚,还是跪着比较好吧!” “怎么不清楚?”辛酥问。 “一面之词不可信。”长笑两只手反撑着红木桌边缘淡淡回答。 辛酥气结。“红柳这丫头,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为人我还是很信得过的,况且,她做事也不是没分寸的人,除了被人陷害,她决不会做这种事情。” “是吗?”长笑不置可否,背着手,她站在门口,一条一条的数落,“不是没有分寸的人,那么我进门第二天,她为何着红裳,别告诉我,她懂新妇进门后三天,家中女眷都不可着红衣的规矩!不是没有分寸的人,那为何见面不知行礼,每日尽端些残羹过来,进门前不知道敲门,出门时不懂得拜别,打来的水里漂浮着落叶跟虫子!” 不说不知道,一算长笑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于是,她的小宇宙华丽的爆发了。“也许你说的对,红柳她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没分寸的是那背后指使的人!” 辛酥脸色苍白,倒退一步,“谁……谁会指使她?” “这还用问?大家心知肚明。”长笑弯起唇角,不客气地说。“反正不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辛酥气的结结巴巴。 “字面上的意思,辛大才女要是听不懂,回去好好翻翻书。”长笑斜睨过去,一脸看白痴的眼神,“书中自会教人贤良淑德、胸怀坦荡、以礼待人、如荷温婉。” “你、你,你……”辛酥气坏了,柔柔的女声忽然变的尖细无比。“你这是说我不够贤惠,不懂礼节吗?你算什么?凭什么这么说我,你这个野丫头懂什么叫贤良淑德?” 长笑一反刚才的咄咄逼人,她垂下头,把玩的自己垂到胸前的头发,淡淡道,“又没说你,大夫人何必对号入座?” 对号入座这个词绝对是现代的生造词,只是,顾名思义到很容易让人明白意思。 辛酥气的眼泪都要掉出来,她咬着唇,委屈的双眼发红。“我不跟你说,到夫君那里论理吧,我不信你还能歪曲事实,况且,你这些天早出晚归,外面早传出很多流言蜚语,我本想找你好好谈谈,才让红柳在这儿侯着,没想到发生这样子的事,你居然为了对付我,而陷害红柳于不义。”抽抽噎噎地说刚说完,就听到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怎么都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又加了一点情节,话说呀,俺真素…… 咳咳,有强人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翘起地球。有男人说,给我一些美女,我可以创造一个民族,SO,有话唠说,给我再写一遍长笑,我可以啰嗦出更多情节……^_^ 偶是别字大王,偏偏,俺还看不出自己写了别字,大家如果看到了,跟偶说下,谢谢哇:)~ 十八 龙卓然背着光从门口走进来后,形势忽然逆转,辛酥攸地扑到他的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才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讲完。 长笑一声不吭冷眼看着这对夫妻在她面前表演恩爱齐眉,或是有外人在,龙卓然看起来有丝尴尬,他安抚地拍了下辛酥的背,然后唤立在一边的丫鬟搀扶住她,接着才转身面对长笑,问道,“卿卿可有话要说?” “本来有的,现在没了。”长笑淡淡地说。 她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他看她是个狡猾恶毒的女子,那么她无论做什么事,在他眼中都是别有目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龙卓然皱眉问。 长笑也不在意他的表情,她神色轻松的后退一步,并没有直接回答龙卓然的话,微微一笑,道,“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说是……” 说有人丢失了一把斧子,怎么找也没有找到,后来他认为是邻居的儿子偷去了,他注意到邻居的孩子的言行,神情怎么看都象是一个小偷,于是他断定是那个孩子偷去了,心里还对自己说,“我早就看出那个家伙不是个好东西。” 第二天,他上山砍柴时在一棵树边上发现了自己丢失的斧子 分卷阅读6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才想起来,原来是前天自己忘记在这里了,他后悔自己随便的怀疑邻居的孩子,回家后,再看那个孩子的言行和神情,根本不象是偷东西的人,于是他又对自己说,“我早就想过,他不是那种偷东西的人。” 这事疑邻盗斧成语的由来,她讲出来也不指望龙卓然因此而好好反思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很无奈很消极的表达一下她的想法。 谁料,龙卓然听后,沉思一下,忽然轻笑出声,“卿卿,你多想了,我还不至于……” 摇摇头,他笑笑的看看辛酥,然后,转向一边,懒懒地问,“红柳,你说你看到三夫人后,忽然后颈一疼,昏过去了?” “是……是的。”红柳偷偷看了一眼辛酥,然后乖乖答道。 长笑倚在门框上,勾起唇没说话,她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听龙卓然道,“酥儿,你也听到这丫头的话了,她是看到卿卿后后颈被劈昏过去的,也就是说,她昏迷之时卿卿在她前面,换而言之,这栽赃嫁祸之事不可能是卿卿做的。” 居然为她开脱?长笑微张着唇傻傻地看了过去,却迎上一道带着笑意和怜惜的眼神,在这略带暖意的眸光中,她很不争气的将脸扭向一边。 阴谋!大大的阴谋!长笑不自觉站直身体,竖起耳朵,静听后续发展。 “就算不是她,也是她的同伙,不然……”辛酥挣脱丫鬟的搀扶,走到龙卓然跟前不服气的说,“不然怎么只有红柳一个人被劈昏了,而她却没事?” “酥儿。”龙卓然推开辛酥,不赞同的沉下眼。“事情还不清楚,不要太早下定论。” 辛酥花容变色,她冷哼一声,并没有接着反驳。 龙卓然这才脸色稍缓,看一眼长笑,接着道。“被人从后颈劈昏的话,颈后肩膀下的地方会留有淤青,三日后才消退。现在,我们只须看下红柳颈后是否有淤青,便知是否当时还有人在……”顿一下,他又沉沉地说,“仰或是红柳撒谎。” 红柳早已吓的瑟瑟发抖,求救的看向辛酥,却发现辛酥一脸进退不得的尴尬,心里明白大势已去,虽不明白将军为何要替那女子说话,但是却知道今天怕是在劫难逃,心一横,她扑通跪下去。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昨日等三夫人回,等着等着天太晚了,以为夫人不回了,一困人犯了迷糊就进屋睡了。” “我可没有不回来,我每晚都回的。”长笑笑眯眯地插嘴。“昨晚睡在客房。” 开玩笑,夜不归宿,辛酥还不大做文章?她可不想又被传的沸沸扬扬。 龙卓然笑笑,没在这个话题上多打转,吩咐下去让红柳按龙府规矩去张叔那里领罚,辛酥虚弱的由众丫鬟搀扶着退下,龙卓然也跟着离开,他走到长笑身边时,忽然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看来,你还是没受够教训呢……” 长笑的脸蓦然发白,她紧握着拳头,恨恨地瞪着那条慢慢远去的颀长背影。 “卓然,你今天是什么意思?”回到房中,辛酥摈退众人,板着俏脸问,“不是说这梅卿卿是圣上硬塞过来的,随我怎么处置的吗?” “是这样没错。”龙卓然闲闲立于一旁,装作没看到她的神色,懒懒笑道。“我自然记得让你为难她是我的主意。” “那你还……”帮着她?辛酥轻咬红唇,很是委屈地仰首看着面前这张刚毅俊朗的脸。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侧身执起桌上的茶壶往杯里注水,她神色不定的看着他的动作,忽然,眸色一暗,低低问道,“难道,你看中她了?” 劲瘦有力的双手停在半空,只一下,他忽然转身看着她沉沉大笑。“酥儿,你说笑呢!”浅碧色的水柱从半空中落入白玉杯中,隐隐绰绰映出一双锐利而满含野心的眸子。 辛酥的头轻轻垂下,心里不知怎地松了一口气,而更多是涩然。 他呀!果真同五年前一样,眼里只有权势、金钱。世人皆说他为了娶她闭门苦读半年,其实,真相往往是不堪的。 从第一次见面,他便清清楚楚地跟她说,他要的不过是右丞女婿这个身份,以及举荐的机会。 她笑,真坦白!“那么,你拿什么来交换呢?一段世人传诵的爱情故事和相敬如宾的生活可好?” 于是,那半年的苦读,成了她下嫁的一个台阶以及世人的称羡,而这五年来他和她确实相敬如宾,从未吵过一句。 日子如淡水划过,时间越久,她却开始空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很想成为,成为他心目重逾一切的女人。 真贪心呐!辛酥。她骂自己。 这样有什么不好?平平淡淡。这样有什么不好?不温不火。可是,这样又有什么好的?如死水般平静的感情。 如水的秋眸再次抬起,澄澈的如同没有这些千折百转的心思,她噙着笑,“我知道了,夫君这么做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可是,这梅卿卿不像很好骗的 分卷阅读6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样!” “那丫头确实不好骗,不过——”龙卓然优雅地抿口茶,接着道,“若是她身边再无可信之人,只有我呢?” 琥珀色的眸子轻轻一敛。“我不是骗她,只是让她不得不选择我。” 四面楚歌,梅卿卿,那天的你该是多么的落魄和凄凉!而我将是你最后的依靠,最后沾满毒药的依靠。 长笑被龙卓然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吓过之后,又安安分分地在龙府待了三天。 这三日过的其实挺有意思的,据说龙卓然近日一直独处书房的问题终于引起了辛酥姑娘的关注,于是,她没空再来找长笑麻烦,而是贤淑地熬了许多大补汤,源源不断给龙卓然送了过去。 长笑气愤龙卓然三不五时的恐吓,逮到机会,她也熬了一锅她自己都不晓得功用如何的浓汤亲自端给龙卓然吃。 龙卓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喝了,然后,可怜他华丽丽的喷鼻血了,接着,他以公务繁忙为由,两天都没敢回家。 没有人时刻提醒长笑她有多么的倒霉,蛰伏两日后,寻一个月黑风急的夜里,等众人都入睡后,她又偷偷摸摸溜出去了。 驾轻就熟的来到同泰客栈,见门早已关上,只留屋檐上的红灯笼在漆黑的夜里发着温暖的光。 长笑正要敲门,吱呀,二楼靠街的窗子忽然打开,她抬头,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子探了出来。 “姐姐,姐姐。”云珑轻叫。“你怎么现在才来?” 他边抱怨边一只手撑着窗台,然后在她诧异的眼神下,轻轻松松的跳了下来。 长笑张大嘴巴,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一个瘦小的身子贴上她,才回过神问“你等我?你会轻功?” “是呀。”云珑仰起眉,环住她的腰笑嘻嘻地道。“等姐姐好久了!”然后,细长的手臂一紧,便抱着她纵身跳入二楼的屋内。 匍一落定,长笑就恼羞成怒地推开他。“干什么呀!鬼鬼祟祟的。” 云珑也不生气,听话的站在一边,黑暗中仍然听到那笑嘻嘻的声音。“嘘,累了一天,颜大娘都已睡了,姐姐别吵醒她。” 长笑晚上出来就是想找大娘聊聊天,几日未见,不知道这铺子还能经营下去不?还有失了火的翠云坊后来怎么样了?最重要的是,龙卓然忽然对她和蔼起来,长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找人分析,而这里除了颜大娘还能找谁? 眼前这小子吗?她忽然灵光一闪。 梅卿书既然拜托他,想必这云珑年纪小归小,总有些过人之处,况且,梅大哥肯定叮嘱了他许多关于目前梅家的形势,或许比之颜大娘这云珑更厉害些也说不定。 想到这儿,她遂试探性地问,“云珑,你看客栈还能起死回生吗?” 呵呵。他先轻笑,变声期的嗓子有些低哑暗沉。“当然可以,只是,你确定要挽救客栈吗?” “什么意思?”长笑凝神问。 “呀!白天出去逛的好累,要不我们躺床上边休息边谈?”黑暗中,云珑纯真而狡猾地微笑。“卿书大哥可是跟我说了很多事情呢!只是人多嘴杂,一直没找到跟姐姐独处的时间,所以,没办法说呢?” “大哥告诉你了什么?”长笑急道,回应她的却是大大的哈欠声,“好累呐!”他边说边摸到床边躺了上去。 长笑站在那里,哭笑不得,望下床铺的方向,隐约有个瘦弱的身子横于其上,想了一会儿,她终于走过去坐在床沿。 “梅姐姐。”他望着她轻轻地叫,黑暗中一双晶亮的眸子泛着困惑,“怎么你会是这样?久闻大名,这些日子相处来,真让人……” 长笑略一思索,就知道他指的是她的行事跟在外的恶名相差甚远,遂没好气地说。“真是对不住让你失望,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见面不如闻名就是这个道理,云珑弟弟,你要节哀。” 呵呵……浅浅的轻笑声响起。“虽然跟我心目中的不一致,不过也很有趣。”他猛然坐起身,并排和长笑靠在一起,呼出的热气喷到了她的脸侧。“笨了点,傻了点,不过心肠很好,第一次见面就见义勇为,当然,不排除是被少爷我的美色所惑。” 才怪!长笑白他一眼,不过到被这半认真半戏谑的话逗笑了。“云珑会武功,又那么机灵,那天丢东西是故意的吧!你是不是早就认出了我?”她半眯着眼问,很是随意。 嘿嘿……云龙开始傻笑,就不回答。 好男人就是不要跟女人就某一问题讨论地太细,含含糊糊地比较好,可以避免更尖锐的冲突,自然,这时候,若能扯开话题更好,于是,他道。“卿书大哥曾跟我说,不管发身什么,顺其自然就好,等一个合适的契机,脱掉梅卿卿这个身份,带你离开。” 跟她想的一样!长笑大喜,下意识地侧头去看,谁料,他也正倾着身子侧脸望来,噌地一下,她的唇刷过了他的。 “姐姐你偷亲我?”长笑还在震惊时,就听到少年变声期特有的嘶 分卷阅读6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哑低沉的笑声已经响起。 “闭嘴。”她怒了,起身立在一边,颊上飞起一朵红云,“你到底要不要说正事?” “好吧。”笑够了,云珑难得正经起来,他话锋一转,道,“卿书大哥确实是说带你离开,但具体的却没交代清楚,只说一定有机会,所以,这几日你没过来,我到梅家在京城的店铺那里转了几圈。” “怎么样?”长笑问。 “不怎么样,生意每况愈下,都是不同程度的受到了些同行的排挤和攻击。”云珑简短地说。 都是?长笑傻眼。虽然隐约猜测到有人针对梅家,但没想到动作这么快。 “那要怎么办?从其他地方调资金固本吗?”她蹙着眉问,不自觉的开始信赖身侧的小少年。 嘻嘻……云珑又开始不着边际地笑,“姐姐,忽然发现你认真的样子也很可爱呢!” 倒!长笑才刚进入状况,又被这句话给弄的想撞墙。 “正题!说正题。”她咬牙切齿。 “好,说正题。”看她生气,云珑难得严肃起来。“不过,在这之前,姐姐能告诉我资金是什么东西吗?” 他一针见血的问。 “就是,类似于放在一边闲置的货币、金子等。”长笑解释的模模糊糊,“我刚才的意思是说,去其它地方弄点钱先撑过这段时间,比如客栈,可以重新装修,寻些特色的菜肴,再开张,定位高档些,估计就不会有无赖来生事,当然,还要培养一批眼疾手快的跑堂、小二,伶俐些可处理突发状况的,这些都需要钱呢!” 说完,又想了一会儿她又接着说,“想必你也听颜大娘说了,客栈生意不好是由客人在汤里吃到耗子引起的,其实,这事可大可小,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人在故意搞鬼,都过了一个月了还沸沸扬扬,所以,我觉得最好还是对外宣布此店转让,然后原班人马接手,只是掌柜的和大厨等人要转到幕后,找些新人在前面招呼生意,这样子我们转到暗处,那个一直针对我们的人应该没办法那么快就出手了吧!” 一口气说完,静静地等着身前少年的意见。 “话是没错,只是姐姐这所谓的资金从何而来,其它铺子里面调吗?而且,现在不止同泰客栈一家出现问题,说句实话,我去逛的剩余几家都是在撑着,入不敷出。” “是不是只有京城的铺子遭到排挤?那么梅家其他地方的产业未受波及?要是其他的都好,就先从其他地方调过来,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应该会好点。”长笑问,然后又叹气。“估计你也不知道,大哥应该不会跟你说这个的。云珑,你说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颜大娘说是辛禺,我觉得很奇怪。” “怎么奇怪?”云珑有趣地盯住那秀美的侧脸问。 “辛禺背后可是朝廷呢,而且,梅家在金闶的根基很深,假如,我是说假如倒了,不是会影响社会经济的发展?” “姐姐说话好有趣,社会经济?呵呵……这样说是没错了,不过若是朝廷接手就不会这样呢!” “什么意思?”长笑攸地睁大眼睛,紧张地问。 “既然知道辛禺背后是朝廷,那么为什么不愿相信梅家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做龙椅上的人指使的呢?”低低哑哑的笑声响起,云珑凑过来,小脸歪的更近,“梅姐姐,这很正常,一个英明的皇上自是不允许某一行业出现会危及其皇位的势力,而你们梅家,累积数十代的财富已经很惊人了,偏偏你叔父又是一代大将。” “可是,叔父跟梅家已经脱离关系了呢!”长笑吃惊地说。 “是吗?真要脱离关系还会鸿雁传书,而姐姐这赐婚怎么来的?这只是对外的说法,想必是想安皇位上那人的心,不过即便不是这样,梅家到这一代也该收敛些了。”云珑说的含蓄,“不怪其他的,只怪这些年,金闶太过太平,要是像以前那样战争纷起,梅家还可以再撑下去。” 是这样吗?长笑不语,根据刚才讨论的重点,她大约得出一下结论,首先是梅家钱多,皇帝想要,梅家势力大,皇上要消减他,其次,辛禺和龙卓然应该是具体执行的人,这桩赐婚目前用意未知,再来,就是梅家父子都预料到了这情况,似乎有了应对策略。 长笑越想越混乱,不知自己在这团乱麻中扮演什么?静静的听窗外的风声和邦邦的打更声,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 一只冰凉的手摸索着抓住她的。“姐姐,怎么不说话了?”黑暗中,粗哑的声音里有丝关怀。 “云珑,你看皇上赐婚是什么意思?”沉思许久,长笑问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大约是想从你这里打开缺口,毕竟卿卿姐你颇受宠爱,所以应该知道很多梅家的事情,包括金库,我看这朝廷并不满足接受梅家摆在台面上的东西。”云珑想了想,慢慢说道。 “可是梅家若倒了,这金库不就是皇上的,何苦通过我呢?”长笑疑惑。 “姐姐又装傻了……”云珑斜睨她一眼,“梅家金库只是传说,位置在哪里只有你们 分卷阅读6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家人知道,就算你家倒了,皇上也拿不到。” 长笑也轻笑摸摸鼻子,怪不好意思,她又不梅卿卿,怎么会知道这事?不过,这么也解释了这两天龙卓然反常的原因,想必是打算采取怀柔政策,用糖衣炮弹让她降低警惕,好无意中吐露一点关于金库的事情,呵呵…… 真是可惜,她是冒牌的。 明白了龙卓然的意图,长笑心里忽然很安稳,她又问,“那大哥说,找个机会脱去梅卿卿这个身份,让你带我离开,究竟是何意思?” “这件事情发展到最后龙卓然和辛禺一定会对你下手,那个时候李代桃僵,或许你就可以自由了。”云珑靠在床边,边打哈欠边含含糊糊地说。 不是不愿意说清楚,而是目前的形势都是控制在对方手里,什么时候发展、怎么发展都是别人说了算,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根据对方的行动来制定策略,被动的很呢! 梅卿书真是狡诈,自己躲到一边看热闹,把他推过来救火。要不是看在这事有一定的挑战性还有梅家金库里那五分之一的财宝,谁愿意趟这混水。 跟朝廷做对呢!嘿嘿。 不过就如今看来这趟到也不虚此行,至少这个姐姐很合他胃口,尽管没有传闻里那么心狠手辣。 不过没关系,相信假以时日,只要给他时间,必会将她培养的跟传闻一样。 恩,懦弱的女子,讨厌!罗嗦的女子,讨厌!蠢笨的女子,看了就想扁!善良的女子,讨厌!太过伶俐,不喜欢!霸气的女人,不喜欢! 心狠手辣的比较不错,正好跟他一样有共同语言。 呵呵……哈哈……他要带走她,他一定会带走她! 云珑无声地笑着,脑子快速地转,将一条条看不见的暗线串在一起。 有没有办法可以化被动为主动呢?有没有呢?他苦思着,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将计就计。 对,就是将计就计。 长笑有很不真切的感觉,才过了一晚而已,好象什么都理的很清楚,她只需要按着剧本走就好,云珑提供的方案如下: 从今天起,她要摈弃对龙卓然的一切成见、恩怨,跟他和睦相处。然后,找个机会不经意地告诉他,自己手边有六家铺子的产权,如今经营很不善,请教方法。 不出意料,龙卓然肯定会一方面假模假样的借钱给她先稳住这些摇摇欲坠的店铺,另一方面,要辛禺加快手边的行动。 然后,梅家所有在金闶的产业忽然受到价格战或者其他因素的波及,这个时候,必须需要大量的金钱巩固,毕竟,价格战的基础就是经济实力,然后,会有人告诉她,到了必须拿大笔金子来挽救梅家的时候了,这个人可能是龙卓然也有可能不是,或许是她身边很亲近的人,她要装做恍然大悟,然后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偷偷摸摸行动。 必须偷偷摸摸,这样子才能取信对方,接着,寻一个日子,将龙卓然带到事先布置好的地方,金库一定有机关,用机关困住那些人,言语讥讽之,等其恼怒动手,被误杀,置死地而后生,梅卿卿这个身份就算脱掉了。 大致方向如此,某些细节部分还需要在考虑。不过长笑仍有疑问,怎么这个计策里,本该是主角的梅老爷和大哥去哪里呢?还有叔父呢?难道眼睁睁的她这个弱女子在周旋? 她问云珑。他只是笑,低低地笑。“姐姐,女孩家还是不要太聪明了,这种尖锐的问题你明知道我不好回答,就别问了。” 长笑无语,好在她也不是太过于想知道原因,于是,这个问题就搁这儿了。 后来,她才知道,他们不是不愿意出现,而是根本无法出现,你说,死人怎会儿从地里爬出来? 梆梆梆三声宣告着三更已经来临,不知不觉居然也谈了一夜。 这下不得不走了,她起身,做总结性的陈词。“那,就这样说定了!虽然很是别扭,但我还是会先跟龙卓然搞好关系的,然后,有新情况就来找你。” “好。”他也跟着爬起来,接着说。“今天我们说的话,千万不要告诉其它人,颜大娘也不行。”他站在她面前,很是严肃的交代。 “知道了。”她走到窗口,头也不回地挥手。“我要赶紧走了,再一会儿,天就亮了。” “梅姐姐。”他跟上来,笑嘻嘻地叫着,“记得,千万别假戏真做哟!千万别——” 长笑无言,一个冷眼睇过去,“当我是傻瓜啊,还假戏真做!”她压住声音低低地抱怨,话音未落,几个纵身,远远地消失在月色里。 呵呵……模糊的低笑声从少年唇边溢出。 梅卿卿,我好像忘了告诉你,龙卓然为了让你取信于他,肯定会从你身侧比较信任的人开刀,那个时候,你疼的那个时候,会怎么样呢? 他仰着脸,模糊不清的身影在黑暗中以一种观望的姿势站立着,漆黑的夜里,隐约传出低 分卷阅读6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哑而飘忽的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强烈呼吁: 看到虫子麻烦姑娘们一定要提醒俺下呀~~~~^_^ 十九 金闶三十九年十月,终于有了关于战争的消息,尽管含糊且不好。 十月三日,大将梅天远率军夜袭敌军,误中埋伏,伤亡严重。 十月五日,城门失手,金闶大军退至城外三十里的居庸关驻扎。 十月九日,军中士兵因误食山中野菜中毒,中者浑身瘫软,四肢无力。 十月十日,梅将军找到治疗办法,大部分将士恢复正常,正准备新一轮的反攻。 一连串的消息,怎么听都像儿戏,长笑越发坚定自己的念头,这次战争真的只是做戏而已,相信不出半个月便结束了,台面上的输是一定的,台子下的赢也是一定的。 天气越来越冷了,前两天,龙卓然差人做了两件新衣服送来,说是要晚上参加燕王四十寿辰。 傍晚地时候,长笑穿着新衣,梳一个流云髻,簪一朵新摘的蓝芍药,同辛酥以及田裳一道前去燕王府。 两辆马车,辛酥同龙卓然一起,长笑和田裳一辆。 一路无语。田裳安静的就像空气,而长笑,在主动挑起几个话题都没回应后,也自发自动的当自己不存在了。 行行复行行,不多时,燕王府到了。 长笑挑起轿帘,正要下车,耳畔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似琉璃般地清脆,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田裳说,“卿卿,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恨他。” “谁……”长笑很快的接着问。 田裳不再说话,只是微笑,仍是安静而恍惚,细长的手挑起另一边的轿帘,踩者脚凳,头也不回地离去。 剩下被这话弄的一头雾水的长笑,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什么意思,摇摇头,也跟着跳下马车,向另一边走去。 长笑一直好奇,若男人带着大把妻妾参加盛宴会怎么样,这下算见识到了,进门时,龙卓然一个人昂首阔步在前,然后辛酥其次,田裳再次,她殿后,如同小学生排队上学一样,很好笑。 当然她还要忍着,因为周围的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好不容易经人引到大厅,里面早已人声鼎沸,觥酬交错,很是热闹,只是这一家四口站在门口时,众人还是安静了一下。 龙卓然今天穿的是玄色束腰窄袖紧身长袍,袖口、腰身以及下摆的地方描以金色剑尾兰图饰,高贵雍华无比。再加上那张俊俏的脸,慵懒的笑容,精壮的身材,比起满屋子大部分的老头,不知道强了几万倍,以致于大部分女子的目光都含蓄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跟在他身后的三个女子—— 辛酥一袭黄衣,自是清丽文雅。田裳更不用说,绝美的脸蛋,清澈的眼神,恍惚而安静的气质,吸引了在场大多男性的目光。 而年纪最轻的卿卿,虽然容貌还未长开,但那清涩稚嫩的脸,偶尔流露出超忽年龄的妩媚,在深深浅浅的蓝色衬托下,亦显静雅而又俏美,别有一番风情,撩的人心微痒。 等宾客陆续落座,然后就是俏丽的丫鬟算穿梭着上菜,主人象征性地说了两句,在华丽的舞蹈中,晚宴开始了。 行到酣处,有人提议由客人献节目助兴。 说话的那个人很年轻,白色的中衣,青蓝的外罩,看起来很是清雅不俗,长笑觉得眼熟,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辛禺。 燕王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聚会比较随意,这个提议得到了很多人赞同。 节目都挺精彩,不过最有趣的要数点评,原来以辛禺为首的疾云社的才子会根据献艺者的表演即兴作诗,燕王甚至当众宣布,大家公认最精彩的节目将有神秘大礼送出。 不论点评还是献艺都没有长笑的份,她也乐的轻松,边吃边看,就当茶花会。 可是,好景不长,当辛酥和众家才女到场地中央决定联袂弹奏时,她的悠闲时光宣布结束,辛酥说,卿卿妹子诗才过人,等下也根据演奏情况做题诗吧。 众人哗然称是,长笑推拖不得,只得僵笑着点头。她想好了,如果人家奏琵琶,她就感慨,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人家弹古筝,她就说,清筝何缭绕,度曲绿云垂。要是人家弹琴,她就说,泠泠七弦遍,万木澄幽阴。能使江月白,又令江水深。 长笑想了很多关于乐器的诗词,可是却未料到,头一个上场的辛酥就把她难倒了。 辛酥表演的是古筝,可是,也不知道她真是不擅长仰或是故意的,把好好一个曲子弹的鬼哭狼嚎,人神公愤,似铁器划过金属,尖锐刺耳。 一曲既罢,辛酥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美目喊着笑意望着长笑。 “卿卿妹妹,姐姐很不擅长弹筝,大哥就曾说过我这筝声伤人于无形, 分卷阅读6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所以,有劳妹妹了,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怎么说呢?长笑犯难了,辛酥说的越轻巧,她越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只得众目睽睽之下干巴巴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语。 “妹子可是不好意思说?”辛酥委婉地问。“其实也没关系的,什么都是有好有坏的,形容弹的好的诗词太多了,且千篇一律,姐姐这次其实也有想借这机会,看看妹子会……” 她浅浅地笑,仿佛那么难听的筝声只是别出心裁的让长笑有个不一样的点评。 长笑想了半天,才试探地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扑哧,人群中有人笑了。 “妹子果真是性情中人,这句形容的不错,很有侠气。”辛酥掩唇轻笑,然后有意无意地说,“不过女孩子家,老这么打打杀杀可不好,别人家的儿郎也有父母疼妻子爱的,为了一时高兴,就毁了人家好好的家庭,那侠气可就变成了匪气了。” 在座的知道梅卿卿事迹的人,都做正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辛酥当众这么讽刺长笑,而少数不知道的,听的雾煞煞,满头茫然的看着周围。 长笑又羞又气,她没想过随便一个评论都能惹的辛酥借题发挥,扫一眼唯恐天下不乱的众人,她强压住气,不紧不慢地说,“是我思虑不周,刚才姐姐那曲,曲调高昂,冲入云霄,气势雄威,震慑四方,其实有更贴切的诗来形容呢!” “是什么呢?”旁边做的龙卓然想是为了缓和矛盾,于是含笑问。“卿卿就快说了,别吊大家胃口!” “是啊!”众人也附和,有好奇,有看热闹,有不怀好意,也有用心在思索的。 长笑看时候差不多,就浅笑着道。“那就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那就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噗。有人把刚喝的水喷了出来,有些人开始垂着头闷笑不已,就连龙卓然,也将脸扭向一边,异常辛苦地忍住笑意。 这个时候没有人再考虑辛酥是不是故意这个问题,只觉得她娱乐了大众。于是,噗噗的喷水声,咳咳的咳嗽声乱做一团,有些实在憋不住的,都借故出恭跑出去大笑特笑了。 辛酥坐在那里,死死的握住弦,紧紧地盯着那碍眼的画面。 梅卿卿,梅卿卿,她在心里恨恨地叫,却也说不出话来。 节目接着进行,众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看长笑的眼神也悄悄地改变,由开始的不屑转为好奇和敬佩,长笑觉得满身不自在,于是出去透气,回来的时候就赶上了击鼓传花的游戏。 辛禺是鼓者,长笑虽然不安,却也没觉得什么,可是,当两次都是花在她手中而鼓声停了后,她终于清楚的明白,这就是有心陷害。 不能这么下去了,长笑打算装醉,可是没等她趴到桌子上,眼前便真的朦胧起来,这是什么酒?怎么两杯就…… 迷迷糊糊中,长笑暗叫……真是糟糕! 龙卓然冷眼看着长笑趴在桌上。其实在辛禺提议玩那个游戏之时,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不想去阻止也觉得没必要,等长笑满脸痛苦挣扎的软了下去,他才笑着对燕王说,“内人不胜酒力,先行辞别。 临走前,同情的回望了一下辛禺,那小子温文的俊脸已铁青的不行。 原以为她是装的,谁知道都把她拎出来还不省人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他忽然转头对辛酥说。“酥儿,梅家这丫头就跟我一辆车吧,我看能不能在她不醒人事的时候套出点什么!”然后,忽略一双含怨的水眸,龙卓然夹着长笑一头钻进青顶的轿子里。 有些事真是无法预料,比如现在,龙卓然万分的后悔刚才把这丫头拎了过来同一辆马车。 她怎么醒了?她居然醒了,隔着一米的距离敏捷地扑了过来。“阿斐。”她抱住他的腰喊。“我好想你。” 软软的声音里,有些渴求,黑暗中,他居然看到了那亮晶晶的眼,要多妩媚便有多妩媚。“阿斐想不想我?”她爬到他的背上,双手缠上他的颈,软软的唇贴到他的耳垂那里轻轻地问。 轰。一股小火忽从下腹燃起,扶摇而上,额上有大滴的汗划落,他努力将她拨到一旁,硬邦邦地说,“我不是你师父斐满。” “你是,你就是。”她不依不饶缠了上来,小小的头颅在他胸口蹭呀蹭的,少女软软热热的身子依在他怀里。“阿斐在我梦里呢!” 他额头的汗越来越密,身体如被火烧般的越来越烫,怀里的人在嘟囔了句好热后,忽然用力一扯,他的衣服便被扒开了。 龙卓然何时见过这状况,他吓了一跳,即便开始曾有些怀疑她是假装的,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因为他再也无法思考。 她在亲他,轻轻地啃,浅浅地吮,小心翼翼。“不要抛下我。”她一路往上亲,边亲边模糊地呓语。“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恩。他听到自己说,声音粗嘎的不象从他嘴里 分卷阅读6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发出,“别、别亲了。”他推她,可是手却不由自主的将她的头更紧的按在怀里。 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呻吟声在寂静的夜里越发的清晰,黑暗似乎也给这一切渡了层暧昧而旖旎的面纱。 想要想要好想要,他的心在叫嚣,他的全身在颤抖,可是,他的□却依然一蹶不振。 强烈的欲望几乎要把他击跨,他蜷在那里,牙齿狠狠地咬着嘴唇,一丝艳红从唇侧溢出,他发狂似的反手用力一推,只听咚地一声,有重物撞到车壁,而后就匍匐在那里一动不动。 半响,粗重的喘息声方才止歇,龙卓然猫起腰,伸手去触那一动不动的黑影,手刚伸及却又如触电般的弹开,他弓起腰,走至车外,坐车头一语不发,风一吹,冷静下来,便开始恼怒自己刚才的举动,他黑着脸对暗处吩咐。“小三,等下回府你送三夫人回房,若她有什么不规的举动,别客气,直接打晕就行。” 然后足尖轻点,几个纵跃便闪身不见。 长笑的梦总是奇奇怪怪,她梦见长醉和阿斐成亲,然后她冲上去叫着闹着,说自己怀孕了。阿斐头一扭,万分鄙夷地看着她道,你也能生?谁的?她怔然,你的。 我的?可笑!我什么时候跟你上过床?阿斐步步逼近。到是你妹妹,热情的紧呢!对了,我不说想必你也知道,你可是从头看到尾的,怎么样?后悔了是不是?他忽然晃动拳头,双目流出汩汩的血泪,然后,背景突变,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满身是血的闵斐静静地看着她说,李长笑,我爱你,只是,有多爱便有多恨! “不要……”她哭着拉他。“不要恨我,阿斐。” “卿卿,你做噩梦了?快醒醒。”龙浅轻摇床上的女子。“我让厨子煮了一碗醒酒汤,来喝点,喝一点头就不疼了。” 不要。睡梦中的女子忽然挥手,咚的一下,碗被甩到了地上。 “卿卿,怎么了?”龙浅吓了一跳,他抓着床边的被子,急急地问。 谁料,躺在床上的少女忽然扑簌扑簌的掉泪。“是我的错……”她静静的落泪,皎洁的月光从窗子射进来,那张秀颜上满是惊慌失措和哀伤。 “不是。”龙浅急的满头大汗,却不知道怎么安慰,笨拙的隔着被子伸手抱住她,轻轻地拍打。“不怕不怕,我在这里呵!”他悄悄地说,忽然又像想到什么,对着她羞涩的傻笑。 就一晚,就一晚也好,他想抱着她,想对她说他想了很久的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山上,还是更早,已经记不住清楚了,脑子里满是她,那个时候以为是讨厌,所以他冷眼以对,再然后,得知她要跟别人远走高飞,忽然心里一疼,他以为自己是为大哥难过,再到后来,看别人欺负她挺身而出,他想这是自己的良心在作祟,直到,被大哥派出去几天,不见她之后,日夜思念,忽然明白,所有的这一切,不过是他贪看她的笑颜——脆弱的,迷惘的,温婉的,娇艳的,俏皮的,冷静的,失措的。 忽然很想很想看到她,所以,他事没办好就早早的溜回,可是,回来了却不敢找她。 她的身份是他永远的痛,即使不愿承认,但,她是他的大嫂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眼里从来没有他。 她喜欢她的师傅!那个相貌平凡却神色睥睨的男人,从第二次见面他便得知。 心,痛的麻木,他吸口气,明亮的眸子里是越来越寂寞的微笑。 无妨,就算她不爱他,就算她的心里没有他,无妨,他要求一向很低,只想永远保护她,就在她身后——默默的看着就好。 再紧抱一下,轻轻将气息平稳的她放到床上,欲低头收拾被她打翻的碎片。谁料,他刚一放手,她却忽然睁开眼睛,低底地笑,明亮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媚惑。 “是不是给了你,你便不会离开我?”她问,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寂寥和恐慌。 龙浅呆了一呆,不知道说什么,正为难,就见她又闭上了眼睛,他放下心,还未转脸,便见一条长长的手臂圈了过来,紧接着,柔软的身子也挂了上来。 微凉的指尖在光滑的皮肤上划出道道火花,他倒抽一口冷气,快速把那双手从伸上扒开,认真地问。“卿卿,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谁?”少女轻轻地笑,斜睨他一眼。“阿斐?不对,是我家阿斐……” 龙浅的心顿时凉了下来,叹口气,轻轻拿起被子往她身上裹,“天冷,你盖好被子。” “不要——”她噘起唇,十分委屈地看着他,忽然哇地一下哭了。 这下,他慌了,再也顾不得其它,急忙将她捞到怀里抱,两只手一触及那滑不溜秋的身子,就像被黏上了般再也舍不得放手。 “怎么了?”借着月光,他痴痴看着怀中秀丽的容颜。 她抱住他的脖子,停止哭泣,只是睁着水媚的大眼望着他,那眼里有刻骨的思念、不甘、后悔和绝望。 像被盅惑般,他捧起她的细致的脸,轻轻的吻上了梦中思念许 分卷阅读7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久的唇。 初冬的深夜,微凉,有风吹的枝干乱晃,满院菊花微残,仍有余香不散。夜,很静,静的可以听到那暧昧的低语和愉悦的叹息。 龙府偏侧的小院里,龙卓然正静静的站在那里,他的手紧紧的抓住半人高的花枝,似不经意,那满枝娇嫩的花瓣便纷纷而落。 风吹的他衣裾翩然,金色的剑兰在如水的月色下偶尔一闪,便没入了无边的深夜里。 贱人……他咬着牙低低念着,锐利的眸子里掠过几道深恶痛绝的目光,脚下狠狠一踢,三四个花盆应声倒地,惊扰的枝上歇息的鸟鹊扑棱棱地飞走,他握紧拳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从屋内飞出一个白影,想要转身立刻离开,却发现自己双脚生根似的站在地上不动,懊恼之色从眼中一闪而过,他垂下眼睑,低头慢慢平息心中那股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这才若无其事的湮没在黑暗之中。 龙浅的心跳的很快很快,几乎要从胸膛蹦出来。 他跌坐在椅子上,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抓着散乱的衣服,大口的喘息着,好险!要不是那不知从哪里跑过来的夜猫惊醒了他,恐怕要犯大错误了。 他苦笑着,清冷的眉眼满是柔情的看着床上的女子,她抱着被子不着一缕,乌黑的发散乱地披在身上,妖娆的身子伏在被子上扭来扭去。 抱我……她呢喃地喊,阿斐…… 他的心忽然冰凉,身体的热度却不断攀升,鼻间有黏热的液体滴到手臂,映着月光依稀可见红色。 肌肤上还有她指尖划过的余温,颈上还留着她激情啃咬的红痕,睁开眼,满床的妖艳诱惑,闭上眼,满脑的旖旎风情。 跨下涨的发疼,身子微颤,欲望撞击的他几欲昏厥。好想要她,想的发疯,想的心都疼了,好疼好疼。他咬着牙,闭上眼猛地将被子覆盖到她身上,然后踉踉跄跄奔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激情地。。。。戏码。。。。。应群众要求,俺保留了,不过也剪切了不少下去,呵呵:)~ 修改俩句子不通顺的~~ 修改一段 小虫姑娘说的有歧异的段落:) 嗷嗷,在这里感谢虫姑娘的提醒,以及修改过程中黄蓝姑娘指点:)~ 二十 长笑翌日醒来,神清气爽,她最后一个记忆便是自己醉了,之后发生的一概不记得。想想觉得龙卓然也不会放她出丑,反正丢的也是龙家的脸,于是,就不再执着醉后发生了什么这种问题。 只是,这宿醉怎么和别人说的不一样呢?听说宿醉都头疼的,而她,这一觉醒来却觉得异常舒心,仿佛心里一块沉甸甸的大石被除去,整个人轻松不少。 酒果真是个好东西,早知道一醉可以解千愁,她老早就喝了。 长笑笑眯眯地想。 自己动手打水,然后刷牙洗脸,用跟簪子随手在松松绾了一个发髻,然后往厨房奔去,这两日,辛酥很忙,连带给她送饭的丫头也忙了起来,三餐老不按时,长笑脸皮厚,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她干脆一到吃饭时间就往前院跑。 刚到月牙形拱门处,忽然看到龙浅提了一个颇为精致的小饭篮迎面走来。 “卿卿,早。”看到长笑,他停下来,羞涩的打着招呼。 长笑愣了一下,才问,“赢然,你怎么过来了?” 龙浅回来好几天了,她是知道的,也曾幻想着他会像往日一般过来找她,可这点微渺的希望之火却因他的迟迟未出现而慢慢熄灭,所以乍见之下,心里多少有点意外。 “我怎么不能过来?”龙浅有些生气,经过昨夜,他总觉得她和他之间不一样了,偏偏,大早上她用这么生疏的语气和他说话,听着让人不舒服,于是,他冷冷道,“我过来看你醒了没?顺便把早餐带过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长笑知他误会了,没有费心解释,只是笑笑说,“我只是意外,意外赢然在听到你大哥那番话后还当我是朋友。” “我……”他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夹杂了些许愧疚,“对不起,卿卿,那两日我是有些接受不了,所以大哥派我出去办事没有和你道别。”他顿了一下,语气里有些难过,接着说,“回来后,也曾想着找你,可是隔了这些时日,我怕你怪我,就不敢过来,直到昨日,他们说你醉了,我才敢……” 说到这里,秀雅的面孔飞上两朵红云,长笑看他这表情,又琢磨着话里的意思,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惊了半晌,才试探地问,“昨夜你照顾我的?那个……我没做出酒后失德的事吧!” “没、没。”龙浅回答的很快,冷冷清清的眉眼间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羞意和喜悦,这下,长笑的心凉了半截,她越发确定自己做了什么,可是,费尽心思去想,脑子里还是空白一片,半点蛛丝马迹都无。 “那就好 分卷阅读7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长笑心里苦哈哈地,嘴上却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没吓着你就好。” 看着她刺目的笑颜,忽然间,他的心里堵的难受。 十月十六,午后,雨横风狂,这样的天气,似预示着某些事情的发生,长笑在龙府惊鸿一瞥遇见一名神色可疑的男子后,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那个男人着一身黑衣,走路时,一只手臂摆动的很不自然,像是扭伤后刚愈合不久的样子,长笑跟着他来到龙卓然的书房,正要进去,忽闻里面传来一声大喝。 “赢然,跪下。” 她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身子就已自发的隐藏在廊柱后面。 雨下的很大,间或有雷声劈天盖地的砸来,廊柱离书房隔着虽然不远,但也不近,可是这样的天气,长笑却清晰的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但听龙卓然问,“你可认识这男子?” 龙浅说,“认识,他叫许阕五。” 龙卓然又问,“那你可是请这男子做了什么事情没给别人钱?” “是的,指……”指什么后面长笑没听清楚,因为,这话被龙卓然一声暴喝打断。“你,你可知错?” “赢然知错。”龙浅的话音很低,长笑可以想象,此刻他必定低着头,一副乖乖认错的好孩子模样。 随着龙浅话音落地,一阵桌椅翻倒的声音从书房传出,伴随着的是龙卓然的话语,“我从小是怎么跟你说的,大丈夫做事要光明磊落,行的正,坐的直,不以宵小手段处事,你说,你是怎么做的?你对的起死去的父母吗?” 沉默半晌,就是龙浅急急的辩解,“大哥,你听我说,事后我有去找他付钱,但是约定的时间跟地点没见到他,我才自己回来了。” 长笑听壁角听的无聊,要不是刚才进屋的黑衣男子是旧识,她也不会躲在这里看龙卓然教弟,只是,这名男子怎么会跟龙浅扯上关系?她正在疑惑,又听龙卓然异常沉痛地说, “赢然,怎么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你怎能指使人做这等牲畜不如的事情?从小到大,你从未让我失望,我真的不明白这次你怎么如此胡涂?” 他的声音一瞬间无比疲惫。“罢了,你再好好听一遍你干的胡涂事吧!要是这一次你还不能从心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就离开这里,就当我龙卓然从来没有你这个弟弟!” 这么严重?长笑这下惊呆了,听到这儿,她倒真有点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屋里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三个多月前,令弟找到我,要我带人去教训一个叫梅卿卿的女孩,说了事成后给五百酬金,我们兄弟买通里面梅卿卿身边的一个小丫环,趁其外出,用春风十里香和欢情露将其迷倒,奈何这梅卿卿武功不错,中了药后仍折杀我兄弟三人,我趁其不备,夺路而逃,一路躲躲掩掩至京城,前六天才跟令弟联系上,要求付酬金,而令弟以吾等未完成任务为由拒不付,可是,虽然我兄弟几人虽未亲自出手,但这欢情露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中者必须在一个时辰内与男子□,是以实际上我们是完成了要求的,听说龙将军秉公执法,从不护短,故斗胆请将军给个说法。” 长笑僵在那里完全动弹不得,忽听一声低吼,“谁?出来。”接着一根狼豪笔疾速射到她身旁,她刚从廊柱底下走出来,书房的门便打开了。 龙浅愕然的盯着她,彷佛石化了一般。 门外,大雨瓢泼,他的眼睑上如同潮湿的空气一般蒙上了层层水雾。 “卿卿——”他茫然的叫着,伸出手,停在半空,挥出绝望而悲沧的弧度后,缓缓垂下。 该说什么呢?他忽然很想哭,说“不是我”还是“对不起”呢?他不是傻子,大哥如此大费周章的设这个局,无非是想她误会他,而刚才那件事,就算不是他指使的,也跟大哥有关吧,卿卿她被人…… 心忽然揪在一起,他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亦不知道该做什么,闭上眼,再睁开,一切如旧。 打破这一切魔障的是一声呻吟,长笑转过头,看到她跟踪而来的那个黑衣男子着睁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指着龙浅,断断续续地说,“龙赢然,你、你——。” 话音嘎然而止,黑衣男子的头无力垂下。 龙卓然站在狼藉的书房中央,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切,一言未发。 电光火石间,长笑忽然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分开她和龙浅,想必上次冲着龙浅去的那些话未能达到效果,这次便冲着她来了。 真是—— 先不说她老早就从梅卿书嘴里知道了怎么回事,就算她不清楚,以龙浅那种性格,要是真能这么做,先前就不会被梅卿卿欺负的那么凄惨了。 她笑了笑,正想说些让龙卓然奸计败露的话,可一抬眼,便愣住了。 龙浅怔怔的站在对面,静静的望着她,那曾经纯然而清澈的眉眼里有着痛心、绝望以及毫不掩饰的爱意。 分卷阅读7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一瞬间,长笑忽然改变主意,她微垂下眼睑,轻轻说,“龙赢然,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语罢,转过身义无反顾的投入了淋漓大雨中。 她不信他!龙浅的心揪的发疼,弯下腰,无力地滑落在墙边,她恨他!他蹲坐在墙角,双手捂住脸,捂住了那被满天的大雨淋湿了的眼。 轰隆隆,天际一声惊雷。 龙浅抬起头,看着窗口卓然而立的男人,“大哥——”他静静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对他?为什么那样对她? 龙卓然叹口气走过来,拍着他的头,如同小时候的每一天他难过时的安慰动作。 “浅,她不适合你,她……是你嫂子。”龙卓然艰难地说,不敢看那双曾经无比信任和崇拜望着自己的眼。 是吗?龙浅低低的笑,声音粗嘎而难听。是吗?是吗?他轻轻地不停的问,猛然将握紧的拳头砸到墙上,丝丝鲜血顺着洁白的墙壁滴落。 一道白光从半空张牙舞爪的扑下,瞬间照亮了黑夜,雷声轰轰。长笑坐在床上拥着被子发呆,桌子上摆放着未动一筷而有些微冷的饭菜。 砰。门被推开,一个黑影夹着湿冷的气流冲了进来,他冲的很猛,似有雷霆之势,可冲到床前之后确像忽然失去了力气,一动不动。 屋外风雨交夹,电闪雷鸣,而屋内确静的可怕。 良久,他忽然紧紧地抓住她裸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哑着嗓子问。“卿卿……如果我说那一切都跟我无关,你信不信我?” 信不信我?龙浅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可那语气里的急切和渴望却如同一团聚不散的浓雾,缭绕在空中。 长笑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眼神里全是漠然和厌恶。 多久,有多久,久到他听到自己的心微微的裂开一条缝,然后,无数条细长的裂痕蔓延飞舞,心,碎了。 松开她的手,他似一瞬间便得苍老无比,拖着双腿蹒跚着离开。 冷风夹着湿意从未关的门里冲了进来,长笑无意识的裹紧被子,才发现,那只手微微的疼,伸到眼前,有些紫红的瘀痕和班驳的血迹。 她的心,也开始微微的疼。 对不起,不是不信你,只是,我不爱你。不爱就要走开,占着你的心又怎会有人进来? 那场雨淅淅沥沥持续了三天,龙浅也因为风寒病了三天,病愈后离开龙府。 十月十九,天忽然放晴,湛蓝如洗。 几日未去同泰客栈,颜大娘就差人来将军府找长笑,她这次很规矩,先去禀明辛酥和龙卓然,然后第一次走正门出龙府。 龙浅离开后,龙卓然憔悴了不少,不论其出发点是什么,但栽赃嫁祸到自家弟弟身上,总是不对,想必他也知道,所以日夜受良心谴责。 长笑精神也不大好,如果说龙卓然是主谋,她就是那个帮凶,明知道真相却还故意误会,使得龙浅含恨离开。 街上繁华依旧,同泰客栈冷清依然,云珑一见长笑,一个箭步跳出来,叉腰大喊,“喂,你这女人,太没良心了,一走都那么多天,你还知道要回来?” 他那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狡黠,灵动的小脸上布满抱怨,那神情那姿势像极了被人抛弃的怨妇在骂街,长笑忍俊不禁,伸手敲下他的脑袋,慢悠悠地说,“才几天不见,云珑你的礼貌跑哪去了,连姐姐都不叫。” 云珑飞快的抱住头,眯着眼警告她,“女人,没人告诉你男人的头是不能随便敲的吗?” 他的表情真是可爱到欠扁,于是,长笑身体力行手指微弯,很快又是一记,笑嘻嘻地说,“叫姐姐。” 敲完了,她心里暗自思付:怪不得师傅也老敲她的,原来这般敲别人的头着实让人心情愉快,长笑乐呵呵地想着,脚下不停,越过在门口气呼呼地乱蹦乱跳的小少年,往客栈里走去。 颜大娘早寻了一处僻静的客房等她,见长笑进来,寒暄两句,就直奔主题,说,“卿卿,本来不想去打扰你的,可是这客栈实在经营不下去了,你看是卖掉还是……做别的?” 长笑有点反应不过来,半天才说,“大娘结下手边的帐,看看卖掉的话是有盈余还是欠债,至于做别的,我记得上次你说过不太好。” “账目前两天我就盘清楚了,如果现在卖掉,我们纯欠外债大约三万两的银子,如果换做其它的,前期的投入可能需要更多,所以,如果不是客栈实在不能起死回生,我是不赞成换行的。”颜大娘严肃地说。 长笑沉思了一会儿,问,“除了这两条路,还有没其它办法?难道,我们客栈真的回天无力了?” “那到不是。”颜大娘笑笑,看长笑攸然睁大的杏眼,说,“老实说吧,今天叫姑娘来,实际上是想看看卿卿你的态度,要是你觉得这铺子无所谓,我也就不瞎折腾了,要是你舍不得梅家 分卷阅读7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这老祖宗留下的铺子,大娘我就算舍了这条命,也会把它给再撑起来。” 长笑不说话,仔细琢磨颜大娘这话里的意思,却还是有点抓不着头绪,正想着怎么回话,忽然见窗口处探出一个小脑袋,云珑笑嘻嘻地看着她,用嘴型吐出“资金”两个字,然后晃一下消失不见。 刹那间,她机灵一动,大胆地说,“我知道大娘的意思,卖掉从现在看损失最少,然而却是对不住老祖宗的,这样吧,大娘,我试着筹点钱,你看够不够我们改头换面,撑过这段日子?” 长笑说的及其含糊,不过颜大娘是何许人也,只见她一拍掌,大喜道,“不瞒姑娘说,老身也是这个意思,将客栈重新休整一下,换个牌子继续营业,只是这银子的问题……” “我来想办法吧!”长笑心知肚明,含笑打断她,“这段时间我们名声不好,钱庄不愿意借钱给我们也是可以理解。” “如此甚好。”颜大娘欣慰地看着她道,“姑娘跟你大哥一样,都是个对这行很有天分的人。” 长笑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她的脑海里反复响着云珑的几句话: 要是有人告诉你,到了必须拿大笔金子来挽救梅家的时候,这场戏就开始了…… 开始了…… 傍晚,长笑回到龙府,刚进门就碰到了外出回来的龙卓然,她简单打了一声招呼,扭头就走,还没走两步,身后传来懒懒的叫声。“今日玩的可尽兴?” “还好。”长笑头也不回,简短答道,又走几步,不知道想起什么,她倒退回来,看着龙卓然,忽然问,“这里的钱庄接受不接受私人名义的借款?” “卿卿需要钱?”龙卓然不答反问。 长笑诚实地点头,沉默半天,才鼓起勇气说,“其实老早应该跟你说的,我大哥送了六间铺子做陪嫁,这些铺子近两日都出了点问题,需要些钱来撑过一段时间。” “陪嫁的东西也算龙府的吧,我怎么不知道?”龙卓然眯起眼,问。 长笑咬咬唇,秀丽的脸上浮现一丝难堪,结结巴巴地道:“这是我的婚前私人财产,我不……不想给你,所以……就一直没说。” 扑哧——龙卓然笑了,他双手环胸,闲闲地靠在小径旁的树上,慢条斯理地问,“那卿卿现在告诉我,是想把这六间铺子给龙府呢?还是想我装作不知道这么一回事借钱给你?” 长笑的脸红透了,她也觉得自己刚才那些话很有问题,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云珑猜测梅家这事龙卓然有参与,她就想与其等他在暗处使坏给自己找机会,还不如直接给他个台阶进来,只是……她太笨,好像做的太明显了。 长笑懊恼了好久,才硬邦邦地说,“龙卓然,你借钱给我吧,等铺子生意好起来,我按现在市面上最高息还你钱。” “喔,如果生意好不起来呢?”龙卓然也不介意她的语气,玩味地笑着说。 “你不用管,反正我一定会还你钱。”长笑硬着头皮胡乱说。 “你拿什么还呢?卿卿。”他拉长了声音唤的异常温柔,“这种事情,你最先该求助的应该是你爹和你大哥吧,可是,你却来找我,我实在想不到……” 龙卓然意味深长地笑,可是话语里蕴含的意思却让长笑微微一惊。 是呀,如果梅天桡和梅卿书都不出现,她要怎么拿梅家金库来做文章呢?梅卿卿只是一个饵而已,并不是那尾大鱼。 这个想法让长笑颇为沮丧,因为她突然意识到那天云珑说的计策里有漏洞,而这个漏洞她当时随口提起时,又被云珑含含糊糊地一言蔽之。 每个人说话都这么曲曲拐拐神秘兮兮,她越发觉得自己像傻瓜!长笑垮下肩膀,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说,“那算了,刚才那些话你就当我没说过。” 她拜拜手,转过身,单薄的身子在风里微微打了一个寒颤,然后慢慢地消失在小径深处。 龙卓然在原地愣了好久,忽然冲着那条纤细的背影喃喃自语,“真是个没耐心的丫头,我又没说不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慢了,因为我要把以前的流水帐写法都换成现在的具体事件描写~~~ 等于重新写,所以速度会比直接COPY旧版慢点:) 二一 世事果真难料,当长笑随龙卓然从京城最大的钱庄出来时,忍不住对天感慨。没错,附身在第一首富女儿身上的她,居然穷到去钱庄借高利贷,想起来都让人唏嘘。 龙卓然很穷,长笑是在他拿出九千银子后一副肉痛的神情下察言观色发现的,虽然她很惊讶他改变了主意,但是这钱……也委实太少,于是,她委婉地表示可能不大够,话还没说完,龙卓然的脸色立马青了起来,“梅卿卿,你当龙府是开钱庄的?” 长笑很委屈,细声细气地说,“我知道不是,所以昨天直接就是问你怎么去钱庄借款,是你后来说话时……歪掉了……” 龙卓然满头黑 分卷阅读7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线,气不能打一处来,小气的又收走了九千大银,然后二话不说带长笑上钱庄去了,他作担保,她借款,按了指印,长笑同学便成了背负五万巨债的超级穷人。 怀里揣着银票,长笑决定立刻同表情不是很和善的龙卓然分道扬镳,再去同泰客栈把这些钱交给颜大娘。 她正思付着怎么开口好时,龙卓然问了,“有了这些钱,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问这干吗?”长笑很警惕地反问,不过,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太不敬业了,明明是要给他一个直接参与此事的台阶,明明是要假装慢慢信任人家来着,结果她脑子里无时无刻想得都是远离他,真真惭愧! 好在她虽然不是个好演员,但龙卓然显然很专业,只见他眯起眼,强压住怒气,耐着性子说,“要是你将来还不起这些钱,我这个担保人可就被人追着跑,你说,我该不该了解你打算怎么挽救你的那些铺子?” 他说“你的那些铺子”时话音咬的特别重,俊朗的脸上布满阴霾。 长笑惭愧的不得了,她很想顺势纠正自己刚才不当的表现,结果由于他那话题太深刻,她想了好久,才来了句,“我只负责把钱给颜大娘,至于下面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龙卓然差点气晕,他弄不明白当时圣上指婚为什么不找辛禺?明明那小子比他长袖善舞,试探情报、骗取小姑娘信任这种事更是驾轻就熟,难道就因为梅老将军指明是他吗? 心里郁闷地不行,嘴里却还要言不由衷地说,“用人不疑,卿卿这么做虽然无可厚非,但这五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目,你最好还是要费点心。” “我知道了。”长笑颇为受教,乖乖地点头,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慎重地说,“这样吧,我回头让颜大娘写一份计划书拿给你看。” “计划书?”龙卓然玩味地重复道,见目的差不得已达到,也就没再说什么。 一切都要循序渐进慢慢来,他使计支走浅,无非是想让她身边没有可信之人,从而不得不依靠他,只是—— 龙卓然皱起眉头,他总觉得这其中顺利地有点古怪,首先梅卿卿这女子跟调查中的完全不一样,其次,那日她误会浅时的表情很奇怪,开始明明是一副了然的样子笑着嘲讽他的,结果转过脸却对浅冷言冷语。 不大对。龙卓然深思地看着长笑,忽然冷不丁说,“卿卿,上次的事,我替赢然向你道歉。” “什么事?”长笑愕然,随即又醒悟过来,脸上闪过一道不自然,说,“我被师父救了,虽然没受伤害,但是龙……龙赢然此举实在可恶……” 说着说着,长笑就编排不下去了,她就不明白龙卓然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含血喷人!无奈,只好低下头,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神情。 果然——有问题。龙卓然定定地看她半晌,忽然笑道,“没事就好,我这心里也宽慰点,卿卿,我以前讨厌你,是觉得你对不住浅,弄了半天才发现,是咱们家对不住你,你放心好了,以后,卓然会为你做主的。” 这话说的……长笑非但没觉得温暖反而跟吞了苍蝇一般难受,“不用,不用……”她急忙摆手,一望见龙卓然诧异地神情,马上讪讪地改口道,“那麻烦你了。” “自家人客气什么。”龙卓然沉沉地笑,琥珀色的瞳孔里飞快掠过几道复杂的眸光。 颜大娘的计划书隔日便呈了过来,不出长笑所料,跟现代出了商业丑闻的公司处理模式一样,先是宣布关门,解雇原大厨罗师傅,接着将客栈再行修葺,换个招牌,张榜寻民间擅厨者重新开张,那桩丑闻便因为没了祸首而慢慢消散。 不过,颜大娘更狠,她为了以绝后患,干脆另寻一些无赖在其他家客栈生事,挑的毛病无非也都是食物不干净,开始人们还将信将疑,时间久了,都认为是至今还未传出任何不好风闻的无间客栈在背后作祟,就连同行业的人也这么猜测,再到后来,人们甚至开始同情因耗子汤事件而被迫关门的同泰客栈,于是,新开张的酒店顺顺当当的度过了创业期。 借着这事,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长笑和龙卓然的关系也亲密不少,当然,这是外人看来,外人云珑逮到机会就凑到她耳边碎碎念。“都是假的,千万别动真心,啊——”后面突然拨高的音是长笑一掌拍过去造成的。 烦不烦呢!她皱眉。 寒梅吐蕊的时节,战况又有了新的进展。 十月二十八,居庸关被破,陇西城完全沦陷,败兵残将往平峰山上移,此一役中,梅天远将军所帅之新军全军覆没,唯其人毫发无伤,是以部分将士开始纷纷议论,再加上居庸关位居险要之地,易守难攻,而当日被破却是由敌方潜进去从内开始向外攻造成的,彼时,守关之人梅将军却不知何故不见踪影,以至无人发出警报,直到清泽大军长驱直入,占领了居庸关后,几队将士在仓皇后退中,才发现了梅将军,虽然他指挥若定的将剩余兵力谴至平峰山,并怏人快马向金川告急,但仍 分卷阅读7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堵不住悠悠众口。 梅将军通敌卖国,将陇西送给了清泽—— 这个消息向长了翅膀飞到了金闶境内,飞到了京城沛林,飞入了皇宫。 长笑听到这种说法时,正在书房接受龙卓然的谆谆教导。 龙卓然好像打定主意要跟她培养感情,三不五时就拎她出来长谈一番,长笑一直没进入状态,只盼望这段难挨的时光快快过去。 梅天远叔父的事是辛禺亲自过来讲的,辛禺在外人面前一向对长笑很亲厚,但龙卓然不是外人,所以他也不再掩饰,一进门就说,“怎么大白天的拱在屋里?卓然,不是我说你,就算喜欢梅家妹子,偶尔也去看看我们家辛酥嘛。” 说完,他挑衅的望了一眼龙卓然,至于长笑,就当是隐形人。 龙卓然也不理会辛禺话里的刺,只是抬起头淡淡地问,“说吧,什么事?” 长笑早就待的不耐,趁机插嘴,“你们慢慢聊,我先告退。” “等等,这事说起来和梅家妹子有关呢?你就不想听听?”出乎意料,辛禺居然出声留人,龙卓然挑了挑眉,示意她坐下。 长笑只好闷闷地坐在旁边,但听辛禺道,“刚才听兵部的李贤说,有人状告梅天远通敌叛国,使得我军损失惨重,皇上现命左丞张大人协同刑部许大人一起调查此事。” “不可能——”长笑噌地站起身,瞪着辛禺,“没有证据就不要信口雌黄,这一定是敌人的反间计。” 辛禺正在倒茶,不防她冷不丁立起来,吓了一跳,手一抖,水便洒在了桌上,龙卓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咳了一声,附和道,“我也这么想。” 辛禺满脸恼怒地看着长笑,道,“这么激动干吗?不是说皇上派人前来调查了,是非黑白要等过些日子才知道,我这么巴巴赶过来通知,也是看在姻亲的关系上给你们透个信,要是梅将军真糊涂了,梅家妹子可要通知父兄早做打算。” 他这么一说,长笑冷静下来,暗想这是不是要梅家父子露面的一个圈套呢?毕竟从她大婚开始,梅天桡和梅卿书就像从金闶消失了一般。 没错,皇上是要对付梅家,可是也总要找到人不是吗?她算来顶多是一功用不明的弃子,龙卓然都肯这么牺牲的耐心哄骗她,那对付梅家父子,恐怕…… 长笑乐观的想来想去,觉得梅叔父应该不会被皇帝给弄个欲加之罪给卡擦掉,也就略略松了口气,她重新坐下,然后慢慢地对辛禺说,“我相信圣上英明,不会误信谣言,至于我父兄,卿卿一时半会儿也联系不上,只好等此间事了,再行告知。” 辛禺没吭声,不过眼珠溜溜地盯着长笑看,然后嘿嘿冷笑一声。 “也好。”龙卓然笑笑,接过话,转头说,“卿卿,你先下去吧,我还有点事找辛禺商量。” 嗯。长笑点头,装作很乖巧地袅袅退下,出门的时候,听见辛禺在嘀咕,“一条疑心病重的笨狐狸,还真以为我要害她呀!” 他的话音不大,但也绝对不小,正好让她能听见,长笑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离开书房。 日子如白驹过隙,弹指间,十几天过去。 十一月七日,回京接受调查的梅将军被确定犯了通敌卖国之罪,其罪当诛九族,皇上念及龙将军和白相的求情,改为只诛其亲族,而梅卿卿因嫁入龙府而免其一遭,但其父兄皆在被诛杀之列,梅家在官府登记的产业由梅卿卿接手管理,赢余的一半需交国库赎罪。 圣旨下的奇怪,但天下人皆称其明,道梅家不过是咎由自取,也有人叹息这么大的家产都交于一个恶名在外的小女娃,但更多的商家巨富却感叹于皇帝的英明,只是灭了亲族,而不趁机接收梅家累积几代的财富,要知道一旦抄家,这个家族要再想发展起来只怕难上加难,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时间,各国商人来此投资的反而越多,谁让金闶国主宅心仁厚呢!当然,也有少数人嗅到了放长线吊大鱼的味道。 长笑这时急了,坐立不安,往日向来乐观的小脑袋瓜子忍不住被一道道坏消息砸的悲观起来。 梅叔父怎么会这么简单的就定罪了?梅大哥跟梅老爷呢?不行,情况已经超出了她能分析的范围之外,要赶快出门问问云珑。 长笑这么想着,前脚刚动,后脚皇帝的口喻就传来,大意是将她禁足于龙府,不得外出,同时,龙卓然这厮更可恶,顺势往她所住的小院里派了很多守卫。 长笑急的想哭,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等待。 可是,时间不等人。 十一月八日夜,天际忽然飘起鹅毛大雪,雪下的很大,像是忽然从天边被泼了下来,密密集集的,只一夜,就有一尺多厚,可是,这般大的雪,仍挡不住噩耗的传来。 十一月九日,梅氏父子在清泽与金闶的交界处被捕,趁看守不备,畏罪自杀。 大哥跟梅老爷死了?长笑乍闻此消息,呆坐在凳子上半晌,听云珑的意思,梅家父子早就有准备,怎么会这么容易就 分卷阅读7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刮掉? 回过神,看龙卓然满脸狐疑地望过来,她这才觉得自己按理说应该哭的寻死觅活哽咽着喘不过气才对,可是迟了,一双犀利的眸子扫过来,龙卓然淡淡地道,“怎么卿卿好像……” “消息可靠吗?”长笑打断他的话,问。 横竖现在装也来不及了,干脆就实话实说,“我觉得这个消息很假,我爹跟大哥根本不是畏罪自杀的人,更别提叔父这事本身就透着悬疑。” “怎么,你怀疑……”龙卓然眯起眼,“皇上冤枉了梅将军?” ……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过来,长笑就算心里这么想,也不敢吭声。 龙卓然看长笑低着头,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轻轻笑笑,忽然不知想到什么,他又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这事你无需再怀疑,有些人远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般,你知道梅将军通敌的那个人是谁吗?” 看她一脸迷惑,他也不吊人胃口接着说道,“是此次清则领兵的主帅五皇子莫斐岚,同时,我还得到一个消息,这莫斐岚长期潜伏在金闶,他还有个名字叫斐满,可是真巧,卿卿的师傅也叫这个名字……” 哐啷,长笑华丽地把手中的杯子摔到了地上。 十一月十九日夜,龙卓然忽然收到密报,梅将军将于明早处以死刑。 到此时,长笑才彻底领悟到皇家的无情,这下也不用做戏,她的泪扑簌扑簌就落了下来,龙卓然也没哄她,就是坐一旁看着,眼底偶尔闪过一丝不忍。 长笑就不明白怎么说杀便要杀了,不是说皇帝跟梅叔父曾经是莫逆之交吗? 这个地方,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她从没弄明白过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 “卿卿,明日我带你见叔父。”等她哭的差不多了,龙卓然忽然说道,他起身叹口气,“事已至此,你还是节哀。” 十一月二十日,大雪纷飞。沛林南郊的一片空地上,黑压压的围了一队御林军。 空地中央的两根木桩上,分别捆着两个男人,他们的正前方十米,停着一顶轿子,轿帘被掀开,狂风夹着雪花往里钻,隐约可见,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黄袍男人坐于轿内。 “梅卿家,你可还有话讲?”他问,像是期盼什么。 被绑柱子上的男人微笑不语,娃娃脸上的酒窝越发的讽刺,即使隔了很远的距离,即使隔着大雪,那笑容里的讽刺也清晰的传到了轿里头。 轿里的男人一震,忽然很害怕看到那双眼,那笑脸。 “朕是有苦衷的。”轿里的人不敢在看他,只是低着头自说自话,“你若处于我这个位置,就明白如鲠在喉的滋味。”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不管怎么说,朕还是替梅家留了条后的,你,莫怪我了。” 低低的说完,再深深的凝视那在风雪中仍然笑的和煦又张狂的男人,眼,忽然间涩涩的。 再回首,依稀少年,他带着他,从宫墙外跳出。“太子,出来可不是玩的,你可要好好体察民情。” 再回首,他冲进大殿,一股脑掏出大把的银票偷偷往他怀里塞。“我把老爹分给我的东西都卖了,太子看看还够不?记住,一定要准备好点的东西讨太后欢心。” 再回首,他一袭盔甲,对着城墙挥手。“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凯旋归来。” …… 轿帘终于放下,隔断了那些万水千山的往事。 “起驾,回宫。”尖尖的嗓子喊道。 他噙着泪微微笑,梅家已倒,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雪越下越大,雪地里御林军成了厚厚的雪墙。 监刑官哆嗦的发抖,拼命的将狐皮锦裘往身上裹,他的官帽压的很低,几乎遮住了眼睛,远远地,他看看即将行刑的犯人,抬头,看看天,然后又焦急的看向来处已经被大雪覆盖的小道。 忽然,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监刑官顿时大喜过望,不一会,一匹黑色的骏马飞驰过来,从马上跳下一男一女。 “龙将军,您过来了?” 监刑官迅速的迎了上去,笑的趋媚。“皇上吩咐过了,等您见过梅大人就行刑。这、这天又冷,您看能不能……”快点?他哆嗦地笑。 男人斜睨了他一眼,那目光中的寒意优胜天寒地冻的雪天,然后,转过头温和的对白衣雪裘的少女道,“卿卿,叔父在那边,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长笑呆呆的看着眼前两座雪人,声音像被掐在来喉咙,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想了无数遍相见后要问的话,到如今,在那微笑的眼里都化成了哽咽。 “卿卿。”耳边忽然响起亲切的声音。“不要为我难过。” 被绑在柱子上的男人一张口, 无数片雪花从脸上抖落,露出了一张爱笑的娃娃脸。“我的选择,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所以,你亦不需要为我伤心。” 长笑狠命地点头,那泪终于从眼眶里被摇了出来。 “哭什么呢… 分卷阅读7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傻孩子。”男人微笑。“到这种地步,其实我早有所料,只是固执的不肯相信,不肯信那个我用命效忠的人居然出卖我,不肯信他居然拿着无数条人命去换利益,是我……是我的固执蒙蔽了自己的眼,结果害了自己,也害了跟我出征的兄弟!” “不是这样……”她摇摇头,缓缓道,“叔父你那么聪明,怎会不信这事实呢,你这样做,无非是想让龙椅上那男人安心罢了……只是,值得吗?” 风吹着大片雪花飘来,到眼前化成氤氲的雾气,长笑朦胧地看着跪在雪地上的男子,心被揪的生疼。 男人微微笑,并不回答,只是像累极了似的闭上了眼,良久才睁开,那双明亮的眼里却闪着不悔的眸光,“不管怎么说,卿卿你性命无忧,叔父也放心了,想必那人也不会骗我这将死之人。” 说罢,他抬眼望天,那眼神仿佛穿透了绵绵雪花飘荡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丫头,你保重。”柱子上的另一男人开口,浑厚的声音里夹着溺爱。 长笑转头,看着大胡子叔叔仍如往常的那般爽朗地笑。“好了,别哭哭啼啼的,你这样子,让你叔父怎能放心?恩,去把龙小子叫过来,师徒一场的,你叔父总要交代几句。” 她点点头跪别,再看一眼,仍是前言万语无从话起,心里木木的,有些荒凉。 龙卓然过去了,长笑远远的站着看向那边,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她依偎着黑马,极力想汲取一些温暖。 过了很久,龙卓然才黑着脸过来了,再然后,她看到监刑官迫不及待的宣刑。 那柄大刀已经抡起,她的心咚咚地狂跳不止,小说上,这个时候总是有人骑着黑马喊“刀下留人”,长笑不信神话,但总希望有奇迹发生,她闭上眼虔诚祷告。 “刀下留人——”正想着,便真的听到了这个声音,她睁开眼欢天喜地找人,却发现龙卓然、监刑官、以及众多兵士都铁青着脸看着她,长笑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在不知不觉的说出来心里的话。 大刀又重新抡起,那明晃晃的刀刃对着她呲牙咧嘴的笑,长笑的心跳几乎蹦了出来。 不要——她忽然尖叫。 话音未落,眼前无数片雪花忽然变成黑色的天幕,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龙卓然一手抱着怀里的少女,一手拉着缰绳,神色复杂的看着场中央,半晌,他对着那方向轻轻一颔首,低过头,对着诚惶诚恐敢怒不敢言的监刑官道,“继续行刑。” 而后扬鞭策马,漫天风雪越刮越大,他闭上眼,不辨来路的狂奔着离去,耳际,轻轻飘荡着若有似无的声音。 卓然,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也不曾怪你,只是请你看在师徒一场,不要伤害卿卿…… 或许她真的曾经错过,但,现在的卿卿是个好姑娘…… 好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错别字,感谢syzjh MM捉虫:) 二二 十一月二十日,梅将军通敌卖国罪证确凿,被秘密处死,消息一传出,各国皆惊。同日,清泽新帝莫仰宸登位,号宸帝。 二十三日,清泽的宸帝以战胜方求和,金闶的文帝允之。 二十四日,清泽退兵至本国境内。 二十六日,双方签署了停战协议。 戏剧性的战争落幕,梅花点点,寒冬已至,长笑把自己关在屋里闷了几天,再出来时,禁令已经解除,于是,在跟龙卓然说过后,就去了同泰客栈。 真的好想离开,想的发疯。 云珑凑到她耳边悄悄道。“姐姐,要不干脆就这样甩手一走了事?”说完,他又自言自语地否定。“不过,被追捕的日子也很难过!算了,还是谋而后离比较好。” 她笑笑,从堆成山的帐单上将头抬起,然后又落回去。 感谢就业压力严峻的二十一世纪,感谢颇有危机意识的阿斐同学,使得向来懒散的长笑跨系辅修了会计学,虽然到最后没有拿到毕业证,但好歹能摸索着能看懂这账本。 想到阿斐,不免会想到那些久远到她以为是石器时代的往事,真是奇怪,那次大醉后,她好象很少想起以前,就算是想到,却觉得模糊而遥远,故事还在,感情却飘远了,似一夕之间终于明白,过去的便永远不会回来。 长笑摇摇头,终于将心思定在账本上。 帐目很清晰,从帐面上几乎看不到坏帐,问颜大娘,大娘说这是因为每三个月,大哥就会抽着盘点各铺子,所以,各家商铺基本上也养成了月月盘点的习惯,坏帐死帐在上报后,都可以自行消掉。 然而,这般清晰的帐目却清晰的显示出从今年一月到十月,大部分流动资金被一点一点抽调走,特别八月之后店铺的运营全靠赊帐进货。 也就是说,目前梅家已根本不需要别家打击,若没有大笔的资金将此漏洞添 分卷阅读7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上去,便会自行崩溃倒闭。 心目中模糊的假设好象已经成型,忽然明白梅卿书说的顺其自然是什么意思,想必他们早知道有这么一天,所以才把所有的钱抽调走,只留一些空壳子和大笔的债务等官府接收。 可是,还有一处奇怪的事,那就是并非所有家都是如此,比如京城这六家,还有某些城镇里有那么一家却显示不仅没有支出,反而有少量进项投资。 长笑正支着头试图理清思路时,龙卓然正阴沉着俊脸看着桌上的一封密报,看罢,他忽然冷笑着对站立一旁的辛禺道,“梅家那大小俩狐狸应该跑掉了。” “看来他们早有准备。”辛禺略一思索,问道。“那么多探子,不是都回报没动静吗?他们什么时候做的动作?” “他们倒也聪明,利用那些探子传些假消息。”龙卓然将密报递给他,很快的便将怒气隐于锐利的眸子当中,他随意地说,“你看看,各地凡是跟我们有联系的铺子都毫无动静,而同城的其他家则悄悄的将钱财运出,再加上那段时间梅家丫头在京里,她的一举一动分散了我们大部分的注意。” “就这么看,梅家嫁女儿想是降低朝廷的戒心。”辛禺一贯微笑的表情不见了,他苦笑这总结。 龙卓然点点头,琥珀色的眸子里喜怒不辨,他定定地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说,“这次我们倒是输的很惨!” “也不尽然。”辛禺把玩着壁柜上的琉璃彩雕道,“别忘了,梅家丫头还在我们手里,若她还有价值,就留下,要是没用——”他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微笑着说,“那就杀鸡骇猴给那俩狐狸看看。” “先不要。”龙卓然快速说,看辛禺诧异地眼神瞟过来,才淡淡解释,“我答应过梅老将军,若这梅卿卿未做伤害我朝的事情,便不主动对她下手。” “是吗?”辛禺不置可否,却并未在这话题上多做逗留,而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笑着问道,“燕王寿辰那晚,梅家丫头回来可有异常?” “你给她吃了什么?”龙卓然不动声色地问。 “好东西呐!”辛禺笑的很是愉悦,“黄三公听过吧,他酿的黄粱一梦可是千金难求的,那天我只不过在她喝的酒里滴了两滴,呵呵……” “据说,这黄粱一梦喝过之后,会走马观花似的看遍前半生所发生之事,特别是记忆里最害怕的事情会重复的出现,可对?”龙卓然接着问。 “没错。”辛禺歪过头,盯着龙卓然,半是好奇半是抱怨地接着说,“可惜那天你又急着带她走,害我没看到好戏,说来听听,那丫头最害怕的是什么?” “她……”她怕有人抛下她! 龙卓然想到那个晚上,心微微的颤,苦笑一下,他低下头,装作忙碌的整理桌上的文件,并不再说话。 大哥和梅老爷肯定还活着!长笑想了一下午,只是找了一大堆理由证明了这个结论,将成堆的帐本整理好,锁进暗柜,她揉着太阳穴从房里走了出来。 日已渐斜,前两日的积雪已融化成水,除了青石大道上干净清洁之外,其他小道都泥泞不堪。“我要回去了。”她对颜大娘和云珑说。 颜大娘哎了一声,也没多说话,实际上,从大批帐本过来的第一天,她便忙的经常没话说,云珑不知从哪弄来一个小黑猫抱在怀里,一脸的不舍,“卿卿姐,你留下来陪我吃饭吧,过几天我就要回家了,想到再也见不到你,这心就像猫抓。”他皱着鼻子,可怜兮兮地说,怀里那黑猫也应景的,将爪子在他胸口磨蹭下。 回家?长笑纳闷,不过聪明的没问。 那堆亏损却奇怪的帐本还告诉了她:京城这六家铺子都很可疑。而云珑偶尔模糊的暗示以及那天颜大娘跟她说的话,让她感觉颜大娘可能是龙卓然的线报,本来不确定的,但是今天看到大娘指上淡淡的青色就完全明白了。 帐本一运过来,都是封好的,她拆封之后,再上面偷偷撒了臧颜,一种无色涂料,皮肤触之后泛青,但不明显,一两日就可恢复,也是师傅留下来的东西之一,没什么实际用途,只能判断东西被谁动过而已。 不算难过,或者是这段时间被打击的有些麻木,她忽然觉得释然。开始还曾担心若她一走了之,这些铺子里面的掌柜以及其他人的生计,如今却不必这么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她何苦多管闲事呢! 淡淡地抿唇,她走过去,拍拍云拢的肩,“我明个儿还来,今天时候不早了。”转头的时候,趁颜大娘不注意,她悄悄在他胳膊上画着写道:今晚等我。 满怀心事地回龙府梳洗,然后去前院就餐,这些日子里,龙卓然时间一到就过来培养感情,不想今日却不见影踪,问下人,小丫鬟说跟辛公子出去了。 长笑摇摇头,想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草草的吃了饭,推说头疼,回后院休息了。 一更,龙府偏远的小院里忽然闪出一道黑影,长笑立在墙头,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就轻盈 分卷阅读7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的跳入夜色中。 接着,有两道黑影亦飞出,紧跟着她消失在夜幕里。 长笑行了一段路后,越发觉得不安,总似身后有人一样,可回头之后,又什么都没发现,绕着凰清街转了一圈,她忽然计上心头,转过一个弯,悄悄藏在拐角处,静静等待。 约莫一刻钟的样子,前方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交谈声,那声音很熟悉,是龙卓然的,断断续续,她听到他在说,“再找找……一个时辰……都不到,她能跑去哪?” 她的心一紧,右手不禁狠狠抓住藏身处废弃的的竹篓,不想这一动,竹篓便散了架,轻微的声响在静谧的空气里却很是明显,长笑倒抽一口气,刚想离开,有条黑影却快速的闪进来,攸地,她身子腾空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长笑几乎是立刻便认出了来人,她的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长笑,还在生气呐?”来人凑到她耳边,轻轻地问,呼出的热气吹到粉嫩的肌肤上,成功让她战栗了一下。 她不说话,实际上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墨蓝的天际,闪烁的星星,呼呼的风声,温热的气息,修长而有力的大手,这一切都显得很像做梦。 七兜八转,当长笑在一间布置的清雅温馨的小屋里站定,眨眨眼,才有了回归真实的感觉。 屋子是套式,外间的正中央,有个大壁炉,炉子很温暖,碳已烧的明红,没有熏人的烟味,长笑无意识地走过去,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盯着微微跃动的火苗。 莫斐岚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拿了件淡蓝的外袍,见她在发呆,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把抓住她用衣服一裹塞在椅子深处,他接着施施然坐于一旁,歪过头,细长的眸子泛出淡淡的莹蓝,笑呵呵地问,“气消了没?” “什么?”长笑回过神,裹着长袍坐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看着身侧的男子,半晌,才答非所问地道,“师父,你真是清泽的五皇子?你真是这次领兵的主帅吗?” 莫斐岚一怔,随即眯眼淡笑,问,“长笑都知道了?” 嗯。长笑点点头,“我料想师父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犹豫了一下,她才接着说,“但没想到这般尊贵,那么先前你说有事不能带我走就是因为这场战争了?” 他颔首。 “梅叔父对我很好。”长笑沉默片刻,忽然轻轻说道。 “长笑……”莫斐岚低低地唤,唇畔泛起一抹苦笑。“你是不是因为梅老将军的事怪我?要是我告诉你,我事先并不知情你信吗?” 见她低头不语,他沉思一会儿,又接着道,“不过,梅老将军也算我间接害死的,你要怨我也不算过分……” “不是的……”长笑打断他的话,猛抬起头,一汪剔透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就算不是你,也会被栽赃跟别人通敌,我只是很难受,师父,我很难受……” 她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泪水如断了线一般不断滑落。 “傻丫头……”他侧身探过去,不停的用手擦拭她脸上的泪珠。 “师父……”她呜咽着哭,“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忘记梅叔父死了……结果……你出现……就想起该死的老皇帝怎么冤枉他了……” “我知道。”莫斐岚干脆打横将她抱在怀里,一面轻拍她的背,一面用手在她脸上摩挲着拭泪。 看她哭成这样,他心里像被什么揪成一团,也不是很舒服。 长笑并不是梅卿卿,莫斐岚清楚的知道,可是,她却为了梅天远的死难过这么久,可见,那短短的一个月,梅天远定是待她不错,可是换种想法来讲,短短一个月相处中累积的感情便教她念念不忘,想也知道,那是因为她一直得到的太少,而日子又不尽人意,所以那些温情的关怀更显得可贵。 他的胳膊紧了又紧,心也跟着这想法疼了起来。 长笑哭了好久,觉得哽在胸间乱七八糟的一团郁气全都散去了,才抽抽噎噎地停止哭泣,她回过神,发现自己正暧昧地躺在他的怀里,顿时脸上发烫,红霞齐飞。 “我……我没事了。”她声如蚊蚋地说,不敢抬头看上方那张俊美惑人的脸,手脚并用挣扎着从他膝盖爬了下来。 这个动作不管横看竖看都不是一个成熟优雅的女子所会做出的,于是,长笑颤微微地端坐到旁边椅子上后,心里一个劲安慰自己:梅卿卿才十五岁,不过是个小萝莉,所以幼稚地对待这种暧昧场景也是情有可原。 自我安慰半天,她才鼓起勇气抬起,刚想说话,却迎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眼,轰地一下,才退却的红云又不争气地飞上颊边。 细长的眸子微微一眯,莹蓝的瞳孔慢慢转成幽幽的漆色,黑不见底,莫斐岚抿抿唇,又说,“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什么事?跟我一起说下吧。” 长笑定定心,这才细声细气的把店铺出事,龙卓然的反常,她的怀疑以及和云珑的初步打算娓娓道来。 莫斐岚听完后,并没有 分卷阅读8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立即说话,而是沉默一会儿,忽然问,“你那个很纯善的小叔呢?” 啊?长笑傻眼,想了一会儿,才略微怅然地简短说道,“他离开龙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便好,龙赢然武功很高,如果他在,有些小手脚便不大容易做。”莫斐岚微歪着头,淡淡地说,看她不解,又补充道。“比如你想诈死这回事,如果他一直待在你身边,发生危险后,依他的性子必会去救你,那么你想众目睽睽之下死掉,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至于其他人——”他冷嗤一下,“没有这份心,对你的打算倒是极其有利。” 长笑知道这其他人是指龙卓然一伙,虽然是事实,但是听来就好像这些人巴不得她死一般,心里委实不舒服,就忍不住异想天开地说,“说不定相处久了,他们觉得我其实不错,就不想我死了。” 刚说完,她自个先被这话给雷的乐了,傻笑一会儿,长笑以袖掩面,模仿过去看的电视中大美女出场时欲遮还羞的表情,摆了一个自认为颇撩人的POSE,斜睨斐岚道,“怎么说都是一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性格嘛……又活泼乐观积极向上,没道理那些长了眼睛的会瞧不上我?” 哈哈——莫斐岚大乐,朗朗清笑中,身形忽动,长笑但觉唇上一热,她不可置信的眨眨眼,却发现那个罪魁祸首坐在原地正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揶揄道,“是……咱们家长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他含笑重复着某人初次自我介绍时自恋的话语。 她红粉飞飞,在这迷离的气氛中,又很没用的偃旗息鼓败下阵来。 似乎从某个午后,某人亲了某人接着负气离开,一切都不一样了,从前她还能偶尔“恬不知耻”地气他一下,这往后便一直……受他欺压! 谁说古人都含蓄来着?长笑气鼓鼓地想,心里咚咚乱跳,亮闪闪地眸子左瞟右瞟,就是不去看那双笑得志得意满的美丽凤眼。 或是看出了她的尴尬,莫斐岚忍住笑,正色道,“好了,我们接着说,这云珑小归小,倒也聪明,想的法子确实一劳永逸,不过太被动,你们这般拉扯来去,何年何月才能找到所谓的机会?” “是呀!”长笑点头如捣蒜,神色终于恢复正常,“云珑可能还有别的想法,不过他没跟我说。” 嗯。莫斐岚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长笑看他一脸沉思,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扰了人家救她的思路。 很久,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莫斐岚揉揉眉心,才说,“现在情况变了。长笑,梅家父子留下大堆烂摊子后诈死逃脱,金闶皇帝这边肯定要孤注一掷,而你的位置由原来的钓鱼的小虾饵直接跃升为他们最后的希望,所以,他们近期必有动作,如我猜的不错,云珑应该也料到,也就是说他可以去做细致部署,因为这个机会——提前来到。” “他说要暂离一段时间,原来是这样啊……”长笑想起白日里同云珑的对话,不禁万分景仰地看着上方,杏眼成星星状,“师傅你真是太聪明了!” “任何人跟你相比,恐怕都不能用笨字形容吧~~~”漂亮的红唇一张一合,晃悠悠地吐出让人吐血的话,看那张秀丽的小脸又被刺激的杏眼圆睁,他凤眼微垂,接着慢吞吞地道,“不过,我就喜欢笨丫头……” 啊……啊……啊…… 这……这算不算是表白?长笑又被自家师父无敌的语言能力给华丽的煞到了,小嘴颤微微地张了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一手拖着下巴笑吟吟望过去,一秒,两秒,终是忍不住低头,快速地在微张的粉唇上轻啄一口,看她没反应,坏心顿起,干脆挟着她的腰身定到椅间肆无忌惮吻了起来。 静谧的空气里,隐隐约约传出粗重的喘息声,给这撩人的夜镀上一层靡靡的暧昧之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笑面红耳赤蜷在椅子中央,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小声说,“时候不早,师父我要回去了。” “也好。”某人见好就收,唇角微扬,笑的像刚刚餍足地猫,他站起身,修长的影子投射到她身上,随着壁上的烛光来回晃动。 长笑忽然想到什么,跳起来说,“糟了,我跟云珑说今晚等我的,这下……” “走吧,我送你回去,然后去找云珑探探他的具体打算,梅卿书找来的人想必不会对你有恶意,既然我们双方目的相同,合作起来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莫斐岚倚在墙上,淡淡地笑,“你不用担心,有我呢,长笑。” 初冬的夜,清冷而寂寥,俩人并肩慢慢走到靠近龙府后院小巷里站定,长笑转过头说,“就到这里吧,师父,今时不同往日,你的身份龙卓然他们都知道了,万一被发现可就不好。” 莫斐岚笑笑,伸手将她的衣襟往上拉好,然后低下头,欲言又止半天,最后点点头,“嗯,我在这儿看着你进去。” “好。”长笑抿唇,微微一笑,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半是关切半是抱怨地问,“那天晚上,他们说你受伤了,怎 分卷阅读8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么跑出去的?还有,走就走,干吗去招惹龙卓然那阴险的家伙,我知道师父担心我吃亏,不过,他有辛酥管着,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狭长的眸子飞快闪过一抹不自然的颜色,天很黑,即使离的很近,长笑也没看清楚。 “遇到一个熟人,她带我出去的。”莫斐岚含含糊糊地说,而后,话锋一转,又道,“要是龙卓然那夜不跑去戏弄你,我倒没想过跟他打照面……” 长笑脸一红,想起龙卓然新婚之夜吓唬她的场景,弯弯唇角,忽然觉得好笑——想必龙卓然也不曾想过,他偶尔的心血来潮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我回去了,师父保重。”长笑后退一步,挥挥手,依依不舍。 “近些日子你别再出来了,跟云珑小弟商量后,有事我会找人通知你。”莫斐岚靠在树上,笑吟吟地交代,“乖点,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不会太久了,再忍几天。” “知道……” 清音消散在淡淡的风里,单薄的身子轻轻一闪,跃上高墙,很快便消失在墙的那边。 “轻功练的不赖嘛!”他半眯着星眸满意地赞许,站直身子,弹弹袖子,身形微晃,三下两下就没了踪影,空旷的巷子,很快只剩几株高大的榆树在初冬的风里零乱摇摆。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错别字~~ 感谢 樱兰 chicotzz 两位MM的捉虫:) 二三 十二月四日的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一个意外的插曲改变了很多。 长笑才一落地,行了两步,便发现气氛很不对劲,空气里漂浮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内院静悄悄的,不见巡逻之人,她迟疑一下,正想往前走, 忽闻脑后一阵掌风,便向旁侧一闪,转身赫然发现,五米之远的地方不知何时站立一个怪人。 怪人身高六尺,偻着背,花白的头发和胡子将一张长脸遮的严严实实,发丝中间露出的一双眼凶光毕露。 “是不是这个女娃?”他对着角落问。 “是的。”虚弱的声音从大树底下传出,长笑寻声望去,才发现树下半躺着三个人,看着说话的那人,她吃惊地道,“龙卓然。” 还未喊完,那五米之外的怪人忽然桀桀怪笑两声,一扬手,长笑但觉面前一寒,便动弹不得,接着她眼睁睁的看着怪人走过来,一把抬起她的脸,仔细看了半天,忽然嘿嘿地笑。 “龙小子,你确定要这女娃陪你?我看你旁边的那两个丫头都比这个漂亮。” “就是她。”龙卓然很快的接口,一副生怕别人不信的样子,“前辈,龙某自知此次生死难测,只希望能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还请成全。” 什么生死难测……跟自己所爱在一起…… 长笑一听明白他们说的话,一口血气冲上头顶差点没晕过去。“怪爷爷,你别信他,龙卓然最爱是他左边辛酥。”她张口,哇拉半天却发不出声音,只得瞪圆了眼意图同面前这怪人交流,结果那怪人看都未看,一手提着她飞至树下,捞起龙卓然,三纵两纵,龙府就被远远地抛在脑后。 冷风呼啸而过,长笑心里一片悲哀,虽然没完全弄明白怎么回事,但用脚趾想,也知道不是好事。 好事,那家伙会不让他家那两美陪着?好事,怎会让人拎在手里?还别提刚才他说什么生死难测! 倒霉!倒霉!真是倒霉!好不容易师父来了!好不容易看到点曙光,就要被这小子拖着去陪葬。 她怒目瞪着那个坏心的男人,而那男人也不管自己是否被人拎在手上,只管闭眼养神。到最后,长笑自己瞪的无趣,才悻悻的视线眼调到了别处。 原以为那怪人拎着两个人跑不远,谁知道出了龙府没多久,他一个呼哨,一匹马车就嘎吱嘎吱的撵着地面驶出来,然后这怪人左右手一抡,长笑跟龙卓然便如离弦的箭飞到了马车内,长笑想,这下怕要摔去半条命了,结果,眼一黑,预期的疼痛却没来,她正要暗自庆幸,这马车内软垫厚实好用,就听得身下一声闷哼,原来那怪人习惯性的先甩右手,又甩左手,于是,可怜的龙卓然先是狠狠地撞到马车内壁,后又被飞进来的长笑撞的头晕眼花。 长笑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身下的不是软垫而是龙卓然,即使发不出声音,她还是闷笑了好一阵。 马车在沉闷的前行,她听到外面不停有人盘查,但不知那怪人用了什么方法,总之没有一个人撩开轿帘往里看。 不能说话,不能动弹,马车里黑漆漆的又什么都看不到,心里一紧张,全身的感官跟听觉就特别敏感,龙卓然的喘息声沉重而急促,回荡在狭窄的空间里,长笑颇不自在,却又没办法,正暗自焦急,忽觉身下一空,原本半歪躺地的男人坐了起来,耳边蓦地响起清晰的声音:卿卿,我等下解你穴道,到你不要乱动也不要说话。 嗯,她也不管对方能否看见,眨眨眼表示同意。 分卷阅读8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接着,但感两道指风击过,长笑勾下手指,发现已恢复自由,便轻轻地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马车内壁上,听龙卓然用传音入密的方法在耳侧私语。 话说十年前,江湖上出来了一个怪人,自称 “月老”,行为怪异,喜将众人钦羡的江湖情侣抓走,困于机关之内接受考验,未有幸存者出。 “月老”行事乖张,害人亦无半分愧色,甚至在龙卓然的师父凌仓阁主以及众派高手围堵之下,仍振振有辞地辩解,他只是想抓些众人眼中的恩爱情侣证明一下世间仍有真爱,可惜全是假的,自然杀之。 而此次找上龙卓然,也不是因为听闻他跟众夫人有多恩爱,而是八年前,凌仓阁主伙同众人将他困于一石阵中数年,害他这个“月老”未曾尽职的过滤那些虚情假意。 师债徒还,是以他此次一脱困便找上了龙卓然做试炼,而龙卓然经过冷静而细致的分析后,得出一个结论,跟长笑一起接受考验存活的机会最大,因为辛酥不会武功,而田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精神恍惚,所以,看起来比较正常又略会文墨武功的她便倒霉的被抓过来了。 是这样吗?长笑半信半疑。 今晚过的实在诡异,先是出去被跟踪,接着师父出现,再然后,一回府里便被怪人捞走,而这龙卓然明明知道她出去了,也看到她回来的鬼祟样子,却只字不提这事。 唉!乱七八糟,正烦着就又听龙卓然又道,“这‘月老’设置机关常选山高水险之处,看情况可能要出城,而现城门已关,他等下必定硬闯,一旦其进来抓我们,我会趁机发难拖住他,你就急速往来路冲,不要回头。” 说罢,蹲坐角落,沉默不语。 哦。长笑不会传音入密,只得继续眨眼。 从龙府距离最近的城门约三刻,很快就到了,当一阵掌风吸过来时,长笑不由自主往外扑,转眼她跟龙卓然又被“月老”拎在了手中。 “准备——”耳畔刚听到龙卓然的声音,眼角就瞄到他忽然双指连连快速的向“月老”身上激射,说是迟那是快,她还未从那“月老”手里逃出,那边噼里啪啦两下,胜负已分,但听龙卓然闷哼两声,身子便被重重的摔到地上。 “小子,别在那瞎折腾了,别说你刚才跟老夫对打时已受了内伤,就是你完好如初,也不是我的对手。” 嘿嘿……“月老”冷笑,声音嘶哑刺耳,“不过,你还能冲开穴道,着实不错。” 说着,弯腰从地上提起龙卓然,然后足尖轻点,整个人便向城墙上飞去,越过城墙的瞬间,借着火把,长笑看到龙卓然紧抿的唇边全是血迹,触目惊心。 逃跑看来无望,在见识了“月老”的神功之后,长笑很没志气的死心,于是干脆也学龙龙卓然那般闭上眼,冷风呼呼的吹,她又冷又困,就这样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用自己的观点来判断旁人的行为,若有能力者,还自以为仲裁,强加干预别人的做法,用现代的称谓便是变态、偏执狂,无疑,“月老”就是这样的人,且是个厉害的变态。 他将人抓起来,通过他所设计出的一些试题和机关,然后用自己的爱情观来判断这些人的表现,过滤他所谓的虚情假意者,杀之。 长笑明白这些的时候,时间已过去三天,她和龙卓然并排靠躺在一个潮湿的小石室里一动不动,月光从屋顶的圆洞流泻下来,满室生辉。 月色里,她咬着唇看着旁侧那个歪歪斜斜躺着的人,男人的头发凌乱,嘴唇因多日未进水而有些干燥,一条胳膊用两块木板夹着用布条吊于胸前,身上的墨色锦袍早已破烂不堪,露出里面的棉絮,有斑斑的血迹纠结其上,看起来很是狼狈,只有那偶尔睁开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光。 “那个……龙卓然,今天又对不起了!”长笑偷眼望去,歉然说道。 没人理她。实际上,从第二天结束后,他便没说过一句话,长笑知道他恼她,可是,她也是有苦衷的—— 你说,若你在一个陌生的世界看到一种理念、手法、态度,都很像某一档测验情侣之间感情的综艺节目,你会不会很激动的以为遇到了同乡? 是人都会吧!所以,当“月老”把她和龙卓然分开关起来,发个问卷做啥调查来看他们是否足够了解对方时,长笑很激动在那羊皮纸上画道:前辈,请问你是公元多少年穿越过来的?然后,她喜孜孜的交卷等着预料的泪水拥抱重逢,谁料,一盏茶过后,只听“月老”嘿嘿冷笑着说,“龙小子,你死定了,女娃写了一句我没看懂的话,其余一道问题都没回答,而你却写满所有答案,老夫考验了那么多人,还真没见过这么没默契的情侣,居然没有一道题目答的吻合,来,看看,共三十道问题,你就接我三十鞭吧!” 语罢,室外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而后一身是伤的龙卓然就被扔了进来。 那是第一晚,他衣服上虽然有触目惊心的血迹,且又被 分卷阅读8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打的似乎奄奄一息,可是,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扯起唇角微笑道,“卿卿,我知你恨我把你拖进来,今天这就当我还你的,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眼前却需要我们齐心协力才能通过考验,今天是第一天,这惩罚是最轻的了,往后一天比一天难熬,你可明白?” 明白,她怎么不明白!若她继续如此,龙卓然一定会死的很惨,因为这“月老”开始就说了,小小的惩戒只是罚男不罚女,因为若同样的责罚了女子,恐怕两天一过,就没人陪他老人家游戏了。 而这款考验肯定是双赢活着双输,也就是一方死了另一方也无法独活,就算她再如何讨厌,为了逃生也要配合他。 龙卓然看长笑点头,以为她已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在任性而为,随安心的就盘膝而坐,只是,他若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便不会这么放心。 第二日,“月老”说,要测试两人之间的学识文化。感情是跟门第和见识有关,简单地说,一个学识渊博者同一个目不识丁者之间是不可能有感情。 于是,他又要考试,不过考试的内容换成了金闶的历史、风土人情、制度、诗词、绘画鉴赏等。 测试方法极变态,一个门阵,男人阵内,女子在阵外,一道题目,女子先答,男子再答,吻合了则可平安走一步,若错误,就有一铁掌当胸袭过来,不能躲避,只得硬接,因一旦躲避会触机阵内机关,导致万箭齐发。 龙老大进阵前,气定神闲的望了下她,那眼神很是笃定,想是胸有成竹。长笑对他笑笑,等那修长的身影一消失,她便垮下脸来。 只不过来半年,你说,这里的风俗历史文化她能了解多少?而且,“月老”说了,是要答案一致,也就是一致对或者一致错,而看龙卓然离去前那志得意满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真才子,但她,却不是真的才女,所以结果就不必说了,年轻有为的龙小将军完全应了那句老话——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月老”还在旁边叹着总结:“小子,你也别再硬撑,咋看你都像选错人的样子,依这女娃的见识,嫁给农户恐怕都遭嫌弃,真难为你了!”说罢,唏嘘不已,那言下倒有为他叫屈之意。 只是没人附和,龙卓然紧抿着唇,歪歪斜斜的从地上爬起来,甩开长笑要搀扶的手,趔趄往前走,还没行两步,就听到砰地一声,他摔落地上,然后咯吱一下,是骨头错位的声音。 冷汗顺着额头滴落,他咬着牙怒瞪着急急奔过来的长笑。 他认定了她是故意这般,先不说其它,单诗词歌赋这项,平日里表现的那么出众,今日却连连答错题,不是有意是什么?而长笑,却苦与无法辩解。 这第三日,就更是离奇了。 听过“幻梦”吗?一种有毒的植物,食之可产生幻像,看到藏在你心底最深处的人。 “月老”说,是不是真心相爱就看这个,若他们之中有一个有异心,就不用在浪费他的时间,被困那么久,他也该好好活动一下,这江湖上最近也出了不少让人称羡的爱侣等着他去考验,说罢嘿嘿一笑,凶恶的眼神有意无意的打量龙卓然道。“龙小子,这次你死的应该没啥遗憾了!当初你师父只是困住我,如今我也给了你活命的机会,这把握不住也怨不得旁人。” 他说的很笃定,好似知道两人貌合神离,龙卓然脸色苍白,却未反驳一句话。 就在两人要被迫吃“幻梦”以前,“月老”又奸笑着道,“仔细想想,当时另两个女娃都还不错,你却非要等这个半夜跑出去会情郎的小妞,莫非知道难逃一死,所以拉她一起?”说着,他怪笑两声,褶皱的脸皮上净是不怀好意,“不急,等下你就知道这女娃跑出去见谁了!” “嘿嘿……最喜欢今天的游戏,八年前有对很恩爱的情侣,前两天的考验都非常顺利的通过,结果一吃这‘幻梦’,那男子嘴里唤的居然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哈哈……后面不需多说,我还没动手,那女子一回过神就把那恍惚中的男人杀了,唔,当时那个血啊溅了我一脸,还是热的。” “月老”眯起浑浊的老眼,愉快的回忆着往事,身体因兴奋而颤抖。“啊……忘了跟你们说,这个考验被我杀死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被所谓的爱人杀的!” 没有爱哪来的恨!若说前两天,长笑还觉得“月老”这考验虽然奇怪但还有一定的道理,这第三天就完全不合理! 她会不会真的就死在这里?跟他一起——想到这儿,不由自主的向那狼狈不堪的男人看去,却发现他一直垂着眼睑,看不清楚究竟在想什么。 月老又失望了!因为第三回的考验又被他们惊险的闯过。 实际上那“幻梦”对长笑一点影响都没有,她什么也没看到,就看到龙卓然在那磕磕绊绊的行走,边走边道。 “娘,今天赢然又不听话了,我教他写字,他用墨汁洒我一脸。” 他很是无奈的抱怨,絮絮叨叨,一根粗大的枯枝横地上 分卷阅读8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他却像没看到一样,迈着平常的步子往前追。 “小心……”长笑怕他已经骨折的胳膊再遭重创,急急跑过去扶住他,谁知龙卓然却顺势拉住她的袖子,仰起头继续得意地说。 “娘,今儿个那几个堂哥想欺负弟弟,都被我打跑了,卓然偷偷拜了师父,现在很厉害呢!” …… “娘,你说我入仕怎样?掌握了足够的权利,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吧!” “娘,我现在在梅将军帐前听令,学了很多。” …… “娘,赢然今日被龙埕梅家那女娃羞辱,我咽不下这口气,这女娃平时残忍狡诈,死有余辜,我找人教训了她。” …… “娘,嬴然有喜欢的女孩了,可是这女子并不适合他,我该怎么做?” “娘,我使计让那个女孩误会赢然,他病了,我很难受……” …… “娘,娘,我很想你,我现在已经有了能力保护你,可是为什么你走的那么早?娘……” 龙卓然叫着,忽然狠狠地抓住她的胳膊,长笑吓了一跳,又不敢挣脱,看他又呢喃着叫了几声娘,就昏了过去。 月老不知道何时飘了过来。“奇怪!”他道,“怎么你这女娃看来很清醒,没受到一点影响,难道你心底什么人都没有?还是你在这之前喝过‘黄粱一梦’了?” “那‘黄粱一梦’是什么?”长笑问。 “跟这差不多,都是让人把压在心里最沉的包袱取下,不过,那东西你喝了会不记得发生的事,可我这‘幻梦’可是让人清楚的记得他刚才说了什么,嘿嘿……” 他正说着,龙卓然已经醒来,长笑扭头望过去,不知怎地,那份厌恶忽然少了很多。 “月老”因为他们两人一个不受影响,另一个心底只有弟弟跟娘,并不算什么异心,所以嘀咕了数句奇怪后,宣布明天进入最后一项测试,若这次能安然无恙地闯过去,就放他们生路。 回想这三天发生的事情,长笑打消了是龙卓然做手脚的猜测,直觉他不会为取得她的信任牺牲这么多,那伤不假,他夜里的隐忍着的闷哼也是真的。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点奇怪,总觉得,下面会发生难以想象之事,又望一眼旁边的男人,想起今日他吐的话以及他拉住叫了半天的“娘”,就觉得占了人家莫大的便宜。 想必龙卓然也这么想,他气的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就这样沉默着,就当长笑快要迷糊的睡着时,一直不吭声的龙卓然忽然开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长笑不解。 “嬴然喜欢你……那件事……其实是我……”他低着头含含糊糊地说,斜侧垂下来的刘海遮住了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 “我早知道——”长笑慢慢说道,停顿一下,后面解释的话又吞回肚子。龙卓然又不是师父,她没必要把自己的打算一一汇报,且不说这事她连师父都没讲。 龙卓然腾地抬起头,先是疑惑,而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故意用误会逼走赢然,是因为莫斐岚?”说完,他的脸色一黑,不待她回答,又道,“梅老将军死的可真……” 逼走龙浅的究竟是谁?长笑听的冒火,有心反驳又怕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会在言谈中透露出什么端倪来,于是,重重地起身,绕到一旁坐下,冷冷说,“睡觉。龙将军要是有不平的话明天见到我叔父再说吧!” 见到梅老将军再说?龙卓然被这话给噎到了,他气的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重重地冷哼一声,歪过身子也不再说话。 第四个考验的名字叫生离死别。 这个游戏在一个遍是毒物的小丛林开始,很简单,两个人要么一起在这里不吃不喝的存活五天。 “月老”说,男人应该有保护女人的能力,这一关也就是考验男子的胆识跟武功。 听起冠冕堂皇,不过,长笑到这时已完全确定了“月老”的意图——考验是假要人命是真,过了前两关,哪个男子不是伤痕累累,内伤外伤不断,哪还有余力在这毒林里活上五天?不过若女方武功好点就可以帮点忙了。 正想着,就见两道指风刮过,她发现全身一麻不由自主跌坐地上,但听“月老”接着说道,“为了考验你的保护心爱之人的能力,这女娃的穴道我封住了,你小子别想着去帮她解穴,没用的,老夫的独门手法五天后自解。”说着,拎起全身僵硬的长笑就往龙卓然怀里塞。 “等等——”龙卓然忽然沉声道,“我已断一臂,单另一臂无法抱住卿卿,前辈能否用个藤条将她缚于我背?这个不算违反规定吧?” “背上?”月老嘿嘿笑一声,“小子还挺聪明,这样丫头就不会碍手碍脚,而你有了这人肉盾牌还无后顾之忧,果真心狠手辣,我喜欢。” 他桀桀怪笑。“道是有情却无情,龙小子,你这点跟我还真像!”他狂笑着旋身去找绳索了。 “月老”刚离 分卷阅读8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开,一直站力不稳的龙卓然忽然箭步跳到长笑旁,啪啪两下解了她的穴道,然后再她耳边密语一阵,就返到原处继续靠着树干,似站的很吃力。 长笑一惊,遂立即会意开来,也仍然保持着被点了穴道的姿势,僵着身子,脑子里一直想着龙卓然的话—— 喂,梅丫头,等下“月老”回来,你随便说点话拖住他…… “月老”根本没给长笑想话题的时间就返回此处,长笑急中生智道,“前辈,我想知道,这最后一个考验如果我们通过了可有什么奖励?” “奖励?”月老停下手边的动作,疑惑地问,“要啥奖励?” “怎么可以没有奖励?”长笑抓住机会道,“相逢就是有缘,天下那么多人,为啥就我们能被您老看中来这接受考验?而且这些题目这么看怎么有水平、有深度、有广度、有宽度、有……” 她看“月老”有头晕的迹象,马上三言两语又拉回正题。“话说,既然这测试如此厉害,通过率到现在还保持在零的记录,那前辈你说,能通过的人难道不应该奖励下?”长笑忍住心底不断冒上来的恶寒,不停说,“说实话,我觉得这武林中的众人都应该感谢您,要不是您老,这世上无数个男女活的都很迷惑,过了半辈子还看不清自己的感情,您老种做法真是太英明、太伟大、太有远见了!” “真的?”“月老”眉开眼笑,只是因相貌丑陋导致那笑容看来也很狞狰。“小姑娘挺会说话,哈哈……本来我是没想过要给奖励,不过听你这么说,觉得不弄奖励确实也不该,恩……奖啥好呢?”他背着手,来回晃动。 长笑也不打搅怪人,悄悄用余光去看龙卓然,这一看不要紧,她发现他正看过来,那眼里有着毋庸错疑的笑意。 “有了。”“月老”忽然跳起来,自言自语道,“我咋忘了这宝贝?”他嗖地闪身不见,再回来献宝似地拿着个盒子。 “丫头,听过‘同心结’吗?这可是好东西。”他打开盒子,但见里面两个金色的蚕蛹,被一个绿色的枝蔓缠住,还不停的扭动。“这两个小家伙,可费了我不少时间才找到,若你们能活着出来,我便把它做为奖励送与你们。” “前辈,这东西是作何用的?”长笑小心翼翼地问。 “用处可大了!”月老吊着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兴奋地解释,“这盅可跟一般的不同,它们很乖,不需要用精血喂养,放入体内,便自动化成你身体的一部分,不会对宿主造成伤害,同时,相隔五丈之内,两个宿主之间会产生感应,一方痛苦,另一方也会觉得痛,所以叫‘同心结’,喏,不错不错,放在两个相爱的人体内,体会对方的感觉,哈哈哈哈——”他狂笑着,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长笑他们,那眼神倒似恨不得现在就放到他们体内一样。 长笑大惊。开玩笑!这东西要是放她跟龙卓然身上还得了,五丈之内感应到人,那他也别想监视她,而她也别想表里不一,不行……这真是恐怖的奖励。 这么想着,嘴里却说,“要是一个宿主去世,另一个会不会也跟着……”鉴于梅卿卿冤枉的死亡法,长笑非常关心地问。 “不会。”月老将头摇成拨浪鼓,肯定地说。“这是活物放人体内,只在五丈之内有感应,出了这个范围就没啥作用,不过,若是这对盅死后做成药丸,给人吃了去,就会出现你说的那样,老夫以前做的‘执子之手’便是用这死物做成。” “执子之手”他做的?长笑呆住。忽然觉得一切巧合的让人想哭! 真是缘分——要不是这“月老”她也不会落在梅卿卿体内,要不是占用了梅卿卿的身体,她又怎会遇到这“月老”?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没怎么修呵呵 ~~~~ 二四 又随口扯了两句话,那“月老”已是不耐,身影一晃,一条青色的藤蔓卷住她就向龙卓然甩去。 或许冲力过猛,她一被甩上他的背,他便像承受不了一般,趔趄一下扑倒在地。 “嘿嘿,小子,要不是你前两关太过凄惨,这最后一关其实不是啥问题。” “月老”飘了过来,居高临下的怪笑着。 龙卓然两手抓树,奋力站起,指甲在班驳的树干上划过,留下了暗红的痕迹。“再来。”他哑着嗓子说。 “真有毅力。”不知赞美还是讽刺,但月老明显的文雅许多,他一手抓住长笑,轻轻的将她放在那弓起还有些颤抖的背上,就在这时,龙卓然忽然反身,也不顾长笑还在“月老”之手,当胸便是一掌。 “月老”嘿嘿冷笑两下,抓着手中的人就挡了过去,谁料,变故在这刻发生,他手中本该僵硬的身体忽然趁势向前一滑,便脱离了他的掌控,同时,空无一物的手却来不及撤回来挡那以至胸口的掌风,只得快速往后飘。 但,已经迟了,龙卓然的掌狠狠的拍向他的心口。 雷霆一击,龙卓然拼了全身的内力,月老蹬蹬的倒退 分卷阅读8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了数十步方才站住。 “小子,你会解老夫的穴道?”月老用手背抹下嘴角的血迹,沉声问,“这个还用问?在出城门时我不是已经解过一次?”龙卓然一反刚才奄奄一息的样子,闲适的站在一边,俊朗的脸上挂着微微的讽意,“您老那套手法早不是什么秘密,只有你还真当天下无敌!”他轻笑着说,即使全身破烂不堪,亦优雅自如。 “你以为凭你们两个会是老夫的对手?”月老怪笑着飞了过来,右手一甩,那条绿色的藤蔓向长笑飞过去,同时,瘦骨嶙峋的左手抓向龙卓然。 长笑不敢硬接,只得闪身向侧堪堪避过,而龙卓然不闪不避轻轻松松迎上去,右臂格住“月老”的左手,左拳化钩,直取“月老”双目。 “月老”不敢大意,急忙撇下长笑,专心应付眼前这小子。 两个人在空中短兵相接不下百招,“月老”越打越心惊,虽然自己先前受了一掌元气大伤,可这龙卓然明明外伤内伤都挺严重,怎么比前些天在京城中交手时更厉害?难道他前几天的表现是故意引他大意的?而且这两天受的伤都是假象? “月老”越想越心神不定,最后,两人又硬碰一掌双双向后滑了三四米后,他突然出声,“等等——” 闻言,龙卓然定在远处,他含笑有礼问道,“前辈还有何指教?” “我问你,你第一次跟我交手的时候是不是未尽全力?”狠狠喘息几声,“月老”问。 “没错,一交手,我便发现,前辈武功高我太多,即使尽全力亦不能胜,不若装作很弱的样子,降低你的戒心,好伺机袭之。”他微微笑,坦然的叙述着自己的偷袭计划。 月老气倒退一步,“这么说你现在有必胜的把握了?” “十拿九稳。”龙卓然皱起眉头,略一思索又说,“不过若前辈百毒不浸,就另当别论。” “百毒不浸?这么说,小子你对我下毒了?”月老表面上装作淡然,心里却大吃一惊,暗地里急忙运气检查。“什么时候的事?” “前辈可还记得,在出城门前,我曾经试图引起骚乱,然后跟你对了一掌后便被擒住的事?”龙卓然低垂着眉眼,淡淡笑,“我把毒药抹在手掌,趁对掌之际传与你,只是这毒属慢性,约莫三四日才会发作,初始心肺右侧疼,掌成淡青色,若不逼毒,则一个时辰后,全身经脉尽裂,痉挛而死。” 随着龙卓然的话,月老急忙伸手,果真,他的掌上隐隐成青色,“小子!”月老又急又气。“我跟你拼了。”他飞扑上来,扬手便是两掌。 呵呵……轻笑两声,龙卓然攸地往后一闪,然后旋身侧踢,“月老”嘿嘿冷笑一声,也不闪避,只是虚晃一枪后略过他头顶向前飞去。 龙卓然见状,轻笑着用脚挑起地上的长鞭,右手接住朝天甩去,只见月老身形蓦地一缩,横着从绿色的鞭幕里穿过,狂笑着消失不见。 破空的鞭声“咻咻”几下后,垂落于地,只听啪嗒一声,将一个不知何时躺在草丛的盒子劈开。 长笑一看到那盒子便暗叫不好,可是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一道金光嗖地钻到体内。 而那边,龙卓然也已愣住,右手扬在半空仍保持着那个甩鞭的姿势。 “同心结?”她傻傻的确认。 恩。他沉默了好久,复杂的看她半响,方叹着气回答。 嗖地,长笑窜到五丈之外,满是惊慌失措望向龙卓然。 “我们走吧。”龙卓然古怪地看她一眼,率先往后走去,还没走两步,晃了一下,猛地栽倒在地。 “怎么了?”长笑无奈奔过去,刚靠近龙卓然,排山倒海的疼便席卷全身,仿若被凌迟一样肆虐着痛。 “怎么伤成这样?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她捂住心口,扶着他坐好问。 “刚才只是骗‘月老’而已,若不强撑只怕吓不走他。”他闭着眼,调整体息。 “这么说那话都是假的,其实‘月老’并未中毒。”长笑低低地自言自语。 恩。龙卓然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里锐利依旧,“我确实开始示弱让他降低戒心,不过前几日受的伤却是不假。”说道这儿,他停顿一下,双眼有意无意掠过她,长笑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于是打哈哈地干笑一声,摸摸鼻子不说话。 龙卓然见状,眼里的责难不自觉消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气,接着道,“至于中毒,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我的第一掌打中了他心脉,所以,他左侧心肺受损而疼是很正常,而他掌上的淡青则是刚才跟我对掌造成,中玄冰掌者皆如此,他只是太久没在江湖上走动不知道而已。” 那月老等下明白过来回来怎么办?长笑有点担心地想。 话还未说出,龙卓然忽然心口一紧,类似忧心的感觉点点滴滴飘到他的心里。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自己不这样认为,可是心里却已开始有所反应,他淡淡的看着身侧垂着头 分卷阅读8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的少女,说,“不用担心,月老虽行为偏激,但性子并不狡诈,若我估计没错的话,他在信自己中毒后,必会闭住全身穴道,找个稳妥地方运功逼毒,而玄冰掌实际上带有寒毒,他倒不会很快就发现自己上当。” 啊?长笑愣了一下,当想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说时,不禁尴尬起来。 这“同心结”果真神奇!她想着,心里乱乱,而他,也跟着被弄的心烦气躁。 正午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干照射了下来,龙卓然仰着头,眯一下眼,忽然道,“朝西一直走就能看到城门。” “喔,那边——”长笑指着左侧下意识说道。 “你……”龙卓然侧过头撇她一眼,淡淡说,“方向感挺强!” 长笑满头黑线,“明晃晃的太阳在头顶,我再分不清东南西北真是白混了,不说这个,要不是那晚被‘月老’掳来时睡过去,说不定我连原路都能给你指出来。” 她为数不多的优点中,方向感强、走过的路便能画出一副细致的地图绝对可以称得上C大一绝,怎么能遭到人家用这种语气说,看日头辨方向是三岁小儿都会的好不! 长笑闷闷地想,龙卓然扫她一眼,微垂下眼睑,遮住眸中若有似无地笑意。 歇息片刻,两人起身往山下赶,冬日枯草甚多,走起来不算太麻烦,龙卓然不让长笑搀扶,长笑也没坚持,她捡了根枯枝像个小丫鬟一样在前面尽职地拨开杂草。 一路无话,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龙卓然忽然停下,皱眉道,“卿卿,你先回龙府,我们俩个人走得太慢,而行过的地方痕迹又明显,一旦“月老”明白受骗会很快追上来,与其到时都困与此处,不如趁现在时间充裕,你先行离开,而且……” 他微微一笑,后面的话没有明说,长笑知道,他的意思是如果“月老”追上,留一个人还能抵挡一阵,不禁有些感动。 她的情绪一波动,那边龙卓然立即有了感觉,他怪异地望过来一眼,这下,笑意再也掩饰不住,“你不用太感激,这次的事再怎么说也是我连累了你,要是不麻烦地话,到府上看小三办事回来没,如果他在就让他过来接我,其他人就不必,来了也是送死。” 被人识穿心思还这么说,长笑羞了,仓皇着跳离龙卓然五丈之外,才惊魂未定地说,“那我走了,你保重。” 走了两步,觉得颇没面子,她又远远地歪过头说,“要是你见到我叔父,记得别乱告状,三姑六婆的男人可是很犯嫌。” “去吧,去吧。”他铁青着脸,不耐烦地挥手,等到那纤细的小人消失在视野之内,才调转视线,然后,低沉的笑声一点一点从喉咙深处飞出。 长笑走后不久,草丛里传来零乱的脚步声,龙卓然身子紧绷,如临大敌地看着来路,不多时,林中露出“月老”丑陋的老脸,电光火石间,龙卓然弓起双腿,正打算拼力突袭,忽听低低一声,“将军——” 接着,一道黑色的影子从月老身后闪出。 “小三,是你?”他身子一松,靠在树上,疑惑地问,“你怎么找过来的?” 那个名换小三的黑衣男子没立即回答,只是右手轻扬,“月老”便身不由己飞到龙卓然脚下,眨眼小三也晃到跟前简短答道,“昨夜有人飞镖与我,说你和三夫人被掳在此山,我看辛禺一行找了几天也没线索,干脆过来瞧瞧,刚上山,就碰到这“月老”正躲在几棵树间运功逼毒,于是不费力气便擒住他,然后从你们分开的地方一路寻着踪迹追了过来。” “奇怪,谁会报信呢?这月老行踪诡秘,就算我根据他历来行事推测,也顶多能得出个大致范围,这京城周边小山并不少,怎么……”他沉吟半天,想不出所以然来,随后摇摇头,将眼神投向“月老”,看着这个被打落门牙、如今正蜷缩在地的恶狼,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如今你落入我手,可有什么话说?” “哼!要不是我中毒,你以为刚才那小子能擒住我?”月老气抬起头呼呼地说,“都是阴险小人!” “是又如何?”龙卓然淡然应道,伸手从地上拣起一根枯枝无聊的把玩,便不再说话。 又沉默会儿,“月老”看他只是不停把玩那枯枝,实在忍不住又道“小子,我跟你说,你可别想再关我八年,那样实在生不如死。” “好。”想都没想,他干脆答应,身子微微靠在旁侧的树干上闭眼休息。 “月老”一听大喜,满是皱纹的老脸笑的如同风干的橘子皮,“那你打算如何处置老夫?放我走吗?”呵呵……他笑地一脸轻松,“你这小子果真跟你师傅那自称正道的老头不一样,你比他正派多了,他——” 话音未落,“月老”呆呆地看着额头上流下的鲜血,愕然而惊恐地问,“你……你要杀我?” “不是说生不如死?我成全你。”龙卓然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眸子飞快闪过冷酷之色,随后又恢复泰然,似站得乏力,他慢慢沿着树干滑落地上,不再看“月老”一眼,盘膝坐好。 月老睁大眼 分卷阅读8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睛,喃喃自语,“我不信,我才刚出来……刚……”他头一歪垂在颈上,眉际,一根枯枝贯穿至脑后。 小三静静地站立一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良久,看龙卓然站起身,他才轻轻说道,“山脚有个客栈,将军不妨去那歇息下再回城。” 龙卓然颔首,像想到什么,忽然说,“小三,你沿着这路先下山看看,我担心梅家那女娃迷、呃……趁机逃跑。” 龙卓然说这话时,并不真以为长笑会趁机逃跑,“月老”这事没有任何预警,而想完全无后顾之忧地逃掉是需要部署的时间。他只是怕长笑并不像她说的那般认路,于是让小三再四下找找,梅家父子已经丢了,这梅卿卿暂时可不能有三长两短,他心想。 事实上,龙卓然的担心完全是多虑,长笑说自己方向感强的话并不是骗人,即使没有路,她三绕两绕便到山脚,远远看到稀稀疏疏的镇子和一个隐约客栈招牌的旗帜,长笑累的浑身骨头都快散架,她扭扭头,有些不舍地看看香气四溢地客栈,转身正要去市场买马,忽然,斜侧有条淡蓝的影子飞快扑向她。 这影子身法奇快,长笑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抱个满怀。 “你还真不能让人省心。”来人喃喃抱怨,语气里却是毋庸置疑的笑意,“才转个脸,都能惹上刚出山的‘月老’被掳走,害我好找几天。” “你以为我想?”长笑推开来人,看着自己几天没换的衣服,颇是郁闷地说,“今年犯太岁,无妄之灾太多,师父,改天你陪我去庙里烧香吧!” 莫斐岚见她语气虽然闷闷不乐,但并没受了很多委屈的样子,于是安下心来,立于一旁,含笑道,“好,等什么事都结束,我带你四处逛逛,你想拜几座庙就拜几座庙。” 长笑点头,忽然哎呀一声,说,“完了,又差点忘正事,师父,你有没马借我骑,我得该快去龙府找人救龙卓然,‘月老’武功很高,你可别上山当炮灰。” 她胡乱说了一通,也不知道“炮灰”这词莫斐岚听懂没,然后眼巴巴瞅着他。 莫斐岚很想叹气,虽然长笑的关心让他有那么一点的窝心,可是,这种不信任他的能力的话也很让人窝火,抿抿唇,他转而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来之前通知了龙卓然那个车夫小三,算算时间,他也该到后山了。” “真的?”长笑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任务完成,脸上笑开一朵花,只一下,她又好奇问,“你怎么想到通知小三?还有,你怎么知道往这边找?” “很简单,我研究了‘月老’历来居住之处,发现有个奇怪现象,那就是他选的山中都有一处毒物甚多的丛林,而不巧,据我平日采药时观察,京城附近满足这条件的只有此山,所以猜测着你被带到这儿,至于通知小三,则是那夜为他所伤,是以明白他武功胜于我和龙卓然,如果龙卓然都乖乖跟‘月老’走,那么只有小三来才有胜算。” “师父真是太帅太有才了,我崇拜你!”长笑听的杏眼又不受控制地成了星星状,不过想起每次夸奖完他,就会被轻视,她说完这句马上聪明地换个话题,“既然龙卓然无事,我们去客栈休息下,我都快累死,这几天提心吊胆被折腾的不行。” 莫斐岚瞟她一眼,突然吃味道,“长笑不是挺讨厌龙卓然,怎么这会儿……” 长笑眨眨眼,歪着头想了半天,冷不丁细声细气地说,“我还是不喜欢他,师父可能不知道,龙牙山那事是他策划,尽管知道卿卿也不无辜,可龙卓然用那法子也太阴损,所以哇,我无时无刻不再想,找个机会也弄几个花娘去强了他。” 找花娘强了……龙卓然?莫斐岚完全被这颠覆人神经的想法给震撼了,愣了好久,他才有些虚弱地问,“话说,你这究竟是报恩?还是报仇?” 嘎?长笑囧住。 莫斐岚嘴上虽然取笑长笑,可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仔细想想,幸亏他那天有事抄近路经过那里,不然…… 想到这儿,一身冷汗。 这件事最初发生时他并没很多想法,可现在想起来就不自觉后怕,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他的笨丫头还会像现在一样善良乐观、笑眯眯地说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吗? 他摇摇头,美丽的凤眼危险地眯起,心里对龙卓然的憎恶又多了一层,早知如此,那夜便不会只下半年的药量了。 莫斐岚侧过头,仔细打量犹自傻傻回味他话的少女,忽然心里一堵,本打算看她无恙后立刻要说的话被哽在喉间。 长笑自是没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回过神,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粉饰太平地嚷着累了,往客栈奔去。 到了客栈,要了一间上房,长笑略作梳洗,叫了一桌饭菜填肚子,莫斐岚说不饿,就坐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她,长笑也没觉不自在,依然像平日那样埋头吃饭,就在她快吃完之时,莫斐岚忽然开口道,“长笑,看你无事,我就放心了,清泽那边出点问题,我可能马上要离开。” 哐啷,长笑手中的筷子掉到桌上,她抬起头, 分卷阅读8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有点不大相信的确认,“师父要走?” 嗯。莫斐岚点点头,“就在我们见过的第二天,家那边就来人,我担心你,所以拖了几天,现在三哥一人快支持不住了,我必须……尽快回去。” 艰难地说完这些话,他将眼光投向窗外,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离开龙府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和珑小弟已经安排好,你只需要按他的意思行事即可。” 语罢,莫斐岚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对面沉默着不知想什么的少女。 空气里漂浮着若有似无的离别气息,窗外,树枝被风吹的枝桠作响。 良久,屋子里响起清清亮亮地声音,“那此去一别,我们何时才能见面?”长笑拿了手帕拭嘴,轻啜了一口茶后,问。 他意外地挑眉,却看到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泛起大大的笑容,“师父,我是说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或是我去找你?金闶这边的事马上就结束了,虽然我很笨,可是师傅和云珑可是绝顶聪明之人,所以离开龙府肯定没问题,只是后来呢?” 黑白分明的杏眼渴望地看着他,那眸中闪烁着不容错辩的信任和欢喜,“我想跟师父在一起。”她低低说,声如蚊蚋,可他听了,身子却如遭雷击,不由自主震了一下。 细长的凤眼微微敛起,他垂着眼睑,想了半天,忽然道,“明年的二月十二花神节,我们在风翼与清泽的交界处云城见面如何?云城中的朝阙阁是早年我师父买下的,你只要拿着这扳指过去就不会有人拦。” 说着他从手上褪下来一枚羊脂玉扳指递给她,长笑接过后,一个指头一个指头试着套进去把玩,然后好奇地问,“要是那天你有事耽搁了怎么办?” 她丝毫不说自己只问他,莫斐岚闻言,脸色大变,他沉默良久,才咬咬牙说道,“如果我没去,长笑能等我两年吗?两年后不管你在什么地方我都去找你。” 长笑又是一怔,没有立即回答,他这话……这话…… 两年,两年有多少事物会改变呢?时间是多么可怕的东西,过了两年,她还是她,他还是他吗? 她的心里忽然开始不安,“师父——”长笑低低唤了一声,然后盯着那双漂亮异常的凤眼缓慢而认真说道,“虽然我讨厌乱七八糟的事,可是我愿意跟喜欢的人一起面对这些,我最怕……最怕在意的人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舍弃我,每次做选择的时候总是……舍弃我。” 氤氲的雾气浮上眼睑,她扭过头,强忍着不让泪珠掉落,然后又急急说道,“有些事,我错过一次,便不想再错一次,如果我不放弃希望,师父能不能不要……不要放弃我?如果我想跟你在一起,师父能不能不要……不要自以为是的为我安排生活?” 她语无伦次地说,双手有些颤抖地覆在青瓷茶杯上,睁大了眼睛,惶恐不安地看着他。 他心里一紧,像是有把无形的手揪在心口,疼的难受。 “长笑……”他轻轻唤道,闪身越过矮椅抱紧她,将那张秀气而不安的脑袋按在胸膛,本想说些什么宽慰她的心,可是,张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似乎有点干巴~~最起码我没受到触动~~~唉。。掩面哭泣ING, 怎么写呢怎么写呢?纠结中 感谢樱兰MM和冒泡(是这个名吗?)MM的提醒,修改错别字^_^ 二五 那个冬天很冷,可是元旦这天却意外的暖和,她蜷在后院的躺椅上,抓着黑黑白白的药片不住地想,为什么会这样? 不都说心疼的时候会是阴雨天吗?怎么会晴的如此肆无忌惮。 阿斐说是她的错,是她先放弃了希望,所以他才放弃了她,可是,她却总是想,如果……她是说如果她没做错事,那么欲望和长笑之间,他真会选择长笑吗? 长醉总戏谑地叫“我最最亲爱的姐姐”,可是在姐姐与追求的爱情之间,却从未想过她的心情。 父母总是慈祥地说“长笑最乖”,可是到最后,她才知道他们只关注“不乖的长醉”。 天气真好,透过后院的栏杆可以看到门前车水马龙,前院笑语晏晏,除了她,每个人都该是开心的吧,你看……你看,连老天都放弃她的感受。 往事越千年,爱恨可以一笔勾销,可那种恐惧,那种被扔下的恐惧却如跗骨之疽挥之不去。 原来,“黄粱一梦”并没有扫清她心底所有的人、事和感情,它只是更深的封存了这些,深的她以为她已经忘掉…… 长笑咧咧嘴,将脸紧紧地贴在莫斐岚心口,无声无息的微笑:师父,你说……你一定会来,你不会放弃我,师父,你说…… “长笑——”他终于开口,然而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莫斐岚中午就匆匆离开,长笑无精打采赶到将军府,才 分卷阅读9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知道龙卓然和小三还未回,辛酥一看到她,连一句关切的寒暄都没有,就急急逼问道,“夫君呢?他怎么没回?” 任何一个丈夫在外生死未卜的女子情绪都不会很好,长笑很理解辛酥,于是也没在意她的语气,好脾气地回答,“他受了点伤,可能会慢些,不过你现在也可派人出城门东行接他。” “卓然受伤你却没事?”辛酥板起脸,责难地瞪她一眼,然后也不等她回答就匆匆离去。 长笑无奈地抿抿唇,正打算回屋补眠,向来不与任何人说话的田裳走过来,安静问道,“你没事吧?” “我还好,受伤的是龙卓然。”她侧过身,不厌其烦地重复。 “你没事就好。”田裳抿唇一笑,飘然远去,剩下丈二摸不着头脑的长笑,眨眨黑白分明的杏眼眼,愣在原地,有些受宠若惊。 舒舒服服洗个澡,然后上床,一觉醒来,已是隔日,吃过饭,长笑想起斐满临走说的话,决定去找云珑。 天空很蓝,暖阳点点洒落身上,这一日,居然是这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 客栈已改名,现在叫水云间,金晃晃的招牌硬是把本来超凡的名字趁的俗不可耐,长笑还未走到门口,首先蹦出来的果然是云珑那小子。 “咦,你怎么还在,不是回家了?”长笑轻轻瞄一眼倚在柜台边的颜大娘,明知故问地打趣云珑。 “走半路遇到了失散的家仆,我让其中一个先回家报信,忽然想起走得匆忙忘了跟姐姐道别,于是又回来了。”云珑慢吞吞地说,寻一个颜大娘看不见的角度,嬉笑着用唇形说长笑:装傻! 长笑瞪他一眼,继续像往常一样无视地越过云珑,朝颜大娘走去,“大娘,早,这几日可好?” “托福,勉强凑合。”颜大娘笑笑,“姑娘进来说话。” 长笑颔首,随颜大娘进入一个雅间,刚坐下,就见一些形形色色的人陆续走过来,那些人一进门就呼啦啦齐齐跪下,七嘴八舌地说着她似懂非懂的话。 听了颜大娘旁边的解释,长笑才知道,这群人是从金闶各地赶过来的梅家商铺主事,只因近来铺子周转困难,希望她能撑一把度过难过。 长笑明白后,差点没气质地翻白眼,就颜大娘这客栈,她都背了五万的私债,要一个一个弄过来,这日子还让人过吗? 虽然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她想了想,微垂着杏眼装作沉痛地道,“各位管事先起来吧,如今家父和家兄都已……不在,但梅家只要还有一人,就决不会让老祖宗留下的基业断送。” “姑娘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我们商铺虽然不大,但也养活了不少人,算是积德行善,怎会说关门就关门,老天看着呐!”有个四十多岁的老者摸着山羊胡唏嘘道。 长笑看他一眼,心下也有些黯然,确实,如果这铺子关门,又有多少家庭失业,重新过上三餐不继的生活。 或许朝廷另有动作,但短期内恐怕…… 她心里闷得慌,又跟这些人闲聊几句,说了一些安定人心的保证后,借故龙府有事先行离开。 门外,熙熙攘攘的大道,人流不断,接踵摩肩,无论如何,生气十足。长笑抬头眯着眼看看上方明晃晃地太阳,孩子气地捏捏脸颊,大步往外走去。 有些事情,她有心无力,那么就不要为难自己,量力而行,便开心许多。 长笑乐呵呵地想,黑若点漆的眸子骨溜溜绕了一圈,忽然看到身后有几条影子如影随形,她皱下眉头,遂进了最近的成衣店。 店铺换衣的地方在后院,换完衣服可对着院中一汪清澈的水潭照照看是否合身,然后再决定买不买。 长笑跟老板娘刚到女子专用的后院,蓦地,一股指风从背后袭来,她闪身蓦地回头,就见老板娘已软软地坐在院中的椅子上昏睡不醒,而旁侧,站了一个眉眼灵动的小少年,举着一双白嫩地小手朝她挥舞,笑嘻嘻地道,“姐姐越来越机灵了,我正愁找不到机会近你身,你就自个摆脱龙卓然派来的人。” “啊?那些是龙卓然派来监视我的?”长笑挑挑眉,略微有些吃惊地喃喃自语,“我还以为是以前得罪的人过来寻仇!” 云珑闻言,那兴高采烈挥舞的小手无力地垂下,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疑,“喂,喂,你刚才离开客栈不会真打算回龙府吧,我道你故意早早出来是在等我!” 他又不客气地喊“喂”,长笑也懒得纠正啥,这云珑,一旦她说的话做的事跟他猜测的不一样,他便不叫姐姐,转而连称呼都没有,真是个……小孩子! “我不是等你,而是打算绕一圈再回头找你。”长笑停顿一下,接着慢吞吞地说,“只是,客栈人多嘴杂,我还想不到法子避过他们。” “笨,这颜大娘老早知道我是来帮你的,你越避嫌别人越觉得有问题,还不若大大方方拉我出来玩。”云珑翻了一下白眼,然后道,“不过既然已经这样,我们不妨偷偷摸摸到底,让他们摸不着 分卷阅读9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头脑瞎猜去。” 说罢,率先跃上高墙。 “是,我思虑不周。”长笑不以为意,笑眯眯地说,“云珑真厉害!” 云珑又冷哼一声,那张颇有神韵地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羞意和笑容,“快跟上来,我们时间有限,这个计划一时半会儿又说不清楚……” 嗯,长笑点点头,纤细的身子一晃,飞身跟了过去。 入夜,长笑拖着疲累的步伐回到龙府,因为出门时正大光明,她也没好意思从后院偷溜回去,于是,走正门的后果就是—— 被请到了龙府议事厅。 灯火辉煌的议事厅内,龙卓然高高坐在大堂,辛酥坐在他旁边,而辛禺和田裳则分别一左一右处于稍远的位置。 长笑因为同心结的关系,跨过门槛便不愿意再往里走。 后来她也仔细想过,这同心结大约是离的越近相互之间的情绪感受越深,同时,情绪弱的那方容易被情绪激动的那方所影响,长笑挺讨厌这样,所以能远一步便远一步,最起码,可以让彼此的感觉淡化,可惜,她如意算盘打的虽好,但却实在不利于说话。 辛酥水眸温柔一瞥,不轻不重地说道,“梅家妹妹怎么不过来坐?这跟夫君一起患难后,关系倒显得比以前还疏远。” 辛酥语气虽然平淡,但却寓意深远,长笑闻到酸味,不以为然地笑笑,凑到田裳旁边坐下,龙卓然的眉头轻不可微地皱了一下,朝长笑问道,“卿卿今天哪去了?怎么甩掉我派去的护卫?年关将至,各地来往闲杂人很多,以后不要一身不吭就消失,害得一家人都为你担心。” 有淡淡地怒气从心底升起,长笑略微吃惊地看着龙卓然,然后无辜地回答,“我不知道那跟踪之人是龙府的侍卫,还以为是心怀不轨者,自然甩掉他们,这以后知道了一定不会。” 心底的怒气渐渐平息,她长吁口气,接着又说,“上午去客栈见了很多管事,我心情不好,于是才一个人出去走走。” “一个人?”辛禺在旁轻笑着问。 “自然。”长笑面不改色的说,心里也力求淡然。显然她成功了,因为,龙卓然并没有接着说什么。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长笑低头想了想,忽然说道,“梅家各地的铺子都有问题,我想近日去巡查一圈看看。” 她话音未落,就听辛酥说道,“要过年了,这巡视铺子之事又非朝夕就可完成,不如等开春之后再去。” 龙卓然点点头,想是同意辛酥的意思,长笑有点急,跟着解释,“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等的,时间就是金钱,等到开春,就不是少赚钱的事了,而是要关闭掉多少家店铺的问题,皇恩浩荡,特许梅家捐一半的赢余给国库,若是赔了,损失的就是金闶的利益,你说,我等得起吗?” 辛酥给她这么一抢白,一口茶哽在喉间,查点呛到,她看看龙卓然,如水的秋眸一闪,然后又淡淡说道,“梅妹妹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若你家商铺因为这二十天没人指挥就亏损,那各分处的掌柜也未免太不济事!” “若是平常,确实去不去都一样,可惜这非常时期,自然要出来一个人为所下的决定负责,而分店的管事们,就算有这个能力却没这个权利,所以,我必须出面。” 长笑看辛酥一直反驳她,忍不住也气了。 “什么非常时期?”辛禺淡笑着问。 “商业机密,恕难奉告。”长笑很快说道,这次也没费心解释半天。 横竖梅家兄妹都有理由,她说什么都没用!只是——他们也太不配合了吧,梅卿卿天天待在龙府事态怎么会发展?居然阻止她,真是奇怪! 长笑狐疑时,龙卓然也被迫跟着迷惑,半晌,他冷静下来,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长笑被瞪的摸不着头绪,正奇怪着,就听辛禺道,“可是,你若不说,卓然怎么好决定让不让你去?” 说罢,挑衅地望了龙卓然一眼。 龙卓然自始自终都没发表意见,隔着不算不远的距离,长笑偷偷打量他。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却很好,事实上,除了涉及到龙浅的事,即使被“月老”抓走那般狼狈的几天,龙卓然在她面前仍是一副巍然如山的淡定。 长笑谨慎地盯他一会儿,忽然笑眯眯地说,“我只是知会大家,并不是请示,要什么批准?” 软的不行那便来硬的,反正根据云珑的计划,她必须做出一副迫不及待离开的样子。 只是,这硬的简直就是往辛酥的枪口上撞,长笑颇无奈地想,果真,她刚说完,辛酥就温温柔柔笑了,“出嫁从夫,这一言一行都必须征得夫君同意方可,妹妹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想是卿卿娘亲去的早,没有好好教导,所以不太清楚,没关系,往后都是一家人了,这为人妻者要注意的事情,我会慢慢教你!” 扑哧,长笑也不待她讲完,忍不住笑道,“一言一行都必须征得夫君同意方可?那你刚才说了 分卷阅读9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那么多话,也没见你问过,这且不说,你每天走路,光从院子走到门口,没有万儿八千步估计也走不过去,请问,这一步一问需要多久?” 天地可鉴,实在是辛酥那话雷到了她感觉神经末梢,所以,身为好孩子的长笑做了打断别人讲话这等很不礼貌的事。 “你——”辛酥气的说不出话,明知道这丫头在胡搅蛮缠,可就是反驳不出来。 哼,没知识的小丫头就是这样!连寓意也不懂,还在那歪扯一通,跟她一般见识简直是侮辱自己。 辛酥求救地扯扯身侧男人的袖子,示意他出头。 “就这样吧!”龙卓然似乎不想说这个话题。“卿卿若不放心就去看一下,只是,如你所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希望能有人跟着保护你。” 他斜靠椅子上,仍是那种懒散的样子,端着杯子凑到唇边,漫不经心地接着说。“这样,正好这段时日我因受伤不需上朝,那么我陪卿卿走这一趟。” 大堂中的人,除了田裳仍事不关己地安静坐于一旁,其他的多少都有些发愣,“那就这么说,收拾收拾,后日出发。”龙卓然淡然不容反驳地结束这个话题,然后又接道,“对了,你们先下去,我跟辛禺还有事情交代。” 他挥挥手示意长笑她们离开,很快,议事堂里只剩下两个男子。 辛禺终于忍不住,“这丫头今天很古怪!”他总结道,“肯定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她下午失踪的事要好好调查一下。” “没事,她跟云珑那少年待在一起,去画舫听了几首曲子,后来,云珑去了……”龙卓然似有些尴尬,然而只一下,他恢复正常接着说道,“去了翠云舫,然后卿卿就回来,不过她好像是一路慢悠悠晃着走,所以到家比较晚。” “好像?”辛禺抓住这个词问,龙卓然点头道,“小三只负责跟踪云珑,所以对他们分开后卿卿的举动不太清楚,只是根据时间来推测。” “那云珑进了翠云舫后发生的事小三都看清楚了?” 嗯,龙卓然点点头,“开始是调戏小花娘,后来却是谈些他家族的私事,禺,你不是一直没调查出他的来历?这次不妨往金闶西北部的附属小国查查。” 两人谈论了半天,都没发现可疑之处,至于长笑说要离开巡察商铺之事,也在他们预料之中,遂放弃这个话题。双双沉默一会儿,辛禺又问,“怎么今日你和这丫头离那么远?不是前些日子还相处甚欢气我们家辛酥来着,难道被‘月老’抓走时发生了点什么?” “没。”龙卓然抬头奇怪地看了辛禺一眼,考虑着要不要把他跟梅卿卿如今可以感知对方的情绪,所以那些表面的功夫没必要维持说出来。 想了又想,决定还是不说为好,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他停了一会儿,转而道,“你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辛禺摸着光洁的下巴,沉思着说,“要是估计不错的话,梅家打算破釜沉舟,梅卿卿巡查商铺是假,逃跑是真,不过,我们却可趁机抓住那两条狐狸尾巴。” “你觉得梅家父子会出现吗?”龙卓然晒然一笑,看似不经意地问。 辛禺一愣,沉吟半天后恍然大悟。“不会。”他斩钉截铁地道,“他们既然离开,断没理由明知陷阱还回来自投罗网,况且,从发生的一切看来,梅家父子完全有能力在事情尚未发生就带梅卿卿走,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卓然,你的意思是……梅家丫头被遗弃了!” “我的意思是,梅卿卿巡察铺子有可能是真的。”淡淡地,龙卓然丢下惊人之言,不理会辛禺愕然的神情,他站起身,走到支起的窗格前,看着窗外暖阳阳的天,深吸了口气,慢慢说道,“你当梅家为何丢个烂摊子?一是不想让朝廷占便宜,二恐怕就是想保住那丫头的命,毕竟,这大堆快要破产的商铺,除了梅家丫头用金库里面的财宝使其度过难关,剩余一条路便是你刚才猜测的情况,金闶要萧条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繁荣。” “照你这么一说,跟前面的猜测又矛盾了!”辛禺不解。 “恩,这就是我迟疑的地方,看他们的布局,似抛弃了梅卿卿,可最后这一手,又给了她一条活路,导致我们不得不跟着她的脚步行动。” 正说着,忽然有个通体雪白的信鸽飞了过来,龙卓然伸手抓住,取下一绢丝,大略扫下,便转头静静说道。“云珑不见了,小三说下午在翠云舫的那个少年根本不是云珑,禺,我们上当了。” “你是说……”辛禺的眼一眯。“今天的事果真有疑点,梅卿卿现在不能离开。” 两个男人对望一眼,彼此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心。 一直以为握在掌心的事忽然出了变数,若被动的跟过去,恐怕输的更惨,所以,只能改变战略,拖住对方关键人物,以逸待劳,等其自乱阵脚。 更何况,对天下来说,这梅家人具亡,如今,想得到宝库的唯一线索只有梅卿卿,怎能让她跑掉?上头也不好交代。 龙卓然拍拍辛禺 分卷阅读9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地肩,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转瞬变得冷冽。“禺,去安排一下,找个人让卿卿躺家安分一段时间。” 辛禺点点头,正要走,忽听一声,“等等——”龙卓然迟疑了一下,又淡淡地道。“不要下手太重,让她躺一二十天就可。” 辛禺盯他好久,蓦地走回去一拳砸向龙卓然,眯着眼警告道,“好好照顾我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转一MM发的经典话,大家乐呵乐呵~~ 问:女娲要是在当代,补天会用什么材料? 答:还是五彩石 错:肾结石 问:比上大学还贵的是什么? 答:出国留学 错:幼儿园 问:为什么有人从几千米高空直接跌落到千米左右,都面不改色? 答:是在飞机里或者是跳伞 错:他们是中国股民 问:在医院里,病人比得病更痛苦的是什么? 答:高额药费 错:医生不知道病人的病在哪里。 问:某人第一个月拿1000元工资,第二个月拿700,第三个月拿500,请问工资是降低还是增长? 答:降低 错:负增长 问:一人有100万,另外一人有0元,请问这个人是不是穷人? 答:是 错:叫待富 问:全副武装的人与手无寸铁的人进行激烈的搏斗,是什么情形? 答:抗日时期战斗情形 错:城管执法 问:有人说脱了衣服是禽兽,穿上衣服是什么? 答:衣冠禽兽 错:教授 问:你只会有10平米的房屋,邻居从90平米换到190平米,请问你的居住面积有没有增加? 答:没有 错:你的平均住房面积增加了50平米。 问:明明知道你口袋里只有5元,却搞一大堆数据忽悠说你实际真的有10元的是什么? 答:骗子 错:统计局 二六 入夜,天气忽然转阴,冷风怒吼,吹的门窗吱呀作响。长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反复响起白日发生的事情。 云珑说,只有主动反击打草惊蛇才能创造出被蛇咬的机会,所以,她执意说离开就是想看看辛禺和龙卓然的态度,这之后,把战场拉到龙府之外,就容易控制事态发展。 汪汪汪,不知谁家狗叫三声,长笑又翻个身,将脸朝向窗外。 今晚没有月亮,窗外漆黑一片,隐约有梅树的枝干在风里摇曳,忽地,一阵悉悉索索地声音传来,像衣角掠过地面,又像黑猫溜过墙角,下一秒,屋内忽然出现两个手持匕首的黑影。 长笑惊呼一声,还未起身,其中一条黑影已越至床前点了她的穴道,与此同时,另一条黑影高高举起手中的匕刃。 完了,这下死的真冤枉,眼看曙光乍现,怎么会有人潜到龙府暗杀她呢?难道梅卿卿真坏到让人打算玉石俱焚了?还有,那些守卫呢? 电光火石间,她心里闪过千般念头,然而没有一种改变目前境遇,眼明晃晃地匕首就要落下,蓦地,胸口传来暖暖地感觉,接着哐啷一声,屋门忽然被踹开,一条如天神般高大的影子映入长笑眼帘。 是龙卓然!她大喜,救我—— 长笑无声无息地呐喊,明知这同心结只能感知双方的情绪,并不能真做到心有灵犀,她仍是不放弃试图用心声来传达对大龙同学此刻到来的无限欢喜之情。 两个黑衣蒙面听到动静,转头看见来人,愣了一下那手便停住了。 龙卓然此刻心里有种说不出懊恼,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神经跑过来,离这么近,床上那动弹不得的女子的情绪很是影响他,那种铺天盖地的狂喜如同一把火猛地烧向他心里。 他皱皱眉,握紧拳头,什么也不说,就向那两个黑衣人攻了过去。 黑衣人又是一呆,相互对望一眼也迎了上来,三个人六双□错在一起,掌风呼呼,如门外的冷风,扫的人遍体生寒。 大龙同学还是不错的!长笑弯起杏眼,笑眯眯地想。 她没有怀疑这幕是故意安排好的英雄救美,因为太假,情节也简单,怀疑这个还不若怀疑“月老”那档事。 不过—— 长笑突然记起,龙卓然刚出现时她心里狂喜之余却有股浅浅的懊恼,自然,这般懊恼绝不是一个苦等救援的人会有的情绪,那么,龙卓然懊恼什么? 长笑蹙起眉狐疑地想,然而,只一下,她便看到了答案。 只见龙卓然一掌将 分卷阅读9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一个黑衣人拍到床边,然后,明晃晃的匕首终于落下,她腿一疼,粘粘的液体湿了雪缎亵裤。 长笑向来不喜用最坏的心思来度测别人,可是,这一切未免也太明显,龙卓然的武功明显高于那两个,怎么会一掌将一个人扫到不能动弹的她跟前呢? 她的心有些凉凉地难受。 原来如此,他懊恼自己的出现破坏了这事。原来如此! 长笑难过时,龙卓然也心里也不好受,几乎不受控制,他招式一变,左手扼住对手的脖子往墙上按。 伤了长笑的黑衣人微微一怔,急忙回身相救,还未近身,便被一股大力甩出门外,“你……”他只来的及说了一句话,便被不知何时赶到的护卫一剑毙命,与此同时,墙上的黑衣人无力地垂下头颅。 长笑很想别过头,可是却只能保持那个姿势,于是她闭上眼,听着血滴滴答答一点一点的落下。 扑通一声,龙卓然松手,一具尸体顺着墙壁滑落,他挥挥手,示意侍卫把尸体拖下去,然后转过头,呆呆地愣了半晌,叹口气,用火折子点了灯,去查看她的伤口。 伤在小腿上,不深,但也不浅,一条筋被刺断。 他用布条勒住伤口不让流血,接着,默默去打了些温水,洗静伤口,敷上金创药,用纱布缠紧,做好这一切,才解开她的穴道。 双双都沉默,若不是这同心结,或许还能再演上一场戏,然而,现在什么都不必说。 半晌,长笑浅浅笑道,“龙卓然,虽然我知道那掌你是故意打歪,但还是感谢你,毕竟给了我希望,仔细想想,我真是太过天真,以为遇难时突然出现的都会是英雄,却忘了路过的英雄并不会救他的敌人,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我总算明白我们处于敌对的位置。” “不过我没死,真是得天之幸!” “你不会死的!”他后退两步,沙哑着嗓子说,“我答应了梅将军,只要你不做对不起龙家的事,就不会让你死!” 她笑笑,不再说话,心里慢慢释然。 龙卓然不是师父,他不会救她!那么,他的出现,大约也是怕她被杀,反正梅卿卿只要不死,受点伤什么的都无所谓不是吗? 长笑受伤了,不能离开龙府,巡察计划因而被搁浅。她过了两天才想明白,那次深夜遇袭的事想必龙卓然早就知道,所以,他才如此笃定那人只会伤她而不是杀她。而这么做,无非是他改变主意不想她离开龙府,但又不好出尔反尔,于是就…… 想想,又算飞来横祸!长笑懒懒地靠在窗前的躺椅上晒太阳,回想半年发生的事情,忽然轻笑:有时候就是这样,无妄之灾多了,她便习以为常,或许某几天什么也没发生,她反而坐立不安! 正感慨着,心底又升起热热的感觉,长笑扭下头,透过窗子看到龙卓然正大踏步走来。 “换药了没?”龙卓然转眼就来到跟前,站在躺椅旁,居高临下地问。 “大夫刚来换过。”长笑诧异地盯他一眼,慢慢说道。 当她和他情绪都很平淡时,两人离的近,便只有暖暖的感觉。 “这样。”龙卓然说,然后就没话了,他转过身,在离长笑不远的椅子上坐下,眼神随即被放置桌上的东西吸引。 长笑无聊的时候,就在家里练习用毛笔画地图,昨日临摹的是京城沛林的简图,她寻着自个儿走过的地方,又在上面加了很多纵横交叉的小路。 开始是用炭笔浅浅画,错了就打叉叉,而后觉得没问题了,才拿毛笔勾勒,长笑用不惯毛笔,画的极没感觉,自己并不满意,可是龙卓然看了后,神色忽然变的很奇怪。 “卿卿,谁教你画这个?”他抬起头,眸中有抹深思,问道。 “没有人教。”长笑看着窗外,悠悠说道,“小时候其实想学画画山水人物的,可是总学不会,后来发现还是这种简单的线条适合我,就开始临摹地图,久了形成了习惯,心情烦躁时就……” 龙卓然“哦”了一声,心思也不知飞到哪里,半晌,他回过神,又说,“你以后画完就烧掉,如果给人看见,会以为你……以为你心怀不轨。” “印于书册的都是简图,其中还有错误,你画的太过精细。”轻轻说完这些,他忽然有些不自在。 长笑也开始不自在,这般关怀和忧心即使不用同心结她也能感受得到,只是,他为什么对她说这个? 她这边刚怀疑,那边就听龙卓然冷哼着说道,“疑心病还真重!” 长笑此时已能坦然面对心思都被他晓得的尴尬,于是笑笑,大大方方地说,“我只是疑惑,你一边不加掩饰的害我,一边又说着看似关心的话语,就算我不觉得什么,你自己难道不觉得怪异?” 腾地一下,他又被她直白的说话方式给噎到了。 良久,他定定神,才冷着脸说道,“那是你经常表 分卷阅读9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现的让我忘掉你是梅卿卿!” 本来就不是嘛!长笑弯弯眼,突然好奇问道,“要是……我是说要是我不是梅卿卿,你打算怎么对我?会说声对不起然后放我离开吗?” “你不是……梅卿卿?”龙卓然的眼神攸然凌厉无比,一个箭步,他跃到长笑跟前,一手掐着她的脖子,眯着眼问。 好吧!她已经知道答案了,长笑有些气馁,若她不是梅卿卿,恐怕现在就死于某人爪下,她伸手拨掉他的大掌,理直气壮地道,“说了是‘如果’,这种假设的话你听不明白?”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格撒在她小小的脸上,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已没了他最初所见的防备和恐惧,吹弹可破的肌肤在金色的光线下越发显得莹白如玉。 他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抚上那张秀雅地小脸。“这种话以后也不要多说。” “知道。”长笑乖乖点头,然后又像看外星人一般盯着他,冷不丁横着飞出来一句,“摸半天了,是不是易容还没鉴别出来?”说完,又接着又嘀咕,“真不如我师父!” 龙卓然猛地摔开自己的手,然后也学着长笑以前的样子,越过窗跳的极远,自觉到了安全距离,才镇定下来。 然后,铺天盖地的怒气腾地从心底升起,间或还有淡淡的尴尬与不容错辩的欲火,他低低呻吟一声,猛地将拳头砸向身旁的大树,然后扭过头,狠狠地瞪她一眼。 那一眼,恨不得把她吃掉。 长笑吃了一惊,可是隔的太远,她感知不到他的情绪,所以只得自己猜测,刚才那最后一句话大大打击了龙卓然同学的自尊心和自信心。 对不起……长笑习惯性的又想道歉,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他做了那么多次迫害她的事情却一点悔意都没,凭什么她连说话都要顾虑他的自尊心。 真是—— 她索性将脸转向一边,不看那个神经质男人,这一扭头不要紧,不远处的小径上,辛酥握着几枝梅花一脸苍白地望了过来。 四目相投,空气里噼里啪啦火花四溅。 贱人!辛酥捏碎手中的梅花,用口型无声无息地对着长笑说道,贱人!然后换一张明媚的笑颜,朝龙卓然跑去。 十二月十五日,长笑终于可以一瘸一拐地在龙府行走。 腿不疼,伤一好,她开始考虑怎么出去找云珑,这些时日龙卓然以她需要静养为由,连各地的管事都打发走,所以长笑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也不知她未能按计划离开,云珑又有什么新打算? 反正那小孩鬼精灵地很,说什么她心思太浅,若把整盘打算告诉她等于是直接告诉龙卓然,所以她只需听着做不用管下一步。 有时候,长笑不免怀疑她不能离开也在云珑的算计中,那么她被迫留下之后呢? 是夜,她就明白了,假扮成送饭小厮的云珑笑嘻嘻地说,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也会慌不择路! 长笑刹那醍醐灌顶,也对,反正是要离开龙府,那么她主动离开跟被动其实没多少区别,后者其实说服性更强,想想——被虐的少女孤注一掷离家出走,被追击的过程中慌不则路逃上悬崖,然后要么被人误杀,要么自己脚一滑,就掉了下去,尸骨无存,萤幕上打出大大两个字GAME OVER,她作为梅卿卿的短短一生就这么哗然结束。 想到激动处,那些虚构的情节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的回放,长笑默默在脑海中想了好几遍,觉得没啥大问题,就安安心心的继续养病。 腊月二十三,小年,长笑接到辛酥的传话,说是一家人要在芙蓉园聚聚。 芙蓉园离她居住的小院很有一点距离,走过去大约要花半个时辰,虽然腿伤看似无碍,但也不能太过劳累,她想了想,觉得早点出发比较好,累了就院子里歇歇。 刚下过一场雪,地上白茫茫一片,路过梅园,长笑看到有一凉亭,很是精致,于是慢慢过去坐下。 阳光透过亭角斜射下来,木质的围栏和长椅便披上了层层光晕。椅子很凉,长笑坐了一会儿就觉得很冷,她起身正要离开,就见一群丫鬟仆役围着辛酥从梅林走出。 她们每人都挎着一个装满梅花的小提篮,想是过来采花,长笑扬起手,笑嘻嘻地打招呼,“早。” 辛酥侧过身,跟一个丫鬟说话,没理她。 长笑碰了钉子,也不以为意,转身用手捂住脸暖了一会儿,打算也装作没看到辛酥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刚走两步,就听到一个丫鬟阴阳怪气地说道,“见了大夫人也不拜见,反而扭头就走?真是太没规矩!” 长笑听出是红柳的声音,她顿了一下,转过头,慢慢说道,“怎么主人的事你一个丫鬟敢指手画脚,真没教养!” “你说谁?”辛酥接过话茬,不耐地说,“难道红柳还说错你了,梅卿卿,往日我念在梅老将军的份上,凡是容让你,你别得寸进 分卷阅读9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尺。” 她哪有?长笑悲愤了,她看看辛酥身边的一大群人,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咽下这口气,辛酥以前没打算对她动武,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万一今个她心情好想上演动作片,依她现在腿伤在身的情况看就惨了,这么想着,长笑努力压住心中那团郁气,立在路旁,垂着头不说话。 淡淡梅花清香飘过,一群人嬉笑着从她身边走过,攸地,横侧伸出一只脚往她腿上踩去,长笑反应不慢,奈何那伤腿不听使唤,正好被踹个正着,她一个趔趄,歪倒在地。 “哎呀,不好意思,我走得急,踢到三夫人了。”红柳装模作样的伸手去搀扶她。 长笑一把甩开红柳的手,坐在雪地,眯着眼道,“说声‘不好意思’就想了事?” “那三夫人打算……”红柳居高临下的站在她旁边,一片阴影笼罩着蹲坐地上的长笑,“打算怎么处置小婢?” “既然不小心就算了,卿卿也没那么娇弱,红柳,我们走,今天大哥他们都要来,你要赶快回去布置一下芙蓉园。”辛酥轻描淡写地说。 “站住——”长笑咬咬唇,颤巍巍站起身,顾不得腿伤,一个闪身到红柳身边,用那条完好的腿狠狠踹过去,然后靠在旁边的梅树上,也云淡风轻地道,“没事,你可以走了。” 长笑那一脚正踢在膝盖上,红柳完全没有防备,身子一扑,跪倒在地,哇哇哭了起来。 辛酥愣了好久,才指挥众人扶红柳起身,她怒气冲冲走到长笑跟前,想也不想,扬手就是一巴掌,“贱人,我的丫鬟轮不到你来教训。” 长笑捉住她的手,往回一送,辛酥便身不由己蹬蹬倒退几步,直到被旁侧机灵地丫鬟扶住才停了下来。 “梅卿卿——”辛酥忽然冷静下来,挥退众人,缓缓走到长笑跟前,低低说道,“你不要仗着夫君近日宠你,就目中无人。” 龙卓然宠她?这是哪门子事?长笑虽然疑惑,但也从这话中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敢情那日辛酥撞见龙卓然在检查她有没带面具时误会了,所以在憋了多日后的今天爆发?她觉得没义务对辛酥解释什么,再加上辛酥这态度,于是保持沉默。 谁料,辛酥见了,更是气愤难当,“你别得意,卓然现在是看你可怜,他根本不喜欢你。” “那个……”长笑打断辛酥的话,不客气地说道,“我记得有个词叫什么‘怜爱’,你是不是要表达这个意思?” “住嘴。”辛酥气的发抖,“你……真不要脸!” 她哆嗦着伸出食指往长笑额头戳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要不是你叔父挟恩要求,卓然是不会娶你,你少在这自以为是了。” 不是这样吧?长笑暗自摇头,不想跟辛酥多说什么,于是话题一转,道,“天色不早,你还不回去准备晚宴的事?” 辛酥面上笼上一层寒色,“我要做什么还不劳你费心,梅卿卿,你记得,这龙府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嗯,长笑点头,笑眯眯地说,“是是,我知道,整个龙府第一发言人是龙卓然,然后是赢然,如果有……孩子的话,龙家小少爷第三顺位,然后是你对吧?” 长笑说“孩子”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辛酥不傻,自然听得出来话中有话,她呆了一呆,温婉的表情忽然变得狠厉。“你……是暗讽我没有孩子?” 成婚五年,一直没有子嗣是辛酥心底最深的痛,虽说是龙卓然不想要,但外人看来就是她的错,平日里没有人敢提起这个话题,可不想今日却被人轻松说起,她自是怒不可竭。 长笑是故意的,她老早就知道辛酥最在乎这个,自然,现在在乎的又多了一条,那就是龙卓然一直夜宿书房。 龙卓然中毒的事府上没几个人知道,请来的大夫又是至交好友口风很紧,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宣扬出去对大家都不好,所以辛酥并不清楚,再加上她进门后发生很多乱七八糟的事,辛酥患得患失,把一切都归到她头上。 这种揭人伤疤的事很不道德,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话一出口,其实有点后悔,可又不知道怎么补救,正左右为难,心里又升起异样的感觉。 “梅卿卿,你敢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辛酥怒急反笑,“你说啊,说我没有孩子!你说啊,说我不招夫君待见!你说啊——” 她猛地逼近一步,长笑被迫着后退一步,才略有无奈地道,“你要我说什么?刚才那些都是你自个儿臆测的,我可没这个意思,天下谁不知道龙卓然和你伉俪情深。” 长笑这话说得很是心虚,但她知道龙卓然就在身后,自是不会傻傻地继续刺激辛酥。 辛酥又气又急,她也是看到龙卓然走来,所以想让长笑当众露出丑恶嘴脸,谁知道长笑因为同心结的关系,到比她先一步知道,所以及时改口,因而显得她无理取闹。 辛酥一时间急怒攻心,她伸出纤纤细手指着长笑,“你……你……你刚才明明 分卷阅读9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不是这么说!” “那你说我是怎么说的?”长笑也不怕她重复,反正那句话如果不是加重了某两个字的读音以及辛酥自己太敏感,基本上别人也联想不到哪里去。 啪,辛酥扬手,一个巴掌打的四周静悄无声。 长笑回过神,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根本未想过一向温婉沉静的辛酥会当着龙卓然的面打人,所以完全没有防备,辛酥自己也没料到,所以打了长笑后,手扬在半空,一动不动。 长笑一手捂着脸,顾不得身后站着龙卓然,只想着打回去,右掌刚举起,忽然一股大力从后方传来,她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飞起撞到林里的梅树上,然后重重跌落在地。 额上一阵剧痛,隐约中,听到辛酥惊叫:夫君—— 长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瓶了,泪~~ 为了证明俺米有不务正业,先发这么一点上来~~ 二七 夜半,长笑醒来,趁着木桌上昏黄的油灯,认出她被扔在龙府祠堂。 祠堂在府邸北面,梅林深处,隔墙是间废弃的院子,据说闹鬼,是以,一年多来一直无人问津,好在此院的前主人颇是富贵,也不在乎那点钱,故就闲置地搁那儿。 将军府无甚家规,基本上仆从犯错就是鞭笞或者赶出府,而主人犯事则是要跪祠堂悔过,祠堂内间有个小木屋,用于晚上休息。 桌上放了一些冷饭冷菜,长笑起身,觉得有些眩晕,这才想起白日额头受撞,走到洗脸架旁,从铜盆的清水中,看到一张苍白的让人心悸的小脸。 额头的伤不知被谁用纱布包好,她撇了一眼,用手梳理了一下散乱的长发,然后坐到桌前吃饭。吃了两口,没有胃口,又躲回床上靠着墙角坐下,拉起被子一直盖到脖颈,然后看着明灭的烛火发呆,良久,忽然将脸埋在被中,肩膀一动一动,无声抽噎。 很想笑着面对一切,可是,突然有那么一刻,找不到了坚强的理由。 她想着曾经信誓旦旦向某人保证会好好的,可到如今才发现,是她自欺欺人。 她不好,一点都不好。 长笑用手捂着眼,瑟缩在墙角,偷偷地哭。 天际又纷纷扬扬飘起雪花,黑的夜,白的雪,红的梅。 梅林深处,龙卓然一袭黑袍巍然而立,他默默地看着祠堂小窗上映出的单薄剪影,半晌,不声不响的转身离开。 书房里梅香四溢,正中央还有一个暖和的手炉,他对着火红的炉火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差下人送到祠堂的偏房去。 门帘撩起,一阵香风袭来,“夫君——”辛酥提着灯笼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窃窃地叫,“我……我今个儿不是故意……” “酥儿,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是这丫头惹你对不对?”龙卓然回过神,含笑说道,而后他面色一沉,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厉光,“这人……你哥也已替我教训了,我也照你们的意思把她关在祠堂里悔过,怎么?还不满意!” “我没有。”辛酥急急解释,“卓然,是我大哥的错,他不该越俎代庖,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既然你大哥的错……跟你有何关系?”刚毅的唇角泛起不加掩饰的嘲讽,“我龙卓然之所以有今天,全靠你辛酥父兄的面子,你说我敢生气吗?” 清冷的话语匍一落地,龙卓然自个儿先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辛禺在龙府这般行径又非一朝一夕,且不说龙府侍卫有不少就是辛家光明正大安插进来,他应该像往常一样隐忍不发,然后找个僻静的角落练一番拳脚,将满肚子郁气发泄之后,再若无其事的面对这些,怎么今天如此沉不住气…… 浓眉微微皱起,锐利的眸子扫一眼闻言后满眼泪花的女子,龙卓然叹口气,伸手轻抚辛酥的秀发,轻轻说道,“酥儿,你该知梅老将军和我的关系,老将军的事情我帮不上忙,可是,这梅卿卿我答应他会好好照顾,你别让我为难。” 说罢,他低首轻吻一下犹自掉泪的女子,然后推开她,接着说,“时候不早,你该去歇息了,今天这事就……这样吧!” 轻描淡写的话语里,龙卓然将头转向窗外。 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透过浓厚的白雪和层层梅枝,他似乎又看到——窗格上那蜷在角落偷偷哭泣地悲伤剪影。 长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半睡半醒中,隐隐约约有人推她,她抬起头,就看到一张严肃又冷凝地小脸。 “云珑,你怎么进来的?”长笑揉揉略微红肿的杏眼,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问完这话,她随即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一把拥住立于床边的小少年,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孩子气地说,“我好想你。” “想我干吗?”云珑小脸朝天,颇为不耐,“有时间在这偷偷哭,还不如想想怎么让弄哭 分卷阅读9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你的人哭的更大声,真是笨。”他翻个白眼,嘀咕道,双手本是打算推开伏在肩上的小头颅,结果到最后却变成了轻拍她的背。 他真是越来越善良了!云珑又无奈朝着屋顶翻个大大的白眼。“喂,喂,起来,我时间不多,不能陪你伤心,等我把下面要做的事交代完离开后,你再接着自恋自哀好吧!” “我才没。”长笑推开他,扑哧一笑,“真是不可爱的孩子,姐姐偶尔真情流露一回,都糟你嫌弃。” 梅卿卿的姿容其实很稚嫩,长笑平日里化起妆,倒看来有几分风韵,但她今日素白着一张小脸,额头还用白布缠着,怎么看都显得比云珑还小,所以云珑自觉尊老爱幼的善心发作,才没在她哭时当场翻脸,要知道他最讨厌没事就哭哭啼啼地女子,偏偏她这会自称姐姐,弄得他有些错乱,于是没好气地道,“去照照镜子吧,你哪有当姐姐的样子!” 长笑也知道自个这会儿看来很狼狈,于是笑嘻嘻地道,“长得像不像姐姐不是镜子说了算,年龄在那放着呢!喏,就比你虚长两岁。”她竖起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心里想,要是按实际年龄算,你都要叫我阿姨,更别说姐姐。 看云珑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又聪明地岔开话题,“我技不如人,被欺压的这么惨,什么时候能功成身退?” 云珑背着手,像小大人一样在她床前来回踱步,半晌才道,“本来想多等几天,不过看你这个样子,过几天恐怕不用诈死,我直接来给你收尸比较快。” 他恶毒地说,灵动的黑眸骨碌碌转转,看长笑没啥反应,颇有点丧气,用手戳戳她道,“喂,你这次怎么没被吓哭?” 长笑哭笑不得,捉住他的手放到一边,好脾气地提醒,“你时间不是有限,还不赶快把来的目的说下?” “对呀,可得快点,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一位美丽的姐姐在外面受冻帮我望风呢!”云珑忽然望着她笑的不怀好意。 长笑被他笑的一团晕乎,本想问谁在外面,又怕问出来这孩子没完没了瞎扯半天,只得暗自忍住,沉默地等云珑说正题。 云珑嘻哈归嘻哈,关键时候却绝不含糊,只见他从怀里拿出几样东西递给长笑,然后问,“那日我带你走过的山路你可还记得?” 长笑点点头,好奇地看着一件似用草木编制的灰绿马甲,云珑可爱地眯起眼说,“这个东西专门用来粘箭靶,但是却又射不进身体,可谓诈死的最好道具,还有,这个血袋……”他指指马甲右胸位置的一个薄羊皮小袋接着道,“你到时可要看准,用这个地方去接箭,然后再快速猛拔出来,这样喷血才显得逼真。” 喷血?长笑满头黑线。 云珑最后给的东西,长笑其实使用已很熟练,那是根细若游丝的银线,别名冰蝉丝,跳崖前可装作挣扎时,扬手缠绕住崖边那株百年老松树。 冰蝉丝只有在阳光照射下才显出淡淡的银色,天气不好时根本看不见,所以云珑才大胆地让她往把丝线一边栓在众人眼皮下的老树上。 万事具备,只欠她离开的契机。 长笑是被锁在祠堂悔过,外院还有人把手,想靠自己的力量离开怕是不可能,云珑晃头晃脑在小屋绕了一圈,忽然停在屋内的火炉上,长笑寻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愣了一下,然后喃喃自语,“奇怪,刚才还没这个东西,我说怎么暖和不少。” 云珑没理会她这话,沉吟片刻,扬起神韵动人的小脸,笑眯眯说,“嗯,他打姐姐,我就替你放火烧他龙家祠堂,明日子时,我会找些人过来混淆视线,姐姐收拾一下,咱们该走了。” 说罢,他一个闪身,跃到院中,长笑从小窗望过去,隐约可见一个窈窕的黑衣女子和他一道离开。 腊月二十五夜。 跟龙府紧挨着的废宅忽然起火,火光很亮,窜起了厚厚的浓烟向这边窜过来,天气很干,而风又猛,那火势越演越烈,很快的越过墙便向祠堂冲来。 龙卓然听到消息的时候,正要安歇。 他拧起剑眉,第一个反应是梅卿卿被他被反锁在祠堂—— 危险!龙卓然顾不得披外套,紧着中衣散着头发几个纵身跳跃过去。 远远地,祠堂的开始燃烧,红红的火苗映亮了半边的天空,家丁们已开始泼水,只是那风势太大,且火势又猛,一时半会儿控制不住。 他的心猛然一紧,害怕、恐惧如开了闸的洪水肆意泛滥。 正当龙卓然用湿毛巾蒙住鼻口,准备踢门进入时,咔嚓,门倒了,他这才发现屋里早就空无一人。 他下意识心里一安,随即又觉得不对劲,眯着眼打量四周,这才发现窗格被人从里绞断。 奇怪!照这样看来,屋内人很有可能在起火之前逃掉,也就是说,这场古怪地火反而暴露露了她的行踪。 龙卓然有些琢磨不定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正烦躁着,就看到辛禺大步走 分卷阅读9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来,紫红的长袍在熊熊大火的映衬下闪烁着润泽的流光。 “哎呀,这梅丫头真禁不起玩笑,咋被我轻轻一掌就给拍跑了?还要我们兴师动众的去找。”人未到,戏谑的笑声先传了过来。 龙卓然心念一动,不受控制地脱口道,“火是不是你放的?” “怎么,你怀疑我?”辛禺吊儿郎当,“我要杀她还用放火这么麻烦吗?” “看来,你真是被梅家小丫头弄的脑子糊涂了!”辛禺惋惜地看他一眼。“我真想知道,被月老抓走的四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卓然你的立场越来越不稳!” 其实,话一出口,龙卓然就知道自己错了,辛禺要杀她易如反掌,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且不说皇上交代的事情,如今唯一的线索就在梅卿卿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颓然地靠在梅树上,一手抚下额头,遥遥望着火光,也不想解释什么,只说,“可吩咐下去搜了?” “自然,一旦有消息我们就过去。”辛禺说,一手掩口打个哈欠,也随意地靠在一株梅树上。 火光里,有些烦躁的两个男人,半瞌着眼,满腹心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而搜寻的动作一点进展都没,五更,城门已开,龙卓然有点按捺不住,他刚走出门,就见小三快速奔进来报,有辆出城的马车在士兵盘查时,马匹忽然发狂冲了出去,守兵去追时,后方几辆待查的马车上马匹都受了惊,开始横冲直撞,城门那里一片混乱。 “怎么不关城门?”龙卓然沉声问道。 “这些时日,采买年货、回乡反亲、以及进城出城的商贩很多,由于马匹发狂撞翻了好几车东西,从门内扯到门外,主人家正哭天喊地的再指挥人收拾,无法关城楼门。”小三面无表情的地道。 这边还未说完,那边又有人报,已经发现三夫人的身影,她抢了一匹惊马,出城门往南走了,因为当时城门口太混乱,等众人发现时,已跑很远,只有几个轻功好的兄弟勉强远远跟着。 闻言,龙卓然的心放了下来,他点点头,转神跃上白马,想了又想,对小三道,“辛大人在书房休息,你去告诉他一下。” 那时,只是随口说说,可龙卓然未料道,却是这句话将他自己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五更天,四周还很黑,疾驰了一个时辰,天际才微微泛起鱼肚白。 龙卓然又接到来报,有手下用拌马缰掠倒那匹惊马,但三夫人却趁机逃入千针石林。 千针石林?他的心微微一凛,石林后面是断崖绝路,她不会慌忙之中,看不清道路,掉落悬崖吧!想到这,冷汗莫名的从额际渗出。 驾—— 他快马一鞭,心急如焚。 冬日的清晨,雾很大,隔着三丈远的距离,少女的眉目很模糊,可是影子却异常熟悉,再加上心里蓦地升腾的异样感,让他确信前方就是她。 龙卓然这才安下心,暗想来的还算及时。 长笑就站在断崖那里,虚张声势地说,“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不用做戏,她也知道自己心里有多恐慌、无助和害怕。 虽说安全措施都已准备妥当,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万一弄不好,假死变成真去阎王爷那儿报道就冤枉了。 她这般情绪自是真实地传达给了龙卓然。 还好,她没有寻死的念头! 龙卓然舒口气,用袖子拭额,将那驾马累出来的满头大汗抹擦干净,镇定一下,才轻轻道,“卿卿,过来,那边危险!快过年了,不要闹小孩子脾气,回家吧!” “回家?我家在哪里?”长笑低低的笑。“都是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小人,害的我家破人亡。” 四周围了很多人,龙卓然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他握紧拳头,努力摆出和蔼微笑的神情。“都过去了,卿卿别闹,跟我回去,你会重新有个温暖的家。” “温暖?你在说笑吧!”长笑嘲讽的弯起唇角。“我没有做错什么,你看着辛酥欺侮我,不仅不主持公正,反而将我打飞,这便是我温暖的家吗?” 呵呵……她浅浅地笑,像是叙述别人的事情。 “龙卓然,你说过往后会为我做主,你还说过答应了梅老将军会好好待我,那么这些……便是你的行动吗?” 不是我—— 那一掌不是我打的—— 龙卓然张张口,却又说不出辩驳的话来。 心底生出一种苍凉的悲伤,似是哀恸到极点成了不动声色的痛。 “卿卿——”他后退一步,抚着心口,温和地安抚,“是我不对,由于你以前风评不好,一有事我总先入为主的认为都是你错,以后不会这样了!” 他努力想通过情绪来传达善意和承诺,长笑自是感觉到。 如果不是知道同心结的厉害,她几乎要笑了,龙 分卷阅读10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卓然何时这么低声下气过?他又何时曾这么和蔼过? 真是绝倒!她心念一转,立刻努力逼迫自己想些凄惨的景象,比如前几日他还捏着她脖子警告她别乱说话。 等等—— 若她不是梅卿卿,龙卓然就有理由下手了吧,就算他疑惑着不肯动手,那么护妹心切的辛禺呢?望着由远及近的马匹,长笑悠然冷笑。 再怎么说,她来到龙府之后发生那么多事,对龙卓然和辛酥的感情很有影响,辛禺看在眼里想必早就气的牙痒痒了,对于阻碍妹妹幸福的小石子,以前嘛,是不能踢走,这现下…… 打定主意,她也心安不少,不再摆出一副寻死觅活的面孔。 长笑知道自己那些虚张声势的情绪龙卓然一定能感觉到,无妨,她就是要他觉得一切都可控时再大吃一惊。 “龙……卓然,你还记得前些时日我说过的话吗?”她依在悬旁的一株松树那,笑吟吟地问。“我问你若我不是梅卿卿,你打算怎么对我?会说声对不起然后放我离开吗?” “你不要说胡话。”龙卓然厉声截断她的话,扭头看向正疾驰过来的辛禺,快速说道。 “我没有说胡话,我根本不是梅卿卿!真正的梅卿卿早就病死了!”长笑静静地说,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作梅卿卿这半年来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清晰的恍若昨日。 被侮辱,被伤害,被误会,身不由己地跳入一个一个局,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只有她被困在角落里动弹不得,说到底,不过是她拥有支配梅卿卿这个身体的权利后随之而来的责任罢了。 轻轻浅浅地笑逸出唇角,长笑将眼神投向遥远地天际,笑着笑着,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她话一出口,四周静了下来。 “你说你不是梅卿卿,可有证据?”说话的是刚好赶至的辛禺。 长笑不理他,她忽然将脸转向龙卓然,诡异地一笑,淡淡道,“我不是梅卿卿,你可愿对我好?” “我——”龙卓然的喉咙有点干,有些适应不了心底突然涌出的渴望、喜悦和羞涩。 迷雾慢慢散去,看着晨曦中渐渐清楚的眉目,他的心跳停了一下。 她在要承诺,他知道。也知道只要他回答“好”,事情就可落幕,可是,他却怎么也说不出。 心里的渴望是她的,又不是他的。 承诺太重,五年前他已背了一个——只是,明明他做到了那个女子所说的,可是,在那日益哀怨不满足的眼神里,他总觉得愧疚。 而今天—— 他理不清自己的感觉,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吭声。 疼痛、失望,铺天盖地。 正当龙卓然想着如何说服前面那倔强的丫头时候,但听阴测测的一声。 “既然你不是梅卿卿,留你何用?” 一支箭,以诡异的速度穿过她。 谁放的—— 龙卓然心口一疼,他转身,厉声问。 辛禺摆摆手,无谓的说:“手下太紧张,一不小心,就放箭出去了,反正,这丫头也没勇气去跳崖,就帮帮她了。” “你——”他沉着眼,“辛禺,龙府家务事,你最好别管!” 再转身,他忽然呆住。 她猛然拔出胸口的利箭,扔到地上,朵朵艳丽的红花从胸襟处一路蔓延下来。 “我不是梅卿卿,便没有人要我,我是梅卿卿,就要不停的受到伤害……”她喃喃轻笑。“哪有这样的道理?” 脚步趔趄着后退,苍白的小脸在山风中倔强地微仰,断崖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她的表情始终安静而忧伤。 心里忽然绞着疼,那种苍茫的孤寂和绝望几乎要将人逼疯。 他大口喘着气,跳出五丈之外,捂住胸口,不由自主地道。“我答应对你好!回来!” “迟了!”她浅浅地笑,滴滴透明的伤痕从眼角溢出。“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他说有一天会白马红轿来娶我,我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这结尾。” 她望着他,笑中带泪,青丝在风中舞出凄绝的音符。 一步,再一步,消逝在惊恐万分的琥珀色眸子里。 不—— 他凄厉却无声地喊。 耳际,有个轻柔的声音不停地说。 “我不是梅卿卿,你可愿对我好?” “我的意中人是一位盖世英雄,他说有一天会白马红轿来娶我,我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这结尾。” …… “我不是梅卿卿,你可愿对我好?” “愿意。”他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我愿意。” 尾声 金闶三十九年腊月二十五夜的那场火,尽管火势 分卷阅读10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不大,仅烧毁龙府一角,但整个金闶却足足谈论了一年,因为,这场火烧死了梅氏正宗最后一人,烧毁了很多商铺的希望,烧的圣颜大怒,烧的龙将军官降两级。 未几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通过金闶国界,悄悄驶入邻国风翌。 这一年,金闶四十年,风翌九年。 上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看起来突兀吗? 初版大家都没看出来长笑为什么那么说,这次呢? 她主要是想搅得人心大乱呀~~ 番外 二八 李长笑是个笨女人。可是,不可否认,小说里,偏这些笨笨傻傻的女人俘获了王子的真心。 王子闵斐,遇到笨女人的时候十三岁。 他正在练剑,二叔父就领着一个娇娇怯怯地女娃过来了。 “斐儿,长笑身体不好,只能习太极、擒拿这些技巧的东西,等下你教的时候,注意仔细点。”二叔父很懒,是武馆的教练之一,生平的爱好就是将手下的弟子带给自己的侄子指导,然后躲到一边偷闲。 他颔首,清冽的眉眼中闪过无可奈何。 就此相遇,平淡的让人想不到会起涟漪。 笨女人的身体不好,来武馆的时间总是断断续续的,笨女人喜欢笑,但却不是那种爽朗的大笑,而是弯起眉眼,梨涡浅浅,看了极其温和舒服。 而他开始却总觉得她假,后来才明白,为了辛苦的活着,她必须小心的控制情绪,即使大笑亦未可。 不管如何,这个声音细细、笑容假假总是忽然出现又消失的笨女人到是让他留意起来。 王子闵斐有很强的责任心,总觉得从闵氏武馆出去的人虽不能很厉害,但亦要英姿焕发,精神抖擞,于是,那个娇娇柔柔不幸被他留意到的女娃就成了重点改良对象。二叔父叮嘱的话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一门心思把金枝训练成花木兰。 弘愿刚发下,计划刚实行没两天,她便彻底消失了。 那一年他十四,遇到她,很挫败。 日子怔忪,二年过去。 小城之中,繁华之地未有几处,某日闲来无事,他双手插在裤袋里,踢着小石子晃荡着闲逛。 秋日的阳光很暖,洒在来来往往的人身上,平白添了几分金晕。 他百无聊耐地走,忽然止步。 路边的木椅上,一个女孩正手抚胸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姐,笑死我了!你听谁说——”后面的他未听清楚,因为,那女孩凑到另一女孩旁边叽叽咕咕地边说边笑。 另一女孩背对着他,正望向川流不息的街道。 然后,她回首,他愣住——那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美丽的脸。 这便重逢,他从远处的树下有些好奇的望过去,只见她对着妹妹浅浅地一笑,然后手拉手走进最近的专卖店。 天地良心,他本来并不想跟进的,只是,那双腿不自觉的也跟着迈了进去。 然后,只听清亮的声音道:“姐姐,这模特身上衣服不错,不过看不出来是男式女式,来,我们不看牌子,你来猜猜!” 他寻声音走过去,一眼望去,脸,腾地红了。 “这么麻烦!还用猜?”细细柔柔的声音里,她忽然伸出手,罩上模特的□,然后若无其事地收手,笑着转头。“鉴定完毕,是女式的。” 她坦然微笑,未曾想过他就站在一角,回过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诧,随即便镇定下来,“师兄。”她挥手寒暄。 寒暄,寒暄。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脸有些发烫,真是奇怪,坦然地做出那让人脸红心跳动作的是她,他在尴尬什么? 这个问题,直到他回去了很久,还在困惑。 不过,当晚就知道了原因。 那个梦很清晰,他看见自己颤巍巍伸出手,罩到一个挺翘的□上,拇指在粉红的蓓蕾处,轻揉慢捻,他心跳如雷,慢慢地倾身俯下去,咬住那顶端的红梅,然后疯狂的蹂躏。 一路攀升,他抬起头,喃喃地唤。 长笑,李长笑。 这个梦已经做了两年,每次醒来床上都湿湿的,而梦中那个柔嫩的女子总是面目模糊,而这次,他却清楚的看到了,那张温婉浅笑的脸。 然后,过往的记忆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倾泄而出。 他方忆起,那年夏天,他将她摔到地上,她耍赖,在他停下后腿一勾,他便猝不及防的压到她身上。 她的身子很软,跟他的不一样,一股淡淡草药味充斥在鼻间,涩涩甜甜地,他慌忙用手撑起身子,滚到一边,她也挣扎着坐起来,再然后,不知怎么着,他的手肘撞上了她胸前软软的东西,她呼着痛跳到一边。 他口干舌燥,拿 分卷阅读10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起旁边的矿泉水仰头猛灌一气,然后,别过头,大口大口的呼吸。 旖旎的梦大约就从那晚开始的吧。 只是,自那以后,她便再未来过。 ************************************************ 长笑不止是笨,她也很迟钝。 所以他频频来找她,并要她陪他一起参加全国剑舞大赛时,她根据自己当时的身体情况,慎重的考虑后,答应了。 他欢喜,她也欢喜。不过两个人的欢喜的概念却不同。 这世界上,总会有许多事发生来考验清涩的爱恋。 离比赛还有一个月,她搬家了。 似很急迫的样子,来不及向他到别,只匆匆托班上同学转了封信,就此杳无音信。 地址是有留,不过,当时很愤怒地他直接把信一撕,扔到了下水道里。 等冷静下来,想看时,那洁白的信纸已被黑水淹浸。 这一年,他十六,与她重逢,仍然挫败。 往后就不必说了,他四处打听,又重新要到了她的地址,然后,硬告诉家人那所学校升学率有保证,非要转学。 足足缠了一年,他老爹不堪其扰,主动要求调工作,然后带他来到了有她的城市。 然后,他站在她身边,半年后,顺利的从男的朋友转变成男友。 十七八岁的少年,精力充沛,欲望如沟壑,总难填平。 于是,晚自习没有灯的楼道里,他总是将她一把扯过去,按在墙上,一只手伸进她的衣里,一只手拦着她的腰,边亲边低低地笑,学着她的语气戏谑道。“鉴定完毕,长笑是个如假包换的姑娘家。” 彼时,他小心翼翼,不敢做进一步的动作。她半推半就,也沉迷于这让人脸红心跳的亲昵。就那么,简单爱上。 然后,便认识了长醉,两人行不得已成了三人行,她仍然不在意的微笑,而他,开始有些暴躁。 高中的课程有些紧凑,闵斐的成绩一向好,他的时间分配很有规律——练武,看书,抱长笑,这般单纯,学习想不好都难。 而长笑不行,她要看的东西永远很多,可没几个是课本,所以成绩只在中间徘徊。 闵斐开始着急,一有空就把她拎一边教导,顺便摆脱跟班的长醉。 黄昏里,长长短短的光影投射进树林,就见草地上,一少年聚精会神的看书,他的腿上,则歪歪靠着一个抱着书本不住打盹的女子。 忽然,少年抬头,凤眼淡淡一扫,看四下无人,书本一扔,大手一捞,头便低了下去。 她迷迷糊糊被亲醒,一揉眼,就看放大的俊脸酷酷地道:“李长笑,我是要考C大的,你若考不上,就直接嫁我吧。” “不要。”她惊醒,急忙找起被掉落地上的书急急的看,看了两行才想起反驳。“凭什么你说什么就什么?” 他危险地笑,然后,那头复又低了下来。 这般酷刑,她果真有些进步,不过离C大仍然有些距离,好在其父母都是该校地质专业的名誉教授,考此专业可以点分,而且本市的学校录取分数线又低,多方帮助下,她奇迹般的吊车尾考上了。 录取通知书发下那天,他兴奋的抱着她在屋里转圈圈。 一圈一圈,她对他笑笑,然后,眼一黑,晕了过去。 他大惊,颤抖地抱着她冲向门外,长醉笑嘻嘻地拦住说:“别急,我姐这是老毛病了,过会就好。” 那天,他才知道她心脏不好,才明白两年前,是他所谓的地狱式训练吓跑了她。 这往后,对她越发的小心谨慎。 进入大学,课业不紧,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可事情也越来越多。 闵斐是不折不扣的王子,学习相貌家世性格都堪称完美,自然,有女子明里暗里秋波盈盈。 十九岁的少年,很酷的站在小树下,双手斜插在口袋,低着头,百无聊耐。“同学,不好意思,我已结婚,老婆叫李长笑。” 拜他所赐,长笑名声雀起,成为众女钦羡的对象,这其中,也有长醉。 一日,长醉笑嘻嘻地晃到她身边,一本正经地问。“姐,我忽然发现喜欢上姐夫,怎么办?” 她敲她,也嘻嘻哈哈。“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你若喜欢,这衣服我脱了送你。”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衣服这东西不是送了便能穿的,也要看合身不合身。 长笑的父母长年在外,家里除了一个阿姨,便是姐妹两个,逢双休,他便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拐走她,长醉也会不依不饶地跟过去。 时隔两年,他似乎没以前排斥三人行。 故事是从这里走岔的,他喜欢刺激冒险的运动,可她不行,所以 分卷阅读10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过山车,水上漂流,高空弹跳,海盗船,鬼屋历险便是长醉陪他去玩,每当这个时候,她就远远的坐在一边,寂寞地微笑。 这般一个月,她开始渐渐的避开他时,他忽然不再提出玩这些,只是抱着不情愿的她窝在沙发上,边亲边困惑地问。“长笑,为何一模一样地脸,我只对你有感觉?” 她一甩手,推开他,不说话。 “老婆,老婆,别气。”他求饶。“前段时间不是故意冷落你,只是那天听你说了一些话,很生气,便想要你也难受。”他老实地说。“其实,那天你说什么衣服的,我就在门外。” 她红着眼,细声细气地说。“那只是说着玩,根本当不得真。” 他亲她,连连道歉,只是亲着亲着就变质了。 一个月未这般亲近,他憋的几欲发疯,俊美的脸因欲望而扭曲。长笑。他颤抖地叫着,将她压在身下狠命的亲吻,一双手疯狂地扯下她身上的衣服。我好想要你,好想要。 咚咚咚。震天的敲门声响起,长醉在门外大喊。“姐,爸妈的电话。” 事情发展到现在,都很温馨,也似乎有趋势一直这样下去。 三月二十五,他二十岁生日前三天。 她搂个抱枕歪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好烦,好烦,好烦!挑礼物好烦呢,阿斐你喜欢什么?” 他手也没停地玩着游戏,酷酷地说。“自己想。” “想不到啊想不到!”她滚啊滚地趴过来,看着屏幕上跳个不停的小人,突发其想。“要不买套装备送你?” 他的俊脸一抽,不屑理她。 “不满意?那打火机吧,虽然没创意,我看我们班女生都这么送。” 他的脸又抽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骂道:“你笨啊,我根本不抽烟的好不好!” 她委委屈屈,小声说。“凶什么凶,问你你又不说,我自己想的你又不满意。” …… 客厅里,终于有人听不下去,闲闲的建议:“姐,你送自个儿过去就好。” “这个主意好。”他停下游戏,攸地转过头,细长的眸子闪闪发亮,嘉许地道。“还是长醉聪明,恩,我回去准备下,那天过来接你。”他笑的意有所指。 她忽然反应过来,满脸通红,而那个提建议的人,面色却沉了下来。 她是在他二十岁生日当天,才知道幸福原来是长了翅膀的。 那个时候,他俊美的额上都是汗,唇舌灵活的游走在她的身上,健壮的手臂紧紧箍住不停扭动的娇躯,她羞涩而紧张,破碎的求饶从嘴里吟出,细细的声音怎么听都让人血脉喷张。 谁都以为,那天会发生什么的,他亦如是。可就在他忍不住进入之时,她突然脸色苍白的将他推开,说:“阿斐,我不要了。”他似没听到,不屈不挠的凑过来,边亲边说:“乖,不怕啊,我会轻轻的,不疼。” 不要——。她尖叫着推开他,冷汗从额头涔涔落下。 彼时,他正在同自己的欲望做斗争,根本无暇注意她,只是懊恼她的反复和不解风情。 而她,推开他之后,楞了一会,忽然脸色大变,不发一语,拉过被子,就睡了。 而他,也赌气的扯了一床被子。 天亮,两人不欢而散。 这个矛盾其实没什么可以提的,因为,事隔不久,两人便和好了,他自我批评上次不够温柔,她自我总结那天太过紧张,谁都没把那当一回事儿。 直到后来次次都如此,他终于忍不住了,问她。她不说话,急了,就冲口一句。“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做这事儿?” 他也气了。“我喜欢跟你做这事儿。”他的说话的时候,话音咬的特别重,狭长的眸子里有火焰在燃烧。 她终是一个人躲躲闪闪去了医院。 大夫说,先天性心脏病,如她这般并不严重,既然可以进行不太激烈的体育运动,那么□只要小心些就可。 她心里定了一下,可仍有少许疑惑,想问,看那年老医生鄙夷又淡漠的眼神,又把想问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尽管医生那么说,可仍是不顺利。 她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宁愿一昏了事,可也奇怪,不管她多么难受,意识却总是很清醒,清醒的让她看着自己的推拒,看着他日渐冷淡的眼。 最后一次,他倚在门口,提着裤子,盛怒的脸因强行压抑有些铁青,他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说。 “李长笑,我想你根本不爱我,不然,也不会屡次拒绝我。”然后,摔门,扬长而去。 算是分手了吧,一连半个月他不找她。长醉晃过来,笑的一脸好奇:“姐,怎么——?跟姐夫吵架啦?” 她揉揉酸涩的眼,含含糊糊的应首。 心不在焉了几天,总是犹豫着要不要把实情告诉他,告诉他,她有病,所 分卷阅读10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以才不受控制地推拒此事。 可是,他终是没等到她下决定的那天,就轰轰烈烈的跟同校一个女生传出了绯闻。 她不敢哭,甚至连确认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吸着鼻子,打电话给父母,然后,一个人,一个箱子的上了飞机。 ******************************************* 他是在她消失一个星期后才知道的。 憋着不去找她,忍着不去想她,只是想她主动坦白一切,可是,他却始终没等到。 她离开了,就那么一声不吭的离开。 他握紧拳头,重重的击在沙袋上。 再然后,学会了抽烟,在烟雾缭绕中,幻想着想要的结局。 这般,日子飞快,三年已过,他二十有三,已毕业,任职于一家研究院,白天是建筑设计师,晚上兼职武术教练,少见的青年才俊。 他依旧没事去她家晃晃,甚至跟她偶尔在家的父母也熟络起来。 长醉说。“我姐身体不好,去修养了,不跟你联系是想回来给你个惊喜,你就不要问她地址了好不好?” 他垂下眼,掩住眸中一闪而逝的挫败和疲惫,淡淡地说,“好。” 有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这般执着为何?或许只是对三年前她的离去耿耿于怀,所以很想问个明白。 可是,明白后又怎样?他忽然害怕,忽然害怕那个答案并不是他能承受的。 这么想着想着,一天天的煎熬着,她便回来了。 有些事,我们做过,错过,然后放手,会觉得遗憾。可是反过来呢,他紧握着不放,却得到了毁天灭地的绝望。绝望如斯,一点一滴,啃的他尸骨无存。 如果时光倒流,他宁愿她是不回来的,真的。 ************************************************ 她回来了!事隔三年,她卷着漫天的烟尘回来了。 再见面,两个人都沉默许多,还是最后,她叽叽喳喳地说在外面遇到抢劫的,她怎么用一招分花佛柳夺回钱包,然后路人惊叹不已,报纸上还登什么功夫美少女见义勇为。 他听了,哈哈大笑,一伸手,楼住她,眼梢眉角上扬,酷酷地道:“就你那点功夫?算了,长笑,你还是乖乖嫁我吧,我会永远保护你。” 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笑。“阿斐还是老样子啊!” 这么一笑,时光又回来了,那些温暖而明媚的午后,草地上亲昵相偎的少男少女。 两个人,都决口不提三年前发生的种种,也不问这三年对方如何,他彬彬有礼,不再冲动着将她压在身下,一任叫嚣着的欲望冲昏理智。 都在等,都在害怕,都不愿将一个残酷的事实戳破。 可是,总归要说出来的,对不对? 时间虽然神奇,却化解不了横在中间的问题,好吧,长醉跳出来,好奇地问。“姐,你打算怎么办?心脏病还好说,可是那个肾脏综合症,可是很棘手的,你确定不要告诉阿斐?” 阿斐?长醉喊他阿斐,心里一惊,口里却问。“你怎么知道的?” “那个啊,我不小心翻到了你的病历,还有,偶尔妈也会提一下,哦,对了,忘了这是三年前的事了,姐,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还好。”她支吾以对,但心却开始阵阵的抽着疼。 长醉说,她喜欢阿斐,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长醉说,她不介意阿斐爱的是自己的姐姐。 长醉说,她的爱一直都是卑微又绝望的。 长醉说,只是想诉说给姐姐听,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长醉说了很多,她都没听到,末了,长醉说,“姐,阿斐那么爱你,为了你忍了这么多年,难道你就忍心?二十多岁的男子,让他禁欲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难道你让他一直这么下去?” 说到最后,长醉哭了,她却呵呵地笑,苍白的微笑。 长笑是个笨女人,可是奇怪,她居然听懂了长醉那么一通话的含义,真是不可思议! 她蜷在床上,用枕头蒙着头,笑的声嘶力竭。 然后,那事便发生了,她站在门外,静静地听门里男子粗哑的低吼和女子忘情的呻吟。 她就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身体猛烈撞击的节奏。 那个阿斐,那个长醉,他们在□。 他们可以毫无阻碍的欢爱,而她只能毫无阻碍的偷听。 她一口一口和着水吞药,听着里面,他在轻喊。“长笑,长笑。我想你,已经好久了。” 长笑,长笑。我想你,已经好久了。 分卷阅读10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他叹息着呻吟,她蹲在地上,泪流满面。 阿斐,有些东西,我永远也无法给你,那么,我能做的也只是——当你做美梦时,不去打搅你。 很多年后,她不再是李长笑的时候会想,那个晚上,那个阿斐被灌醉的晚上,如果她跳出去阻止这事会怎样?或者在早一点,她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又会怎样?男人呐!有爱无性可以吗? 可是,她永远也不知道答案了,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她错的第一件事,就是听懂了长醉的话,然后,那错便像滚雪球般的越来越大,如果长醉不是妹妹,如果不是那些话搅的她心乱如麻,她一定会冲出去打断他们,直接拎壶开水浇上去,最不济也要噙着泪抽那两人几个耳光然后失望而悲愤的离去,接着负心人追出来一声长过一声悲切的呼喊着。 只是,哪有那么多如果呢?况且,老天并没给她弥补的机会。 因为,长醉睡熟了,忘了出来,阿斐一醒,就立即分辨出床上睡着的女子是谁。 多么戏剧性,她还没来得想说辞,这个错误就暴露在阳光之下。 阿斐咆哮了,那个总是挂着酷酷表情的男人愤怒的咆哮了,他说了很多,她都没听清楚,可有几句却狠狠刺到了她心深处。 他是这么说的。 “李长笑,我不是东西,让你这么的送来送去……” “不要自以为是的安排别人的人生,你没资格……” “我对你好,你可以不接受,但请不要随意践踏……” 不是这样的,她摇摇,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不是这样,又是哪样呢? 三个人一起喝酒,没道理他跟长醉在一起她却不知道,是的,她知道却不阻止,那便是默许,那便是生生把他当东西一样送了人!那个打着爱他为他好的旗号下,李长笑实际是个懦弱无耻的人! “长笑。”他望着她,静静地说。“有些话,我等了很久,可你始终不说,而如今,我不想知道了。从此以后,你,李长笑,能不能结婚,跟谁结婚都不再跟我有关。” 从此以后,你,李长笑,能不能结婚,跟谁结婚都不再跟我有关! “你一直都知道?知道我不能……”她指着他,手指微微颤抖。“既然知道,为何昨夜还——”跟长醉欢好?既然知道—— 这是她接着犯的第二个错误——不信任,她不信任他。 他气极反笑,眼睛通红。“你要问,我是不是装醉的?是不是故意跟长醉上床的对不对?”他哑着嗓子,温和的问,那话语里的悲沧却一丝一丝缭绕在空气里。 “李长笑,我求求你,动一动脑子好不好?若我想要你妹妹,这三年来多的是机会,何必等到你回来?”何必呢?他握紧拳头,低低地笑。“我等了三年,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不是的。” 笑到哽咽,那握紧的拳头重重砸向雪白的墙壁,一丝艳红歪歪爬过流光中清晰如昨的岁月。 依稀间,阳光下,相拥着的少女少男。“李长笑,我爱你。”他低下头,郑重的承诺。“我会永远保护你。” 可如今,那一切,都过去了,时光不在,物事人非。 他离开。 再见面,已陪伴在长醉身边。好象,长醉怀孕了。——真是老天无眼! 她喝着大把的药,微笑地看长醉的妈妈欢天喜地的说。“是闵家那孩子吗?恩,真不错,相貌好,脾气也好,对人又有礼貌,醉丫头,你眼光不错。” 长醉娇羞的点头。转脸,看着她,又是羞愧又是欢喜。“姐,我跟阿斐商量过了,第一个孩子给你。” 她没说话,长醉的爸爸已经摸着胡子笑。“醉丫头想的真周到,这样,笑丫头就不孤单了,呵呵——” 婚礼定在元月一日,因怕新娘子肚子隆起,穿婚纱不好看,所以仓促的在教堂举行。 他从那天之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也是,能闪就闪,能躲就躲。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 既然,她能眼睁睁的看着错误发生,那么,她也该自食恶果,不是吗? 空气里静悄悄的,她抓把药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抬头微眯着眼看着上方明晃晃的太阳,浅浅地微笑,微笑。 然后,那黑黑白白的药片从指缝里撒落在地,零零散散,那是来不及拣起的爱与悔。 ****************************************************** 他是下午三点的时候开始心神不宁的。 心里忽然空空的,似被抽走了重要的东西,眼睛焦灼的在亲戚中穿寻,无论如何,却没看到那张让他又爱又恨的容颜。 他靠在墙上,点支烟,想麻痹心里一下重过一下的刺痛 分卷阅读10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 狠吸一口,呛出满眼泪花。 长笑,长笑,这事情为何到了这般地步呢?你告诉我,为何到了这般地步。 冷眼看着人来人往,他终是掐灭了烟蒂不顾一切的大步走了出去。 可是,晚了。 一切都晚了!某天,长醉找到他,告诉他自己怀孕时就都晚了。 她的错,他的错,都无可弥补,一切,都回不到原点,回不到最初相爱的原点。 长笑死了。 居然死了。 她竟敢死? 他温柔地看着躺椅上熟睡般的女子,霸道地说。“李长笑,你给我醒来,你欠我那么多,都还没还呢,怎么想就这样一睡不醒。”狠狠地摇晃着她,他的泪大滴大滴的划落。 晚了。 一切都晚了!或许,从他明知道她有病却迟疑着不敢去求证时,就已经晚了。 他在害怕,害怕她亲口告诉她,她无法跟他欢好,无法跟他生儿育女,他在害怕,所以,他一天拖过一天的想粉饰太平。总是有个卑微的希望,或许她是可以的。 所以那天,那个醉酒的夜晚,他以为美梦终是成真的! 谁知道,成真的,却不是美梦。 长笑,她,终于走了。 墓碑上,那个浅笑着的女子,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追着他问。“阿斐,你为什么喜欢我,我不美又不聪明,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用不耐烦的语气掩饰微窘地脸。“爱就爱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有时间来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多看看书,将来好跟我一个学校,不然,毕业就嫁我。” 袅袅青烟在半空着盘旋着离去,他坐在她的墓前,左手夹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右手,缓缓地划过那碑上那三个大字。 李长笑。 李长笑…… 李长笑—— 他划的很认真,一笔一划,指尖被磨破,红艳艳的血爬满了微凹的字槽,他倾身,吻住照片上浅笑着的唇,辗转反侧。 长笑,我爱你。他微笑着呢喃,静静的抚着沾满了血和泪的照片,清晰地说。只是,有多爱便有多恨。 作者有话要说:偶要把番外中大家理解错的领出来解释下: 长笑没有伙同妹妹去骗阿斐,她只是知道那事没阻止而已,长醉很有心机,她知道如果没有长笑阿斐不会跟她去喝酒,更别说喝醉,于是拉长笑一起,之后发生的事,长笑是见长醉没回来睡觉出去找听到的,但她该制止时却想起长醉的话,以致迟疑地没有冲出去制止。就这样而已。 个人觉得一个妞再傻再伟大也不会真让自己喜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上床。 55555.......偶写的太隐讳了,怎么都米人看出来,倒塌 (以下是特别拎出来证明长笑绝对没有伙同作案,若伙同她有心理准备,神经病啊去听墙角,这不说,还写什么冲出去啊。。若是她安排的,下面两句偶就不写了) 如果不是那些话搅的她心乱如麻,她一定会冲出去打断他们,直接拎壶开水浇上去,最不济也要噙着泪抽那两人几个耳光然后失望而悲愤的离去,接着负心人追出来一声长过一声悲切的呼喊着。 不是这样的,她摇摇,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不是这样,又是哪样呢? 三个人一起喝酒,没道理他跟长醉在一起她却不知道,是的,她知道却不阻止,那便是默许,那便是生生把他当东西一样送了人! 下卷 二九 风翌九年,春,二月二十五花神节。 这是一个雅阁,他坐在窗边很久了,从浅绿的纱帘向外眺望,正好能看到对面的房间里,一个秀雅的少女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向门口眺望。 偶尔,她起身晃到门口,左顾右盼一番,又失望地坐回来。 光线一寸寸变亮,又一寸寸变暗,对面的房间点上了晕黄的烛台。 终于,她坐定,不再到门口探望,只是默默地垂着头若有所思,邦邦邦,更声敲响子时,她忽然趴在桌上奋笔疾书。 模糊的灯光下,依稀可见小脸上闪烁着剔透的泪渍。 他静静看着,那双漂亮异常的凤眼一眨不眨,看着她飞快写完,折叠好,然后上床休息,一直到翌日清晨,安安静静地离开。 耳际响起惶恐而破碎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划过。 虽然我讨厌乱七八糟的事,可是我愿意跟喜欢的人一起面对这…… 如果我想跟你在一起,师父能不能不要……不要自以为是的为我安排生活…… 他猛地站起身,刚走两步,又颓然停下。 心里忽然开始有些钝钝地 分卷阅读10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疼,他扶着墙,弯下腰,双手捂着眼,从指缝里看着她牵马,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能就是这样,他无力给出承诺时,她笑着在身边,而等到他可以时,她却早已不见踪影。 可能就是这样吧! 细长的眸子飞快闪过一丝痛楚,之后又归于平寂。 他若无其事地起身,仿若刚才的悲伤只是错觉。 笃笃,门外传来低低的声音,“公子,你的信。” 他迟疑好久,才平静地开门接过。 白色的宣纸,淡黑的炭色,歪歪斜斜的笔迹,似乎还有……泪水沾湿过的印迹。 他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抽着疼。 闭上眼,再睁开,然后轻轻打开折叠的信纸。 良久,良久,细长的凤眼忽然微微挑起,优美的红唇轻启,弯成一个魅惑众生的弧度。 晨光透过单薄的窗沙投射进来,照在桌上那封素白的信笺上,金色的光线里,那一行行明朗而又深邃的感情纤毫毕现。 好吧,我知道你不会来,虽然我早早表明自己的心志,但师父显然不是肯轻易妥协的人,换句话说,你真是自以为是。 好吧,我想你是为我好,清泽国内政局动荡,师父自顾不暇,所以想让我远离那种环境,你看,我真是善解人意体贴入微。 好吧,我决定等你两年,不过,为了赔偿我这两年的青春损失费,师父你将来只能对我一个……对我一个好。 可是,还是很难过,你居然连面都不肯露一下,所以,为了惩罚你,师父下次露面记得给我一个惊喜,一个惊喜哇!^_^ 呵呵……哈哈…… 他仰起头,朗笑出声。 他的长笑,从来都这么出人意料的可爱。 拿起桌上的狼毫笔,他坐直了身子,端端正正在信笺上写道:成交。 然后拇指沾染旁侧的朱砂,轻轻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卷引子哇~~~ 偶刚才去给上卷弄了个简短的尾声。。哈哈 收尾呼应 三十 风翌准确来说并不是一个国家,它是位于石爪山脉以西的、大大小小七十三个小公国组成的联合王国,面积甚广,横跨西列草原和安达沙漠,这其中,又因各个公国所处的地理位置和土地肥沃情况决定其实力。 公国的管理者称为候爷,其下机构设置根据上位者的喜好来定,无统一标准,很混乱。若干年前,因各公国之间彼此混战,导致民不聊生,土地资源越发贫乏,最后由当时前十个最强的公国领主联合起来发表声明,组成联合王国,由这十个最强公国的领主共同执政,排解各小国之间的纠纷。 其它诸国许也是厌倦了彼此抢来夺去,纷纷附和加入,随着时间的推移,干脆向外宣称风翌,并在最肥沃的西列草原中部划出一块地,作为王国宫殿,国君则有各国推荐候选人,投票决定。 风翌的大部分公国属于草原,沙漠地带,故民风很是彪悍,比如战争,从不会像其它国家一样,出兵前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侵略它国,而是直接发兵。 比如风翌九年二月初对金闶的战争摆明了是趁火打劫。 金闶四十年五月,在交涉无果的情况下,金闶国君文帝下旨令龙卓然暂代三军迎战。 这场战争一打就是两年。 两国边境完全戒严,所有商业货物流通均走清泽国境内,是以,清泽国这两年倒是每况愈上。 金闶四十二年,风翌十一年,两国有默契的停战,各派重兵镇守边境,以防对方卷土重来。 拜战争所赐,长笑这两年活的异常自在,两年前,有惊无险的诈死后,她便跟着云珑来到风翌,然后恢复原名,此举倒不是有多怀念身为李长笑那一生,再怎么说,一个叫了二十多年的名字总比叫了半年的名字有感情。 云珑的真名其实叫盈祁,身份是玉峦公国的小侯爷。 玉峦公国的地理位置很偏僻,但地势平坦,呈一圆形在石爪山脉西侧的山麓下。土地肥沃,金沙江从西向东贯穿全境,可种植水稻,森林密布,天然资源丰富,虽然不大,却很繁华,堪比金闶的中等城市,是整个风翌最适合居住的地方之一。 长笑现住在离公国都城不远的小县里,小宅院,四合的,她住东厢,西厢临着大街,开了一个陶艺馆,北厢空着放些杂物,腾出两间为馆里两个师傅的住房,南面是客房,为盈祁的不定期到访做准备。 这个时代,陶瓷业并不发达,只是粗粗的捏成型,烧窑而制。长笑读书的时候,因为对矿藏周围的土质很有研究,在得知矿土烧成的陶瓷带有天然的金属光泽后,专门研究了一下烧陶的工艺,假日里还拉着阿斐去陶吧玩。 淘吧的老板,家里原本是在 分卷阅读10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景德镇烧瓷的,后看陶艺兴起,就到城里开了陶吧,制陶的经验丰富,人又和善,生意很好。没事的时候,就会踱到两个玩的不亦乐乎的少男少女身边,讲些工艺流程,有时候,还会指着拉坯机和电窑说半天,比如,原始用的拉坯机实际上是个转盘,长什么样子,要怎么来使用等等,末了感慨两句,科技发达了,器具精良了,但烧出来的瓷器虽好看,却没了灵魂。 长笑开陶瓷店,是深思熟虑过的,因为,凭她有限的一点地质学勘探技能,能看到的矿山早被人挖空了,没办法,她只好打那些没人要的土的主意。 拉一车回来,仔细的淘泥、摞泥、拉坯 、印坯、修坯 ,再捺水、画坯、上釉 ,最后,烧窑、成瓷。理念完全按照陶吧老板说的来,找几个经验丰富,手工细致的老师傅来做,所有需要的工具也找店铺专门定做,这般实验半年,做出来的东西果真结实好看又耐用。 店里生意好,长笑每次数钱时,心情都如丽日蓝天,晴朗无比。 老实说,她并非真正爱钱之人,不过,任何一个背负巨债穷疯了的人恐怕都有类似她这样的举动。 盈祁拨着算盘说,当时救她是卿书大哥许诺了十万金,他才出马,不然,谁会无聊放着公国的事不管跑到金闶去装天真可爱,只是,这人救回来了,梅卿书却一直不露面,所以她就得留下赚钱还他。 长笑闻言,很是悲愤,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咋就欠了那么多钱。 好在她反正也无处可去,盈祁也算熟人,在某天某人失约后,长笑也没了其它想法,决定自力更生先还钱赎身再说。 陶艺馆开了半年就有盈余,虽然丰厚,但比起她的身价显然差很多,就在长笑绞尽脑汁苦思其它兼职工作时,某天,盈祁意外地发现了她画地图的天赋,于是,又一项合作达成。 每年春夏两季,天气晴好,长笑就伙同盈祁的几个手下开始逛风翌,绘制当地地形情况图。 长笑很敬业,画完还会在空白处批注,诸如某处属盐碱地,作物适合栽种棉花、高粱或者萱草类花卉,某处地质像藏有什么矿藏之类。 她用词很谨慎,地质这玩意靠的现代工具,并非臆测,而长笑说好像其实都是根据教授课堂上讲的经验推断,会有偏颇,做不得准,没必要因此劳师动众真去挖掘。 不过有次倒真给她看到一处银矿,没办法,标志太明显了,要不是地处有点偏僻,估计稍微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 激动的差人汇报给盈祁后,她想,这下赎身的钱肯定够了,结果盈祁以矿藏不在玉峦公国没法开采为由抹杀了这个功劳。 事后不久,长笑眼尖地发现这小子在公国建设投入的财力忽然增多,就逼问是不是找人偷偷去挖了那座银矿。 可是,狡猾地盈祁每次都岔开话题,不予承认。 长笑仰天感慨自己太过纯良,早知道她偷偷找人开凿冶炼,别说能还钱,估计现在都成了小富翁。 曾经,有一个致富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没去珍惜,到现在,悔之晚矣。 感慨了两天,她又打起精神,日复一日地提供剩余价值给某个无良的小鬼剥削。 长笑唏嘘时,盈祁笑的正开心,他刚收下一批清泽那边送过来的铁器、铜器制品。 梅家这个盛名在外的姐姐比他想象的有价值多了,简直可以说摇钱树,虽然梅卿书许诺的金子没有到位,但是另一位找上门跟他合作的男子,可是据说省吃俭用信守承诺地一次性付了价值约三万金的货物,而后,又年年送来某女暂居此处的代为看管费。 当然,最出乎意料地是这位偶尔精明大部分时间看来都很傻的姐姐除了自个鼓捣出一家前途无量的陶艺馆,居然还能绘制精细的地貌图和勘金,真是——赚翻了! 盈祁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午后,照例开始看各处手下汇集的情报,忽然,他眉头一皱,漆黑的眸子落到一张短笺上。 盈祁:近日去领人,梅。 领人?他撇撇嘴,乌溜溜的眼珠一转,意味深长地笑了。起身,带两个下人乔装一番,骑马往陶艺馆行去。 “姐姐今个儿不忙?” 盈祁出现时,长笑正爬在桌子底下找东西,闻言,探出头,一看是他,遂急急说,“快快,刚才有一些碎银掉桌柜之间的缝隙了,盈祁,你过来帮我找找。” “不过几两碎银,不要也罢。”盈祁大刺刺地坐在老爷椅上,笑嘻嘻地说。 她噌地起身,杏眼怒目而视年纪虽小却奸诈异常的少年。 盈祁十五岁,身高大约只有一米七五,脸仍然不美不帅不酷,但神韵天成,光华醉人,总能吸引所有的目光。 “我是穷人,几两碎银都够生活一个月了!”长笑不无悲愤地道。 省吃俭用容易嘛?虽然盈祁没有苛刻她的用度,但是有了负债累累这层思想枷锁的长笑同学平日可是异常节省。 分卷阅读10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盈祁很没形象的仰天大笑,他双手按在凳子上,神气活现地说,“今个儿大爷高兴,这银子就当我扔的,从你债务里扣除,怎么样?” 说罢,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等着她道谢。 长笑气的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得敲敲桌子,悻悻道,“小侯爷过来可有要事?我今儿个忙,无事请回。” “自然有事。”盈祁笑嘻嘻地道,“长笑姐,话说春天了啊!” “知道,我马上包袱款款去帮你画地图。”长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喝口茶,然后主动问道,“这次是哪个地方?” “这次很爽快嘛!”盈祁眼珠一转,酸溜溜地道,“前两年可不见你这样。” 长笑但笑不语,她跟师父的约定,盈祁老早就知道,还经常没事就取笑她一番。 “喂,你不打算这次走了就不会来了吧,那些欠款呢?”盈祁见长笑乐呵呵,不知怎么心情忽然变的很差。 “你还说……”长笑佯作气愤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敲诈了我师父不少钱财,我是懒得跟你计较,小鬼,总之这两年我过的很开心,谢谢。” 她斜睨过去,看到盈祁吃惊的瞪圆眼,忍不住捂唇笑了。 哈哈……她哪有那么精明?是前些日子师父偷偷差人送了一封信上说,让她不要太累,然后含糊地暗示了盈祁从她身上敛了不少财物。 长笑心里并不难过,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外一个人好,如果真出现那种人,她反而要绞尽脑汁想着用什么方法报答,还不如这样,银货两讫,她也心安。 盈祁很快从她脸上看出端倪,他垂下眼,淡淡道,“客气什么?你准备下明天就走,对了,这次去云城,我就不派护卫跟你。” 这么快?长笑愕然,愣了好久,她忽然有些受伤,感觉像被人扫地出门一样,于是也赌气闷头不说话。 沉默好久,有禄山之爪袭上她的脸,长笑抬起头,看到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亮亮地凝视着她。 “我会想你,姐姐,保重!”盈祁忽然往前踏一步,重重地抱住了她,“有事没事记得回家看看。” 嗯。长笑点头,眼里湿湿,说不出话来。 风翌十一年春,从玉峦公国通往西列草原的官道上,一匹枣红色马车慢慢悠悠的晃过。 盈祁虽然没有派护卫,但是这个马车夫韩廉却是武林高手,所以一路行来,偶尔遇到两三宵小,都被很有效率的解决了。 然而,在进入纱川公国境界后,韩廉忽然拱手向长笑告别,“姑娘,侯爷传来急讯,要我回去一趟,这以后请姑娘自己多保重。” 长笑点点头,有些怅然,但更多则是对一个人旅程的新奇和向往。 韩廉又交代了一些需注意的事项,就离开了。 川沙公国是个很奇怪的小公国,它并未有自己的政权组织,而是把治理本公国的权利随便就交给了临近的公国侯爷,请他们代为管理,一旦对方并未达到他们的要求,就又被收回权利,然后再找他人,而今年川沙公国的代理人则是盈祁。 长笑行到县城,找到以前住过感觉很不错的客栈,正要交定金入住,客栈的老板拜拜手,笑的很亲热。“小姑娘,您的房钱有客官已经代付了,我现在领您去客房。” 谁帮她付过了?长笑丈二摸不着头脑,后来想可能是韩廉临走前安排,于是大大方方住了进去。 休息一晚,第二日去市集上闲逛,她每次出门都这样,买很多便宜却有趣的小玩意回去送人,这次虽然不回去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习惯不是说该就能改的,于是,长笑又在各种珍玩阁和小商贩摊前逛了一天。 没买很多东西,川沙公国她以前来过,该买的都买过了,剩下想买却舍不得的这次去看依然觉得肉疼。 可是,吃过晚饭休息时,却有店铺伙计陆陆续续过来送东西来,说是有人买来指明给她。 望着床上摆的各种各样她白日看中的东西,长笑彻底傻眼。 这绝不可能是韩廉做的,那么,她认识的人中究竟谁这么善良大方? 师父大人说还有二个月才过来,而且她横看竖看斐岚君也不像这么有闲情逸致弄这些讨女孩欢心。 盈祁嘛……长笑忽然愣住。 难道盈祁终于良心发现,决定这次一路款待她到云城?这个念头刚一升起,长笑立即觉得自己过于乐观,依照她对这孩子的了解,八成先让她高兴一下,再下次见面,又把这些折合成钱扣在她头上。 这么想着,再看那些琳琅满目的物品,长笑想哭的心都有了。 她……不行,坚决要拒绝。 所以,往后送来的东西,长笑坚决不肯签收。 又逗留一日,她开始继续往前走,这日,在通往临郡的官道上,忽然传来杂乱的马蹄声,长笑扯扯缰绳刚躲到路边,就见数十 分卷阅读11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匹高大的黑马转眼就冲了过来,然后在其它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扬起漫天烟尘,消失在后方远处。 咳咳,长笑被呛的不停咳嗽,毫不容易咳完,弱弱的抬起头,却见那远去的马匹不知怎地前腿跪倒在地,而马上的紫衣人一个不防,摔了下来。 路上的行人低低窃笑起来。 长笑也忍俊不禁,抱着马脖子捂着脸偷笑。 那群人咒骂几声,转过头,凌厉的眼神往这边瞅来,长笑这才看清那紫衣人的面容,然而,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是辛禺,他怎么来风翌了? 长笑神魂不定地跳上马,往跟辛禺相反的方向驶去,心里很是疑惑,还有一点不安。 不是梅卿卿没死的消息泄露了吧! 这么一想,她决定慎重点,过会找个客栈先探探情况再往前走。 正午时分,长笑找到下榻的客栈,意料之中,有先知帮她付过定金。 长笑这时没空在考虑盈祁葫芦里卖什么药,她满脑都是想的都是辛禺过来的原因。 正烦着,客栈角落里两个窃窃私语的黑衣人的谈话引起她的注意。 长笑靠窗,而那两个黑衣人则在她的斜后方,虽然他们声音不大,但是由于离的不远,那些对话原原本本传到她耳中。 本是不在意地,可越听心越惊,直到手杯里的茶水洒了一桌,小二疑惑地叫着客官,她才醒悟过来。 起身,走上楼,坐在房间,开始回想刚才听到的消息—— 金库宝藏你听过没? 没错,就是那阴魂不散的梅家,据说,梅家两父子临被捕前,将金库的位置画了张地图,然后撕成四份,藏于四个长约寸许的令牌里,分别交给四个忠心耿耿的暗影护卫,命其将此交给梅家小姐。 谁知道,梅卿卿那女娃福薄,虽然逃过家族株连之罪,却在一场大火中香消玉陨。于是,这四块藏有地图令牌就成了无主之物,利令智昏,本来忠心耿耿的暗影护卫开始互相算计,以希望得到其他的令牌,拼凑成完整的宝藏图,自相残杀的结果就是,这个故事跟这些令牌同时流落江湖。 江湖是什么? 任何一件小事都能被传的沸沸扬扬,更别提这个了。 有历史,有背景,有根有据,甚至还有人真看到了那令牌,那是一块玄铁制的长约寸许的薄片,成扁圆形,很薄,上面刻着三瓣梅,初看很普通,可是一旦被赋予特殊的意思,你再看它,便觉得生动起来。 至于这两个人来到风翌,还是江湖传言,有人看到有块令牌在此现身。 长笑摸索着从背包里拿出卿书大哥给的令牌,端详许久,忍不住唉声叹气。 傍晚,心情极度不好的长笑买了一些小吃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行走,刚转过一个弯,忽然手一松,大包小包的东西四散落满地。 疼,翻天覆地的疼猝不及防地心底开始往上蔓延。 她慢慢地蹲在地上,然后咬着唇,抬头环顾前方。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院舍,青砖红瓦,墙角植以梧桐,梧桐上缠了很多五颜六色色丝带,在春风里轻轻飞舞。 怎么看,都像很有情调的小康之家,可是,一到这里,她却如万蚁穿心。 苍白着脸站起来,顾不得收拾东西,她扶着墙又立一会儿,最终,垂下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其实,长笑看到辛禺的时候,曾想过龙卓然也会到风翌,可是,后又觉得可能不大,辛禺只是个很低调的丞相之子,若非有心人事渲染,基本上没人注意。而龙卓然,却是敌方主帅,一旦露面,这明里暗里一定有人想置他于死地,所以,若他稍微聪明点,便不会在这里出现,可是显然这三年来,龙卓然老了,脑子不大灵光了,居然硬往枪口上撞。 揉揉刚才还疼的死去活来现在却没啥不适的心口,她苦笑着越走越远。 越过高墙,院内靠街的一间黑屋里,蜷卧在墙角的男人哇地吐出一口黑血,因疼痛而扭曲的俊脸上忽然泛出古怪的喜意。 立于他面前的一个红衣男人皱皱眉头,阴阴的笑。“小子,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若仍想不起那令牌被放在什么地方,你就乖乖受死吧!” 说罢,黑色的马靴狠狠踩到地上那男人的心口,重重一转,眼看着一口黑血又喷出来,才冷笑着扬长而去。 砰地一声,门被踹开又关上,屋子在刹那光明之后又归于黑寂。 隔着门缝,屋内身上满是脏圬的男人蓦地沉沉地笑了。 回到客栈,长笑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趁夜离开,退完房,花重金找了一个夜行车夫,然后,站在客栈后门的巷子里等车夫赶马车过来。 月上柳梢,微风徐徐,天气还有些冬的冷峭。 长笑靠在柳树上,双手环胸,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街,不知想起什么,她往前走两步 分卷阅读11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咬咬牙,又退回来,嘴里喃喃嘀咕,“救不救?” 长笑考虑的太专心,以至于没有看到对面的墙角有个白衣青年已经呆呆盯着她好久。 等她发现时,就见一道白影闪过,接着,她被人重重抱个满怀,耳际传来惊喜却又惶恐不安的声音,“卿卿,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过度下。。。未完。。本次修改尽量把闲杂人都给过略掉。。哈哈哈 明天,蛋蛋爸回来陪俺啦,所以今晚大家就喜相逢吧~~ 修改两个错别字,去掉有段不通的语句,我下章再仔细写呵呵:) 给大家汇报下哇,月子倒计时还有9天,倒是偶就能回来了,前端时间做月子差点得了厌食症和忧郁证,看着那么小的东西,我完全欲哭无泪啊。。。 我好像在做奶牛,除了喂她没别的用处:( 生孩子没受什么苦,这月子。。。唉。。。 三一 赢然?她两个字还没喊出口,一股大力从旁侧袭来,硬生生分开两人。 长笑后退两步站定,一抬头,整个人就怔住了。 不远处,她方才站立的柳树下,一抹青影懒懒靠在树干上,朝她微微一笑,淡淡说,“我回来了,长笑。” 长笑设想过很多和师父重逢、与龙浅偶遇的景象,却没一种是现在这样。 她尴尬地朝两人笑笑,囧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龙浅轻轻扫了一眼莫斐岚,握紧的拳头慢慢放下,然后,他歪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的少女,眸里悄悄泛起薄薄的雾气。 她没死,真好! 心里涌起万千感动,千言万语,到最后只是化为深深的凝视,真想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夜深露重,大家进屋详谈吧。”随着一声轻笑,一抹淡青的影子横在眼前,阻挡了他的视线。龙浅略皱眉,身影忽动,闪到旁侧,眼神仍是专注的望着长笑,低低道,“卿卿,你无事,真好!” 他说着,迅速的低下头,敛去眼中越来越重的潮气。 他的话简短而轻柔,很快溶入冬日夜晚清冷的空气里,长笑微微一震,忽然不敢抬眼看那双闪动着狂喜之光,清澈无伪的眸子。 不由自主地,她轻轻说道,“我很好,赢然……” 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语气里有丝不知所措。 他浅浅微笑,然后,方像刚听到旁边男子的话,转身往客栈里走去。 长笑轻吁口气,跟着要进门,刚走两步,忽然看到提议进屋的男子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身青影在银白的月色里,寂寞如雪,暗自妖娆。 “师父……”她走过去,扯扯他的袖子,软软唤道,“外面冷,我们先进屋。” 莫斐岚像是未听到长笑的话,只是静静地瞧着她,长笑开始还算镇定,时间越久,不知怎地心虚起来,而后开始发急,分明有很多话,可是,这般重逢,她想的无数话语都飞的无影无踪。 良久,或许也只是一会儿,在长笑无措的想哭时,头顶传来若有似无的叹气声,“走吧,长笑。”他说,伸手牵住她的手,往前走。 月色里,两条长长的影子逶迤在地。 长笑微仰着头用余光偷偷看过去,忽然发现,两年不见,那张倾城绝世的俊颜变的陌生。 红唇紧抿,凤眼低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半月形阴影,有种惊心动魄的温柔和神秘。 长笑有些不安,其实,她宁肯莫斐岚说点其它的,记忆中的师父,虽然偶尔也温柔,但绝不会今天这种情况下,更不会这样的……忍气吞声。 两年的时光,他对她似乎不那么肆无忌惮,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长笑调回视线,说不出心里是高兴还是难过。 握着她的大掌温和有力,她咬咬牙,忽然踮起脚,嘴唇快速刷过莫斐岚的下巴,然后移到他的耳垂低低说,“欢迎回来。”迟疑一下,又飞快道,“师父是自己人,所以我打招呼迟了点,你不会怪我吧?” 莫斐岚扑哧一笑,满心的郁气顿时烟消云散。 他站住,含笑将她抱个满怀,头一低,重重咬住那张让他又气又喜的红唇,辗转反侧。 老实说,刚才确实很恼,为了这次见面,他拼了老命处理清泽的事务才得以提早两个月,又费尽心机想着怎么给她一个惊喜,谁料,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然而,都不重要了,她说,师傅是自己人…… 莫斐岚低低轻笑,忍不住又重重 分卷阅读11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咬上一口,“不怪。长笑有话跟龙赢然说吧,你先上去,我待会再过去,反正自己人有得是时间。” 他放下她,意有所指地说,又俯身亲亲俏脸发热的某人,才轻笑着大步朝旁侧走去。 微风轻送,青色的衣衫翩飞若蝶,那条修长的背影在夜色里从容而安然。 长笑回到大厅,见龙浅正倚在门口静静张望,她脸一红,低头走了过去。 坐定,龙浅仍是一眨不眨地望着长笑,似乎没有说话的打算,最初的慌乱过后,长笑镇定下来,微笑着问,“好久不见,赢然过的如何?” “你活着……我便很好!”龙浅抿抿唇,简简单单地说。 长笑一愣,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呐呐地张开嘴又合上,最后才说,“对不起,那个……骗了你,金闶没有我容身之处,所以……” 越说越不知道怎么解释,急了,忽然蹦出一句话,“我现在叫李长笑。” “我知道,刚才听你师父唤了的。”龙浅慢慢说,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酸楚,很快又恢复平静。“长笑,你放心,遇见你这事我谁也不会说,包括我大哥。” 你大哥? 他才不用你说咧…… 长笑苦笑,想起白日里的事,于是明知故问道,“赢然怎么来风翌了?” “我来找大哥。”提到这,龙浅皱起了秀气的眉峰。 看长笑一脸吃惊,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道,“不要担心,我大哥来风翌不是为了追捕你,不过却是跟你家有关。” 跟长笑打探到的消息差不多,原来,梅家藏宝图一传到江湖,金闶那只昏庸地皇上就开始找人关注此事,开始确是抱着观望的态度,直到在一个月前,意外获得一枚令牌后,便对此事高度热中起来,随派辛禺和龙卓然暗中追查,所以,前些日一枚令牌在风翌一现身,俩人就带人过来分头寻找。而后,龙卓然留暗号给辛禺,已找到令牌,并约了在川沙公国的望月楼聚合,然而,五天了人却没出现,龙浅担心他,于是出来打探,然后遇到她。 长笑听完,忍不住摇头,她是一百万个不相信这藏宝图的真实性,大哥跟梅老爷肯定没死,所以根本无所谓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其实,上午她听到那两个黑衣人说话时,还曾猜想这是江湖中某些人在兴风作浪欲借刀杀人,毕竟,每次的夺宝事件都会血流成河,不过,看辛禺跟龙卓然这么兴致勃勃,她又不确定了,难道,金闶那个昏庸的皇帝又想做动作了? 长笑皱皱眉头,随后,又舒展开来,反正不管她的事,她瞎操心干吗?敲敲桌子,她笑眯眯地对龙浅说。“别担心了,龙卓然他——恩,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不用急。” 这安慰……龙浅宠溺地苦笑。 “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今个儿看到一个很古怪的宅院……”长笑顿了一下,思索良久,又接着道,“你大哥可能被关在那里。” 说着,长笑站起身,找来纸笔,飞快地画着从客栈到白日那幢庭院的路线,画完后,她一抬头,却望见龙浅痴痴的眼神。 长笑脸一热,她低下头,装作认真的把图递给龙浅,说道,“喏,就是这儿,你快去吧,找你大哥要紧。” “你呢?”龙浅接过地图,急切地问,“我怎样还能见到你?” “我?可能跟师父随便走走,总之……有缘自会相见。”长笑抬起头,浅笑盈盈。 明媚的笑容刺的他眼角有些酸涩,龙浅别过脸,强自轻松地说,“那好,来日见。” 还有很多话未来得及说,还有很多眼未来得及看,还有很多思念的沟壑未被填满,可是,却只能说再会了! 再会,长笑,只要你活着,我便很好,很好! 莫斐岚回来时,长笑犹自在发呆。 他抿抿唇,细长的凤眼往四周一扫,黝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问,“龙小弟呢?” “去救他大哥了。”长笑回过神,随口答道。 “龙卓然在风翌?”莫斐岚奇道。 “嗯,金闶那只狗皇帝派他来找藏宝图,被人抓了关在西城巷的一所宅院里。”长笑简单地说,莫斐岚唔了一声表示了解,半瞌着眼不知再想什么,片刻,他忽然又说,“救人如救火,你还跟人家闲聊拖延时间,是不是还想着报仇?” “我有那么小气吗?”长笑脸都绿了,想也不想便说道,“谁闲聊来着,要不是我说出龙卓然被关的地方,赢然才要找很久好不好!” 气死了,师父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长笑闷闷地想,没注意她话音刚落,莫斐岚半瞌的眼猛地一挑。 赢然,叫的还真亲热! “喔,长笑怎么知道龙卓然被关在西城巷的一所民宅?”压压微微犯上来的酸意,莫斐岚不动声色地继续问。 “自然是……”长笑话说道一半,觉得不对劲,便停下,小心翼翼地问,“师父,前两日 分卷阅读11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的东西可是你买给我的?” 嗯。莫斐岚眯了眯眼,颔首。 果真—— 长笑这下想死的心都有了,莫斐岚既然知道她想要什么,自是在暗中观察过。 在暗中观察嘛…… 当然知道她没有进过西城巷的那所宅院,那她如何笃定里面关的就是龙卓然? 再仔细想想莫斐岚看似随意实则居心叵测的问话,长笑倒抽一口凉气。 阴险,太阴险了! 偏偏她总是对他一点防范都没有,导致秘密一点一点被掏干。 “师父没事干嘛装神弄鬼?害我我以为是盈祁那小子捉弄我,东西都没收,对了,店家有没退钱给你?”长笑打算顾左右而言他。 “装神弄鬼?”莫斐岚轻轻地重复,他慢慢踱到长笑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直看得长笑心下忐忑,才淡淡道,“我以为这就是你要的惊喜!” 啊呀,师父生气了!虽然没摆脸色给她看,但是……这种不折痕迹的讽刺也很恐怖好吧。 长笑干笑两声,保持沉默,心里又暗自后悔没事留言让师父给什么惊喜干嘛? 这下可好,惊喜她是没觉得,咳咳……反而,她有那么一点被吓倒。 长笑悻悻地想。 算了,反正莫斐岚就是如来佛,而她无论怎么上蹿下跳,也逃不出人家大神的手掌心,还不若老老实实交代。 想到这,她安下心,抬起头正准备把月老那段故事讲出来,就听头顶上方传来凉凉的声音,“敢情两年不见,我们师徒俩生分很多,连一点默契都没有,反倒是你跟龙家那两位兄弟,很是心有灵犀呢!一个隔着偌大的院墙你就知道他在里面,而另一个找个人都能遇到你。” 这师父……才一会儿功夫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长笑欲哭无泪,一边用手帕装作擦汗,一边后悔早先见面时主动示好。 早知道…… 她才不会没事找罪受,她又没有被虐的嗜好…… 在源源不绝的压力下,长笑断断续续把她跟龙卓然确实心有灵犀的错误交代完,然后,来自于上方头顶的压力忽然消失。 长笑抹下额头的虚汗,小心的抬头,却迎上一双寒光四射的眸子。 莫斐岚生气很少有表露在脸上的时候,长笑也是相处久了,根据话语来判断他的情绪,所以,看到这不加掩饰的狂怒还是……第一次。 一瞬间,她怔住,不敢说话。 明灭的烛火闪闪,屋里的气压让人难受。 “师父,错误都造成了,反正那东西也挖不出来。”良久,长笑没话找话。 “没做你又怎知弄不出来?”莫斐岚认真地反驳她。 长笑吓了一跳,“难道师父打算将我剖开寻找?” “怎会?”莫斐岚像是想通什么,好心情地淡笑,“就算要剖开,也是找龙卓然才对。” 长笑抹把冷汗,默。 夜,深沉。 隐约的听到打更的梆子声和更夫机械而空洞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不远处,醉香楼里轻歌漫舞,清清悠悠的琴声四散在静谧的空气里。 龙卓然靠在墙上,闭着眼,唇角还有丝血迹,脸上很平静,心却纷乱不堪。 蓦地,院子里忽然传来打斗声,他的脸上一喜,然后像想起什么,心又沉了下去。 打斗声很快就归于平静,接着砰地一下,门被踹开。 “大哥,是不是你?”龙浅一个箭步跳过来,迟疑着问道。 嗯。他点点头,手在脸上一抹,掀掉一张透明的薄膜,迅速环视四周,快速道,“今天晚上血牙不在,等他回来就麻烦了,速战速决,有话出去再说。” 龙卓然的声音虽然沙哑,可仍像往日一般果决,龙浅放下心,专心致志对待院内的对手。 他依着门槛一边小心的环顾四周,偶尔顺手解决掉无力反抗的人,一边静下心来感受。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下午心里那淡淡的温热仿如昙花一现,快的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渐渐的凉。 他嘲弄地微笑,拳头紧紧攥起。 不能不说龙浅的运气非常好,这个组织的首领血牙不在,余下的人功夫又远远不及他,所以很快周围都是黑压压呻吟着的人。 “走。”龙卓然锐利的眸子一扫,看着前方又是畏惧又不得不涌着冲过来的众人,低低道。 龙浅点头,携着他一个纵身跃到房上,再几下轻点,就消失在院内众人的视野里。 至安全处,站定,龙卓然沉声问道,“浅怎么知道寻过来的?这地方并不好找。” “一个朋友说看到这宅子可疑……”龙浅低下头,不敢看兄长的眼神,含糊说道。 分卷阅读11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他从未说过谎话,可是又不愿说出她还活着的事实,只得支吾其词,忽然,想到长笑还在此地,于是急急道,“大哥,这里并不安全,我们趁夜离开吧!” 只有他们离开,才不会遇到,那么,她就不会有被发现的危险,或许此地一别,再见面已隔万水千山,可是,只要她无恙,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长笑,她说她现在叫长笑!真好,当她不是卿卿,便不是他大嫂! 龙浅微微浅笑,又道,“大哥无须担心会遇到血牙,这两年我在山上,武功比起以前增进不少,我们趁夜离开,不会有问题。” “是吗?”龙卓然淡淡道,没去提醒龙浅这句话里的矛盾—— 既然无须担心血牙,那么什么时候走不都一样? 他深思,望着眼前期盼等待答复的弟弟,未置可否地牵下唇角,抬手揉揉疲惫的眼,不再说话。 龙浅以为,这样就能避开双方,却忘了长笑也如他一个想法,于是,当两班人马狭路相逢时,那场面不是一个糟字所能形容。 作者有话要说:带孩子真累~~写点更点~~唉~~ PS:看到貂 MM了。。姑娘的留言俺就不一一回复了:) 来,抓住给俺家小姑娘咬一口。。。 嗷嗷~~~ 继续闪走写文 三二 正午时分,莫斐岚和长笑并未易容,大大方方地在路边一处凉棚歇息,过往行人不多,凉棚里除了他们俩和卖茶的大娘外并无旁人。 龙卓然一行出现的刹那,长笑和莫斐岚同时抬起头,就见龙家兄弟和田裳远远走了过来。 天气并不炎热,可他们额头却有细密的汗珠,想是累夜奔波所致,长笑有些傻眼,扭头望望师父,却见他一副意料之中的了然,不禁松一口气,想到自己死赶活赶却是这结果,随后又郁闷了,她将视线投向前方,却见龙浅也是叫苦不迭的模样,蓦地恍然大悟。 唉,有句歌词唱的好: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猿大便吧! 长笑没有天真的以为,隔了两年,龙卓然就得了健忘症,就算他想,同心结也不允许,于是,怔了片刻后,立即警惕起来。 她可没忘记怎么逃离金闶,也没忘记在龙府过的有多凄惨,至于假死那一幕嘛…… 长笑抹抹额头的虚汗,心里暗想,幸好师父不知道她为了唯美演绎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戏目小调戏了大龙一把。 这么想着,她有些赧然的将眼光调向龙卓然,却见他正沉沉往这边瞪来。 锐利的视线依旧,如刀一般冷嗖嗖射向长笑。 长笑猛地一惊,不自觉抓住莫斐岚地袖子,小声说道,“完了,龙卓然一定会把我抓走献给狗皇帝领功。” 话音刚落,不知是否错觉,长笑觉得瞪向她的视线更冷也更犀利了。 左侧半天没有声响,长笑奇怪的歪过头,却发现莫斐岚神色复杂地瞅着前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见不远处,田裳绞着腰间的流苏,怔然而立。 都什么时候了,师父还有心看美女! 长笑有些不悦!没错,田裳是很漂亮,很倾城,连她这身为女子的人第一次见到都看傻了眼。 但,师父……可不是一般人,就算偶尔照镜子,日积月累,也该对美色免疫了嘛! 长笑心里微微发酸,她噌地站起身,这下身边的人有反应了,一把拉住她的手,含笑问道,“长笑,歇息够了吗?要是不累,我们就接着赶路,要是累就在待会儿,你身体要紧。” 莫斐岚这话很平常,平常到你在任何一对恩爱的情侣或者夫妻间都能听到。 长笑闻言,心下大定,笑眯了眼,而对面三人,却齐齐变了脸色。 龙卓然默默的站在那里,紧紧握住双拳。 是她,真的是她! 化成灰他也认得! 她还活着,还活着,就在他面前。 她——还活着呵!这不是梦,那天也不是梦!他长长的舒了口起,缓缓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复苏,那是希望。 双方还在沉默着对峙,忽听噼里啪啦一声,凉棚砰然倒塌,莫斐岚眼疾手快,携了长笑和卖茶的老婆婆急射至平坦处,龙浅见状,生生止住奔往凉棚的脚步,他转过身,见来路鬼魅般飘来一个带着银制面具的男子,男子身后是两排黑衣人,大约二十多个,黑衣人中间,是辆藏青色马车。 “是血牙。”龙卓然悄悄道,“浅,你待会主要应付他。” 嗯。龙浅低低应是,他扭头看看长笑站的位置,然后深吸一口气,有意无意横跨一步,挡在路的右侧,缓缓拔出长剑。 正午的阳光从树梢投射下来,青色的剑锋在初冬的空气里泛 分卷阅读11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着冰冷的寒光。 原来是追杀龙卓然那群!长笑放心之余又开始纠结,跑还是留下来帮忙? 跑吧对不起龙浅,留下吧对不住自己,真是两难的选择!她仰头看看莫斐岚,却发现他正眯着眼打量四周。 长笑对这个神情最是熟悉,因为龙卓然想算计她时也会这样,想到龙卓然,她咬咬牙,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 反正以她的武功,留下拖累人的可能大点! 主意打定,长笑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递给犹自吓傻在一边的老婆婆,温声说,“婆婆,这大约是江湖恩怨,你快拿了这些银子回家,过些时日再出来做生意。” 卖茶的大娘千恩万谢,捧着银子迈着小碎步往路那头奔去,长笑转过身,忽然不见师父的踪影。 她抬眼往打斗中心望去,正好看见一抹青影拉着田裳堪堪避过几把剑锋。 金色的阳光洒落,照得两张倾城绝世的容颜越发惑人,那画面美的委实晃人眼。 长笑垂下头不在看向那边,耳际忽然响起细如蚊蚋地声音,“长笑,你顺着路走到拐弯处,跃上左侧的小土坡,寻荒草肥沃处隐匿,田裳对我有恩,她的功夫无法对付这些要钱不要命的杀手,我送她离开后去找你,等我。” 田裳对师傅有恩?他们认识她怎么不知道?长笑满头狐疑,不过,她还是乖乖地提着包袱溜到莫斐岚所说的地方蹲下,之后,顾不得草丛里蚊虫众多,整个心思都放在考虑田裳和莫斐岚关系之上,却没发现,从这里往下看去,前方山路上发生的事情一览无遗。 等她发现隐匿在此地的妙处时,前方的打斗已趋于尾声。 黑衣人伤的很多,但龙卓然也没讨到好处,田裳在莫斐岚的相助下无恙,龙浅和血牙则仍处于激战中,不分胜负。 基本上双方算胶持,长笑有些忧心看着场中,忽见龙卓然逼退一个黑人后跃至田裳身边,拉着她往前逃,而师父则刷刷几剑斩退追兵,而后,只听砰地一声,一团烟雾地上升起,长笑顿时看不清山道上的情景,隐约听见几声闷哼,接着一条白影飞射出来。 龙浅脱困了! 长笑匍匐在草丛偷偷伸出两根手指,摆个胜利的手势。 师父真是……每次用迷药都这么晚! 她安下心,又往坡下看去。 也不过眨眼间,烟雾渐渐散去,之间山路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黑衣人,而带着面具的血牙却完好无损的立于原地,风里传来淡淡地血腥,忽地,停在那里的藏青色马车轿帘微动,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笑嘻嘻地跃了下来。 长笑定睛一看,忍不住啊了一声,身后,蓦地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细微的声音在耳际响起,“长笑,别发出任何声音,那个血牙功夫很好。” 长笑轻轻点头,莹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红衣少年看。 几日不见,盈祁他……居然就坐在马车里也不出来与她相认?就算她没了利用价值也不带这样啊!长笑有些受伤,她默默注视前方想着。 但见盈祁拍拍手,咧嘴冲这血牙笑道,“人都跑光了,你们江湖第一杀手阁怎么做事的?” “要不是你情报失误,突然多出两个高手,也不至如此。”血牙冷冷道,“我记得你说过两男一女中,没人是我对手,更别提他们还有帮手。” “他们换了个人嘛!”盈祁不以为意地说,“要不是亲眼看到,连我都要被骗倒,看来,原来那个功夫弱的辛禺偷偷带着藏宝图先回金闶了,龙赢然替上他的位置,三个人在明处分散我们注意。” “至于另外那个男人,你无须在意,他只是闲着无聊在美人面前充英雄而已,我保证下次他一定不会出现。” 盈祁一边说,一边用乌溜溜地大眼扫视周围,目光扫到长笑和莫斐岚隐匿处时,顿了一秒,然后又皱着眉头晃到别处。 长笑再听闻那句“闲着无聊在美人面前充英雄”后又忆起心头的疑问,忍不住将头扭向一边。 莫斐岚笑笑,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用唇形一字一句地道,“这事过会说。” 说罢,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只一会儿功夫,山路上蓦地多出一个身穿墨绿衣服的男子,他背对着山坡,所以长笑看不清面容,然而,只一个背影,她忽然心跳如鼓。 只听男子说道,“那些先不说,盈祁,你告诉我,卿卿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红衣少年笑嘻嘻地跳过去,“我就说过些日子你要去接她,谁知道我前脚出门她后脚就逃了。” 骗人!明明是你赶我出来的…… 长笑愤愤地想,转而又奇怪,大哥为什么事隔两年后去接她? 她这个疑问刚冒出心头,就见 分卷阅读11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盈祁笑眯眯地将那男子板向面朝山坡的方向。 即使心里早有准备,长笑仍忍不住一震。 映入眼眶的男人,清减如竹,俊朗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眼角划过颊面,曾经的意气风发,曾经的温和在他身上荡然无存。 阳光很刺眼,他伸手欲遮,抬臂时袖子轻轻滑落,露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 ……你放心,大哥断不会扔下你不管,卿卿…… 熟悉的话犹在耳际打转,而那个人,那个人却变得面目全非。 大哥…… 长笑热泪盈眶,恨不得立即就冲下去,身后一双铁臂却牢牢的禁锢住她。 “再等等,你这个时候出去,可就辜负了盈祁的一番好心,再说了,梅卿书如果想见你大可刚才就露面。” 大哥并不想与她相认! 莫斐岚的话重重地击伤了长笑,她黯然片刻,忽觉不对,于是回过头,无声无息地反驳道:才不是这样,刚才是因为龙卓然在好吧! 娇嫩的红唇一张一合,杏眼里明明白白写着恼怒和不满,莫斐岚忍不住低下头,快速地封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长笑惊了一下,习惯性的挣扎,手脚刚动,忽然忆起两人还在偷窥别人,就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唇上的压力很轻,若有似无,偶尔,有滑腻的舌不安分顺着唇角细细描摹,偶尔,他只是将唇压在她之上,并无任何动作,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有种酥酥麻麻的愉悦。 颊边有微风拂过,带来青草的芳香,她安安静静地半靠在他怀中,紧闭着双眼,头微仰,长长的睫毛不安的上下蒲扇。 莫斐岚抬起头轻不可微地叹口气,随后又低下去覆盖住那张不知何时印上心头的俏颜,一边柔情万分地轻吻,一边不折痕迹地注视着山坡下方。 “卿卿为什么逃走?即使……”梅卿书喃喃自语。 “对呀,也奇怪?我姐姐为什么吓跑了,即使你们丢下过她,那也是情非得已对吧?”盈祁打断他的话,似不经意地说道,“我记得梅老爷子疼女儿可比疼儿子多点,怎么关键这次却扔下她不管,难道所谓的疼女儿不过是转移别人眼光的障眼法。” “不是这样。”梅卿书飞快反驳,迟疑一下,又说,“这次来接妹妹,实际上是爹的意思,而且,两年前找你去帮卿卿,也是爹侧面提醒我。” 说罢,他紧抿着唇,似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 “那就好,我一直当自己捡个宝,偏偏你们家没人过问,让我以为自己拾的是根稻草。”盈祁笑吟吟地道,黑翟石般的眸子里光华流转,耀眼如旭日。 这话…… 莫斐岚也深思起来,老早他就有所怀疑,不过当时以为是梅天桡那老狐狸耍什么诡计,所以并未及时出手,直到长笑被送到龙府后真的无人问津,他才认真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梅天桡对长笑的态度,是不是说明他也知道女儿体内的灵魂换成了别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两年后,梅卿书来接长笑,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怪不得盈祁修书让他提早过来…… 这孩子狡猾归狡猾,但对长笑,委实不错。 心思百转千回,嘴下的动作却并未停歇,眼角余光瞄到一双紧紧绞在一起的素手,他不禁心生怜惜,将唇凑到她耳际,轻轻说,“不准动,不准说话,乖乖看戏,我就放开你。” 嗯。长笑用力点头,却忘了自己是仰着脸,这么闭着眼睛乱动的后果就是撞上一个刚毅的下巴。 莫斐岚冷不妨被她这么一撞,差点闷哼出声,好在他一向反应快,于是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将她的脸板正。 山路上的众人并未注意这边发生的事,盈祁和梅卿书并不避讳血牙的存在,仍然旁若无人的在讨论着,只是话题又换成了刚才逃走的龙卓然一行。 只见盈祁说道,“血老大,你前面布置好没?确认一下令牌在不在龙卓然身上,如果是就吓唬一番,假使不在……” 他顿了一下,忽然比了一个杀头的姿势,然后笑嘻嘻道,“反正只要令牌到皇帝手中即可,至于谁拿过去,无所谓。” 红色的衣裳在山风中猎猎飞舞,少年单薄的身躯在地上形成一团暗影,远远望去,竟有些张牙舞爪的桀骜。 “已经布置下去了,两男一女,武功都还不错,我师父正好趁机试验下新研制的玩意儿。” 血牙平平说道,边说边缓步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之间来回走动,所过之处,那些尸体渐渐化为一滩血水,最后融入暗沉的土地。 长笑捂住唇,闭上眼,胃里翻腾着难受。 早就想过这肯定是阴谋,却未想过这件事居然是针对金闶的?那这图是不是假的呢?难道 分卷阅读11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真是梅老爹放出的大饵? 她皱着眉细细品味着盈祁说的话。 确认一下令牌在不在龙卓然身上…… 反正只要令牌到皇帝手中即可,至于谁拿过去,无所谓…… 忽然灵光一闪—— 是了,一定是这样,藏宝图是假的,可是,这种争来抢去的过程,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和鲜血会赋予它全新的价值。 只不过,针对金闶除了让其内乱外还有什么作用?想了一会儿,摸不到思路,长笑摇摇头,笑自己想的太多,这种事,还是留给某只狗皇帝来考虑比较好! 这么笑着,睁开眼,不经意一转,忽然愣住了。 暖阳下,盈祁的脸灿烂如朝日,他负手昂立,笑若春花,然只一秒,那神色攸地凌厉,狠绝。 指尖轻弹,几道黑点划过长空,掉入两侧山坡,大火轰轰烈烈地烧起。 “不好——”几乎同时,或者更早,莫斐岚猛地拉起长笑,急速后移。 一瞬间,长笑蓦地明白盈祁的用心。 她将脸埋在莫斐岚的怀中苦笑。 相处两年,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盈祁,而第一次见,自然觉得陌生,所以,需要时间来接受。 她想,她这一走,可能真不会回去了。 急奔老远,莫斐岚才搂着长笑站定。 长笑停下后,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错误——那就是,她还没来得及跟梅大哥说上一句话。 想到这儿,不免又想起躲在草丛时被欺负地事情,一般情况下,长笑只敢腹诽,偏偏,她好记性的想起莫斐岚去救田裳那一幕,不禁恶胆顿生,也顾不得自己还挂在人家身上,便一手揪着莫斐岚的衣领,一手戳着他的胸膛,很女王地质问:“老实交代,师父跟田裳美人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戏剧化啊。。戏剧化。。。 喷狗血啊喷狗血~~~~~~:) 今天忽然想唱歌鸟~~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新版的长笑很精彩,请你不要装作不理不睬。 唉~~唉~~ 寂寞写手的悲哀,说出来,谁明白。 求求你丢个留言过来,哄哄我逗我乐开怀 咳~~咳~~ 生完孩子后偶的速度慢了,郁闷啊郁闷啊~~ 同时,请大家善待大哥,新版大哥的结局被我改了,他素一个可怜人! 三三 “还能有什么关系?自然是男人跟女人的关系。”莫斐岚轻笑,手一松,长笑顺着他的身体滑落在地,顿时,她摆的那个很气势的POSE立即变了味道。 男人……女人? 长笑傻眼了,愤懑了,纠结了。 眼泪还未飚出眼眶,只听上方那个陈世美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她是龙卓然的女人,我是李长笑的男人,换句话说,就是毫无关系。” 长笑这时已经完全听出某个无良的师父又在逗她玩,她脸不红气不喘当作没听到那话中的暧昧和调戏,很没气质地丢一个白眼过去,双手拽着他,继续嚣张地盘问,“所谓的有恩是怎么回事?” “就是我和盈祁只所以能旁若无人的出入龙府,以及你那么容易的离开,全靠她暗中帮助。”这次莫斐岚倒是答的爽快。 啊?长笑被这答案雷的说不出话,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无缘无故,田裳干吗帮我们?” 她可没忘记田裳姑娘不仅是龙卓然的师妹,而且精神不大对劲,估计没人有本事买通。 “我在军营时,有次外出办事,曾顺手救过她。”莫斐岚也不钓人胃口,浅浅笑道,“我老早就忘了这事,偏偏她还记得,所以得知我打算救你出去,就暗中助了一把。” 看起来是件简单的事情!长笑心想,不然师父也不会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不过也不对,师父这人,越是有问题语气就越淡然,还有,照刚才他的说法,田裳完全是报恩,这之后就该没有牵扯才对,师父干吗还说有恩于他? 长笑左瞅瞅,右瞅瞅,想问,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失之侠义,好像她对师父刚才救田裳的事耿耿于怀一样。 “都明白了吗?丫头,还有问题吗?”莫斐岚仿佛看出她的游移不定,踱了两步,走到她左侧,低下头,揶揄地笑。 “没,没了……”电光火石间,长笑决定大度地把这件事丢到一边,于是,慢吞吞说道。 顿了一下,她忽然又想起田裳初次发病提到一个莫大哥,于是很没出息改口道,“等等,我还有一点点小疑问。” “说。”莫斐岚撇过头,眼里飞快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忧虑。 “田裳是个大美女,看样子对师父也有好感,你难道不曾动心?”长笑转 分卷阅读11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过身,仰起脸认认真真地问。 莫斐岚松了一口气,他伸手将长笑环在怀里,含笑答道,“不曾。天下绝色多了去,再说,女孩不会因美丽而可爱,而是因可爱而美丽……” 狭长的眸子微微挑起,勾起一抹妖娆的弧度,他盯着她的眼睛,浅笑吟吟。 长笑是被莫斐岚打击惯了的,所以乍听到这般温情脉脉的赞美,先是发傻,而后脸居然不争气地红了。 心里仅有一丝清明告诉她,镇定,镇定,师父说话向来都是糖衣跟炮弹齐飞,不能丧失警惕。 可是……他含蓄的夸她可爱呐!长笑心花怒放,忍不住问,“那师父是喜欢长笑的性格了?” “自然。”莫斐岚眼中掠过几道细细的笑意,“长笑总该对自己有些自信,我喜欢的是你,跟其它并无多大关系,所以别人再美丽与我何干?” 天哪!天下红雨了!天下青蛙了!师父居然明明白白地说……喜欢她! 长笑很没出息地笑弯了眼,颊上红粉飞飞,“那个,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当初真是不幸附身到猫呀狗呀身上,跟师父相遇,你还会像这样喜欢我吗?” 她话音刚落,晴天上空忽然天雷轰隆。 莫斐岚黑着脸打消她不切实际地幻想,咬牙切齿地道,“八成会收你当宠物,然后用来试药。” 那你还敢说跟其它无关?要真喜欢我的性格就该回答说,要来一场轰轰烈烈跨种族之恋嘛…… 长笑暗自嘀咕,可是没勇气把这话说出口,看头顶的俊脸黑绿黑绿,她聪明地选择默不作声,最后,还是莫斐岚叹口气,摸摸她的秀发说道,“其实,有时候我也想,如果你不是附身到梅卿卿身上,或许我们会错过,可能会相遇,只是时机已晚,一切便不会像现在这般。” “长笑,我无法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会毫不犹豫地爱上你,那太不切实际,我只是庆幸,你成了梅卿卿,而我,是她的师父,我们有机会相处,有机会彼此喜欢。” 师父…… 长笑轻轻地唤,眼眶中波光潋滟。 没错,她并不相信他的说辞,才故意问那般看似笑话实则刁难的问题。 有时候也不免惶恐,如果她不是梅卿卿,又会怎样?可能遇到另外的人,经历另外的事,或许还能遇到他,或许这辈子也不知道这个人。 师父说的好——他庆幸她成了梅卿卿,再最恰当的时机俩人相遇。 所以她亦不用怀疑他所谓的喜欢中到底有几分给了长笑的灵魂,有几分属于梅卿卿的相貌,更不用试探他会对田裳动心的可能。 长笑眨眼浅笑,眸子里水光荡漾,丽色怡人,如花落清泉石上流。 “师父。”她脆生生地唤道,“我也庆幸,我成了梅卿卿,更庆幸在遇到一个叫莫斐岚的男子时,他未娶,我未嫁……” 话说到一半,脑海里不期然跳出一双锐利的眸子,长笑顿时无精打采起来,“唉,故事有个美好的开头,可是,梅卿卿中间为啥要嫁给龙卓然呢?这真是她人生的白壁上无法掩饰的污渍。” 她总有本事用简单的一句话挑起他心头最深的愧疚! 莫斐岚轻轻叹气。 “长笑,是我……不好。”他艰难地说,微垂下细长的眼睑,低低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如果相遇的最初,便带你离开梅家,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相遇的最初,你不是挺讨厌我的吗?”长笑拽着莫斐岚的袖子,摇摇头,“师父不必为没有很喜欢我之前所做的决定后悔,那时,我们谁都不知道将来,老实说,这场婚姻让我最纠结的就是——” 长笑拖长声音,看到上方的俊颜略微紧张地皱起眉头,才笑嘻嘻地说,“喏,我跟师父彼此喜欢在先,可是又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嫁给龙卓然,婚后又跟师父私相授受,弄得师父好像小三,要知道我可是一向讨厌小三这种生物!” 长笑胡言乱语说完,没听到预期中轻笑声,她抬起头,见莫斐岚依旧皱着眉,很认真地问,“何谓小三?” “就是第三者,凡是横插一脚,破坏人家夫妻俩感情的人。”长笑理所当然地回答。 莫斐岚深思了一下,才慢条斯理地说,“长笑可以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第一,你和龙卓然没有感情;第二,你是妾,算不得妻;第三,要是你非要把妾也算成妻的话,我记得你们夫妻林林总总也有四人,未来或许会更多,说我是小五还差不多。” …… 长笑无语了。 她乱扯一通本来是为了开解他,结果呢……他看来倒是无事了,只是闷的人却变成了她! 哎……她怎么忘了,彪悍无敌的师父根本用不着人家劝慰!不过,他刚才的话里到让她想起另外一件事。 “师父,你有没收什么妾室之类?”长笑沉默一会儿,勇敢地问,虽然 分卷阅读11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盈祁告诉她没有,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 “你说呢?”莫斐岚抓起她垂在身前的秀发在之间轻绕,漂亮的凤眼闪着调侃,“我自小一半时间随着师父习武,一半时间在军营跟那些粗鲁的汉子厮混,没时间接触外面的姑娘,所以也没机会做一个左拥右抱、风流倜傥的少年郎,真真遗憾!” 那便是没有了!长笑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要真是蹦出这么一个人,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有什么好遗憾?师父你这样总比后院起火来的好些?你想想,古往今来多少妻妾争宠害得家宅不安的事?您老的做法绝对是英明!”杏眼里闪着藏不住的笑意,长笑抓着他的衣袖作崇拜状。 “得了。”莫斐岚忍俊不禁,伸手在她俏脸上捏了一把,“我们边走边聊,时候不早,得去前面城镇上雇一辆马车,下一个城镇有点远。” “我们去哪?”长笑这时总算想起问正事。 莫斐岚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回答,“带你去金闶见公婆。” 金闶?见公婆…… 长笑愣了好久忽然明白过来,她脸一红,随即佯装镇定地打岔道,“可是,我记得龙卓然父母早逝!” 于是,某个想逗徒弟脸红的师父华丽的黑了脸! 这个城镇不远,俩人赶到时,太阳还在头顶挂的老高。 寻了一处客栈,长笑休息,莫斐岚去集市上买马车以及简单的物品做路上用,等一切准备妥当,天色已晚。 长笑考虑到这一路去金闶和龙卓然同路,于是有意放缓速度,莫斐岚想了一会儿说,“盈祁和你哥在找他麻烦,所以,他的速度不会很快,要是我们故意放慢了行程,反而会碰到一起,还是按原计划快些赶路好。” 长笑一听很有道理,遂狗腿地乱拍一通马屁,决定一切以师父的指导为行动方针。 又过几日,长笑惊奇地发现,莫斐岚对风翌的熟悉居然不下于对金闶和清泽,忍不住问:“师父,你是不是也曾来到风翌做过奸细?” 奸细?真难听!莫斐岚敲她的头,没好气地道:“不管是领兵作战,还是采药挖矿,不对地理位置熟悉怎么能行?” 是这样吗?长笑抱头,装作很委屈地说:“可是,也不用熟悉到连什么地方有家客栈,哪家客栈环境舒适也清楚吧!” 她含沙射影的取笑他探子当的不合格,心思都花到其他地方了。 他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这不算什么,比起某人采矿采到各地的市集上,我这真的不算什么?” 日子在俩人嘻嘻哈哈吵吵闹闹中溜走,不久,就到了风翌和金闶的交界处——连水城。 两国交界处的地带,本是由风翌和金闶共同派人管理的,可前段时间那场战争,使得这座山城的归属地正式属于风翌,换句话说,出了连水,就是金闶。 近晌午的时候,俩人还在离连水不远的林子里休息。 不是赶路累了,而是长笑姑娘驻马,突然道:“春光大好,我们野炊吧!” 莫斐岚斜睨她:“你会做饭?” “当然不会。”长笑皱起秀气地眉,很不屑说。“师父见过哪个大家闺秀在野地里杀鸡宰兔的?” “哦,大家闺秀?”莫斐岚笑的揶揄。“既然大家闺秀不会做饭,那我们还怎么野炊?” “师父不会吗?”长笑眯起眼,慢条斯理地说。“不是说不管当将军还是做药师,都要先学会野地生存训练,这其中应该包括野营吧!” “呵呵。听你瞎扯!莫斐岚笑的宠溺,翻身下马。 唔,凡是没发生过工业革命的时代都好!山清水秀,鸟鱼花香,外带飞禽走兽多多,随便停个地方,稍微有点本领的,就不用担心会饿死。 长笑边感慨边去拣柴火。 能干的师傅去打鸟捉鱼了,无用如她,只得四处转转拣点干柴。 嘻嘻,日子真美好!长笑伸下懒腰。 很快一切就绪,长笑眼巴巴的盯着活蹦乱跳的野兔,锦雉好久,才为难地说道,“待会儿能不能让这些小东西安乐死?” “安乐死?”莫斐岚不解。 “就是那种毫无痛苦的死法!”长笑解释着说。“算了,随便你处置好了,反正只要不让我看见就好。” “长笑怕见血?”莫斐岚蹙着眉头担心地问。 “不是的。”长笑摇摇头。“你不明白的,我只是太虚伪而已,又想吃它们的肉,还要装不忍,唉,真鄙视自己。” 呵呵。他轻笑。 等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开始的时候,忽然冒出一个大问题——没有调料! 于是俩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师父极没道义的撇清责任,问:“那个谁提议要野炊的?” “是我。”长笑乖乖地举手,然后又转头说。“可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厨师,做饭之前不都要先检查一下东西备齐了没吗?”她笑嘻嘻地将球踢 分卷阅读12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给了回去。 俩人还在互相推诿,天色忽然暗沉下来,长笑望望天,然后神秘兮兮地说:“我有预感,马上会下雨。”刚说完,噼里啪啦的雨点便落了下来。 莫斐岚勾起唇,没好气地道,“你的预感还真灵,不过,能早一个时辰就好了!” 长笑披上雨披,笑嘻嘻地道,“所谓事后诸葛亮就素酱紫滴!” 莫斐岚无语。 所谓的一场野炊就以两匹马急促的沓沓声离开而告终。 真是——不幸! 很快便到城门,守门照例去盘问一翻后放俩人进去。 因城中不得纵马,怕伤及无辜,俩不得不下来牵着马走,隔了老远,还听到城门小兵呐呐的低语。“老周,你看到没,刚才那俩个人生的可真俊,特别是那男子,那张脸,啧啧,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俊的男人。” 这一路上,只要是在城镇,总免不了听到这样的话。 长笑由刚开始的不自在到习惯,莫斐岚似根本没注意到别人的眼光和言语。 雨点由急转缓,但还是淅淅沥沥的,路上有行人躲在屋檐下避雨。 俩人淋不到,但也被雨水扫了些许,长笑忧心地催促道,“快点走,要赶紧弄点热水洗洗,不然,得了风寒可不好。” “就快到了。”莫斐岚侧过头,淡笑着说,“前面有家客栈,服务很好,环境设施也不错。” 雨水顺着额际的发落在连他的脸上,狭长的凤眼微垂,隔的很近,长笑能看到那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他忽然抬眼,唇畔嗪着一抹笑,斜睨着她坏坏地道:“长笑,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不告诉你。”她错开脸,悄悄地笑。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坏了两天。。泪。。 我的灵感啊,就这么飞了,我刚培养起来的速度感,也飞了~~ 师父名字被我写错了,修改 三四 客栈转眼已到,金字招牌在雨中有些朦胧,还未到门口,就有小二迎了上来,呆愣一下后,掀开门帘请客人进,然后挥手让小厮牵着马去后面的马厩。 照例要了两间上房,雨天赶路的人不多,或者他们到的比较早,从大堂上二楼的时候,客栈里没有几个人。 长笑走的最快,紧紧跟着小二,转过楼梯,正要通过昏暗的楼道,莫斐岚忽然一把抓住她。 长笑不解的扭头,却发现他的神色里满是戒备。 有情况?这时,长笑也听到了楼道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一会,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从对面走来。 他的步履平缓,足不沾尘,腰侧一柄长剑,一看就是个武林人氏。“小二哥,请问本地最大的赌坊在什么地方?”中年人拦住小二,客气地问。 “出了门,沿着大道,到第一个十字路口西拐,便是咱连云城最繁华的街道了,不仅有赌坊,妓院,姑倌,还有最有特色的拍卖会。” “哦?谢谢小哥提点。”中年人客气的拱手,然后往这边走来,再经过他们时,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轻飘飘的越过他们走了下去。 什么都没发生?长笑疑惑地看着那放松戒备的莫斐岚,等进到房里,小二离开,不待长笑发问,莫斐岚便低下头解释道,“那个人武功很高,且有杀气,所以……” “武功高的人多了,再说杀气那玩意也不一定对着我们,师父你不要草木皆兵,有事弟子服其劳,我来保护你。”长笑叽叽咕咕地笑。 往常,长笑这话一说,莫斐岚一定会很不给面子的取笑她,而今天,却破天荒没吭声,沉思良久,才淡淡道,“或许是我多虑,这一路应该没这么平顺。” “怎么说?”长笑不解。 “还记得盈祁告诉梅卿书说你逃跑的事吗?”莫斐岚慢慢说,顿一下,看长笑点头,他才继续道,“若是你父兄只是因为思念亲人而去接你,那么对待此事顶多是一笑置之,然后找机会再见面,若是别有目的,依我对梅老爹的了解,怕是该找人抓你回去,他的手段越激烈,表明问题越大。” “可这一路都风平浪静,想来无事。”长笑顺着话接下来。 “希望吧!”莫斐岚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 “要是觉得不妥,干脆我们走催云山?”长笑又想了想,不安的建议。 催云山是两国边陲之地,山势颇为奇怪,面朝风翌的那面异常平缓,而另一面朝向金闶的却十分险峻。从风翌到金闶有两条路,一条就是过连水,再走南溪,另外一条就是从风翌的安落公国直接翻过摧云山绕过南溪直接到其背后——酋贺城。 “不用,山路难走不说,我还听闻,靠近酋贺城的催云山附近好像发生了瘟疫。”莫斐岚淡淡道,神色有些许古怪。 从连水到南溪,最快的马,亦要跑上六七个时辰。这一带都是较矮的山丘,暗红色的沙砾混在泥土里, 分卷阅读12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使的这土质坚硬,寸草不生。 莫斐岚说,骑马赶一天的路太累,不若雇辆马车,在中途休息一晚,第二日再赶到南溪。 长笑想起方才的话,迟疑着说,还是到南溪休息吧。 “不怕。”莫斐岚一口回绝了她的提议,狭长的凤眼里闪着不明的诡谲。“长笑,你没有骑过那么长时间的马,肯定会受不了,还是中途休息下比较好。” 长笑想了想确实如此,便没有异议。 夜半,缺月高挂,静静地俯瞰着大地,黄褐色的土丘连绵不绝,低矮的脊背在月夜里的影子长长短短,交错成隐讳的图案。 一辆蓝顶马车正停在一座小山脚下,春日的夜里,风是微凉的,习习吹过,吹走了一天的疲乏和劳累。 忽然,半空里穿来一阵急促而尖利的哨声,蓦地,山丘周围像变戏法般的,冒出来约有百十个黑衣人,为首的那个带着银制的面具,一双露在外面的眼冷酷无情。 他一挥手,身后的黑衣人就极有默契的向前攻去,银亮的匕首在月夜下泛着冷幽幽的光芒,森然的往马车里飞去,未近车前,就把一只修长的手捉住了。仆地一声,最前方的几个人忽然无声无息地倒下,马车后面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一蓝衣男子,他一手负后,一手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清冷的月色下,那张俊美的容颜仿佛被涂上了一层淡淡地光晕,更让人目眩神迷。 “朋友不请自来,有何指教?”莫斐岚靠在马车旁,微笑着问。 “在下只是想请车上的姑娘随我走一趟。”灰衣人负手而立,闲闲道。 长笑飞快从马车里钻出来,凑到莫斐岚嘀咕道,“我又不是倾国倾城,再说,劫个色,需要这么多人吗?” 莫斐岚笑吟吟地摸着长笑的头,语重心长地说,“你要知道对经年没见过姑娘的杀手来说,母猪也能赛天仙!” 母猪……天仙? 长笑正待飙泪,又听耳际传来悠悠地声音,“更别提咱们家长笑本来就是天仙美女。” 劫色…… 灰衣人有些抽搐,他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旁若无人调笑的师徒俩,彻底无言。 长笑抓紧俩俩对望的时间,转到师父背后低低道,“这个人不畏惧迷药,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莫斐岚诧异,他不认为自己这个懒散的徒弟会对这等江湖人物有所了解。 “他不是血牙吗?有次出来碰到过,不过那天他没带面具,我一时半会儿都没联想起来。”长笑细声细气的解释,“他杀光了一客栈的人,我丢迷药过去都没用,后来盈祁派来的护卫回来,他瞪我一眼就离开了。” “虽然我无事,可是……满地的血,师父,满地的血……”像是看到了那日发生的事情,拽着他衣裳的手轻颤了一下。“现在想想,这血牙或许老早就从盈祁那儿知道我,若是换个杀手,我可能就没命了。” 细长的凤眼飞快闪过一道光芒,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被她后面无意识的低语镇醒了。 若是换个杀手,我可能就没命了! 我可能就没命了! 所有的话语都哽在了喉咙里,他不敢转头,怕看到那黑白分明的杏眼里所露出的怨恨。 突然间,心里有个东西在她轻松的话语里轻轻地晃裂开来。 他的信念有一瞬间的崩溃。 从来,都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从来,都觉得所有的安排都是为她好,以为,推开了,就是保护,却没有想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也有危险,而他,却鞭长莫及。 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他扯下唇,努力想勾出一抹微笑,可是却力不从心,最后,只得轻轻地说,“这个家伙居然敢瞪长笑,师父来帮你报仇。” “也不算有仇啦……”长笑有些奇怪地看看莫斐岚,不大明白他怎么反应这么大,“对了,师父你猜测的还真准,梅老爹真的劳师动众来抓我,真想不通!” 长笑摇摇头,她从血牙出现就想到了师父的话,开头说劫色不过是想讽刺血牙来着。 “按说第一次应是试探,不该这种部署……”莫斐岚很快恢复平常,他深思片刻,正欲说些什么,那边,血牙已等的不耐烦,开门见山说道,“梅姑娘,令尊只是想见你,请不要让我们太过为难。” 血牙话音未落,横侧忽然传出一声清冽的话语,“父亲见女儿用得着动用杀手?” 长笑寻声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她左侧的空地上,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仍是那身清清冷冷的白,在月色里,反射着皎然光华。 “赢然,你怎么在这儿?”她轻呼出声。 莫斐岚神色复杂地看看龙浅,轻轻颔首。 “小三带领护卫和大哥会和后,那里不需要我,我四下走走就碰到……”龙浅腼腆地笑,话说到一半便不吭声。 分卷阅读12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四下走走?莫斐岚若有所思。 恐怕这一路安然无恙跟龙赢然有很大关系,想必是他拦了梅天桡派来的所有人,梅天桡无可奈何才动用杀手来请人。 他皱着眉头想,心里因为这个推论而感到些许不舒服。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梅家父子不挑明意图,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把长笑交过去,这个血牙的功夫很好,龙浅出现的正对时机。 心念一转,他含笑朝血牙道,“龙兄弟说的正是在下所想,亲人相见而已,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 “这么说,你们是不肯交人了?”血牙声音一凛,他手一挥,身后的黑衣人便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你照顾长笑,我来——”龙浅急急道,说罢,身子一跃,便向前方的黑衣人扑去。 白色的衣衫飘起,月夜里,那个清冷的男子如同来在地狱的夺命阎王,一招一式皆狠辣无情,不过眨眼的功夫,对方就闷不做声地倒了许多人。他冷静的抬手,身影在人群中快速穿梭,双掌翻飞,一个个靠近的黑衣人不声不响飞了出去。 清澈的眸子泛着冷然的光芒,龙浅的眼光始终专注地锁向那个带面具的男人。 这个就是血牙?囚禁折磨自己的大哥,还要捉走长笑的杀手? 心底冷笑一下,他又一个反手,袭上侧面偷袭者的胸,一击之后,手腕忽然一转,拽着软软倒下的黑衣人向前方甩去,几个正欲攻上来的人顿时惊慌躲闪,寻这个空隙,他冷嗤一声,斜里翻身朝血牙扑了过去。 血牙脸色微变。银制面具下,双眼飞快的一闪,他嘿嘿冷笑一声,却也不迎敌,提气飘向后方,看着场中的白衣男子又被众多的黑衣杀手围住,躲在面具下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莫斐岚严守在长笑周围,忽然觉得不对劲。 尽管,看场上形势,龙浅一个人就能轻松摆平这些人,可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事情原没有这么单纯,且不说血牙远远地站在那边,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长笑也有些不安,不过,她不是看出来了什么,而是直觉有更大的危险再后面。 “师父,你叫叫龙浅,干脆我们跑吧。” 她扯扯莫斐岚的袖子,一点也不觉得在场上形势一边倒对已方有利的情况下,建议逃跑是件多么怪异的事情。 “为什么?”莫斐岚转过头,好奇地问。 “什么为什么?见好就收啊!快点吧,等他们救兵一到就来不及了,”长笑倒是理直气壮。“难道师父看不出来他们想用车轮战术累死我们啊?” 车轮战术?莫斐岚笑笑,没再做声,既不同意,也没否定。 只不过一会的功夫,前方的战况已接近尾声,地上横七竖八的黑影里,站在那里的白衣青年掸掸袖子,然后,一步步向不远处的血牙走去。 带面具的男人忽然嘿嘿笑出声,蓦地,他将拇指和食指圈成圈,放在嘴边,尖利的口哨声在寂静的月夜里显的尤为刺耳。 “不好。”莫斐岚忽然出声。 说是迟,那是快,眨眼间,倒在地上或气绝或昏迷的黑衣人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映着皎皎明月,那脸青白如死人。 喀嚓、喀嚓。 异样的声音响起。 在长笑惊愕的神色里,那些人的身躯忽然涨大,兹拉——黑色紧身衣终于承受不了压力,崩裂开来,然后,如团团黑云落于暗红的地面上,露出了一层青灰的皮,上面还有用金粉纹着地怪异图案。 一张张呆滞的脸,一个个纹身张牙舞爪盘旋其上,那画面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缓缓地,那群青灰的身影聚成一个奇怪的阵势,向龙浅逼近。 “我们走。”龙浅听到耳边一个极细的声音在说,他回头望望,月色里,不远处,那两条身影紧紧的靠在一起,紧的没有缝隙,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清浅的笑,笑的心里发疼。 转头,看着步步逼近的青灰色身影,他冷笑一下,不退反进迎了上去,至半路,忽凌空跃起,双掌向左后方的血牙推去。 血牙却也不躲闪,嘴里吹着奇怪的哨声,静静的站在那里。 眼看那掌要击到血牙胸前,只见他微微一晃,闪至后方,紧接着,有几道青灰色的影子鬼魅般的扑了过来。 那速度,竟比先前不知快了多少。 龙浅无奈,只得反身迎敌。然后,就见诡异的青灰将他包裹起来。 砰砰,他连击几掌,前面的人噔噔后退几步,晃几下,又面无表情冲了过来。龙浅牙一咬,侧身,抓住一个人脖子一扭,只听咯吱一声,那脖子竟生生被他扭断,他松手,险险避开身后的大掌,往侧里击去。 掌风扫过,那些人不由自主后退几步,龙浅站在一米见方的小圈 分卷阅读12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子里冷静的扫视周围,忽然,他怔住了—— 在他的左侧,一个男人正歪垂着脑袋,青白的脸上,一双死鱼眼牢牢的盯着他。 ——这个人,赫然是刚才被他扭断了头脖子的那个。 森森寒意从脚底蔓延开来,缓缓地,他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银白色的剑身上,反射着一双双阴冷且不带感情的眼。 长笑目睹这一切,只觉得全身发冷。 她咬着唇,紧紧抓住莫斐岚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 忽然,耳畔听到低低的声音。“长笑,往后退点,照顾好自己,我去会一下血牙。你注意下,龙浅那边可有异常。” “恩。师父小心。”她松开自己的手,环顾四周,又往后站了点。 莫斐岚脚尖轻点,微微一晃,人已至血牙身边。 电光火石间,两人交上了手。 莫斐岚一开始就是进了全力的,他知道血牙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且时间拖的越久,对已方就越不利。 显然,血牙也清楚当前形势,所以并未直接迎上去,而是虚晃一下,从旁侧跃开,然后,一刻不停地朝长笑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莫斐岚早有所料,一击不中,立即后飘,早血牙一步揽着长笑离开原地。 只是这么一下,长笑眼尖的看到围攻龙浅的那群怪物速度迟缓了一下。 “师父,刚才那群僵尸速度慢了一下。”她抓紧时间汇报。 僵尸?形容地还真贴切!莫斐岚轻笑,搂着长笑地腰,左转右转躲着血牙的攻击,又用传入密音问,“你手上还有迷药之类的吗?” 长笑点头。 “那”莫斐岚只说了一个字,忽然推开长笑,但听砰的一声,他翻身往后飘了好远,同时,血牙也往后退了好几步。 长笑在半空借着力后飘,刚好飘至那群僵尸的后方。 离的很近,她清楚地看到那一具具青灰皮肤表面,有许多游动的突起,就像,就像一条条虫子在人身体里游来游去。 她捂住唇,后退两步,回头一看,不知何时,师父和血牙已激烈的打了起来。 长笑心里明白,师父现在无暇顾及她,而刚才的意思,也是拖住血牙,让她好好观察这些怪物,好找到弱点,一举击破。 随镇定下来,从腰间摸出迷药捏碎,轻轻向离的最近地那个东西身上撒去。 这迷药范围不广,效力却甚强,带麻痹作用。之后,她屏息等待半天,发现一点作用都没有,那群尸体还是前仆后继的朝龙浅扑去。 长笑看迷药无用,而这些怪物又根本不管他,于是,大着胆子从腿上抽出防身用的匕首,旋身,朝前方刺去,不料,只听‘铮’地一声,匕首如同划在坚硬的金属上,怎么也刺不进去。 耳边穿来龙浅焦急的声音,“长笑,你站远一点,这东西若不用内力,寻常刀剑根本无法刺进去,你习武时间尚短,所以不能伤到他们,你且站远,让我来对付。” 长笑咬着唇退后,寻一个比较薄弱的空隙默默地看着里面。 那柄银色的长剑很是锋利,再加上龙浅每一剑都注入了自己的内力,所以内围的那群怪物皆是残肢断臂,然而,他们却仿佛没有痛觉,仍然不停地扑过去,只是却没有先前灵活。可是,饶是如此,这般下去,总会内力透支而不敌。 长笑急的团团转,她低下头,忽然看到万分恶心的一幕,但见落地一条断臂里,忽然爬出上百条青色的虫子,争先恐后地往那些怪物身上爬去,只一瞬,便渗入皮肤,消失不见。 随着这虫子的消失,本来停下的残肢又开始蠕动起来。 啊——她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怕影响正在殊死战斗的两个人。 转过身,看师父这边。 发现两个人正全力以赴,从表面上看,一时半会儿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是拖的越久,就越难离开,若对方还有伏兵,恐怕今晚很难全身而退。 这么想,越发着急了。 正无可奈何之际,忽见血牙中了师父一掌后,趔趄一下,身影一闪,竟朝她掠来。 长笑一惊,想也不想,双手急扬,一团白忽忽的粉末朝血牙飞去。 血牙本就不畏惧迷药和毒药,所以冷笑一下,不闪不避,仍是冲了过来,可是,只一瞬,他忽然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脚下轻轻一顿。 只这眨眼的功夫,长笑险险的从他手底溜走。 “师父。”她奔到莫斐岚怀里惊魂未定,然后,飞快的说着龙浅那边的情况。 血牙眨眨眼,只觉的双眼疼的几乎看不清东西,眼泪不停的流,而越流则眼睛越烧着疼,他向来谨慎,也不敢轻举妄动,拿袖子不挺地拭着眼,过一会,觉得好了许多,心里那火,腾地就上来了。 分卷阅读12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他两指成哨,正欲吹,莫斐岚一看不好,立即又迎了上去。 “长笑,趁着这个时间,你悄悄的去把车上的油脂取出来,涂到那群东西身上。”她的耳边又听到师父断断续续的声音,想是真气已有所不继。 她点点头,趁血牙不注意,溜到车旁。 油脂是涂在小树枝做火把用的,可燃性很强,黄褐色,呈粘稠状,放在一个黑色小桶里。 长笑偷偷摸摸地拎出来,左顾右盼,看师父有意将血牙往一边引,就奔到龙浅那边,一小勺一小勺的挖着往那群怪物身上淋。 忽然一声尖利的哨音,长笑怕动作被血牙看到,立即一动不动。 紧接着,前方的天空忽然升起五彩信号烟,血牙嘿嘿冷笑着道:“尔等还是束手就擒吧,要是那小姑娘肯乖乖跟我走,说不定,我一高兴还能赏你们一个全尸。” 长笑吁一口气,才知道血牙刚才只是再发信号烟,想必,不多久,会又有敌人过来,不行,她要赶快手边的动作,她足尖轻点,飞至半空,勺子里的油脂分毫不差地洒到那群怪物身上。 龙浅早在她一过来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于是也很配合地费尽全身力气将那些怪物逼的离自己更远,看时机成熟,他忽然跃出包围,拉着长笑往前奔,不待那群怪物反应过来,一个火折子丢过去,但听轰地一声,身后,熊熊大火烧了起来。 一个个火人仍然蹒跚着追了过来,长笑转头,还未看清眼前,就有双冰凉的手盖住了她的眼。“别看,长笑,不好看。”龙浅忍住呕吐的冲动,轻声对长笑说。 熊熊大火里,数万条虫子吱吱叫着往那些青色身体的更深处钻,那场面,说多诡异有多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这边动作如此之大,早引起了血牙的注意,他一看那群尸人在一片火海中烟消云散时,忍不住怒火中烧,一个不小心,又吃莫斐岚一掌。 他后退几步,站定,露在外面的眸子里丝毫不掩愤怒和阴狠,蓦地,他仰天长啸,那声音又尖又细。 莫斐岚和龙浅对视一眼,两个人,一左一右,快速的拉起长笑后退。 可是,已经迟了。 他们正前方,鬼魅般地又闪出二三十个黑衣人。 “你带长笑先走,我来断后。”龙浅低低地说,声音虽然轻,但却很坚定。 说完,他不敢转头,毅然决然的迎向前方。 眼里总有些来不及化开的痛,那是对她的渴望。渴望,那个永远陪在她身边的人叫——龙浅。 “不要——”长笑刚要跟上去,忽然不能动弹,但听莫斐岚轻轻叹道,“走了,长笑。”他抱起她,再深深凝望一眼月色里那抹清冷的白影,然后,又叹口气,离开。 点点星幕下,那条白色的影子越来越小,直至无影踪。 长笑从抱着她的臂腕缝隙里向后看着,看着,泪,就静静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删掉好多。。。。心疼~~ 预计未来几天都是老内容,修改不算很大,会更快点,之后就簇新簇新的情节啦,哈哈:)~ 或许,我是说,要是我写的快的话,或许二月底就结束了 俺真想快点完,然后挖新坑。 我这个人,挖了坑会记得填土,可是若是不挖坑,那些故事都会烂到肚子里。。 就为了写长笑,俺肚子里已经烂了五六个故事了,这次又有故事了,恩恩,要赶快写呵呵 修改错别字~~ 三五 莫斐岚割断了马车上缰绳,抱着长笑,翻身上马,微眯着眼看下天际的星辰,然后一甩鞭子,扬长而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前方黑漆漆的山麓已渐渐成形,他这才勒马,慢跑过去。 一路上,长笑都未吭一声,莫斐岚觉得奇怪,他并未点她哑穴,怎么她? 策马冲进山林,曲曲拐拐绕几下,寻一个幽静又偏僻的地方,抱着她跃下马,随手将缰绳往树上一绕,坐了下来。 “累不累?”他俯下头,关切地问。 她绻卧在他怀里,低垂着头不说话。 莫斐岚忽想起还未解开她的穴道,啪啪两下,指如闪电,在长笑身上一点,然后笑着又问:“长笑累不累?前面不远处有个湖,很是清澈,要不要去洗把脸。” 月色很温柔,他的声音亦是,柔的几乎滴出水来,他抱着她刚站起身,忽然胸口被一股大力往后退,一个措手不及,他往后退几步,怀里的女子也趔趄一下掉了下来。 莫斐岚止住步,沉默地看着前方不足两米距离的长笑。 长笑也不说话,扭头便走。 “站住。”他在身后道,声音冷冷淡淡。“你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找龙浅,师父,不管怎么说,他是去帮我们, 分卷阅读12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就这么丢下他,太不道德!”长笑恼莫斐岚点她穴道,强行拉她离开,话里夹着丝丝火气。 “哦?你过去能干什么?”莫斐岚负着手,阴沉着脸,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对方人多势众,主要目标是你,我带你离开,龙兄弟还能伺机而脱,若你在那儿,徒增累赘而已。”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长笑一听就蔫了。 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眼睁睁地看着发生又是另外一回事。 长笑坐在石头上,双手环膝,很是苦恼,“我只是不想欠他太多!师父你不懂。”这种感情债最难还好不好…… “我怎么不懂呢?”见她软下来,莫斐岚也跟着放缓语气,他温柔地摸摸着她的脸,低语。 咦?长笑满眼问号望过去,结果,莫斐岚却语焉不详地岔开话题,“想报答以后有的是时间,总之,你现在老实待在这里。” 怎么办?师父软硬不吃! 长笑将下巴抵在的膝盖上,低垂着眉眼,脑袋飞快闪过很多念头。 她只是想去看一眼而已,若龙浅无恙自然好,若他真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会寝食不安。 可是…… 长笑偷偷地斜了莫斐岚一眼,不觉摇摇头,从师父手下逃开……唉,怎是一个难字了得。 想了又想,她站起身,走到莫斐岚身边,从后面静静地抱住他,不说话。 莫斐岚反手一握,牢牢牵住她的手,然后掰开,掏出一团东西放自己怀里叹道,“长笑,迷药没用,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两次。” 说罢,他转身,瞅一眼表情极度卒郁的小脸,又慢吞吞说,“不过,你倒可以试试□。” □…… 长笑顿时僵化。 莫斐岚轻笑着欺身上来,长笑一扭腰,避了过去,转过身,气呼呼地说,“不要,我们谈谈。” “谈什么呢?”莫斐岚望望天上的星辰,悠悠地问。 “就谈我们。”长笑眼珠一转,急急道。“就谈分别的两年,我以为你会抽空看我,结果师父真狠心,就那么不闻不问把我丢给盈祁。” 这算秋后算账吗?莫斐岚不动声色,准备弄清楚长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谁料,越听脸色越难看。 “有时候总是怀疑,师父到底喜不喜欢我呢?若说喜欢,我被梅家抓回去,禁足了一个月时,你在哪里?我嫁给龙卓然的前一夜,害怕的哭了一晚上时,你在哪里?我被辛家兄妹欺侮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至后来,干脆就把我扔在一旁自生自灭。” “诚然,等两年是我自愿,可是偶尔念起往事,仍不免怨愤。” 这往事……未免拉的太远。 虽然莫斐岚觉得长笑突然的抱怨来的蹊跷,可是,那些话,却字字如利箭一样刺穿他的心,他无力抵挡,一溃千里。 “我会只对你一个人好。”他简简单单地说,“长笑,我欠你的,会用余生来补偿。” 揪一根野草在指尖打转,莫斐岚苦笑道,“我从未想过你有这么多想法,其实……你该早点告诉我。” 长笑怔了一下,很快又垂下眼,继续道。“我说有什么用,难道师父就会留下陪我吗?每次你出现又离开,都是匆匆忙忙,有时,连到别都来不及,诚然,师傅有自己不得不承担的责任,我理解,真的,可是,理解并不代表着就会心无芥蒂的接受。” “我知道。”莫斐岚移了一下身子,跟她并排坐着,缓缓道,“我都知道。” 他静静地说完,双手往后撑,微仰着头看向晴朗的夜空,似是酝酿要说的话。 “你知道?你才不知道呢……”长笑探过身,忽然笑眯眯地往他唇上轻啄。 莫斐岚顿了一下,双手正要揽过她,随即发现自己不能动弹,就见长笑笑嘻嘻地从他身上跳起,双手比一个奇怪地姿势喊道,“□成功!” 说罢,她倾身,快速在他身上连点几下,边点边说,“双重保证,我知道那迷药奈何不了师父。” 莫斐岚定定地看她半晌,忽然妖娆一笑,伸出舌尖缓缓扫过厚薄适中的红唇,然后轻笑道,“味道不错。” 轰—— 长笑的脸上飞快窜出两朵红霞,她扭过头,不敢看向前方明明该生气却意外笑得志得意满的俊脸,边牵马边说,“师傅,我要去找龙浅,虽然知道他不会有事,可是没有亲眼看到,心里总是不舒服。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你多保重!” “你识得过去的路?”莫斐岚一边不动声色的运气冲穴道,一边拖延时间问道。 “自然。”长笑跃上马,踏了两步,又回头笑着道,“师父别气哇,刚才我说的话主要是想你分心,其实我心里不这么认为,无论如何,既然我选择了等待,选择了跟师 分卷阅读12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父一起,那些过往就该像书页般翻过,老是揪着没意思。” 莫斐岚哭笑不得,“你解开我的穴道,我就不气。” “不行。”长笑很快反驳,她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笑吟吟说道,“那你还是继续气吧!” 说罢,一拉缰绳,扬长而去。 莫斐岚恨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然后,他郁闷地发现——他居然真给小徒弟算计了两次。 长笑侧马一路狂奔,还未行多久,前方也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长笑疑心是那群杀手,于是掉转马头后,翻身下马,用力往马屁股一拍,那马就嘶鸣着往前奔,她闪身躲到一个小土坡之后。 不一会儿,约有八九个人骑着马过来,借着月光,她发现原来是龙卓然一行,而他们中间,龙浅看似毫发无伤的坐在马上。 长笑舒了口气,猜想着是龙卓然他们及时赶到,救了龙浅。 静谧的夜里,隐约听见龙卓然说,“刚才还听到有马蹄声朝这边,怎么过来却不见人影?” 长笑躲在五丈之外的距离,偷偷笑。 月亮慢慢地隐去,天际,一颗明亮的星辰升起,等那伙人远远离去,长笑才顺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向前奔去。 未走两步,一股掌风从斜后方扑来,长笑大惊,侧身躲过,一回头,就见一张熟悉的俊脸。 “师父……”长笑一面讨好地笑,一面后退。 “你乖乖过来,还是要我去抓你。”莫斐岚也笑意盈盈,不过,话中的威胁却不言自喻。 长笑双手高举头顶,摆个投降的姿势,站在原地,小声嘀咕,“师父,根据国际人道主义精神,对于主动投降的俘虏可是要优待的。” 哈哈……莫斐岚朗声大笑,“优待?”说着,他一个纵身,跃到长笑跟前,俯身,将唇凑到她耳际处低低道,“我自会优待于你。” 话音未落,他恶质地咬了下她的耳垂。 长笑一面躲闪,一面红着脸急急叫道,“不待这样,优待俘虏该是给好吃好穿,偶尔思想教育一下就行。” “我知道。”莫斐岚慢条斯理地说,一手钳住她不住舞动的两条手臂置于腰际,一手放在她的颈上细细摩挲。 他的手微凉,而所到之处,却酥酥麻麻一片火热,骨节分明的手指仿若轻蝶顺着她的锁骨往下飞去。“长笑……”他缓缓地念,语调异常轻柔,还带一点□的沙哑。 闻此言,长笑很没出息的颤抖了一下,她不安的想扭动身子离开,却发现,越动两人贴的越紧。 红热的唇从耳垂掠到颊上,轻轻舔吻,而后,攸地噙住她的唇,重重地啮咬下去。 疼……她的身子猛然紧绷,不由自主往上弓起,地上,俩条影子顿时毫无间隙的贴合在一起。 身后的大掌不知何时悄悄放开她的手臂,从小袄下方摸了进去,在尾椎处轻轻比划两下后,顺着脊柱缓缓往上攀升,他力道不轻不重,隔着薄薄的亵衣,长笑清晰地感到脊背上像有电流击过,她浑身一软,双臂忍不住环上他劲瘦的腰身。 爱笑的杏眼蒙上一层迷雾,黑瞳中倒影着一张强忍欲望的俊颜,红唇微微开启,她呢喃细语,像是求饶,又像是呼唤他的名字。 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隐忍,他呼出一口气,拉开两人的距离,低低喘息,半晌,方凑到她耳边轻笑道,“明白吧,这才叫□。” 长笑眨眨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有些惘然的天真和激情后的媚色,微微张开的衣领下面露出一片如玉的肌肤,在月色里闪着诱人的光泽。 莫斐岚一瞥之下,眸色攸地变暗,刚刚平息的呼吸声又变的紊乱起来,“不懂?那我……”他俯身,声音沙哑地道,“再教一遍!”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长笑清醒过来,东方的天空已有一线鱼肚白。 事情一点一点跳回到脑海,她猛地从他怀中跳出,手忙脚乱地整理完凌乱不堪的衣服,一抬头,看见某人双手环胸笑的像餍足的猫,顿时恨不得挖个洞将整个人掩埋起来。 俩个人不是没有亲密过,只是,她以前尚有犹有一线清明,而今天居然被□的……神志不清。 天呐…… 好……丢脸! 最过分的是,她迷乱之际,他居然还能很清醒地对她说,这才是真正的□! 报复!□裸地报复,师父真是越来越小气越来越阴险了! 长笑低着头,咬牙切齿地想。 某人不吭声,气氛很静谧,连风都害羞的保持沉默。 羞愤羞愤无比羞愤!尴尬尴尬十分尴尬! 长笑默念了五十遍”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后终于勇敢地开始没话找话,企图嘛……大家心知肚明。 “师父,刚才龙卓然一行从这经过。” 分卷阅读12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长笑将脸扭到一边,做眺望状。 嗯。莫斐岚应了声,细长的眸子里闪烁着暧昧,笑吟吟地望着她。 “我看到龙浅在里面。”长笑脸一红,继续道,说完停顿一下,似等人接话。 “哦,挺好!”莫斐岚很配合地吐出两个字,可是,那眼神…… 羞愤羞愤!尴尬尴尬! 长笑握紧拳头,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想来龙浅被龙卓然一行所救。” 莫斐岚憋住笑,眸子依旧迷离火热。 “你难道没有话说?”长笑终于爆发了。 “好吧!”莫斐岚叹口气,“你刚才说的话,前两句可以合并,后一句完全是废话。” 啊?!…… “师父就不能说点有意义的?”吸气吸气,长笑深呼吸。 到底是谁说话比较无聊来着…… 莫斐岚摇摇头,暗付时候差不多,他要是继续再装,小长笑铁定抓狂,于是,很好心的起了个有深度的话题。 “长笑,你说梅家父子找你有何居心?” “我怎么知道?”长笑理直气壮地回答,“两年都没音讯,对了,梅家父子知道我不是卿卿。” …… 沉默一会儿,莫斐岚挑眉,认命地继续找有意义的问题,“何时的事?”, “把我嫁龙卓然之前。”长笑闷闷答道。 果然—— 莫斐岚没再问下去,这事他本就心存疑虑,现在不过证实而已,不过,这样子的话……他沉思一下,忽然问,“长笑,你在梅家那段时间,可发现梅家人有什么古怪的?” 什么古怪?长笑不解。 莫斐岚斟酌了一下,才淡淡道,“我原本怀疑你不小心带走了他们什么东西,不过转念一想,若这样,梅家父子应该在你一离开金闶便找你才对,所以,若不是物,那便是人。” 看长笑攸地睁圆了眼睛,他笑笑,眯起好看的凤眼,接着道,“当然不排除我们多虑,梅老爹两年后,突然开始想女儿。” “不是——”长笑急急开口,“我想到一件事。” 说着,她从腰际的荷包里小心掏出令牌,然后道,“师父,你滴入两滴你的血看看。” 莫斐岚愣了一下,没问原因,只是仍依言而行,他迅速用匕首将指尖刺破,按到令牌之上,半晌之后,看令牌并无变化,有些了然地问,“可是梅家的血滴入后令牌会有不同?” 长笑点点头,做了一番和他一模一样的事情,然而,不消一分钟,令牌上刻的三瓣梅也如同活过来一样,枝枝蔓蔓伸展开来,濯濯其华。 虽然料到如此,可真看到了,莫斐岚还是大吃一惊。 他拿过令牌上下左右细细观看,还是找不出所以然来,正要还给长笑,一瞥地面,蓦然怔住。 只见,月光下的山丘顶上出现模糊不清的线条,像是梅花花瓣,可那脉络…… 莫斐岚猛然用手将令牌覆住,转身对长笑说,“你待在这里等下。”说罢,提气纵身,绕着俩人休息地方圆百米的距离飞奔,看四下无人,才放心的走回来,对一脸迷惑的长笑说道,“找一处僻静的地方,我再与你说,对了,长笑,令牌你怎么得到的?” “卿书大哥偷偷给的,说是能调动京城六家铺子的资金,其它并无用处。” “是吗?”莫斐岚淡淡一笑。 偷偷给?也就说梅老爷子当时并不知晓此事,那么有可能两年后找长笑……是为了这个。 他低下头,从衣服里抽出一张宣纸,平铺在地上,然后对长笑招招手,“再弄两滴血。” 长笑满头黑线。“师父,你不会为了研究,一直让我贡献血吧,这样下去,我会贫血呐!”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一个网站, 俺家宝宝喜欢听的歌在这里面呵呵,名字叫 宝宝的异想世界 里面的 再高一点,好好玩,宝宝的蓝调,大海的摇篮曲等都不错,推荐给跟俺一样有娃的母亲们:) 三六 莫斐岚没有说话,长笑仰起脸,看他仍旧对着令牌,不知想写什么,于是走过去,挤出两滴血在令牌上晕化开来。 就见莫斐岚在令牌变化后快恢复原状之际,猛然将其按在宣纸上,瞬间抽离,在看那张宣纸,赫然留下一个令牌形状的红色印记,印记很清晰,清晰的可以看到那三瓣梅的叶脉。 长笑仔细端详,忽然心里一动,她想起古代的微雕,就问,“师父,是不是令牌上刻的有字?” 莫斐岚将宣纸折好小心藏于身,才回过头慢悠悠道,“虽不中,亦不远。”说着,把令牌递给长笑,“你拿好,梅家父子急着见你此事疑点甚多,现下虽有些微眉目,但线索太少,梅卿书以前确实真心待你,只是这两年变 分卷阅读12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故太多,你拿着旧物,或许……”他沉吟一下,没再接着说。 长笑毫不在意地收好,笑嘻嘻地说,“师父,虽然你和盈祁都觉得这事蹊跷,但我相信卿书大哥不会伤害我,只是我有点逃避梅老爹,以前就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现在还是如此,所以才不想去见他们。” 莫斐岚笑了笑,也不辩驳,只是轻轻道,“或许你的直觉最准确,只是,我和盈祁的生活环境,让我们凡事都会做最坏的打算。” 长笑心里疑惑,师父从小在军营长大,热血男子之间应该不会那么多钩心斗角才对,后来转念一想,师父的另外一层身份,顿时了然。 哎呀!不对,师父的另外一层身份……明明爹娘都去世,怎么说带她来金闶见…… 长笑又脸红。 基本上,她总是当他是普通人,所以上次在慌乱的情况下没想到这点,这会儿要不是莫斐岚心有所感,长笑还联想不到这上面来,迟疑一下,她问,“师父曾说过,来金闶是为了找爹娘来着,可是,你父皇不是两年前——” 长笑还在斟酌究竟用“驾崩”还是“仙逝”,莫斐岚就含笑打断她,“我说的是带你见公婆,可没说是找爹娘。” 说完,他似想起上次这个话题时某人的胡言乱语,于是,也不给长笑开口的机会,就直接说,“我娘跟师父长期在金闶生活。” “娘跟师父?”长笑傻傻的重复,她没听错吧! “是。”莫斐岚慢悠悠说完,又轻飘飘地扔下个炸弹,“或者说娘跟四叔父也行。” 啊?啊?啊? 长笑半张着唇,这会儿连重复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这个样子,看起来实在欠……亲。 莫斐岚考虑了零点一秒,不客气地咬了上去。 迷迷糊糊中,长笑这么想,看来是宫廷恩怨哇!师父的娘亲真是彪悍! 关于公婆的爱情嘛…… 长笑终于还是忍住没问,莫斐岚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见到我娘,你自会知道。” “好吧。”长笑答。两眼闪亮闪亮,清秀的小脸上有好奇和钦佩,却无任何轻视之意,莫斐岚仔细定定地看她半晌,方呵呵轻笑。 月亮渐渐隐去,天际,一团红日跃然而上。 由于长笑放掉了唯一的马匹,而往南溪去还有有段距离,师徒俩无奈,只好站在路边等过往的车辆。 所幸,没等不久,踏踏的马蹄声就传了过来。 赶车的是个年约二十左右的小伙,相貌堂堂,衣着干净整洁,一望便知大户人家出来的。 而马车里坐了个要回娘家省亲的老夫人,慈眉善目,约莫看俩人风姿翩然,不像坏人,同意带他们一段。 马车轱辘的前行,终于在正午的时候,进入南溪。 南溪不算太小,但商业却很集中,客栈,酒坊基本上也就位于横竖贯穿的三条街上,寻一个安静的客栈落脚,稍做梳洗,长笑换一件对襟宽袖银灰色长裙,下摆处绣以摇曳的荷花,头发半干的垂在肩上,坐在窗口眺望远处的街道。 天色尚亮,莫斐岚打算去药材铺里买药材配些用于追踪的香水,临走前一再嘱咐长笑乖乖待在房里不要离开,大约半个时辰,他去去就来。 长笑啼笑皆非,心里想,两个人就算再亲近,也不会时时刻刻待在一起,比如她洗澡,睡觉等等,该来的总是要来,总之,做事时尽量不给别人可趁之机就行,要真是这么草木皆兵可就太累。 虽不以为然,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隔着轻薄的纱帘托着腮看向窗外的风景。 宽阔洁净的街道两旁,是南溪特有的植物木芙蓉,木芙蓉枝干高大,顶端成伞状开放着暗红色花朵,远远望去,风流而雅致。 这里的植物跟这个时空的习俗,历史人物,典故一样,有些同长笑熟知的相同,而有些则不然,长笑也是这两年才慢慢发现,她想起以前盗用文君姑娘的诗解围以及太白大神和宗元大人的诗做评论语都没被发现,不禁暗叫侥幸,幸好她根本没想过用诗词出名,不然铁定死的凄惨,丢脸丢到姥姥家。 长笑正望着街口木芙蓉想着往事,忽然,余光瞄到小巷一条红色的身影。 盈祁?他怎么跑到金闶了?有没跟大哥在一起? 长笑想了一秒钟,决定跟上去,她有很多疑问想当面询问盈祁,虽然不确定他能不能得到答案,不过,他既然明里暗里阻止梅老爹找她,应是也如师父般担心她安危吧! 当下,她毫不迟疑地从窗子跳到后巷,然后循着盈祁出现的方向追去。 可是当长笑赶到时,巷子里空无一人,日已西斜,高墙投下的影子静静盘踞在地面,长笑凝神思索片刻,提气纵身跃上高墙,四下查看,果真,看到不远的宅子里有红影一闪即逝,她想也不想,沿着高墙追了 分卷阅读12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过去,跳入那家后院。 这家宅院占地颇大,长笑还在想从何找起时,忽然看到盈祁,梅卿书和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从前方走廊的拐角处走出来,她急忙闪身到灌木丛里,远远地,望见三人进入一间很朴素的小屋。 长笑踌躇一会儿,打算离开,若是只有盈祁和梅卿书,被发现无足轻重,可那个年轻人——要是她没记错的话,是为梅老爹办事的血牙。 这么盘算着,长笑直起身,正想透过墙边的大树溜出去,蓦地,心里升腾起熟悉的温热。 她大惊声色,脚尖一个趔趄,没点中树身,直接从半空掉了下来。 完了! 到底是给梅老爹抓还是龙卓然抓?电光火石间,她正想大叫引起屋内人的主意,一条黑影悠然飘过,像是洞悉她的意图,在抓住她的同时,指尖连点,封起她的穴道,捞起来就向外跃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长笑的尖叫声被卡在喉咙深处,等她能够动弹说话,人已在南溪郊外的一处花田中。 大片紫色的花朵迎着落日的余晖在微风里摇曳,远处青山唱晚,天际大雁齐飞,长笑有刹那的愣神,随即醒悟过来此时并非欣赏美景的良机,她猛然后退几步,摆出防卫的姿势,指着前方背立的黑衣人说道,“龙卓然,虽然明知道打不过你,但休想我束手就擒。” 黑衣人闻言,身子一僵,很快又恢复过来,唇角轻轻往上一挑,他转过身,俊朗的脸孔在微暗的光线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我有说过要擒你的话吗?” “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长笑又后退几步,警惕地反问。 龙卓然不说话,只是仔细的凝视着面前的少女,秀雅的脸蛋上浮着毫不掩饰的狐疑。 心底有淡淡的恐慌升腾而起,他跃到一旁五丈远的地方,待心情平复,看看佯装镇定的她,想起往昔,忽然有些酸楚,忍不住出声宽慰道,“要是我想抓你,现在就不会放你在面前说这番话。” “难说。”长笑丝毫没有放松戒备,盯着龙卓然的一举一动说道,“猫抓耗子就是这样,抓住,放掉,然后再抓,最后才将快要吓死的耗子一口吃掉。” 龙卓然苦笑一下,慢慢说,“不管你信不信,除非皇命在身,否则我不会抓你,除却最早的误会,我们之间并无仇怨。” 才怪! 我害你背了五万的担保欠款,还害你降级,被狗皇帝发配到边疆两年,怎么说没有仇怨? 长笑对这话不以为然,不过,倒是听出这话语中有放她离开的意思,于是大喜,问道,“那你现在可接到追捕我的命令?” “未曾。”龙卓然想也不想的回答。 这下长笑乐了,她抿唇一笑,冲着前方喊,“你是要放过我?龙卓然,两年不见,我发现自己不讨厌你了。” “我也是。”他尔雅一笑,轻轻道,“不止不讨厌……”最后的低语声刚离开唇就飘散在花香四溢的空气中。 空气里静悄悄地,花香盈鼻,虫语入耳,天地间静谧而温馨,长笑望望四野,又看看龙卓然,也懒得迂回,直截了当地说,“天色不早,我还有事,先走了,多谢今日援手。” 龙卓然迟疑了一下,轻轻颔首。 长笑微微笑,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等等——”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喊。 她狐疑的转过头,就见龙卓然立在旁侧不远的田埂上望过来。 “有事?”长笑歪着头,问。 “无事。”龙卓然定定地看着沐浴在夕阳中纤细的身影,轻笑着道,“只是忘了跟你说,卿卿,好久不见!” 三七 好久不见…… 简简单单四个字,让长笑直到奔入城里还在思索,怎么会有人把它说的这么意味深长。 似对往事的不胜唏嘘,又像抛开阴霾的如释重负,还有度日如年的酸楚恻然。 在那般神情下,她居然微微怔神,片刻,才笑着摆摆手,也不算很久,才两年而已…… 才两年而已,如果可以,她希望此生不要再见,不是仍恨着,而是前尘往事纠缠太多,她怕又掉入一个网中动弹不得。 长笑摇头,浅浅一笑,加快步伐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眼看就要拐到客栈后院的那条胡同,忽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匆匆走过,“小姐是不是住在天字一号房的客人?” 他张嘴问。 长笑点点头,小厮见状,道,“二号房的客人有事先行离开,在城外东郊等你。” “哦,谢谢。”长笑礼貌的点头,正想转身,随即觉得不对,以师父的谨慎怎会让外人传话?她心里一沉,刚想有所动作,两道急速的指风就朝她身上哑穴和麻穴袭来。 分卷阅读13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长笑早有所防备,腾空闪开,动作虽快,但仍被一道指风击中哑穴,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厮想是没料到她居然躲开了其中一道指风,一击之下,顿了一下,并未连续进攻,趁这个空隙,长笑急忙跃过他头顶往胡同里奔去。 要是她所料不错的话,师父应该已回客栈,若见不到她,自会先在附近查看有无线索,要是运气不错,或许能遇到。 来人似看出她的意图,面无表情的冲上来,两指并紧,目标仍对准她的周身穴道点去,这一指,快如闪电,不管她怎么闪避,身后那只手都如影随形的紧跟着。 长笑一看来不及,干脆不躲,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朝远处的窗子丢去。 银子刚离手,她就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小路中央,一名绿衣男子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把玩着银子,微笑着说,“许久不见,卿卿似乎更见泼辣了!” 他的脸上,一道从长长的疤痕眉际延伸至下巴。 大哥—— 长笑睁大眼,然后,只觉一道凉风袭过,眼前顿时漆黑一片。 绿衣男子慢慢的走到她跟前,仔细端详半天,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叹气。 然后,两道身影一闪,胡同里立刻空荡荡,枝枝梨花从胡同两旁的院子里探出头来,放眼望去,数不尽的婉约清冷。 南溪往里走,分三个城邦,酋赫,兕云,天盛。其中,酋赫紧靠着摧云山,而被传的沸沸扬扬的瘟疫实际上也从这里传出。三城离南溪都不远,一旦南溪出现危机,半日之内援兵必到,是以,南溪这个地方,看来兵力不强,实际上却固若金汤。 而前两年风翌对金闶的战争中,虽然费力攻下这几座城池,但再往前进,就明显有些后继无力,故才退兵休战。 深夜,在南溪到酋赫的路上,缓缓驶过来一辆马车,架车的是个二十多岁脸色苍白的青年。忽然,轿帘微动,一个清雅俊俏的青年探出头,道,“血兄,我妹妹暂放你老家那地方安全不?大约三四天左右,我跟老爹会合后就接回她。” “我不姓‘血’,梅公子唤我小商即可。”架车的男子目无表情的看着前方,接着说。“放心,我老家山里,还有约有二十多个小兄弟,另妹安全无虞。” “那就好。”青年笑嘻嘻地眨眼, “到前面的驿站,我就不送了,商兄,我妹妹就拜托你,记得一定要毫发无损!”他晃晃手指头,也不管前面的人是否看的见,然后,头一缩,就钻回马车中。 踏踏的马蹄从后方传来,飞扬的尘土里,一对人马急驰而过,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再问。“卓然,酋赫那边的瘟疫很严重吗?” “要看了才知道。”回话的声音很沉稳,不见一丝慌乱。 尘埃落定,马车里那个男子又探出头,望着已消失在远方的黑点,高深莫测地扯扯唇角,自言自语地道,“瘟疫?龙卓然这家伙当真以为自己搞那些把戏无人知道?” 冷嗤一声,手一挥,薄薄的帘子隔住了那双深沉的眸子。 马车仍然不疾不徐的前行着,透过薄薄的水蓝色车帘,隐约可见,在男子的旁边,躺着一个人,从身型来判断,约是一少女,男子仔细地看她半晌,方抬起头,撩开车帘,对着前方道,“商兄,麻烦你解下这丫头的穴道,我想离开之前跟卿卿说两句话!” 赶车的男子转身,隔着车帘,三道指风射了进去。 少女一睁开眼,愣了几下,她直起身,靠在车壁上,防备地问,“你是谁?” “不过是换了张脸,卿卿就不认识大哥了?真让我伤心。”男子似嗔非嗔。“亏的我在逃亡中,还念念不忘你的安危,真是个没良心的丫头!” “你是卿书大哥?你易容了?”少女的眼中还有一线惘然,随即,她身子往前倾,满脸欢欣,惊喜的笑道,“吓我一跳,以为又遇到坏人!大哥也是,要见我只需传个信就好,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她的语气里有些天真的不满,清艳的小脸上,欢喜中夹杂着丝丝的警惕,梅卿书不说话,微笑地看着她半晌,才淡淡地说,“二年不见,生疏不少呢!妹妹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表面话了?” 长笑脸上的慢慢笑容隐去,她默不做声的靠在一边,长长的睫毛微掩着半合的星眸。 没错,虽然易了容,可是她第一眼就认出身侧的男子是梅卿书,没错,她那些欢喜而稚气的话也是装出来的! 怎么说呢? 其实无话可说。 有很多问题,问了也是白问,有很多话语,说了也是白说。 这般重逢呐…… 让她如何相信他还是以前的梅大哥? 天际,一轮圆月高挂。 在谁也没留意的地方,一匹黑马驮着一个人,远远地站在密林深处盯着来来往往的 分卷阅读13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官道,暗如沉星的眸里透着淡淡的忧心。 “卿卿……”轻轻的喊声打断了长笑的思绪,“你有没不明白要问大哥?” 清朗的嗓音夹着柔和的笑意,只是那笑,隐隐约约有些疲惫和倦怠。 “没有,我只想知道……大哥这些日子还好吗?”长笑转过头,慢慢地问。 同他一模一样的杏眼里水光潋滟,明亮的不可思议。 梅卿书别过头,沉默一会儿,才道,“都过去了,卿卿。” 马车在驿站门口停下,梅卿书跃下车,挥挥手就向驿站里走去。 赶车的青年回头,连连几指,长笑又动弹不得的躺下,静静的听着马车咕噜的声音,和偶尔几声的蛙鸣。 夏天,似要来临。 长笑僵在马车里并未多长时间,走上小岔路不久,脸色苍白的青年一弯腰,拎着她就向密林深处疾去。 一回生,两回熟,她安慰着自己,反正被人掳走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从龙浅开始,这种历史就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想不习惯都难。 在无数棵相似的大树中穿插来去,约有半个时辰左右,便来到密林尽头,只见一幢青砖红瓦的宅院静静的矗立在月光底下,黝黑的影子如怪兽张开的大嘴,瞬间就无声无息吞噬了两人。 长笑虽不能动,但大眼还是骨碌地左看右看,直到约有十几个少年从阴影里走出来,才知道这院子周围设置了很多暗桩。 在一群人欢呼着被拎进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看着她,好奇的问,“商哥哥,这个是阁主新找来的人吗?” “不是的,青茗,她是暂时住这三四天的贵客,大家无须理会。”面色苍白的青年沉声道,只是看向那少女时,眼里有了些许的温度和笑意,然后,差人领着长笑下去梳洗休息了。 院子除了刚进门后的堂屋稍大以外,剩下都是一排排式样相同的小厢房围成一个四方行,中间是个平整草地,看起来一目了然。 顺着走廊行了大约十分钟,还没走到她要住的地方,长笑看旁侧有不少空房,就随口说,“那么麻烦干吗?随便一个空房都能住啊!” 闻言,带他的少年尴尬地说,“这些空房师兄们会常常用到的,所以不能给你住。” 噢。长笑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顺着走廊行了大约十分钟,来到了后院,后院明显比前面精致许多,摇曳的树影里,隐约见三间青砖房子并排矗在那里,各房之间间距有三丈左右,周围是花榭。 少年带长笑来到最左边的屋子,道,“青茗师姐住中间那个屋子,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她说,不过她现在不在,商师兄好难才回来一次,她可能还要在师兄那儿逗留一会儿。” 这么晚了,师兄妹,孤男寡女嘛…… 长笑笑眯眯地想:青茗,干脆,你就别回来了。 小商就是血牙,虽然开始长笑被点了穴道,没听见梅卿书和他的交谈,但一照面,她便认出此人,于是,才老老实实的任凭安排,反正硬拼行不通,只能靠运气。 她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选择智取。 那一夜,青茗果真没回来,长笑借着要各式各样的理由,把后院仔细逛了个遍,有三个小少年摸样的人出来跟她说话,然后她安稳的梳洗之后,休息。 临睡前,心里还在感慨着运气好。 运气怎么会不好呢?这个宅院本身似乎是培训最初级杀手的地方,留在这里的少年年纪小,武功不高,作为师兄兼老师的血牙很久才回来一次,所以即使看起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守仍然很弱。 唯一比较棘手的血牙,却很无视她,没办法,她的身手在那摆着呢! 真好!他越看低她,她逃走的机率就越大,所以说,做人要低调。长笑翻个身,在梦里笑的春花灿烂。 第二夜来临,她照样洗过之后,早早上床。 月上中天,才如幽灵一般的飘出屋子。 青茗又没回来,长笑捂着嘴,偷偷地笑,顺利迷到后院守夜的三个少年,往前院潜去。 后院靠山而建,护墙即为山壁,又高又陡峭,她轻功飞不上去,打洞也无法穿山,所以想从后院离开,根本就不可能。 还未转到前院的走廊里,一种熟悉的温热从拐角处传来,阴影里,慢慢站出一个黑衣男子,他紧抿着唇,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有丝说不清的复杂。 “呀,又见面了!”长笑故作镇定地点点头,“过来探察追杀你那班人的机密?” “不是。”龙卓然很快反驳,看对面的少女好奇的望着他,才淡淡道,“我迷路了。” 龙卓然会迷路? 长笑傻眼。还未想明白,又听耳边传来沉稳如山的声音,“既然碰到,就一起走吧。” 一前一 分卷阅读13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后,贴着廊柱潜行。 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有脚步声传来,两个人相似一望,不约而同的闪进了最近一间厢房。 没多久,凌乱的脚步声走近,夹杂着的还有男子低低的呻吟,“青茗,一定要回你房间吗?这里为什么不行?以前都是在这。” “这里人多。”细细的声音里有丝羞怯。 “我不管,等不了那么久——”男子似下了决心,猛地抱起女子,踹门而入。 长笑还未反应过来,龙卓然已一把拉过她,抱在怀里,滚入床底。 接着,砰地一声,门打开,又砰地一声合上。 急促的喘息声里,床塌猛然下陷。 “商哥哥,不要在这里……啊……”女子的求饶声以惊叫结束。 “不能在哪里?恩?”男人忽然一用力,床就咯吱的向了一下。 “啊……会有其他师兄……听到……啊……啊……”床身开始有规律的晃动,女子破碎的话语淹没在男人得意的笑声里。 “青儿,别担心,只要我回来,没人会来这间屋子附近的!噢……” “不要……啊……啊……” “宝贝,我就喜欢听你求饶,你越说不要我就越兴奋……” 床身摇晃的速度越来越快,吱呀的声音混着女人破碎求饶和男人闷闷的呻吟声飘扬在狭隘的屋子里。 几乎从被龙卓然拉到床底开始,长笑就有了悲惨的预感。 果真如此。 她僵直着身子,斜躺地上,欲哭无泪,即便还隔着十厘米的距离,龙卓然身上的热度还是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 慢慢地,她的身子也开始发烫,心里慢慢升起一朵火苗,然后在她还来不及扑灭之际,转瞬成燎原大火。 龙卓然握紧拳头,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听上面那些撩拨人心的话语和呻吟声,可是,没有用,胸前的女子不安的往旁边滚,她的发丝轻轻扫过他的脸,淡淡的暖香钻进他的鼻间,然后,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一空,再回过神,心里已是燎原欲火。 冷汗从额头滴落,他咬着牙,听着上方的声音,费力集中精神寻找跳出去一击而中的契机。 血牙的声音,他是记得的,这是为什么他不敢贸然出去的原因。 他一边专注着上方的动静,一边艰难的同欲望做着斗争,忽然,一只细嫩手伸过来,捂住他的鼻子和嘴巴。 她的手心都是汗,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菊花香,清清淡淡地,微带苦味,却意外的好闻,那只手捂的紧紧地,紧的他呼吸之间再没有其它东西,全部是她,只有她。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的手猛然撤回,他这才发现屋里静悄悄的,想是上面那两个人已走。 耳边传来一句故作轻松的声音:“本来想下药的,忽然记起这血牙不惧怕迷药和毒药。” 长笑轻描淡写的解释,不想说其实是身后那越来越粗重的喘息逼的她不得不用手捂住。 龙卓然冷静下来,似也明白原由,无边的尴尬夹杂着欲火在心里翻腾。 长笑开始仰着头一点一点往外挪,眼看快要出去,她脚后跟用力一蹬,打算借力窜向前,黑暗中,也不知踹到那里,只听龙卓然一声闷哼,一股锥心的痛迅速冲了过来。 长笑转过头,用手捂住心口,低低问,“踢到哪了?” 身后,传来龙卓然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存心让我绝后是不?” 作者有话要说:将狗血进行到底~~嗷嗷 三八 长笑自知理亏,乖乖地不敢反驳。 龙卓然见状,也不再吭声,咬着牙滚到外面,这一动,又一股钻心的痛袭来,他倒抽一口气,一抬眼,看见她居然疼的泪水涟涟,不禁心情大好。 这股得意很快被长笑察觉,她杏眼微扬,眼眶里还晃着泪珠,故做担忧地说,“要不要紧?那里断了还能接起来吗?” 断了?那里?龙卓然被这话惊的一口气没缓上来,差点噎死,随即有些害羞和恼怒。 他瞪她一眼,转过头,佯做镇定地站起身,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身后,她捂着唇胜利的闷笑。 推开门,两人轻巧的隐入夜色之中。 血牙应是累极入眠,前院的岗哨虽多却无多大作用,所以,不多时,他们已站在离院子颇远的密林间绕行。 “好像离官道不远,我记得大约半个时辰,只不过当时血牙拎着我飞的太快,眼睛都睁不开,所以正确的路线不记得了。”长笑坦白地说,然后又问前面的男子。“你还能再迷一次,迷到正途吗?” 这话…… 摆明了不相信他的借口。 脸上浮起 分卷阅读13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淡淡地笑意,他在黑夜里轻轻颔首,低低应了声。 又绕了一个时辰,密林尽头仍是密林,长笑又不死心地问,“龙卓然,你真知道路怎么走吗?” “当然。”他头也不回的继续带着她绕。 这一绕,天就微微亮,极目远眺,两人仍在巍巍的青山之中。 这次,长笑干脆不问,只是有一下没一下怀疑地看着龙卓然。其实,根本不需要这种眼神,光心里随便想想,他也知道。 果不然,绕到一条小溪边时,龙卓然不负她望地开口解释道,“从山上直接下官道,离南溪或者酋赫都有段距离,没有马匹,若遇上连夜赶路的人还好,若遇不到,那么在路上更容易被血牙他们发现,不若顺着催云山走,一样可以到酋赫。” 啊?是这样?长笑抬头,看看他,脸上还带没有收拾干净的怀疑,嘴里却说,“我猜也是这样!” 才怪!他弯腰,掬一把冷水拭脸。 长笑也有样学样,用冷水洗去风尘仆仆的疲惫,一下子清爽许多。 走了小半夜,腿有些疼,她蹲坐在石头上,捶捶揉揉。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龙卓然见忽然道,“从这里下山就是酋赫了,我曾跟赢然说过,让他每日卯时出城接我,我们不妨在这歇息着等会儿。” “好呀!”长笑点头,笑的一脸灿烂。 不是她娇气,换谁夜里在山上跑了小半夜不休息,还能继续健步如飞?要不是心里一直催眠自己,不久就出山,估计她也坚持不到现在。 恩,休息,一定要休息,不然没等她出去,估计就会挂在半路。 龙卓然淡淡地斜了她一眼,刚毅地下巴微微抬起,唇畔逸出不容错辩的笑意。 清晨的空气有些湿润,吸进去肺腑之间满是清凉,低低虫鸣蛙叫在四野里响起,如同大自然在演奏交响乐。 长笑闭着眼,神色安详而陶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睁开眼问,“对了,赢然怎么接你?难道他知道你在山上?难道你们也吃错药有了心灵感应?”她双手环膝,支着头问。 “有传信烟。”龙卓然哭笑不得。拿出一个烟花摸样的东西,用火折子点起,淡淡的青蓝色烟柱在晨曦里缓缓升起,然后,浮在他们头顶上空,凝而不散。 “这么醒目,相信不只赢然,血牙他们也会发现吧!” 恩。难得地,龙卓然点头同意她的看法。“两边都能发现,就要看谁到的快,而且只要赢然过来,单一个血牙,不足为惧。” 长笑点头。 对龙浅的武功,她可也是深具信心呢! 听龙卓然的话里,浅一直跟他在一起,呵呵,那就好。 不知师傅怎么样?她又被别人掳走,而且连个线索都没来得及留下,师傅他这次肯定不好找自己。 都怪她冲动! 长笑长吁短叹,从衣服里掏出许多小瓷瓶,就没有那能让“香嗅”那只笨鸟闻风就飞过来的香露。 沉思过后,就看到龙卓然坐在对面一脸好奇的望过来,四目相对,两个人同时怔住,又同时别开。 不合适宜地,长笑冒出一句。“谢谢。” 很别扭地,他也小声道,“不客气。” 沉默。 又沉默下来,空气里浮动着若有似无的怪异。 慌乱地,长笑没话找话。“酋赫不是发生瘟疫了,怎么这个时候过去?” 龙卓然瞥了她一眼,似也恢复镇定。“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上头问起来,也好交代。” “这样。”长笑点头,随又好奇地问。“什么症状?严重不严重?朝廷的御医过来没?” 她的眼,睁地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晨曦的光中有丝水润,像极了学堂里求知欲强的孩子。 龙卓然忍住笑,一一回答,“不算严重,御医肯定不过来,大约有百来十人发病,症状是:眼睛赤红,精神恍惚,偶有发狂。” 顿一下,他又接着说,“这些都是传信里的内容,而实际的情况,我还没来得及看。” 精神恍惚?发狂?这些怎么会是瘟疫?这种精神方面的疾病一般不会传染好伐!长笑皱皱眉头,自言自语,“会不会弄错了?这些怎么看都不像是瘟疫,我倒是知道,有种放射性元素产生的辐射,会让人患精神方面的疾病。” “放射性元素的辐射?”龙卓然不解的重复。 “怎么说呢?”长笑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懂的很少,大概就是一种特殊的矿石,平时对人体无害,结果它某个时辰它自动进化衰变,会释放一种能量,这种看不见的东西,对人体有害。” 长笑知道自己解释并不清楚,首先,这么深奥的东西,她都是一知半解,另外,要她再用很浅白的话归纳,更是困难,索性就这么半白半专业地说了。 分卷阅读13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龙卓然并不完全懂,他笑笑,道,“是勘金的术语吗?听起来让人费解,那么,你说什么情况下,这百人会同时被辐射到?” 长笑想了想,慢慢地说,“有好几种情况,其一是那个村子地下就是这种产生辐射的矿石,还有一种,是多人去挖矿洞,空气不流通的情况下,放射性元素衰变释放的某些气体,也有致人产生幻想而发狂甚至死亡的作用。” 她的话还是一样另人半懂不懂,但龙卓然的脸却慢慢凝重起来。 “挖洞也能遇到这中情况是吗?”他的语气忽然变的严肃。“那卿卿可知……怎么预防和救治?” 晨光慢慢从树梢透下来,光线一寸一寸渐亮。 他盯着她,俊朗的脸上闪烁着柔和的笑意。 长笑怔了片刻,侧头思索一下,随即慢慢说,“立即把山洞封死,阻止放射源外泄,同时,竖起骷髅警示牌,防止有人误闯,那些已经被感染的人群请送往清净地疗养,或许能好也不一定。” 一连串他听不懂的话从薄薄的红唇流泻出来,龙卓然迷惑地看着长笑,心里泛起淡淡的欢欣。 他从未试着和女人讨论一件公事,本是随便说说,未想到意外有了答案。 她猜的一点没错,那上百个人确实是从山洞出来后变成那副样子。 摧云山连着酋赫和风翌的呼阑公国,若能从此山绕过去,定可打的风翌措手不及,是以两国停战后,他就奉命留一队战士在此修暗道,此行动涉及机密,知道的人并不多,好不容易刚有一些进展,驻守的人就报,挖山的弟兄忽然发狂,疑心是被下药或者中了某种瘟疫。 没想到,比较上面的猜测,今日无意听到的分析却更接近真相一些。 龙卓然仰起眉,淡淡地微笑,“若真如你所说的,我替酋赫的居民谢谢你。” “不用。”长笑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我随口瞎说的,不一定是事实。” 呵呵……他轻笑。 “卿卿,估计再过不久,赢然就会来,你要不休息下?我去附近逛逛,看有无情况。” “好的,我眯一会儿。”她点头,歪在膝盖上,闭了眼休息。 微风轻拂,散在腰际的青丝婉约起舞。 龙卓然站立片刻,然后,微笑着大踏步离开。 淡金色阳光一缕一缕透过树梢着进林间,班驳的影子在嫩绿的草地上跳跃。 青石上,她好梦正酣。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阴影,掩住了那双清澈的杏眸。 龙卓然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他蹲下去,沉思良久,才张口唤道,“醒醒,我们要离开。” 唔。迷糊不清的呓语里,长笑将头歪向膝盖的另一边,继续沉睡。 龙卓然笑着摇头,伸手推她,可是一伸出去,双手却有自己意识的一般,拂上了那张清秀的脸。 像被盅惑似的,劲瘦的指腹描过她的眉眼,划过玉般光华盈润的脸颊来到了微张的红唇处,轻轻摩挲。 “卿卿……”他低低地唤。“好久不见了呵!” 好久……好久…… 久到他以为这辈子都要在追悔莫及中度过,久到他以为一起走过的日子是在梦中,久到…… 双手撑在她的身子两侧,头一点点的前倾,前倾。 就在触到了那红润的唇时,忽听有沙沙声传来,龙卓然猛地站起身,向后望去,眼里还残留着来不及掩饰的情意。 情意绵绵,如利剑般刺向来人的双目。 青翠的橡树下,一个白衣青年清清冷冷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嘴里喃喃道,“我一定看错了,大哥怎么会喜欢长笑呢?” “对,我一定看错了!”龙浅摇摇头,揉揉眼,再睁开,想笑,忽然间,眼眶便湿润了。 他的大哥,那个疼他的大哥,那个顶天立地什么事都一肩扛下的大哥,正站在他旁边,一脸的悲哀和歉疚。 龙卓然伸出手,想如往常那样拍拍他的肩,可是手至半空,却被闪过。他抿着唇,默然地看着同他一样高的弟弟,艰难地解释。“赢然,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不是那样是什么?他咬着唇,满眼惊骇和绝望。 大哥居然也喜欢长笑! 什么时候?大哥居然也…… 不对,明明不是这样子,明明讨厌的…… 对的,讨厌!所以,他才喜欢上她,才敢……喜欢她,才会瞒住大哥她的一切。 对,事情就是这样。 他的心一点点发疼,长久以来,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忽然不那么确定,如果,他的肆无忌惮……一直建立在伤害大哥的基础上。 不……不是…… 龙浅抬头,一触及那 分卷阅读13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双担忧以及愧疚的眼,那些苍白的辩驳便如同崩塌的大山,一块块的剥落,毫不留情的砸向他。 惊慌失措地,他痛呼一声,转身,飞奔着离去。 逃,逃的远远。 他可以忍受她的心里没有他,却无法忍受自己生生伤害了大哥。 逃,逃的远远。 龙卓然愣了一下,便跟着追了出去。 只剩下青石上的少女,依旧睡的香甜。 凉风吹过,一切平静如初,似什么也未发生过。 又过盏茶的功夫,林子里忽然出现很多黑衣人,为首的是个清雅俊俏的青年,他穿着灰蓝的长袍,腰系碧玉,一副儒雅的翩翩君子形象。 蓝衣青年大踏步走过来,粗鲁的推推睡在青石上的少女,恶声恶气地说,“醒醒,你给我醒醒,梅卿卿。” 梅卿卿?长笑只觉得耳边一道惊雷劈过,她一哆嗦,就被吓醒,揉揉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那么多黑衣人,找了半天,没发现龙卓然的影子,压下心里的纳闷,转过头,对居高临下俯视她的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傻笑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问,“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我怎么在这里?难道我在梦游?” “梦游你个头!”梅卿书不客气的敲她,将粗鲁进行到底。“没事乱跑什么,幸好是我发现,要是老爹知道你这么不乖,指不定要人从早到晚都点了你的穴道。” 敲完,两个人都怔住。 似乎,刹那间,那些日子又回来了。 梅府的小院,喝酒的青年,撒娇的少女,温馨的画面。 长笑吸吸鼻子,笑嘻嘻地道,“有大哥在,我才不怕。” 梅卿书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他一把牵过她的手,唠唠叨叨说,“跟紧点,别再走丢,让大哥好找。” 长笑本以为又会被送到那座宅院里,谁知,梅卿书扯着他往另外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爹在兕云等我们呢,要快点。” 就这样,在还没反应过来那晚究竟折腾了什么事,她就来到了兕云。 剩下的日子基本在马车上度过,总之是穿过几座城,翻越几道岭,最后,在一个乌云密布的天气,被几个人押着爬山。 一路上,长笑想尽办法的做记号给师傅留线索,可是十几天过去了,半点效果都没有,就在她灰心之际,忽然在要爬的山道旁嗅到了熟悉的香气。 她精神一振,顿时眉开眼笑。 这座山离龙埕并不远,跟龙牙山同属于一个山脉,但明显比后者险峻很多,爬山的总共有八个人,除去梅老爷,卿书大哥还有她,剩下的人,二个是肌肉纠结,雄伟有力的武士,一个是白袍道人,另两个黑衣人一路蒙面,衣着怪异至极。 只听梅老爷吩咐,“筑倾,你的人一定要严守这进山之路,记住,一只蚊子也不要放过,另外,严密监视看城中有无动静,这外面就拜托你了。” “明白,老爷子,合作这么多年,你还信不过我吗?”名叫筑倾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白面无须,看起来优雅无害。 但长笑知道,这只是表面,因为,她亲眼看到血牙恭敬地叫这人阁主。 喏,有这个筑倾守着山路,师傅还能跟过来吗?她咬起唇,忽然强烈的希望师傅不要过来。 她是否有危险,其实并不一定,但若是师傅过来,一定会让这些人毫不留情的给害了,这些亡命之徒才不会在意师傅的背景和身份。 相处了这么多天,长笑隐隐约约地猜到跟梅家人身体流的血有关,可这真成了事实,仍觉得震撼。 天灰蒙蒙,乌云蔽日,黑蓝的天空同大地连成一条线。 轰隆,天际一声惊雷,风雨欲来。 梅老爷和两个蒙面的黑衣人走在前面,长笑和梅卿书走中间,两个武士装扮的人和白袍道人垫后。 山风很大,她的头发总是不听话的扬起,拂到旁边男子的脸上。 沉默前行,弯曲的小路似永远也到不了头。 良久,梅卿书先叫了声,“卿卿。” 嗳。长笑应声后,并未接着说话。 “卿卿,你怪不怪大哥?”又过了一会儿,梅卿书低低的问。 “怪什么呢?”长笑抓住不听话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大哥想听我说什么?” “卿卿,一旦拿到这些宝藏,我和爹就要助风翌起兵攻打金闶了……”梅卿书轻轻的说,神色里有丝迷茫。“有时候,也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肯定是错的。”长笑想了想,不客气的说。 本来也没打算说什么,可是既然他主动挑起这个话题,那么她索性把自己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金闶无论如何是你从小生长的地方,就像一个家,某年,当 分卷阅读13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家的这个家长做错了事,将你赶走,难道你就领着其他家的人冲过来,破坏这个家园吗?且不说其它的,单你挥刀相向昔日的弟兄,你忍心吗?” “而且,有战争必有损伤,大哥忍心看天下大乱,更多的家庭妻离子散吗?” “难道就这样什么也不做,眼睁睁地看着梅家多年的基业在断送?”梅卿书冷冷地问。 “可以去其它地方重新开始。大哥,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重新开始?说的轻巧,卿卿你知道梅家的重心产业在哪里?你又知道开一个新店铺要做多少调查花多少心力?还有官府的上下打点,这些需要花费多少?重新开始?卿卿,你想的太简单了,若不真是走投无路,没有人会想这重新开始的,梅家世世代代的基业都在金闶,若想快速的东山再起,只有在熟悉的地方做熟悉的事情才行。” 顿一下,他又接着说,“而且,战乱之后,百废待举,正是崛起的好时机。” 山风呼呼地吹,长笑的声音听起来遥远且无力。 “就为了一家之私,兴兵乱之祸,大哥,你好好想想,这么做,是否对的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呵呵,梅卿书轻轻的笑,“良心是什么?那个王八蛋杀叔父时,有没有想起这两个字?那个王八蛋下令诛我亲族时,有没摸过自己的良心?” “卿卿,你真是经历的太少了,在我为了活命东躲西藏,并忍疼看着大夫为自己重新换张脸后,我就没有心了,良心,算什么,让良心都见鬼去吧!” 原来,大哥这张脸……并不是她认为的易容,而是真的换了张面孔,怪不得跟那日在山道上看的不一样。 忆起脑海里那道长长的疤痕,长笑忍不住瑟缩一下。 山风刮的更猛烈了。 她的泪,在他提及叔父的时候悄悄划落。 漫天风雪里,那张爱笑的娃娃脸,微微扬起,“卿卿,不要为我难过,我的选择,无论如何,我都不后悔,所以,你亦不需要为我伤心。” 不是这样的,叔父并不想看到这个局面。长笑张张嘴,声音却被无声无息地吞进肚子里。 三九 行至半山腰,梅天桡忽然停下,墨蓝的长袍在风里猎猎飞舞,他猛然转身,霸气的眼如鹰一般的犀利地扫向她,神色里喜怒不辨。 除去那晚上偷听,这是长笑第二次见梅天桡。 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一片模糊。 “你们俩,过来。”他看向梅卿书简短地说,之后,抬头看看天,以及走过的路,对身边两个一直蒙面的人道,“阿侍,是这里吧。” 两个蒙面人相视一望,随即上下来回移动,最后,站在离梅天桡不远的上面,恭敬地说。“老爷,是这里。” 梅卿书拉着长笑走过去,略带疑惑地看向老爹。 显然,梅老爹并不打算说什么,后面的白袍道长和两个武士已走近,只听梅天桡道,“国师,小儿武功低劣,就麻烦您了。” 说完,朝身侧的蒙面黑衣人点头,接着,但见那两个黑衣蒙面人携着梅老爷如大鹏一样向下划去。 惊呼声中,长笑又被人拎起,紧跟梅老爷他们向山涧跃去。 转眼,山路上空空如也。 轰隆隆,天空又响起几声闷雷,一阵狂风刮过,半山腰忽然闪出一个青白的影子,他身法飘忽,很快就来到前面那行人站立之处,然后,在风中伫立半晌,手里银丝一抖,就向山壁滑去。 天更暗了,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豆大的雨点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冷风从脸上疾过,刮的皮肤生疼。 长笑闭着眼睛,一再哀叹:原来不只是被掳,连跳崖都能成为惯性! 大约半分钟左右,她只觉得脚下一实,睁开眼,就发现众人都落于一个突出的平台上。 平台呈不规则形,三丈见方,约能让十来个人立脚,表面平整。 昏暗的山坳里,一行人静静地矗立在那里,皆神色严峻的望着梅天桡。 “我梅家数代的积累就在平台之下。”梅天桡轻轻的说,声色暗沉,无形的哀伤如同一只手纠结地缠着众人的心。 碰地一声,他直挺挺跪下,对着黝黑的山坳深深一拜。“梅氏不肖子孙天桡携儿卿书在此告罪,因金闶昏君无道,听信谗言,诛我一族,百年基业,眼看毁于一旦,子孙无奈,今取祖上所留之物,以期光复门楣,恢复我梅家数年的积威。” 他的身子弯曲,有些轻微的颤抖,冷洌的风里,那些话轻飘飘的四散在空荡的山谷之中。 呼啸的山风卷起漫漫尘土,在山间呜咽着。b 分卷阅读13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r   光线一寸寸变暗。 心,也渐渐苍凉。 长笑早在梅老爷跪下之际,就被梅卿书拉着跪了下来,她有些别扭,但也没有反抗。不多时,梅老爷起身,再抬眼,已不见满身的沉痛和悲哀。 “阿侍。”他唤道。 两个蒙面人轻轻往前走一步,齐道,“老爷,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什么?长笑不解,用眼神询问梅卿书,发现他也一脸茫然。 但见两个阿侍飞到半空中,掌击山壁,忽然,平台的正中央慢慢现出一个圆洞,梅老爷神色如常,率先跳了进去,接着,一行人鱼贯而入。 在漆黑的洞里前行二十步左右,便是一扇窄窄的石门,走到这里,长笑的心反而坦然许多。 梅天桡在小石门上摸索半天,轰隆一声,门缓缓移开。 他看看众人,忽然道,“卿书,你记得,这个开关不只移开此石门,连同上面的平台此时已不再原处,若有人想尾随我们跳下来,必跃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寸。” 众人听了都还沉的住气,半晌无人做声。长笑问,“既然石门是隐藏上面平台的,那移出这平台的机关在什么地方?” “这是梅家的机密。”梅天桡看也未看她一眼,转身,跨过石门,“没有那道平台,就算有人知道宝藏藏于此山,亦不得其门而入。” 不容置疑的语气里含着淡淡的警告,黑暗里,白袍国师和那两个武士相视一对,面色凛然。“梅老祖先真是深谋远虑,这机关之精妙真是前所为闻,今日老夫算是大开眼界。”白袍人摸着胡子微笑着说。 在他们不远处,一个隐于暗处的黑影闻言,不仅暗叫好险,若他再跳下来晚一步,恐怕就要错过了,至于葬身山底嘛…… 他垂下手,双手紧扣于墙壁,微微地笑:这梅家根本没人去过山底,所以,亦不知这那里完全是另一副光景。 真是让人欣慰的巧合!梅家所谓的宝藏居然在这座山上。 众人又向前走,穿过一个个石门,最后到一处空旷的房间。 拇指大小的夜明珠成嵌在墙壁四周,发出淡淡的白光,影影绰绰,皎然如圆月。 一路都是漆黑不见五指,猛然见亮光,众人都有种恍如隔世地感觉。 站在房中,众人才发现,除却进来那个门,房间里还有三道门,借着满室清辉,这门竟现出奇异的锈红色。但听梅天桡道,“这三扇门后,是祖上留下的财富,卿书,你且仔细记清楚,梅家祖祖辈辈都会有两个人继承先族之血,这血加上护令侍者的咒语才能开启此三扇门。” 停一下,他环视众人,又接着道。“护令侍者是本族旁宗,先祖之时便隐于暗处,一旦遭遇灭族之祸,才与梅氏当代家族一同取出宝藏,兴我宗室。” 梅卿书似第一次听闻,满眼惊讶。 长笑站在旁边,却听的分明,梅天桡这番话明显是跟那白袍国师以及两个武士说的。她垂下头,默不做声,听梅天桡这些暗含戒备的话,就可知晓,这二年来,他们过得并不轻松。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伸出援手,梅家父子只所以还能站在这,也不过是依仗身后的财富。 正感慨着,便听见梅卿书说,“爹,要是出现祸事的那代,没有人继承先族之血,是不是就没办法开启宝藏?” 长笑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或许,这就能解开为啥抓她过来的原由。 只听梅天桡道,“梅家的子孙,每代只有两个人继承先祖之血,而要开启宝藏,则必须同一代的人才可,比如我跟你叔父,比如你跟……卿卿。” “若当代继承先族之血的子孙有损伤,那么只能等下一代。与此同时,护令使者也是双脉相传。” 闻此言,长笑只觉得匪夷所思,她实在弄不懂这梅家的先族怎么控制这些,后又一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不禁又相信几分。 大千事情,很难说这不是真的! 沉思间,就见梅老爷身边的俩个蒙面人不约而同前跨一步,接着,以诡异的速度开始绕着她和梅卿书旋转,蓦地,叮叮当当的响声由远及近传来,长笑抬起头,看那两个黑衣蒙面人正一手持铃铛摇晃,一手成怪异的姿势,然脚下动作未停。 他们反复在同一曲线上行走,大约三分钟左右,俩人脚下便出现一个图样繁复的梅花,仍是三瓣,花瓣间的脉络亦清晰可辩。 众人正疑惑中,长笑忽觉一道暗力向自己袭来,她不假思索的向旁侧闪去,一抬眼,就看到旁边的梅卿书被一个蒙面人抬起左臂,在他肘关节上一点,梅卿书的左手不由自主地伸开成掌,长笑正待继续看下去,两股怪异的掌风已经袭来,耳边传来恼怒的声音,“卿卿小姐,我不想伤你,你最好乖乖的不要乱动。” 分卷阅读13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那话音虽然轻,但长笑却听的仔细,分明是个女子的声音,她不禁愕然,再看看那强壮又挺直的曲线,眼里闪过疑惑,随即又了悟:这护令使者既然如此神秘和重要,那么做些混淆众人视线的举措也是必要。 只不过愣一下,那蒙面黑衣人已经抓住她的右臂,长笑只觉肘上一疼,身不由已的张开右掌,忽然,五条金色的细链朝她掌上飞去,一触即回,轻微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可是,怎么可能会是错觉,眨眼工夫,就见梅卿书的左掌和长笑的右掌上满是鲜血。 红的血,无声无息的蔓延过屋内每个人的心。 那红,纯粹而透明,凝于掌间,既未掉落地也未从手腕处向下延伸,只是在掌上来回地游走。 众人都凝神屏息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两只手,或大或小,或纤细或者粗壮,掌背光洁如玉,而那掌面,却艳红如泼血、不,那压根就是血,均匀地铺满整个掌面。 触目惊心。 隐在暗处的人将指甲掐入手心,不停提醒自己:冷静,要冷静。梅天桡再疯狂也不会做伤及自家儿子的性命的事情,所以,她很安全。 暂时安全。 透过墙壁的缝隙又偷眼看过去,忽然,他的凤眼轻挑,墨黑的眸子闪出诧异的神色。 满手透明的鲜血。 长笑也被吓到了,她看不见自己,但却看得到梅卿书,同样,在梅卿书眼里,也看到了惊骇。 体内流的原来是这种东西,真是让人—— 怎么说呢?她连苦笑都有些力不从心,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明明以前受伤留的血虽然红的纯粹,但却是粘稠的,怎是这种透彻的东西。 难道刚才的铃铛声以及脚下的梅花瓣就是护令使者的咒语?所以,才引的这血变成如此模样? 她越想越疑惑,最后只得暗暗佩服梅家的先族。 能想起这么复杂的开启方式,不亏为白手起家又挣的一身荣华的典范。 心思百回千转,也不过一瞬之间。 似歌非歌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上空飘起,那嗓音微带磁性,充满了金属的质感,高高低低,呓语般的回荡在每个人的心上。 靡靡之音中,长笑忽然觉得很累很累,耳边响起盅惑般地低语,“去吧,去吧,打开那扇门,你要的,就在门后。” 她昏昏沉沉往前走,脑里想着有张大床,不要太软也不能太硬,恩,素净淡雅的薄被…… 想着走着,未曾留意,她的右臂始终伸的笔直,那掌亦是。 不知何时,她走到最左边的那扇门边。 锈红色的铁门静静矗立在众人的视线里,它的表面坑坑洼洼,很不平整。 缓缓地,两只手分别贴上左右两扇门。 只见那门忽然像有了生命般,表面的铁锈快速移动,瞬间,整个门立即变光滑平整,隐隐有水光浮动。 慢慢地,门身上忽然现出一个式样奇特又繁杂的花纹。 一股巧劲袭来,长笑似被人控制般,身不由及翻转右掌,连连拍向光洁的铁门。 无声无息地,中间那扇铁门裂开一条仅容一人走过的缝隙。 众人这才回过神,梅天桡率先踏步走进去,剩下的白袍人和两个武士面面相嘘,半刻,皆停留在原地未动。 长笑此时如同大梦初醒,看看洁白如雪的右掌,又看看中间那扇开启的门,纳闷不已,怎么也想不起刚才究竟发生什么,最后,只得归纳为被人催眠,而导致暂时性失忆。 不多时,就见梅老爷一个闪身,从里面走出来,然后,静静地看着众人道,“好了,我们走吧!” 走?就这么的走了?财宝呢?不说累积数年的财富,怎么没见影就要离开?难道费尽力气开的这个门还不是最后那扇大门? 若每扇都用这种开法,估计等她看到那些财宝,整个人已经变干尸了! 这下,不只长笑,连那白袍国师也沉不住气了。“老爷子,难道这宝藏还在他处?” “没错!”梅天桡负手而立,淡淡地说,眉眼里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骄傲。“众人皆道梅家金库藏之一处,富可抵国,殊不知藏在一处的,并非财宝,而是梅家数代留有的藏宝图,每代当家,临死之际,会将他所在位期间所赚财富的埋藏地点画成图藏于此处,代代如此,故,梅家宝藏并非一处,而是分散在很多地方,是以,我刚才进去挑了几个颇有能力的先辈所留之图。” 众人闻言皆愕然。 长笑也恍然大悟,很久以来觉得很迷惑的事情也有了答案。 这么看来,梅家每一代所拥有的就只有先族所留店铺等,并无多余财富供他们挥霍,同时,他 分卷阅读13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们不仅要靠这些养活自己,同时还要累积财富以储存。 怪不得,梅家父子都不是奢华的人,空顶着天下第一富的名头,省吃俭用,累死累活,只进不出,这梅家想不富都难。 想到这里,不禁好奇猜测着,梅天桡把他当家时所赚的金子都放哪了?忽然,她心念一动,脑子里有了个大胆的假设: 会不会龙卓然他们夺去的也是真的藏宝图?只不过能找到的财宝却是本来要充国库却被梅天桡先一步转走的那批。 长笑越想越觉得可能,怎么看,龙卓然也不像笨蛋,一份假的藏宝图怎么能转移他那么长时间视线。 梅家指示血牙做的苦肉计只能迷惑人一时,而让人深信不疑,恐怕必须是真的,而且,只有给金闶那些人一点甜头,他们才会放下戒备,那样的话,对梅天桡一行才有利。 长笑暗自猜测,而那边,片刻沉默后,又听白袍国师笑道,“老夫今日真是大开眼界,老爷子的先人真是让人佩服,怪不得梅家百年来长盛不衰。” “哪里哪里。” 梅天桡得意地摸着胡子,垂下眼,别有用心的笑了。 出去之路,也是在深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钻来钻去,经过一扇一扇门,最后站在趴在一块墙壁上。 梅老爷在旁边摸索一阵,只听吱呀一声,墙壁忽然向外平塌,紧接着众人眼前一亮,人已到洞外,身下是刚才的墙壁,还未回过神,只间有数条长长的绳子垂到跟前。 “大家抓紧了绳子上去,时间有限,这机关一会儿自动关闭,以防止有人想从此处进入。” 梅天桡不紧不慢地说,说完,装作没看到白袍国师和两个黑衣武士大喜过望的交换眼色,又接着慢悠悠地道,“不过,就算真有人从此处进入也无济于事,所有开关都设在来路,除非用火药炸开我们走过的一扇扇石门,只是……用火药易引起山崩,且有可能牵动暗处的机关。”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没再说话,然后,两个蒙面黑衣人抓着他,拉着绳子一用力,就飞至半空,眨眼不见踪影。 两个武士对望一眼,摇摇头,也拉着梅卿书苦笑着腾空而去。 剩下长笑被白袍国师一拎,正欲起身顺绳而上之际,忽然从洞里窜出条青白色的身影,一掌拍向白袍人胸口,那白袍人一惊之下,松开长笑起身躲闪,就在他跃起瞬间,那青影忽然一把捞起长笑退回山洞,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刚才众人所立平台猛地弹了回去,恰好遮上洞口。 如刀削般的绝壁,浑然天成。 眼看白袍人即将因无处落脚而掉入山谷,他再也顾不得其它,手忙脚乱的攀在绳子上,惊魂未定。 半晌,飞身前往山顶攀去。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偶要修改点了,呵呵~~~ 四十 再次陷入漆黑之中,长笑并不惊慌,她猛地扑到青影身上。“师父,我知道是你。”她拽着他的衣襟,欢天喜地的声音却有一丝微微颤抖。 黑影反手搂住她,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结实的胸膛轻轻颤动,他低低喘着气,却不做声。 “师父……师父……”长笑趴在他胸口,一声接一声的呼唤。 半晌,才从头顶传来闷闷的声音。“让你受苦了。” 有很多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句“让你受苦了!”他长叹一声,伸手揉乱她散在脑后的青丝,缓缓道,“丫头,我们回家。” “怎么出去呐?梅老爹既然知道我不是他女儿,才不会管我生死,说不定,那白袍道人一说我被掳走,他肯定头也不抬的吩咐收绳,来路被封,后路被堵,除去饿死一途,我们还能怎么办?”黑暗里,传来笑嘻嘻的声音,长笑大胆地抱着莫斐岚的腰,闻着熟悉的味道,心头的不安慢慢散去,语气里也轻松起来,“难道……上天让我过来就是为了跟师父做苦命鸳鸯?啊——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要真如此,变成僵尸也要找梅老爹报仇。” 她扯住他的袖子,絮絮叨叨,话语里净是藏不住的笑意。 噗嗤,他很不给面子的笑了,一扫方才的抑郁和沉闷。暗处,一只手准确地弹上她的额头,轻笑着说,“想的美,跟我做苦命鸳鸯?呵呵!” “你是不是跟男人私混惯了,举止这么粗鲁,总敲我额头!”长笑气愤地哇哇叫,可是话音里净是不加掩饰的笑意。 真好!他来了,在她最恐惧的时刻。 真好!他来了,在她最想他的时候。 不早,也不晚。 一瞬间,长笑觉得洞中无限美好,即使漆黑一片,也被她想象成墨蓝的天幕低垂,有情人相拥而立。 长笑兀自感动,莫斐岚却不,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在石臂上来回摸索,嘴里轻轻松松反驳她的话,“难 分卷阅读14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道你希望我跟女子私混?” 这最后一道门,设计其实颇为巧妙,看起来整个墙壁忽然翻出,实际上,在翻出同时,两侧各有一条类似金属丝的东西从顶端拉伸出去,这金属丝成螺旋状,有伸缩性,一但横在半山腰的平台上无重量,就自动弹回,同时,机关复位。 所以,他刚才故意逼迫那白袍人跃向高空,再捞她退回山洞,为的就是墙壁合起。那么,除非里面的人开启机关,外面的人无论如何也进不来。 原理是清楚,而且他的手摸索着也开启了机关,但是那道墙却始终不动。 仔细回忆梅老爷他们趴在墙上的姿势,似乎是往上登了几步,他干脆一把抱起往长笑,窜至半墙高,然后抓起嵌在深处的扶手,吱吱呀呀声里,墙壁缓缓翻出。 长笑还云里雾里,眼前一亮,已在山外,半山腰的光线很暗,可是却不妨碍视物,她看看半空的吊绳预料之中被抽走,不禁无精打采,眼一瞄,看到拉扯墙壁的机关,不禁意兴阑珊地说,“我说呢,原来是弹簧,怪不得重量不够就自动复原。” 弹簧?莫斐岚饶有兴致的研究了下,问:“长笑见过这东西?” “见过类似比较小的,跟这个不大一样。”长笑歪着头道,她看看天,又看看坐一旁仍是一脸兴味盯着弹簧看的莫斐岚,喃喃道,“我也没其它的要求,老天要是能下场烧鸡雨就好!” “天亮了!”莫斐岚闻言,笑呵呵敲她一下,然后,在长笑委屈的眼神里,伸手脱掉外衫。 “师傅,你不会为了烧鸡雨,□老天吧……”长笑佯装害羞的用手捂脸,一双明媚的杏眼却透过指缝眨都不眨地看着白色中衣下欣长健美的身体。“所谓的天公可是男男……男子哇!” 噗嗤,莫斐蓝又笑,他一手提着外衣,漂亮的凤眼很是妖娆地斜睨她一眼,“要不……你来?” 她来…… 长笑呆了,还在思付师父脱衣的用意,莫斐岚早已经利落的用外衣包住她的头,然后右手一抖,一条银丝勾在山壁之间。 “盈祁的东西怎么会在师傅手里?”她奇道。 这银丝她很熟悉,是跳崖攀岩的绝好工具,还以为那日被挂在松树上,看来盈祁又取回来了。 事实上,长笑并不知道,这银丝远不是单纯用做绳索地,那时,盈祁怕太过复杂她记不住,只简单的教她绕在凸起物或者嵌入山壁即可,甚至连怎么收回着丝线也未来得及说。 “本来就是我的,那时是借给他救你而已,结果这小子就污了去,前两日遇见,他还了过来。” 哦,长笑点头表示知道。 “好了,抱紧我,要下去了。” “下去?不是上去?啊……等等……” 轻呼声渐渐消失昏暗地山涧中。 扑扑几声,远处半山腰松树上栖着的不知名鸟雀蓦地惊起,一飞冲天。 有衣服裹着头,风声似乎离的很远,她搂着他的脖子,隔着两层布料,他的心跳强健有力,她将头靠上去,安心地微笑。 不过五六分钟,两人似到半山腰,刚下了一场雨,枯枝败叶上亮澄澄地,抬头望上去,见群山环绕,头顶的那片天依旧黑云弥漫。 莫斐岚伸手抹掉额头的汗珠,拉着长笑往前走。 “真巧,梅家这藏宝图放在此山,要是搁其他地方,估计就难离开。”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拨开挡在脸前的藤蔓,左转右转,边走边说。“小时候,我一年之中,总有两个月被迫住在这里,对这山底,可谓是了如指掌。” “可见,师父的□很成功,天公果真疼你!” 长笑胡说八道完,自个先笑一番,然后,侧首偷偷瞄着身旁的男子,第一次悄悄伸手反手握住他,牢牢的,用力的。 山里光线暗,约莫刚过近午看来却如同傍晚,然而,随着莫斐岚左传右转,几缕阳光忽然从树梢里射了出来——天晴了。 眼前,已隐隐绰绰有条小路蜿蜒伸至远方。 他扶她站好,优美的下巴微抬,细长的眼睛微泛笑意。“顺着小道前走就到家了,快的话,还赶的及吃晚饭。” 晚饭?他这么一说,长笑忽然觉得好饿,大早上爬山,感觉过了很久,也不过一上午而已。 小路不算宽,但两个人行来绰绰有余。 她扯着他的袖子,絮絮叨叨地说话。 他偶尔搭上两句,悄悄的微笑,两只手牢牢牵在一起。 “这么说,师傅是认出了令牌里的地形所以早早就到这里?” “恩,准确说,从你们一行人到兕云我就跟在后面了,不过,长笑到兕云时间却比我估计的迟了三天,那三天可发生什么事?”他疑惑。 “没,我被放到另一个地方 分卷阅读14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等梅老爹过来会合。”她简短地说,脑子里不期然又跳出一双琥珀色眸子,镇定却又有些慌乱的直视着她。 她摇头,又问。“师傅那么早就跟着我,怎么不早些出来?” “出去太早,不仅帮不了你,还会逼的梅天桡采取极端做法,梅家的计划也非一朝一夕,断容不得别人破坏,再未出宝藏之前,你都是安全的,所以,我必须静观其变找机会。” 再往前延伸,小路就变得断断续续,时而有,时而消逝,莫斐岚的外衣一直蒙在长笑头上,这片林子人迹罕至,算原生态,跟她以前被龙浅掳走时房前的树林完全不一样,为了防止野蜂和其它昆虫叮咬,长笑被裹得像个阿拉伯妇女。 这一路鸟语花香,灌木中不时有可爱的小松鼠和美丽的锦雉惊慌逃走,长笑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瞧,觉得像在逛野生动物园,一点都不累。 走了两个时辰,莫斐岚看到一株果树后,提议休息。 长笑自然说好,接过一个又大又红的朱果,倚着树干吃,吃了两口,忽然发现莫斐岚没动静,她望过去,却见他的眼神正盯着她身后。 长笑侧身一看,才发现后方灌木丛里,有几只看起来有点像无尾熊的小动物在……嬉戏。 只见其中一只体型较大的按住一个娇小玲珑的,毛茸茸的爪子一番,那小个的就仰脸躺在地上,露出一小处白皙的肚皮和…… 电光火石间,长笑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转头。 电光火石间,大只的熊也压在小只的上面……哼哼唧唧。 长笑扔掉果核,拍拍手,镇定地往前走,身后传来揶揄地笑,“长笑,走错了,是这边。” 长笑以为,这么果断离开,就会远离尴尬,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之后大约百米的路上,处处可见此种野兽在光天化日下交尾,还有一对更可恶,居然直接在路中间,听到脚步声,四双兽眼看她一下,然后又慢慢闭起,哼哼唧唧的声响更大。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种小兽叫咪熊,她走过所谓的路,实际是咪熊老巢的后花园,至于领她走这路的男人嘛…… 少年时无聊在这看A片,本着好景致自当分享的原则故意带她过来。 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在那当时,长笑为了掩饰困窘和羞意,硬着头皮装作淡定的总结:“话说,春天真是□的季节呵!” 头顶上方传来掩饰不住的笑意,“那……长笑,我们的春天什么时候来临?” 四一 一路尴尬,羞怯、甜蜜,微笑着,很快便是尽头。 夜幕低垂,天际一轮圆月挂在山头,借着如水的月色,隐隐约约可看见几座木屋掩映在层层叠叠地树木之中,错落有致。 近了,可看出这几座木屋分成两个院落,左首的稍微大些,右手处的比较小,大约三间房,用篱笆围成一处简单的院子。 两处院落都漆黑一片,莫斐岚熟练地领着长笑绕到右边院落的一间屋子,燃上油灯后,道,“我娘可能又跟师父一块去采药,也不知他们走了多久,今晚先将就住一宿,明日起来收拾屋子。” “好。”长笑点头,好奇的张望着四周。 屋子陈设很简单,竹床,竹椅,木桌,木柜,盆花,字画,构成了全部内容。 极致的简约,看起来却异常的舒服。 “长笑,你先在这坐会儿,我去烧点水,看有没吃的。”莫斐岚望着烛光下浅笑盈盈的少女,微微一笑,静静说道。 很久以前,他看到师父跟娘时,也曾幻想过这一幕,温暖的烛光,秀雅的少女,微笑凝视的他,以及……满满的幸福。 说是将就,但当两人吃完饭,又烧水梳洗完毕后,前半夜已经过去了。 走了那么长的路,又受了那么多的惊吓,本该很累,可是长笑却兴奋的睡不着觉。 “师父,我们以后就住这里?” “嗯。” “我不会烧柴火,做饭。”长笑想了一会儿,老实交代。 “我会。”莫斐岚含笑答道。 “我也不会绣花,缝制衣服,就连洗衣服,可能也不会。”长笑说着说着,暗自羞愧。 本来洗衣服最简单,可是她怕用不好棒槌,万一力道没拿捏好,师父的衣服都被她捶烂就糟了,于是干脆说不会。 “没关系。”他摸摸她的头,安慰道,“长笑只要会一样就成。” “什么?” “生娃娃。” …… 第二日大早,莫斐岚带上面具下山采购东西顺便打探消息,长笑也没闲着,拿着抹布,扫把,开始打扫卫生。 师父住的这块院落似很久没人,灰尘很厚 分卷阅读14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她累了一上午,终于把几间屋子给打扫干净,正在院子里扫地时,莫斐岚回来了。 许是走的很热,他洗过澡后,只穿了一件白衫,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衣领处因没有对结而漏出大片的紧致的胸膛。 长笑一眼扫过后,就被震了,直到耳边响起揶揄的笑声,她才仰起头,装作关心的说,“春捂秋冻,师父还是再加件衣裳吧,免得受风寒生病。” “不用,我这会儿正热。”莫斐岚俯下身,作势拿她手中的扫把,于是,明媚春光又猝不及防地映入长笑眼睑。 她猛地倒退一步,条件反射地望天,耳际传来不怀好意的笑,“二年不见,小长笑学会害羞了。” 啊啊啊…… 又被调戏了! 长笑很没出息红着脸退到一旁整理采购回来的东西。 而那厢,某个心情愉悦的师父,一把扫帚舞的虎虎生风。 日子舒畅如微风,就在调戏与被调戏中轻轻拂过。 某日午后,长笑坐在秋千上轻轻晃着,风里传来郁郁的花香和淡淡的青草味。 远处,山峦叠嶂,郁郁青青,院前不远处的河流像一条银链缠绕着绿色的大地上。 她仰着头,看天际白云悠悠,蓝天清透而亮泽。 忽尔,院中青影一闪,一张俊美的容颜就凑到她跟前,薄厚适中的红唇依旧吐出刻薄死人不偿命的话。“又发呆?看来,就算有所谓的先祖之血你也没精明多少!” 呃,发呆跟精明有必然的联系?难道精明的人就不会发呆?师傅你就算要打击人也没必要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都扯一块好伐?长笑闷闷地想,然后,反击的话脱口而出。“什么先祖之血?估计都是骗人。” “此话何解?”莫斐岚饶有兴趣的凑近她,斜倚着秋千上的铁索,笑着问。 耶!长笑呆了一下,本来就是随口说说,你居然要她解释,看来今日这个莫姓男人十分无聊。 “用手指头想也知道……”明媚的杏眼左顾右盼,她语焉不详地支吾。“就算代代遗传,也不能到精准控制到人数,若说梅家人都这么特殊我还相信。” “这倒没说错。”莫斐岚深思,干脆转个身,从后面抓住秋千,将下巴就抵在她头上。“这么说,你认为梅家每个人的血都能开启宝库?” “应该不会。”长笑不确定地说,头一歪,像是思考地道,“其实,我觉得梅老爹的话也对,要所有人都可以的话,那么所谓的宝库就没有机密性。” “且不说外人,恐怕梅家那么多宗亲也会心怀不轨,断不会这么多年来,梅氏未出现过一例自相残杀的情况。”他俯下脸,低低地说,唇不经意就擦上了微仰的粉颊,然后,顿一下,又若无其事的退到她耳鬓。 长笑只觉得一股热气经过,顿时,全身都紧绷起来,她想跳下秋千,谁知道,腿一软便跌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师傅,你看,若梅老爹说的每代两个人是真的,不能精确控制到人数也是对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每代的拥有先族之血的两个人是出生后决定。师傅,会不会是这样呐:梅家所有人身上的血本身都含有一种东西,不同与其他人,而后,每代的梅家有先代的族长选出两位,将另一种东西分别给他们吃,那么这两个人的血又会不同于梅家的其他人,那么,这两个人就是所谓拥有先族之血的人。” 噼里啪啦,她很快地说了一大堆,声音里还有些微喘。 他有些好笑地望着她,慢条斯理地补充。“很有可能,梅家的先族或许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奇果异草也说不定,这草药分三种,其中一种在进入体内时,就生生不息的传承给后代,而另外的则不一样,唔,让我在想想——” 他搂着她,将头搁在她的肩膀,微垂着眼,似漫不经心。 “另外两种应该也不简单,或许需要时间才能完全跟血融合在一起,这样的话,如果两者之一伤亡,就需要再等很多年,或许并非下一代,如同代跟上代所存之人血液里的奇草属不同类,那么也应可以共同作用打开那扇门,要是想的更细致,那扇的质地或许也有异,这所有的东西缺一不可,方能开启。” 好厉害的……化学反应!长笑惊叹,或许师傅和她猜测的并不准确,但是光这冰山一角,都让人敬佩梅家老祖先的谨慎细密的作风。 胡思乱想。 她不得不胡思乱想,这样才能压过身后传来的阵阵酥麻。 “长笑,你好像一紧张就会聪明点,呵呵……”他声音暗哑,柔软的唇有意无意刷过她的脖颈,然后,细细的啃咬,一波波的热浪顿时吞噬了她的思想。 “我……不,紧张。”咬着唇,她轻喃。 “是吗?那……这样呢?”环在腰间的大手猛然一箍,她身不由已地往后,仅贴着他两腿而坐。 隔着薄薄的衣料,依稀有条粗长的烙铁顶着她的臀部,烫的她双眼发晕。 “斐岚……师父……”她结 分卷阅读14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结巴巴地叫。 恩?他应声,唇从粉颈间顺势划到樱唇上,辗转□,封住那张似有话有说的小嘴。 转过身,调一个舒服的姿势,他一边亲,一边将手探入青色的衫子里,掬一把丰盈轻揉慢捻。 她身上有着淡淡的薄荷清香,皮肤滑腻温软,他一碰到,脑子里仅存的理智就不翼而飞。手下的动作猛地一重,她在惊呼被他封在唇中。 想要想要想要,身下的昂藏早已涨的发疼,恨不得现在就要了她,要了她。 只是…… 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细细的不安,他猛然停手,抱着她大口大口的喘息。 迷迷糊糊间,禁锢她的力量消失,长笑一睁开眼,一双布满□的眸子映入其中。 “长笑……”他忽然猛地抱住她的头,用手捂住她的眼,低低唤道,“长笑……长笑……” 粗哑的喘息中有丝丝柔情和压抑。 他未再有其它动作,只是不停轻唤她的名字。 有些古怪! 长笑回过神,脸上红晕未褪,抓着秋千开始发呆。 师父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在乎伦理道德的人,更不像忍耐性很强的样子,尤其对她,可是,这些时日,无论俩个人擦枪走火到什么程度,他都能停下来,最狼狈的时候,甚至跑到山泉冲冷水澡。 孤男寡女,双方又有情,她的反抗也是半推半就,况且,男人对于喜爱的女子向来没什么自制力,这种情况下,他都没…… 实在让她费解。 长笑这么想着,脸又忍不住发烫。 自然,她也不是有多饥渴,只是…… 好吧,有这么一个人,无时无刻都从语言、眼神、动作上调戏你,久而久之,当你习惯后,本来觉得不对的事似乎也变的顺理成章。 就像现在,冲完冷水澡的某人又若无其事腻了过来。 长笑从来不在这时说些看似调笑的话刺激莫斐岚,男人不止经不起□,还经不起刺激,她对于跟他发生进一步关系心里还有些忐忑,所以,他去冲冷水澡也好,闪一边练功或者做其它事情也好,她都装作不知道。 只是今天……她真是觉得太奇怪! 男人的欲望,长笑并不陌生,因为熟知,所以对他极力克制自己除了感动之外还生了丝丝疑虑。 于是,她抿抿唇,忽然扭过头,认真说道,“师父还想不想知道我跟阿斐的故事?” 哦?莫斐岚停下手边的动作,有点不明白她挑起这个话题的意思。 这段时间是他打出生以来最愉悦的时光,虽然嘛……也有些痛苦的地方,不过是他自找,怨不得旁人。 长笑一点一滴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最早的时候,虽然她不反对他的亲热,可是身体的僵硬却忠实反映出她的内心,而现在…… 莫斐岚微微笑。 他的长笑…… 相处越久,越爱。 越爱,越不安,越想给她最好的一切,越想把最纯粹的他给予她。 娘说的不错,人这一辈子,碰上你爱的人是幸运,若你爱的人也刚好爱你,那就是世间最美满的事! 而最美满的事,从来就只是存在于相爱的两个人之间,若多了,便是灾难。 所以……他必须解决完那件事,然后,跟师父和娘一样,从此不理红尘俗世,跟他的小长笑快快乐乐的度日。 回过神,就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探究地望着他。 “长笑的往事,我虽然感兴趣,但是若回忆起来会让你伤心的话,不说也罢。”莫斐岚从背后轻轻环住长笑,眯起好看的凤眼,淡淡道。 今时不同往日,他确信自己在她心目中占有很大的分量,就不大在意那些他无法参与的过往。 “没事。”长笑急急道,“都过去很久了,现在想起来,觉得像别人的故事。” 长笑第一次主动提起过去,还用这么迫切的语气…… 饶是莫斐岚再聪明,也有些纳闷,不过,他仍是含笑,不动声色地道,“那讲来听听。” “好。”长笑应声后,稍稍沉默一会儿,像是组织措词,莫斐岚也不催,只是将下巴搁在她肩上,懒洋洋地望着前方。 “长笑和阿斐自小相识,然后发展成情侣,两人曾经很相爱……”长笑似乎不打算讲很冗长的故事,不带任何感□彩地平铺直叙地说着,“后来,因为长笑不能人道,一次醉酒,阿斐错把长笑的妹妹长醉当成她,行了周公之礼,长醉怀孕,阿斐同长笑分手,顺利成为她的妹夫。” “事情就这样,完了!”长笑简短地道。 莫斐岚愣了,他在听到“长笑不能人道”之后,整个人像被雷劈。 不能人道的女人呐…… 传说中不能人道的女 分卷阅读14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人呐…… 他满头黑线,脸色还未恢复正常,就又听到长笑用极小的声音说,“讲这个故事主要是想告诉师父,就算你像前世的长笑,我也不会学前世的阿斐,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轰隆…… 这下,他不是像被雷劈,而是整个人被雷劈到。 “什么叫你像前世的长笑?来,解释一下……”漆黑的眸子凝聚起无穷的风暴,俊美的脸上泛起铁青之色,莫斐岚阴测测地问。 “就是……师父你自己知道啦!”长笑挺不好意思讲。 她分析了好久,今天忽然福灵心至,觉得莫斐岚的症状有些像她以前,亲吻无障碍,爱抚还能忍受,再往下就…… 师父心脏或许没问题,但他的肾也如她一样并不好! 所以,聪明的长笑就得出上述结论。 所以,她才从侧面表达了自己的心声。 好! 很好! 非常好! 他知道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 就知道他的好意被曲解了,男人的尊严被践踏了…… 他的长笑,想法从来都很强大! 莫斐岚猛然起身,抱着长笑大步向屋里走去。 腾。床塌忽一响,两条纠缠着的人影狠狠地砸了上去,匍一落下,他便抱着她一滚,就成了她压在他身上的局面。 “小姑娘,”他垂眸,咬牙切齿地微笑,黑眸因沾染了欲望而泛出淡淡地蓝,“请不要将我跟不能人道的女人做比较。” 手很慢的抚过她的全身,所到之处,衣衫尽褪。 长笑没想过会是这种光景! 打死她也没想过! 人脑假如单向思维的话,会钻入牛角尖,她太过于相信自己的推论,所以……对于现在的情况,压根没考虑到。 她忘记,有一种男人因为珍惜女人会忍住自己的欲望。 她也没意识到,他匆忙离开时大汗淋漓的表情跟她过去心悸难过欲吐的并不一样。 美丽的凤眼闪着灼热,几乎将她烫伤。 长笑下意识的两手撑在床上,想躲开,刚起身,他便追来,俊美的脸因欲望而渗出薄薄一层汗,然后,在她的惊呼声里,倾身,咬住了在眼前晃动着的花蕊。 小巧的□细致白嫩,因她弯腰的动作而显的饱满,他一边用手按着她的背,强迫她往前挺,一边餍足饱食。 他的动作粗野,布满细汗的俊颜上满是张狂的情潮。 记忆里似乎也有张这样地脸跟眼前的重合。 她摇摇头,那张布满□的俊脸就一块一块地碎裂开来,前尘往事,再回首的一刹那,荡然无存。 啊…… 突如其来的痛从胸上传来。 似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他的动作更加的狂猛,然后,猛地一翻身,将她压在下面。 火热的唇舌几乎是同时缭乱的穿梭在温软肌肤上,灼热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身下娇小的身躯。 本是略作惩罚告诉她,她的想法有多偏颇,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发现,再无法控制自己。 坚硬的昂藏抵在她的腿间蓄势待发,一条条的青龙盘踞在暗红的圆柱上,急不可待地昂头,咆哮。 猛地,他将膝盖插入她的双腿间,然后跪坐在那里,双手抓住的她纤腰往后。 来势汹涌,落下去却轻缓如微风。 □轻抵,摩挲。 “长笑,我等这一刻好久了。”轻笑着,他挺身而入。 挺身而入,也不过是挤进去个头儿,还未更进一步,掌下的纤腰就开始扭着躲避。 “乖,不怕,我不会伤着你的。” 他定住,艰难地安抚身下的小人儿。 “我……”长笑咬着唇,本来迷朦的双眼瞬间清亮,有颗颗圆滚滚地水珠在眼眶里打转。“那个,我知道了……师父你起来吧。” 随着这话,她的身子也绷到极点,紧致而温润的甬道拼命抗拒这外物的入侵。 开玩笑!这个时候,她说让他……起来。 莫斐岚的额际渗出大滴的汗珠,俊美的容颜因极力克制欲望而有些扭曲。 昂扬的□暗自气闷地卡在那里,进不得,退亦不舍。 只犹豫一下,忽然牙一咬,往她身上一扑,含住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又亲又咬又吮,然后,身子往后轻退,在她还未反映过来之际,一手托着她的头往上抬,另一只手却不着痕迹地将一条玉腿往前压,然后,臀部狠狠一顶,终于贯穿其中,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她的呼痛声被他含在口中,两腿一上一下被分的老开,这种奇怪的姿势很像在 分卷阅读14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空中劈叉。 呜呜……,她含着泪红着脸挣扎。 他无意识抱歉地笑笑,终于再忍的眼前发昏之际有节奏的律动起来。 深深地顶入,再顶入。 他知道要轻一点,也明白身下的女子有多么的娇弱,可是一被那滑腻炽热的感觉包围,脑子里空白一片,只能凭着原始的冲动像野兽一样,狂猛疾驰。 身下的吟哦声慢慢取代了抽噎,两人□的地方也缓缓溢出水渍。他想,他要疯了,他真的克制不住自己的节奏,只知道狠命的□。 眼里晃动的是少女妖娆的身躯,耳边是让人血脉喷张的娇吟,还有身子互相拍打的声音,这一切,都刺激的他更加发狂。 “长笑,叫我斐岚……”他狠狠地叫着,捉住她的纤腰往前,深深地捣入。 啊……好难过! 猛烈的撞击里,她只觉得全身酥软,心里升腾起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似愉悦又有丝痛苦。 他就坐在她上方,狂野地律动,双眼微眯,额头上有层薄薄的细汗,随着他的晃动滴到她的脸上。 “斐岚……”她轻声的叫,怯怯地伸手抚上那张布满□的俊脸。 他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猛烈的抽刺里,她轻呼出声,传入耳中,却是缠绵入骨的呻吟。 也不知过来多久,忽闻院中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小斐,你回来了!” 有人…… 长笑闻言,紧张之下,立即僵直了身体,双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猛然往上一推,莫斐岚没有防备,顿时被她推倒地上。 刚刚餍足完毕,正在她温暖的体内休憩的巨龙受此一惊,立即抬起头来,怒目瞪视长笑。 “小斐,是不是你?”脚步声停了一会儿,开始向门口接近。 “娘,你先别过来,我正在修理东西,屋子里烟尘大!”莫斐岚倒抽一口气,哑着声音说,与此同时,他快速地将本来虚掩的木门紧紧闭起,还插上门芯。 然后也不理会外面嘀嘀咕咕地声音,□着身子,优雅地走到床边,俯下身,挑起眉,居高临下地望着长笑,缓缓说道,“还有力气把我推下床?看来,刚才还是没能把你坏掉的神经修理好,我们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的歌名越来越怪了 1.王心凌《爱你》,S.H.E《我爱你》,Beyon《真的爱你》,李宗盛《我是真的爱你》,言承旭《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点评:有这么这么复杂么? 2.王菲《如果你是假的》,邓丽君《假如我是真的》,萧正楠《假如我是假的》,孟庭苇《真的还是假的》。 点评:靠,能退货么? 3.成龙《我是谁》,蟑螂《忘了我是谁》,蔡依林《你是谁》,许志安《忘了你是谁》。 点评:你们都需要脑白金! 4.萧亚轩《一辈子做你的女孩》,龙梅子《下辈子做你的女人》。 点评:不错,成熟了! 5.朴树《我爱你再见》,丁薇《再见我爱你》 点评:不送…… 6.苏永康《男人不该让女人流泪》,陈小春《女人不该让男人太累》。 点评:多么体贴的小夫妻! 7.姜育恒《爱我你怕了吗》,孙燕姿《害怕》,王力宏《不要害怕》,潘玮柏《我不怕》,赵薇《不怕》,郭美美《不怕不怕啦》,郑伊健《怕什么,什么也不怕》。 点评:真是人多胆子大! 8.董文华《春天的故事》,杨千桦《夏天的故事》,陈艾玲《秋天的故事》,马天宇《冬天的故事》。 点评:一年到头都有故事 年底很累,希望大家笑一笑 四二 在长笑的幻想里,她见莫斐岚的亲人,应该是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穿着雅致的春裳,看来既要端庄娴雅也要绰约多姿,虽然不能媲美莫斐岚那样绝世风华,也要灵秀非凡。 等莫斐岚介绍双方后,她要落落大方的走上前,优雅福身,然后微笑着向二老问安。 这时,如果一阵风吹来,吹得满园梨花飞舞更好。 事实上,她所想的基本实现。 只不过,她出现在绿姨和莫叔跟前是在听闻那声好听的话语后的……隔日上午,而这之前,她跟某位师父连门都没迈出一步。 梳洗过后,套上一件素白的裙裳,袖口、衣领、下摆处用银线秀以白梅,不用照镜子,长笑也知自己此刻必是楚楚动人。 莫斐岚大约是骆驼转世,他在第二日近午才察觉自己饿,打开门看看天,才晓得错过两顿饭,可怜她连着两顿饭没吃,还要做些体力活,所以从床上下来后,长笑在相当长一段时间走路都是一摇三晃,完全符合她想像中的绰约多姿,楚楚动人。 至 分卷阅读14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于……端庄娴雅嘛! 她已经不再抱有这个幻想。 绿姨全名叫苏绿醒,莫叔叫莫白,长笑见到他俩后,才知道什么叫惊为天人,和初次见到田裳与莫斐岚的惊艳不同,绿姨和莫叔第一眼看上去只觉得异常舒服,而再望下去,却觉得俩人气质优雅翩然,神情恬淡从容,举手投足间,如行云流水,清丽如画。 院落的石桌上早摆满让人垂涎欲滴地饭菜,旁侧有一坛清酒,长笑一走过去,还没等莫斐岚介绍,绿姨就站起身,微笑着说,“长笑饿坏了吧,快坐下,丫头,趁热吃,边吃边聊。” 这话很家常、很和蔼、很温情,于是,长笑感动的……满脸通红,趁没人注意之际,狠狠白了某只不知节制的类咪熊一眼。 绿姨和莫叔都很健谈,这一家似乎并不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顿饭,在莫白大叔挖草药的经历以及绿姨巧惩恶霸的故事中愉悦结束,气氛融洽到长笑觉得似乎她老早就是这家庭中的一份子。 午饭后,莫斐岚师徒有话要说,绿姨和长笑坐在屋后的小花园中培养感情。 大约谈些莫斐岚小时候的事情。 师父小时候很酷,话不多,除了跟从小长大的护卫云满比较亲近外,对谁都是疏离冷淡的性子,绿姨为了让他融入人群,不得不将他丢到军营中锻炼,然后才结识了几个不错的朋友,比如林艺,风岫等。 长笑努力的想象,脑海中出现一个俊美的缩小版师父冷着脸负手而立,模样像个小大人,她忍俊不禁,心里暗付,其实不爱说话比总是堵的人没话说要可爱多了。 自然,到后来长笑才发现,能获此殊荣的只有她一个。 说到兴起,绿姨起身,带长笑往一间小屋走去,推开门,满室阳光,绿姨小心翼翼地打开木柜,从里抽出一卷画纸,对她招招手,笑道,“丫头,快来,给你看小斐少时的画像。” 小小师父…… 长笑乐了,可等她走过去一看,不禁有些黑线。 画纸上那个鼻子眼睛揪在一起的丑小孩居然是小小师父?那敢情是……她仔细端详着画卷,含蓄地说,“古话说的好,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真是没错!” 扑哧,绿姨掩唇轻笑,“丫头,你看下左下方的题字。”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有行小若蚂蚁地黑字:小斐自绘于清泽十四年。 长笑默。 绿姨又打开好几幅画像,一副比一副看起来有点人样,她一面忍住笑,一面介绍道,“小斐自小被丢到军营,我担心他只练武,会失之文雅,要求他琴棋书画都要涉猎,这画的考核,就是每年自画像一副,既可以看他是否进步,又可聊慰思念之情,长笑你看,这些我都没请专门的师父来教,我们家小斐很聪明,自己练得有模有样。” “师父很天才!”长笑擦擦额头的虚汗,随声附和,心里暗想,这下完了,她琴棋书画完全不懂,绿姨不会嫌弃吧! 画卷越来越少,长笑也越来越惊愕,莫斐岚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辉煌许多,自学呐…… 都能画的这么传神,简直比相机留影还逼真! 原来,斐岚师父还有这么多不为她知的优点!呜呜……好吧,她承认,她高攀了他! 看完画卷,就是观赏莫斐岚同学小时候穿过的衣服,用过的东西,做的竹蜻蜓之类的小玩意儿,以及第一次配成的药丸等等,绿姨都当宝贝似的收藏,长笑看着看着,心思便飞到了别处。 记忆里似乎也有这样的场景,那是父母第一次见阿斐,说来也怪,她离开的三年,父母也随团考察整整在外三年,或许电话中得知有这么一个人,却从未见过,而后,她回来,双方才初次见面。 那时,是什么样子呢,好像母亲拿着相册,长醉陪在阿斐身边笑嘻嘻地解说,父亲坐在不远地椅子上偶尔插下话,她则进进出出端茶倒水做贤淑状。 现在想来,似乎人多的时候,她和阿斐之间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不去靠近,他也不曾过来。 很多故事,到结束时回头来看,才发现蛛丝马迹中都能寻到结局,阿斐是个好小伙,长笑是个病姑娘,并不相配,父母那时是这么想吧!所以,阿斐和长醉,真是皆大欢喜。 或许怨过,或许恨过,或许痛过,或许悔过,或许……哭过,到今天,忽然能坦然面对一切。 无论如何,发生过的不能磨灭,错过的无可挽回,爱过的终须铭记,她呀……只需牢牢守着这份幸福,这份老天又赐予李长笑的幸福即可。 抿唇微微笑,长笑侧耳细听绿姨用缓慢的语调讲述每件东西发生的故事,一下午飞快溜走,傍晚,又如愿以偿地蹭过晚饭,才和小斐同学双双告辞。 山里黑的早,几乎是一瞬间,光线便暗了,圆盘似的月亮挂在山尖,仿佛爬上去就能摘到。 走两步,莫斐岚忽然一把抱起她,举 分卷阅读14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到与胸平的位置,然后邪邪笑道,“吃饱了吧,喝足了吧,小姑娘,我们回房继续过春天去。” 长笑闻言,只觉眼前有大片乌鸦飞过,仰望天际,很久,才慢吞吞地说,“师父,下午我葵水来了。” 莫斐岚:…… 而后,悻悻的嘀咕,“早知如此,今天就不该出去!” 长笑:…… 绿姨和莫叔待了两天就离开这里,总的来说,如非逃难,没有人愿意长期隐居。 长笑也是如此,她不见得爱热闹,但是喜欢看各式各样的人生机勃勃的活着,所以,偶尔戴上一副面具,跟在莫斐岚身后,出山透透风。 日子很快,一晃,半年过去。 这半年间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金闶国内开始大规模征兵,据民间传说,怕是跟风翌间又要起战火;二是圣上英明,事隔三年之久,终于帮梅天远大将军洗清冤情,痛惩因嫉诬陷梅大将军通敌的监军王鉴,并将当时调查不利的左丞张大人和刑部许大人连降两级,梅家的通缉令解除,同时,听闻梅家父子尚在人间,圣上重金悬赏寻找两人,意欲当面还梅家一个公道。 还有一件小事,是莫斐岚的运用特殊渠道得来的消息,据说有三股势力在私下寻找长笑,一股来自风翌,其它两股皆来自金闶。 长笑闻之,脸都绿了,耐着性子足不出户一段时间后,又大着胆子出去几次,想是莫叔的面具做的实在传神,她和莫斐岚两个偶尔到好几个城镇转悠,都没人注意,见此情景,随定下心来。 入冬,天气渐寒,长笑怕冷,懒得不想动弹,相反,莫斐岚却往外跑的越来越勤。 有次回来时,眉头深皱,对她说,“这几次出去,被人跟踪了,你收拾下东西,过些天我们动身回清泽。”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清泽气候比这还冷,带些厚棉袍路上用,那边水果蔬菜还有粮食都没有金闶丰富,长笑,你做好心里准备,可能会受些委屈。” “没事。”长笑脆生生地回答,“虽然有句话很雷,但我还是想跟师父说,那个……只要跟你在一起,受苦受累也觉得幸福!”说完,又补充,“当然,如果没有苦难更好,我说这话儿的意思可不是非要去过苦日子才开心。” 莫斐岚啼笑皆非,忍不住曲起指头敲她的头,“我知道。” 决定离开前,莫斐岚又匆匆忙忙下山,长笑照例没去,谁料,莫斐岚走后不久,长笑忽然想到要买一些棉花来,因为自制的卫生棉快用完了,这个时空还未进化到有手机这个玩意儿,于是,她带好面具,后脚也跟着出去。 山下依然是官道,约莫做马车一个时辰左右能到北面的汤臣城,路上三不五十有马车经过,长笑站在路边编撰着马匹受惊跑掉很没创意的谎话,用以搭顺风车,好在民风淳朴,居然随便一拦,人家就同意了。 汤臣很小,城门只有一个,甚至连护城河都浅的可以淌过去。 长笑在桥上下车,谢过带他们她过来的人,就信步往里走去,很快找到弹花铺,买了大大一包棉花,还买了一些细纱布,正要离开,刚出门,蓦地发现一个熟人——田裳。 田裳带着面纱,不过嘛……还不若不带,若隐若现的白纱,不仅起不到遮蔽作用,反而将她的美趁得越发神秘诱惑,看街边行人的表情就可知道。 长笑暗付,田裳来这里,是不是意味着龙卓然也要来? 师父说,这几次出来有人跟踪,是不是龙卓然?他是不是后悔放过她了呢? 长笑第一反应就是这么想。 她背着包裹打算跟田裳背道而驰,结果,没走几步就碰到辛禺。 还好,不是龙卓然,长笑顿下脚步,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往前走,还未走出十米远,突地腰间一酸,整个人便僵在原地。 辛禺慢慢踱过来,至她跟前,仔细端详一番,用他一贯温文尔雅的表情和阴恻恻的语调,道,“害我好找呐,梅家妹子!” 作者有话要说:长醉——错爱 闵斐说,“长醉,你姐姐在哪?” 我说,“不知道。” 闵斐又问,“长笑为什么离开?” 我又答,“不知道。” 迟疑一会儿,又佯装轻描淡写的补充,“若是我,厌倦了一个地方或者人,也会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飘走。” 我说这话,除了彰显自己有内涵有个性之外,也隐晦地传达了一个意思,闵斐很聪明,他不再言语,双手撑在地上,仰望着蓝天,很久以后,才低下头淡淡道,“我等她。” 他侧着脸的样子真的很有味道,特别那双眼,细细长长,微微垂下时,眼皮成双,浅浅的眼线画出一道弯弯的弧度,有些温柔,有些神秘,还有些撩人。 然而,我还是喜欢他睁开眼静静地望着我,用略微忧郁和无助的表情问: “长醉,你姐姐在哪?” “长笑为什么离开?” 漆黑的瞳中我有熟 分卷阅读14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知的思念,还有……我的影子,李长醉的影子! 我出神地想了一会儿,回过头,看到闵斐已站起身,夕阳的金光从树梢间洒落在他洁白的衬衣上,那张沉默的俊脸越发让人目眩神迷。 于是,我笑嘻嘻地说,“要是想她紧时,记得打电话,反正看我看她一个样。” 暗恋真是世界上最没有尊严的事,你看,我喜欢闵斐,居然愿做李长笑的影子,可是饶是此,那个男人也不曾给我机会。 他扯扯唇,勉强勾出一个笑容,黯然道,“不一样,你们俩个不一样。” 说罢,摆摆手,大步离开。 我知道这一走,起码好几个月不再见面,于是,贪婪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那个黑点逐渐在视线中消失。 然后,起身,恨恨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哼,闵斐,我知道长笑在A国,就是不告诉你! 哼,闵斐,我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你,就是不告诉你! 谁叫你从不正眼看我一眼?谁叫你离开时从不回头?谁叫你……不爱李长醉? 我骂着,骂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从这一刻,我开始讨厌长笑。 讨厌圣母长笑。 我希望她永远不要回来! 爱情很自私,只有爱或不爱,没有先来后到,即使她先遇上又如何,我爱闵斐,我自会为自己争取一切。 父母打电话,问,“你姐姐近来病情稳定吗?” “你说心脏?应该还算稳定吧,反正二十年都这么过来了!”我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 长笑有时候挺别扭,在她圣母式的思维中,所谓的乖女儿就是永远不让父母担心,好好跟妹妹一起生活,所以,父母想知道她的真实情况居然要通过我,真是有趣! “不是这个,我听一个熟人说,长笑出国散心前查出肾脏也有些问题!”母亲叹气,欲言又止,“长醉,你多关心关心姐姐。” 肾病?我一愣。 第一个想法是,长笑好可怜!第二个想法还是,长笑怎么这么倒霉! 然后,我开始考虑给她捐肾的可能。 我偷偷问了一个学医的朋友,他严肃地说,“也不是随便都能换,要看情况,而且你姐姐心脏不好,做手术还要考虑这个因素。” 我闷闷不乐。 闷闷不乐好长时间,这种情绪让我暂时忘记了讨厌她这回事,直到……她突然回来,直到……闵斐的眼中,我连影子都做不成。 他们又好上,不过,气氛很诡异。 我忽然想起那个朋友说的话,“肾功能不全者不能行房……”顿时,眼前一亮。 好吧,既然得不到闵斐的心,那么,我退次而求之,得到他的人也行。 事情很顺利,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了解长笑的圣母式思维,她是那种宁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的绝版玛利亚。 她爱阿斐,所以不忍心看他在欲望中挣扎。 她也爱我,所以不忍心看我在相思中痛苦。 她爱所有人,唯独不爱自己。 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怎配得到爱? 我面上仍做为爱痴狂欲绝的悲伤神色,心里冷嗤。 很好!一个酒醉的夜晚,我的心愿得逞。 阿斐进入我时,嘴里呢喃地喊,“长笑,长笑。我想你,已经好久了。”他的眼眶湿润,亮亮的眸子里全是我的倒影,李长醉的倒影。 我歪过头,忽然不敢看他的眼,忽然不敢…… 再漫长的夜也会迎来黎明,再美好的梦也不得不醒! 阿斐对着长笑咆哮的时候,我围着床单坐在一边,闲闲地啃着手指甲。 阿斐说,李长笑,我不是东西,让你这么的送来送去…… 不要自以为是的安排别人的人生,你没资格…… 我对你好,你可以不接受,但请不要随意践踏…… 他们旁若无人的愤怒,争吵,哭泣,我有种被忽视的感觉,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阿斐甩门走后,我起身,优雅的穿好衣服,走到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长笑跟前,流着泪诚恳地丢下一句话,“谢谢!” 事情如果到这里戛然而止,那么我便不是长醉。 想来真是不可思议,我了解长笑,但显然她并不了解我,从这点上来看,我爱她应该比她爱我更多,因为,我愿意花时间去研究她每句话每个行为后面所代表的意思,而她不肯。 我越来越爱闵斐,即便跟我上了床心里依旧想着长笑的闵斐。 可是,他跟长笑吵架后,居然连我家也不愿来,甚至不肯面对我!我苦恼的寻思,要不找朋友开个假的病例,就说我怀孕了? 对,这真是一个好办法!闵斐是个责任心很强的男人,好吧,我可以假装先不要爱情,我只要他负责,那么,我便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捕获……我的爱情! 正当我处心积虑想着怎么再接近他时,一个意外之喜降临——我居然真的怀孕了! 哈哈哈哈~~我心里狂笑,故意忽略大夫忧心的交代:性交之前饮酒过度,孩子有百分之八十的畸形可能。 老天真是站在我这边。 闵斐知道我怀孕 分卷阅读14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后,沉默良久,冷笑道,“我们结婚吧,长笑的妹妹。” 他笑的意味深长,语调里始终有着被背叛的悲沧。 我无暇顾及他是要报复长笑或是……我,因为,我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婚礼定在元旦,有些仓促,我决定的,因为——我怕夜长梦多。 可是,该来的终归会来。 长笑死了,就在我和阿斐的婚礼当日! 她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我在化妆间发疯地砸着触目所及的一切东西,没有人管我,没有人理我,母亲昏过去了,父亲去照顾母亲,阿斐去照顾长笑,那个死去的长笑。 好久,我清醒过来,穿着美丽的婚纱走到宾馆外面,对摸不着情况的公婆说,“家里出了点事,阿斐去帮忙处理,今天恐怕结不成婚,爸妈,这外面就麻烦你们了!” 说着说着,我哭了起来,哭的很痛很痛很痛! 我的婚礼泡汤了!我的阿斐跑了!我的……长笑死了! 阿斐的父母我第一次见,然而,或许知道什么,第一次见,他们便不喜欢我,闵父冷淡地说,“也好,事情处理完再说。” 闵母干脆就不做声。 我掀起裙摆,招量出租车,一路呼啸而回。 其实,我并不知道回去干什么?也不知道回去能做什么? 我只是想去看看,看看阿斐,看看长笑,或者看看阿斐和长笑。 院子里静悄悄的,阿斐抱着长笑,温柔地说,“长笑,醒来,我不气你了,醒来好不好……”长笑一动不动,他仔细凝视她良久,忽然俯下身,狠狠摇晃着她,霸道地说。“李长笑,你给我醒来,你欠我那么多,都还没还呢,怎么想就这样一睡不醒。” 天空很蓝,蓝的透彻,我仰望天,似乎可以看到他们的影子……沉睡不醒的长笑,无声流泪的阿斐! 我说,“阿斐,长笑她死了,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不言不语。 我说,“阿斐,长笑肯定不想看到这样的你,她希望你幸福的生活!” 他恍若未闻。 我说,“阿斐,我们不结婚了,孩子打掉。” 他说,“好。” 然后,我哭了,我扑到长笑的身上大哭特哭! 我开始跟他抢长笑! 长笑……长笑…… 你看,阿斐是你的,我抢不走,永远也抢不走,你用死亡这种方式永远的活在他的心上,这,便是你要的吗? 故事终于走到尾声,不等我打掉孩子,阿斐就远远地离开了这个城市。 或者,对于他来说,孩子不再是什么,责任和长笑比起来,现在更不算什么,更别提被设计的这种…… 我哭完又笑,真好!我要偷偷留着孩子,留着阿斐给长醉的最后一样礼物! 然而,到这时,老天却来痛打落水狗——大夫抱歉地说,由于孩子不够健康,母体选择放弃,换句话说,我,自然流产了!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我擦干泪,坐到那座放满鲜花的墓前,平静地说,“李长笑,看到了吧,我不欠你,但愿来世不再做姐妹!” THE END 偶不写了,呵呵,再下面就要虐到阿斐鸟~~阿斐同志偶还素很喜欢滴! ___________yzs mm,我修改了你觉得长笑活在过去的那段,现在看看,是不是没有这种感觉了? 四三 辛禺怎么会认出她?长笑一愣,随即镇定地反问,“你是谁?怎么认识我师姐?” 她的声音软软绵绵,有些女孩的娇气,却不是记忆中梅卿卿伶牙俐齿的清脆,辛禺眉头一皱,试探地说,“梅卿卿,你少装了,我可不是龙家兄弟,任由你糊弄。” 辛禺不说这话还好,长笑还真以为哪里露出了破绽,他一开口,她倒松了口气。 之后又有些郁闷,难道她看来就像很傻很天真的样子?怎么一个俩个都想诈她…… 莫斐岚嘛,第一个使出这招,那时她正惶恐于自己的秘密,一时不察泄了底,之后熟悉,更是警惕不起来,每次都给他轻轻松松套走话。 可是,莫同学毕竟只有一个,而在莫同学有意无意地鞭策下,她可是愈发小心,更别提辛禺这傻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根本没有糊弄赢然好伐?至于龙卓然,她就算想……也要能躲过同心结的作用才行呐! 至此,长笑确认辛禺在套她话,于是,用更加茫然的神情说,“师父说师姐三年前去世,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辛禺冷冷一哼,攸地伸出左手钳住她的下巴,右手则沿着耳际往上仔细摩挲。 长笑怒,她忍着没出声,眼睑低垂,装作委屈又羞愤的样子。 辛禺一无所获地抽回手,脸色阴晴不定,看长笑半晌,又道,“想知道我怎么认出你吗?” 长笑耐着性子,温温柔柔地辩驳,“要说多少遍公子才肯相信,我是李长 分卷阅读15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笑,自小在风翌长大,半年前机缘巧合下开始跟着莫师父学习草药,这之前在一家陶瓷馆帮工,父母尚在老家,您可以找人去调查。” 长笑慢慢说,这些话是盈祁老早教的,谁料到今天用上,未雨绸缪很果真必要。 辛禺有些动摇,他只所以硬说眼前面目平凡的少女是梅卿卿,其实有很大部分是猜测。 而猜测的起因源于田裳。 龙卓然暂带三军跟风翌对战时,他受皇命暗探清泽,唯恐清泽不遵守协议趁火打劫。 谁料,却意外发现,本该随军照顾卓然的田裳却陪在突然冒出的五皇子莫斐岚身边。 田裳跟龙卓然的婚事比梅卿卿和龙卓然的婚事更荒谬,那些年他在龙府安插不少人手,自然知道,所以并不奇怪她心里有人,只是震惊那男人居然是莫斐岚。 莫斐岚算是清泽皇族的最为奇特的一位,前二十多年低调到外界根本不知晓有此人,而当清泽政局动荡之际,他却一跃而出,协助如今的宸帝处理政事,后局势平稳,却卸下职位不知所踪。 年初龙卓然回京复命,田裳跟着也重回龙家,表面看一切如常,可他就觉得奇怪。 直到听闻辛酥说刚刚返家的田裳近日往外跑的很勤快时,他莫名就想到莫斐岚。 莫斐岚来金闶作何?带着这个疑问,他命手下跟踪田裳暗中打探消息,莫斐岚很精明,不仅易容术了得,而且每次约见田裳的地点都是四野之下无从躲避之所。 他不死心,干脆找人装扮成商户在他们出没的镇上贩售东西,结果意外得知——经常随莫斐岚出门的还有一个相貌平凡的女子,而这女子称呼莫斐岚:师父。 初闻此消息,他并未反应过来,而后一想,欣喜若狂,因为——莫斐岚在金闶还有一个名字:斐满,梅卿卿的师父。 最开始时,他也曾怀疑这个徒弟并非梅卿卿,毕竟,以前调查得来的情报,莫斐岚对这个徒弟并不上心,且不说梅卿卿已死,就算她侥幸得救,又怎么会没跟父兄在一起呢? 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但是想立功的急切心情让他无暇顾及这些!年初的榜文,明里找梅家人还公道,暗里谁不知道还是为了宝藏之事。 所以,找到一个梅家人,即使当初被看成弃卒的梅卿卿,也会让圣颜大乐。 只是……前提为这女人真是梅卿卿。 他可没胆欺君。 辛禺越想越犹豫,看向长笑的神色也有了些许迟疑,饶是如此,他还不死心,仔细端详面前的少女,良久,冷不丁问,“你多大?” “十六。”长笑很不要脸的装嫩。 辛禺看她想也不想答的飞快,最后一点怀疑也放下了,他转过头,悻悻地说,“你师父还真是……,专门收花朵般年纪的女弟子!” ——害他空欢喜一场! 怎么辛禺这语气……活脱脱地控诉莫斐岚是别有用心的色……狼嘛! 长笑费了好大劲才忍住笑,她低眉敛眼,温婉地道,“莫师父才华横溢,能做他的弟子是我的福分!” “算了,你走吧,刚才都是误会!”辛禺显然很不耐烦听她歌颂赞誉师父,他招招手,示意一个黑衣人上前替长笑解开穴道,然后,跃上马,扬鞭离去。 这样就逃过一劫了?长笑有些愕然,她很少跟辛禺打交道,但龙卓然既然跟辛禺交好,想也知道,辛禺不是什么天真纯良之辈。 此地不宜久留,抱起包袱,长笑去市集买马。要搁往常,她会去城门口搭远行的马车,提前在半路下,拐几道弯进山,但今日她只想早早回到山里。 很快挑好马,长笑弯腰将棉花纱布等包裹往两边挂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温和地叫唤,“卿卿……” 长笑手边动作一顿,接着软软抱怨,“公子,都告诉你不是了,不要一直跟着我可好?”边说边慢条斯理地将马匹上的东西拾掇好,然后才转过身。 身后站的果真是不肯死心的辛禺。 好险!长笑倚着马匹站在原地,表面淡然,心里却七上八下,暗叫侥幸:若非先头被辛禺吓过一次,有了防范之心,刚才那声,她铁定条件发射地先回头。 话又说回来,她还是不够镇定,这次要是真能顺利回家,定要好好练习下,做到对关于梅家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反应的程度。 辛禺站在长笑对面,又一次用深究地神色探视她。 即使这个自称李长笑的少女表面看一切正常,确实和梅卿卿无丝毫想象的地方,说话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破绽,但他还是觉得不对劲,于是假意离开,自个儿揣摩半天父兄唤小妹时的神态和语调,打算杀个回马枪。 只是……好像晚了! 他有些懊悔,要是早点用这种办法就好。 刚才这女子明显怔了下,但是她接着的话语却让人无法辨别,发怔的原因是熟悉的名字还是他的频频出现 分卷阅读15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 现在想来,初次那种点人穴道后的套话方法,实际上会给别人预留反应时间,还不若从背后猛喊一声来的直接。 辛禺越想越懊恼,是他的急切,弄砸了本来就吃不准的事! 要是这李长笑是普通人还好,他直接抓走了再慢慢拷问,若真弄错再放回或者让她消失都行,可是……莫斐岚徒弟的身份让他不敢随便下手。 即便莫斐岚现在无权无势,可人家的身世背景放在那儿——清泽皇族,宸帝最信任的弟弟,一旦他弄错,而莫斐岚闹上门来,圣上为了维护和清泽的邦交之谊,场面就不大好看了! 不过,若这李长笑真是梅卿卿就无事,他请金闶皇帝念念不忘的臣子去面圣,带同殿之臣龙卓然的逃妻回夫家,可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辛禺犹豫不决,明知道这可能是立功最快的机会,却苦于无法确定是否找对人。 正在此时,前方忽然传来一片喧哗。 辛禺和长笑齐齐扭头看去,一望之下,俩人都有些惊呆。 只见辛禺身旁刚才点长笑穴道的黑衣护卫正被一群菜贩围攻,饶是此人武功高超,左躲右闪,可是很近的距离,还是有几个烂鸡蛋扔到他黑衣上。 辛禺一贯温和含笑的神情消失不见。 “祝扬,过来。”他肃穆着脸,朗声朝前喊。 语毕,半天,那个祝扬愣是没走过来,这下,长笑也发现不对劲,也不知道哪个高人再调戏辛禺这个护卫,因为祝扬急得目露凶相,数次想对菜贩下手,可不知怎地,拳头刚深处,胳膊一晃,又诡异地垂下,远处,有一个稍有姿色的贵妃型少妇用手帕半掩面,哭哭啼啼,旁侧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脸壮汉,冲着祝扬指指点点,“打死这个外乡人,居然非礼我们集上的豆腐西施!” 辛禺这次出门只带着祝扬,祝扬的武功虽然比不过龙卓然的车夫小三,但在他护卫中却是最高,他一向看重,可这会儿,眼前的情景让他有些发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上去帮忙还是在原地看热闹。 急了,他也顾不得长笑,冲着周围喊,“诸位,这都是误会,谁能让平息眼下的纷争,赏五十金。” 哗啦啦,一群人涌了过去,劝架的劝架,拉人的拉人,整个集市乱七八糟,长笑看辛禺忙的焦头烂额,后退几步,牵起马匹不声不响地离开。 真是老天帮忙!她可没把握再把折返回来的辛禺再次骗走。 长笑牵着马走到僻静的小路,看四下无人,决定不道德的在城内纵马,然后,凭着良好的方向感从各种小巷中穿绕着往城门方向靠近。 夕阳渐沉,远处的天际出现一抹橘红。 明天又是个好天气!嗯,长笑决定,回家赶着收拾好东西,赶明儿大早就跟师傅一起包袱款款走人去,这么大的地方,她躲还不容易? 谁料,刚上马,前方小路的正中央,鬼魅般出现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 那人摇着乌金为骨、天蚕丝为身的折扇,穿着一身简约的蓝袍,下摆处无风自扬,看起来潇洒飘逸,风采翩然。 “梅小姐,我家主人有要事相请。”中年大叔温文一笑,将折扇合起,轻轻道。 长笑不理他,猛一调转马头朝后跑去。 鬼魅般的蓝影飘过来与她通行。 “梅姑娘,我和令尊是故友,不要逼我出手。”淡淡的声音飘荡在长笑耳际,她用力扬鞭,同时,猛然将迷药往身后撒。 对付此人,装傻没用,长笑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筑倾不是辛禺,过来试探她,筑倾是血牙的师父,江湖第一杀手阁的阁主。 上次开启梅家宝藏之时,梅天桡请他在山入口守着,故莫斐岚从半山腰开始紧随众人才没被发现,不然…… 想想还真是后怕。 长笑一边快速回忆,一边马不停蹄往前跑,她不敢回身去看筑倾是否中迷药,怕因而耽误逃跑的良机。 这次真是不妙啊!长笑不乐观的想,对逃离此人并没抱太大希望,奋力一搏也只是想撞撞运气而已! 显然,她没有刚才的好运气,又或者说,刚才她以为的好运只是为了……此刻。 因为,阴魂不散的声音再度响起,“梅小姐,再往前走就是市集,难道你宁愿被辛禺那厮带走?家主诚心相邀,故命我以诚相待,可若小姐执意妄为,筑某只能得罪!” 话音未落,一条蓝影纵身跃到马匹之上,长笑见状,弃马往下跳,但是有只更快的手拦在身前,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弹,她便不得动弹,眼睁睁看着马头调转,往城外驶去。 她的武功啊……果真练了三年仍然很烂! 在筑倾点她睡穴的最后一刻,长笑不胜唏嘘的感慨着。 小巷里静悄悄的,有一株垂柳从旁侧宅院的高墙后探出头,高举着没有几片叶子的枝条,默 分卷阅读15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默注视着空荡荡的路面。 良久,一阵冷风吹来,它瑟缩一下,发黄的树叶在空中打个卷,缓缓飘落。 深秋已至,冬日不远。 四四 依稀是山路,长笑躺在颠簸的马车中默默地想。 这次又会到哪里? 师父回山发现她失踪了没? 会不会找来?她今日穿的衣服可是用追踪迷香熏过呐。 本来,长笑对被营救这事并没抱有太多希望,筑倾是杀手头头,反追踪铁定厉害,所以,中途换马车有个姑娘说要带她洗澡换衣服后,她一点不惊讶,不过,筑倾却摆摆手,说时间紧迫,这样就行。 他说这话时,唇边含笑,有些意味深长,让长笑觉得,他是故意留下痕迹方便人追来的。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证实,前行不多时,忽闻筑倾朝空无一人的旷野喊道,“来者何人?可是莫兄弟?” 熟悉的轻笑声在马车外响起,“阁下掳走我小徒弟,意欲何为?” 长笑顿时激动起来,若不是不能动弹,她铁定第一时间撩开车帘冲出去,筑倾倒是没点她穴道,不过……吃了软骨散后,浑身无力,只能躺在厚厚的软榻上。 “师父,我在马车里。”长笑应声,然后又补充道,“没受到伤害,你不要担心,驾车的大叔是血牙的顶头老大筑倾阁主,老爹的故友,说是有要事相请,并无恶意。” 筑倾的武功肯定比血牙高,长笑深恐莫斐岚不知深浅冒然动手,忙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出来。 听闻长笑用一贯的腔调细声细气地解说着面前之人的身份,莫斐岚长长松了口气。 她的精神显然不错,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清晰完整,说的也很详细,起码让他知道不能轻举妄动。 打定主意,他立在路中,温和笑道,“既然有要事相商量,筑阁主不介意在下陪小徒一起吧。” “莫兄弟客气了,事实上家主曾交代过,如遇到莫兄弟一并请来,只是行得仓促,来不及通知你,好在令徒身上有千里迷香,筑某才自作主张先带了梅小姐过来。”说着,筑倾跳下马车,站于一旁,微微欠身。 莫斐岚轻轻一笑,不再客气,身影一晃到车前,撩起帘子,躬身入内。 车内比想象中的豪华,底下是厚厚一层软垫,左右是两床四周有护栏的软榻供歇息,软榻尾端面向车头的方向有张大大的靠椅,靠椅前有量小长桌紧紧横在两床软榻之间,方桌上嵌着很多方格,用于存放东西而不被晃掉。 空间不算狭小,总之,能睡能坐。 莫斐岚盘坐在地,大略扫一眼车内布局,才将眼神投向左边躺在榻上的少女。 长笑气鼓鼓地,瞪大眼睛一言不发看着他,见视线终于到自己身上,才闷闷不乐说,“马车有我好看?师父也不第一时间关心下徒弟有没受伤?” 莫斐岚憋住笑,认真地反问,“你不是说没收到伤害,让我不要担心?” 其实他刚进马车内就仔细地看过她,只是长笑躺在那里,只能看向后方,所以并不知道。 “那不过是宽慰你心,难道师父不觉得我躺着不动迎接你很古怪?”长笑谆谆善诱,示意他注意她的囧状。 莫斐岚垂下眼睑,忍了很久,极力压下笑意,装作轻描淡写地说,“软骨散而已,谁叫你乱跑,再说了……”他顿一下,忽然倾身,将唇凑到她的耳边低低道,“我很是喜欢你迎接我的姿势,一点都不古怪,相反啊,十分有味道……” 长笑悲愤了,脸红了,奋力将头扭向一边,不理会这个未放过任何调戏徒弟机会的无良师父。 一双铁臂将她搂到怀中,莫斐岚躬身,从右侧榻上迈过,抱着长笑坐到后侧的靠椅上,慢悠悠地问,“知道人家请你商讨何事?” “你说呢?”长笑还有点羞怒,语气并不是太好,“我连谁请的都不知道,更遑论能猜出目的。” 莫斐岚也不以为意,笑吟吟地把玩着她的头发,淡淡道,“也是,现在想这个为时尚早。” 停了一会儿,又问,“长笑晚上吃饭了没?” “不饿。”她窝在他怀里,娇娇的抱怨,“就是浑身乏力很不舒服。” “浑身乏力啊……”莫斐岚低头沉思片刻,一语双关地说,“这么久,我以为你适应了呢!”然后,将头搁在她的肩膀闷笑半晌,才轻轻道,“软骨散不是毒,没有解药,我看你这样子,大约后半夜就可自由活动。” 冷静,冷静!很多词语都很清白,心术不正的人才会想歪,长笑是个纯洁无比的姑娘家家,才听不出那话中的有色深意。 “那就行。”长笑若无其事地说,“这么坐着不舒服,师父还是放我去榻上睡一下。” “恩,过会儿,前面有段路不好。”温柔的声音携着热气在她耳际盘旋,她 分卷阅读15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没出息的微颤一下,才道,“好。” 结果,直到长笑睡着,还没等到那段据说特崎岖特坎坷的路。 行行复行行,声声鸡啼中,天亮了。 马车在一处安静优雅的宅院门口停下,长笑跟莫非岚从里面走出来时,筑倾已站在门口,见他们,微微一笑,问,“俩位昨夜休息的可好?老夫驾车可曾颠簸?” 长笑脸皮薄,以为筑倾是听了莫斐岚的话,揶揄他们来着,颊上顿时起了可疑的红色。莫斐岚却朗声笑道,“不错,阁主这马车……很不错呐!” 他一脸说两个不错,表面上听似乎是回应筑倾的话,可仔细听又不是那回事儿,长笑疑惑地望过去,正好见莫斐岚含笑凝望过来,心里最后一点紧张立马消失不见。 进门,台阶上有两个宫装妇人早已随侍在侧,筑倾转过身,对莫斐岚说,“舟车劳顿,莫兄弟和另徒先去梳洗一番,等我禀明家主,再谈要事,如何?” “但听阁主安排。”莫斐岚淡然一笑,“只是,我们家长笑昨晚没吃饭,可否先行膳食。” “是筑某的疏忽。”筑倾歉然,然后对旁侧一宫装妇人说道,“崔嫂,先准备一些清爽可口的开胃菜给两位贵客。” 崔嫂应是,福个身后离开。 长笑同莫斐岚跟另一位叫桂婶的妇人往客居走去。 路上,长笑扯扯莫斐岚的衣袖,小声说,“说来奇怪,我并不太饿,我们还是先梳洗吧!”睡一宿,不洗不漱,就这么去吃饭,她吃不下哇! 莫斐岚摇摇头,“你这会儿不吃,等下可受不了。”过了片刻,像是才明了她的意思,低低笑道,“长笑多虑了,虽说先吃饭,但也会简单洗漱下,筑倾说的梳洗嘛……倒时你就知道。” 长笑听得迷迷糊糊,想问,看看前面的桂婶,又把话吞到口中。等到她吃过饭,被领到一处温泉后,她终于明白莫斐岚话里的意思——只见四名花样年华的少女,罔顾她自己洗澡的意愿,强行将她从头到脚洗了好几遍,然后又被拉去蒸浴,一整套类似桑拿的服务享受完,她整个人已经虚脱。 接着,用温火烘干长发,在四名丫鬟利索的手脚下,换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梳好发髻,叮叮当当的首饰挂满全身,一个圆脸丫鬟将她往镜前一推,长笑扫一眼过去,忽然愣住。 她怔的原因并非比往日更加灵秀清雅的面孔,而是那件罩在月白中衫外面的一层红色纱裙。 有多久没有穿过红衣了? 似乎听闻梅家父子谈话后,她就不再穿红衣,不再为假扮卿卿而费神,而今日,这么一团红火就那样猝不及防映入眼睑,镜子里的脸似乎开始模糊。 卿卿如果活到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被家人娇纵坏的孩子,十五年的生命如同一朵昙花,极致的绚烂,然后迅速凋零,由众人零零碎碎的话语里,她能拼出那个红衣女孩,也曾鲜衣怒马,玉手扬鞭处,肆意挥洒年华。 长笑看着镜中的人,默默地想。 梅老爹看到她,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慨?卿书大哥呢? 除却身体的相同,陪伴他们十五年的毕竟是那个卿卿,那个明媚而张扬的卿卿。 卿卿会为父兄分忧解愁吧,卿卿会在梅家危难时挺身而出吧,卿卿会不顾一切的报复曾伤害过她家人的仇人吧,而这些,长笑都不会做。 她只是想着怎样离开,怎样脱掉这个身份,怎样跟梅家毫无关系。 好多事,仔细想来,如同赶鸭子上轿,可是换个人,必是理所当然。 比如,为了梅家,卿卿嫁给龙卓然或者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怨言,卿卿陪父兄去取宝藏更是心甘情愿。 卿卿的人生轨迹,如果这般走下来,或许也有刀光剑影,可是卿卿甘之如饴,而换成长笑,就变了,勉强接受一切的长笑,想尽办法要摆脱,于是,反抗造就压迫,压迫造就再次反抗,最后,才形成今日—— “小姐,可是发髻梳的不满意?”圆脸丫鬟笑眯眯的出声,打断了长笑的思绪,她转过头,和气地笑笑,“挺好,我们走吧。” 这么一折腾,上午过去,长笑走到宴客大厅时,第一眼就看到正同人说话的莫斐岚,他换了一件白衣,看来清雅异常,风神俊秀。 长笑忽然很想笑,这家主人准备的衣服,都是她和莫斐岚不怎么穿的颜色,真是……有眼光! 察觉到她的视线,莫斐岚很快转过头,对她招手,长笑走近,才看到同他说话之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大叔穿件墨紫的长袍,整个人看来尊贵优雅。 “卿卿吗?好久不见,比以前更漂亮了,呵呵……”大叔和悦地朝她微笑。 长笑丈二摸不着头脑,心想,难道这人跟卿卿认识?可是,她不认识呐,硬着头皮走过去,正想着怎么说,就听莫斐岚道,“长笑原来认识燕王?” “长笑?”紫衣中年人不解。 分卷阅读15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哦,这是我门中的规矩,入门之人需师父重新赐名,以便同门称呼,卿卿是长字辈,故得名长笑。”莫斐岚一本正经地编排。 长笑微垂着眼,忍的十分辛苦,纤纤玉手几乎把垂在身侧的流苏绞断。 她的名字是她爸起的好不好!真是…… “原来如此。”燕王恍然大悟地颔首。 “叔叔好!”长笑往前站一步,不失时机地弯腰裣衽行礼,浅浅一笑,秀雅的脸上浮现出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 “好,好。”燕王连说两个“好”字,微微倾身,做个请的动作,示意两人入座。 长笑这才看到似乎是个宴会,与会者除了莫斐岚和她,还有其他人。 燕王很忙,跟他们说完话后,又四处寒暄几句,然后坐到高处,接着,穿梭来去的仆从开始端茶递盘上水果,一个个妖娆美丽的歌舞者在大厅中央载歌载舞。 趁人不注意,长笑偷偷问,“师父,燕王是什么人?” “是金闶皇帝的亲弟弟,被架空政权后,长居京城做个闲散王爷,跟你叔父关系并不算亲近,但没听过跟梅天桡有来往。”莫斐岚简短地道。 长笑歪着头想了半天,脑子里忽然有道模糊的影响,“我想起来了——”她说,看燕王正在吩咐筑倾话语,四下无人注意他们俩,才低声说,“以前龙卓然曾带我去参加他的四十寿辰,这个王爷很豪迈,不拘小节,虽然没有实权,但是挺得众人喜欢。” “不过,那时他并没表现出对我多特别。”顿了下,她又感慨,“事隔这么久,亏我还能记得这个人!” “燕王并不如表面上单纯。”莫斐岚不着痕迹地打量下周围,淡淡道,“庙堂上很现实,真正的无权无势没有人睬,这个燕王,很有可能在朝中布了不少暗桩,且已根深蒂固,其它人就算知道也装聋作哑,只是暗地里示好。” “燕王这么厉害呀!”她赞叹,“在狗皇帝下面偷偷做手脚,我好佩服他!” 还是不能忘记叔父的惨死,长笑对狗皇帝的印象可谓差到极点,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原则,她立马把燕王归类到本方阵营。 莫斐岚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长笑还是不能忘记梅老将军……” “自然。”长笑打断他的话,“师父,有些人虽然相处时间短,但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梅叔父就是。” “若是燕王让你接近灵帝好伺机替梅老将军报仇呢?”莫斐岚轻轻地问,“长笑会去做吗?” 会去吗? 这个问题其实同她上午想的一样。 勿容置疑,卿卿会去,而她呢? 长笑摇摇头,有些不知所措。 她很想说,叔父并不想人帮他报仇,就像他并不想看到梅家帮助风翌起兵攻打金闶一样。 可是,真是这样吗? 叔父死的时候,真的没有恨,没有怨吗? 戎马一生为知己,可是到最后,却落个惨淡的收场,累了整个家族! 一瞬间,她开始不确定。 莫斐岚也不去打扰她,只是深思地望着左上方。 他希望自己猜错,但是种种迹象表明,燕王要做的事肯定不简单。 梅家父子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也值得商估,表面上看,他们是在站在风翌商驰漠的背后,但实际嘛…… 从今天这个样子来看,似乎并不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 他们要做什么?清泽会被拖下水吗?还有长笑,他们打算如何? 莫斐岚凝起斜飞的龙眉,苦思不已。 燕王这人,他知道的并不多,有限的情报中,只提到他是金闶先帝的第七子,当年,金闶的皇位竞争,燕王保持中立,而后为表明立场,不理政事很多年,现在灵帝对他的疑心应该也消除的差不多,那么,若他真有野心,便只差一个重还庙堂的契机,而这个契机—— 莫斐岚猛地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望望还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长笑。 没错,他们想要长笑,不,准确来说是利用梅卿卿这个身份去接近灵帝! 俩人沉思间,一曲曲歌舞上演、谢幕。 大厅里,来往的仆从几近与无,莫斐岚眼角瞄到在座其余的人从偏门离去,接着,燕王端杯酒朝这边走来,他唤醒还在为一个问题纠结的长笑,拉着她站起来。 “卿卿,莫兄弟,此乃别馆,故稍嫌寒陋,等到了京上,本王再为两位好好接风洗尘。” 京上?莫斐岚苦笑,果真如此。 “好,等我带着小徒游历到沛林,一定会去找王爷。”莫斐岚接过话茬,故意装作没听懂话里的含义,笑笑说。 燕王并未见恼怒,依然很和气地说,“是这样,皇兄因为梅老将军的冤案,整日后悔,得知大错并未筑成,老将军的亲人尚在,随喜出望外,数次下急诏要各地官员留 分卷阅读15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意,如遇梅家之人,无论如何也要请到皇宫面圣,以慰圣心,本王偶然间遇到天桡兄,却苦于侍卫不够,没能将他和令兄从风翌人手中救出,不过,却意外得知卿卿也还活着……” 燕王说完,轻轻扫一眼长笑,然后接着道,“天桡兄说,风翌狼子野心,欲吞并我金闶,他和卿书已无法脱身,好在卿卿不为他们所掌握,所以,不论为了卿卿的安危,还是皇兄的心愿,我都要带你上京,而只有护住你,风翌不得窥探梅家财富,凭其弹丸小地,攻打金闶不过纸上谈兵。” 风翌才不小…… 长笑对最后一句话颇有微词,她在那里住了两年,如何不知风翌除了不够团结,穷了点,但论土地面积和人口,恐怕跟金闶差不多。 只是,现在不是较真对方常识的时候,听燕王话里的意思,是要把她送给狗皇帝领赏,但是人家的理由非常充沛,她要是反驳,那便一是不忠,二是不孝。 她望望偏门处立的筑倾,又看看身旁含笑凝望过来的莫斐岚,心里忽然一酸。 这已经不是她能选择的问题…… 虽然她不聪明,但也知道去金闶见狗皇帝,是梅老爹的意思,要不然,这些人怎会找到她? 总是有无穷多的琐事,看似小,但牵扯下来,就很大,她每次都是一颗小小的棋子,不算很有用,但能迷惑对手视线一会儿。 她重回沛林能做什么?再入龙府吗? 不想去…… 心里一直纠结的问题忽然有了答案。 即使梅叔父对她真的很好,即使到现在她偶尔还会梦到那张微笑的娃娃脸,可是,她还是不愿为了复仇毁了现在平静的生活。 她想跟师父在一起,她好不容易才幸福,她…… 长笑将眼撇向一边,看着躬身而立、神情肃穆的筑倾,忽然道,“好吧,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当然越早越好。”燕王微笑。 “那我师父呢?”长笑问。 “莫兄弟如果想一同去,我自然欢迎,不过嘛……”燕王停下,不语。 不过什么?长笑有些不知所以,但莫斐岚心里却明白,以梅卿卿师父这个身份,即使过去也派不上多大用场,看今日燕王对他的称呼就知道。 他若有所思的凝眉,片刻,展颜,望着身侧忧心忡忡的少女,宠溺地笑,“长笑,你先随燕王去沛林,不要怕,我要先回清泽一趟,马上就跟来。” “好。”长笑轻轻颔首。 虽不知道他要回去做什么,但是她信她! 李长笑要相信莫斐岚,全心全意的……相信他! 四五 深秋的天空,总是有丝寥落。 澄蓝的天幕上,除了北飞的大雁,干净地找不到其它东西。 百花凋谢,百草枯零,所谓秋,寒之将至也。 然而,沛林的皇宫里,却春意昂然,大盆不合时令的鲜花堆砌在雕廊玉柱间争奇斗妍。 长笑随燕王觐见灵帝。 走在路上,她不停思索,改用什么态度来对待这个人,虽说心里恨之入骨,但是表面上,她还没胆去拔虎须。 想着想着,就走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远远地,盘龙的金座和金线缝制的丝袍闪闪发光,让人眼花缭乱,至于被重重金光包围的人影,则显得瘦弱而苍白,让人看不真切。 “臣韩燕惊叩见皇上。”燕王撩起下摆,单膝跪地。 长笑一怔,随即也跟着跪下,嘴里喊道,“民女梅卿卿叩见皇上。” “爱卿跟梅姑娘平身。”弱弱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龙座上那根金条忽然起身,朝这边走来。 “梅姑娘吗?”金条的声音有些发颤,“你还活着,朕终于没负梅卿家所托。” 他缓缓靠近,及跟前,长笑才看清这个灵帝的模样。 四十多岁的年纪,因保养得当,脸上没有丝毫皱纹,白面无须,脸型略长,眉毛很淡,眼神有些倦倦的澈然,乍一看如同个斯文的儒生。 跟她想像中老眼浑浊,肥胖,脸皮松弛的中年男子完全相反。 轻扫一眼后,长笑立即垂下头,往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道,“民女当年顽劣,请圣上恕罪。” 梅卿卿的死,以及活,其实都没什么意义,灵帝若想做文章,自然可以,若有心放过某些人,她说什么也无用,不如不提。 “都是卓然那小子的错,朕都知道,卿卿你放心,此次他断不敢欺负你。”灵帝亲切地说,然后对远处招下手,只见龙卓然大步走来。 长笑老早就知道他在,不过她一直没扭头看过去。 虽然很奇怪那日醒来后为何不见龙卓然,但是对于他专程跑去救她却心存感激。 龙卓然走近,大手一 分卷阅读15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撩下摆正要下跪,就听灵帝道,“得了,别行礼了,卓然,我再给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你可别再气跑她。” 和气的声音里有丝戏谑的笑意,龙卓然立一旁,低头肃穆地道,“臣遵旨。” 长笑颇不自在,虽然明白回来要面对这些,可是听到龙卓然妻子这个称呼,她不由升起一股厌烦。 似乎……隔了三年,她比以前更不能接受这个身份。 只是又没办法脱掉。 强压下心里的不快,她望龙卓然望去,却见那张俊朗的脸孔面色深沉,琥珀色的眸子闪着隐忍的怒气。 没错,是怒气,离这么近,他再怎么掩饰,那些怒气还是源源不断传到她的心里。 龙卓然气什么?长笑暗自摇头。 “你这性子,太过严肃,天天跟辛家那小子在一起,怎么还这么无趣?”灵帝不满地说。“这里不是朝上,卓然不必太拘谨。” “是,臣明白。”龙卓然目不斜视,一板一眼地回答。 长笑第一次见龙卓然这样,觉得很不习惯,不小心就多看了眼,不想,他垂着头也不耽误瞪过来。 眼神里有抹恼怒和……尴尬。 她抿唇,有些忍俊不禁,也学着他的样子,低眉敛眼。 心里却在想,不知师父为官时是什么样子?在清泽皇帝面前也这么一本正经?还是仗着兄弟关系很随意呢? 长笑想的出神,直到龙卓然走过来跟她并肩,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然后,右手忽然被一只粗糙的大掌握住,一股大力从手上传来,她不由自主跪倒在地,只听龙卓然恭恭敬敬地道,“微臣这就带卿卿回家休息,陛下,王爷,微臣先行告退。” “也好,卿卿好生休息,过些日子朕在宣你来宫里玩。”灵帝温和地说,说罢,挥挥手,拖着满身金黄往龙座上走去。 龙卓然拉着丈二莫不着头脑的长笑沿着御花园走了老远,长笑这才想起什么,猛地抽回手,然后茫然问,“这么快就面圣完了?后来皇帝说了什么?” “梅卿卿,这里是御花园,不是龙府后花园,里面的是当今圣上,不是我龙卓然。”他压低了声音沉着脸说,眼里聚集了无穷的风暴,“你活腻了是不,在皇上面前走神?” 啊? 长笑下了一跳,也顾不得龙卓然语气不好,急忙问,“那被发现没?我看那老……皇上半天没说一句有意义地话,不小心就走神了。” 顿了一下,她又委委屈屈地轻声抱怨,“不是说当面还我叔父公道吗?怎么都没提到,就打发我出来。” 龙卓然深吸口气,锐利的眸子快速扫过四周,然后一句话不说,不顾长笑挣扎,拉着她马不停蹄走到宫门外,然后才松开。 宫外不远处,有两个侍卫模样的人,其中一个见他们出来,立即牵匹马走过来,将缰绳交给龙卓然后,不声不响退到远处。 龙卓然足尖轻点,翻身跃上一匹骏马,居高临下地对她说,“过来。” 不去。长笑倒退一步,用眼神表示不愿跟人共乘一匹马。 “从西华门到龙府,步行要两个时辰,你决定走回去?”龙卓然骑着马走两步,冷冷地问。 不用看他表情,长笑就知他又生气了,很气很气! 三年不见,龙卓然脾气坏了不止一点点,以前她可是很少能感知到他情绪。长笑暗想,相比之下,她的修养倒是越来越好。 “我走回去好了,就当锻炼身体。”长笑不疾不徐的回答,然后望望天,又道,“跟的上吃午饭,记得要徐嫂做上我那份。” “假如徐嫂还在的话。”停了下,她不确定地补充。 “她在,府里很少换下人,卿卿喜欢徐嫂做的饭?”龙卓然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不过这点笑容还来不及绽放,就被她的下一句话打落得七零八散。 “谈不上喜欢,以前我饿肚子时偷跑到厨房,徐嫂对我挺关照,反正,馒头尽饱吃。”长笑老老实实地交代。 龙卓然俊朗的脸孔立马黑了下来,他抿抿唇,沉默半天。 气氛有些僵。 长笑耐心等了一会儿,看他依旧没说话的意思,随意挥挥手,道,“那我先走了,记得帮我留饭。” 纤细单薄的身影很快在视野中慢慢变小,晨光照在她的身上,淡金的光线随着深深浅浅的蓝色群裳绰约轻摆,仿佛潋滟多情的湖水,一波 波荡漾过来,淹没了他。 龙卓然骑着马站在原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跃出一抹欢欣,然而,眨眼间,这抹欢喜就被怅然所替代。 他怔怔地望着那袭深蓝消失在拐角处,恍若梦醒,猛地一夹马肚,往前奔去。 长笑刚过拐角没多远,身后传来踏踏马蹄声,她知是龙卓然,也没回头,只是往墙边避了避。 谁料,一阵风 分卷阅读15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声呼啸过后,被人腾空拉起,转眼跌入一个坚硬如铁的怀抱。 “说了我自己走。”长笑惊魂未定,也顾得身形不稳,恼羞成怒地道。 他不理她,忽然一勒缰绳,红色的骏马蓦地止步,对空仰蹄,她又一惊,身子不由自主靠后紧紧贴住他,刚稳住,只听鞭声破空,马鸣嘶嘶,接着,就见骏马四蹄往前一窜开始加速。 一条劲瘦有力的胳膊从左到右狠狠禁锢住她,沉沉的低笑声响起,“卿卿,我早就发现,跟你这人讲理没用,乖乖坐着别动,惹急了我,点你穴道,然后抱你下马回府。” “你敢?”长笑又急又气。 “你试试。”龙卓然扔下三个字,狠狠夹下马肚,远远地,扬起微微尘土,风驰电掣般从京城宽广的大道上奔过。 长笑不再动,一声不吭地到龙府,下马,跟在龙卓然身后。 早有仆役得到消息,向里通传,不一会儿,久违了的辛酥才女率众浩浩荡荡走了过来。 近三年未见,岁月并未在那张娴雅的脸上留下痕迹,眉眼间依旧有些娇纵的天真和书卷气的典雅。 “夫君,你回来了?”辛酥迎上前,对长笑视而不见。 嗯。龙卓然颔首,不着痕迹往旁侧移了一步,指着犹自生闷气不肯说话的女子,对辛酥说道,“卿卿回来了,过去的事一笔勾消,今后一家人要好好相处。” “知道。”优雅的微笑在颊边猛滞一下,辛酥随即巧笑嫣然,走到长笑跟前,亲热的挽着她的手,说,“梅……妹妹,姐姐备下很多你爱吃的菜,快来吧。” 她爱吃的菜?长笑震了…… 她根本不挑食的好吧,只要不是太过难吃,像是馊饭叶子,烧焦的白菜,猪油蒙了厚厚一层的面条之流,其它的,她都能接受,也没特别的偏好,辛酥从哪打听出她爱吃的菜? “多谢。”长笑勉强扯出笑容,随辛酥往前走,眼角不露声色的扫了一圈,未见田裳,而人群之后,龙浅依旧白衣翩然,静静地站立在古朴的青砖墙脚,低着头,却没……看她。 长笑停下脚步,抽回被辛酥挽着的胳膊,在众目睽睽之下,绕到后面,在龙浅跟前站定,微笑唤,“赢然——” 他抬起头,清澈的眸子牢牢凝视着她,半晌,方浅浅一笑,“欢迎回家,嫂子。” 欢迎回家,嫂子…… 长笑又震了,这是她今天第二次遭遇雷击,震得人差点魂飞魄散,余光中看到一干人都矗在原地,她咽下满心的疑问,胡乱点点头,乖巧地走到辛酥身边。 龙卓然的眼眸微微一暗,挥手示意大家先走,然后故意落到最后,跟龙浅并肩,轻轻叹口气,神色复杂地道,“你不必这样,浅。” 龙浅不说话,清冷的眉眼默默凝视着前方,良久,才像忽然听到身边之人的话,他侧过头,半张清雅的脸沐浴在淡金色的光晕中,苍白的嘴唇张张合合,轻轻吐出几句话,“大哥,你说的对,她是我……嫂子。” 丝丝缕缕的忧伤随着淡淡的话语飘荡在秋高气爽的季节。 依稀,那个夏末的傍晚,她抿着唇,微微笑,“相逢即是有缘,我叫你赢然弟弟如何?” 他驻足,仰望着光秃秃地树干,不言不语。 弟弟呵…… 原来,早在初见,一切都已注定。 午饭吃的异常……憋闷。 辛酥大约又想当众表演恩爱,不住往龙卓然碗里夹菜,温柔说些关心体贴的话语,龙卓然很少回应她。 长笑不愿搭理龙卓然,偏偏他不停跟她说话,说的还是废话,她就“嗯呀”“啊呀”敷衍了事。 她偷偷跟龙浅说话,结果龙浅埋首吃饭,不发一言。 碰了两三次钉子,长笑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今时不是往日,龙浅很讨厌她。 这个结论让她很受伤,开始绞尽脑汁地回想自己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是三年前那次冤枉?还是后来诈死的欺骗?难道是年初相遇时表现的太冷淡,还有最后那次见面,她跟师父不讲义气的溜掉? 长笑历数完相识发生的几件大事后,又……又震了! 虽然她不认为龙浅不理她的原因跟上述事件有关,但是,她没想过,不知不觉,亏欠他那么多! 没错,她不爱他,但不爱并不意味着对他的付出视若无睹,并不意味着不在乎他的感受。 事实上,长笑很介意龙浅不理会她。 不过,她又想。 若她喜欢一个人,很久没有回应不说,她大抵也会心灰意冷,那么直接反应如同龙浅一样——君既无心我便休。 其实这样没错。 可这么想着,鼻子还是酸酸的。 她第一个朋友呢…… 长笑将脸埋的很低,随口扒了几下饭,放下青瓷花碗, 分卷阅读15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对另外三个人说,“卿卿饱了,先行告退。”说着起身欲走。 “等等——”龙卓然跟着站起来,“我带你去新院子。” “干吗那么麻烦,我以前住的地方就行。”长笑闷闷地说。 龙卓然想是心情很好,和颜悦色地解释道,“那个院落久未住人,荒草顿生,一时半会收拾不好。” “那收拾好了我重搬过去?”长笑对那处偏僻荒凉的院子十分有爱,既离主屋远,偷跑出去也方便。 “再说。”龙卓然淡然道,说着,撩起门帘,迈开大步向前,长笑跟在后面,走了片刻,才像想起什么,小声嘟囔,“叫丫鬟带就行,不劳烦龙……大人。” 新院子坐落在离梅林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说,离龙老大的书房很近。 长笑不乐意,可是也没法,只得住下。 不过,重新上岗,待遇确实有了显著提高。 伙食丰盛不说,丫鬟仆役的态度也很恭敬有礼,让她着实享受了一把。 不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事倒没做过,长笑并不喜欢别人贴身服侍。 龙卓然很忙,每日都要到城郊操练新兵,辛酥也很忙,要看书习字参加诗会,总之,这两个人都没再出现过,一切似乎很美好。 她每日修修花,剪剪草,心烦时,画画地图,静待莫斐岚到来。 这日,长笑正在修剪院里的菊花,修的兴起,不知不觉出了自己的院子,沿着小路往前行去。 龙府的菊花很有特色,有平瓣的,有开裂若龙爪,还有一些剪绒型,它们大都栽种在青石小径的两侧的花盆里,枝枝叶叶花花,交相辉映,清丽绝伦。 可是受花盆窄小限制,若凋零的花朵没剪下,那新的花苞有可能养分不足来不及开花便萎掉。 她也是无聊,一盆盆修剪的十分仔细。 累了,直起腰,回首看看走过的路,只见道路两旁花团锦簇,异常整齐,一片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景象,不禁双手叉腰得意地笑。 长笑太过沉浸开心,以至于忘记还有把剪刀放在右手,还没等她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一条白影闪过,她手腕一麻,剪刀被人夺走。 “呀,赢然……”她诧异地喊,低头看看空无一物的双手,这才明白过来。 “我没注意到,呵呵……”长笑很不好意思的微笑。 龙浅抿抿唇,沉默一会儿,将剪刀还给她,明明想笑,可唇角微弯,最终只是扯出一个悲伤的弧度,“小心些。” “我知道。”接过花剪,她小心翼翼放到脚边,起身,后退一步,望望前方的院落,这才发现,莫名其妙已走到龙浅的住所。 其实,有很多话,可是她不敢说,也不敢问。 如果他打算放下,如果他努力想保持一段距离,她只有离得远远地……成全他。 或许残忍,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秋风乍起,卷起满园落叶,凉凉的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菊花香,清清幽幽。 微苦。 一如她的心。 一如他的情。 四六 金闶四十二年九月初九,重阳。 灵帝又宣召长笑进宫,这次并非御花园单独接见,而是让她跟大臣一起上朝,在金銮殿上当众还了梅家公道,并追封梅天远会护国公,厚葬到皇家陵园,梅家商铺重归梅家之手,因梅天桡和梅卿书未回,暂划梅卿卿名下。 同时,封梅卿卿为昌乐公主,龙氏卓然之嫡夫人。 其余便是金银财宝若干。 长笑对这些封赏都没兴趣,事实上,她没一条满意。 这狗皇帝,以为给人一刀后弄个糖哄哄就没事了?叔父若地下有知,铁定不想去皇家陵园,相反他宁肯跪梅氏族墓。 商铺嘛,她更是敬谢不敏。 至于公主,以及后续那个称谓,当时长笑没想明白,后来问了龙卓然才知道,辛酥是正妻,她是长夫人,其实换句话就是俩人平起平坐,灵帝大约怕她被欺负的又拍拍PP溜掉。 真是多此一举。 这次回来,辛酥本来对她还不错!灵帝这做法啊,无异让龙卓然后院再起一次大火。 金银财宝是好东西,不过长笑有点纠结。 不知是给龙卓然,还她三年前骗人做担保的五万大银呢,还是给师父,用做嫁妆。 莫斐岚也不富裕,反正不是她以前看到的书上动辄就拿金子砸人的男主。 想了半天,她决定还是给龙卓然,要是不够就算了,要是多,就让龙老大折算成银票找给她。 长笑不小心又走神,好在金銮殿上也就是听封,然后谢主隆恩,接旨就行。 退朝后,有 分卷阅读15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不少官员朝这边走来,长笑最怕跟人寒暄,干脆躲在龙卓然身后,看他严肃又拘谨的跟人打太极。 她这才发现以前对龙卓然的印象有多偏颇! 这男人不是长袖善舞之人,亏得他三年前为了任务天天笑的跟个狐狸一样与她虚与委蛇。 唔,龙卓然还是不笑、严肃来的比较吸引人,看起来很有责任感,想必,辛酥当时就是看中了他这点。 长笑继续走神。 直到有太监宣她和龙卓然到御书房面圣。 “卿卿,这几日在龙府休息的可好?”灵帝一如既往的和气。 “挺好,谢皇上关心。”长笑想了想说。 “那就行,要是卓然这小子欺负你,记得跟父王说。”灵帝微眯了眼,仔细看着面前的少女,似乎想从她脸上找点什么出来。 “好的。”长笑有问必答,心里暗自嘀咕,这狗皇帝找她究竟干什么?难道封个公主,就真把她当女儿了?真要培养什么父女感情?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卿卿,我听卓然说你会勘金?”灵帝状似无意。 长笑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大大方方地说,“略知一二,远远不够运用到实践中去,除非运气好,能遇到特别明显且没被开采过的矿山,我能看出来外,其它的都不行。” 她说的是实话,也不欺君,不过,显然别人都当她谦虚来着。 灵帝温和地笑了笑,终于切入正题,“是这样,卓然在江湖中得到一张藏宝图,如今金闶商业萧条,急需大量金银投入,父王想请你带队找宝藏,可好?” 她学的是地质,又不是考古! 长笑郁闷。 金闶国的栋梁都死光了?让她带队冒险!不对—— 她心念一转,忽然想到年初遇到龙卓然时,他在风翌…… 这么说,灵帝所谓的藏宝图,就是梅家故意让他们得到那张,很有可能是假的,里面遍布机关,陷害进入之人。 至此,长笑终于明白灵帝让她带队的用意。 他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但又害怕损兵折将,让梅家人带队去找梅家宝藏,多好! 事隔三年,梅卿卿安然无恙的活着,就说明传言不假,梅天桡果真疼这个女儿,所以才援手以助。 那么,这次宝藏之事,只要让人时刻注意她的动态,就算上当亦不会损失太多可用之人。 长笑猜测着灵帝的心思,心里冷笑:这狗皇帝,到现在还不忘算计梅家,叔父真是看错人、表错心了! 她垂下头,学着龙卓然的样子,单膝叩地,爽快道,“儿臣遵旨,定不辱使命。” 长笑这般利落答应,不止龙卓然,连灵帝都有些诧异。 毕竟他是用询问的语气,预计还要你来我往几次,哪里料到……长笑是懒得跟他再说话,待在同一房间。 于是,灵帝想歪了,又犹豫着要不要她带。 就算去试试,他配备的护卫阵营也是顶尖,万一被…… “好好,卿卿是个好姑娘,朕心甚慰。”隔了老长时间,灵帝才淡淡道,“至于何时出发,何人同去,容我再仔细斟酌下,此行凶险,父王舍不得你有所闪失。” 语毕,装作不胜劳累的样子,让小太监送他们出宫。 一出西华门,看四周无人,龙卓然猛地将长笑扯到僻静的角落,皱眉问,“不过是征询你的意见,为何答应?” 类似担心的情绪源源不断传入她心中。 长笑有点小感动,也不再计较这诘问的语气,细声细气地解释,“早晚都要答应,我不想跟他多说话,那是梅家的藏宝图,若我不去,他怕是陷阱。” “你都知道?”龙卓然愕然。 自然,长笑心里说,我还知道那是梅家父子故意送过来的,就是不知道真假,以及他们这么做的用意。 她点点头,不欲在这话题上多做纠缠,就问,“你说皇上会不会让你也去?” 这是长笑烦心的两个问题之一。 龙卓然虽然奉命算计过她,但俩人都中了同心结,她并不害怕他突然起坏心,但是换个人就不一定,谁知道狗皇帝还会交代什么? 所以,相较她半点猜不出心思的陌生人,还不若龙卓然好。 龙卓然一怔,随即微笑着问,“卿卿希望我去?” “那是。”长笑很快回答,不等他笑出来,又补充道,“我们俩心里情绪对彼此来说都很透明,所以你来我不用担心莫名其妙被迫害。” 龙卓然默。 半晌,咬牙切齿道,“卿卿果真越来越聪明了!” “过奖。”长笑当赞美,很可爱的谦虚道。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龙卓然摇摇头,淡淡道,“战事方停息不久,而边境并不 分卷阅读16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安稳,梅老将军逝世后,一直由我暂带三军,此次又招收不少新兵,正在紧密训练中,这时离开,皇上必须找个可信之人代我方行。” 如果这样,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军队就成了那人之物。 他呢,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龙卓然的脑中飞快闪过一丝亮光,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被忽略一般,可是仔细想,却依旧没有头绪。 回到府门口,龙卓然交代两句让她在家安心待着,又匆匆离开,长笑正要叩门,忽然想到一些事,便往街上走去。 绕过一道又一道的巷子,来到一处有些荒凉的府邸。 朱门之外,青石狮子依旧张牙舞爪的静静矗立,长久未有人住,门楣上剥落斑斑红漆,匾额早被摔落在地,长笑走过去,小心捡起,放在墙角,默默地看着在岁月中慢慢发黄褪色的感情。 “将军府”—— 听说这三个字是灵帝御笔亲提。 而如今,犹自闪着金光的三个字却显得苍白而无力。 一双冷眼看世人,满腔热血酬君情。 飘雪中,那些千山万水的往事都过去了…… 对也罢,错也罢,都过去了。 她抱着门前光秃秃的树干,低低道,“叔父,安息吧,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灵帝终于还您一个清白,虽然迟了些……” 郑重地对着荒凉的院落拜了又拜,抬头望望明媚的蓝天,长笑伤感笑笑。 路过凰清街,看到水云间金色的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颜大娘正站在门口指挥小二干活,像是有感应一般,颜大娘忽然停下,眯着眼看看刚刚走过的少女,低低唤,“卿卿……”她顿了一下,终是头也未回的离开。 沿着熟悉的街道慢慢走过,一步一步,将那些过往踩在脚下。 临近中午,才抱着几匹布和丝线挪回龙府。 远远地,龙卓然大步从门里走出,看到长笑后,一个箭步跃过来,伸手去拿她手中的东西。 “不是买给你的。”长笑把装有布匹的小包袱往怀里搂了搂,很紧张地说。 龙卓然黑了脸,愤愤道,“给我都不要。” 这话说完,长笑没觉得什么,他自个吓了一跳。 这种赌气的话…… 是他……说的? 果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他要再跟她多呆一段时间,干脆辞官种田,说话不经过大脑的人……在朝中,怎么死都不知道! 龙卓然拂袖,走了一半,又转过头,“家里库房有的是布匹,你买这些作何?” “缝衣。”长笑抿抿唇,颇是自豪地回答。 长期隐居山里,就算景致再好,也难免有觉得无聊的时候,于是,莫斐岚说,“要不,我教你生火、做饭?” 绿姨凑过来,“长笑,跟我学简单的绣花、裁衣吧!” 莫叔:“丫头,走,同大叔一起河里抓鱼去。” 于是,她迷迷糊糊成了全能,然后,在众人的赞美声中,乐陶陶地生火,煮饭,用歪歪扭扭的针脚给大家赶制新衣,偶尔英姿飒爽地去林里打鸟,河里摸鱼。 时间大神捂着唇偷笑着从长笑身边慢慢走过,又走过—— 她越发能干起来。 缝衣?不是给他…… 龙卓然脸色很难看,像烧焦的木炭。 一转身,拂袖,再拂袖,扬长而去。 吃过晚饭,龙卓然照常去书房,路过梅林,脚步一转,来到浮云阁。 他看看圆形拱门上的黑字吊牌,招来一个小厮,道,“把这吊牌拆下来,明日再去定做一个,恩,名字就叫‘且留居’吧!” 且留,妾留。 哈哈哈,他朗笑出声,迈着沉稳的步子往里走去。 长笑正坐在床前缝衣服,她飞针走线比以前娴熟多了,不过给专业人士来看还是不合格,然而,一路听着赞美声过来的长笑十分自信,即便针脚依旧不均匀,她还是很认真。 烛光里,微笑的俏脸显得温柔静谧。他站在三丈之外的树下静静看着,良久,才悄悄离去。 长笑是给龙浅做衣服,那日惊鸿一瞥,她发现龙浅的衣服有些破了,忽然突发奇想……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给他缝个长袍。 长袍剪裁最简单,流线型,腰身粗细也不用管,反正有腰带。 说干就干,于是上午逛街时就买了点软软的白色棉布。 这件长袍花了长笑三天时间才完工,依然走极致简约的路线,没办法,太复杂的她也弄不来,折叠好后,长笑兴冲冲地准备送出去,走到门口才想到这样容易引人误会。 可是,她又好想默默地为龙浅做点什么…… 考虑来去,转身朝 分卷阅读16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龙卓然书房走去。 龙卓然前段时间白天都不在,可是从昨天开始,他破天荒没去训练新兵,长笑走近时,他正坐在院中的青石圆桌旁自斟自饮,见她捧着一件衣服过来,眯了眯眼,放下酒杯,用眼神疑惑地询问。 心里涌起浅浅的紧张,分不出是他自己的情绪,还是她的。 “这个——”长笑献宝似地举起手中衣服。 他猛地站起来,心里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 长笑吓的后退一步,一连串话语飞快地从粉唇溜出,“赢然衣服破了,这个你帮我给他,就说买的。”说着,像是怕被拒绝一样,硬往龙卓然手里塞。 他努力压下心底深处的失望,唯恐被她查出异样。 手掌下的衣物松软温暖,如同幽幽烛光下她微微垂着的眼眸…… 嗯。他颔首,正欲多说点什么,忽闻一男一女的对话声由远及近传来。 是辛家兄妹!这时他们来找他何事? 龙卓然皱眉沉思,还未想出个甲乙丁卯,一个温软的小手蓦地扯着他往旁边的灌木丛后钻。 他愣了零点一秒,压下满腔的笑意,很顺从地过去蹲下。 长笑很快抽回手,开始懊恼,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心虚,听到辛酥的声音就跟被人捉奸一样,拉着龙卓然就躲藏。 明明……白白……的两个人,被她这么一弄,怎么看都不清白。 长笑悲愤地扯头发,要不是外面两个她都不想见,现在就冲出去暴走。 声音越来越近,隐约辛禺跟辛酥吵架。 只听辛禺不耐烦说道,“你不用再说,总之,辛芯嫁给康王这事已经定下。” “康王的岁数可以当辛芯的曾爷爷,大哥你就忍心把小妹推到火坑?”辛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辛家养育我们,不就为这一天。”辛禺淡淡道,走到离石桌还有小段距离的树下挺住脚步,“酥儿,你最好劝卓然牢牢抓住兵权,如果将来……” 他停了一下,才低低说道,“你知道的,就算我最疼爱你,也不会违逆父亲的意思,辛家子女定当为家族分担,别说辛芯,就连你,要是龙卓然失势或者出事,爹也会第一时间迫你改嫁,同他撇清关系,你还是好自为之,别为小妹操心。” “大哥这话什么意思?”辛酥的语气里有丝慌张。 “酥儿可能不知道,你的好夫君要陪梅家丫头去找宝藏,刚招募的二十万新兵暂交素来不理政事的燕王训练。”辛禺恨恨地说,“辛家花了多少心血才把他捧到这个位置,就算是圣上的旨意,他也不能一声不吭就交权!” “卓然不喜欢我同他提这些!”辛酥一把抓住辛禺的袖子,“大哥,我要怎么办?帮我……” “我会同他好好谈谈,燕王这次回来很蹊跷,还带来梅卿卿,哼,那丫头三年前居然诈死骗我。”辛禺冷笑,拈起一片树叶,揉碎了丢在风中。“你回去吧,辛芯的事别再插手,那是她的命,我这就找卓然聊聊。” 说罢,振振袖子,朝书房走去。 辛酥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无力地靠在树上望着远方,如同一具失了发条的木偶。 辛禺很快就出来,急惊风地从长笑眼前掠过,“卓然不在,你知道他去哪儿吗?” “可能去看赢然。”辛酥轻轻道,如水的眸子像是突然没了焦距。“我带你去。” 窸窣的脚步声中,俩人逐渐远去。 长笑从灌木丛跳出来。 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苦思半晌,捡了个很有人情味儿的话题,安慰道,“你别难过,辛酥是真心待你,是她家人不好。” 龙卓然阴沉着脸,琥珀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片刻,才攸然轻笑,“这事啊,从她嫁过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为什么要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公告:明天,偶姑娘家爹爹回来啦,停更一天:)~~ 四七 九月廿十,对于寻宝之事,灵帝有了最终定论。 由龙卓然、辛禺带着精挑细选的五十禁卫军,同长笑一起,另有手谕,如需要可暂时借调用地方兵力两千人。 龙浅因为不放心大哥所以同去,不过,平日老同龙卓然一起的田裳却不在。 出发的大早,辛禺穿着一身劲装出现在龙府门口,长笑站在队伍老后面,同龙浅并肩,低着头,就当没看见他。 三年前那一箭,虽说是她有意为之,但辛禺想杀她也是不争的事实。 龙卓然也没废话,看人到齐,率先跃上马,一挥手朝前奔去,余者见状,尾随其后。 沿着大道很快出了城门,第一天的目标是到临城安奉,骑马大约需要三个时辰,长笑知道不是去游山玩水,早早在马鞍里垫上 分卷阅读16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棉垫,穿着特制的马裤和方便上下的马靴,可就算这样,到休憩的客栈时,大腿内侧还是磨出丝丝殷红。 吃过饭,梳洗过后,爬上床,蒙头就睡。 这种日子持续五天,再第六天的下午,由于两城之间相距甚远,考虑到连夜赶路她吃不消,大队人马为了照顾名义上的公主,露宿旷野。 选个避风的土丘之下露营,吃点随身携带的干粮,有三个士兵为长笑扎了个小帐篷,帐篷是在上个城镇买的,用过后即丢掉,急着赶路,这些东西都是负担。 搭帐篷时,长笑靠在树边静静望着。 一路上,她就当自己是隐形人,龙卓然跟辛禺整日待在一起,她远远瞧见就避开,龙浅虽然跟她同行,但基本不说话。 这段寻宝之旅说难熬也难熬,说好过也好过,端看她自己怎么想。 昨天过市集时,听说清泽的使臣团前些日子从这里经过,辛禺特意遛马过来,状似无意地问,“梅家妹子,你有师兄妹吗?” 长笑想了会儿,慎重说,“我知道的就我一个,至于其它,你要问我师父才行。” “那,卿卿妹子知道你要多个师娘了吗?”辛禺眯起双眸,似笑非笑。 师娘?长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辛禺见状,笑的更是不怀好意。“听说卿卿妹子未出嫁前很粘你师父,不会他为了怕你破坏婚事,没告诉你吧!” “干卿底事?我们师门的事你这么关注,莫非暗恋我师……父?”长笑虽然也喜欢八卦,但她只爱跟喜欢的人八一下,也不是任何阿狗阿猫都能挑起兴致,就算这个话题很匪夷所思! 于是,配合着阿狗阿猫的兴致,她干脆提出一个更匪夷所思的议题。 此言一出,辛禺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你……”他指着长笑,愤愤丢下一句话,“不知好歹的丫头!”然后甩袖而去。 这事长笑当时没放心里,她脑子里全充斥着清泽使节团过来的消息,伸出手指数下,从这里到沛林快马五天,使节团嘛肯定走官道,不像他们为赶时间专拣小路,慢一点算九天好了,然后莫斐岚知道她不在,追过来,赶到时差不多就是到挖宝的最后一站——西麓。 盘算的开心,烦人的苍蝇在耳边嗡嗡的那些话自动过滤。 这会闲下来,却又忽然想到:辛禺指的师娘不会是她骗他时说的身份李长笑吧! 她胡思乱想一会儿,又自个乐呵一番,直笑得扎帐篷的三个士兵摸不着头脑,一边干活,一边偷瞄不远处的龙卓然,唯恐被误会。 龙卓然也发现这边古怪,想了想,走过来站定,正好挡住她的视线。 这段时间跟俩人相处的多,彼此慢慢习惯这东西,同心结的作用稍嫌黯淡。 长笑抬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龙卓然抿抿唇,简洁交道,“明日田裳在落霞镇同我们会和,你若有什么事可与她说。” “好。”长笑点头,心里暗付,这一趟来回至少两个月,她一个女孩家确实有很多不方便的事,田裳好坏经常随龙卓然出门,肯定想得周到。 难为龙卓然还能考虑到给她找个伴,专门把还在师门的田裳叫回来,想到这儿,她仰起脸,很诚恳地说,“谢谢。” “不用。”龙卓然别过头,线条刚硬的侧面轮廓被夕阳镀了层淡淡的金边,显得有些柔和。“裳师妹如今不在我手下做事,这次行动,是她自己要来,你见了她在道谢吧!” “裳姐也是看你的面子哇!”长笑将好看的杏眼弯成月牙状。 “那倒未必。”龙卓然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离开。 长笑心里咯噔一下,怔片刻,什么也没问,沉默着钻进帐篷。 翌日傍晚,田裳果真在落霞镇出现。 长笑心里有疙瘩,并未像开头那样欣喜,不过,龙浅却很开心,龙卓然脸色淡然,辛禺的表情最难形容,似非常迷惑。 由于整个队伍只有两个女子,故她们同吃同住。 长笑的印象里,田裳是个安静恍惚的好姑娘,终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不大跟外人交流,然而,这次同行,却变了,一路上都是田裳主动挑起话题,比如: “天气不错,卿卿要不要去街上转转?” “卿卿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卿卿喜欢什么口味的菜?” “奔波一天很累,卿卿先躺着歇息下,我找小二打桶热水洗洗。” 卿卿…… ……卿卿 田裳反常的关怀,龙卓然意味不明的话,以及偶尔流露的悲悯,让长笑很烦,终于有一天,她好不容易清净会儿,辛禺又溜过来,开门见山地问,“梅丫头,实话交代,你跟莫斐岚是正常的师徒关系吗?怎么你未来的师娘还要讨好你?” 辛禺并不知道长笑跟莫斐岚之间的事,以前的情报大都是莫斐岚对这个徒 分卷阅读16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弟很冷淡,龙卓然也懒得八卦给他听,要是清楚这其中利害,凭他多疑的性子,那次早抓了长笑上京。 他这次问话,也就是观察几天后实在忍不住,冒着被噎的危险来问长笑。 长笑也没辜负他,冷冷道,“你多想了,是你们家辛酥教导的好,姐妹自当和睦相处,不让龙卓然操心后院琐事。” “姐妹?”辛禺诧异,不理会她的语气,又道,“你难道不知道田裳两年前主动要求休离,她早不是卓然的妾室。” 稍停,他又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充,“听说她这两年一直在清泽五皇子府。” 轰—— 乍听此言,长笑晃一晃,心下大乱。 她不见得相信辛禺的话,但是回忆起莫斐岚对田裳确实不一般,而田裳又莫名其妙…… 那架势,真有姐姐妹妹一家亲的感觉。 长笑咬咬唇,后退一步,定定神,装作若无其事地扫了辛禺一眼,讽刺地笑,“敢情你还真对我师父有意思?怎么咬着人家的私事不放?断袖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你不主动去表白,老在背地里说三道四的鬼祟行径,真让人看不起。” 她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也未曾注意是否有语病,掸掸袖子,看似镇定地离去。 天越来越凉,再往前走的城镇间距越来越远,有时,好几日都在崇山峻岭绕。 这日,又是露宿野地,长笑就着冷水吃完干粮后,突然腹疼如绞,她忍着疼进入帐篷,蜷缩在干草和薄褥临时凑成的软榻上,把所带的换洗棉袍都盖在身上。 田裳打亮火折子,看她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吓了一跳,长笑这时心烦的要命,这几日虽然表面平静,但她其实心里憋的想哭。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飞到莫斐岚身旁,问他怎么回事? 信任没错,但盲目的信任就是傻,她要听解释! 田裳眼里满是担忧和自责,长笑心底又涌出那种很憋闷却又无处发泄的感觉。 辛酥欺负她,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能利落的还击,可田裳的示好,她完全不知所以,脑海里隐隐约约浮现的原因,总让她心里堵的慌,难受的很,她已经努力再跟田裳保持距离,可越这样,田裳越是加倍关心体贴。 长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慢语地说,“没事,我葵水来了,休息一晚就好。” 她捂着肚子,说完转个身,面朝里沉沉睡去。 这一夜睡的很不安稳,总是半夜被疼醒,她怕面对田裳,一晚都没转身,快天亮的时候,小腹痛的厉害,长笑起身,准备去问龙卓然少要点酒喝喝,顺便跟他说,她今日不舒服,需要休息。 身体是自己的,如果力所能及,长笑不介意赶路,可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她骑马。 刚撩起帘子出门,就见田裳一身白色劲装端个碗走来,看到长笑,田裳停下脚步,微仰起绝美的脸孔,温柔地笑道,“卿卿,这是姜汁红糖水,我刚熬的,快趁热喝。” 从哪里来的红糖?姜汁? 最重要的,从哪里来的锅和碗? 如果有这东西,大伙也不会喝冷水吃干粮! 长笑狐疑的目光落在田裳疲惫却不掩美丽的脸,以及沾染泥土和露珠而显得有些脏的白袍上,怔怔片刻,淡淡道,“我不渴。” 田裳愣了一下,似有些了然,眼里有道莹润的水光划过,“卿卿,这个……喝了肚子就不疼,你……我……”她语无伦次,将碗硬递过来,长笑不接,推推搡搡间,瓷碗掉落在地,红褐色的糖水溅在青石上,还冒着腾腾热气。 随着哐当的声响,长笑脑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忽然断了,她再也忍不住,后退一步,指着田裳,“我求你,离我远些行不行?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受不起!” “我……我再去熬一碗,卿卿别动气,等下我让浅给你送过来好不好?”田裳依然用温柔的语气轻轻说,她低下头,仔细地将破碎的碎瓷收拢,晨光中,大滴大滴的泪如断线的珠子滑落泥土。 长笑扶着树站在一边,心里又是愧疚又是苦涩,她轻轻嚅动下嘴唇,终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一道白影迅疾飘过来,弯腰拉起田裳,静静道,“裳姐,她不喝就算了,我不会过来送。”龙浅慢慢地说,起身,望着长笑,清澈的眸里又恢复初见面的冷淡和厌恶,“梅卿卿,你别太过分,裳姐为了你,昨晚一夜没睡,跑回白日经过的镇上买这些,你不领情罢了,不要出口伤人。” 她伤人?她这便……伤人了?别人的好意,她就一定要接受吗? 是,她不知好歹!是,她伤了田裳!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何她觉得自己才是被伤的那个,不然怎么心揪着一阵一阵的疼? 长笑默默地转身,一句话也没说。 单薄的身影在将明未明的光线里显得异常萧瑟透明,仿佛阳光一出来就会融化掉 分卷阅读16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 龙浅握紧拳头,极力压住想追过去的脚步。 “都怪我!都怪……我又错了,莫大哥会难过……生气……”田裳颤抖着娇躯,茫然看着长笑离开的方向,忽然蹲下,抱着头“啊——”大叫一声。 变故突生,龙浅一时间未反应过来,只得呆呆立在那里,任她抱着头满地打滚,几乎同时,龙卓然急步赶来,双手一扬,封住田裳的穴道,然后,从田裳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掏出个土黄色瓷瓶,旋开盖,将碧绿透明的液体往她口中灌去,看蜡黄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才轻吁口气,长臂一伸,将田裳抱到帐篷休息。 之后,龙卓然抹抹额头的虚汗,先至一旁对辛禺简短交代几句,才走到龙浅身边,沉声问。“怎么回事?” 龙浅抿抿唇,小声把事情原原本本叙述一遍。 说罢,他抬起头,忐忑地看着龙卓然,“大哥,我没错吧?她那样对裳姐,本就不对。” 龙卓然叹口气,拍拍龙浅的肩膀低低问,“赢然,你印象里她是这般无理取闹的人吗?如果不是,你可想过她为何这样?” 迎向龙浅疑惑不解的目光,龙卓然扫一眼四周,才又接着说,“卿卿喜欢她师父莫斐岚,你知道吧!” 龙浅点点头,皱眉缓缓道,“她不应该喜欢别人,她……”清冷的眉目里藏着难以释怀的酸楚,像是要说服自己,龙浅顿了一下,又坚定地道,“她应该喜欢大哥!” 龙卓然好笑地摇摇头,“我从未瞒过你当初娶卿卿的原因,拿别有用心的婚姻关系绑住她,太不公平!” 所以,不是该不该,而是喜不喜欢。 折一根枯枝在手中把玩,龙卓然涩然而笑。“接着说正题,你这两年一直赌气不肯见我在山上练武,所以并不知晓,你裳姐两年前跟我要了纸修书后,去清泽找莫斐岚。” “那时清泽政局很乱,莫斐岚因支持宸帝,惹来不少是非,有人听闻他喜欢金闶一女子,就四处追查意图抓来威胁他。” “我也是近来才知道,卿卿当日诈死,田裳也曾参与此事,之后,她跑到清泽对莫斐岚说愿意替卿卿引开风险,莫斐岚或是考虑到若那伙人穷追不舍查下去,卿卿未死的消息会流露出去,从而引来更多危险,所以同意,然后,俩人签了协议,事成之后,莫斐岚需保证田裳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并在不违反个人意愿的情况下答应她一个条件。” “他这么做可能是想着银货两讫,不欠田裳人情,谁料两年中变故太多,田裳年初回来时,抱了个七八个月的婴孩,她没说孩子的爸是谁,但我看模样跟莫斐岚有两分相似。” 龙卓然面无表情的平平直叙,龙浅听得目瞪口呆。 “莫斐岚娶裳姐了吗?”龙浅忍不住问,声音急切而热烈。 “没有。”龙卓然摇摇头,“田裳跟我说……”他迟疑一下,似要组织语句。 “说什么?”龙浅匆忙问。 “莫斐岚告诉田裳,他这辈子只会对长笑、也就是卿卿一个人好,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娶她。” “这男人真不负责任!”龙浅涨的满脸通红,“裳姐都有了他的孩子,怪不得……” 说到一半,龙浅恍然大悟,“怪不得裳姐一路对卿卿关怀备至,她是希望……希望卿卿能同意一起做姐妹,大哥,这是不是莫斐岚的意思?” 淡淡的心慌浮出眼底。 他错怪了她!明明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明明她才是被伤害的那个,他错怪了她! 指甲狠狠掐在肉里,丝丝殷红顺着掌心往下滴。 “或许。”龙卓然微微一笑,并未把话说清楚。 “卿卿怎么会喜欢他?”龙浅将手负在身后,轻轻问,像是自言自语。 龙卓然将手中的枯枝一弹,射向草丛深处,转身淡淡道,“为何不?莫斐岚对卿卿也算用心了。” “若用心,就该自己保护她,而不是让裳姐……弄到这种境地。” 呵呵……龙卓然轻笑一声,想说话,张张唇,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良久,才问,“若是浅会怎样?” “一边为了哥哥抽不开身,一边喜欢的女子会有危险,若是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龙浅的脸色蓦然苍白,半晌,才生硬地说,“反正我不会牺牲别人!” 龙卓然沉默一会儿,仰起脸,看着升至树梢的太阳,看着淡金色的丝线从光秃秃的树干透射下来,才慢慢道,“赢然很善良,所以,你……会错失很多自己喜欢的东西!” 远处,三五成群的士兵闲来无事在林中打鸟,在嘈杂的脚步声和鸟雀的悲鸣中,最后几个字轻若飘絮,很快消失在凄冷的空气中。 作者有话要说:今早惊鸿一瞥,看了一场男主死掉的凄美画面,共赏之。 开始—— 女主正在解绳索,男主 分卷阅读16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受伤躺在地上。 女主好不容易脱困,敌人发现,两人对战,对战中,一柄剑刺过来,女主往后退了一步躲避,刚好踩到地上男主的腿。 男主啊了一声,条件反射坐起身,剑到,刚好杀死男主。 然后女主泪流满面,小宇宙爆发,干掉坏人,开始抱着奄奄一息的男主哭。 ……真是太让人纠结的悲剧! 四八 这一歇便是两天。 龙卓然做出原地休息两日的决定后,辛禺霍地起身,直视龙卓然道,“这次行动最关键的就是时间,风翌图谋不轨,不知何时就会突然掀起战火,卓然你办完此事要赶紧返京,继续训练新军,不然……” 稍停,他又将脸转向长笑,“我相信,昌乐公主绝不是想因为区区小恙拖累整个大队行程。” 辛禺很少这么肃穆讲话,长笑觉得,他是真的……担心龙卓然大权旁落。 也不知道灵帝怎么考量,这节骨眼上让龙卓然陪她寻宝,弄得辛龙两府紧张兮兮。 “这样——”长笑出声,看俩人的目光都转向这里,才慢慢道,“兵分两路,一路先行,另一路陪我休息两天后,连夜赶路,如果能追上固然好,如果追不上,第一路就在目的地先做些准备。” 辛禺一愕,龙卓然沉默会儿,才说,“卿卿,我忘了告诉你,从沛林出发已分开,另一队约二十人,由韩统领带着昼夜赶路,先去木株岭探察。” “我们的行程已经很慢。”辛禺意味深长地补充,“时间拖延的越长,变数就越大。” 长笑知道,辛禺话里的变数并不是指寻宝,而是朝里的政权动荡,她踌躇了下,决定不再说话,看龙卓然的意思。 参天的古木遮住了湛蓝的天空,一行鸟雀扑棱这翅膀从远处战战兢兢飞来,萧瑟的深秋,枯黄的落叶,或坐或立的三个人,静谧如画。 良久,龙卓然起身,拍拍黑袍上的碎草屑,突然道,“辛禺,我意已决,休息两天。” 说罢,转身离去。 辛禺望着那条黑色的身影怔半晌,斯斯文文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狠戾,他握紧拳头,再次面向长笑,已换张玩世不恭的笑脸。“卿卿,卓然真偏心,对你比对我家辛酥好多了,回京后,可要记得如实在你父王前说说。” “那是。”长笑一手撑在干草地上,一手横在腰间,微仰着头,笑笑,“多谢提醒,我替龙……夫君多谢您啦!” “你……”辛禺悻悻然,“知道就好。” 窸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长笑横在腰际的手用力按住小腹,她跪坐在枯黄的草叶上,咬着唇,消瘦的身影沐浴在稀薄的阳光中。 有点后悔!早知道疼成这样,她一定会喝了那碗姜汁红糖水,大不了以后田裳身体不舒服,她给熬两碗送过去。 长笑想,转念又摇头。 不行——这么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多像深闺庭院中妻妾和睦的景象。 她用力甩掉脑海中的画面,甩掉让人很不舒服的念头。 “长笑——”头顶蓦地响起熟稔的称呼,长笑蓦地仰头,却见龙浅蹲了下来,手里捧着一个白瓷碗。 杏眸里的欢喜的神色很快黯淡,“怎么想起换我这个名字?”害她以为是…… “我知道你喜欢听人喊你长笑,我以后都这么唤好不好?”龙浅反问,声音低不可闻。 “私下里怎么喊都好,不过我用长笑这个名字骗过辛禺,你别在他面前拆我台就行。” 秀雅的小脸上并无不悦,略微苍白的粉唇清晰地吐出让他心下大定的话。 ——她不怪他! 龙浅微微笑,清冷的眉目间净是满足和歉疚。 “好的。” “这鲜汤是林大哥做的,我给你盛了碗,你先喝点,那边正在烤地瓜和鸭雀,好了我再拿给你。”龙浅小心翼翼地将碗递过去。 长笑接过来捧住碗,手上的热气顿时传遍全身,抿一口,她好奇问,“林大哥是谁?” “是大哥的车夫小三,他本名叫林小三。”龙浅笑呵呵地答。“他跟我们一起过来,不过换了件衣服,你便不认识了?” 长笑赧然。 小三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但是俩人交集并不多,她也没好好盯着看过,所以并不是换件衣服就不认识的问题,而是压根就不知道是哪个。 为了不再这个话题打转,她又抿口汤,赞美道,“挺好喝。” 鲜汤是由许多长笑不认识的菌菇野菜熬成,上面还飘着蛋花,看起来绿叶黄花,闻起来香浓馥郁,喝起来暖人心脾。 长笑双手捧碗,小口小口抿着喝了大半,一扭头,看龙浅坐在旁侧,抱膝看着她笑,不仅有些窘,碗底都是长长的野菜和褐色的菌菇,没有筷子,总不至于让她用手吧,可是若不吃完放在那里,未免太过浪费 分卷阅读16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秋天林子中能吃的野菜本就不多。 长笑正左右为难,忽见龙浅起身,朝她抿唇一笑,别在腰间的长剑陡然出鞘,银色的利刃在空中飞舞,挽起朵朵剑花,晃晕了她的眼。 明媚的阳光,草地上仗剑而舞的少年,那一次,她偷偷望去,也是这般让人目眩神迷。然后,他误伤了她,她却指责他是故意,好借机拉平恩怨。 弹指三年,谁会想到,当初满腔愤恨、倔强稚气的少年会对她展颜微笑呢! 长笑眨眨眼,龙浅一个优雅漂亮的收势,停下,手里那着两根削的如小拇指的一半粗细圆棍,递与她,“青树枝很香也很干净,当筷子用不错。” 嗯。她颔首,低下头细嚼慢咽。 终于吃完,龙浅接过碗置于一边,鼓起勇气道歉,“长笑,早上我不分青红皂白责怪你……” “没事。”长笑打断他的话,“本来就是我不对,裳姑娘也是好意,只是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我不想接受。” 清丽的脸上有抹超乎年纪的悲沧,即使阳光渐暖,草地上温度慢慢变高,他还是无端发冷。 龙浅怔然,沉默片刻,缓缓道,“你都知道了?” 那么,有何打算? 心里悄悄升起一线希望,如同久居地穴的人听说阳光会照进来,犹如干旱的土地上即将下雨。 咚咚、咚咚…… 静谧的林子中,仿佛能听到他杂乱而紧张的心跳。 良久,沧海都成了桑田,他听到一声略微倦怠的声音,“不知道……” “也不想听人家说。” “喔,我去再给你拿些吃的。” 语毕,他愣愣地起身,抓着碗匆忙后退,蓦地,脚下绊倒一根树枝,趔趄着几欲摔倒,他直起身,装作镇定地往回走,可脑子里乱轰轰的,不断有倦然的话语飘来荡去。 不知道,也不想听人家说…… 不知道,也不想听人家说…… 呵呵,多么感人的信任! 他走了几步,靠在树上,仰望着明晃晃的日头,盯了会儿,酸涩的眼睛终是忍不住一眨,顿时,热泪盈满眼眶。 龙赢然,你真是笨蛋! 人家情比金坚,你刚才那番话,多么像挑拨离间的坏人! 龙赢然,你真是傻瓜! 不爱又怎会在意呢?你无论说过多少伤人的话,长笑她都不会放在心上,所以才会云淡风轻地说没事,你居然还呆呆地过来道歉。 呵呵…… 他裂开嘴,将满眼的湿热风干在微凉的空气里,抬头,清冽的笑容有抹恍然大悟。 休息两天后,继续赶路。 后来,长笑才知道田裳的毛病更严重,一旦受到刺激会头疼欲裂,龙卓然私下几句话把田裳的过去交代了下,她终于明白田裳失常源于当初被师父救后,接下来发生的惨剧。 因为前后反差太大,导致田裳精神恍惚,而此时,田尚书不仅没有好好安慰女儿,反而意图将她嫁给京城里恶名昭彰的花花大少,凌仓阁主看不过,做主将唯一的女弟子嫁于龙卓然,并嘱咐龙卓然出去办事带上她,一来散心,二来历练。 不过,长笑却觉得凌仓阁主此举……大约想培养俩人感情,只是,龙卓然是铁石心肠,而田裳大约一门心思用来找萍水相逢的莫斐岚了。 她心里酸酸楚楚,看到田裳又有深深的怜悯和无措,最后决定,不管田裳做什么,她都要忍着。 憋吧,憋吧,憋死自己,也要管住嘴巴。 事情还没到真相大白的时刻,她所谓的委屈难受都是自找。 不过,出乎意料,田裳却躲的远远,无事时,一声不吭地用茫然地眼神望着前方,偶尔轻轻落泪,偶尔含笑。 长笑看着不对劲,害怕她又钻牛角尖犯病,可是又真不想寒暄,犹豫很久,想到田裳的遭遇,心里一软,开始绞尽脑汁想话题,于是俩人的角色互换了。 “天气不错,裳姐要不要去街上转转?” “裳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裳姐喜欢什么口味的菜?” “奔波一天很累,裳姐先躺着歇息下,我找小二打桶热水洗洗。” 裳姐…… ……裳姐 辛禺晃马过来,丢一句,“就说嘛,这样看来才正常!” 长笑冷哼一声,当他空气。 十几日很快过去,穿过金闶的附属小国桢吴,就到了藏宝图所指的位置木株岭。 桢吴说是小国,毋宁用大城形容更合适,一行人乔装分批从门楼进来后,映入长笑眼睑的是大片金黄的麦地,许许多多的农民在田中挥刀收割,还不时扯着喉咙唱小曲。 她震撼了!风翌的谷物总栽在山坡,稀稀拉拉几株,而金闶,她走过的地方从未见过大面积种植的麦 分卷阅读16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地。 萧瑟的秋风无端变的温馨而幸福。 田埂上,老人和小孩帮忙将麦穗装进简易的大板车,到处洋溢着一片和乐的气氛。 “轻歌将桢吴治理的很好!”龙卓然赞叹。 长笑忍不住,问,“你认识王上?” 嗯,龙卓然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韩轻歌是燕王最疼爱的女儿,喜骑射,我刚入京那会儿认识,后来,她被嫁到桢吴和亲,就断了联系。” “怎么不说她差点嫁给你?”辛禺在旁侧嗤笑。“想跟我们家多才多艺的酥儿抢人,活该这男人婆被嫁到蛮夷之地。” 长笑皱皱眉,她现在听到辛禺说话就厌烦。 想必这厌烦毫不掩饰地传到了龙卓然心里,只见他也皱眉,淡淡道,“桢吴的国君邱博天性残忍狠毒,不尊伦理之道,将六旬以上的老人,天生残缺的孩子丢到西山挖煤,以当地的野菜果腹,在其治理下,桢吴民不聊生,哀嚎遍野,五年前,邱波驾崩,因膝下无子,轻歌即位,大肆整顿不正之风,才使今日桢吴歌舞升平,人民安居乐业。” “韩姑娘是位巾帼英雄,真是厉害!”长笑毫不吝啬地赞美,扭过头,亮亮地眼睛直视龙卓然,“我们路过这里,去拜访她吗?” “又不是游山玩水!”辛禺冷哼。 “不了,韩轻歌不会想看到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琥珀色的眸子里飞快闪过一丝歉疚,龙卓然垂淡笑着总结,“今晚大伙可以好好玩下,明日休息一天,我要联系早已到达的韩统领,汇整后,一起进入木株岭。” 桢吴的丰年祭已进入尾声,但街上依然热闹。 在这个生机勃勃的小国,长笑见到许多让她感兴趣的人和事,比如这里做工并非全是男子和老人,也有年轻姑娘家,比如他们夜宿客栈的小二姐,街边卖珠花的小妹,甚至城里巡逻的捕头也是英姿飒爽的少女。 吃过晚饭,梳洗罢,长笑从窗口往下去,但见满街红色的灯笼,远远有处火把闪耀,人声鼎沸,她心里蠢蠢欲动,好想出去看看。 正纠结着怎么跟龙卓然说,叩叩敲门声响起,长笑打开门,耀眼而清冷的白影静静站在走廊上,看到她,温文一笑,见四下无人低声问道,“长笑,要不要出去玩?” “好呀!”她大喜过望,然后,踌躇一下,又问,“我们私自行动,你哥同意吗?” “带上我就行。”清朗的声音中有着不加掩饰的笑意,长笑一抬头,就看到三丈之外,龙卓然在楼梯口闲闲而立。 “等等——我叫下裳姐。”逛街的欲望大过跟龙老大保持距离的决心,长笑摆手,扭头问靠在床侧看书的田裳出不出去玩,田裳轻轻颔首,于是,再加上硬凑过来的辛禺,一行五人,趁着皎洁的月色,顺着城中河香溪,朝热闹处走去。 如果长笑知道会遇上韩轻歌,如果长笑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她铁定要求不休息,连夜离开,不止她,相信田裳之外的所有人都会做出这个决定,可是,没有人能预测将来,所以,故事是这样开始—— 五人走到人潮拥挤处观看台上丰年祭歌舞时,被挤散,长笑后退几步,看到台边有几棵高树都坐满了人,其中有棵细细的枯树,没人坐,她一喜,想也不想跃至树上,刚坐下,忽觉不对,哗啦一声,枯树开始往前倒塌,长笑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反应,等醒悟过来,龙浅已挟着她站立一旁空地,而那根枯树却原地未动。 惊魂未定的长笑也顾不得观看台上,她凑过去研究害人的枯树,才发现是竖在地上有几根枝丫用来晾衣的木桩,木桩扎根不深,所以不能站人,当地的群众都知道,没人去坐。 幸好这离看台有些距离,周围人不多,不然龙浅速度再快也赶不过来,更别说能将木桩踢回远处,抹一把冷汗,长笑正暗自庆幸,忽闻前方一阵喧哗,紧接着,在外围负责巡逻的两个捕头冲了进去。 之后的事情很喜剧,很狗血,很天雷! 大约是辛禺非礼小姑娘被抓住,接着被经常微服私访的韩轻歌认出,再然后,一行人连夜被强行接到宫里。 说强行是指在龙卓然极力表明有要事需明日离开的情况下,韩轻歌大手一挥,调动军队团团将他们围住,不顾所有人铁青的脸色,笑嘻嘻的请君入宫。 入宫一住又是两天,每日好歌好舞好酒好菜,韩轻歌绝口不提放他们离开之事,终于,在龙卓然按耐不住决定硬闯时,她摆下晚宴说是送别。 这几日除了刚进来那夜,寒暄几句场面话,韩轻歌其它时间均未露面,只嘱咐家仆不允许他们外出。 这样磨蹭,却弄得龙卓然和辛禺沉不住气,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只好忍下这口气,是以乍听说举行送别宴会,立即愉悦的答应。 那个夜晚,雨横风狂。 殿外雨声淅淅沥沥,打的白蕉树叶沙沙作响,殿内琴声铮铮,余 分卷阅读16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音空灵,绕梁不绝。 紫金兽纹炉内袅袅沉香燃起。 墙壁上,幽幽发光的夜明珠和熊熊燃烧的火把将整个宫殿映衬的亮如白昼。 韩轻歌并未叫其它人作陪,她坐在稍高的主人大座,朝左席微微一笑,道,“多年不见,诸位风采依旧,前日里轻歌太忙,照顾不周,先自罚一杯,以表愧意。” 说罢举杯,一仰而尽。 左席拜访三个雕花黄梨木矮几,龙卓然,辛禺,龙赢然依次而坐,长笑跟田裳被安排在右席。 韩轻歌说完,龙卓然举杯,嘴里说着“不敢,不敢。”也喝了小口。 辛禺沉着脸,一声不吭,活脱脱别人欠钱没还的样子。 韩轻歌见状,也不在意,将头转向右边,好奇地问,“这两位姑娘是?” “我是田裳,龙卓然的师妹。”田裳飞快道。 “我是梅卿卿,龙卓然的……”长笑迟疑,正想着要不要在韩轻歌面前编个假身份,就听对面的辛禺不怀好意地道,“韩妹妹离京早,不知道卿卿,她啊,是卓然最疼爱的夫人,也是灵帝刚封的昌乐公主,论品级,跟你差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一BUG,我刚发现的,晕倒啊~~ 好大一BUG 四九 此言一出,好几道冷飕飕的眼神射向他,其中以长笑为最,辛禺似浑然不觉,慢条斯理的品着手中的美酒。 “哦,公主?失敬!” 艳红的长袖在半空舞出一道绝美的弧度,韩轻歌语气淡然,举杯朝长笑颔首。 长笑也落落大方的举杯,心里却有些忐忑。 这些天打听道的消息,韩轻歌曾一度差点嫁给龙卓然,那时,龙卓然刚在京崭露头角,掌管沛林禁卫军,手握护卫皇城之责,随说官职不高,但却很重要。 韩轻歌是燕王最疼的女儿,性格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豪爽利落,英姿勃发,某次野外狩猎,偶遇龙卓然,之后经常往龙府跑,没多久,就传出灵帝赐婚的消息,然而,奇怪的对象并非龙卓然,而是桢吴的国君邱博。 剩下的故事才是龙卓然爱慕京城第一才女,田裳含羞下嫁这众所周之的爱情神话。 “轻歌不才,为今日晚宴还准备了些许助兴的小节目,各位请随意观看。”清冽的话语将长笑的心神拉回,只听啪啪两声击掌,两列身着华服的少男少女鱼贯从殿两侧的幕帘后走出。 铮铮琴声响起,两列少年缓缓伏地,萧声相合,忽见少女领头之人霍然抬腿,翩翩起身,旋转舞动,绮丽火热的音乐中,身体开始如蛇般扭动,接着,噌地一声,七弦拨入,所有舞者猛然跃起,随着节奏,在半空画出道圆弧,又攸然落地,靡靡琴音,俊俏少年,华美舞姿,袅袅沉香,给大殿披上一层瑰丽的色泽。 长笑看的目不转睛,她向来喜欢看古典舞,觉得大气有内涵,不过,死去活来四年间,由于大部分时间只是普通小市民,偶尔身份华丽那么一下,还不是被阜掳就是拘禁,也没人关心过她的精神生活,算一算,有限的几次歌舞宴会,居然都是燕王父女做东,真是高雅有格调的父女俩。 她还在感慨,随着音乐一停,场中的少年顿在原地,而后筝音又起,舞者猛一挥手,身上的华服逶迤满地,只留下薄如蝉翼的丝衣。 长笑大窘,心里暗付:原来古代脱衣舞也这般撩人! 未免失态,她装作喝茶的样子低头,余光偷偷扫视周围,就见田裳皱眉,龙卓然面无表情,辛禺如痴如醉,而龙浅……端着杯子,正悄悄看过来。 四目相对,他张皇别开眼,一如很久之前的某天。 仓惶的逃离,酸楚的微笑。 长笑心里一滞,很快不自在地别开眼。 对于龙浅的付出,她并非无动于衷,可是,却因不能回应,而手足无措。 一曲既罢,韩轻歌一挥手,穿着薄丝绢衣的舞者分坐他们四周,长笑身边也坐了两个俊俏少年,略微透明的衣裳挂在年轻紧致的肌肤上,青涩却挺拔的身躯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状况? 长笑发傻,对面那三人身旁有美女相伴,还说得过去,她和田裳也弄几个男色?这韩轻歌未免太不拘小节了吧! 可怜巴巴地望到对面,却见龙卓然霍地站起身。 哇!有救,长笑瞪大黑白分明的研究眼睛,崇拜的等待龙卓然制止这不正之风,把身边两个妖娆的障碍物弄走。 谁料,龙老大站起来不到一秒,一个字没蹦出来,又猛地坐下。 这一连串的动作,很像上课回答问题时,某自告奋勇站起来,结果不会回答,又尴尬坐下。 呵呵……联想力丰富的长笑偷乐! 与此同时,上方的韩轻歌朗笑出声。“卓然,刚才的舞蹈只是开胃小菜,不要急,慢慢看,邱博 分卷阅读16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这死鬼什么都不会,但是对于这种助兴的节目可是各种翘楚。” 韩轻歌把“助兴”两个字念的极重,似咬牙切齿,语调中有森森寒意扑面而来。 “轻歌,酒里下的什么药?”龙卓然淡淡地瞄了一眼长笑,掉头对坐在上位的女子问道。 “就是让人若使用内力就全身发软的药,名字忘了,你想知道?唔,再住两天,我找人问问。”女子用轻慢地语气及其敷衍的答道。 长笑恍然大悟,随后又想,这迷药是让人使用内力就全身发软,那没有内力,是不是行动无碍? 偷偷踢踢腿,伸伸手,还装模作样地把身侧伺候倒酒的少年往旁侧赶赶,长笑得出结论,这药对她真没影响! 真是神奇的迷药!不过,韩轻歌撕破脸下药想作何事?长笑开始有危机意识。 “诸位不要惊慌,只要乖乖留下欣赏先夫生前用来狂欢的节目即可,呵呵……”美目一扫,韩轻歌笑嘻嘻地自斟一杯酒,对着辛禺说,“辛大哥,你可要看仔细喽,轻歌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全拜你父子所为,所以,待会儿要好好招待你报恩呐。” 纤纤玉手在半空打个响指,大殿中央那块地忽然凭空升起一个小方台,下面是约有九立方米的水晶室,室中,一名身穿白衣的男子默默的站在中央,长长的青丝散散披在身后,远远望去,绝艳如丽人。 须臾,乐声顿起,三个女子从幕帘后载歌载舞飘上台,先是轻轻跪地,朝上位低头行礼,接着,舒展玲珑的□,缓缓而动,几乎刹那,站在水晶室中的男子移开环在胸前的双臂,身子微微前倾,一手抚发,一手结个兰花指于胸前,似临水独照,拈花轻笑,他的面容只是端正,而这姿势神情却动人之极,松垮的衣襟随着手臂动作轻轻下滑,露出大片光洁的胸膛。 台上少女的动作并不一致,舞姿也不完整,可若拼起来看,却异常协调唯美,更让人吃惊的是,男人的舞姿确是将三人动作糅合起来,虽说有些僵硬,但却有种别样的风情。 男人的动作不快,但恰到好处,每个姿势联系起来,韵味十足,像是入了魔障般,长笑越看越投入,少顷,眼中男子的脸忽然幻化成莫斐岚,举手投足,风情无限。 “师父……”她喃喃轻叫出声,明明心里知道师父不会出现在这里,可眼睛不由自主瞪着台中央,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火热而迷乱的画面,幽静的山谷,铺满芬芳花朵的草地,澄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淙淙的山泉,和煦的微风……他伏在她身上,昂扬有力的驰骋纵横。 轰,心底有燎原欲火蒸腾而上,黑白分明的杏眼迷蒙如烟,水光缭绕。 “傻丫头,快闭上眼。”蓦然,有道低低的声音穿过重重迷障在耳际响起,她一惊,全身冷汗,趁机低头,不敢抬起。 “邱博真是个妙人!”暗哑的笑声在大殿上空回荡,辛禺似费了好大力气,喘着粗气重重说,“韩轻歌,西域魔舞的效果也就跟□差不多,你既然能轻松下迷药,何必大费周折弄这个?” “辛大哥,□哪里有这曲舞有情趣?”韩轻歌笑吟吟道,精致的脸蛋在红裳的映衬下越发妩媚动人。“再说,你又怎知我没下□?” □?长笑只觉眼前大片乌鸦飞过。 一而再,再而三被掳她认了,为什么中□这种历史也要重复?这个时空的人呐……心眼真坏!另外,韩轻歌和龙卓然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手段都一模一样! 她正恨恨地想,乐音突停,大厅里静得可以听到心跳声。 左侧的田裳蓦地抱头大嚎,凄厉的女声尖利刺耳,惊醒在座的每个人。 韩轻歌皱眉,手指轻弹,一粒药丸从半空激射到田裳面前的桌上,两个随侍少年急急塞入她口中,嚎声越来越小,终至无声。 “送田姑娘到温泉里泡泡,要是醒来再疯傻,就点昏穴,总之,别让她打扰大伙的雅兴!” 大殿里响起轻描淡写的吩咐,仆从抱起田裳退下,幽幽凉风从长笑身边掠过。 琴声淙淙,萧声悠悠,铮声脆脆。 龙卓然忽然起身,朝韩轻歌走去,大约刚刚缓过劲儿,他步履浮虚,大殿上的其余人都默默地看着他走到上方,俯身,也不知对韩轻歌说了什么,韩轻歌忽然捂唇而笑,猛地拉他坐到身旁空位上,美眸环绕四周一圈,落在辛禺身上,攸然道,“邱博是个妙人没错,更妙的是他能片刻教会普通人善舞,你看这水晶室中的男子,两个时辰前,还是木株岭上的山贼,现在都会跳西域魔舞,辛大哥,当今圣上喜舞,您不是挺爱投其所好,去吧,让三位魔姬好好□会儿,回去讨圣上欢心,以尽臣子之情。” 随着韩轻歌的话,众人将眼神又转到大殿中央,却骇然发现—— 不知何时,水晶室里的男子衣裳尽褪,条条殷红的血丝在他举手投足间,从手腕和脚踝处渗出,顺着光滑修长的 分卷阅读17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四肢缓缓流淌。 辛禺旁边伺候的婢女起身,欲扶他过去,辛禺猛一甩手,可还是被人牢牢夹在中间。 “韩轻歌,你……”他约是气急,使了内力,话还未完,整个人瘫软在地。 辛禺瘫倒的地方正好在龙浅座位前面,龙浅正要起身,就听龙卓然道,“轻歌,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何苦折辱他?” “不过是跳个提线木偶舞,就算折辱?卓然,你开玩笑吧!”韩轻歌浅笑盈盈,“我刚嫁过来那段时间,邱博正迷这个,我可是一天好几场的取悦他!” “这不过最简单在手腕脚踝处牵线,以前呐,可是要在全身个个关节处都穿上冰魄蝉丝,流血也是种艺术,血要随着音乐缓缓绘成精美的图案,不可滴落,也不能在肌肤上成团,因为,这水晶室的地面有许多沉睡的西域血蚁,只要温热的血滴在它们身上,使之苏醒,它们就会一窝蜂地朝伤口爬去,聚集在那里吸血,不会死人,只是让你瘙痒难耐几欲发疯,至于成团嘛,影响美观,观众看的不开心,下个节目你的伴侣就会很丑陋。” 韩轻歌用舒缓的语气说着骇人听闻的话,她每说一句,辛禺的脸便惨白几分。 大殿上,飘荡着轻轻悠悠的声音,“唔,十年前我多大?好像十五、六吧,只不过爱上一个辛家急于笼络的少年,只不过傻兮兮地幻想跟他举案齐眉,便被送到这里和亲,京城那么大,纨绔子弟也不少,我哭着跪在辛家门口保证,只要不离开沛林,让我永生不见龙卓然也行,可是没人理我,辛大哥怎么说呢,我想想,对了,辛大哥当时正搂着一个小姑娘,指挥下人将我轰走,说,‘傻妞,谁让卓然那小子也欣赏你,为了我们家酥儿的幸福,你就滚远点’……” 空气里安静,火苗燃烧时的嘶嘶声清晰可闻。 韩轻歌淡淡叙述着往事,没有人打断她,或是打断也不知该说什么。 “那时,我才十五岁,这已是家常便饭,辛大哥如今快到而立之年,不过是做我曾经做过的事,就说是折辱,还要我一刀给个痛快,真是笑话!” 哈哈哈哈……她朗声大笑,笑的前俯后仰,笑到呛住,咳的撕心裂肺,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要命的滴落在案几上。 点点滴滴的悲沧无声无息缭绕在安静的大殿上空。 “轻歌……”龙卓然伸手,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却被轻轻躲开。 韩轻歌抹一把脸,又恢复淡然的神色,“好,卓然既然开口,我给你面子,这提线木偶舞可以不跳,但下面的重头戏可不能错过。” 她挥挥手,空台落下,地面平整如初,四个仆从推个铁笼子走了进来,笼子里一头高大健壮的棕马正烦躁不安的嘶吼。 长笑有点看不懂这是仗势,隔的有点远,她并未发现辛禺打个激灵,脸色煞白如纸。 “算算时间,各位体内的恩眷香该起作用了,这□上效虽缓,却极烈,所以说,好的东西都要时间酝酿,就比如今日这场让我很开心的画面,我等了足足十年……十年!” 韩轻歌说着,站起身,往下走来,“辛大哥,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提线木偶舞如果跳的越差,下一轮节目的伴侣就越丑陋,你没有跳,按说我应该遵先夫的游戏规则,把从坟山抓来黑眉锦蛇跟你一组,呵,发 情的黑眉锦蛇和吃了□的男人,想想,真令人期待!” “它吐着火红的芯子缠在你身上,凉凉黏黏,腥气扑鼻,伸出鳞片下粗壮的花,抵死抖动,一分一秒,你恨不得早早死去,可又不能,周围是喧嚣的笑声和男人喝酒碰杯声,你被人按着在笼中,眼睁睁看着各式各样的畜生在你身上发泄……” 呕——辛禺张嘴,吐的满地都是。 韩轻歌旁若无睹,她眼神空茫,继续道,“邱博说,少年少女的尖叫哭泣哀求最助兴,每次都让他兴奋不已,辛大哥,你去试试,让我看看,是不是能开心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辛禺蜷卧在地上,脸色通红,满头大汗,他咬着唇,喃喃道,“我不知道会这样……” 韩轻歌淡淡一笑。“是,你不知道。” “我求了你们好久,我跪在那里,腿都肿了,爹说,歌儿,我对不起你,你去求求辛丞相,我走着去,跪了半天,被赶出来,无法站起身,就一步一步往前爬……” 作者有话要说:啊~~没写完,虐这点偶要好好想,应该是韩轻歌悲沧的往事 明天补,不好意思喽,姐妹们:) 俺不是故意卡这里的,真是太难写了。。抱歉抱歉,还没虐到辛禺,倒是恶心到我自己了。。。 啊,为了弥补大家等待的痛苦,本章会以长笑和师父含蓄小H作为结尾,我明天上午继续。。 盯着锅盖爬走 分卷阅读17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五十 “桢吴的邱博,凶残成性,荒淫无道,连我这个闺阁女子都知道,你们怎会不知道呢?” 韩轻歌说的很轻,语调平缓,但那些话却悲惨至极,长笑早听傻了,辛禺吐时,她胃里也翻腾的难受,好在从辛禺越俎代庖的说她是龙卓然最疼的夫人后,长笑就很警惕的没敢吃东西,都是装装样子放下,胃里并没东西。 也正如此,韩轻歌提及迷药□,她看自身没多大反应,并未多担心。 可是,她没反应,并不代表韩轻歌是危言耸听。 实际上,辛禺的反应就很不对劲。 韩轻歌说完,不疾不徐地立在辛禺前面,看着笼中越来越烦躁的棕马,笑嘻嘻地说,“辛大哥,相识一场,我也不为难你,小红呢,看是匹不懂怜香惜玉的公马,但实际很温顺也温柔,待会儿别挣扎,省得伤到自己,也别担心,小红对这事早就驾轻就熟,别说有驯马童子帮助你,就算没有,它一匹马也能独自完成这种表演喔!” 她笑的天真满足,像个马上要看到喜欢表演的孩子! 然而,丝丝缕缕苍凉和疼痛却始终萦绕在眉宇之间。 辛禺全身痉挛,伏在地上,身上的燥热让他明白药力犯了,而韩轻歌的话,却让他全身发冷,这一冷一热,逼的他及欲发狂。 指甲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拼命撕刮,却未留下任何痕迹。 丝丝殷红从紧咬的唇畔逸出,脑子异常清醒,可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像条病狗一样蜷缩成一团。 大团被吐出的秽物沾满浅蓝色的长袍,点点酸臭飘入鼻间。 他仰起脸,一向顾盼飞扬的桃花眼失了神采,只是定定看着上方的韩轻歌,亮的几乎盈出水光的眸子里有恐惧,有后悔、有歉疚、有祈求、还有模糊地愤怒和恨意。 韩轻歌捂着鼻子,伸脚踢他一下,像是在踢一条又脏又臭的癞皮狗。 “阿甲,阿乙,把他丢过去,咱们家小红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她挥挥手,断掉辛禺最后的希望。 两个清秀的仆役走过来,拉起辛禺,他徒劳挣扎,可越急身体越软,更可怕的是,神智渐渐恍惚。 “韩……”他一张嘴,喷出满口鲜血。“杀了我!” 他将头扭向四周,黑瞳早没了焦点。“杀我!” 点点滴滴的红花逶迤满地,“杀了我,卓然……”他咬着唇,无力抓住铁笼的栏杆,仰望着大殿前方高高的台子,绝望低喃。 泪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顺着唇角往下流。 “慢着——”低沉的桑应回荡在静寂清冷的空气中,辛禺费力的睁开眼,就见龙卓然从上蹒跚走来,脚步并不稳健,脸上布满不正常的红潮和汗水,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异常沉静,坚毅,如同他初次在比武场看到那个骄傲而镇定少年。 “韩轻歌——”龙卓然站定,一眨不眨看着她,“不如,我代辛禺吧,若你看了开心,就放我们走。” “其实,你若要恨,该恨的是我,自始自终,我从未动过娶你的念头,龙卓然的为人,你太不清楚,你父燕王远离朝堂政权多年,而我,从出仕那日便发誓不惜一切代价往上爬,你说,你能带给我什么?” 他含笑低低问,似闲话家常,也并不在意自己的话会带来怎样的屈辱。 辛禺的神智开始模糊,可是,没有那一刻比这一刻他感激龙卓然,他像铭记地牢牢盯着不远处的男人,热泪再次盈满眼眶。 最后没有尊严的求救,其实只是无意识的低喊。 他知道龙卓然此刻也自顾不暇,也明白俩人相交,其实离不开利益和权势,这么多年尔虞我诈,他明里帮助实际打压着龙卓然发展势力,始终将权利牢牢握在辛家掌心。 他要龙卓然为他卖命,看他脸色,打着朋友的旗号,龙卓然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有用的工具。 他早就忘了最初,忘了初次相遇的赛场,俩个惺惺相交的少年,重重握手。 他早就忘了开始,一道冷箭闪过,那个黑衣少年站在树梢,握着箭矢,冷淡道,辛禺,你该练练武功了,这么差,早晚会被人灭掉。 朝中无人的龙卓然,过的并不好,随梅天远征战后,该得的抚恤却没有拿到,手下的兄弟自然不肯再跟他,而入京为官,却被很多氏族欺负。 渐渐地,那个冷淡却真诚的少年不见了,渐渐地,他发现一个培养后可好好利用的工具。 也不知从那刻开始,两人渐行渐远,再也回不到原点。 可十年后的今天,他眼中的龙卓然却慢慢缩小,又变成骄傲倔强的少年,依然用沉稳和冷然的神情淡淡道: 我代辛禺! 脑海中响起无数个声音,我代辛禺……我代辛禺…… 他呜咽一声,焚身的欲火,无边的恐惧,迟来 分卷阅读17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的感悟,终于绘成澎湃的河流,在四肢百骸任意奔腾。 龙浅静静起身,来到兄长面前,噌地一声,利落地拔出腰际的宝剑,毫无预兆攻向韩轻歌。 而韩轻歌从龙卓然说完话后,就僵在原地,如雕像般一动不动,任由龙浅的剑锋架在颈上。 “韩轻歌,你快放了我大哥跟……卿卿,若不然——”他微带喘息地威胁,“若不然,我杀了你。” 秀气的脸蛋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可不同于辛禺的狂乱以及龙卓然的巍然如山的镇定,龙浅的表现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在强行压制自己。 韩轻歌一动不动,好久,或许只是刹那,她眨眨眼,嗤笑,“有本事你就杀啊,就算我死,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逃过。” “龙卓然,你真以为我舍不得动你?你真以为我还喜欢你?呵呵……” 她不顾龙浅颤抖的剑锋,前走一步,“若不是辛禺那句,‘谁让卓然那小子也欣赏你’,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 “你替他?哈哈,真是让人感动的兄弟情深!好,我成全你,你去,你现在去,要是我看了开心,就放过你们所有人,你给我去,去——” 韩轻歌的话语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嘶哑,仿若走投无路的小兽最后绝望而不顾一切的悲鸣。 纤细洁白的颈部因为激动噌上锋利的剑刃,圆圆的血珠渗出,龙卓然轻轻推开龙浅地剑,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微笑,“待会别看。” 一步一步,他迈着虚浮的脚步往笼子走去。 至门口,站定,静静站在那里任两个侍童宽衣解带,黑色长袍、束带、白色中衣、里衣悄悄落地,褐色的皮肤慢慢爆露在凉薄的空气中。 他睁着眼,眸子早就穿过厚厚的墙壁飞到不知名的空间。 他紧抿着唇,嘴角挂着淡淡的倔强和讽刺。 若非同心结,只从表面,长笑几乎以为龙卓然并未中□,可是,心里燎原的欲火逼的她也快要发疯。 明明片刻之前还未有这种感受,而龙卓然一来,她就开始难受。 长笑不明白这种情况下龙卓然如何保持淡定,就如同她不理解龙卓然帮辛禺出头一样。 她只能大汗淋漓地坐在凳子上,看着龙卓然衣裳褪尽,看着那匹狂躁的棕马一蹄踏在他身上。 “大哥——”一道白影闪过,龙浅错空飞了过去,亮晃晃的长剑斩断马头,喷薄的鲜血将铁笼镀上妖艳的瑰红。 轰隆,马身重重砸下,龙浅身子一软,趴在龙卓然身上。 “停下——”韩轻歌终于出声。“龙卓然,你狠!”她发疯地踢着刚被拉出来的龙家兄弟,“你滚,你们都给我滚!” 抡起带刺的长鞭,一下一下,破空的鞭鸣挟着歇斯底里的呜咽,不辩方向的抽打在旁侧所有人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轻歌扔掉鞭子,擦干眼泪,对因疼痛而神智恢复些许的辛禺冷冷道,“好,我今天放过你,下次别让我再遇到,阿甲,去牢里提几个常年关在那里想男人想疯了的女囚给辛公子。” “找个漂亮的丫鬟给龙小公子,至于他——”韩轻歌眯起眼,蹲下身,用手指轻抚龙卓然鞭痕累累的结实身躯,慢条斯理道,“洗净包扎好送到我寝宫。” 说完,韩轻歌转身朝外走。 没提她?长笑先是一楞,随即暗自庆幸。 她自付之所以难受是因为同心结把大龙的情绪给转移了过来,所以,若韩轻歌忘记她最好,万一也指几个少年过来,万一那几个少年又懂点工夫,那就完了——她会比窦娥姑娘还冤屈! 这个宴会从头乌龙到尾,辛禺和龙卓然两人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主人的事,居然还毫无感觉大咧咧的赴宴,甚至连点警惕心都无,也不知他们从哪来的信心有恃无恐,这下多好!每个人都中暗算,能支使的侍卫大队还因俩人的托大被派到城外。 闹成这样,辛禺和龙卓然真是活该! 若不是韩轻歌迁怒地对她和龙浅都下药,她真是很欣赏这个敢想敢做,敢做敢当的姑娘。 韩轻歌做了她一直幻想又没胆做的事——狠虐辛禺这王八蛋,又找人强了龙卓然,虽说韩轻歌自己上阵,但也总算间接曲折迂回地帮她报仇。哼哼,也让大龙尝尝被下□后又被人OOXX的滋味! 长笑胡思乱想,好分散越来越燥热的感觉,悄悄将身子缩在桌子后面,努力把自己弄成隐形人。 旁侧两个伺候的少年,虽穿地凉爽火辣,但却没不轨的动作,见到她这样,也装作没见到,眼观鼻鼻观心躬身而立。 眼看辛禺刚被拖死猪一样拉走,龙卓然即将被抬出去,有两个漂亮小丫鬟去拉龙浅之际,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 只见龙浅猛然摔开侍女,抢过龙卓然抱在怀里,踉跄朝长笑这 分卷阅读17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边走来。 清冷的眉眼间是她熟悉的执拗和坚持。 龙家两兄弟的脾气其实很像,只是一个因为生活将骄傲的棱角偷偷藏起,一个却被保护的越发执拗。 龙浅并未骂韩轻歌什么,只是不发一语的揽着大哥。 恩恩怨怨,他无权过问,无权分个是非黑白,他只能尽力保护大哥和长笑不受伤害,即使他死! 龙浅费力往这边走时,长笑傻了,她本来的打算是自己脱困,偷偷去救龙浅。 迷药等时间就能恢复,要是没人撩拨,□靠冷水和意志也能坚持。 龙浅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小伙,跟那两位经常出入烟花柳地的家伙不同,这事发生在他身上,就跟好女孩被坏人JW一样,另人难以接受,所以,长笑打定主意,等下悄悄跟过去,见机行事。 谁想,龙浅这番动作,刚好让韩轻歌发现她。 韩轻歌诡异一笑,震袖悠然道,“叔嫂情深嘛!龙小弟弟,姐姐挺喜欢你的性格,要不这样,我把卿卿给你,你把卓然还我,春宵苦短,你好……” 好什么,韩轻歌没说完,长笑猜测大约是好好享受之类,顾不得多想这些,她霍地站起身,难得严肃地说,“好,就这样。” 说完,就去小碎步跑过去拽龙浅。 长笑是突然想到,直接跟龙浅一起更有利计划进行,所以,像生怕韩轻歌反悔,连忙出言应和,说完又后悔,她这么迫不及待,人家难道不会疑惑…… 谁料,韩轻歌一愣,随即低低笑,“卿卿这个性我也喜欢,恩,不多说了,你们……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长笑敏感地觉得她话中有话,可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多想。 龙浅表情有些愕然,但仍死死抓着龙卓然,长笑看韩轻歌快不耐烦,急了,忍不住凑到他耳旁嘀咕,“赢然,快放开你哥跟我走,韩轻歌不会伤害他,相信我,全天下最薄情的是男子,最有情的是女人。” “不行,刚才她就……”龙浅喘着粗气低声道。 “只是吓唬人,不是没舍得痛下杀手吗?”长笑额头开始渗汗,离的太近,她能感受到龙卓然快到极限,于是心一横,夺过龙卓然往韩轻歌怀里送,谁料,高估自己的神力,龙卓然重心一移过来,压着她就往地上倒。 旁边两人眼神虽然不错但出手并不快,眼睁睁看着龙卓然扑到长笑,然后嘛……开始乱来。 长笑反应过来,又踢又打,形同泼妇,把打算出手相助的龙浅吓的够呛,还没等他想好从哪里下手,不知何时出现在韩轻歌身后的一名男侍俯身捞起龙卓然。 长笑一骨碌爬起来,衣衫也顾不得整好,十分愤怒地又踹龙卓然一脚,头也未抬,对那名男侍低低道谢后,十分强硬地半拉半拽拖着龙浅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唉,我是唐僧,我是唐僧~~ 五一 事情有点不妙。 脱离同心结范围的长笑隐约感到体内欲火并未去干净,怎么回事?她记得同心结对双方情绪的感知只限于三丈之内,难道现在进化的距离远了,还是,她其实也中了□……但发作晚? 长笑傻眼。 事不宜迟,得早做打算。 好不容易拖拉拽全用上,把龙浅弄到门外,长笑累的气喘吁吁。 迷药是妄动真气就发作,她用的嘛……是蛮力,比那几个都聪明哇!长笑弯起眉眼,苦中作乐。 骤雨初歇,空气里残留着阴冷和潮湿的水气。 有三五个侍卫立在庭院中站岗,对拉扯的两人鬼祟行径视而不见。 长笑心里忽然有些明了,韩轻歌从头到尾打算应付的也就是辛禺和龙卓然,所以,对他们放任自流,只要不碍事就行。 这下好办,迷药总归需要时间来解,等他们恢复时,估计韩轻歌的怨气也发泄的差不多,可先忽略,□虽有点棘手,但若无外力,她和龙浅应该能忍住,实在忍不住的话,一人一间房……啊,脸红。 长笑想的十分投入,未注意龙浅已止了脚步。 他坐在栏杆斜靠廊柱不让身体下滑,双手搭在她肩头,猛地将她身子板正,清澈的眸子染上浓浓的情 欲之色,“长笑,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 清渺沙哑的嗓音里含着若有似无的紧张和期待,在冷冽的夜风中很快散去。 长笑回过神,传入耳际就是这么一句虽语焉不详但让人想入非非脑袋黑线杀伤力不是一般强的问话! 本想继续装聋作哑或敷衍了事,可刚触到那双清冽却苦苦隐忍欲望的眸子,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正左右为难,忽见一侍从打扮的男子大步走来,及近,微颔首沉声道,“小 分卷阅读17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人奉王上之命前来伺候姑娘。” “她不要——”龙浅眼里冒火。 “好,一起吧。”长笑轻吁口气,纤手一挥,“当务之急先找屋子,还有,你抱着他,我们快走。” 她用手指指龙浅,眼睛却朝向来人。 一起? 抱着那男子……找屋子? 来人身子一僵,扯扯唇角,勉强微笑,随即不顾龙浅的挣扎,挟着他往前走。 长笑望着远去的背影,怔怔发呆,片刻,才不急不徐地跟了上去。 这个侍从很机灵,找的院落很偏僻,周围也没几个侍卫,最重要的是,长笑过小桥时发现个小鱼塘。 心里那把火有成燎原之势,她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于是,站在木桥边迟疑下,决定往池塘里跳。 “姑娘,这里面养着先王最喜欢的宠物吸血红莲龟,听说,每隔十天半月都要提名死囚扔着池子里供小龟吸血,之后龟壳会变成红色,缓缓张开,形若莲花,你看西南角池子里那些漂亮的荷花,其实是红莲龟的龟甲。” 前面的男子轻松挟着龙浅,头也不回,淡淡说道。 长笑定睛一看,果真发现池水面影影瞳瞳漂浮着睡莲状物体,她急忙缩回脚,背上冷汗直冒,像身后有鬼在追,一窜三跳的逃到前面,跟男子并行。 龙浅垂着头,一声不吭,长笑疑惑望过去,还未询问,男仆像有读心术般开口道,“龙小公子药力已全部发作,我打昏了他。” 哦,长笑无意识应了声,随后越想越不对。 药效全部发作——就是不分时间、部分对象、不分场合的乱来,难道赢然刚才非礼了…… 一排厢房近在眼前,男仆随便推开一扇门,将龙浅丢在外侧软塌上。 长笑靠在门口并未进去,正在想问题,一股大力拉着她朝里跌,黑暗中,有条高大的影子飞快贴上来,男人温热的鼻息喷在她冰凉的脸蛋上。 长笑一愕,反手搂住来人,吊在他身上,粉嫩的红唇轻咬男人喉结,然后移到他耳边,细声细气建议,“两个人多无趣,不如等赢然醒来,三人一起,多热闹!” 她话音未落,整个人被一双大掌狠狠推开,长笑早有准备,噔噔后退几步,捂着胸口喘道,“你干吗?” “不干吗!弄醒龙小公子。”男仆的脸色在黝黑的屋子中看的并不真切,然而,冷冷的声音里却有显而易见的怒气。 长笑咬住唇,心里的火焰翻腾而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于是,站直身子,眯起眼,冷不丁道,“这样戏耍我很有意思?师父,你还要装到何时?” 男子一愣,遂呵呵轻笑,“长笑怎么发现的?”原先低沉暗哑的嗓音立刻恢复成一贯清朗淡然,莫斐岚旋身跃到长笑身边搂她,却被躲过。 怎么发现?线索多着呢! 韩轻歌古怪的交代,熟悉的气味,相同的背影和走路姿势。 莫白叔的面具虽然精致,但家里惯用面具的四个人都我行我素,从没改过本身的特点,对熟人来说,很好认出。 这且不说,她看跳舞时中招,依稀耳边有人提醒,先前以为是龙卓然,后来才想到,那时龙家兄弟都不能妄动真气,无法传音入密。 师父无聊成这样,用这么低级的招数骗人,当她小白啊! 长笑十分郁闷,懒的在这话题上打转,伸出右手,平平道,“解药给我。” “怎么,长笑并不喜欢我给的惊喜?”莫斐岚一边伸手往怀里摸索,一边慢条斯理地问。 惊喜?她要吐血了。 长笑第N次后悔三年前发神经的留言——希望某某人出现时给她惊喜的话! 俩人显然不在同一个星球,莫大师父对惊喜这词理解的含义相当扭曲,他所谓的惊喜就是——明知她有难,他不提醒,然后躲在一边偷偷部署,等到她傻傻掉坑,急的想哭时,再突然跳出来,说别怕有我在之类云云。 先提醒她一下会死人还是怎么地? 就如今晚,只要她寻个借口不出席晚宴,也不会被迫听那么让人胃部翻腾的话语,更不必中什么□迷药,只需在床上蒙头大睡,管他们有仇报仇还是有恩报恩。 长笑握紧拳头,气的忍不住……呻吟。 “解……药……”她再次出声询问,声音破碎,说不出的绮丽缠绵。 “只有一颗,你用还是给龙小弟?”莫斐岚准确地将一粒药丸倒在她手上,十分关切地问。 “怎么……只有……”长笑说不出话来,整个人朝对面的黑影身上贴过去,脑中闪过最后的念头就是:韩轻歌说的没错,这□上效虽缓,却极烈。 软弱无骨的身子攀附住昂伟的躯干不住磨蹭,淡淡的暖香随着少女细碎的喘息缭绕在相 分卷阅读17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缠的身体之间。 莫斐岚低低咒骂一声,食指微动,点昏长笑,抱住她走到塌前,身子前倾,将药丸丢到龙浅口中,捏住他的下颚,往上一抬,听闻有细微吞咽之声,遂旋风般搂着怀中女子飘出门外。 夜,暗沉。 风声呼啸,打的枝干相互碰撞,啪拉作响。 天际,乌云压顶,片刻,方停息不久的暴雨又哗啦哗啦下了起来。 屋外,凄风冷雨,位于桢吴王宫一间不起眼的客房内,烛光闪闪,春意暖暖。 她跨坐他身上,平素秀雅的脸蛋飞上几抹艳丽的酡红,爱笑的杏眼迷离妖娆,红唇微启,逸出低低吟哦之声。 欲火焚身,可意识出乎意料的清晰,长笑知道她饿羊扑狼地把莫斐岚压倒在床上,双手拉扯着他的衣物。 也知道平素属虎豹的某男故意装作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成大字型平躺,眼里闪烁着绝对逗弄的恶意。 可恶,她心里羞愤的骂,纤纤十指却飞快将两人的衣服剥离,柔软的身子却化成一汪春水缠绕在火热伟干的躯干上,急切地来回摩挲,好平息心头那股燥热。 两个人在一起也有大半年,说来好笑,每次她都处于被动地位,不是不想主动,而是没有机会,夜夜春宵听起来似乎很幸福,然而,真发生可谓灾难,她努力配合他的体力和节奏,每每过后,累的全身骨架都想散掉。 被动尚且如此,长笑聪明的不去想若她主动会怎样,反正从没有足够的时间恢复精神,让她有按倒某男的冲动。 这次可好,生理冲动是有,可她心里一点不想。 长笑理想中的主动应该是这副光景:莫斐岚中了□躺在床上,四肢被缚,全身烫的如同煮熟的虾米,艳红,拱起,不住扭动,一向以打击调戏她为己任的红唇轻开,逸出破碎的呻吟和求饶声,等她欣赏够了,再慢条斯理地坐到他腰间律动,有力气就快,没力气就慢,实在累就停下,总之,时间节奏全由她掌控。 可现在呢? 长笑欲哭无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如土匪恶霸楼着某男又啃又咬,完全没有美感,其实,这时候她强烈希望他反扑,因为她快撑不住了,长笑不知道在恩眷香的作用下,她还会做出什么事,偏偏越想要,越急,她越没办法让俩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斐……岚……”她讨好地唤,扭动着不沾一缕的身子,眨着迷离而充满水气的杏眸急切地望着他。 这一声,要多缠绵有多缠绵,要多渴求有多渴求,一股热流直冲莫斐岚头顶,他忍不住想反身跃起,右手在这空挡却碰到硬硬的东西,他心念一动,将左手往上平伸,双腿微动,果真,都碰触到相同的物件,这间普通的客房居然有……合欢御女床? 莫斐岚汗然,要不是他以前在二哥寝宫看到过这东西,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 瞄一眼上方磨蹭的他快兽行大发的女子,莫大师父很不和时宜地勾出一抹倾城倾国的和善笑容。 然而,未等他笑容落下,成功反扑,压倒某女,只听喀地一声,四肢顿时被环形物件紧紧锁住。 莫斐岚呆住,他都还没寻到触发开关,这东西怎么就…… 不行,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逗弄她是一回事,真被困住不能动弹是另外一件事,前者的掌控权还在自己手中,这后者…… 莫斐岚越想越觉得可怕,“乖长笑,这床……有古怪……”他一边强忍住欲望,一边断断续续道,“快找开关先……放开……” “哦……”她乖乖答应,可做出的事情让他眼睛差点瞪脱眶。 没错,她是在寻东西,然而却不是他讲的开关。 滑腻冰凉的小手如狂风过境在他皮肤上揉揉掐掐捏捏之后,一鼓作气攻占擎天玉柱,强硬地捉着它往自己的花蕊深处塞。 遗憾的是,强硬的只是她的态度和他的昂藏,她的技术显然不在其列,于是,磨蹭许久,威武昂扬的分……身依然不得其门而入,她又急又累又难受,抬起头,迷朦的双眼雾气缭绕,夹杂着不容错辩的委屈、羞怯和欲望。 这YIN靡姿势,这委屈的表情,这楚楚可怜眼神! 轰—— 他大脑开始发涨,恨不得翻身扑过去,尽情在她身上驰骋。 卯足劲正要挣断绞住手脚的包布圆环,不料,真气刚提起,她不知道怎么摆弄,居然一股脑坐下去,丝滑水嫩的甬道顿时紧紧包裹了他的肿胀。 “长……”他一个字没说完,全身火热蓦地从小腹处涌向四肢百骸,那口真气刹那散的无影无踪。 终于……可以了! 长笑心里轻吁口气,她仰起潮红的小脸,微眯着眼,神情愉悦地跨坐着缓缓上下移动。 分卷阅读17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一下,又一下,她心满意足的叹气。 一下,又一下,他被折磨的想崩溃。 “快点。”莫师傅咬牙切齿地发话命令。 “已经……够快了。”脑子恢复些须清明的长笑徒弟较为流利的回答。 这速度……叫够快? 他眼前一黑,真想昏过去。 牙一咬,劲瘦腰身奋力往上顶,才一下,她忽然停下,十指和中指轻佻地夹住他胸前的红梅,俯身轻舔两口,然后凑上前警告,“别……乱动。” 长笑是刚发现眼下的情形同她久远前想的差不多,虽然中□的两个人颠倒,虽然她的身体不受意志支配,她还是玩的很开心。 这才对嘛! 谁料,她激动的往前窜着去调戏某师傅时,一个错位,俩人交集的部分被猛地强行分开。 他倒抽一口凉气,身子攸地绷直,化怒焰为内力,强压着铺天盖地的欲火,用力一拽,喀蹦几声,圆环应声而断。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好难写,我难产了~~ 弱弱的承认,继续爬走写去. 五二 他倒抽一口凉气,身子攸地绷直,化怒焰为内力,强压着铺天盖地的欲火,用力一拽,喀蹦几声,圆环应声而断。 长笑还没回神,整个人就随着坐垫的猛然直起,斜着往后倒去,一双大掌眼疾手快伸来,却不是揽住她的肩膀,而是抓住她细白的脚踝,猛往上提,一阵天旋地转,长笑头朝下,上身半搭在床边,摇摇欲坠。 “别松手。”她被吓醒,十分流利地求饶。 “那是。”床上传来沉沉的笑声。 “师父,拉我上去嘛……”长笑不敢挣扎,一动不动,软软撒娇。 “自然。”莫斐岚回答的很快,急促的喘息声中,他霍地将她拉向自己,两条健臂顺势攀上修长的玉腿。 长笑松一口气—— 只要回到床上就没什么可怕,跟他总归在一起大半年,该折腾的花样也全做过,她呀……喜欢脚踏实地、身下有物的感觉,安全! 然而,这口气还没出完,男人灼热的昂藏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毫不怜惜地冲入她的体内,深深捣入,浅浅退出,一下一下,狠狠地,强硬地,不容拒绝地宣告着占有。 她的头倒垂在半空,长长的青丝随着急风暴雨般的律动,散开,逶迤满地。 “我错了……”长笑哀哀求饶。 头被晃的很晕,他的每个动作,拉和推,都让她担惊受怕,头朝下栽倒时失重的恐惧和被狠狠贯穿刹那的颤栗混合在一起,形成让人心悸的欢愉和惊惧。 烛光幽幽,风声呼呼,低喘吁吁,暴雨哗哗。 夜,漫长而幽深。 “师傅,你□解了吧?”长笑绷着俏脸,拥着被子,嘲讽地问,声音虚弱但清晰。 真让人生气!明明她中的□,明明他才是解药,为何到最后两人翻了个儿? 哎呀,小长笑恼羞成怒了! 莫斐岚偷偷瞄一眼过去,努力克制自己飞扬的心情,装作听不懂她话里的讽意,诚恳且淡然答道,“还好。”说完,手里扬扬断成两截的圆环,悠悠道,“这邱博,少时摔下马跌坏命根,不能人道,居然性情变态至此,嗜好YIN巧器具,连普通客房都放置这些,真乃人才!” 长笑不吭声。 他再瞟一眼,忍住笑,继续道,“说起来韩轻歌也真可怜,年纪小小就嫁到这里,遭邱博折磨凌 虐,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她板着小脸,目不斜视。 事情大了,莫斐岚暗叹。 往日里这种八卦可是长笑姑娘的最爱,今天如此态度,估计气的不轻。 唉,不就是换个姿势欢爱嘛!真是……弄的他好像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他摆出沉痛歉疚的神情,只披一件单衣,挪过去,跟她对面盘膝而坐,“我错了,长笑,我两日前来到桢吴王宫就该露面,不该等你危难时才挺身而出,我以为这样你会更开心,更惊喜,现在想来,弄错了!” “停——”长笑打断他,“拜托你以后不要给我惊喜成不成,这么再来几次……大悲大惊大喜,不管多坚强的人都成神经病!” “好。”莫大师傅风眼微眯,老实爽快地回答,“以后只要我们俩处在方圆千米的距离,我都要你知道,好不好?” 语气谦卑,声音温柔,态度诚恳。 恩,不错。 长笑见好就收,这才抬眼,控诉。“本来就该这样,你要早点提醒,好多事都不会发生。” b 分卷阅读17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r   难说。莫斐岚暗自摇头,早点提醒,或许会让事情以另外一种他不能掌控的形态发生。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十分配合,“我没料到韩轻歌会不顾一切在晚宴里下药。” “就算知道也不会制止吧!”长笑白他一眼。 莫斐岚大义凛然,“会。”然后,又理直气壮接着说,“我想了很久,都没舍得对你下□,居然给她捷足先登,岂有此理!” 咳——长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呛的满脸通红,她抬起头,水亮的杏眸一眨不眨盯他,良久,忽地笑嘻嘻道,“也是,吃药后人都比较胆大,原来,师父喜欢被人推倒啊~” 咳——莫斐岚被这话噎住,正想反驳,又突地顿住。 夫妻和睦的首要条件就是多让妻子占些口头便宜,反正,他刚才不也尝过甜头?于是,他话题一转,不在这上面打绕,免得她穷追不舍,再说些让人气得牙痒的话。 “长笑……” “师父……” 俩人同时开口,他笑笑,示意她先讲。 “你怎么混进王宫跟韩轻歌搭上关系的?”长笑沉思了下,把心里的疑惑理个顺序,开始问。 “是这样,早在你们出发,燕王就给韩姑娘带了口讯,拖住龙卓然一行等我过来。”莫斐岚轻轻道,看长笑不理解,摸摸她的头,又说,“让燕王带你上京的条件之一就是要保证安全,你待在沛林那会儿,筑顷都在暗处保护,灵帝突然派你寻宝,燕王猝不及防,做不好周全准备,而筑顷不能远行,其他可用之人在外地办事未回,他算着我不日就到,就先遣人告诉韩轻歌,在桢吴拖延时间,至于,燕王为何知道你们行踪及目的,长笑应该能猜到。” “藏宝图是卿书大哥故意送出,而梅天桡跟燕王关系匪浅,说不定这个阴谋就是俩个老狐狸设计,所以自然知道。”长笑将被子往他身上盖点,漫不经心的猜测。 “聪明姑娘!”他顺势挪身体,将她抱满怀,围上厚厚被子,靠着床头而坐。 “那……接下来怎么办?”长笑很务实地问。“我真要去寻宝吗?” “跟他们随便走一躺吧,我前些天到后,冒充当地向导,已跟头批过来的统领搭上线,到时我在旁边,不用担心。”莫斐岚将下巴搁在长笑肩上,笑吟吟道,“然后,这事办完,回到京城,你就知道我给你的什么惊喜了,呵呵……” 他语音没完,忽觉怀内娇躯一动,联想到先前她的话,马上补充,“相信我,这次真的是惊喜,真的!” 莫大师父斩钉截铁,长笑不好拂他面子,只好闷闷点头,心里不住祈祷——神啊,让莫斐岚同学忘掉这两个形容词吧! 没有浪漫细胞的人,怎么培养也就那样,她已经放弃,求他,也放弃吧! 折腾半宿,朦胧睡意上来,长笑觉得似乎还有件重要的事要问,可累极,心里想,反正师父会跟着她一块去,有机会聊天,迷迷糊糊,隐约听到淡淡的声音在耳边说,“睡吧,我在这儿!” 她才放下心,沉沉睡去。 这一觉十分香甜,长笑伸个懒腰,睁开眼,正要唤“师父”,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赢然,你没事了?”看清身边坐着的人,她急忙改变话语。 “还有一点迷药未除尽,不过不碍事。”龙浅不仅不慢地说,深思的眼神在她脸上不断扫来扫去,然后,突然问,“我昏迷之后,那个男侍可有为难你?” “没,没。”她飞快答,双手忙不迭在空中摆两下。“他是我认识的朋友,我们俩的药都是他……解的。”长笑咬咬牙,说。 “那就好,”他浅浅笑,“我很担心你。” 她脸红,不想讨论这个,四下张望,却发现在马车上,遂问,“我们怎么在这?” “不清楚。”龙浅皱起好看的眉峰,“我也刚醒一会儿,也不知你大哥他们在哪?” “不用担心,韩轻歌并非要人命,她只是想报仇而已,这么多人,辛禺相对凄惨,你大哥只是自尊受到小小损害,田裳和我们……”长笑攸地顿住,她想起来了,昨夜果真忘了件最重要的事质问师父—— 就是关于田裳! 潜在情敌,居然被她忘了?长笑郁郁不已,忍不住用手狠扯垂在胸前的长发。 “我们如何?”龙浅伸手制住她自虐的动作,问。 这话听起来似乎顺着刚才话题,但又不是那个味儿,再加上……他略微冰凉的掌心牢牢覆盖在她的手背。 “我们肯定不会有事。”虽这么说,但长笑并不确定,韩轻歌让她和龙浅一块究竟是作弄师父还是真有这打算? 定定神,她想不露痕迹地抽回手,不想,龙浅握的很紧,清冷的眉眼闪过一抹羞涩,他抿抿唇,似下定决心,轻轻问,“昨夜,若是那人不出现,你可愿和我在一起?” 即使错过,他还是想听她的回答,即使知 分卷阅读17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道答案,他仍然存有一丝幻想。 爱的有些卑微。 他自始至终都知道。 从头到尾,憎恨,讨厌,挣扎,喜欢,再挣扎,更喜欢,都是他一个人在偷偷纠结。 他沉静地看着她,开始的羞意慢慢转成坦然,只是,清雅的脸上,仍有一抹他自己并不知道的忐忑。 长笑有些不安,想了好久,才仰起脸,望着那双清澈的眸子,慢慢说,“若是别无他法,我们自是在一起。” “小浅——”她笑笑,有些伤感。“你很好,真的很好,我也喜欢,奈何相遇太早,相知太晚。” “你……都知道?”龙浅低低问,她点点头。 他释然,随后,腼腆轻笑,“其实,早该跟你说,长笑,我喜欢你。” 千折百转,终于说出口。 长笑,我喜欢你。 比想象中的容易,然而——确是听到拒绝之后。 他微微笑。 长笑说的不错,相遇太早,彼此讨厌,相知太晚,他们中间已隔条很深的鸿沟。 其实心里一直明白,而是固执的不肯承认,不肯承认造化的安排! 轱辘的车轮声在静谧的早晨,尤显刺耳,然,却意外遮掩了马车中轻轻的对话。 龙浅深吸一口气,放开掌心的小手,将脸扭向一边,静静道,“刚才我醒来后,忽然想通一些道理……” “我爹早逝,娘拉扯我跟大哥长大,从小,受尽族里孩子欺凌,我一直以为,只要把武功练的很好很好,就能保护娘和大哥,保护我喜爱的人,可是,直到昨天我才发现,没有用,我什么都做不了,看着大哥被人侮辱,长笑遇到危险。” “有时候,双手的力量真的很单薄,想来,真让人难过。”他低下头,仔细看着自己的双掌。 “四年前,在龙家时,我没能保护你不受迫害,你被逼跳崖求生,而如今,我依然没有能力为你挡去这些风风雨雨。所以,我放下了,长笑,龙赢然放下了,不是因为你嫁给龙卓然,不是因为你喜欢莫斐岚,而是,我忽然对自己没信心,或许,我连偷偷喜欢的资格都没。” 清冷的眉眼闪烁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而弯起的唇角却有抹挥之不去的悲凉,他说的很慢,似费了很大劲才将这些吐出口。 长笑沉默,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不管喜欢也好,放下也罢,他只是轻轻说出自己的决定。 她想了想,良久,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认真说道,“小浅,你可以不用喜欢我,但你刚才的理由真是差劲!” 看龙浅愕然,长笑抿唇轻笑,接着道,“我们俩并未真正走到一起,如果成了亲,某日你不在家,我被坏人掳走,难道你回来自责之后,决定休掉我?” “我不会。”龙浅脸微微红,激烈反驳。 “但你刚才的意思就这样。”她决定偷换概念。“因为不能周全照顾,所以干脆放弃!” “我……”他张口结舌,忽然发现,心底深沉的悲哀越来越淡薄,好像…… “你想想,昨夜的事情,你能干的大哥料到没?辛禺不也傻傻中计?比起长期处于勾心斗角之中的两位,我们上当又算什么?吃一堑长一智,慢慢一切都会好。”长笑看着龙浅越来越明澈的眸子,又道,“不是你的错,赢然,不要难过!” “长笑……”他眼光灼灼,“你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不会。”她肯定地点头。“小浅很厉害,我想过了,将来的孩子一定要拜你为师,要是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不嫌弃……”他连忙摆手,忽又觉得这话怪怪的。 话题转的好像……不是一般的远啊!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心里涌起淡淡的感动。 小龙同学终于不再自我否定,长笑吁口气,弯起爱笑的眉眼,又说,“还有件事,我们一并说清楚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H挤完了,偶闪走写剧情了,晚上继续更和回留言~~花姑娘们:) “昨夜,若是那人不出现,你可愿和我在一起?” 这个上章我就是不知道长笑怎么回答好,拖到本章,居然还是到这里卡住了... 丫丫的... 郁闷啊 五三 “赢然,你记不记得最初相遇,就是我明明是要害你,结果却又放过你那次?”长笑突然问。 恩,龙浅点点头,想到那次,脸又开始发红,“你吓唬我,大哥、呃,我却因此伤害……”他顿住,忽然想到什么,有些不知所措。 她摆摆 分卷阅读17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手,打断他。“那事我老早就清楚是龙卓然的指使,你不要再往自己身上揽黑。当时装作不信你,想法和龙卓然一样——不愿你夹在我们中间左右为难。” 稍停,长笑郑重道歉,“对不起,嬴然,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乌黑的杏眸盛载着盈盈歉意,他心里暖暖,笑,“没关系。我开始有怨,只是,没多久,听闻你落崖后,满腔的怨都变成对自己的憎恶,总是想,如果当初我没负气离开,无论如何,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 龙浅淡淡地叙述,眉眼中有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她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告诉他心里的想法,不管为了哪般,他都觉得开心。 从前,两个之间的对话,大都躲躲闪闪,他总是猜测、不安、惶恐,却从来不敢去寻问,总害怕若是挑破了那层纸,连朋友都做不成,可越这样想,顾虑越多,俩人的话题就越少,反而不及树林中对立时来得坦然。 或许,他一开始便走错方向,龙浅若有所思。 “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不要再提,不然我要不停的向你道歉。”长笑低低笑,“我只所以提开始见面那次,主要是想问你,我那日可有什么古怪?比如突然昏倒之类?” “有,你自己不记得?就是你那个……”龙浅语焉不详地支吾过去,想片刻接着道,“戏弄我之后,忽然躺地上,我本来想趁机制住你,结果……” 颊侧飞起两抹晕红,他的心咚咚乱蹦,似乎想跳出胸膛。 一瞬间,绮丽而靡靡的夜仿佛近在眼前。 真是奇怪,当时明明愤恨不已,恨不得将她除之后快,而现在想起,却有些酸楚的甜蜜。 人呵!心境变了,同一件事情的感受也变的不同。 “那梅卿卿昏迷前后态度是否判若两人?”长笑也挺尴尬。 刚醒过来那幕着实……呃、诡异!现在想来,是龙浅低估了药性,所以才…… 她无语,黑白分明的杏眼故作认真地盯着他。 梅卿卿昏迷前后态度是否判若两人…… 这句听起来很怪呐!龙浅心中一凛,敏感地觉得她话中有话,于是,沉下心,仔细思索,半晌,才疑惑道,“是有些,怎么了?”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长笑愣了下,问。 龙浅想了想,摇头,老实说,“那时觉得你故意侮辱戏弄我,很久之后,我们熟识,才想可能是误会。” “不是误会。”长笑咬唇,用细不可稳的声音道,“开始那个是真正的梅卿卿,不是我。” 龙浅皱起好看的眉,越发困惑。 长笑抿唇,半晌,突然倾身,凑到他耳边,轻轻道,“小浅,我下面的话有些匪夷所思,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龙浅脸又悄悄发烫。 隐隐约约的淡香缭绕在鼻息之间,恍惚中,他听到细细的声音在说,“听过借尸还魂吧,梅卿卿欺辱你当日,发生点变故,她死了,而我不知道怎么跑到她身体里,所以才放过你。” 长笑说完,缩回身子,有些忐忑地盯着龙浅。 一分钟,两分钟。 他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直以来,觉得矛盾的事终于找到答案。 原来如此,大哥调查中的梅卿卿跟她完全不像,只是因为,这具身体早……换了人! 长笑心里叹口气,想:这才正常嘛!果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莫同学一样小心假设大胆求证,有彪悍的接受能力。 她默不做声,静静听着马车的轱辘声。 好久,龙浅终于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他神色怪异地道,“借尸还魂我听过,好象有种武功就能让人灵魂互换,只是没想过却有此事,你……”话说到一半,他又停住,转而问,“那长笑是你本名?” “是呀。”她点点头,然后又说,“所以,开始那些恩怨,我一概都不晓得。” “当梅卿卿很累,她的情况你大约知道,我们俩完全不是一种性格的人。”长笑略微苦恼地抱怨。 愕然的眼神渐渐转为深思,龙浅慢慢恢复平常,抱着膝,侧头微笑倾听。 “最恐怖的是,我某次偷听到梅家父子的交谈,他们居然知道卿卿早换了个人,然后,我被丢到沛林去做棋子。” “怪不得你想逃跑,怪不得你不愿嫁大哥!”他恍然大悟。“这事又不能说出来,只好忍气吞声,那你嫁到我家开始就想离开了吧?” “没。”长笑摇头,严肃地说,“开始没想好,但最后离开却是被迫,龙府实在待不下去。” “对不起……”龙浅敛起笑容,“你诈死后,大哥其实很难过。”他忆起某日清晨在树林中看到那幕,涩然道。 分卷阅读18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我知道。”长笑没想那么多,呵呵轻笑,“我害他降职丢权嘛,他自然难过。” “不是因为这个。”龙钱笑笑,没有多说。 大哥有自己的骄傲,他既然不说,就是不愿她知道,那么,身为弟 弟,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守秘密。 “恩,长笑接着说。”龙浅回过神,摆出静静倾听的姿势。 长笑点点头,又道,“我死时二十三岁,可由于生前所处的环境跟这里完全不一样,初来乍到,连个十三岁的孩子都不如,这且不说,到处都有人猛地窜出来要报仇,偏偏还说不清楚,只好背着厚重的黑锅,艰难度日。” 龙浅默默地紧握双拳。 他明白她并不单单指大哥那次,想起她受的苦,他却一点不知道,在龙府时,还因为大哥的误导避开她好些天,心里升起丝丝缕缕的疼痛。 原来,那双爱笑的杏眸承载了这么多的秘密,装满了这么多的无助悲伤。 原来,林中那一闪而逝的落寞寂寥身影才是真正的她。 “这般没多久,就遇到卿卿的师父莫斐岚。”长笑稍停,组织下语句,接着道,“卿卿跟她师父处的也不好,所以,莫斐岚最初称不上和善,或许他为人本就精明,又或者曾跟卿卿相处过,他很快发现不对劲,略使小计,就知道我的秘密。”她弯起唇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又道,“不过,他对卿卿虽然冷淡,但对长笑委实不错。” 他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至最后一句,实在忍不住,才问,“若真不错,为何不带你离开?以他的身份,带走你不过举手之劳,那样,长笑就不用面对这些。” “小龙——”长笑低低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莫斐岚来金闶又不是为我。” 她浅浅笑,“所以,提供的帮助都是顺手而为,若带我走,会给他惹来麻烦。” 秀雅的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倦然,“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没有人会陪你走一辈子,没有人会真的保护你一辈子,路,必须一个人走,所以,师父给的那些温暖,够我一个人走很久。” “长笑以前过的……不好吗?”他心里又是一恸,轻轻问。 “好或者不好是相对的。”那丝惫倦的淡漠很快隐去,黑白分明的杏眼眨巴眨巴,才道,“比起被战争、饥饿、疾病威胁地区的人们,我前世那些忧伤难过就是无病呻吟来着。” “你倒想的开。”龙浅抿唇轻笑,清冽的眸子闪过释然。 “我也就剩这一个优点了!”长笑将身子靠后,倚在车壁,笑嘻嘻道。“接着说……” “陌生的环境,沉重的包袱,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种情况下,若有个人知道你的彷徨,明白你的无助,分享你的忧虑,适时提供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你会不会喜欢他?会不会不知不觉将他当作精神支柱?”终于绕到正题,她展眉问道。 “会,”龙浅笑笑,顺着她的话回答,“这个人无庸置疑会成为生命中最重要朋友。” “是的,所以,最初,师父对我的意义非凡,他呀,算是这个陌生时空中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因此,你喜欢他。”他微微一笑,总结。“因此,不是我不好,而是时机不对。长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些?” 因此,你喜欢他。因此,不是我不好,而是时机不对。长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想告诉我这些…… 他坐在马车底厚厚的毛毡上,长长的双腿曲起,下巴抵在膝盖,两条胳膊交叉搭在身前,昏暗的光线中,那双清冷的眸子掠过了然,红唇轻启,温柔地说出她不知道如何说出口的话语。 她怔住,点点头,忽然,没了声音。 其实,修饰再好听的拒绝仍是拒绝,仍会伤人。 她知道。 其实,假装不在意的双眼里仍会透漏出点点滴滴的怆然。 她知道。 感情这东西,来得快也去得及,一见钟情很少能白首到老,反之,慢慢喜欢后要放弃也不是很容易。 那些偷偷欢喜的心情,那些静静微笑的凝视,那些默默付出的关怀,要一并收起、尘封、埋葬,从来……都不是件说说便能做到的事情。 “赢然——”长笑迟疑下,叫道。 恩?他抬眼,清清冽冽的微笑着询问。 …… 她再次患上失语症。 怎么说好呢? 若是她自己,被人明明白白的拒绝,大约从此不理这个人。 所谓恋人不成退次而求之做朋友的想法——都是自欺欺人。 若是仍喜欢,怎能忍受他温柔的看着另外的女子?怎能忍受他们甜蜜 分卷阅读18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相拥? 看一次,伤一次,不如见不到的好。 可是,角色颠倒,她却自私的奢望——龙浅能还当她是朋友。 真是……矛盾的念头呵!长笑伸出手指轻绕垂在胸前的青丝,苦笑着摇摇头。 龙浅看她又是摇头,又是苦笑,却不说话,以为是担心他仍想不开,于是说,“长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法像嘴里说出那般容易一样,做到真正放下。”他腼腆地笑,“你不要……有困扰,也无须觉得对不住我,喜欢长笑,虽然有苦涩的时候,但大部分时间我自己觉得很好!” 脸,越发的烫,声音,轻的像随时可以飘走。 停顿一下,龙浅又补充道,“我今日很开心,长笑告诉我这些。”他满足的笑笑。“好像一直以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都未好好聊过天,我总怕被你发现心思后,你会觉得耻辱,然后再不理我。” “怎会?”长笑吃惊。 “你名义上是我大嫂……”他俊脸微窘,很不好意思的解释,“我的行为……不合伦理。” 她忍俊不禁,差点脱口而出——不要在意,我自己都没这个自觉。 幸好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于是忍住。 “长笑,我们以后还能像今天这样聊聊天,做朋友吗?”龙浅身子微微前倾,认真地盯着她,期期艾艾的询问。 “当然。”长笑开心的语无伦次。“肯定!绝对!” 他轻吁口气,眼睛亮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对了,长笑未做梅卿卿以前生活在哪里?你怎么既会诗词,又懂勘金呢?” 龙浅笑眯眯地问,摆出一副好奇地模样。 “我生活的地方跟这里不处于同一时空,跟这里完全不同。”长笑双手比比划划,“比如,这里的交通工具是马和马车,最快日行几百里,我们那儿是有轮子的铁皮盒子,两个时辰就能走千里,还有飞机,可以像鸟一样飞到天上呢!” “真的?”他兴致勃勃。“好神奇,我从未听说过有这种东西。” “恩,还有种很适用的东西,叫可视电话,即使相隔千里之外的人,都能像面对面一样的聊天,同时,还能知道对方现在做什么。” “好厉害!如果有这个报平安,长笑离的再远,我也不担心。” “是呀是呀!”她点头如捣蒜,“那个时空生活很便利,但是几乎没人懂武功,特别可以飞的轻功。” “这点不好,学武不仅强身健体,还能保家卫园。”他严肃地说。 长笑汗然,心里想,军事她就不说吧,太匪夷所思!她话锋一转,接着到,“我以前说的诗词都是抄袭别人的,至于勘金,在我家那里有门学科叫地质学,主要研究地表情况、矿藏分布以及地势走向,我学了四年,懂的很少啦!” “长笑好谦虚。”他抿唇轻笑,“少有女子去学勘金,能得到大师认同并教授这些,本身就了不起。” 长笑:…… 轱辘的车轮声渐小,龙浅嘘一声,悄悄说,“现在减速,我们说话驾车的小哥就能听到,长笑,你以前所处的时空真有趣,我们过儿再聊。” 他意尤未尽。 “好。”长笑也讲的兴奋不已。 一个反应热烈事事都与你讨论的好听众才能造就一个绞尽脑汁恨不得把所知都说出来的好讲师。(话外音:没错,一个爱留言的好看官才能造就勤快更新的好作者~~) 长笑非常满意今日会谈。 小龙是个好听众,不像某人…… 她十分气馁的想起当初天真的以为,跟莫大师父讨论这些会看到崇拜的眼神,结果嘛……唉,不说也罢。 想到莫斐岚,不免额头闪过几道黑线:昨夜如斯……劳累,他居然趁她睡着,一句话没留,又神龙不见首尾的消失,敢情看她好说话? “龙公子,梅姑娘,已到城外十里囤,王上命小人送到这里,两位请下车。”马车吱呀停下,驾车小哥的声音隔着厚厚的车帘传进来,显得很轻。 “长笑,迷药差不多没效果了,等下记得跟紧我后面。”龙浅偷偷说。 她笑着点头应是。 他站起身,躬腰出去之际,忽然返身,腼腆地悄悄问,“你说,我很厉害,将来的孩子一定要拜我为师这话,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长笑抬起头,慎重地说。 “那……他同意吗?”龙浅不放心,又问。 “放心,我们家我做主。”长笑一怔,拍拍胸膛,很自信地答道。 龙浅垂下头闷笑。“好,就这么说定。” 他转过头,撩起车帘望下跳,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脸上犯起重重的忧虑。 长笑很喜欢莫斐岚呐! 裳姐那事 分卷阅读18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她如果知道…… 他心神不宁,轻不可微的叹口气,飘渺的叹息声未落,就听自家大哥沙哑的说,“赢然,别让你坐的马车离开,辛禺情况不好,必须马上找大夫就诊。” 作者有话要说:啊~~写了超过30万了~~ 皇家霸王花们,为我的30万欢呼一次吧~~哈哈哈哈 把旧文中,长笑和师父关于现代的对话讨论COPY在这里,供没看过旧文的新同学看看哇~~ “我们那边啊,脚下踩的大地是球行的,天上的太阳,月亮还有星星也是球形,师傅你们这边呢?” 背着药篓,一副药童打扮的长笑存心用高深的科学知识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所以,一开口,就是天文学的重大发现。 莫斐岚一手牵着她,一手用小锄拨开草丛,漫不经心地道:“现在还没人研究这无聊的东西,或许有,我不知道,既然长笑那边的叫法跟这里类似,那么就当这边也都是球状的。” 这、这、这是什么态度?真敷衍!她正想讲述宇宙无限膨胀论的热情完全被浇灭了,好不容易想体现一次那么的与众不同,也被完全没有好奇心的某人给打击了。 好吧,说点肤浅的。 “师傅,我们那边交通工具不用马车,都是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有轮子自己移动,速度很快,日行千里,还有飞机,可以像鸟一样飞到天上呢!” “是吗?听起来很有趣!长笑生活的地方看来很重视机关学说呢!”俯身,在草丛里揪一棵浅白色植物,扔进她背后小的可怜的药篓,他依旧一副漫不经心的腔调。 可气! “那个,我们那的人都比较晚熟,官府有规定,至少二十岁之后才能成亲生子。”她不屈不挠。 “这是什么规定?一点都不合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也将她的脸转到跟他相对,才郑重地说。“既然到这边了,就入乡随俗吧,长笑你都十八岁了,再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恩,看看日子,今年就不错,等到天稍微凉爽点就成亲吧。” 自言自语地说完,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前面开路了。 成亲?她和师傅? 长笑在原地傻笑一会儿,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急急忙忙追到前面说:“那能不能先不要孩子,师傅,据科学研究表明二十岁到二十六岁之间生出来的孩子特别聪明。” 唉,他叹口气,弯腰又扯一棵怪异的小花,利落地丢进小篓,才淡淡地说。“我的子嗣都会很聪明。” 那毋庸质疑的语调,让长笑忍不住有些心虚,她别过头,负气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反正将来不好的遗传都来自母方。” 闻言,他大笑,细长的眼微微斜挑,“你还真自觉。”接着,伸手捏捏粉嫩的小脸,轻狂的笑,“好吧,过两年再要子嗣。” 五四 第五十五章 辛禺被一块破席卷着躺在一处平坦地,昏迷不醒,露在空气中的脸色发白,眼窝发青,嘴唇干涩发紫,头发纠结蓬乱,乍一看,如同要装殓的死人。 龙卓然只披件单衣站在旁边,虽然衣服上有斑斑血迹,但整个人看来精神并不算差。 他这副打扮像是还在睡梦中就被人丢出来,里衣亵裤,实在有伤风化,被良家妇女看到一定会尖叫,骂他…… 长笑只匆匆瞥了一眼,就神色如常的站到一边,倒是龙卓然,心里困窘不已,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诧异她的淡然。 驾车的小哥说,“王上有吩咐,公子等人等不可进入王城范围,即便你们扣下小的马车,不过是害小人无法交差而已,与事无补。” 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入情入理,长笑往前走几步,装作打量此人的样子,避开同心结的影响范围。 龙卓然此刻的情绪很不稳定,五味杂沉,既然他要照顾辛禺不方便躲开,那就换她往旁边移移。 马车夫是个身形单薄有些驼背的青年,他坐在车前,带着大大的斗笠,面孔隐在其中,看的不甚分明。 长笑心里正想:韩轻歌真会□人,一个小小的马车夫说起话来也气势不凡,耳边忽然响起细微的声音:“别看了,长笑,是我。” 师父?她脚步一滞,趔趄着差点摔倒,好在脚下本来就有些碎石,才没惹人怀疑。 “小心——”龙浅飘过来。 “小心——”莫师父用传音入密提醒。 “没看清楚,呵呵……”长笑装傻地对小龙笑笑,但摆手示意没事的方向却对着马车。 莫斐岚见状,心里抽搐一下。 不告诉她,她生气,跟她说,她这表现……真让他无语。 幸好龙卓然此刻心绪不定,辛禺只剩半条命,要不然…… 他乔装成什么样子都没用啊都没用! 其实,莫大师父这次想错了,长笑 分卷阅读18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虽然单纯,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但也并不傻,只所以震惊到失态,无它,而是—— 她蓦地想起自己刚才跟龙浅在车中推心置腹的深谈……有可能会被、被莫斐岚听去,于是脑袋当机,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 又听莫师父装扮的车夫用手一指前方,道,“顺着这条山路西行十里,有座梅花庵,各位失散的家仆都在庵中,此去道路崎岖,车马不便前行,是故王上才命小人送到这里。” 龙卓然沉吟片刻,走过去,砍断一匹马的缰绳,然后道,“去车里把你外衣脱下,然后骑这匹马离开。” 脱衣?长笑傻眼,龙浅也愣住,双双不解地将视线投向龙卓然。 龙卓然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俩,良久,将眼移开,淡淡道:“我被送来时,辛禺躺在地上,不着一缕,我也没多余……”他低头看着身上的单衣,不再言语。 韩轻歌做事很绝,居然趁他累及睡着,衣服未穿就丢到旷野,辛禺更惨,被折腾一宿,精气大损,还被赤 裸裸的用竹席一卷扔出来。 十月的天,已算寒冷,又被冻上几个时辰,铁打的汉子也吃不消。 原来如此,龙浅眼中闪过了悟,有些赧然地走过去,道“大哥,我衣服给你。” “不用,赢然等下要先背着辛禺去找韩统领他们,迟了恐怕不妙。”稍停一下,龙卓然又问道,“你武功恢复了吧?” 龙浅点点头,双方一阵沉默。 长笑没注意龙家兄弟谈话,事实上,龙卓然发话要求莫斐岚假扮的车夫脱衣时,她就被震了,而后又听闻轻歌姑娘别出心裁的手段,刚回来的魂又被震飞一次。 啊呀呀—— 龙老大让莫师父脱衣哇! 啊呀呀—— 被卷在竹席下的辛禺赤 身 裸 体! 人生果真充满变数,以上两种事情她做梦都没想过,今天居然一起发生。 她努力克制飞扬的心情,然而,还是被龙卓然感应到了,只见他厉目瞪来,同心结传来的情绪是不加掩饰的恼怒、羞愤以及……悲凉的失落。 长笑弯起眉,往旁侧再走几步,亦步亦趋跟卓然兄保持五丈外的距离。 就这当口,今日未看黄历出门的师父大人已很顺从的脱掉外袍,仅着中衣走了出来,斗笠已被拿下,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孔。“公子的要求,小人已照办,衣服在车中,请容小的回去复命。” 龙卓然将手中的缰绳递过去,踏踏的马蹄声响起,漫天烟尘中,吃个闷亏的莫大师父冷脸退场。 长笑看的叹为观止,但不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艰难调回视线。 龙老大真是厉害,居然让师父吃瘪,真是……太痛快了! 长期被压抑的某徒弟很没良心的想,于是,看向龙卓然的眼神不期然带些崇拜,可惜,却碰上两道冷冰冰的视线。“掉过头去,我要给辛禺穿衣。” 喔。长笑没意识地应了声,慌张转身。 片刻,沙哑的声音响起,“好了。” 她转过身,发现龙卓然穿着刚才莫斐岚脱下、家仆打扮的青衣,龙浅正弯腰把身着白色中衣的依旧昏迷的辛禺往肩上背,长笑猜测,辛禺身上穿的可能是龙浅的里衣。 “长笑,我先行一步,你跟大哥不要急,我找到林大哥一伙马上过来接你们。”龙浅有些不放心的交代,随后,又忽然问,“大哥,裳姐还没来,我们这样离开,她等下怎么办?” “没事,那女人的安排你没发现?越惨的越先被扔出来,照此类推,田裳会比你和卿卿还舒服。”龙卓然语出讥诮。 龙卓然称韩轻歌为……那女人? 可见气的不是一般轻啊!一夜夫妻,看来成仇敌了。 韩轻歌是个大美女,她是觉得他没啥损失啦,但人家龙卓然自己显然不这么认为! 未免不小心撞到枪口,长笑暗暗告诫自己,待会离他远点,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龙浅背着辛禺三步两步跃出视线后,长笑跟着龙卓然,一前一后沉默前行。 或许药性未退,他走的很慢,为保持距离,她也挪的不快。 太阳渐渐升到正头顶,山路也越来越曲折,走着走着,长笑突然发现脚下干涸的泥土有条褐色的痕迹,她猛一抬头,却见前方蹒跚的青色背影上,有斑驳的暗红。 长笑眯起眼,一怔,快步走上前,“龙卓然,你受伤了?” “伤口有点小开裂,死不了人,过会就好。”他沉着脸,摆手道,随后,又状似无意地问,“浅身上的鞭伤,严重吗?” 鞭伤?原来是韩轻歌发怒那会儿乱抽一通的鞭伤。 “还好吧!”长笑随口答,没注意身侧男人的脸又暗沉几分。 心里升腾起 分卷阅读18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淡淡的怒气,还夹杂着轻不见微的寥落和悲凉。 龙卓然的心情很怪异啊!长笑想了想,手一摸腰间的小荷包,忍不住喜笑颜开。“想起来了,我随身带有疗伤的金疮药。” “不用。”龙卓然闷声拒绝。“小伤而已。” “本来确实算小伤,但那个……经过一晚,还没愈合,有点严重,你还是涂点药好。”长笑慢吞吞地道。 她想起以前看的某本杂志说,男人带伤□,精气大损,伤口会很难愈合,最后有些小伤酿成大伤。 长笑说的含蓄,其实那句话直白一点翻译过来就是:哥哥你带伤上阵,剧烈运动使伤口不能结痂,一直渗血,自身无法愈合,还是靠外力吧! 龙卓然多聪明,自然明白!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冲口冷冷说道,“伤口没好是泡冷水时间长,你现在看到的血只是里面衣服上印出来的,没多大关系。” 泡冷水?敢情小韩姐没看中大龙哥? 长笑乱想一下,摇摇头,觉得情形很诡异,难道这就是龙卓然心情一直寥落悲凉、失望的原因? “地上呢?”她指指下面,看着低头默不作声的男人,然后,塞个小瓷瓶到他手中,笑眯眯说道,“前面的伤口你自己抹,背后的我负责,同学啊,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你就从了我吧!” 龙卓然额上青筋一蹦,掉头,定定地看着面前佯装无辜的少女,半晌,决定不跟小姑娘家家一般见识。 转过身,撩起衣服,将瓷瓶里的药粉撒在伤处,然后从肩上往后递,“给你。” 长笑接过来,大大方方去掀龙卓然的上衣,心里想,幸好是短装打扮,要是穿连身长袍,帮他上个药,要全脱才行,那才尴尬! 青色外套白色里衣全部撩起搭在他的肩膀,长笑这才发现,龙卓然后背有好几道长长的鞭伤,伤口周围被水泡的发白,不时有丝丝血水渗出,她将小瓶放在伤口上方撒药,这般撒药的好处就是两人不必肌肤相亲,坏处嘛,则是由于胳膊抬的高,撒下的药粉好多掉的不是伤处,长笑不在乎浪费,只是到后来还有一处伤时,瓶子忽然倒不出药粉来,她这才发现事情大了,秉着好人做到底的想法,实在无法,只得凑上前,仔细分辨哪些药粉撒到有血迹的伪伤口,伸手去揩被自己浪费掉的部分,然后轻轻按到伤处。 长笑自认动作轻柔无比,谁知手指刚触上眼前古铜色的肌肤,龙卓然身躯一动,她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疼?” “不是,刚才看错了东西。”他沉声答,双手成拳,垂在身侧。 “哦,那我继续,要是疼你说下。”长笑轻声慢语。 凑近了,才发现龙卓然背上除了鞭伤还有很多老伤,父母早逝的兄弟俩生活果真不容易,她若有所思,这么想,手下越发温柔。 略微冰凉的指腹轻轻划过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脊背上像被一股酥麻的热流呼啸着冲过,带来奇异的颤栗。 他咬着牙,攥紧拳头,费了好大劲,才压下心荡神摇。 然而,面上可做无常,心里又如何骗过,不多久,长笑就察觉出异常,她心里一凛,手下动作略重,旖旎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上好药了。”她若无其事地说。 “谢谢。”他语调略微僵硬。 经过这小插曲,两人继续前行,不过原本的一前一后五丈远变成并肩而走。 沉默是金。 长笑一路数着金子,龙卓然不知何故,也未曾开口说话,只是不时侧头看她一下,神色复杂,心情怅然。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见半山腰目力所及之处,有宅大院,“前面该不会是梅花庵吧!”长笑随口说。 “恩,算着约莫该到了。”龙卓然低低道,往前快走几步,忽然顿住,转过头,琥珀色的某种闪过一丝决然。“卿卿——”他轻唤。 “嗯。”长笑抬起头,漫不经心的应和。“有事?” 眸中的光芒渐渐转弱。“没什么。”他摆摆手,调转身子,大步朝前走去。 离庵堂没多远,从大门里忽然出现很多人,为首者是个长笑没见过的高瘦男子,只听龙卓然喊道,“韩有真,我弟 弟和辛禺到了没?” “小弟正在给辛禺输真气续命,卓然,我们回里说话。”高瘦男子神色肃穆,对眼前龙卓然的狼狈视若无睹。 长笑从俩人的对话猜出此名男子就是先行出发的韩统领,看情况,跟龙卓然关系似乎不错。 “公主,我已命侍卫备好饭菜热水,您随小运先稍事休息。”韩有真说着,一个长相虎头虎脑的小伙子走到长笑跟前,大咧咧地说,“我叫张运,公主这边请。” “呃,好。”长笑跟过去,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 庵堂不大,但布局雅致,鹅卵石铺就的 分卷阅读18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小路,曲径通幽,禅房周围花木多为常青类,浓郁茂盛,绿意盎然,棵棵梅树静静矗立在院中或者墙角,身姿各异,清冷傲然。 张运带她到一处偏房,没坐下多久,就有另外的侍卫端着热腾腾的饭菜馒头过来,长笑累极,反而没觉得多饿,斯斯文文吃完饭,用热水梳洗之后,换件衣物,爬上床补眠。 这一觉醒来,日已西斜。 她穿好衣服,刚出门,就见门外的青石阶上坐着一个蓝衣青年。 听闻脚步,龙浅蓦地转过头。“长笑,睡的可好?” “不错。”她深深胳膊,好奇问,“你怎么在这?冷不?” “不冷。”龙浅笑着摇头。“大哥刚才黑着脸把我赶过来陪你,我想,他们可能在前院有要事相商,所以支开我。”经过马车中的相处,龙浅说话随意许多。 “什么事,居然连你都要隐瞒?”长笑神往的问,一副很八卦的样子。 若是别人,铁定怀疑她心怀不轨,偏偏龙浅心思简单,皱眉想了想,认真说,“我不知道,不过……”他停顿一下,接着道,“大哥这般做肯定是为我好,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好,所以,长笑切记,以后可不要有太重的好奇心。” 说到最后,他像叮嘱自家姐妹一样,语重心长地看着她。 长笑扑哧一乐,她拱手,装模作样道,“是,是,浅弟弟说的很有道理,姐姐这厢受教了。” “我比你大。”他轻笑。 “你比梅卿卿大,但没李长笑老。”她伸出两根手指晃晃,眯起明媚的杏眼。 龙浅:…… 俩人正瞎胡扯,长笑心里一动,将视线投向门外,果真,就见龙卓然迈着稳健的步伐走来。 “赢然,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远远地,他立在圆形拱门处,沉声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QIAN妹妹为本文写的花絮~~~大爱~~ 未免留言被覆盖,大家看不到,偶直接征用到作者有话说了~~哈哈哈哈 作者:qianyeyao 话说某日,《千金一笑》剧组主创人员围坐在一起,就大龙受虐事件展开讨论。然而当事人那生人勿近的超低气压,使得气氛一时间变的相当紧张,半天没人说一句话。当然,凡事都要有个先驱者,这里也不例外。 师傅一边捧着手里的热茶,一边眯着漂亮的桃花眼,斜睨着旁边一脸阴沉的大龙,不屑地说:“男人嘛,就要有为事业献身的觉悟,不就是被人家扒一下衣服,露一下肉,占一下便宜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你本来也没啥贞操可言,干嘛一副死了娘的表情。” 大龙闻言,怒目而视,“你个妖孽,都是你恼我娶了长笑,心生怨恨,先是下药,后又在那个后妈面前乱进谗言,我今日才会受此折辱!” “呵呵…”师傅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过性感的薄唇,露出一个魅惑的微笑,“我有点冤啊,且不说长笑本来就是我的,单说你被XXOO之事,真是与我无关啊,只是…”说到此,师傅停顿了一下,瞄了一眼正和长笑、轻歌八卦的后妈画画,然后俯身凑到大龙耳前轻声说:“实不相瞒,我这身子,早就被后妈扒了好几回了,人家都看厌了,直喊着换人,不换人就不留言,唉,群众的呼声是高亢的,后妈那是无力抵抗的,没办法,只能牺牲小你成全大我,谁让这年头,读者就是上帝呢!” 大龙听罢,先是一楞,只一会便气的俊脸通红,身如抖筛,甩起佛山无影腿就向后妈画画飞去。 此时,后妈画画正和长笑、轻歌等人聊的热火朝天,忽见大龙满面红光的向自己奔来,大喜,扑过去,抓过大龙的身子,狠狠的在他脸上啵了一下:“大龙儿啊,真有你的!你看,你一被XXOO,人气立马飙升,下次还让你给大家看哈。” 还没等大龙接话,一边的长笑拍手鼓掌,笑的杏眼弯弯,说:“好啊好啊,现在剧组正闹金融危机,师傅、龙卓然、辛愚你们应该几个轮着来,祸得缸相声不是说吗,要想富先脱酷,正好你们可以一边服务读者,一边为剧组做一下贡献。” 话音刚落,后妈画画含泪一把抱住长笑,“闺女啊,真不枉妈疼你,真是深得我的真传,你这想法甚得我心,这么多美女俊男摆着不用,那是真是大大的资源浪费!” 众人听罢,浑身尤如寒风吹过,心里那是拔凉拔凉的,倾刻便呈鸟兽状四散逃去。 一阵烟尘过后,后妈画画掸了掸落在身上厚厚的灰尘,无奈地远目望天,半晌才说出一句话:“真是一群心急的孩子,我的话还没说完怎么就跑了呢!唉,浪费不是问题,河蟹才是王道!” 五五 梅花庵后院,龙卓然站在一株梅树下,负手而立。 “大哥找我何事?”龙浅疑惑道。 “赢然,上京来人,要我速速赶赴南溪,我打算今夜走。”龙卓然皱眉简短道,刚毅的脸上有抹忧虑。 “危险不 分卷阅读18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我陪大哥去。”龙浅看看兄长的脸色,担心的问。 “不用。”龙卓然很快反驳,迟疑片刻,才淡淡道,“是男人就该保护好……”说到一半,停下,突兀地将头调向一边,似在考虑接下来要怎么说。 远处层峦叠嶂,黝黑的大山若一个个张牙舞爪的猛兽,几欲将人吞噬,他凝视良久,才艰涩地道,“你……照顾好卿卿。” “这次寻宝,我没来由的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有问题,这节骨眼上,又生出这么多事,浅,若战事不顺利,我又没消息的话,你不必顾忌太多,带卿卿回山找师父,等世道平稳再出来。” 我自然可以,但长笑不见得愿意。龙浅心里暗道。 他也清楚,这话不能当着大哥的面说,斟酌一下,才委婉地说,“大哥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嫂子们。 嫂子们? 龙卓然的眉头凝成一团,他沉声道,“其它不用管,我只要你看好……卿卿。” 辛酥有辛家,师父不会撒手不管田裳,只有她……因为出身梅家,必然得不到庇护,莫斐岚此次代表清泽出使金闶,心思不明,再加上田裳那回事…… 龙卓然越想,额头皱的越紧,后不知想通什么,他眉心一展,似微笑又似苦笑,“赢然,你照我的话做就是,说不定……” 能抱得美人归。 后半句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好让它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喉咙里。 她也有些喜欢浅吧!昨夜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并未感受到她心中的不悦,诚然,受情势逼迫,但若是不喜欢的人,总归会难过。 龙卓然想着想着,心里忽然像压了块大石,钝钝地疼。 大哥的神情并不轻松,这一路会有危险! 龙浅静静注视着前方的黑衣男子,突然开口,“大哥,我想跟你去南溪。” 长笑身边应该有人保护,他今早在马车中才想到。 不过,为保险起见,待会要去问问,要是能确定她安全无虞,他还是决定保护大哥去边境。 他话音还未落地,凛冽的声音响起,“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龙卓然怒道,“好了,我就不去跟卿卿告别,你代我说下。”他大手一挥,脸色铁青地示意龙浅先行离开。 “我……”龙浅嗫嚅半晌,垂着头默默离去。 龙卓然立在原地,俊朗的脸上布满阴霾。 他没有告诉龙浅,上京来的人是暗中保护灵帝的亲随,带来兵符一枚,要他尽快赶赴边境接管驻地大军。 就在韩轻歌扣留他们的那些时日,风羿正式向金闶提交宣战书。 然后,像是约好一般,朝堂中百官上奏,奏请灵帝将兵符交与燕王,由其率领大军赶赴南溪,同风羿决一死战。 这一举,让灵帝想通很多事,比如为什么远离庙堂二十年的弟弟刚借梅家之事重返政局,自己就凑巧地在某日花园中散步时,听闻太傅教授诸位皇子要兄友弟恭,举例是清泽的宸帝和其五弟莫斐岚如何兄弟同心,力挽狂澜,平定政局,然后,若有所触,大脑一热,把一半的兵权交与燕王之手。 原来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灵帝气急攻心,病倒,趁宫中混乱之际,一边命随身暗卫将兵符带给他,一边拖延时间,距离战书上两军对垒还有俩个月,从桢吴赶到南溪,快马也要一个月,他必须在燕王率领大军赶赴边境之前顺利接掌驻地大军,若等燕王知道兵符不在皇城转而对付他,事态就危急了。 金闶的兵力主要分为三部分,皇城禁卫军八万,兵权在辛家,二十万新军,燕王掌权,驻地老兵大约二十万,无战事时,兵权本在灵帝手中,现交与他。 除此之外,各地零散守军,七七八八加起来有十几万,军权由各州府分管。 那亲随还说,“先前圣上所为是想试探燕王,将军请勿上心,圣上最信任的人还是将军您。” “此次,同风羿之战,重在一个‘拖’字,保存实力,等燕王大军赶到,由其率军攻敌,等时机已到,皇上会派人前去议和,将军切勿激进。 “想他风羿,已和我金闶打了两年战争,却未曾夺我一分一毫,不足为惧,此次未采取偷袭,而是宣战的方式,本就蹊跷,圣上疑心燕王同其勾结,意图夺得兵权,要你在军中好好彻查此事。” “年初将军曾上书言明边关战士装备不足的问题,圣上已妥善解决。” “可跟清泽使臣有关?”当时,他心念一动,忍不住问。 “将军所猜不错。”那亲随微微颔首。 他有心去问交换条件,但又绝对这不是他能问的话题,于是作罢。 心里总有淡淡的隐忧,莫斐岚如果真像田裳所说的那般爱护卿卿,那么此次交换中……他 分卷阅读18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的心不停下沉。 半晌,才摇头安慰自己,他领军在前方浴血奋战,灵帝应不会做夺臣妻之事,让人寒心! 龙卓然沉思好久,回过神,夜幕降临,草丛中的夜虫唧唧歌唱,月亮缓缓升起,挂在山头,漫山遍野,像被一层微弱的银色细纱覆盖,朦朦胧胧,晦暗不明。 如同,每个人幽深难测的前途。 如同,每件事无法预料的结局。 龙浅回到梅花庵时,天色已晚,长笑正从临时膳房处端饭回屋,见他立在墙角闷闷不乐,便邀一起用餐。 饭后,两人坐在窗口品茶时,龙浅才慢吞吞把大哥要交代的话告诉她。 长笑猜不透龙卓然这当口离开的原因,不过赶赴南溪,想必跟战争有关,于是,随口问,“赢然怎么不跟你大哥一起走?” 龙浅低着头,没说话,稍停,问,“长笑,你那位在桢吴王宫救我们的朋友会跟来暗中保护你吗?” “会。”她点头,笑道,“不用担心,一时半会儿,没人对我不利,倒是你大哥,我觉得这一路可能有危险,小浅应该随他去。” “我是有这打算,刚提起,他就发怒。”龙浅郁郁不已。 长笑思付,或许真的危险,所以龙卓然才支开龙浅,于是不再怂恿他,而是安静地坐在窗口,看明月挂到山头,庭院中树影结成凌乱的图案,轻啜着茶,默不作声。 龙浅静坐片刻,又开口,“长笑,我刚才想了会儿,大哥主要担心你,所以再三叮嘱我好好照顾你,我能不能把你朋友过来的事告诉他?”说着,就把俩人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告诉长笑。 他并不指望她能懂大哥的情谊,只求,她能慢慢原谅以前阴差阳错的伤害。 谁料,长笑听闻,怔了好久,忽然弯腰,笑的前俯后仰,“赢然,我知道了,龙卓然他误会我们俩昨晚……所以,才要你好好对我。” 怪不得山路上他拐弯抹角问龙浅伤势。 韩轻歌下手的力度,当时的情况,龙卓然比她更清楚,他既然无事,那龙浅更不用说。 真是…… 长笑越想越觉得好笑,越想越觉得满头黑线。 “是这样吗?”龙浅也有些迷惑,仔细想想方才的对话。 是男人就该保护好…… 你照顾好卿卿…… 他沉默。半晌,清雅如玉的脸上逸出浅浅的笑容。 大哥他……想象力很丰富嘛! 真是美丽的误会,好吧,他决定不去提醒他,呵呵…… 龙浅还是随龙卓然一块秘密离开,同行的还有小三,以及两位貌不出众的普通侍卫。 同时消失的还有神秘的裳姑娘,据说,她在桢吴王宫之后,旧病复发,韩轻歌并未为难她,差人将她总往沛林。 长笑总觉得古怪,心里想—— 怎么莫斐岚一来,她就离开?不行,这次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省的天天哽在心里难受! 翌日大早,韩统领说,龙卓然跟辛禺得了急病,他留下几个护卫在梅花庵照顾,其余众人则继续跟他一起往木株岭前行。 长笑装作什么都不晓得,随着众人往大山深处走去。 傍晚时,在山麓同韩统领请的向导会和。 向导叫老洪,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五官端正。长笑老早知道向导是莫斐岚装扮,于是带着挑剔的眼神审视半天,暗自摇头。 幸好这行人没有一个熟悉他平日的样子,不然,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老洪还带个叫青枝的丫头,原来韩有真细心的发现,长笑没人照顾,于是托向导在当地找个女孩伺候她。 木株岭一带多常青树木,虽是初冬,入目所及,仍青绿一片,生机焕发。 山脚下有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向导就是这村中土生土长的青年,韩统领早打探一番,很信任他,向导说,夜行容易迷路,向导说,岭中多猛兽,韩统领略一思量,决定早早扎营休息,待天亮再往里走。 长笑闻言,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师父亲几口。 她呀……最讨厌摸黑赶路了! 入夜,长笑和青枝早早进入帐篷休息。 她不清楚青枝底细,也不敢冒然询问,随口寒暄几句,青枝话不多,端水给她洗漱,弄好一切,合衣在帐篷一侧用甘草堆起的床榻上休息。 长笑辗转反侧,明明莫斐岚就近在身边,俩人却不能见面,明明她有一肚子的话,偏又无法对他说,唉!早知道还是不要清楚他身份的好。 翻来覆去,终于沉沉睡去。 半夜,忽然被人推醒,长笑愣了会身,才揉着眼抱怨,“怎么现在才来,师父。” “长笑,我只能出来一会儿,这次人多,不 分卷阅读18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小心就会漏了行踪。”莫斐岚小声说道,“你若有事,可托青枝告诉我,我同她在外人眼里是一个村落出来的,讲话不会惹人疑心。” “青枝知道你身份?她都没跟我说。”长笑吃惊之后,有点小郁闷。 莫斐岚笑笑,轻声吐出一句让长笑差点晕倒的话,“我九妹,说是想看看五嫂如何,死缠烂打跟来,挺能干活,你别在意,该给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九妹…… 青枝。 长笑懵了,半晌反应不过来,莫斐岚说完这些,忍住笑搂住她狠亲一下,匆匆离开。 留下被这种颠覆的关系震晕的她,胡思乱想好久,才又睡着。 翌日,勤劳的青枝姑娘又去给长笑打水洗脸,伺候梳头,那架势比专业丫鬟还专业。 长笑虽然不打算拆穿她,可看过这些后,忽然对莫斐岚的话产生严重的怀疑。 要不是青枝有双和莫斐岚相似极美的眼,她还真不敢相信俩人是兄妹。 怎么清泽皇室,出来的皇子公主……一个比一个还怪异呐! 再往后几天,就是赶路休息,长笑虽然有事问莫斐岚,但并不想让青枝传达,而莫斐岚忙着探察地形,跟韩有真确定行进方向,偶尔过来跟青枝聊聊,也没跟她正面说过话。 长笑尽自己最大的忍耐度装作毫不认识此人。 到第三日上午,因前一夜下雨,泥土滑,长笑虽有青枝搀扶上路,仍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有根树叉横在那里,可能刺破点皮,她自己都还没觉得疼,青枝忽然喊,“不好,小姐被蛇咬了。” 长笑还未回过神 ,就听不远处的莫向导蓦地大喊一声,“金线龙蛇。”随着他的话,窸窣声中,一条白色身上有圈圈金线的小蛇气定神闲的游过。 韩有真迅速飞奔过来,低声道,“得罪。”说着,就要用匕首去割长笑小腿伤处的衣服。 与此同时,她耳际响起细细的声音“阻止他。” 长笑急中生智,说,“住手,你想干吗?” “夫人中了蛇毒,需及早排出毒血。”韩有真一板一眼沉稳答道。 “男女授受不亲。”莫斐岚继续用传音入密指导长笑。 她虽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快速对韩有真说,“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能对不起卓然。” “谁要你说最后一句了!”耳侧一声闷哼。 长笑憋住笑意,肃穆着小脸继续对韩有真说,“把解蛇毒的药给我,我自己来敷,至于吸毒,就由她来。” 她指指身侧的青枝。 “夫人说的是,有真鲁莽。”韩有真面带愧色,递给她一个褐色的瓷瓶。 长笑同青枝避到一条小溪处,装作清洗伤口上药,青枝突然将瓶中的药粉全倒入溪流中,然后,从怀中拿出一蓝瓶子,飞快地将蓝屏中的药粉倒入褐色瓷瓶中。 长笑默默看她做完这一切,沉住气,没说话。 做完这一切,青枝冷不丁道,“莫斐岚是我五哥,前些日,为取信于人,不露端倪,蒙骗了五嫂,敬请见谅。” 她说罢,挑眉一笑,细长的眼睛里波光潋滟,一副等着长笑震惊的样子。 “哦,没关系,事实上,你五哥第一天晚上就告诉了我,为不破坏你兴致,我装作不知道。”长笑学着莫斐岚平日的神情,慢条斯理道。 好吧,虽然跟小姑娘计较很没面子,但是,逗人玩真的很……有趣哇! 长笑看着同莫斐岚相似的细眸又震惊又恼怒,彻底理解莫师父平日喜欢打击她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了5000,不过有些情节别扭,我再修修,要是修好了,晚上就能把剩余的放上来了~~ 我一直考虑要不要青枝上场~~ 韩轻歌出场除了拖延时间,又违背燕王意思,私下虐辛禺报酬,结果使得辛禺对大龙的态度发生变化,对后来金闶朝堂的政局有了影响,大但青枝纯粹是路人,就一从小冷宫长大,很爱惜饭菜馍馍和钱财的公主,对情节发展不重要~~ 大家看看,要是太啰嗦的话,我重新修改这章,直接写寻宝的事~ 五六 青枝愤愤,一边将用蓝瓶中的药粉撒到长笑腿上,一边翘起红唇絮絮念叨,“你太不可爱了,跟我三哥一样!” 她三哥?宸帝! 长笑奇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恶劣的跟你五哥一般呢!” “五哥是我们家除我之外最纯良的人,你运气好!”青枝依旧愤愤。 师父纯良?她运气好? 世界如此千奇百怪啊…… 没有最颠覆,只有更颠覆! 长笑 分卷阅读18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暗叹,又听青枝妹妹继续道,“对了,这药粉抹上之后,伤处表面皮肤会溃烂,看起来恐怖,实际上两天之后伤口愈合,皮肤表面光滑如新,你不用担心。” “过个把时辰,你就说韩有真这解蛇毒的药不对,五哥自会假装有办法救你,这往后,你感动于洪向导的救命之恩,没事找他聊聊也顺理成章,反正我也在旁边,不算孤男寡女。” 闹了半天,这出戏敢情就是让她和莫大师父谈话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怪不得莫斐岚偷偷摸摸行动时不想给她知道,原来确实麻烦。 “那也早点跟我说嘛!今天我都没思想准备。”长笑抱怨,而且今天这计策很烂,很不像师父平日的精明作风。 “早点说有什么用,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有猛兽冲出来,或者你掉到什么陷阱中,总之伤的越凄惨,事情就越顺利,可是五哥舍不得要你受伤,要不是我今日机灵,好时机又给错过了!”青枝洋洋得意,小嘴微微翘起,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果真……师父跟她一样,也是赶鸭子上架,被逼的! 青枝姑娘一番苦心,不能打击,长笑啼笑皆非,言不由衷道,“是,青枝好聪明!” “自然,借此机会还可让韩有真做一副担架抬着你。”青枝继续发挥余热,“五嫂,不是我说,你现在既是什么将军夫人,又是乱七八糟的公主,怎么待遇这么差?韩有真半丝都不尊重你,这种泥泞的山路,还要你跟侍卫一起行走,你混的真差!一点威严都没!” 那两个身份,长笑本身都没当回事,也没要求有特殊待遇,并不觉得什么,谁料今天被青枝这么一说,也有点小郁闷。 “你知道我的事?”她随口问,心里埋怨,又不是光彩的身份,师父居然跟青枝说。 “我们全家都知道。”青枝笑眯眯地说,“五哥前两年欠了很多外债,三哥派人打听,不小心就知道了你的事,然后,全家都知道五哥抢人妻,还有五嫂倒霉的经历。” 长笑:…… 原来盈祁敲诈师父的那些钱财,全是师父……借来的!!惊。 俩人只是躲到一边上药,没聊太久就出去了,青枝本来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刚走出小树林,立刻变得呆板沉默,让长笑看的叹为观止。 之后,就是她诬陷韩有真的解药对不住他的名字——有假,想害她,有真哥差点飙泪示清白,只说是托人在桢吴当地购买,自己并不知道。 长笑歇斯底里说腿废了,莫师父出面,忙里忙外采草药,临时冶炼治疗蛇毒的药丸。 然后嘛……折腾一番,她顺理成章见到有真哥就怒目,见到洪向导就喜笑颜开。 担架的事情不用提,韩有真早在她和青枝去敷药时,就差人做好。 当长笑终于可以不用在山林穿梭,只需蒙头往担架上一趟之后,忍不住感慨……作恶的感觉真好! 终于可以在青天白日下大方跟师父讲话,可身边有个很大很亮的灯泡,就算偶尔俩人单独相处,连一炷香时间都没超过,某人又忙着调戏她,美其名曰,以解相思。 莫大师父热情……这么高涨!长笑只好昏昏沉沉地自我安慰:她还是很……受宠的,很受宠的。 好吧,闲杂事等,再往后挪。 和青枝聊天很有意思。 青枝是个在冷宫长的公主,爹不疼娘不爱,好在聪明勤奋,乐观积极,某日被莫仰宸发掘后,搬出冷宫,开始帮三哥做事。 鉴于其异常节俭爱钱,目前兼职清泽皇宫大内财政主管。 在见识青枝小姑娘异于常人的勤快后,长笑彻底明白了莫斐岚那句“很能干活”是什么意思。 早上,青枝打水,然后拿着毛巾站在一边,她洗完脸,适时的递毛巾,把水倒掉,接着,利索地给梳头,之后,马不停蹄跑外面开小灶给长笑煮饭,端来,收拾,洗碗。 晚上,做饭,烧洗澡水,收拾碗筷,洗衣服,拿火边晾干。 山林中隐居半年,在绿姨莫叔师父有意培养下,长笑本身对自己的生活技能有点小自豪,见到青枝后,完全被打击了! 青枝神秘地问,“五嫂,听说你们一行人是来寻宝?” “对。”长笑很肯定地点头。 闻言,青枝双眼放出幽幽绿光,如同饥饿多时的小狗看到骨头。“太好了,我正愁没法替三哥开源,天上就掉馅饼下来,老天真是厚待我!” “你们过来是要抢宝?”长笑奇。 “我是。”青枝抬头挺胸,严肃道,“五哥不是,他是专程过来保护你。” 就说嘛……莫师父对梅家宝藏一直表现的相当淡然,再说,他自己都还怀疑这处是梅家骗灵帝的空宝藏,怎么可能带这么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来抢。 “你一个人打算怎么抢?”长笑很现实地问她技术问 分卷阅读19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题。“韩统领他们不会不考虑被抢的情况,事实上,一旦真有宝藏,他首先做的事就是将你和师父杀掉灭口。” “你这几天做给我的饭每日都有人先尝过再端来,而其它人都是自行解决吃的问题,溪水是活水,每次现用现取,下迷药也不方便,青枝,你还是打消这念头为好。” 长笑就自己能想到的分析一下,很中肯的劝诫小姑娘——莫贪财。 青枝撇嘴笑笑,细细的眼微微挑起,默不作声。 长笑自知IQ有限,很多事情看的并不透彻,也没多说。 大半个月过去,披荆斩棘,击退猛兽,终于某日正午十分,来到地图上所指的地方。 入目是道瀑布,瀑布很小,准确的说,只是山顶的流水汇集一泻而下,没有雷霆万钧的气势,蜿蜒而缠绵。 瀑布正下方,是几方错综排列的青石,在水流的冲刷下,闪着润泽的光芒,青石前方有个低低的凹地,流水绕过青石,来到凹地,形成一汪浅碧的小湖,略做停留后,分为几股,汇入不同的小溪,一路欢腾着潺潺流走。 浅而平坦的湖面,圆如明月,清澄若镜,青山绿树,倒影其中,湖底七零八散地铺着五颜六色的小石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绚丽多彩。 想不到大山深处有这般静谧安然的世外仙境。 几乎所有人都很振奋,看着如斯美景,似乎连日来的劳累一扫而空。 宝藏就在瀑布底下的山洞中,藏宝图的标示是这样,但半山腰,必须有绳子吊着,人才能进去。 韩有真有条不紊指挥众人安营的安营,打猎的打猎,确立洞口方位的上山做准备,长笑愉快的来回走着欣赏四周的如画风景。 长笑一直以为,为避免无谓牺牲,韩有真会让她这个梅家人一块去山洞,毕竟,灵帝要她来的用意也就如此,谁料,在决定入洞时,韩有真神色复杂的看她半晌,最终要她在营地好好休息。 走之前,忽然又扭头说,“梅卿卿,卓然对你不错,你莫辜负他的情谊。” 这…… 什么跟什么? 山洞有机关,第一日下来就有两人折损,晚上,青枝愁眉不展地叹道,“共有四十二人,照这种死人的速度,还要二十多天我才能看到宝藏啊!” 长笑但笑不语,心里想,原来可爱的青枝姑娘打的这般主意——等人家把宝藏弄出来,死的也差不多了,然后她再出手。 可是,哪有这样的好事? 进展很不顺利,人一个个的减少,韩有真好几次对她欲言又止,最后,又不发一声的离开。 长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白日四处转转,兴致高昂时采点野菜,心情不好就做湖边发呆、呃……冥想。 青枝为了宝藏,总躲在帐篷不知鼓捣什么,莫斐岚倒是很闲,经常陪她发呆。只是俩人周围总人来人往,也不敢多说。 这天下午,长笑从湖水中捞出几颗漂亮的石子上下扔着玩,莫斐岚坐在旁侧,眯着眼,也不知沉思什么。 长笑趁后方的侍卫不注意,偷偷问,“师父,你想不想要宝藏?” “不想。”莫斐岚斜睨她一眼,易容后的平凡面孔因着那一眼的风情而变得灼灼生辉。“你别跟青枝那丫头瞎起哄,这次的事有点棘手,昨夜我出去逛逛,发现已有另一批人接近这里,来意不明。” 这个不是意料之中吗,要没危险,师父何苦跟过来。 长笑从重生后,见过的阵仗多了去,听到这消息也只是小惊一下,就没放心上,反而很有兴趣的继续问,“不说这个,如果我们有机会,师父想不想要宝藏?” “长笑,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平安。”漂亮的眸子低垂,望着水中的倒影,他含笑,低低道。 人这一生,会有许多东西想要。比如,滔天的权势和满山的钱财,再比如,成群的手下以及如云的美人,再贪心一点,便是要所有人都爱着自己。 然而,这总是不能一齐实现。 娘说:小斐,做人切莫贪心,有时候,必须舍弃某些才能得到一些,你一定要弄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努力争取,那么,老的时候才不会后悔。 他认识的人中,三哥想亲手带领清泽走向富强,所以他踩着兄弟的尸骨,泪中含笑的坐上王位。 青枝最简单,她说,再也不要回到冷清寂寥、被人遗弃的冷宫,所以她拼命证明自己有用,努力干活,讨好三哥。 林艺为了家族地位屹立不倒,风岫为了失宠的母亲受到众人尊敬,所以参军,在刀枪箭雨中赚取自己想要的。 很久以前,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娘开心,于是待在军队里混日子,偶尔出去刺探他国动态,余下时间,自学点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后,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忽然很想坐在皇宫里的男人后悔,不顾娘亲劝阻,逼迫着自己融入混乱的宫廷 分卷阅读19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生活。 接着,那男人离世,好伙伴云满被大哥害死,他却陷入泥潭,无法抽身,只得选择站在三哥身旁,协助其登基,平定朝纲。 大权在握的两年间,偶尔,他也曾觉得快意无比,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而,夜深人静时,总是有个秀秀气气的小姑娘窜到心头,睁着黑白分明的杏眼,笑嘻嘻说道:好吧,我决定等你两年,不过,为了赔偿我这两年的青春损失,师父你将来只能对我一个……对我一个好。 呵呵……某个叫长笑的小徒弟日日抱怨他狡猾,以他看呢,狡猾的是她才对。 用两年的光阴,换得他丢掉一切,死心塌地围着她转,这才真是……大大的狡猾! 黝黑的脸孔泛起柔和的笑意,他侧过头,悄悄地看着听了那话、兀自笑的开心的少女。 没错! 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能陪着度过……余生。 像娘和师父一样,逍遥自在,享受生命。 长笑脸颊红红。 师父呀……不打击人的时候、偶尔柔情那么一刻,还真让人感动。 手中的小石子扑通扑通从掌心滑入清澈的湖水中,溅起晶莹透彻的水珠,在冬日暖阳下,映出绚丽的光彩。 长笑心情大好,随手又捡起两粒拇指大小的椭圆型石头,左右抛着玩。 不想,这一玩,又给她发现一个可以炫耀现代知识的话题,平日里,长笑为避免打击,都懒得再提这些,不过前几天,刚被龙浅鼓励过,她骨子里又燃烧起身为穿越重生之人的优越感。“师父,你知不知道我手中的那个石块,看起来相似,但轻重不同的原因?” 轻重不同? 莫斐岚心念一动,眯起好看的凤眼,装作一副求知的样子,含笑问道。“不清楚,长笑知道?”他不着痕迹地扫视周围,将大半心思放在对话中。 不清楚哇!哈哈……长笑大乐,“科普教育开始喽,告你说吧,那是因为密度不同……” 长笑老师侃侃而谈,从密度的概念,讲到利用密度可鉴别东西的重要性,说的天花乱坠,深度赞美现代物理学家的对人类的贡献。 莫斐岚始终笑吟吟的,带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异色。 等长笑把那一大通乱七八糟、是是而非的理论讲完,他才伸手拿起她手中的圆石把玩几下,笑道,“材质不同吗?我看看——”说着,从怀中掏出匕首往其中一个圆石上轻轻削去。 “你看不出来,师父,要有专业探测器具分解才行。”长笑摇摇头,“石头的成分很复杂,啊——” 有个大手很快捂住她的嘴,长笑惊讶的轻呼被硬生生退回腹中。 “镇定,稳住,小姑娘……” 莫斐岚深吸口气,飞快将切成两半后、露出金黄色泽的伪石块掩住,往怀中一扔,摇摇头,叹息,“长笑,不是我不给你机会,不是我喜欢打击你,实在是你的表现太令为师汗颜……” “明明可以让我刮目相看的……”他望着湖底大大小小的石子,淡定的笑。 “所以说,懂得再多,不会学以致用,就跟不懂一样……”红唇弯起揶揄的弧度,继续道。 长笑一声不吭,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望着碧绿的湖水。 微风乍起,涟漪一波一波缓缓荡开,忽然,那清澈的绿色变成黄澄澄的金色,照晕了漂亮的杏眼,淹没了不够淡定的心。 金——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俺家姑娘晚上不肯睡觉,一直哄她,更晚了,大伙明天看吧哈哈~~ 俺也闪走睡觉了,明天回留言,筒子们,晚安:) 五七 长笑失眠了!一闭上眼,眼前就是金黄澄澄的湖水。 青枝喜笑颜开,坐在她对面很是抒情地道,“哈哈,才五天,那帮人就剩十七个,我的——宝藏啊!”烛火昏黄,平凡的小脸在明灭的光线下越发暗淡无光,唯有那双眼,炯炯有神,满怀希望。 “青枝为什么想要宝藏?”长笑问。 青枝斜睇她一眼,粉唇微微翘起,不耐答道,“你去问快饿死的人,为什么想要馒头好了!” 长笑默然。 见她不吭声,青枝开始慌张,“五嫂,刚才语气不好,多有得罪。”自我忏悔一番,又恭敬答道,“你家世代富裕,是不能理会我们穷人的想法,我在冷宫长大,受尽欺辱,宫里没有权没有钱寸步难行,我娘就因没钱抓药去世。” 小脸泫然欲泣,青枝看来很伤心呢! 果真,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 “青枝,我根本没责怪你的意思,还有,你无须跟我解释,再怎么说,你也是公主哇!”长笑努力逗她 分卷阅读19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开心。 “哼,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皇子公主了!”青枝冷笑,说完,又慌里慌张,“五嫂,家务事,你就当我没说过!” 长笑点头,想安慰又无从说起。心里沉甸甸的,她忽然觉得——莫斐岚那两年肯定也不容易! 越是艰难的时候,他把她推开,这是师父喜欢人的方式吧! 她微微笑,还是不认同,但一直理解。 话题沉重,又不投机,长笑和青枝都没了聊天的兴致,于是熄灯睡觉。 翌日一大早,长笑刚洗漱完毕,忽闻帐篷外喧哗一片。 青枝哭丧着脸冲进来,一头扎到她怀中,小声哽噎,“五嫂,居然给他们取到宝藏,你说这山洞的机关设计怎能这么简单!” 山洞还有宝藏?长笑吃惊。 还未回过神,韩有真就大踏步走过来,“夫人,在下幸不辱圣上使命,宝藏已找到,为免夜长梦多,我们即刻启程离开此地。” 青枝早神情木然地立于一边,韩有真看她一眼,又道,“青枝姑娘请尽快收拾行囊,一起离开,出山之路我们从另侧走,还要劳烦姑娘和洪向导领引。” 另侧也就是后山,原来韩有真想翻过这座大岭,绕过桢吴离开这里。 韩轻歌在王宫的所作所为只是私怨,既然放他们离开,应不会再做为难,韩有真却避开她,难道轻歌姑娘敢打这批宝物的主意? 长笑正寻思这其中的原因,视野中的湖边突然出现好多鬼魅般的黑影,他们二话不说,抡起明晃晃的刀刃朝整装待发的侍卫队袭去。 “快,往后山密林中躲。”韩有真拎起长笑和青枝欲择路而逃,早有黑衣人眼尖,冲了过来。 明亮的刀刃才晨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惨白的光芒。 韩有真无奈,侧身躲过,放下俩人,迎了上去,边打边将黑衣人拉离她们身边。 长笑和青枝着急地看向四周,就见莫斐岚装扮向导老洪跌跌撞撞,避过闪烁的刀影朝她俩靠近,嘴里还说,“我只是向导,什么都不知道,别杀我,别杀我侄女。” 或许向导这两个词有用,又或者他表现的实在太弱,又或者黑衣人忙着跟侍卫混战,也没太过为难他,莫斐岚一接近长笑,立即用传音入密说道,“这里已被包围,来路被封,退路被断,别往后山跑,先静观其变。” 长笑点头,和青枝装作害怕的样子瑟缩在莫斐岚身后,而莫斐岚一面佯装恐惧发抖,一面不露痕迹地打量四周情形。 黑衣人数量很多,眨眼功夫,战况就进入尾声。 而侍卫这边,除了韩有真还在苦苦支撑之外,几乎全军覆没。 一个蒙面黑衣人走来,挥挥袖子,几个正攻击韩有真的手下虚晃一招,退至一边,韩有真停下,沉稳地立在当场,道,“阁下何人,敢跟朝廷作对?” “朝廷?我可不知道什么朝廷,只知道江湖夺宝,能者得之。”黑衣人首领桀桀怪笑,声色沙哑刺耳,“就这点本事还敢打宝藏的主意,难道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话说的真好!长笑心里想,这群黑衣人充其量也不过是螳螂而已,黄雀什么时候出现? 只听韩有真冷笑道,“我若不表现弱点,又怎能引君入瓮?说,谁派你来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从后山奔来一大群手持弩箭的官兵。 黄雀原来还是韩有真! 怪不得他有恃无恐! “长笑,走,去后山。”莫斐岚的声音在耳际低低响起。 那厢,双方混战再掀□。 古代的坏人怎么能如此纯良,在第一时间挟持人质都不晓得?长笑摇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黑衣人不来抓韩有真和他们,反而往外围突破,忍不住暗叹: 她的穿越——果真只是几页言情小说! 躲躲掩掩,在官兵筒子们的保驾之下,三人顺利来到后方,远远地,长笑看到辛禺倚树而立,大半个月不见,他消瘦很多,一身墨色劲装,衬的整个人有些说不出的阴霾。 辛禺并未看他们,只是遥望四周,他的周围,还有一些官兵森然而立,蓦地,草丛中窸窣声响起,原来有黑衣高手摸到这里,其中有人说,“公主在那儿,快抓住她。” 但见两道黑影破空飞来。 啊——长笑躲闪之间,拉着两位向导失足摔下山坡。最后传入耳际的一番话则是,“桢吴的地盘,尔等以为自己真能安然而退?” 三人成团,像个大圆球从上向下滚去。 荒草斜坡,坡势陡峭,偶尔半坡有几株松树横伸出来,约莫着上头看不见了,莫斐岚一手揽着长笑,一手轻扬,银色的冰蝉丝绕在坡半腰的树上,三人落势减缓。 分卷阅读19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莫斐岚瞅准右下方有个凹地,脚尖轻点,左拖右拉将俩人拽了过去。 “好了,这里清净,就在这等人来救吧。”他淡淡道。 “五哥,我们真放过那些财宝?我看过,足足有四个这个大的箱子喔!”青枝比比划划,刚坐定,就迫不及待地说。 “我是没什么兴趣。”莫斐岚轻扯唇角,漫不经心道,“不然,我送你上去?” “五哥……”青枝的声音犹带哭腔。 长笑看不下去,正想说自己发现的秘密,莫斐岚握住她的手重重一捏,转头问青枝,“你的命和那些财宝,哪个重要?” 青枝不说话。 他轻不可微地叹气,“青枝,尽力就好,别做超过自己能力的事,你很努力,大家都看到了,但很多东西都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解决。” 长笑听的迷糊,隐约莫斐岚是在教训妹妹,但他的语气并不算好。 双方有点冷场,她不安的动动,试着找话题缓和气氛。“刚才那些黑衣人是韩轻歌派来的吧,我听到有提桢吴。” “难说。”莫斐岚转过头,笑吟吟道,“总之,这种事栽赃嫁祸很多,贼喊捉贼也很多,今天这一出戏还不知究竟做给谁看呢!” 好复杂!好玄妙!好有深意!好有哲理! 果然,她……听不懂! 青枝姑娘对这话题不感兴趣,兀自垂头生闷气。 长笑眨眨眼,努嘴示意莫斐岚哄哄,不想,莫大师父误会了她的意思,只见他身子往前一倾,快速在微微翘起的红唇上轻轻一啄,再一啄,然后退后,凤眼含情,笑眯眯地望着她。 耳边响起轻笑声,“混进来真是失算,有个固定的身份干什么都不方便,还不若我暗中跟随,长笑,待会辛禺和韩有真他们过来找你,我和青枝就不出去了,若他们问起,你便回复摔下陡坡,想必他们时间紧迫无法仔细查看。” “师父要化明为暗?”长笑狠掐一把交握着的大手,杏眼圆圆瞪过去,声音细软温柔。 “嗯,有些事,还是私下做比较好。”莫斐岚一语双关,好整以暇道。 好久没跟某徒弟搂搂抱抱亲热了,他愉悦地笑。 终于可以问快烂到心底的问题了,她开心的想。 俩人对视一眼,一瞬间,千头万绪,千言万语,化成同一句话。“好,就这么决定。” 傍晚时,有细微脚步声踏着草丛一点一点往下移,长笑坐在一株树上声嘶力竭状求救。“韩统领,我在这里。” “有真来迟,夫人受惊了!”韩有真提起纵身,跃至长笑身旁,一手挟住她的肩膀,一手拽根绳子,沉声往上喊,“人已找到,收绳。” “老洪和青枝还在下面。”长笑指指看不到边际的斜坡,努力憋出两滴眼泪,软软道。 “估计没救了,我们先上去。”韩有真闷声道,半用轻功半靠绳子艰辛地把还算苗条的长笑弄了上去。 “又失算,该直接把你五嫂送到上面,省的这家伙占她便宜。”望着渐渐消失的黑点,莫斐岚黑着俊脸扼腕不已。 “从你假公济私出使金闶以来,所做的决定都没英明过!”青枝冷嗤。 “小丫头知道什么。”莫斐岚微微笑。“我只想要个光明正大跟她在一起的机会,难道你想五哥这么不清不楚跟别人家的夫人耗一辈子?” 虽然嘴上不在意,但是她名义上还是龙夫人这个事实真让人纠结! 一定要想办法,让她跟姓龙的半丝瓜葛都没! 他攥紧拳头,抬起弧线优美的下巴,望着越来越暗的天际,唇角微扬,无声无息的笑。 长笑又见辛禺,晚上风大,他套件墨蓝的长袍,站在山顶,衣裾飘飘,乍一看,仿如地府的勾魂使者。 见韩有真带长笑上来,他转过头,似笑非笑。“有真,卿卿一向命大,悬崖都能逃生,这陡坡更不在话下,早跟你说,你不信,怪我没照顾好她,无法跟卓然交代,你看,现在不是完好无损嘛。” 辛禺说话还这么刻薄……看来受的教训还少! 长笑装作没听到。 坏人自有天谴,她默默念。 韩有真性格跟龙卓然差不多,一板一眼。 他皱皱眉头,没说话,走近辛禺,低低说了几句,便转身朝长笑走来,“夫人,我们要连夜行路,你不用担心,刚才,有手巧的侍卫编织出个简易的抬椅,待会你坐上面即可。” “好。”长笑爽快点头。 经过这一路的相处,她对韩有真哥哥其实挺有好感,心里想:原来,龙卓然的朋友也不是个个都像辛禺那么讨厌! 当不逊于来时人数的队伍抬着四个箱子离开时,长笑才发现走的并非后山的新路,而是进来那条的老路,也就是 分卷阅读19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还要绕到桢吴离开,同时,辛禺并未跟过来。 她略一思索,便想通他们欲瞒天过海,韩有真和她走在明处,分散心怀不轨之人的视线,辛禺走另外的路,暗地把财宝运回沛林。 长笑本来还有点怀疑山洞中宝藏的真实性,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原来洞中却有财宝。 洞中的四箱财宝再加上湖中她发现的金子,梅老爹为何平白无故送金闶这么一份大礼? 她百思不得其解。 日夜兼程,终于走出大山。 这一路莫师父没有出现、呃,没时机出现。 话说,某次长笑出恭,他神奇地现身,把她囧的羞愤欲死,好在那时已起身,只见莫师父摆摆手,天外飞来一句,“放心,我是听着没声息才过来的,不会让你难堪。” 长笑愣了半晌,终于明白这话的意思,然后,本来没觉得难堪的她彻底难堪了!恼羞成怒地撂下狠话——某人要再不尊重她的隐私,俩人就分手。 莫师父十分听话,于是,再次出现,是到达城镇后,长笑舒服地泡在木桶中洗澡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写多少,呵呵:)~ 后半卷发现长笑成配角了,没有她发挥的余地。。别人的阴谋中也没针对她的,写起来很没意思唉。。 我还是喜欢女主当炮灰时候的情景啊~~太有爱了! 修改错别字而已 五八 那是一处幽静的阁院,鉴于保护财宝的重要性,即便只宿一晚,韩有真哥哥依然包下阁院做众人休息用。 或许连日奔波劳累,这日申时(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到五点),韩有真便宣布停止赶路。 刹那间,长笑觉得那因劳累而嘶哑的声音美妙无比,动听无比,像流水潺潺,像雨打芭蕉,像夜莺歌唱,像……百鸟朝凤齐鸣。 好吧,最后一个比喻不恰当,有真同学不会口技。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很兴奋。 简单洗漱,吃饭,洗澡,再洗澡,继续要一桶紫玫花瓣浴浸泡。 长笑是有考虑过亲爱的师父大人会出现,可她错估为月黑风高的夜晚,因此,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莫斐岚施施然出现在面前时,她看了一秒钟,将头搁在木桶边缘,闭眼,喃喃地告诉自己,“幻觉,这是幻觉。” 没错,她是很想他来,因为有很多的话说,可是,时机呐……你为什么总是不对? 时机不对的后果就是,莫大师父落落大方地宽衣解带,硬挤身到大木桶中,他的眉在笑,眼在笑,唇在笑。修长的身子刚沉入木桶,大手便顺势抓起她来不及蜷回的脚踝,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规矩地握住纤白的小脚,狎玩不已。 氤氲的水气缭绕在两人周围,对面那张美得撩人心魄的俊颜笑的邪恶。 “小丫头,今天服侍的爷爽,爷会好好打赏你。”他边哑着嗓子缓缓道,边猛地抬高她的腿往自己肩膀上架去。 细细长长的凤眼微微斜挑,轻轻一眨,眸中隐忍许久的欲火由星星点点瞬间燎原开来,极致绚丽,无限妖娆。 一股热浪直冲长笑头顶,这表情,这语言,这动作…… 呀呀呀呀,他从哪学来的?不是号称没机会成为过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木桶中的水因重物沉入往上升高不少,稍稍一动,荡起的水花就往外溢。 这不可怕,可怕的是打算在这窄小空间中做运动的某人! “师父,别乱动,这可不是山里那个青石砌成的温泉水池。”升腾的热气朦胧了漂亮的杏眼,长笑略微紧张地开口,声音细细软软。 那个池子坚固,他怎么折腾,都还是嵌在地上,如今这个木桶,恐怕稍微激烈点就会重心不稳地翻倒。 莫斐岚闻言,气馁地将她两条腿放低,缠绕在腰间。 眉眼低垂,细密的睫毛盖住暗如沉星的黑眸,在下眼睑处撒下一片半月型阴影,“长笑,我怀念家里的大浴池……”他说着,大掌扣住她的双手,猛一扯,对面少女便身不由己坐在他灼热而平坦的小腹上,紧致光滑的肌肤紧紧相贴。 “可以把你按在池边的青石上,我从背后用力进入……”好听的声音用缓慢的语调悠悠说着让人面红耳躁的淫 靡之语,“也可就这种姿势,抱着你尽情欢爱,长笑……”他轻轻地叫,猛地低头,咬住眼前傲然挺立的红梅,“我日日夜夜都好想你。” 她全身发软,玉白的肌肤因泡了太长时间的热水而泛起透明的粉红,如同早晨那一抹明艳的朝霞,眩人心神。 “我也想……师父。”红唇逸出细碎的呻吟,她轻喘着,喃喃细语。 分别那两年的思念都没这几日来的猛烈,果然——小别胜新婚。 他 分卷阅读19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抱着她噌然起身,顾不得擦拭挂在身上的水珠,大踏步往床榻走去。 她杏眼含媚,顾盼流转间,如水缠绵,迷蒙的视线掠过矮几,高柜,插花的青瓷瓶,以及……好久没用上的自制卫生棉。 自制卫生棉…… 好久没用上…… 蓦地,长笑脸色发白,用手撑着身子想坐起身。 这般小反抗自然会被莫斐岚忽略,他用最原始的动作压在她身上,前戏省掉,直奔主题,胯间的昂藏抵在柔嫩的花间,蓄势待发。 “我怀孕了!”细细的声音坚定丢下雷霆之语。 闻言,他刚挤进个头、正欲大显身手的分 身如被点了穴道,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长笑左手按在他的胸膛象征性地推拒,右手覆在腹部紧张万分地道,“真的,葵水已经四十多天没来,师父,你知道,我那个一向很准时。” 莫斐岚咬着牙,猛然翻身,搂着她侧躺在床上,散乱的青丝缠绕纠结,他闭着眼,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半边脸深埋在蓝底白花的被单之间,而暴露在外的另半边脸则泛起轻微的潮红,空出一只手,安抚的轻拍她,另一只手死命着抓着被角,努力压下 体内残留的欲火,待颤抖的身躯恢复平静,他才哑着嗓子问,“是……桢吴王宫那晚?” 其实早肯定,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有些——语无伦次! 俩人严格来说算无媒苟合,龙夫人的身份若不脱掉,再相爱都显得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在山中时,没敢要子嗣。 这是他心头的刺,虽然她从未说过什么,但他猜测,她必和他同样在乎这些。 谁家姑娘愿意遮遮掩掩的跟人过一辈子? 他喜欢长笑,所以不愿委屈了她,总想着极其风光白马红轿的娶她回家,然后相亲相爱过日子。 若不是那天擦枪走火,他或许还能再忍上一段时间,只是…… 黝黑的眸子闪过丝丝缕缕的柔情,他倾身,在她唇上轻啄。 长笑的魂早被自己的话给震飞了老远。 怀孕了!她和师父的孩子啊…… 会长什么样子?像她多点还是像他多点?是个小姑娘还是小伙子?漂亮不漂亮?聪明不聪明?是安静沉稳还是活泼调皮? 一瞬间,脑海里遐想连篇,心里怪怪的,有喜悦,有忐忑,有紧张,有无措,还有淡淡……幸福。 双双沉默半晌,还是莫斐岚先恢复镇定,他沉吟道,“从那日到现在才二十多天,大夫暂查不出脉象,长笑,虽然有些仓促,但我打算明日出面接你,同我一道去沛林,跟他们太辛苦。” “你怎么出面?”长笑想到现实,忍不住问了句很让人黑线的话,“你说,别人会不会以为是龙卓然的孩子?” 她纯粹口无遮拦,想到哪就问到哪,莫师父有强大而彪悍的神经系统,无坚不摧。 然而,这话说出口,他却半天没吭声。 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骨头咯吱咯吱响,他霍地伸手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俊脸埋在她的肩窝,有道沉闷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我没用,长笑,你怪我吧!” 有湿湿的水汽打在皮肤上,开始温热,而后微凉。 莫大师父受伤了? 被这么随口一句轻飘飘的话刺伤了! 长笑有点吃惊。 她反手抱住他,撒娇,“师父别难过,我随便说说,全天下谁不知道我们俩个郎情妾意,恩爱无比。” 他抬起头,眸子异常明亮,微睨她一眼,道,“全天下不会只指龙小弟一个吧!”漂亮的红唇勾起一抹坏笑,“长笑,我很满意你在车中的那番话,特别对我表白那段,很是喜爱。” 青眉斜飞,细眼轻挑,修长的手指从她的唇轻轻往下滑,一路游移,到雪润丰盈处,轻捻慢揉。 俊美惑人的脸上哪有她以为的伤心痛苦? 无坚不摧的师父呐!刚才那声纠结无比的腔调果真是幻听,肌肤上潮湿微凉的水汽果真是幻觉! 长笑捉住胸前不安分的大掌,白他一眼道,“那,娃娃拜小浅为师你也同意喽。” 小浅,叫的真亲热。 虽然明白俩人没什么,他还是有些吃味,想了好久,才说,“男孩可以,女娃我要亲自教,太纯良容易被其他男人骗走。” 想起他和她的漂亮闺女会跟某个毛头小伙一起,莫斐岚的口气不知不觉带些酸味。 长笑捂唇偷笑。 好,她交代完了,是不是该换人交代? 单手撑床,她翻身跨坐到他腰间,气势如虹,“师父,我有个大大的问题!” “你说。”他气定神闲道,伸手将棉扯过来被全裹到她身上,肌线优美的长腿顿时暴露 分卷阅读19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在冰凉的空气中。 长笑斟酌片刻,才问,“师父,你跟田裳之间,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莫斐岚的心冷不丁停跳一下,“长笑何出此言?” “辛禺说你要娶她,还说我们分开的两年间,她住在清泽五皇子府中。”稍停,她又接着说,“田裳很奇怪呐,相隔近三年再见面,她忽然对我好的离谱,明明我们俩交情没到那程度!” 他默不作声,长长的睫毛掩住晦暗不清的眸子。 良久,才疲倦地说,“我没做任何对不住你的事情,莫斐岚答应了只对李长笑一个人好,便一定会做到!” “那……辛禺说的话是事实吗?”长笑轻轻道。 师父回避了她的话题,八成这事是真的,她的心骤然沉下。 这些日子没有立即问,除相处时间短,不方便问之外,就是因他的表现并无异样,这话又出自辛禺之口,所以,她就最初身体不舒服那几日憋得难受,之后并未太放在心上。 说过要相信,并非开玩笑。 只是——任何信任只存在于无证据凭空臆测的情况时。 如果事实摆在眼前,如果看到的不是他说的那般,她不知道是否能闭上眼,对他说:我相信你。 盲目的信任需要勇气,而她……没有。 长笑慢慢从他腰际滑下,躺到一侧,不再说话。 从白色窗格投过来的光线渐渐变暗,门外响起叩叩的敲门声,“客官,您的晚饭。” “我现在不饿,晚饭睡前再端来。”长笑扬声说道。 “小人明白,客官您好好休息。”咚咚的脚步声很快远去。 “那年,和你分开后,回到清泽,三哥封我为泽安王,协助处理朝政。”缓缓地,莫斐岚开口,“大哥、二哥、四哥结成一派,意图推翻三哥,那时,我……” 那时,他尚不像现在对朝中之事游刃有余,而是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兵权在手,压着其他几位哥哥不敢谋反,可层出不穷的暗杀却也让他伤透脑筋。 于是,王府的护卫都是精挑细选的武林高手,这般情况下,田裳找到泽安王府后,并未成功闯进去过。 通过侍卫的描述,他知道田裳来访,不过并未打算相见。朝不保夕的生命,焦头烂额的朝政,使他根本无暇理会其它。 没错,她是帮助过长笑,可他也曾救过她,算来拉平,他不想俩人再有牵扯。 然而,没多久发生的一件事,让他改变了主意。 那是个春寒料峭的三月天,二哥邀请他去府邸议事,众多兄弟中,除三哥莫仰宸跟他因母妃是姐妹的关系,交情最好,剩下的就是处于敌对状态的二哥莫仰沣。 仰沣的母妃是他娘亲的丫鬟瑶嫔,因协助绿姨逃离宫廷而被先帝赐死,按说,仰沣应站在老三这边,可先帝后来将仰沣交与芙妃,也就是大哥的母妃抚养,于是,情况就变了。 绿姨对瑶嫔心存愧疚,觉得对不住仰沣,总告诫他,能把二哥拉到这方阵营就尽量拉,不到万不得已别下狠手、 他碍于娘亲的话语,只得照做,所以,仰沣的邀请思忖番后答应。 想来是他天真,朝堂之争这么黑暗,哪里是讲人情亲情的地方? 也就是这次,他见到田裳。 仰沣的府邸戒备并不森严,因此,田裳溜进花园,好在当时他遣退家仆,正等仰沣过来私聊,周围并无他人,田裳开口道,“莫大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才出此下策,勿怪。” 他皱眉,刚要说话,就听前方的小道上传来大笑,“哟,三弟,这就是你在金闶的小情人,长的真漂亮!” 他笑而不语。 电光火石间,做出一个转移视线的决定,一个让他万分庆幸又万分后悔的决定! 那日跟二哥谈的很顺利,顺利到他生了疑心。 带田裳回去,路上,田裳才告诉他,所谓重要的事情是——长笑无事,辛禺他们并未起疑。 他和她都知道这个消息只是见面的借口。 若早先,他定会礼貌的感谢,感激的酬谢,然后要她走人,可经过这日,却有些不确定。 金闶那边未生疑心,但清泽呢? 大哥一伙做事向来很绝,任何可威胁利用的工具都不放过,如今给他们知道他有喜欢的人,那长笑的安危就…… 田裳很聪明,从他沉吟着未反驳仰沣的话就知道他的顾虑。 于是提出代长笑转移风险的做法,他当时并未直接答应,只问她想要什么?若是超过他能支付的范围,那么就作罢。 田裳说,只要他给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即可。 衣食无忧。 这个并不难办, 分卷阅读19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于是交易成立。 …… “田裳因此就在你府中住了两年?”长笑沉默良久,问。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师父做的都是为她好,似乎没什么问题,可她还是有些别扭。 两年的时间相处,田裳真的没在他心头烙下任何痕迹?莫斐岚说过对她不曾动心,那么其它的呢? 怜惜可有?愧疚可有? 她心里有些空茫,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嗯,莫斐岚轻轻应了声,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我能说的都告诉你了。”俊美的脸上浮出一抹复杂的浅笑,他满含深意地道。“长笑,你记得,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答应你的定会做到,相信我。” “好。”迟疑片刻,她答,随后又说,“这事,窃以为……师父早些说比较好!” “我怕呵……”他轻笑,眼里飞快闪过黯然,话说到一半,停下,只定定的看着她,不言不语。 五九 戌时末(北京时间晚九点整),跑堂的小二端来饭菜。 一人份,但也不少。 长笑去韩有真面前晃一圈表示无恙,便跟莫斐岚俩人窝在内室用餐。 “多吃点。”莫师父紧张兮兮。 “你也吃,师父。”长笑呵呵道。 “我不饿。”他费力刚将眼移到一边,肚子就很不给面子的轻响一声。 莫斐岚的俊脸刹那变窘。 长笑耳尖,眼尖,趴在桌子上偷笑。 可怜的师父,无论何时都极力表现出从容的模样,今天居然—— 很快,长笑就笑不出来了。 莫大师父的脸色只是微窘一下,立即恢复正常,无坚不摧的神经再次发挥强大的作用。 他一边放任肚子唱歌,一边面不改色的扯谎,“真不饿,你快把这些全吃完,一点也不能剩!” 她默了。 “师父,你有米想过我其实只是葵水来晚,并没怀孕?”渐渐冷静下来的长笑尴尬地问。 “没怀孕啊……”莫斐岚眯起好看的眼,拖长的声音道,“那,吃不下别吃了。” “好。”长笑大喜。 莫斐岚没理会她,接着补充说道:“咱们去床上帮你……消化消化?” 闻此言,长笑埋头苦吃,用行动表示自己——还、素、怀、孕! 莫斐岚轻啜口茶,压压饿,“其实我也想过这问题,但宁肯弄错,也不能大意。” “嗯嗯,知道。”她边吃边敷衍,“师父出去找点吃的吧,饿着不好受。” “我等你吃完。”他老神在在。 怒了,长笑放下筷子,“你想惹孕妇生气?” “不想。”莫师父沉默,无奈让步,“那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吃饭,等我回头,我们得想个法不能再跟着韩有真他们奔波。” “好,好。”长笑点头如捣蒜,只想着他赶快离开。 莫斐岚很固执,说让她吃完就真会逼她吃完,有次生病都快痊愈,他说什么要巩固居然还逼她继续喝药。 中药汤比不得西药丸,那个滋味……完全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莫大师父出去约半个时辰左右,就溜回来,还带若干小点心给她当……宵夜。 宵夜呀!长笑心里苦闷,随口问,“客栈都打烊了,师父去哪吃的?” “花楼。”莫斐岚一本正经回答。 花……花……楼…… 不就是那个XX院?长笑惊,状似无意地问,“只是吃饭,师父没做别的啥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做啥,这半个多时辰够吗?”莫斐岚慢条斯理地道,说着,手没闲,利落地脱衣,上床。 呃、是不够。 长笑将脸蒙进被窝。 “此次出使金闶,除了双方互为贸易交换,再次承诺和平相处之外,三哥替我求了一门亲事。”莫斐岚躺好,侧身搂住旁边软玉温香的娇躯,不等她开口,继续道,“长笑,等你回到沛林,灵帝便会宣称梅卿卿为其办事遭遇不幸,转而赐给你新的身份与我联姻,这个算不算惊喜?” “真的?这个算。”长笑大乐,随后惋惜道,“可惜说早了,酝酿段时间告诉我效果会更好点。” 莫斐岚唇角抽动一下,装作没听到她后面的话。 “可是——”他皱起眉头,有些纠结,“我等不及,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再继续跟韩有真这样赶路。” “还好啦,明日我便跟韩统领说身体不适,需要马车,他看在……我是公主的份上,肯定会答应。”长笑本来想说“看在龙卓然的面子上”,话到 分卷阅读19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嘴边,忽觉不妥,所以停顿后急匆匆地改了去,但莫斐岚何等精明,只消一下,便看出端倪,他并未直接说好或者不好,而是沉默片刻,才淡淡道,“你说,我直接把你劫持走如何?” 长笑愣了一下,“那怎么回沛林接那道圣旨?” 生活这么长时间,莫斐岚的心结她自然知道,她曾含蓄暗示过自己并不在意,哪想被理解成她为安慰他而委曲求全、强颜欢笑。 时空的鸿沟不是腿一伸就随随便便跨越了过去,长笑也明白。 于是也没再提过这事,俩人成亲的话题也避而不谈。 好不容易等到金闶外忧内患爆发,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让灵帝下这道旨意,她不想错过。 当然,解决问题并非只有一个办法,比如,长笑就曾天真的想过问龙卓然要张休书,闻此打算,莫斐岚很不给面子的冷嗤,“若是我,宁肯绿帽子戴到底,也不会成全那对狗男女。” 他说的很顺,整句还出乎意料的押韵。 长笑顿时满头黑线,也就那时,她彻底理解莫斐岚的心结有……多深! 狗男女啊……她扑地。 师父好有才!师父好强大!师父对自己都能这么狠,不外乎天天打击她! 长笑回过神,就听莫斐岚闷闷地说,“也不是不能,只是要编些谎言,另外,若让灵帝知晓你对我的重要性,恐怕情况另有变化。” 这次使臣谈判,他根本未曾露面,要人的借口更离谱,说是梅卿卿曾救过莫斐岚,当时俩人许下婚约,现在履行而已。 灵帝疑心病重,自不会相信这,但却想到其它方面,像梅家的秘密啊之流,以为清泽想掺和一脚分杯羹,梅卿卿是无足轻重的小虾米,既然梅家父子活着,那才是重头,而如今,清泽算是友邦,故顺水推舟应了此事。 若他仓促间带走长笑,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给人发觉,抽丝剥茧,说不定连寻宝之事也…… 而涉及到宝藏,就会生许多事端,让原本简单的事情更复杂。 莫斐岚犹疑不定,将身侧的人搂的更紧,正烦恼,忽闻一阵窸窣声响,似有许多不速之客闯入阁院。 他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 来犯众多,身手虽一般,但也经过一番血战才制服,问是问不出名堂,被抓之人直接吞毒死亡。 折腾半宿,天亮大家起的都比较晚。 早餐时,长笑跑去找韩有真,正踌躇着怎么提出分成两拨走,韩有真就说,“龙夫人,在下昨晚考虑一夜,决定带少许人护着宝藏先行赶路,剩下的护卫跟夫人在后,这样,就不会遇到太多危险。” “好。”长笑也不扭捏,直接答道。 师父的用意也是要她借此事发挥,既然韩有真主动这么说,就省她很多功夫。“不过,不用给我留太多人,人多显眼,反而招事,留两三个护卫,我们略作打扮,乔装而行,你这一行不安全,应多安排些人手。” 韩有真沉思良久,“如此,有真多谢夫人。” 他拱手道谢,长笑乐的将眼弯成月牙,忙不跌地挥手,“不用,不用,其实我该跟大家共患难才对,但……” 她歉意地浅浅笑,韩有真不在意地挥手。 这事就定下,双方皆大欢喜,韩有真自然没起疑心,给长笑留了四个武功不错的护卫后匆匆上路。 同时,长笑跟莫斐岚师徒边行,边开始偷偷摸摸的同居生活。 偷偷摸摸很刺激,刺激到好多次都差点擦枪走火,长笑看莫同学忍的着实辛苦,于是好心含蓄道,“听说,那个……只要小心些没多大关系。” “你说的小心可是指动作慢点?”莫斐岚好奇问。 长笑同学红着脸点头。 “不要,不尽兴。”莫同学断然拒绝,“我宁缺毋滥。” 宁缺毋滥?这词用在这里真让她热泪盈眶啊。 “不过——”小莫同学想了想又开口,“若是你真想帮我,也不是没有办法……”漂亮惊人的凤眼别有用意地停在她的唇上,然后道,“女人身上可以做剑鞘的地方很多呐!” “停!”长笑满脸通红,斩钉截铁道。“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逗你玩呢!小姑娘,”看她气的小脸布满红晕,莫斐岚扑哧一笑,“两年我都忍过来,何差这么几个月。” 长笑:…… 一路柔情蜜意,在调戏与反扑,继续调戏与某徒弟掩面败走之中,到达沛林。 本来说好,到沛林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老中医号脉,结果,马车快到皇城边界时,长笑的葵水来了。 乍闻这惊天霹雳,长笑先是舒口气,后又觉得遗憾,莫斐岚也是如此,沉吟好久,才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道,“没道理失去的就白白任它失去,长笑,我们得找个机会把该做没做的补回来。” 分卷阅读19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所有的成功人士都会跟时间赛跑,唔,师父嘛……已具备了成功的基本条件! 只不过啊,他想弥补的时间从来不是用在正地方,长笑仰天长叹。 这一路走的很慢,到沛林足足比韩有真慢半个月,比辛禺慢一周。 莫斐岚去使馆了解这些日子发生的新情况,长笑并未回龙府,因为早有人接着将她领到皇宫直接面圣。 说是直接面圣,但灵帝三天后才出现。 在此之前,长笑被搁在公主殿。 灵帝子嗣不多,公主尤其少,只有两个,大公主在灵帝刚登基没多久就不知被嫁到哪和亲,而小公主现年才九岁,所以朝廷中的才俊才没被皇家染指。 小公主叫韩金绫,是个骄纵任性的孩子,爱好跟梅卿卿姑娘有些像,但却不远不及卿卿肆意。 因为——她受宠的程度比不上卿卿。 灵帝宣召长笑,带来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四大箱财宝不翼而飞! 韩有真和其它侍卫是亲眼见过财宝,所以万分肯定确实有找到宝藏,且为混淆视听交给辛禺押解,但辛禺却说,他押解的四箱才是空的,灵帝找她就是想问下当时情况。 长笑懵了,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 其实这是个陷害辛禺的大好时机,但她为人……还算正值,辛禺护送的是否真宝藏,她都是猜测,也不敢妄言,想半天,就把事情原本讲完,既不夸大事实,也不多做评论。 灵帝听完,若有所思,半晌,才缓缓道,“你倒和梅爱卿性格很像。” 长笑抿唇不语。 灵帝对梅叔父并非全然无情,只是,这薄弱的感情比不过他对梅家的忌惮。 “卿卿,卓然对你如何?”双双沉默会儿,灵帝又问。 “还行。”长笑老实道,也未多说。 灵帝笑笑,脸上皱纹深陷,二个月未见,或许是因为边境战乱,或者朝中政事,他憔悴许多。 一时似乎无话可说,长笑正要告退,却听灵帝道,“听闻你和清泽的泽安王莫斐岚早就互许终身?” “哦,那是少不更事的戏言。”长笑不敢表现明显,只得含糊答道。 “是吗?宸帝都替自家兄弟求人到朕这了。”灵帝别有深意的说,“卿卿,我还听说你和卓然处的并不好,若真是如此,朕到可做主,将你跟泽安王……” “当然,若你跟卓然两情相悦,朕绝不拆散你们,朕希望梅爱卿的侄女可以幸福,就当为天远做的最后事情。” 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是不想承担夺臣妻这种恶名。 想想也真是心寒,龙卓然还在前线征战,这边,灵帝就将她另许给莫斐岚,若她是龙家老大,即便不爱,也会很窝火。 “禀皇上,龙将军心里只有田夫人一个,对臣并无儿女私情。”长笑继续含糊道。 “朕知道了,小李子,带昌乐下去吧。”灵帝皱眉,差小太监送她出御书房。 长笑走两步,又返回身跪下,道,“皇上,臣一向不拘小节,住不惯宫里,可否允臣住宫外别馆?” 金闶的政位交替很奇怪,每新皇登基,老皇上及其嫔妃都会搬离皇宫,住到别馆。 别馆戒备相对松些,最重要的是跟使馆相隔不远。 灵帝定定看她片刻,方对旁侧小太监说,“将昌乐送到别馆,跟老太妃知会一声。” “是,皇上。”小李子应道。 长笑压下心头欢喜,不动声色道,“谢皇上。” 搬入别馆,不是莫斐岚能潜进来,而是她能出去。不论皇宫还是别馆都是皇家护卫队,远非小小龙府所比拟,师父或许还可以偷偷过来,但若被发现事情就很复杂,说不定被认为是要对先皇遗孀下手,节外生枝,所以,俩人见面商议后,决定不冒这险,反正长笑有个小玉牌可自由出入别馆。 灵帝很精明,诏书早就拟好,但迟迟不肯给清泽使臣,只说等战事结束。 听他话里的意思,仿佛这战争打不起来一般。 长笑是弄不明白,莫斐岚心里有零星想法,但又不确定,于是也没提过。 日子滑过一天又一天,转眼一个月又过去。 这一个月中,金闶与风翌已在边境的地方交战过大大小小数十次,双方各有胜负,其中,燕王更因亲上战场而受重伤,他请求撤掉自己的将领身份,并将兵权交与龙卓然之手,然而,灵帝并未应允。 与此同时,有小道流言讲辛家嚣张跋扈,连皇上都要看其脸色,比如宝藏之事,明明被辛家独吞,可在丞相的淫 威下,皇上不得不降罪韩有真统领。 这只是开始,而后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爆发,就如朝臣不得经营商业,而辛家名下的众多产业曝光,更有甚着,是原先梅家的店铺在充公前被辛家低价购得,换门面躲了过去。 灵帝多 分卷阅读20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疑,龙卓然跟辛家是连襟,他无奈之下把兵符交与龙卓然,自是要消减辛家权利,这也是为何开始打算收燕王兵权最后却放弃的原因—— 不能再壮大辛家或是龙卓然的势力。 而辛府盘根错节,并不好弄,有资历掌管禁卫军的官员全都是辛相的人,灵帝怎么弄都是换汤不换药。 伴随着越来越激烈的庙堂之争,长笑跟莫斐岚感情越发的好,尽管只能偶尔白日见面。 沛林郊外的风景好的地方很多,在一起时,俩人就乔装出去玩,梅花盛开,溪流结冰,人声鼎沸的庙会,钟翠山顶的大钟,月老庙的姻缘祠,处处都留下他们幸福的痕迹。 长笑出门玩,很喜欢照相,可是这里没有相机,怎么办?于是莫师父摇身一变,成画师,只可惜,天寒地冻,写生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所以,都是每次玩后,给莫斐岚布置家庭作业——把当天长笑同学最美的那刻画下来。 美丽时光一直持续到腊八那日嘎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过度完了,下章全面开虐~~ 人生啊人生。。。 感慨下。。 大家表理我,我有时喜欢发发神经,过会儿就好:) 恩,不说了,看文愉快! 最后谢谢筒子们的鼓励 六零 如水生活中不可能没有波澜,端看是滔天巨浪,抑或微漪点点。 长笑从未觉得自己有多坚强、多勇敢、多镇定,后来,她才发现,原来,这些优秀的特质只会在人万念俱灰时显现。 比如,她死后重生后的那刻。 再比如,眼前。 腊八的大早,她就提着买来的蔬菜大豆小米等等,想去使馆跟莫斐岚一起做饭过节,本来说是晚上,长笑打算夜不归宿,反正别馆中她住的阁院只有几个粗使丫头,老王妃可能得到某些指示,对其频繁出入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早晨醒来,她突然很想见他,于是,就出来了。 然而,人生总是那么戏剧性。 她没想过会看见绿姨,更没想过追绿姨的时候会看到—— 和乐幸福的一家人。 宅院不大,但很温馨,入眼就是小巧的花坛,一些冬日盛开的花朵争相怒放,绿枝红花,娇艳欲滴。 花圃边,人比花娇的田裳正和绿姨说话,不远处,莫叔抱个咿呀学语的孩子在院中的石桌上学走路,他们对面,是个身穿蓝衣的男子,然后,她便望到那个背对着门的蓝灰色身影伸开双手,将小孩高高举起,也听到含糊不清的稚语,“爹……爹……” 很久以前,长笑看过个故事,大约是说一个深爱丈夫的妻子,明知道丈夫有外遇,为了不戳开真像,为了蒙蔽自己的眼,每次出差回家都要打电话告知一声,然而,即使这样,有一天,却还是将她丈夫捉奸在床,原因很简单:那天道路没有堵车,她早到几分钟,以致丈夫没掌控好时间。 那时看这个故事是当笑话来读,心里还想,怎么有这种女人,事实便是事实,不是一叶障目它就没发生,而如今,她却傻兮兮的盼望……有片树叶能遮住眼前的一切。 心猛跳两下后,忽然停滞,接着,像是跌入无底深渊,不停坠落,坠落,深深地坠落。 手上提的东西没有掉,她捏的死紧,只是身体蓦地没了力气,软软跌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红红绿绿白白的蔬菜顿时被抱在胸前。 菜叶宽宽长长,遮住半张清秀的脸,只余一双漆黑的眸子透过敞开的大门一眨不眨看着里面。 田裳说,“姨娘,门外那个送菜的姑娘,可是跟您一起来的?” 闻言,绿姨转身,打量她一眼,突然僵住。或是察觉到绿姨的异样,逗小孩玩的两个男人齐刷刷往门口看来。 熟悉的脸带着陌生的愕然神情望着她,只一秒,他猛然将手中的孩子往莫叔怀中一塞,大踏步走过来。 灰蓝的影子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她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张俊颜抿着唇,皱着眉,时常闪烁着调侃笑意的凤眸中划过一道她看不清的光芒,一步,两步,三步……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长笑腾地起身迎上去,举起手中的蔬菜大豆,镇定地说,“师父,腊八要全家喝粥,我来给你送新鲜的谷物,没其它事,我先走了。” 说着,将手松开,任蔬菜掉落,混装在未封口小袋中的红豆、小米、花生、莲子洒满门前的青石台。 他站在她面前,凤眼低敛,长长的睫毛盖住隐晦不清的心事,伸手似要拉住她,不知何故,却又收回,攥起拳头,垂在身侧。 而她,说完走之后却定定地立在原地。 “我听到刚才的孩子叫 分卷阅读20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你爹……”良久,长笑道。 莫斐岚沉默。 “孩子是捡来的?” …… “田裳是孩子的娘?” …… “你得了绝症怕我伤心,所以安排这一幕让我恨你?” “我太好你忽然觉得配不上我?” “还是我比她坚强,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很好。” 长笑一条一条,像是背书,把所知道造成分手的理由都罗列出来,机械地道。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无际的沉默。 “莫斐岚,你说话。”她倚在门边,仰望着头顶上方熟悉的俊颜,轻轻道。“你若不开口,就当你默认了。” 她笑笑,将手放在他胸前,缓缓道,“相处一场,你该不会让我不明不白离开吧。” “不会。”他开口,声音异常沙哑。 “你没听错,孩子确实叫我爹,并非捡来的,田裳是他娘,我没得绝症,也不想你恨我,俩个相爱的人没什么配不配的,还有,我知道你不坚强,一个人过不好。” 莫斐岚一句一句,抬起眼,神色复杂,深邃的眸中有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和恐慌。 “我不会让你走,长笑。”他抓住她想缩回去的手,慢慢说。 长笑摇摇晃晃,直起身牢牢站稳,低头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后退一步,轻笑出声,“你说不让,我便不走吗?哪有这样的事!” 甩掉手腕上的大掌,她眯着眼,看看院中呆立的众人,看看瘪嘴欲哭的男娃,唯独没再看面前的男人,转身,不疾不徐的离开。 “你不信我?”身后传来低低的问话,嘶哑的声音中仿若有无尽的伤和哀。 她顿住,没有扭头,大笑,“我信,怎会不信?你说的我都信!” “那两年,说不让我陪的人是你,说找人混淆视线的还是你,到如今,有苦衷的是你,美人在侧的还是你……” 深深浅浅的笑声从喉咙深处逸出,“莫斐岚,我到今日才发现,原来从头到尾,没有我什么事,呵呵……” 终于明白,她和他之间,原来只是个写歪了的故事,楔子中出现的人物只是线索,而正文的主角却是他和另外的女子。 终于明白,所谓的重生,也就是换些人物帮她演绎一遍以前的故事而已。 她仰脸微笑,眼泪却扑簌扑簌往下掉。 天气又是晴朗明媚,晨光大好。 莫斐岚愣愣地站在那里,手抬在半空,却迟迟不肯落下,措手不及的疼夹杂着茫然铺天盖地的涌来,溺毙了他的心—— 无论如何机关算尽,这天还是未可避免的到来。 误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道误会在哪却无法解开。 百口莫辩。 什么都不能说,只除了那句苍白无力的话,“长笑,我未作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信我。” 然而,这次她并未做任何停顿,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靠在黑色的门楣上一动不动,良久,蹲下身,一粒一粒捡着掉落的大豆。 “小斐,娘去跟长笑谈谈。”温柔的语气带着绵绵的叹息飘过来。 “娘,这事我自己都无法解释,你又能说什么?要是真想帮我……”他顿住,将脸转向院内,看着花圃边模糊的身影淡淡道,“把田裳的头疼治好。” 苏绿醒重重叹口气,回头对莫白交代几声,还是追了出去。 他低着头,似认真万分,一粒一粒地捡着怦然摔落满地……的绝望。 一点一点。 她说,“今天腊八,全家要在一起喝粥……” 全家…… 他的心如同被马蹄踏过,动一次,疼一次,一下重过一下的疼。 莫白将孩子给田裳,示意她带进屋,望了望门口,摇摇头,举步离开。 冬日的暖阳洒在屋檐上,没心没肺的笑看檐下发生的一切。 看着灰蓝身影的男子忽然停止手边的动作,握紧拳头重重地朝脚下的石板砸去。 狠狠地,用力地,仿佛手腕上的不是拳头,而是毫无知觉的铁锤。 殷红的花瓣缓缓怒放在青色的石板,朵朵,簇簇,那是无法言喻的痛和……无法启齿的哀。 苏绿醒是在离这儿不远的小杂院找到长笑,杂院里住的是些贫穷人家,沛林这处宅院虽然她和莫白很少来,但附近有家他们自己开得药材铺,杂院里的人家若去买药,收费很低。 杂院的人都是知恩图报的,如果知道他们回来,会上门送点自家种的蔬菜之类。 苏绿醒走过去时,长笑正背对着她低头和王大娘私语。 王大娘是个寡妇,唯一的儿子今 分卷阅读20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年参军已赶赴边境,生活虽不富裕,但为人乐观豁达,和善热情。 离近了,她听到低低的哽咽。 “大娘,我说要跟他时,全家反对,说他家大业大,将来不会一直对我好……”长笑轻轻道,声音平稳,然而却有种撕心裂肺的伤源源不断折射在清冷的空气里。 “我不信,因为他说只对我好,现在想来,是我天真,男人的话要能信,母猪都该上树了。” 呵呵的轻笑声响起,伴随着无声无息的酸涩飘荡在简陋的瓦弄之间。 “大娘,你不知道,我刚才真的很想冲过去抽他几个耳光,然后拳打脚踢一番,就像久远久远之前,我曾幻想着拿热水淋另外两个人一样,可是我从来都只是想想,却做不出来。” “是,我真傻,早该想到的事,绕了一圈,撞的头破血流才明白……齐大非偶。” “闺女啊,大娘不是很明白你在说啥,可是夫婿另娶?看开些,有钱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莫要伤心,我看你穿着打扮,他也没亏了你去。”王大娘轻拍长笑的背安慰。“只有咱穷人家,孩儿他爹没办法,才会只娶一个。” 这种安慰,唉,苏绿醒又想叹气:长笑听了肯定会更难过。 她走上前,柔声对王大娘说,“大姐,我儿媳跟儿子生了误会,谢谢你开解。” “苏家妹子,是你家……”王大娘很吃惊,想说些什么,却被苏绿醒摆手打断,大娘是个明白人,笑笑直起身离开。 长笑听到熟悉的声音后,身子微微一僵,她弯腰,将脸埋在膝盖中,不想面对来人。 他们都很好,绿姨和莫叔,然而,到今日,她才明白,他们的好并却不是对李长笑这个人,而是对莫斐岚所喜欢的……好,换个人,并未太大变化。 就如稍早那幕—— 含饴弄孙,天伦之乐。 她呀,一直都没弄清楚自己的位置。 眼泪自指缝间悄悄滑落,她紧咬着唇,不让哽咽声出口。 “笑儿……”苏绿醒在她身边坐下,伸手环住她的肩膀,“我和你莫叔昨天才到,小斐紧急传信说要治疗一个朋友的头疼,来了之后才认识田姑娘。” “笑儿,我知道你看到刚才的画面心里难受,觉得绿姨、莫叔和小斐一起骗你,像是被亲人遗弃,对吗?” 苏绿醒低低问,温柔地搂搂她之后,又道,“你不用否认,这种感觉我也曾有过,被最亲的人抛弃。” 被最亲的人……抛弃。 这句话像天际巨雷,轰隆一下击溃了她最后的防线,压抑地呜咽声由小渐渐变大,而后嚎啕起来。 苏绿醒用手擦拭眼角的泪,侧身看着身畔痛哭的少女,不再言语。 每个人都有自己当时以为会迈不过的坎,回首时,却发现,不过那样。 一如她的过去,一如长笑的现在。 也不知过来多久,哭声慢慢变小,最后只余无声的抽泣,长笑抬起头,星眸中水光涟涟,小脸上润湿一片。 “绿姨,对不起……”她喃喃道,心里五味杂陈。 苏绿醒柔声笑笑,“好姑娘,你不生绿姨的气,我就接着说。” “小斐很小时,我就跟他讲过,这辈子如果碰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就要好好对人家,切莫惹她伤心,我还和他说,没遇到心上人之前,能不荒唐就别荒唐,省的将来扯不清。” “绿姨的过去,长笑清楚,小斐也清楚,所以,我信我儿子不是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的人。” 长笑默不作声,红着眼眶静静望着身边的女子。 “自然,我和你莫叔刚知道田姑娘,连带就有个快两岁多的娃,对情况并不了解,说这话太武断,但我就觉得蹊跷。” “绿姨不知道田裳三年前在泽安王府住了两年,所以才觉得快了点。”她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三年前?”苏绿醒凝起细眉,“田姑娘难道就是小斐曾提过用来混淆政敌视线的女子?” 嗯。长笑轻不可微地应。 心像被针扎一样,尖锐的疼。 她想哭,又想笑。 那两年间出了什么事,谁都不知道。是,莫斐岚爱她!是,田裳跟那孩子的出现有苦衷!是,这一切还是因为她才发生! 如果能够若无其事的掀过,她也想。 如果可以自欺欺人的骗过,她也愿。 可是不行,真的不行! 路上还在跟她讨论成亲的男人转身却早有子嗣。 真是人间喜剧! 心里很空,像被淘走了重要的东西,空荡荡的疼。 b 分卷阅读20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r   绿姨沉思很久,也有点拿不准,心里不仅暗骂儿子,明明喜欢眼前的,却偏要招惹另外个。 良久,才轻轻道,“我还是觉得有问题,我们刚到时,你莫叔有点恼,他性子直,当着田姑娘的面就问,‘小斐,这孩子是你的?长笑知道?’你猜小斐怎么回答,他说的和今天回你的话一样,‘孩子叫我爹,长笑不知道’,我家小斐对家人从不拐弯抹角,所以,他的回答让人生疑,我和莫白想了一宿,都没想出所以然,小斐晚上回使馆住,我们本想今日找个机会支开田姑娘再问问,谁料,还没弄清楚,笑儿就出现了……” 孩子不是他的? 长笑的心咚咚、咚咚狂跳不停。 “别难过,长笑,我们要对小斐有点信心,若他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绿姨和你莫叔定不饶他。”苏绿醒看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也跟着长长舒了口气,表面虽是很肯定的劝长笑,但心里却有些忐忑。 小斐对家人不会拐弯抹角,可更不会藏着掖着。 这次的事……真让人费解! “容我想想,绿姨。”长笑仰起脸,笑笑,颊上犹带泪痕,但两个浅浅的酒窝已露了出来。 “嗯,回头我让小斐去找你,虽不知道他究竟在隐瞒什么,但也要能说多少便说多少,笑儿,我和你莫叔都很喜欢你,小斐也是,你莫要怀疑这点。”苏绿醒捏捏她的鼻子,笑。 嗯。她轻轻点头。 心里悄悄升起希望,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 甜蜜的虐~~就素 绝望。。希望。。误会。。。失望。。离开。。错过。。误会澄清。。在一起的过程哇~~ 六一 阳光刺眼,照在身上却毫无热度,微风轻柔,吹的人却遍体生寒。 冬日的一切表面看其实和其它三个季节没有分别,只是骨子里面散发着的冰寒凛冽,就像此刻站在街头的长笑,远远望去,只是个逛街累了的小姑娘,只是谁也不晓得她心底的那些疼痛、希冀、黯然。 天,无比的蓝,云,极致的白。 冬日的晴天爽朗洁净,很是漂亮,碧蓝天幕之下,街头行人匆匆,小贩叫卖声连连,清幽的花香、令人食指大动的饭香、浓郁的胭脂香等充斥在清冽的空气中。 欣欣向荣的街道,生机勃勃的人群。 长笑仰起脸看看晴朗的天,又扭头朝不远处胡同口的苏绿醒挥挥手,转身往别馆方向走去。 心里空空的疼痛,脸上满满的笑容。 转过街角,绕到一处卫兵林立的小巷,别馆再望,忽见路边停着一亮金漆蓝帐的马车,车旁有个俊俏的青衣小仆。 长笑脚步未停,直直朝别馆走去。 “公主请留步。”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辛丞相有事相请。” 青衣小仆绕到她跟前,作揖,施施然道。“未免老王妃忧心,相爷已先递了拜帖,只是公主不在,才令小人侯与此。” “丞相找我何事?”长笑强打精神问。 从她认识姓辛的人开始,就没遇到过好事,这次辛大家长出面想干吗? “小人不知,但相爷说,不会耽搁很长时间,宵夜时分必将公主送回。”青衣小仆恭敬道。 “我去跟门房交代下。”长笑低头想了想说。 青衣小仆点头道,“好,小人等公主。” 花香幽幽飘荡风中,富丽堂皇的别馆在稀疏的阳光下静静矗立。 屋檐上蹲坐的螭吻悯眼俯视远方,俯视着……阴差阳错的故事拉开帷幕。 苏绿醒回到家中,只见莫白抱着小男娃在院中晒太阳。 “田姑娘呢?”她问。 “不知。”莫白皱眉,“要不是我听到屋里娃娃哭,又无其他气息,还不知道她不在!” “别生气,田姑娘跟我们相处时间少,有些生疏是必然,出门自然无需交代,只是孩子丢在屋里很不对。”苏绿醒柔柔道,秀气的眉宇间却全是烦恼。“小斐走了?” “没,在做傻事呢!”莫白空出一只手指指后院,又悄悄问,“小长笑可好?有无恼她莫叔刚才隔岸观火的举动?” “有……”苏绿醒拉长声音,“怎么可能?笑儿可最崇拜出得厅堂入的厨房的莫叔,怎么会怪你。” 她引用长笑的原话打趣,本来阴霾的心渐渐亮堂起来。 想起往日的相处,想起那些逗趣的话语,和小姑娘努力学习生火做饭缝衣摸鱼的情景,唇畔逸起浅浅的笑。 小斐和笑儿——有那么多牵扯,那么多共同度过的日子,怎会说断就断呢? 她这一生,曲曲折折兜兜转转才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真心希望小斐能顺利些,再顺利些,就当……老天对她的补偿吧! 分卷阅读20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长舒口气,苏绿醒仰望身侧的男子,忽然心念一动,垫脚轻吻他的下巴,悄悄道,“我很满足,白……我很满足。” 沉稳俊朗的脸上闪过万千柔情,莫白单掌握住妻子的手,微微一笑,尽在不言中。 后院,苏绿醒在光秃秃地梧桐下找到靠树而坐的儿子。 他侧着脸,一半隐在树影中,一半露在阳光下,明明灭灭的光线中,俊美的容颜仿佛笼罩着层层稀薄的纱幔,显得遥远而模糊不清。 微金的丝线在纵横交错的枝干间跳跃飞舞,在枯黄的草地上洒下斑驳的图案。 她驻足,站在他身侧轻轻道,“小斐,娘不管你有多少不得已的苦衷,对你和田姑娘的关系也没兴趣,如果你还想和长笑在一起,就去解释下,能说多少就说多少,有些事,错过就真的追悔莫及,最后……告诉你,娘亲希望你幸福。” 说完,叹口气离开,装作没看到树身上斑斑的血迹,和枯草上那些暗红色的小花。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微风划过草地,带来冷冽的寒意。 良久,坐着的男子霍地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足尖轻点,跃出墙外。 正午的太阳总算释放了些许热情,照的人心暖暖。 皇家别馆的西南侧,有个独立的院子,虽外面也有卫兵林立,但算戒备最薄弱的地方。 院子的入口连着别馆,但院子和别馆之间驻扎着很多守卫巡逻,总体来说,小院属于别馆的一部分,但侍卫布置又将其分离开来。 即使你能轻松进入小院,如果没有准许出入的玉牌和口令,从小院往别馆里闯也很困难,这样的做法,其实更严密的保护了先皇及其女眷的安全。 未时,皇家别馆西南侧,高高的后墙头,急速掠过一条灰蓝的影子,卫兵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谁也不知道有人从头顶飞过。 长笑不喜人服侍,所以院中很安静,粗使女仆都在拱门处西边的下人院,凭着对金闶建筑的了解,莫斐岚驾轻就熟找到主屋。 他走上台阶,忽然驻足,门掩着,但能听到屋中有轻轻的声息。 “长笑,是我。”莫斐岚立在原地,静静地说,“我知道你在里面,也知道此时,你必不想见我,或许,更不想听我的声音,然而,我还是厚颜站在这里,希望你能听听我最后的辩解。” “我对田裳未曾动心,不会娶她,也没打算过一辈子,我照顾她,不是怜悯,不是责任,只是想还自己清白,想你不要误会,对了,忘记告诉你,田裳……曾失去一段记忆。” “最初,我觉得她忘记惨痛的过去很好,很好!然而,却未料到她又自行在脑里编撰一个美好的故事,故事中的主角是她和我。” “我无法否认,因为,田裳失忆之前,我承诺过她那段不堪回首的事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是个奇怪的环,我若在她面前否认,就要违背诺言说出真相,若是承认,便生误会,似乎怎么做都不对,只能等她自己想起来。” 微风徐徐,竹林沙沙作响,仿佛情人间低低的私语,仔细听了,却是女子无声无息的哽咽。 “长笑,你若有一丝信我,开开门好吗?”莫斐岚握住门柄,低低道,嘶哑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悔恨。 原以为,将她隔开段时间隐瞒过去,原以为,田裳会很快恢复记忆,这事能在不知不觉中销声匿迹。 他不愿她知道太多,权势争夺中令人发指的丑恶,他看过就行,不需要她听后难受。 可,终是他太过自信,终是他太想保护她,才失去最佳解释时间。 他知道,这样的解释若是早些,或许她还会相信,到事情被挑明的现在说来,却有些单薄苍白。 然而,心里还存了线微薄的希望,希望她能信他,哪怕只有…… 一点点。 莫斐岚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着光线一寸寸变暗,眸中的火焰一簇簇熄灭,刹那归于黑寂。 她不信他!她不信他!一点都不信! 微弱的希望一缕缕飞走,飞走,直到心底荒芜空荡,有种凉凉的悲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像一张细细的丝网,缚住他全身,慢慢收紧,收紧,然后,嵌在骨肉深处,撕心裂肺的疼。 他的长笑……不信他! 无论他暗地里为两人的将来做了多少努力,无论他费心解释多少,她一个字都不信! 莫斐岚趔趄着倒退一步,站稳,双手成拳垂在身侧,他敛着眼,遮住某种若有似无的悲哀和疼痛,暗哑着嗓子道,“长笑,我知道刚才所说的你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我过些时日再来。” 分卷阅读20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给自己一个台阶,再给自己一次希望。 他转身,缓缓离开,迈出去的步伐很大,落下却极小,从屋门到竹林,百米的距离足足用可一柱香的功夫。 时辰不算久,却也足够她出声喊住他,足够他的心再被破灭的希望凌迟一次,足够他明白—— 那些相处的时光不足以使她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心,被茫茫白雪覆盖,冷的失了知觉。 灰蓝色的身影纵身一跃,凌空飞起,踏着树枝和墙檐,三下两下,仓惶逃离…… 长笑酉时回到别馆。 辛丞相找她也没其它事,只是想探探关于四箱财宝丢失后,灵帝同她的对话。 长笑没想很多,只觉得辛家确实黑手遮天,竟明目张胆探听皇上跟臣子的谈话内容,她并不知道,辛丞相只是再次确认灵帝的用意,故随随便便几句话,让有些举棋不定的辛大家长最终做出——大胆的决定。 很累,却睡不着觉。长笑坐在热气蒸腾的大木桶中,将头搁在木桶边沿,睁大眼看着上方精致的雕梁。 有些画面,不敢想,无论怎么安慰自己,想到后仍会鼻子发酸,眼睛发涩。 事情措手不及的发生,快的她连丝毫心理准备都没,就从云端被狠狠摔落泥中,全身上下,从外到里,除了疼,还是疼。 然而,仔细想想却觉得这般好傻,好笑,好不值得。 莫斐岚还是喜欢她吧,她从未怀疑这点,一个人若不喜欢另一个人,不会花那么多功夫陪她做些无聊的事。 只是,这样的喜欢却抵不过——天意。 没错,到如今,她宁肯相信师父和田裳之间有……苦衷。 可是,无论是什么原因,自主出墙也好,被陷害也罢,事实就是事实,结果放在哪儿,端看她怎么取舍,这就像饿了很多天的旅人忽然看到一份牛肉面,汤中有只苍蝇,粗心的旅人没注意直接吃掉,细心的旅人有些把苍蝇挑出来扔掉,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面,而另外一些摇头惋惜忍住饿继续往下走。 这三种人,不知情者最幸福,然而在外人看来却最可怜。宽容大度者其实是屈服于现实,但心中始终会有阴影,至于决绝离去者,则不好说,他们或许会碰到一碗好的,又或者再没遇到,可能拥有一份完整的幸福,也可能在寻寻觅觅追寻中后悔。 长笑不知道旅人、牛肉面、苍蝇的故事究竟是自己想的还是在哪里看到,只是觉得现在的情况很相似,但并不完全,虽说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她还是想再确定一下苍蝇是否真是苍蝇,说不定……是什么豆瓣酱。 明明白白的了解一件事,才能彻彻底底的了断,不然,心里总像有根刺。 这是她重生之后悟出来的道理——要直面人生! 心底的疼慢慢沉积起来,堆成一座暂时休憩的火山,等待着再次喷发,或者……永远沉寂。 长笑是翌日下午决定再去找莫斐岚。 绿姨说,回头让师父来一趟,可是前天她被辛禺家老爹请去喝茶闲聊很长时间,或许他已经来过,若是往日,他没找到她,一定会急得四处找,或原地等,而现在,她有些不敢肯定。 就如同这这个上午,她以为他会再来,而她却没等到一般。 街上依然人声鼎沸,太阳比前两日又大了许多,高高挂在天上,很晃眼。 长笑是在离他们家不远又看到莫斐岚和田裳,莫斐岚带个很普通的面具,可田裳是发光体,所以两人还是成引得路人频频偷看。 她想单独见莫斐岚,并不是见他们两个,迟疑一下,走进最近的布庄,装作买东西。 布庄很大,分里外间,楼上下间。 早有机灵的小伙计迎上来,长笑摆手示意自己想随便看看,伙计知趣退下。 布匹很精美,这布庄想也是为达官贵人开设,里面人不多,长笑站在门侧墙边的位置,手里拿块布匹样,眼睛却飘到蒙着一层薄纱的窗外。 窗子很大,刺眼的光线从绿纱幔投射进来,柔和许多,整个屋子亮堂起来。 说好不想,可心里仍是忍不住猜测不远处的俩人再说些什么,想着想着,幻觉中的两个人就清晰地映入视线之内。 隔着一堵墙的距离,她能听到莫斐岚说,“回去吃药。” 隔着一层薄纱的窗格,她能看到,田裳咬着唇,轻轻摇头,眼里有泪光乍现。 “回去吃药,吃了药,头就不疼,你才有精神照顾孩子。”他的声音很温和,仿佛从遥远的时空飘来,到她耳边,已轻的没了声音。 “药太苦。”田裳蹙起眉,眼泪几乎掉落。“以前只发病才吃,可现在天天吃,好苦。” “往里加点松子糖。”他说 分卷阅读20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背影在金色的阳光下异常伟岸。 “刚才那碗被我不小心弄洒了。”滚滚眼泪从明媚的眼中大滴大滴掉落,田裳嗫嚅着,喃喃道,“对不起,莫大哥……” “我重煎给你。”他缓缓道,语气是不容置辩的断然。 “我……” “回家再说。” 两个声音慢慢消逝,两条背影渐行渐远。 两行透明的伤从眼角蔓延开来,一下,一下……模糊了视线。 忽然没了知道答案的必要,忽然没了执着追问的念头,他有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并非只对她一个人好。 那些相似的对话,换了人,同样在进行。 没有差别,没有异常,一切如旧…… 心不疼,可泪不停掉落,耳边响起伙计担忧的声音,“姑娘,怎么了?” “没事,吃到苍蝇了。”她流着泪笑道,仔细将手中的布样往架子上放好,在布庄伙计错愕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扬长而去…… 永远的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那些美丽的谎言。 永远,永远…… 金闶四十二年腊月十一,因有刺客潜入皇城,谋刺灵帝,全城戒严。 莫斐岚得到这消息之时,城门已禁闭。 他这三日忙的焦头烂额,或许是因为逼的太急,田裳开始不愿吃药,父母轮番上阵无果,只得他自己去催,每次要亲眼看着她喝下才离开。 得闲,还要偷偷溜到别馆,总要望望长笑,才安心。 他腊月初九晚去的时候,长笑很安静,似有原谅他的迹象,靠在床头看坊间的小说,烛光幽幽,映衬的小脸有些消瘦。 他默默看了会儿,离开。 这几日,空下来,他就一遍一遍地回想两人认识以来的相处情形,似乎总是他在单方面的安排,而她挣扎番后接受。 她什么事情都跟他讲,而他什么事情都隐瞒,本着发现多少就交代多少的原则,一路走到今天—— 走到差点决裂的今天。 他从未怀疑,在两年后见面那刻把能说的都告诉她,她会相信他。 可在她询问过两次后,他都没交代完全的今天—— 他突然茫然而不安。 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他想过了,若长笑这次原谅,他往后什么都跟她讲,也会尊重她的意见。 两个人相处,本来就应共同面对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他什么都想的很好。 可是,却没等到她原谅的这天。 长笑不见了。 在辛家用皇城禁卫控制王宫的前一日,从沛林消失,从他眼里消失,从他身体内……被生生抽离。 铺天盖地的疼痛和恐惧从遥远的地方涌来,淹没了他……淹没了他。 一瞬间,阳光不再,黑暗降临。 他的天,黑了,永永远远地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偶尽力虐师父啦~~ 大家也知道,师傅不好虐。。唉。。。。 木有大龙虐起来爽快 六二 南溪城外十里的空地上,摆放数千个营帐。在层层营帐中间,有一个灰色帐子,比其它的略大,且方圆五米内布满巡逻的列兵,一望便知是主营帐。 龙卓然坐在帐中,轻啜口茶,敛着眉眼等对面的辛铳说明来意。 辛铳是辛禺同父异母的弟弟,在辛家向来低调,然而辛任秀却极其看中他,平日两人来往不多,但姻亲关系,总比别人近些。 “卓然大哥,家父派我在这节骨眼来军营,实在是沛林有大事发生,需告知于你。”辛铳并未寒暄,微微一笑,开门见山。 “何事?”龙卓然面色一凛,问。 “腊月十一那夜,圣上遇刺身亡,因事发突然,未有诏书,而先帝在位时,并没立太子,国不可一日无君,现由皇后所出的昌和皇子即位。” 腊月十一?距现在二十多天!想来辛铳是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 龙卓然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 辛铳笑道,“卓然大哥不必怀疑,若非朝中百官坚持,战时不易乱军心,国丧和新皇即位的圣旨会一起到达军营。” “另外,灵帝曾拟一份诏书,将新册封的清平公主嫁与清泽五皇子共结连理,家父曾有幸目睹清平公主相貌,与那梅卿卿并无二样。” 龙卓然顿了顿手中的动作,微微抬眼,问,“诏书呢?” “因为家父怀疑诏书的 分卷阅读20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真实性,所以暂留手中。”辛铳浅浅笑。“家父觉得皇上再昏庸,也不可能让正在为他拼命的将军心寒。” 龙卓然没再说话,默默揣测辛铳这话中之意。 表面看一派淡然,可心中早掀起滔天巨浪,皇上遇刺身亡,手握禁卫君大权的辛家不仅未被牵连,反而连诏书都可取到,看样子分明是已控制皇城。 辛铳来找他,莫非想…… 他抿抿唇,淡淡道,“多谢岳父大人保全小婿脸面,如有用的着我的地方,铳弟别客气,请直说。” 辛铳也了解龙卓然这人并不是很爱迂回,所以,即便跟辛家结了姻亲,灵帝照样对他不错。 他沉思一会儿,展颜到,“并无它事,先帝交代大哥办的事,便是家父想要跟大哥说的话,实不相瞒,如今朝中百官大部分被燕王收买,只是迫于辛家手中所握兵力,暂时屈服,一旦燕王得胜回朝,局势将不能控制,卓然大哥虽手握兵符,可由于先帝遣燕王带兵时,曾有手喻,新兵不编入大营,由燕王调遣,故不受兵符控制,此次出征,虽你为帅,但权利却只有一半。” 龙卓然并未表态,放下手中茶盏,身子坐正,认真起来。 辛铳见状,又继续道,“圣上驾崩的消息,皇城虽戒严,但难不保消息不会流传出来,只是快慢问题,我今日说的话,他日必然也有人同燕王这般说,卓然大哥要尽早行动,先发制人,到如今,也只有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才能度过难关。” 看龙卓然还在沉思,他眉一挑,又徐徐道,“为了你和大姐的婚事,辛龙两府得罪燕王,若他得权,必行报复之事,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请卓然大哥为你身边的人想想。” 他身边的人? 龙卓然心里冷笑,浅、师父、田裳自己可照顾自己,只除了…… 辛家要他一起行谋逆之事,大约也是看中他没负累,做事可随心所欲吧! 只不过,辛任秀向来喜欢留有后路,若只联合他一个,可谓破釜沉舟,怎么可能? 龙卓然摇头笑笑,“铳弟,岳父大人思虑慎密,可曾想过,若我在战场上厮杀时被人暗算,这……” 辛铳是个明白人,闻此言,笑道,“卓然大哥虽平日不喜多言,但看事却比辛禺大哥强多了,呵呵……”他稍停一下,又接着说,“燕王筹谋许久,实力自不容小觑,事实上,家父最初的意思是分别派人同你和燕王暗地接头,后坐山观虎斗,那么,无论谁胜出,都不会拿辛家开刀,可辛禺大哥反对这样,他……” 辛铳笑笑,未再接着说下去,举起手中的茶盏,在空中做个请的姿势,道,“辛禺大哥第一次将自己的性命和我族的全部荣耀压在一个非辛姓外人身上,希望他的选择正确!” 辛铳的字里行间表示对辛禺的不以为然。 龙卓然自是听出,可惜,辛禺是下任家主继承人,所以辛铳不得不听命行事。 现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从了辛任秀的意思,若不从,就是等着辛家同燕王结盟,毕竟辛家兵权虽少,却挟天子以令诸侯。 “卓然必不辜负岳父所望。”他也举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既然决定出仕,既然硬往这堆黑泥潭中跳,就该料到有一天会——身不由己。 辛铳拿到龙卓然的书面承诺,确保有把柄在手,龙卓然它日不能过河拆桥后,满意离开。 入夜,龙卓然思来想去,把龙浅叫进来,吩咐两句后,才安心睡下。 长笑快到南溪时,还未发现战争的痕迹,沿途走来的城镇仍是一片歌舞升平。 她觉得奇怪,就问马车里同行的姑娘冉翠,这是何故? 冉翠上下打量她一番,才慢吞吞道,“金闶跟风翌都打了两年的仗,最初还有恐惧,可久了,心里疲塌,便没了多少感觉,反正与其躲躲闪闪过日子,还不如开开心心,该做什么做什么,大家都这么想。” 原来如此。长笑颔首表示懂了,又听冉翠道,“风翌的国君商驰漠不是嗜杀之人,对老百姓来说,日子只要过的下去,被谁管没多大关系。” 冉翠说的……很让人深思啊! 长笑心里想,金闶的爱国教育宣传做的真不到位。 她浅浅一笑,没再接着这话题聊。 听着车轮压着地面的咯吱声,望着慢慢后退的风景,心神悠悠荡荡,不知飘向何方。 走了将近个把月,路上好几次,她都有冲动再返回沛林。 忽然想起忘记两件事,一是还没当面问明白,就被气跑。二是没耍次泼妇揪住某人狠狠大骂一通,出出心里的郁气。 这般反复…… 长笑对自己很失望。 她十分欣赏潇洒果决之人,总觉得只有懂得舍弃,懂得再追求 分卷阅读20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才会拥有灿烂美丽的人生。 比如绿姨。 所以,当她升起返回沛林的冲动时,都会死咬牙关,生生忍住。 “姑娘去南溪可是投亲?”冉翠突然出声,将她心神拉回。 长笑怔一下,道。“不是,我想回家。” 没错,她想回风翌的玉峦公国。 她的四合院,她的陶瓷店,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近日频频浮现眼前,那两年自由自在的时光忽然异常鲜明起来,鲜明的……她很想很想再去看看。 这些时日,她总在想,是跑到一个没人发现的地方再次新的生活,还是回到熟悉的坏境但会跟以前的有牵扯,想了很久,才决定还是回来。 她武功不高,能力一般,兵荒马乱,一届不聪明地女流,陌生的地方…… 好吧,长笑自己承认,她对所处的时空的安全和平性信任度不高,所以一直不敢走出去真正一个人生活。 再或者说,她重生一来,虽遭受许多,但也遇到很多对她不错的人,每次也都有惊无险的度过,每次都有人……帮助,实际上大大削弱了她独立生活的能力。 想到此,不免会想到某人,想到某人不遗余力地给她惊喜! 想到最初的冷淡、试探,以及中间的苦心安排,和后来近一年的甜蜜时光…… 长笑心下黯然。 其实,他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或许,她再也碰不到这么一个人……会像他这般! 他…… 李长笑,打住。 她拼命告诫自己:他对你是很好,然而,他对别人也好,你若容忍,就要做好将来面对姐妹一大群情景的心理准备。 收回飘浮的思绪,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天际飘起雪花之际,车队到达南溪。 南溪往前走是曾经的中立城、而目前被风翌占领的连水,南溪和连水之间,是广袤平原和较矮的土丘,可以说易攻易守,就看双方兵力和后勤补给。 如今,金闶大军和风翌大军都驻扎在此,排兵布阵,采用消耗战法拖着,一日一日,看谁先撑不住。 长笑知道金闶跟南溪在打仗,已经戒严,故打算绕道催云山,从酋赫直接到呼阑公国,虽也不容易,但应比穿过战场好太多。 可是,她随行的车队是从兕云到南溪,不经酋赫,所以她要到南溪后,再往回走一站。 然而,事情就这么巧,长笑刚到南溪,还在马车内,就遇到——龙卓然。 “下来。”低沉浑厚的男声闪着莫名的怒气在马车外面响起。 她没动。 同车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中闪过惊疑。 下一秒,车帘被撩开,一张俊朗的脸探进来,大手一捞,长笑就被拽下车。 守城卫兵放行,轱辘的车轮声渐渐远去。 长笑后退一步,从龙卓然手中挣脱,愤愤道,“好巧!” “是好巧!”他咧开嘴,笑笑,“虽说我空闲时都会来城里转转,顺便检查从沛林过来的马车,但却未想过真会碰到你。” 是啊!她也没想到,长笑勉强扯唇角,垂下眼帘,细密的睫毛划出一道弧形阴影,遮住隐晦莫名的心事。 故意坐从沛林出发的马车,一路也未曾换乘其它家车辆,不过是…… 然而,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出现。 沉沉的痛从心底蔓延开来,龙卓然眉头一皱,没有吭声。 双双沉默会儿,等她心情平静,他才说,“跟我去军营吧,你爹和你大哥被风翌扣留,我们正想办法营救,到时你们就能团聚。” “我不去。”长笑摇头,“我想去风翌。” “正在交战,你打算怎么过去?”浓眉紧紧拧起,“别跟我说打算走催云山,呼澜公国早派人守在那儿。” 长笑默不作声,半晌,才意兴阑珊地道,“哦,这样,那我重新原路返回。” 龙卓然被噎的差点骂人,他早从同心结的情绪中敏感察觉她心情很差,联想知道的讯息大约可猜出几分,于是,缓缓语气,道,“你被人抛弃了?” 他向来不是八卦的人,也不像辛禺那般爱揭别人的痛处,可不知怎地,看到对面女子半死不活的表情,心里就来气,于是,几乎带着些许恶意,吐出那句话。 “你才被人抛弃了,你们全家都被人抛弃了?”长笑红着眼,握紧拳头,冲口道。 说完,也懒得搭理这人,扭头就走。 龙卓然朗声大笑,右手急扬,不费吹灰之力制住她,往胸前一揽,跨上马匹往城外军帐中奔去。 就这 分卷阅读20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样,长笑被掳走,被迫成为一端茶递水的小厮。 龙卓然说,你就在军中晃吧,这些战士可是多日未见过小姑娘…… 你就想着逃吧,城门只有固定时间开,再往前去就是敌军…… 去,倒杯热茶…… 去,往炉子里加点炭火…… 去,把我这盔甲擦擦…… 走,带你去溜溜马…… 战争没有长笑开始想象的惨烈,两方大军都未全力以赴,然伤亡总还存在。 本来长笑不用见到这些,可某日闲暇有点小忧愁时,被龙卓然发现,他冷笑着把她拎到伤兵营逛了一圈,后道,“别天天摆出一副死了娘的样子,看看这些士兵,最小的孩子才十二岁,为了混饱肚子来当兵,每日只想着怎么能活下去,哪有闲空想那些风花雪月。” 受伤的有些是老兵,有些年龄很小,军医只做简单的包扎,并未逐个仔细救治,他们眼眶深陷,嘴唇干裂,可眼神深处,却燃烧着对生的渴望。 画面很震撼,长笑当时就哭了。 她曾看过宣传片,饥饿的非洲儿童以及山里困苦的拉煤工,当时心里很难受,之后会主动捐些零用钱给红十字会,求点心里平衡,过几日就恢复过来。 而这次,活生生看到这群人,看着为了最基本的生存而挣扎的人,忽然觉得自己所谓的难过完全是无病呻吟。 要只争朝夕的活着,每一日都要开开心心的,坦然对待生命里的每个人、每段情,做到问心无愧。 长笑心底豁然开朗。 她认真地向龙卓然道谢,闲暇时,帮着军医晒晒草药,磨些药粉。 开始几日还挂着面具,后来索性不戴。 梅卿卿就是梅家人,没什么好遮掩,与其整日躲避、害怕,带个面具还被人找到,还不若就这样大大方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长笑跟龙卓然住同个营帐,中间用厚厚的布帘隔开。 龙卓然说,“军帐不多,单独给你一顶会引人非议。” 长笑不吭声。 龙卓然又上下打量她一番,讥诮道,“放心,就这平板的身材,我还看不上,要不怎会四年来都没对你怎么着……” 长笑怒。 她身材怎么不好?穿着宽大的男装,再凸凹看来也没了棱角! 还有,这四年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没超过四个月好伐! 长笑愤愤然。 愤愤然开始了两人同居一室的生活。 开始,她以为一定有诸多不便,后来才发现,其实没想象中那么痛苦。 龙卓然睡的极晚,醒的及早,床铺上的被子总是折叠的整整齐齐,脱下去换洗的军装也很快送给洗衣妇,总而言之,他那方小天地干净的不像有人在住。 不过,也有让人尴尬的地方,就是洗澡。 长笑洗澡不是觉得脏,而是冬日太冷,她必须用热水驱逐身体内的寒气,才能入睡。 可军中热水不多,为了节省,每次她用过的水龙老大都会再利用。 黑线呐…… 她好想回后方城镇南溪! 除了洗澡,半夜如厕也是问题,在帐篷中尴尬,出去又不安全,因此,长笑晚上都尽量少喝水。 有时候,她不免会猜测,花木兰是怎么解决这两个问题? 据说,花姑娘那时还是跟好多普通士兵住同一个军帐,而且也没弄布帘做隔间。 龙卓然的营帐和燕王不远,长笑偶尔也会碰到燕王,他的伤虽好的差不多,看起来还是很虚弱,一说话便咳个不停。 燕王每次见到她都笑眯眯,但并未多言。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表骂偶把长笑的心理活动写的反复哇。。。。 俺觉得一个决定下来,很不容易。真的 生活中,好多铁证如山的背叛,当事人都要反复思量。。也不是说不爱就不爱,说不见就不见,虽说是YY..但俺尽量Y的稍微有点代表性:)~ 六三 金闶四十三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双方协定休战三日。 龙卓然心血来潮,决定带长笑回城看花灯,长笑大义凛然地拒绝他,“你还是好好待军营吧,指不定敌军晚上就来偷袭。” “那好吧。”龙卓然也不勉强,道,“我们就留这儿,今晚营地其实也挺热闹。” 我们?她傻眼。 夜幕很快降临,吃过晚饭,长笑在帐篷里照例走路锻炼身体,等待热水抬进来,龙卓然走过来,看看包在厚厚棉袍中的小人,皱眉,“外面有士兵围篝火跳舞,出去看看,暖和下?” “不去。”长笑摇头,这么冷的天, 分卷阅读21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那么多人围一个小火堆,分到她身上的就只剩火星渣子点的温度。 “你一个人在帐篷里不闷?”他笑笑,伸手去抓她。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算摸清她的脾气——完全吃硬不吃软。 所以,也懒的客气。 长笑眼疾腿快,绕到帐中唯一案几后面,“不闷,不闷,你别逼我,不然我跟你急!” “喔,你打算怎么个急法,说来听听。”龙卓然停下手边的动作,跟她隔着桌子面对面站着。 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道不明所以的光芒,有逗弄、关怀和淡淡的笑意。 龙卓然的情绪很平和,想来不会再强迫她,长笑轻轻舒口气,暗想,同心结也不完全讨厌嘛! 正出神,外有有粗狂的声音催促龙卓然出去,长笑大喜,忙不迭挥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去吧去吧,我可善解人意了!” 龙卓然很不捧场地嗤笑一声,摆摆手,转身离去,走到一半,又返回来,迟疑下,道,“我待会就回来。” 长笑:…… 天很冷,热水还没来,还没来!难道要等龙卓然回来才行? 长笑等不急,决定去伙房问问,刚撩开帘子,一股冷风扑面袭来,她将围脖拉了老高,只露出一双眼睛。 往前走几步,是林立的卫兵,有个斯文的青年走过来,道,“小吹有事不在,今天我替他。” 小吹是龙卓然的护卫之一,从长笑过来那天开始全程供她调用,因为营地人多,几乎个个不认识她,怕出问题。 长笑点点头。 其实她是想让小吹去伙房看看,不过换个新人,不好意思开口,只得自己勇敢迈步朝前,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新护卫。 龙卓然的军帐离伙房挺远,走到一半路,快近燕王军帐时,新护卫忽然侧身走到她面前,道,“天气冷,姑娘要不要去韩将军帐篷坐坐?” 韩将军?长笑一愣,忽然想起燕王本名韩燕京。 新护卫是……燕王的人?燕王避开龙卓然,找她何事? 长笑有些摸不着头脑。 “卿卿,想不想父兄?”燕王和蔼地问。 “还好。”她模糊回答。 燕王状似慈爱地望着她,片刻,道,“可怜的孩子!等战争结束,你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长笑完全弄不清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干脆不说话,只是笑笑,又听燕王说,“卿卿可知晓,皇兄既已还梅家清白,而你父兄却仍不愿回金闶的原因?” 戳人一刀没杀死,准备把人骗回去再戳一次,狗皇帝的意图谁不知道啊,梅老爹那么精明,自然不回。长笑心里腹诽,脸上却摆出茫然的神色,“不知道。” 燕王呵呵轻笑,“因为我皇兄疑心病重,他既然觉得梅家财富已多到颠覆皇权的地步,那么,所以的手段,只为斩草除根,天桡兄是聪明人,自然不愿束手就擒。” 看长笑低下头,稍停,燕王接着道,“卿卿,我们时间不多,伯伯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和你父的关系,你或许不清楚,但你只需明白,我们是一条线上的人即可。” “风翌对金闶这场战争,其实是你父所挑起,目的同四年前那次一样……”燕王淡淡道。 四年前那次金闶对清泽?长笑拧起细眉,她知道,就是那场战争,灵帝用欲加之罪害死梅天远将军,宸帝则趁机夺得兵权,为后来的皇位之争添了筹码。 这次的战争…… 电光火石间,长笑忽然有个惊人的念头,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燕王。 燕王摸摸胡子,缓缓道,“没错,天桡兄之所以提供物资给风翌发起战争,只是为了让我握到兵权,只有我得势,你父兄才会安心的回到家园生活。” 长笑有点囧,其实她刚才是想歪了,以为灵帝又想故技重施迫害龙卓然,忽略燕王那句的重点——梅天桡挑起。 幸好没傻兮兮的说出这猜测哇,她暗叫侥幸。 “那风翌得到的好处是?”长笑犹豫下,问,她没忘四年前如同儿戏的战争是一石二鸟之计。 “风翌没有好处。”迟疑片刻,燕王淡淡道,“风翌国君商驰漠早想攻打金闶,却因装备和后勤不足而迟迟未有所动作,当年,灵帝迫害梅家,他趁机连哄带逼要天桡兄提供起兵所需的钱财,表面为梅家复仇,实则行吞并之实。” “天桡虽恨灵帝害他家破人亡,但并不愿毁掉自己的国家,而风翌狼子野心,就算没有梅家财力支持,几年后等条件成熟,照样会攻打过来,天桡于是一面同商驰漠周旋,一面暗地帮助金闶大军。” 无间道! 长笑彻底懵了…… 又听燕王问,“卿卿还记得前些日子,你去寻得的四箱宝藏吗?” “嗯,据说是梅家宝藏之一,我们寻得后,返回的路上莫名其 分卷阅读21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妙丢了,为此,灵帝跟辛家起了隔阂。” 呵呵……燕王未语先笑,他又摸一把胡子,眸子闪过深沉莫测的光芒。“那并不是梅家宝藏,卿卿不必对我装傻,天桡和我提过,梅家宝藏的开启方式和梅家金库一样,必须是梅家选定之人才行。” 冷汗啊…… 长笑佯装热的将围脖取下搭在胳膊上,然后很真诚地傻笑。 燕王满意地看她一眼,才徐徐补充,“藏宝图是我早先在江湖中得到的东西,结果费很多人力进入山洞后才发现,里面空空如烟,那四箱财宝是天桡后来放过去的,目的一是调龙卓然离京,二嘛就是让本就开始忌惮辛家势大的灵帝疑心加重,从而起内杠。” 空空如烟……怎会?黄金澄澄的湖水哇! 至此,长笑完全确认,她真是捡了个超级大便宜!也不知道哪个很有才的同学用这种声东击西之计放置宝藏,却被她和……某人误打误撞发现。 想到这,她忽然怔下,随即又黯然地强迫自己把心思转到别处。 比如,燕王告诉她这个的用意。 “这么说,那四厢宝藏是燕王伯伯派人劫走的?”长笑强打精神道。 这个比较容易猜,从燕王最后一句话就能判断出来。 “没错,我按天桡的计划,暗中夺得宝藏,用作装备军队,好抵抗风翌的进攻。” 原来如此。 梅老爹真是太太太……厉害了!居然能想出这种计策——从头到尾,灵帝为了一张画的空饼,损兵折将,一点好处没捞到。 她现在已基本肯定梅家真是没谋反之心,不然,十个灵帝也不够玩! “卿卿……”长笑还在消化听到的消息,就闻燕王唤她。 她抬头,只见燕王很严肃地继续道,“刚才那些话,我知你父兄怕你卷入危险,所以从未告诉过你。” 她是不知道,但梅老爹不曾说的原因不是……这个吧! 长笑满头黑线。 又听燕王道,“卿卿,如果可以,伯伯也不想你知道这些,像你这般年纪的女娃应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才不辜负你父兄努力将你排除事外的苦心,然而——”他稍停片刻,才接着道,“眼下有件事需得你来办才行……” “……帮我们除掉龙卓然。”缓缓地,燕王轻描淡写丢下一天雷,炸的长笑魂飞魄散。 她去除掉龙老大?这么抽风的主意燕王到底怎么想到的? 长笑囧坐当场,只觉眼前大片乌鸦飞过、飞过……不停的飞过。 见对面女子不言不语,脸上表情很奇特,韩燕惊略微有些不安,沉吟半晌,方才道,“卿卿,你或许不清楚,月前灵帝在上京遭刺身亡,如今国事大半被辛任秀掌控,辛龙本是一家,若他们得势,我和你父将走投无路。” “龙卓然为人谨慎,身侧高手众多,我派去的人根本无法近其身,只有你与他同吃同住,若做些手脚容易些。” 同吃同住…… 长笑泪。 她悲愤地望着口无遮拦的燕王,默不作声。 “卿卿,这些时日,我看在眼里,虽龙卓然表面对你不错,但实际上,他是拿你当人质,真正对你好的还是泽安王莫斐岚,前日筑顷传来的消息,辛家控制沛林后,因你突然离去,莫斐岚找到相府,无意间发现桩惊天秘密,辛任秀唯恐消息走漏,居然不顾一切痛下杀手……” “那我师父现在怎么样?”长笑心跳一滞,急急打断他的话,问。 “伤的很重,好在未及心脉,他听说你在军营后,不顾一切要来,现估计已上路。”燕王意味深长道,“卿卿,莫斐岚是真心待你,别为一时意气就断了情分。” 长笑的心开始缓缓跳动,还好还好,能上路,想必已无大碍。 她后怕的拍拍心口,随后又生气。 李长笑啊李长笑,人家自有温柔的田裳照顾,你担心什么! 人家妻儿俱全,你还想瞎凑合什么! 打住打住! 她还在自我纠结,韩燕京已有些不耐,他望望旁侧的沙漏,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样式普通的白色瓷瓶,递给长笑,道,“这个化功散,你每日给龙卓然服用少许,一周后,他会在沙场中动武时突然失去内力,猝死于敌手,卿卿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助我和你父成大事,天桡兄若知晓,定感欣慰。” 带长笑进来的护卫在帐外低声道,“禀韩将军,龙将军已回,正四下寻找梅侍卫。” 闻言,燕王挥挥手,道,“去吧,卿卿,切莫让伯伯和你父失望。” 嗯,长笑胡乱应一声,怀着异常复杂的心情……回到营帐。 龙卓然正坐在桌前看卷宗,见她进来,头也没抬,说,“热水在帘 分卷阅读21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后,都快凉了,你抓紧时间。” 有些压抑的怒气自心底源源不断升起,长笑诧异地看他一眼,绕到自己住的地方,跳到大木桶中。 冰凉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她的心情也略微平静,想起今晚的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随手将白瓷瓶丢到包袱中,寻思着找个机会扔掉。 虽然嘴上没承认,可心里其实知道,自重逢以来,他对她一直不错。 长笑连半丝纠结都没,直接忽略燕王的交代,念头转到其它地方去。 师父受伤了,伤的哪里呢?也不知道现在好了多少……停!这个念头太没营养,想其它的,譬如梅天桡的意图。 听燕王话里的意思,他表面支持风翌,暗地帮助金闶,这场战争,烧的梅家的钱财,伤的是两国的兵力,待狼烟停熄,双方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能交战,而各国内,百废待举,梅家又可安心经营商铺,似乎没什么不对,但长笑就觉得欠点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梅家金库以前只是传说就惹来灵帝的窥觑,现在已被摆到台面上来,难道换个皇帝就不对梅家下手吗? 她不信。 患难时所有的情谊都真,像少时的灵帝和梅叔父,又像此刻的燕王跟梅老爹,然而,过了当时,谁又能保证今后? 长笑摇摇头。 彼时,她只是浅浅思索一下,并未设身处地考虑梅老爹若想杜绝这种命运,会怎么办!所以,眼睁睁看着那般惨烈的结局上演…… 人生,总是有无数个偶然组成一个必然。 泡完澡,长笑换上干净的睡袍爬上床,炭火离睡的地方极近,一半床铺总是暖暖和和,盖好被子,只露出个脸在外面,她才朝外喊,“好了。” 按照惯例,大龙会进来,把木桶移出去循环利用。 可这次,她话音落地好久,都没有动静,就在长笑思付着要不要再喊声时,龙卓然突然撩帘走进来。 他站在炉前,微倾身,居高临下问,“刚才去那里了?” 早些不问!现在她躺着,他站着,说话很别扭哇!长笑郁郁。 “随便走走。” “是吗?”龙卓然不置可否重复一遍,锐利的眸子定定看她半晌,忽弯腰,一声不吭将木桶搬走。 帐外响起哗啦的水声,她翻来覆去,良久,终于昏沉睡去。 夜深沉而寂静。 等浅浅的呼吸声均匀响起,龙卓然悄无声息地走到小帐中,怔怔地注视着火光下昏黄不清的小脸,片刻,将眼神投向床尾处半开的包袱内,静静地望会儿,他才将视线调回,走到床边,撩开被子,伸手点向侧睡少女的昏穴,然后,脱下外袍,躺上床,从背后搂住她。 怀里的女子,蜷成一团,面朝火炉的方向,前面还可堪堪称为温热,后面却冰冰凉凉,半丝热度都无,他轻轻叹息,将她搂的更紧,勉强压下脑中的遐思,闭上眼休息,待天际微白,怀中身躯已热,才起身,穿好衣服,解开她的穴道,去教练场练武。 作者有话要说:呃。。。。下章一定写大龙和长笑的美好时光,一定一定。。因为各种阴谋要揭晓原因吗,所以长笑和燕王只见谈的稍微长了点。。。 啊,昨天发现一傻瓜版超好用处理相片的软件……光影魔术手,推荐给个位喜欢美化照片滴妹妹们:) 不用学习就能处理照片哇。。真滴真滴很容易上手 六肆 一连几天,长笑都在考虑怎么开口劝服龙卓然放她离开的事。 本来勉强待着还行,谁想燕王天真地安排她那么个抽风的任务,再待下去还不知道生什么麻烦! 战事越来越稀疏,大约风翌商驰漠发现金闶并非如他想象那般易攻,不愿消耗太多兵力,所以这几日都未营前叫阵。 可越闲越见不到龙卓然身影,让她离开的打算一拖再拖。 这日,长笑整理东西时,看到包袱中小巧的白瓷瓶,蓦然想起忘记处理这个,既然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害他,留着无用,说不定将来还会引起误会。 想到就去做,她将瓷瓶放在腰间的荷包,趁下午在青石上晒草药之际,将药粉洒到土中,瓷瓶本想随处一扔,后来考虑下,决定毁尸灭迹还是要彻底些,于是决定砸碎。 刚处理成一团白粉,龙卓然就鬼魅般出现在眼前。 下午的阳光不甚刺眼,长笑拍拍手,微仰脸,有些意外问,“你怎么来这啦?” 晒草药的地方在营地后方很远,近山,几乎快到城门,只有这片才有嫩芽初发的树林、激流磅礴的大河、整块的青石板以及生机勃勃的土地。 “无事,就过来看看。”龙卓然淡然道。 分卷阅读21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虽然那张俊朗的脸上并无笑容,但他心情很好,同心结这么传达给长笑,连带地,她也很开心。 “是不是要停战?”长笑欢喜问。 “你怎么知道?”龙卓然有些吃惊,战火重起,风翌仍没讨到便宜,商迟漠是个精明人,早有停战的打算,考虑些时日,上午遣人过来议和,由于事出突然,根本没几个人知晓。 “我察觉你心情很好,猜测的哇!”长笑伸出两根手指头,笑眯眯比个胜利的姿势。 唉,他还是高估了她! 龙卓然心里叹气。 情绪能传达是没错,但她从未猜对过他究竟为哪般开心或生气…… 摇摇头,甩掉心底莫名其妙的烦躁,他走过去,盘腿坐到她对面,问,“战争结束,卿卿想去哪?” “去风翌。”长笑很干脆。 哦。龙卓然低应一声,稍停,展颜道,“说说那两年你在风翌生活的事吧,我想听听。” 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龙老大破天荒跟她聊天呐…… 长笑停下手中的伙计,跪坐在草地上,笑吟吟道,“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总之哇,我家那个四合院,虽然小但温馨,陶艺馆赚不了大钱却能满足温饱,院子里好多我四处移植来的花花草草,各个时令都有盛开着的鲜花,看来赏心悦目。” “风翌很大,我住的那块风景不错,除去交通不便,几乎完美,春天就到附近溜达着踏青,夏天去稍远的水边避暑,秋天盈祁上山狩猎,我便去摘点野果,冬日嘛……我怕冷,基本就在家冬眠。” “我家的人也都很好玩,老王师傅惧内,每月的工钱都是他老婆来领,小吕爱养猫,每天上工都有几只大猫沿途护送,有天,甚至跟来两只云豹……” 欢快的声音飘荡在静谧的林子上空,温柔的光线从刚抽枝的树干中斜射下来,散发着淡淡的幸福味道。 琥珀色的眸子专注地望着对面的少女,随着她的话,眼前出现一幕幕美丽的图画——春的风情,夏的俏丽,秋的韵味,冬的慵懒,可爱的小院,如火如荼的花朵,忙忙碌碌的众人,笑语嫣然的少女…… “只两年,卿卿就把那里当成家了。”等软软的讲述告一段落,他侧过头,掩住眸中若隐若现的情愫,微微笑。 “也不是。”长笑苦笑。“当时并未觉得什么,总觉得自己会离开,总觉得还会有更好的地方、更好的人等着我,可现在回忆起来,还是那段时光最幸福,所以,强烈想回去。” “在金闶长大的十几年呢?卿卿难道不留恋?为何非要去风翌?”他静静问。 心里还有一句未出口的话,如果,他也准备这么一幢四合院,如果他也给她随心所欲的生活,那,可不可以留下?可不可以…… 金闶长大的十几年,她根本没有印象地说。长笑心里暗道,忽然忆起要说服龙卓然现在就放她离开,想了想,于是说,“龙卓然,有件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何事?”他挑眉。 “我不是梅卿卿,真的,不骗你,我本名叫李长笑,至于怎么阴差阳错卷进来,其实有很多苦衷,说来话长,就不一一叙述,总之,你知道我不是卿卿就好。” 她说完,屏住呼息,一脸期盼地望着他。 “然后呢?”龙卓然不置可否,淡淡问。 就这反应?长笑有点失望,随即又欢喜起来…… 最起码,他这次没捏着她脖子要求收回这句话,有进步,不错!她满意点点头,收起纷杂的思绪,接着说。“李长笑对金闶没有感情,也不想在军营同梅家父子上演相见欢,对争权夺势、尔虞我诈不擅长,李长笑只想单单纯纯过日子,找个脾性相投的……呃、地方,和和美美走完剩余的日子。” 长笑说的太溜,差点把找个脾性相投的良人嫁了这话说出来,幸好她反应快,硬生生拐过弯。 大龙同学可要面子啦,自尊心又强,俩人虽貌合神离,但名义上到底还是夫妻,她追求幸福生活的打算彼此心知肚明就好,千万不能说出来! 她笑眯眯想。 可惜,向来这种话题都含糊掠过的龙卓然,意外认真,问,“卿卿心里脾性相投的良人是什么样子?” 啊?还是被听出来了,长笑有些发窘,为掩饰尴尬,她胡乱说道,“都知道我不是卿卿,你还是叫我长笑吧!” 龙卓然顿下,朗笑道,“我还是习惯叫你卿卿,来,说说,卿卿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大龙今日很放松呐!这架势,真真一副跟弟妹谈心的好大哥形象! 长笑抿唇,浅浅笑,很诚恳地天外飞来一句,“龙卓然,我发现做你弟、妹会比当你妻子幸福很多。” 龙卓然一愕,随即勾起 分卷阅读21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唇角,意味深长道,“不一定。如果你有错觉我对妻子比对弟弟好的话,那是因为,我并未把她当成亲人。” 炯炯有神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她,心里升腾起淡淡的期待和倦然,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长笑有些不好意思。 也对,辛酥、田裳还有她嫁给他都是各自的目的,严格来说,虽人嫁过去,但感情上却未上升到亲人的高度,她这么早下出——他对妻子不好的结论太草率。 不谈这个,长笑歉然笑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心目中的伴侣,要有很强的责任心,脾气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愿意花时间耐心陪伴照顾家人,重情义,坦诚,只娶我一个,对爱情和婚姻都忠诚。” 只娶我一个,对爱情和婚姻都忠诚…… 软软的声音中夹杂着不容错辨的决然和刚烈,若有似无的感伤缓缓爬上秀雅的小脸。 话音落地,长笑心里忽然一痛。 龙卓然默不作声,良久,才沉沉道,“前面的条件很普通,后面两条,很难有人符合。” “是呀。”长笑勉强扯扯唇角,“人这一生,回首的时候觉得短,但过日子的当时却认为长,所以,很难有不变的感情。” 微风轻拂,淡淡的草药香扑鼻而来。 “卿卿,等战事结束,我送你回风翌。”龙卓然突兀地开口。 “谢谢。”长笑条件反射道,片刻,猛然发现这话间接承认会留下,犹犹豫豫好一会儿,才又貌似关心地说,“你去风翌,会不会很危险?” 龙卓然眯起眸子,定定看她半晌,瞅的长笑心里发虚,才慢慢道,“无妨。” “可是,我不想再待军营。”长笑急了。 “可是因为燕王?”沉默好久,龙卓然冷不丁问,锐利的眸子盯着青石上的碎瓷屑,抬起后,却十分温和。“为何不动手?” 长笑一愣,随即醒悟过来,“我不会无缘无故伤人啦!”她解释。 “就这样?”他反问。 “你是龙浅的大哥。”她思索会儿,又说。 “还有呢?”他穷追不舍。 “没了。”长笑再迟钝,也觉得不对劲了,她仰起脸,悠悠问,“你到底想听什么答案?直接跟我说嘛……” 大龙脸色开始不自然,心里有些困窘。 她极力憋住笑,心想,原来龙卓然只是装酷哇,脱掉冷硬的外壳,他跟小浅还真像。 长笑正得意的总结,两道恼羞成怒的视线狠狠瞪过来。 “回去了!”龙卓然起身,硬邦邦甩下三个字,自顾离开,走几步,没听到有脚步声,一回头,却见她正弯腰将晒干的草药往布袋里装。 落日的余晖洒在悠然自得的小脸上,衬得纤细的侧影越发娴静如水。 心头缓缓涌起淡淡的温馨,他斜靠在树干上,一言不发地望着,望着……只想时光停驻。 然而,下一秒,这般美丽的景致就被破坏殆尽。 长笑直起身,低着头,用手背拼命揉眼。 龙卓然一个跃步跳过去,问,“怎么了?” “不知道,这时候又没柳絮飘,也没蚊虫飞,今天风也不大,不知道什么掉眼里了!”长笑郁郁不已。“没事,流流泪就好。” 她说着抬起头,右边眼眶泛红,疑似有泪涌出,而左边一切如常,整张小脸的表情很严肃,很委屈,看来非常……可爱。 他凝神注视片刻,忽然弯下腰,无声无息的笑。 “笑什么?没同情心的男人!”长笑愤愤道。 “你别动。”龙卓然走过来,边笑边说,“我刚才看清楚了,是一根睫毛跑进眼里,别动,我帮你弄。” “不要。”长笑拒绝,继续拿手背蹂 躏右眼。 言情小说上可是经常写到这幕,不管是男主女主男配女配随便排列组合,一个帮另一个吹眼中的沙子,不是情不自禁,就是很无邪的画面被突然蹦出的第三人误会。 她才不要。 又不是多大的事! 长笑心里弯弯曲曲绕一圈。 龙卓然止住笑,面无表情看看她,摇摇头,自言自语低低道,“怎么忘记你是吃硬不吃软的性子了?” “你想干什么?”长笑警惕问,话音未落,就见龙卓然右手轻拂,她便不能动弹。 “你想我干什么?”他不温不火地反问,随后声音猛然一凛,道,“眼睛睁开,就一下,很快。” “不要你弄,我就喜欢红眼!”她垂死挣扎,边说边眨眨红通通右眼,以证明所言非虚。 龙卓然不理会她,身子前倾,凑近,左手撑开她眼皮,右手飞快在她眼前一晃,然后解开她穴道,淡淡 分卷阅读21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道,“好了。” 呃,不是吹的哇!长笑傻傻地想,早知如此的……不暧昧,她还挣扎个啥? 龙卓然手脚很快,已把草药全塞进袋中,拎着起身,往前走,长笑习惯性地又揉一次眼,跟在后面。 林子里本没有路,需要不时猫腰从树与树之间穿过,地上铺着厚厚的枯枝落叶,大大小小的石块东横西沉。 长笑眼刚好,走的不快,龙卓然长腿一迈,噌噌几下就把她甩的老远,长笑也不急躁,仍旧慢慢悠悠,有些枯叶下面是滑溜的青苔,没踩稳容易摔跤,林子又密,她的轻功勉强能飞到树头,要想踏树而行,估计还要再穿一次……才有可能! 正专心走路,龙卓然又噌噌绕了回来,手中体型庞大但重量很轻的药袋已不在。 “这边。”他伸手扒开树枝,示意她过去。 长笑晃过去,分神随口道,“没事,我自己会走。”话音刚落,脚下一滑,就朝前扑去。 龙卓然一个箭步冲过来接她。 “不用,不用……”长笑左手挥舞着想抓住身侧的树干,右手反着推龙卓然,结果,树干没抓到,却成功扑到听闻她话语中推拒后、冷脸原地刹车的他……身上。 摔落刹那的姿势很优美,定格时的造型却难堪。 无比的难堪! 是这样,脚尖勾在一块凹进的坑里,两条胳膊条件反射地搂着他的腰,整个身子搭半空,而仰起的小脸猛然撞向龙卓然的小腹。 一秒,或许只有零点一秒。 长笑羞愤地松开手,做自由落体。 几乎同时,龙卓然双手捞着她往上提—— 他的动作很快,幅度也挺大,于是,被提高的长笑毫无障碍的用唇刷过他的……唇。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她的脑海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唉,笨女人! 他的脑海也跳出一句话:人家不要活了,居然趴那里,好丢脸啊好丢脸! 长笑一站稳立即推开龙卓然,惊魂未定地问,“你刚在有出声骂我笨吗?” “没有。”龙卓然肯定地摇头,锐利的眸子一眯,忽然笑着问道,“你刚才心里可是想,不要活了,好丢脸!” 闻言,长笑顿时呆愣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真的有话说———————————— 筒子们: 近来群情激愤,大约都是要求师父下岗大龙上工的意思,俺简要说下,为何大龙不是男主的原因。 1,大龙这个人物开始就是为了虐他而丰满了人物形象,读者才能一点点从蛛丝马迹猜测到他的过去,以及造成现在性格的原因。 2,无论是有苦衷或者阴差阳错,大龙开始对穿到梅卿卿身上的长笑来说,是个及其厌恶的存在,设身处地想,支使人用那种方法去教训梅卿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为弟弟报仇,外人看是没问题,但长笑呢?就如同她说的,这种方式比杀人还让她不能接受,那件事幸亏有师父出现,但想来还是后怕的,而后到龙府,跟大龙只见从头到尾都是算计。 3,大龙喜欢长笑实际上是月老事件以后,但那些微微的喜欢,却抵不过事态的发展,他并未阻碍事态发展也从未想过阻止,所以长笑诈死,而正是那次诈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 4,下卷中他的戏份不多,总共也就三、四次出场,跟长笑对手戏不多,但偶有有侧面细节描写他的心里,从头到尾,他和长笑完全没有感情基础,直到本章,才心平气和地聊了这么唯一的一次,让他转正,长笑拿什么去爱? 5,大龙的感情只所以动人,在于他明知不能得到却仍默默付出,但这些,有很多出于补偿心理。 6,偶不否认大龙是个不错的良人,如果被他喜欢且也喜欢他,也很幸福,可惜这个人不会是长笑,很简单,作者米有安排长笑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大龙是不错,只是两人开始便站错了立场,能到后来和平相处,某只被称作后妈的灵长类动物其实已耗费苦心。 再说说师父为何是男主吧。 首先,他队伍站对了,开始就跟长笑在一边,而后做的每一件事,或许方法不对,但扪心自问,全是为了长笑。 然而,他们的感情太顺了,顺的人觉得没看头,其实大家都还是想看纠结的,就是徘徊啊,究竟选谁好的那种,让师父患得患失,这样安排会好点。 我修文之前也想过这问题,最后还是放弃了(旧版安排的有这些。)个人觉得长笑过去够苦,穿越后遇到的事也很苦,所以想让她感情路上平顺些,唯一感情上的受虐安排的还是伪虐,并不是真的。 不知道大家看文时,注意到我安排长笑跟这三个男配只见相处的情形嘛?她跟师父是最放松的,所以俩人只见的对话才很强很抽风,而跟小龙是小心翼翼的,所以总 分卷阅读21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让人觉得心酸,至于大龙,则有点警惕,相较于大龙的默默付出,他们俩之间总让人特别的纠结难过,不是为长笑,是为大龙。 偶是个男配控,看文的时候大部分都喜欢男配。 男配之所以美好,在于他们付出的那些深情,为爱做出的努力都得不到回应,而男主则不是,无论怎么虐他,但他抱得美人归,所以那些虐就不算什么了。。。 偶很理解,真的,我说过,偶曾经因为太喜欢男配,讨厌作者把女主安排给以一直伤害她的人,而弃文,所以,如果大家因喜欢大龙要离开,请默默地离开,不要告诉我。 就当看着这三十多万字的份上~~~ 知名不具 PS: 再说一小点,很多筒子都说,如果大龙没娶,如果大龙少些野心,如果长笑是正常穿,如果…… 如果那些都成立,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亲爱的,本文快结束之际,那些都真的只是如果。 再PS:偶刚才说的默默离开,可不素让乃们在文下 留言:我默默的离开。。。 谁这么写,偶跟你急急急! 另外,偶会给大龙安排好的结局~~但不是长笑,窃以为这个女主塑造的并不精明,给师父一个人烦就行了。。哈哈哈 六五 好诡异! 为什么会这般诡异,难道她在不知不觉中和大龙同学的感情升华到另一种高度,才导致同心结完成自我进化。 穿越的人生果真玄幻的让人风中凌乱。 长笑皱眉苦思,想来想去,还是摸不着头绪。 最后只得回忆自己觉得丢脸那话时,俩人的动作,好像是摔倒,被捞起,接着…… 接着…… 她瞪圆了眼睛看着上方总是紧紧抿着的红唇,脑子轰地乱成一团。 不会吧!难道亲吻就能听到对方心里话? 长笑还在怔怔地想,上方的阴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来,粉唇攸然被噙住,一股混合着药味和草香的男人气息扑鼻而来。 苦苦地,凉凉地,龙卓然刚才喝的菊花茶?不对,他在亲、亲……亲我? 果真如此,同心结要亲嘴才能听到对方心里的话,卿卿,我做试验。 好了吧?放开我! 嗯,这就。 什么都不要想,不要想,一只青蛙一张嘴, 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一声跳下水。 两只青蛙两张嘴…… 只是刹那的时间,两人脑海中的想法悉数传到对方脑中,长笑最后的印象是,她为了不让龙卓然偷窥到想法,在数青蛙。 然而,数着数着……大脑便一片空白,压在唇上的濡湿不仅没有退开,反而变本加厉重重辗下。 一瞬间,五彩光华从半空洒下,她的身体因为陌生的激情而不安,因不安而颤栗发抖。 无法思考的脑海中忽然跳出一行话:这般唇舌相缠能心有灵犀,若是□呢?不知是什么滋味,真想狠狠压在身下肆意…… 长笑猛然警醒,她歪过头,用力反手一推,而同时,龙卓然心里暗叫坏了,刚松开手,突遭此外力,晃了两下稳立在地,而长笑却蹬蹬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 空气里静默的可怕。 龙卓然跳到五丈之外的地方,垂下头望着满地枯枝,一声不吭。 长笑惊魂未定,抬起下巴,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怒骂,“你不要脸。” 他沉默。 “你下流!” 他继续沉默。 冷风吹来,天色像是忽地暗了。 长笑猛然起身,也顾不得路不好走,就向外冲,没走两步,眼前晃过一道黑影,左手霍地被人捉住。 “男人都下流,男人都不要脸。”龙卓然将脸撇向旁边,闷闷道。 每个男人,寐寐思之的女子在怀,心里都会有这种冲动,他不觉得自己多下流,只是……尴尬。 被她听了去。 默默放开掌下软若无骨的小手,将脸转回来,后退一步,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女子,半晌,叹口气,低低说,“我去叫侍卫把你的马牵过来。” 说罢,转身大踏步离去。 夕阳落下地平线时,天际刮起大风,不一会儿,细碎的白雪从半空纷纷扬扬洒落,片刻功夫便给灰色的帐篷戴上一顶银白的帽子。 天际暗沉如墨。 长笑蜷缩成一团,仰躺在床上,望着黑乎乎棚顶,睡不着觉。 今天下午的事让她心烦意乱,考虑良久,决定还是悄悄离开。 任谁遇到这种情况都别扭吧,虽然心里明白是男人面对稍微像样的女子都会这样YY,龙卓然如此,师父应该也是,但是真明白他们的想法,就觉得很……不爽。b 分卷阅读21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r   她翻身,睁大眼睛,静静地想。 要回南溪,必须偷龙卓然的入城令符,甩掉卫兵,借着跟军医采药、晾晒时溜走,这些事情分开都好做,但和在一起就要占用点时间,而且到南溪后必须快马加鞭到临城酋赫。 前些日子天好,还能入山,而现下大雪降临,根本找不到向导,也就是说翻过催云山回风翌很不现实。 要不,回金闶找个小地方暂且待段时间,等局势稳定再回风翌? 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入睡。 龙卓然回到帐中时,已二更,撩起门帘,淡淡的暖香迎面而来,他脱掉被雪打湿的棉袍,盘膝坐在榻上运功,待体内暖和,才起身,悄无声息走到左侧布幔之后,像每个夜晚一样,点住床上女子的穴道,搂她入睡。 均匀的呼吸声绵长而细微,怀中柔软的女体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清冽的空气忽然变得干燥无比,本是温热的身躯刹那灼烫起来。 他霍地将怀中的娇躯扳过来,片刻,猛地将唇凑上去。 试验下昏迷时同心结能不能传递心中所想,就一下下,他对自己这么说。 然而,刚触到温软的唇瓣,便无法控制,他支起上身,压在她的上方,一点一点加重亲吻的力道,恨不得将她含在口中,颤巍巍的大掌探入松松的亵衣内,在如绸缎般光滑的肌肤上来回游移、摩挲。 男人闷闷的呻吟、粗粗的喘息声在静谧的夜犹显刺耳。 “女人,我想狠狠要你!”他咬着她的耳朵,恨恨说。 “你这个妖女,迷惑小浅不说,还让我……”他说着,忽然停下,翻身滚到一旁,大口大口呼吸,半晌,仅着里衣坐起身,借着炉火的萤光,呆呆注视着睡的香甜的小脸,忍不住苦笑。 他的自制力呵…… 一天之内瓦解了两次!若引以为豪的自制力都没了,还能干什么? 他咬牙,将她连人带被抱在怀中,只穿单衣的精壮身躯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直到四更,方静静离去。 早上的气氛很僵硬。 长笑浮躁地看着龙卓然,心里想,怎么还不走,还不走…… 他要是待在帐篷一天,要她的计划怎么展开! 想到这儿,茶也喝不下,于是,端个杯子坐到外面,从门帘的缝隙看着帐外飘飘白雪,发呆。 这么冷的天,她会不会路上就被冻死? 老天每次都跟她作对,长笑愤然。 “卿卿——”身后传来低沉的叫唤声。 长笑捧着热乎乎的茶杯,身子一僵,不肯回头。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开始进行单方面冷战,用以宣泄心口的怒气。 他就跟无知觉一样,出门还继续交代,该说什么继续说,也不管她有没回话,这点让人很……郁闷。 好在同心结能感受到他心情很沉重,并不是很好,长笑才稍微舒心一点。 “卿卿,你收拾下包袱,中午吃过饭,等雪下得小些,让小三送你去我师门待一段时间。”龙卓然心平气和地说。 长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猛然回身,却见龙卓然头也未抬,专注地看着桌子上的地图,接着淡淡道,“我师门离这并不算很远,一旦确定两国休战,你再回风翌。” 这安排……比她设想的好多了! 长笑有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平白接受他的好意,想了半天,未再扭捏,大方道,“那……多谢啦!” “客气。”龙卓然说完这句话,没再言语,只仔细地看着桌上的卷宗和地图。 长笑行李不多,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然后捧着茶杯暖手笑吟吟踱到前面,又坐到帘后眯着眼,从缝隙看漫天飞雪。 忽地,她想起一件事,急急走到龙卓然身边道,“对了,我不用小三送,你现在处境很危险,他还是留下保护你为好。” 龙卓然抬起头,俊朗的脸上挂着一抹好奇,“卿卿可是担心我?” 他打趣地问。 长笑点点头,随后,又悻悻地反问,“你说呢?”。 他的笑容越来越大,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旁侧并肩而立,歪过头,道。“你放心,他们不敢明目张胆下手,再说,我身边还有不少好手。” “难说,突然开战,突然休战,跟儿戏一般,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这时下手最方便。”她想起燕王所说的话,皱起眉头,拐弯抹角提醒龙卓然。 也不知道怎么说好,梅老爹挑起战争的意图似乎没有成功,停战在即,可双方主力部队消耗不多,金闶的帝王花个几年的时间仍可重整旗鼓,而后无事生非继续找 分卷阅读21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梅家的茬。 梅天桡花了四年的时间布置,应该不是这样的结果! 长笑越想越不安,可一点头绪都没。 平日里,这种事跟师父一说,也总能被他猜出几分,好做打算,可现下? 她侧过身,刚仰脸,两道探究的眼神从上而下投射过来。 “卿卿,可有话要说?”他温和问。 不知怎地,这般温和的声音,这般亲切的表情,却让她想到昨日,长笑脸一红,赶快低头,装作抿茶的样子,匆匆道,“没,没有。” 淡淡的羞赧透过同心结传入他的心中。 龙卓然也将头扭向一边,微微笑。 “卿卿——”过了会儿,他又叫。 嗯。 “昨日的事,我想对你说声……”他停下,迟疑地望过去。 说对不起?要道歉?哈哈……长笑心底升起浓浓的期待。 龙卓然意味深长地看她,攸然轻笑出声,半晌,才接着说道,“我没觉得自己有错。” 啊?长笑呆住。 龙卓然朗声大笑。 他就知道她心里想听道歉,所以,本来到嘴边的歉意硬生生被他重又吞回喉咙,就不如她的愿!呵…… 看,每次她的情绪波动,他都明白她在想什么,只是…… 沉沉的笑声蓦然停歇,刚明媚的心情又渐渐黯然。 离别的时刻很快到来,吃过晌午饭,龙卓然出去一趟,长笑把能穿的都套身上,坐在帐篷中等他去安排。 没多久,龙卓然就披着雨蓑回来。 “走吧,马车在外候着。” “好,龙卓然,你保重!”长笑乐淘淘地开始道别。 他的脸黑了一下,“我送你到南溪,这话留着待会说比较好。” “没事,没事,偶等下再说一遍就行。”她扬扬手,不以为意。 长笑的好心情维持到看见燕王为止。 燕王说,“卓然,风翌的使臣刚才说,为表明休战的诚心,明日将放梅老将军的哥、侄儿回来,卿卿不要去接父兄吗?” 就这样,她又被迫留下。 军营里一直传着个流言,说风翌只所以来进攻金闶,全是昔日财大气粗的梅家支持,长笑心知肚明,要是皇帝再想生事,这个将来就是借口。 同时,风翌怎么会舍得放开梅天桡呢? 长笑越想越迷糊,干脆就不再考虑这些。 梅老爹那么精明,肯定无事。 雪停一夜,翌日,老天又兴致勃勃往下洒雪花。 长笑穿着厚重的棉袍站在军前,她的对面,是整齐而立的风翌军队。 雪很厚,一脚踩下去没过小腿肚,远远地,两个人慢慢踱来,一着青袍,一着黑袍,未穿雨蓑。 风很大,吹得雪花直往人眼睛里钻。 长笑眨了三次眼,视线里的黑点就成了清晰可见的人影。 梅老爹气度从容,一如印象里的霸气和硬朗,卿书大哥也沉稳许多,不过脸又变回原样,只是少了那道刀疤。 “卿卿,你过来。”大约离众人十丈之遥时,梅天桡忽然止步,出声唤她。 长笑愣神,正犹豫,只听燕王低低道,“梅姑娘,你爹唤你。” 她有些不安,忍不住抬头看向身侧。 龙卓然眯眼看了看梅家父子所立之处,暗想,即使有人假扮,也不能掳了卿卿全身而退,于是,点点头。 长笑怀着忐忑的心,迈着小步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 心里猜测,梅老爹肯定又像去梅家金库时,需要她跪拜天地师君亲了。 果然,长笑刚走近,梅卿书便拉着她,随梅天桡一起,面朝故土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才起身。 雪晃的人眼花缭乱。 只听梅天桡沉声说道,“龙埕梅家第七代掌令梅天桡携子卿书、女卿卿叩故国安好。” 四下寂寥,只听呼呼的风声卷着雪花肆虐,片刻功夫,来时的脚印就被覆盖薄薄一层。 “我梅家数代忠心耿耿,未曾做过丝毫对不住金闶之事,灵帝昏庸无道,听信谗言,诛我一族,故携儿逃至风翌。” “风翌国君对我梅家有相助之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故曾取薄产一二,赠与其,聊表谢意。” 此言一处,金闶军队顿时哄然一片。 梅家私通敌国…… 果真是他背后支持风翌起兵…… 居然当众承认,好气魄…… …… 声音不大,但也足以 分卷阅读21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让长笑三人听道。 她抬眉望望远处未曾制止士兵讨论的燕王和龙卓然,又调回视线,悄悄打量梅天桡。 温和的面孔,霸气的眉眼,乍看清风疏月般儒雅,又瞧铁马金戈样粗狂。 长笑总共见过梅老爹五次,可次次都有不同的感受。 梅家人丁虽少,却个个鲜明出众,她想想一袭火红,纵马扬鞭的卿卿,忍不住气馁地摇头,再次自卑起来。 等喧嚣声渐渐退却,但见梅天桡仰天大笑,道,“送风翌之财,只为报恩,众人皆骂我梅家叛国,低头看看你们身上所穿盔甲,脚上所踏战靴,手里所握弩箭、兵刃,哪样不是我梅家所赠?” “金闶二十九年,属国战乱,梅天远为帅,率数十万士兵东征西讨,平定疆土,当时国库空虚,所需一切,皆梅家赞助。” “金闶三十二年,水患,当时江南一片,汪洋成海,百姓流离失所,官粮不足,从梅家借粮万担,我父言,国家有难,匹夫岂能坐视不理?故将此粮悉数捐赠官府,又赠银若干。” “金闶三十三年春,泗潜瘟疫横生,梅家从各国购得数百车草药,往疫地送。” “金闶三十四年夏,西部大旱……” …… 悲怆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随着飘舞的雪花打转。 风里的嘈杂声越来越小,直至无,每个人连呼吸都越来越轻,雪花深处,浓重的悲凉随着一条条淡淡的话语铺天盖地笼罩四野。 “你们说,究竟是梅家对不起金闶,还是金闶对不起梅家?” 低低的呜咽声在长笑身侧响起,她扭头,看到梅卿书红着眼眶,紧抿着唇,遥望着南溪的方向。 故国千里,繁华成空,曾几何,铁血丹心,忠胆映天地,义魂照日月,而如今,抛却满腔真情,机关算尽,只为旧山河。 “我梅家何辜?”梅天桡仰面狂笑。 猎猎青丝在风中飞舞,浓化不开的悲哀折射在每一瓣飞扬的雪花中。 “不过是为了先辈留下的积荫,不过是为了梅家金库,便以欲加之罪抄家灭族,可怜我祖上还传遗训——金库中的钱财用于国难当头,救国之用!” “救国!救国……我梅家数代勤勤恳恳,呕心沥血,所赚之物,皆用于救国于危难,救民于水火,可,那纸诛令下来,谁又曾想过这些?谁又曾来救梅家?” 撕心裂肺的笑声张扬地在半空盘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喃喃轻笑,眼际眉梢的雪融后,顺着脸颊蜿蜒留下,点点滴滴,似斑斑泪痕。 “卿书,卿卿……”梅天桡慢慢转过身,仔细望着身后的一双小儿女。忽然道,“我,梅天桡,为宽圣心,现当三军之面,绝我梅氏一族,自此后,梅家金库将永绝于世。” 话音未落,他猛然出手,冷冷的匕首泛着蓝荧荧的光芒刺入梅卿书胸膛。 刺眼的雪色中,梅天桡将匕首拔出,黑色的鲜血喷薄在银白的大地上,蓝袍被浸染,梅卿书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上方,嘴唇蠕动两下,终是一个字未吐出来,眼一闭,轰然倒地。 轰然倒地…… 长笑呆呆地望着脚下。 脚下……片刻前还曾鲜活的梅大哥,在她的注视下……轰然倒地。 “卿卿,闪开——”遥远地地方传来焦急的怒喊,她蓦然回首,却见一片无情的冷光当胸袭来,速度之快,让人无法躲闪,只得眼睁睁望着冷硬的匕首一寸寸逼近,逼近…… 作者有话要说:呃。。完结了,再写个小结尾,交代点后事就米了 反正后面两个章节填完,本文就完结大吉鸟,偶把连载中改成完结了,自个先乐和下哈哈 我又发现,这里结束挺好,长笑死了。 大龙师傅小龙都不用虐了。。。哇呀呀呀呀,不会挨砖了。。。 六六 再死一次,会不会又附身到阿狗阿猫身上重来一遍? 然后,遇到不同的人,做着相同或者不同的事,看悲欢离合幕幕上演,缅怀已成为过去的现在,纠结又未圆满画上句号的感情,这样的人生呵,其实……很无聊! 生命的珍贵在于只有一次,在于那些前尘往事成灰,在于抓不住的流光飞逝。 她不要跟过去的一切成陌路,不要死,也不稀罕不知有米有的……再重生! 长笑不知从哪来的灵敏,身子往后仰,直挺挺倒下。 嘶——厚厚的棉衣被划破,露出白色中衣,她不敢稍作停留,像旁侧滚去,蓝荧荧的匕首如影随行,紧紧贴合过来。 无论她如何躲闪,仍被清冷的蓝光笼罩周身。 凌厉的攻势,见血封喉的 分卷阅读22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毒药,长笑最终绝望。 入目处,刺眼的亮白,天际的飘雪、匕首的冷光、卿书大哥僵硬的身躯、梅老爹流泪的脸、以及……一双焦虑的琥珀色眸子,定格在她的视线里。 “龙卓然,你——”耳畔传来梅天桡重重的惊呼,而后,悲怆的狂笑声和着雪花在天际回荡。“哈哈……想不到我女卿卿居然嫁了这么一位重情重义的夫君,你可知道这毒名为毁天,根本无解药,见血封喉,罢了,罢了,卿书已死,卿卿活着跟死去并无多大意义,梅家……到此结束。” “老夫去也!” 森然的匕首在半空滑过一道弧线狠狠戳入梅天桡的胸口,他趔趄着晃到梅卿书身边,缓缓坐下,“儿呀,你莫怪爹,下辈子,记着不要做爹的孩子。” 他低低笑,眼里流出红红的血泪,蜿蜒在瞬间老去的脸上,已成青黑的大掌缓缓抚上薄薄白雪覆盖下、圆睁着不可置信的眼,“安息吧,孩子。” 他呜咽地笑,笑声未绝,整个人倒在梅卿书身上,牢牢护住已冰冷多时的儿子。 金闶的大帅中毒…… 国君,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风翌杀过来…… 金闶的儿郎,尽忠皇上的时候到了…… 悠远的号角,震天的鼓声,士兵的冲锋时踩在雪地的咯吱声,踏踏的马蹄声、箭雨破空的萧萧声在旷野中混杂交织,合奏着磅礴大气瑰丽无双的曲子。 漫天雪雾中,紧紧抱着她的手臂轻轻一松,无力下垂。 长笑急忙翻身,拉着他曾修长结实的胳膊架在单薄的肩头,“龙卓然,你别用力,我马上背你回军中,找大夫看看。” “别,卿卿……”龙卓然低低道。“这毒药很霸道,即使我封住穴道,也不管用。” 他勉强笑笑,抬眼,看着前方,道,“待会往西走,先躲林中,大军不易找。” “卿卿,对不住了,不该强留下你。” “这话等你伤好了再向我道歉。”长笑急的泪花直落,她半背半架他,吃力往前挪。 然而,话音未落,便被铮铮的马蹄声打散在风中。 “左中队,保护龙将军。” “右一,从左侧包抄。” “铁骑,随李将攻入敌营……” 燕王发号施令的声音在风雪中听的并不真切。 他的身躯不住下滑,下滑…… 搭在胸前的大掌渐渐泛起青紫。 “卿卿,我若死了,请代我好好照顾赢然……”搁在肩头的俊脸微歪,凑到她耳边,沉声道。 “我才不,小浅就你一个亲人,你要敢死,我把你制成干尸挂在他腰上!”浓浓的恐慌疾风骤雨般袭来,厉声威胁中夹杂着掩饰不住的哽意。 他轻轻笑,呼出的气息吹在她颊边,带些悲凉的旖旎和诡异的绮丽。 兵戈铁马相撞声不绝与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又仿佛在耳边厮杀。 有一队士兵牢牢地围住他们俩,没有敌军冲入,也没有人过来……帮长笑一把。 身后的男人不再说话,她急了,一边加快脚下的步伐,一边说,“龙卓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现在不能死!” “我知道。”他沉沉笑。 “龙卓然,我还欠你银子没还清,你得活着!” “我知道。” “龙卓然,你若死了,这么多年辛苦经营的一切就烟消云散。” “我知道。” “龙卓然,你的野心、抱负还未实现,要努力!” “我知道。” 龙卓然…… 肩上搭下的掌越发的紫,紫的近乎黑,他吐出的话也越发的轻,轻的几近透明。 “长笑。”他忽然开口唤她的名字。 她霍地转头,却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别哭……” 压在肩上的脸,擦过她的唇,重重垂下,垂下…… 长笑,别哭—— 我终于叫了你这个名字,其实,早就知道,你不是卿卿。 那日,你问我为何不叫你长笑,怎么说呢?呵呵…… 卿卿是吾妻,而长笑,却不属于我——龙卓然。 别哭,长笑。 愿来世,再做夫妻,只盼到时,老天不再作弄于我。 脑海中跳出长长一段话,随着心底最后的温热消逝,压在肩上的身躯缓缓坠下。 她坐在雪地中央,傻傻地抱着他,喃喃自语:龙卓然,我不哭,你别吓我好不好? “龙卓然,我不要你为我而死,我要你活着……” “龙卓然,你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拿你的命救我?为什么不丢下我?为什么……到最后不肯丢下我的是你?” “龙卓然……” 风越刮越大,雪越下越密,模糊了视线,封住了听觉。 她的泪,仿若永远不会干涸的小溪,蜿蜒流下。b 分卷阅读221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r   金闶四十三年二月初二,史书载:……风翌见金闶主将受伤,撤回停战协议,突然袭击,副帅韩燕京奋起抵抗,双方主力尽出,血战三天三夜,一夕之间,白雪为血水所溶,艳红泼地,浸染沙丘…… 凌仓山位于临都北侧,离南溪大约两个日夜的路程,离龙埕又需十天。 三月初一。 凌仓山上,一座新坟孤零零矗立在山头平坦处。 山风凛冽,吹得系在坟头的白纱猎猎作响,在清冽的半空中静静吹出一曲殇之歌。 清晨,阳光刚爬上树梢,鸟雀正忽高忽低扑棱着翅膀找食物,林子里便闯入一男一女两个不速之客,女子挎着竹篮,脸上脂粉未施,头发用玉簪松松挽就,缀以点点碎白绒花,看起来颇为清艳。 男子是个俊秀的白衣青年,他侧身,清冷的眉眼间闪过淡淡的暖意,“长笑,我先去旁侧等着,你……别太伤心。” 他说着,将脸撇向一边,不愿她瞧见眸底深处沉沉的哀恸。 女子轻轻颔首,并未说话。 窸窣声渐远,她蹲下身,将竹篮放置一旁,从里拿出饭菜,馒头,黄酒,一一摆放在左侧墓前,然后插上香烛,用火折子点燃,袅袅青烟中,缓缓拜了四拜,跪坐在地,面朝墓碑,一边烧着纸钱,一边低低道,“卓然,我来看你……” 只一句,忽然无法再说出任何话,只是不停流泪。 青烟淡淡,缭绕在安静祥和的林子上空。 “来得有些晚,前些时日,我回龙埕给大哥和……他立了两个衣冠冢。” “卓然,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赢然,长嫂如母,不是吗?”她微微笑,颊边还沾着晶莹的水珠,“昨日,凌仓大师说,有封重要的信要让小浅送往漠北故友处,我会陪他一起。” “说来,我还从未见过沙漠呢!曾看书上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可脑中却总是幻想不来那空旷辽远磅礴大气的画面。” “卓然,我一直觉得没有比我还傻的人,可现在,很想对你说,你真傻!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跟重要,人呢,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为什么要替我死呢?” 鸟雀叽叽喳喳,仿佛应和着她的话。 脑海中,反反复复跳出一行话。 长笑,别哭—— 我终于叫了你这个名字,其实,早就知道,你不是卿卿。 那日,你问我为何不叫你长笑,怎么说呢?呵呵…… 卿卿是吾妻,而长笑,却不属于我——龙卓然。 别哭,长笑。 愿来世,再做夫妻,只盼到时,老天不再作弄于我。 她垂下头,唇角上扬,酒窝浅浅,可眼角,大滴大滴的泪滑落。 一瞬间,过去发生的一切忽然清晰如昨。 她无聊画地图时,他说,“以后画完就烧掉,如果给人看见,会以为你心怀不轨。” 她说自己不是梅卿卿时,他望望疾驰过来的辛禺,急急制止,“你不要说胡话。” 重逢时,他意味深长地说,“只是忘了对你说一声,卿卿,好久不见。” 她被血牙掳走时,他大费周章地跟过去,却说,“我迷路了,既然碰到,就一起走吧。” 她在金闶皇宫胡言乱语,他狠狠瞪她,“梅卿卿,这里是御花园,不是龙府后花园,里面的是当今圣上,不是我龙卓然。你活腻了是不,在皇上面前走神?” 她难过时,他怒骂,“别天天摆出一副死了娘的样子,看看这些士兵,最小的孩子才十二岁,为了混饱肚子来当兵,每日只想着怎么能活下去,哪有闲空想那些风花雪月。” …… 相处时的点点滴滴缓缓浮上心头。 那张俊朗坚毅的面孔上欲语还休的神情、凶恶话语里隐晦的关心、犀利的眸光深处那些别扭的温柔呵…… 她终于明白。 “长笑,该回去了,莫……大哥买了很多出行需要的东西,要你看看还缺什么。”白影渐渐靠近,俊秀的脸上漾着柔和的笑意,若仔细看,就能发现微翘的唇角里,是无法掩饰的哀和深不见底的伤。 嗯。她起身,郑重拜几下,提着篮子走到一边。 “好,我们回去。” 走进林中时,忍不住又回头望望。 卓然,你看,这就是人生。 你为我而死,而我并不能给你什么,哀痛过后,仍是要欢欢喜喜的度过每一天。 人死如灯灭,我只能记着曾经的温暖,然后,寻觅另一盏明灯。 死亡是最可怕的一件事情,世间少了一个你,而故事并未停止,依旧井然有序的进展。 你若活着,还能参与这些喜怒哀乐,还能有所追求,还能做未竟的事,弥补心里的遗憾,可死了,就真的不再有希望。 若干年后,当你淡出众人的视线,无法融入后来的故事中,有多少人,还会念着你呢? 没有人会时时刻刻回忆呵…… 分卷阅读222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卓然,人生就这么残酷,死了,万事成空。 山路两旁,金梅花迎着微风摇曳起舞,一丛丛、一簇簇的嫩黄张扬着勃勃生机。 远远地,有条蓝影站在路中,被风吹起的衣裾飘飘,翩然若蝶。 “长笑看过龙兄了?”侧身而立的蓝衣男子转过身,低低问,如神氐般俊美的容颜在错落的光线中仿佛能惑人心魄。 他伸手,想接过女子臂上所挎竹篮,却被躲过。 长笑将空竹蓝递给龙浅,笑笑,说,“赢然先回吧,我有些话想跟师父单独说说,明日启程去漠北,就没机会了。” “好。”龙浅点点头,望望低着头看不出神色的蓝衣男子,又回头瞧瞧神色平静的少女,接过竹篮,身影一晃,顿时消失在十丈开外。 “这些天,辛苦师父了。”她将脸扭向山道两旁的灌木丛,慢慢道。 莫斐岚牵强笑笑,不说话。 若是往日,他会轻狂地抚过那张俏脸,学她的语气:自己人,客气啥!或者一语双关地含笑逗她:长笑可是担心我晚上没力气伺候你开心呐? 而如今,却只能酸楚的微笑后,沉默。 “赶明儿我和赢然……”她停顿一下,闭上眼,狠心道,“来回奔波累,师父在家好好休息。” “长笑——”他打断她的话,忽然道,“腊月初八下午,我去别馆找过你。” “我不在,当时被辛任秀叫走。”迟疑下,她轻声说。 “嗯,我后来才知道。”莫斐岚笑笑,细长的眼中泛起无能为力的酸涩,他打起精神,一件一件事细细说起。 “长笑,那日我是去告诉你,三年前我曾亲眼目睹某起惨剧发生,田裳要我发誓不能将看到的告诉任何人,我应下,不久,她由于精神崩溃失去那段记忆。” 他无法细细地说,那日,看到二哥压在田裳身上时,心里居然涌起让人不齿的庆幸! 他庆幸——那不是他的长笑。 他庆幸——他的长笑不用面对这些。 “本来我是想,忘掉也好,省的痛苦,谁料,她在脑中又自行编撰另外一个能接受的故事作为丢失的记忆,那里有我,有因为誓言而不能开口否认的我……” 她的身体微动,握紧瘦瘦的拳头,紧抿着唇,却仍不肯回头瞧他。 猎猎山风中,单薄的背影寂寥而疏离。 “我等了好久,师父……”良久,她低低笑,“等了一年的时间你不告诉我,又等了两个日夜,你未再出现,然后,我对自己说,去找他吧,李长笑,这次可不能再逃避,去找他问清楚吧,李长笑,就算事实很不堪,也要学着勇敢面对。” 她深吸口气,压下话语中莫名的哽意,接着道,“我去了,却在街角隔着布庄的纱窗,看见你和田裳正再讨论要不要吃药的问题,画面很温馨,我看着看着,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就不翼而飞,师父,你明白吗?很多时候,不是事情让人误会,而是感情。” 细长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是你看到那样子——” 莫斐岚急急道,“腊月初八下午,你虽不在,房中另有它人,我却未察觉那人不是你,就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后来,才知道是田裳。” “她听了那些话,不肯吃药,我知道若要解释清楚,必须她恢复记忆,于是催逼着她喝药,根本不关其它什么。” 风声渐小,太阳终于爬到正头顶,呲牙咧嘴的笑着。 “原来只是这样!”她自言自语地说,唇角扯起一抹苦涩地笑。“到如今,知道什么都没用了,师父,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莫斐岚的心猛然一紧,“你不信我?” “不是。”长笑摇摇头,眯眼望着天空明晃晃的太阳,慢慢道,“这个故事虽然离奇,但并不是不可能发生,我信师父,只是,太晚了。” 太晚了! 误会的太久,我再也找不出回头那条路。 卓然死了,卿书大哥死了,梅老爹死了…… 你瞧,不过短短一个月,物是人非。 “我要照顾赢然,而师父,也要陪田姑娘,我们都有要做的事,不如现在分道扬镳。” “我可以跟你一起照顾龙小弟。”他的声音渺渺,像是穿过重重浓雾飘来。 “不用了,”她轻声拒绝。“既然我见不了师父对田姑娘温柔的模样,将心比心,也不想你看到这些。” 他不发一语。 “斐岚……”她柔声喊,像无数个夜晚那样,唤得缠绵缱绻。 他霍地抬头,心跳猛然一滞。 “斐岚,一直以来,我总是没有好好为自己做过打算,梅家说要嫁,我就嫁了,你说要等,我便等了,好听点总结是随遇而安,实际呢,不过是依赖性强,不思进取,好多事,冲动也好,总该顺着心意搏一下,那样的人生,或许挫折更多,然而却很精彩。” “每个女人都渴望自己的伴侣像大树能够倚靠,然而,到最后才明白,与其找个这 分卷阅读223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样的男子,不若自己成为这样的人,因为,他会为你遮风挡雨,同样也会遮住阳光,斐岚,让我离开吧……” 秀雅的脸转过来,像是铭刻一般,仔仔细细的望着他,然后,红唇微启,清晰而又坚定地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珍重。” 她如释重负的浅笑,仿佛终于下了一个决定,轻松不已。 挥挥手,素白的衣裳勾出一抹决绝的弧度,飘然而去,至始至终,未曾回头。 巍巍青山沉默矗立,远处,与天接壤的地平线上,流动的云彩被暖日烧成红色,仿如……他眸子深处的血泪,汩汩在天与地之间静静流淌。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龙的结尾~~~ 喜欢小浅的姐妹们,到此止步吧,长笑跟赢然浪迹江湖去也~~~ 因为下一章偶就要写,善良的小龙成全长笑跟小莫,以及两年后,长笑怀孕去祭拜大龙,同心结察觉了某个舍不得躲开男人的存在,长笑早产,大龙跟着阵痛的大结尾了~~ 辛家的结尾和梅老爹真正杀子女自杀的原因或许下章交代,若是没交代就在更新师父的日记中有题。 本章,仔细的筒子们可以看出: 长笑对大龙有那么点点意思了,实际上,她往后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以大龙的未亡人身份来的。包括跟师父在一起后,在家园后面给大龙筒子立的衣冠冢。 偶对大龙不错吧,哈哈哈~~ 亲爱滴们,文要结了,再给俺点长长的评论嘛~为了乃们,偶好不容易想出这种顺着来,又可拆分YY的结尾哇 六七 大漠的天,晴朗干燥,云彩很低,若大片棉絮沉在头顶,仿佛手一伸便可摘到。 大漠的地,连绵无垠,黄沙粗粝,踩上去软软暖暖,回首时,能看到两行清晰的脚印,留下曾走过的痕迹。 大漠的夜,繁星满天,清冷深邃,仰头望去,仿佛是置身浩瀚天际、飘渺而微小的孤舟。 从漠北送信回来,已七月。 那块可爱又可恨的土地,不仅成功净化沉淀了长笑纷杂浮躁的心灵,也成功将她精心保养的皮肤给黑化不少。 喏,这就是人生——从来不让人省心。的e2c420d928d4bf8ce0ff2ec19b371514 的e4bb4c5173c2ce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赢然,快快,新鲜出炉的蜂蜜加鸡蛋面膜,美白保湿又亮泽。”的758874998f5bd0 “那个……长笑,我就不用了,男子黑些有……安全感。”龙浅结结巴巴,连连摆手。 “也是,小白脸总归不招人待见。”她重重道,颇为认同他的话。 端着小花碗坐树荫下自个忙活,镜子里映出一张很是精神的小脸,秀雅清灵,嫩嫩地,水水地,不错不错,这些事日的保养还是有效果,长笑频频点头,余光中,身后墙头露出大截蓝色衣摆,忽地一闪,又隐去。 小白脸不惹人待见?莫斐岚回房,皱眉往镜子前一站,开始郁结。 本来他长期在军营,偶尔出去风餐露宿,皮肤是微褐色,可这半年,不敢露面长笑身边,面具不停换着戴,长久不见天日,还真有些……不招人待见的小白脸样子! 白就白,男人建功立业又不靠脸! 他愤愤想,面上做云淡风轻状,拂袖出门,走到一半,望望烈日炎炎的门外,又拐回去,将面具取下,放置床头,顶着张俊美惑人的脸去院里——晒太阳。 “莫大哥,你在不在?”对面墙头传来轻唤。 “在。”他急忙应。 话音未落,一条白色的影子跃过高墙飘进来。 龙浅匍落地,就被阳光下那张风华绝代的脸给晃得眼晕,他愣住,疑惑问,“莫大哥决定不装路人甲?不偶遇……我们了?” 莫斐岚脸上一热,暗自咒骂日光太毒,轻描淡写说,“反正我再怎么乔装,你们都知道。” “也是。”龙浅十分直接的点头,半分也没顾忌某人白白的……面子,“你跟的太紧,表现又直接,不想知道都难!” 呃,太阳越发毒辣,不用看,莫斐岚知道自己脸色微红,被晒得! “龙小弟找我何事?”他话锋一转,正色问。 要想重新赢回长笑,必须讨好龙浅。 这是莫斐岚抹泪咽针后定的方针,这个指导行动的准则定下后,他几乎夜夜难眠,郁郁不已,明明打落门牙和着血往肚里吞,面上还要强颜欢笑。 沉默着,纠结着,日子如流水哗哗,他学会拿炭笔随手记事排遣积郁。 龙赢然很单纯, 分卷阅读224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这点跟长笑不相上下,他处心积虑接触他时,心里偶尔也会浮起罪恶感,可是,这点滴的罪恶感很快便被落寞、酸楚、愤然、欢喜、失望等种种情绪打散。 很累,他终于明白等待的滋味,终于明白,等待时,对未来不确定的彷徨是多么让人难受! 回过神,只见龙浅犹豫一下,才缓缓道,“六日后林楠城里有场官奴拍卖会,此次祸乱朝纲的辛府众人都在其中,我大嫂……辛酥,能不能代为买下,我只有六十金,不够的部分,还请莫大哥先行垫付,他日,我再还你。” 战争上月方完全止息,风翌跟金闶两败俱伤,都未讨到好处,昔日繁盛之所如今一派萧条,前些时日,燕王率回京述职,以清君侧之名发动政变,在两方争斗中,辛府不幸落败,满十四岁以上男丁皆被砍头,十六岁以上女子充官奴拍卖。 这些消息,即使莫斐岚远在漠北,也知道动向。 “好。”他笑笑,客客气气答应。“放心,龙小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一定办妥。” 抢也要把她抢回来,这才是你正牌嫂子!然后,辛酥照顾你,长笑就会…… 细长的眼睛微微挑起,电光火石间,莫斐岚脑中YY无数圆满而幸福的画面。 “谢谢。”龙浅真诚道。 龙浅其实也没想过,有这么一天,跟这位可称之情敌的男子心平气和谈话。 曾经很不齿莫斐岚的某些做法,即便长笑拐弯抹角解释很多,他还是愿意接受却不能理解她的选择。 然而,慢慢相处,才发现,他和大哥不是输在时机,而是破釜沉舟的勇气。 从头到尾,他们未努力争取,未明白表示,怪谁呢? 有时,也曾幻想,假如他能不顾一切带她离开龙府会怎么样?或者,大哥和她之间没有算计多些温情又怎么样?那么,她还会选择莫斐岚吗? 可事过境迁,这些,永远没有答案。 最初跟喊一声莫大哥,是不想长笑为难,明里暗里相处半年,他倒是有些真心实意这般叫了! 呵呵,若长笑最终还是跟莫斐岚一起,那么,为了将来继续来往,现在打好关系很必要。 他微微笑,清冷的眉眼浮上淡淡的狡狯,腼腆的狡狯。 若说他还曾对长笑抱有幻想,这半年,也足够他一点点的湮灭这些。 “莫大哥——”他坐在墙头,居高临下,又唤。 嗯。莫斐岚疑惑仰脸望去。 “要我说,你别跟太紧,消失几天长笑才会念想。”他抿唇一笑,有些羞涩。 第一次对人说打趣的话,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莫斐岚一怔,随即眯眼,弯起唇角,笑,“龙小弟,难道你不知道烈女怕缠郎吗?更别说,我家长笑的性格并不算烈!” 烈女怕缠郎?他家长笑?龙浅沉默了! 唉,除了刚才所想,可能他和大哥还输在脸皮厚度上…… 他望望笑得自信满满的男人,侧过头,愣一下,接着,浅浅笑。 离墙不远的树荫下,某位性格不烈的女子正咬牙切齿瞪来。 投之以水粉,报之以美人,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莫斐岚写完这些,又细心的在美人旁侧勾勒出长笑姑娘的画像,左看看,又看看,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送出去。 明天他就要去帮龙浅办事,拍买下龙大夫人辛酥,还要找个妥善的地方安置,等这一切打点好,来来回回估计要半个月。 半个月!一定要留点长笑经常用到的东西,她才会睹物思人! 莫斐岚左手里拿着娘亲托人快马加鞭送来的特质水粉,右手握着纸卷,沉思良久,才走出门。 天上星子很亮,他蹑手蹑脚将东西放到某个雕花窗台,往回走,走两步,又拐回来,拿起纸卷。 脸颊微烫,忽闻屋里窸窣声响起,急忙又把纸卷放原地,跃上屋顶,片刻,清亮的笑声一点一点扬起,他握紧拳头,深深吸气,囧立深宵夜风中。 黑夜过去,迎来黎明,日子点点滴滴逝去。 或许天热,长笑精神萎靡好几日,龙浅看在眼里,筹备好久,提议去附近郊外游玩。 西郊有片黄蔷薇花田,金灿灿,亮闪闪,在微风的抚弄下轻轻摇摆,一波一波,美的动人心弦。 “长笑,裳姐有事找你,你……愿不愿见?”沿着田埂没走两步,龙浅冷不丁问。 见她不说话,又急急道,“只一会儿,裳姐前些时日头痛痊愈,想起和你之间有些误会,心里不安,欲要澄清,又恐你不肯见她,才托我在你心情好时提起。” “没问题。”长笑爽快答,说完,又补充道,“跟小浅在一起,我心情向来很好哇!”她弯起杏眼,面上微笑,心里开始自责。 唉,不是她要照顾他吗?怎么还要赢然看自己脸色说话,她真是没尽到“长嫂”的责任呐!= =| 还在自我反省,就见龙浅几个纵身,朝来路跃回,不一会儿,两条人影飘飘飞来。 分卷阅读225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卿卿……” 刚才还只是在挂在嘴边的人忽然出现面前,长笑有些傻眼。 “田……裳姐。”她结结巴巴地唤。 “卿卿,你愿意见我,我很开心。”田裳看着她,明眸中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轻轻道,“这次过来,只是想同你说,莫大哥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孩子不是他的。” 花海荡起层层涟漪,金色的光线将这一切妆点的美轮美奂。 长笑怔住。 事实上,半年前,最后一次两人单独见面,她就相信师父。 良久,才迟疑着说,“我知道了,谢谢裳姐告诉我这些。” 田裳如释重负地舒口气,“没其他的事,我先走了,卿卿继续玩。”说着,她飞快转身,一滴泪,溅落在斜斜伸处的花蕊上。 “我送裳姐回凌仓山。”龙浅接着说,挥挥手,往前走两步,突然扭头,低低道,“长笑,这半年,我过的很满足,做人不可太贪心,所以……够了!” 他顿了一下,唇角轻轻勾起,像是想到有趣事,笑笑,又道,“长笑,你二十岁了,我娘这般年纪时,大哥已经四岁,你……要赶紧……”他语无伦次地说完,就像身后有人追赶一样,匆匆逃开。 要她嫁给别人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就连祝福,也卡在喉咙深处,只能用这般隐晦和错乱的语句,来表达心中所愿。 “赢然。”身侧传来轻轻的喟叹,“我若像你这般就好了。”田裳若有所思道,“只是喜欢,就很容易放手吧……” 龙浅微微笑,没有说话。 怎么说好呢?裳姐不理解,因为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所以,他宁肯难过的是自己。 他呵,最怕看到那双爱笑的杏眼在无人处偷偷闪过的落寞。 他喜欢她神采飞扬的样子,而不是小心翼翼的表情。 天空中,飞鸟翱翔,漂亮的羽翼轻扇,一会儿冲入高空,一会儿没入林梢,欢快低鸣。 长笑望望天,又望望远处消失的黑点,想想龙浅的话,哭笑不得。 才二十而已,真是…… 她摇头轻笑,转过身,悄然怔住,只见层层叠叠的花海中,站立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他着月牙白的绸衫,式样简约,既没繁复的花纹,亦无华丽的刺绣,简简单单用银线勾勒出淡淡的白梅于裙摆和腰际,风流却神秘。他的下巴有些尖,但并未让人觉得突兀,长长的眉,细细的眼,挺直的鼻梁,优美的唇,组成了一张让人颇为惊艳的脸。 他负着手立在那里,霞光披在身上,一瞬间,耀眼的让人难以直视。 “长笑。”莫斐岚意味深长地说,“时间过的真快,我们认识五年,你也二十了!” “所以呢?”长笑颇有兴致,笑吟吟顺着他的话问。 “龙小弟说的没错,咱俩……该要子嗣了……”徐徐勾出一抹倾城笑容,他慢条斯理道。 赢然有这么说吗?她默了。 不相干的两件事要拉扯在一起说,还衔接的这么天衣无缝,果真是师父的强项! “好。”长笑弯起眉眼,仰脸,仔细盯着上方的俊颜,直看得向来爱装从容优雅的莫大师傅面上泛红,才学着他说话的语气,也慢条斯理说,“容我想想,人家烈女考虑这些大约需要两年,我这种性格不烈的,就四年吧!” 莫斐岚:…… 田埂上,长笑再接再厉,继续秀秀气气地说,“过段时间,我要陪龙浅闯荡江湖。” “江湖是那么好给你们闯荡的?那些武林人士心眼又坏,是非又多,比朝堂还黑暗。”闻言,莫斐岚彻底失了一贯的风轻云淡,气急败坏道。 “哎呀,师父,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江湖——是指有江有湖风景优美之地。”她抬头,笑眯眯地说。 “我跟你们一起?”他黑着脸,勇敢的再次自荐。 “不要。”她更加勇敢的第二次拒绝,大义凛然做乖巧状,“经过这么多事,我也明白,有好些事确实无关情爱,但出于良心。所以,我要陪龙浅,师父也回去照顾裳姐吧,我相信你,真的!” …… 风柔柔的吹,淡淡馨香缭绕。 ——THE END 六年后,凌仓山。 蜿蜒的山路上,走来一大一小两条白色身影。 “莫莫,累不?叔叔抱你走?”每挪五步距离,龙浅都要低头看看身旁的小人,满脸不舍地问。 (不素父子,不素BL,腐女们表想歪!^_^) “不用。”被称作莫莫的小男孩仰起脸,笑嘻嘻地道。 入眼的小脸俊逸非凡,特别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不笑时若冷月当空,笑时则如暖日高照,像极了……长笑。 龙浅抿唇微笑,再次放缓脚步,边慢行边问,“跟师父出来三个月了,想不想你娘?” “想归想,但我不愿回去。”莫莫眯起眼,淡然道,小小年纪,可那神 分卷阅读226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态及表情,却有丝大人的沉稳。 “为何?”他诧异问。 “我马上要添弟弟或妹妹了!”下方传来闷闷的声音。 龙浅止步,蹲下身,问,“莫莫可是担心爹娘冷落你?” “那道不是。”莫莫撇撇嘴,未接着解释原因,而是叹口气,皱起细致的眉,说,“师父啊,你已经走的很慢很慢,再停下跟我聊天,今晚就别想到家。” “好,好,我们边走边说。”龙浅莞尔。 只听莫莫道,“其实很简单,我不想再听杨不悔和殷梨亭的故事!” 龙浅有些茫然,想问又不好意思。 莫莫又叹气,想起这个都让人愁眉不展。 万一娘生个妹妹,万一妹妹被洗脑成功嫁给师父,那他怎么办,究竟是叫她妹妹呢,还是叫师娘? 真让人纠结! 老天保佑,一定要是弟弟啊弟弟啊弟弟啊! 四岁半的小娃,无师自通学会碎碎念。 “杨不悔和殷梨亭,是什么故事?”思索良久,龙浅决定不耻下问。 “是……”莫莫看看师父,心里忽然灵光一闪,他娘亲的主意既然全家没人敢反对,那么,只有走师父这条路了,这么想着,红润的嘴唇微微勾起,只算俊秀的小脸刹那倾城,竟让人生出有风华绝代的感觉。“其实没什么,大约是说,一位小姑娘因从小缺乏父爱,喜欢上大叔级男子,使尽种种手段俩人在一起后,却因不堪忍受众人的闲言碎语,双双自杀的悲剧。”的64223ccf70bbb6 胡乱说完,他自个先打一个寒颤,心里道,师父哇,妹妹哇,偶可不是咒你们,俺爹天天念叨,年龄差距七岁刚刚好,太大是不会幸福的! 龙浅笑笑,摸摸小小徒儿的头,“这真不是个好故事,难怪莫莫不愿听!” 师徒俩又随口说些别的,不知不觉加快了步伐,终于在夕阳落山之际,赶到半山腰的一幢气势宏伟的阁院中。 莫莫第一次来师门,虽然觉得新奇,但想起爹教导的男子汉要喜怒不形于色,要淡定,所以眼睛不敢四处乱瞄,老老实实跟着师父穿堂过门,走进一间布置整洁的屋里。 “莫莫,你先休息会儿,师父去看看还有谁在家,过会儿来找你。” “好。”他乖巧应下。 龙浅匆匆离开,绕到后山,只见桃花深处,几幢木屋并排而立。 他走近,还未推门,就开始抱怨,“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告诉长笑你还活着?我这次去她家,又被迫给你上坟了!” 屋门吱呀一声后打开,一名黑衣男子靠在墙边,俊朗的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简短道,“挺好!” “哪里好?”龙浅脸色涨的通红,“我根本都做不来骗人的事,你非要我瞒着长笑,每次去她那,都要例行烧香焚纸钱、还要跪在空墓前面上哀戚地交代近来行踪。” “莫大哥更惨,每月逢五逢十要去跟妻子的恩公扫墓,你那坟上干净的连蚂蚁都找不着。” 哈哈哈——龙卓然朗声大笑。之后,话题一转问,“这次怎么去那么久?” “我带了个徒弟回来。”唇角微翘,龙浅笑笑。“莫莫,你知道的,长笑家儿子,这次正式拜我为师,随我出来历练,我看他挺喜欢四处走走,就绕了点路,所以来回久了些。” 她的儿子呵…… 龙卓然沉默,良久,才忍不住好奇,问,“那个……莫莫像谁?” “自然像长笑,很乖巧可爱的孩子!”龙浅斩钉截铁道。 “是吗?”龙卓然挑眉,不置可否,心里却涌上淡淡的期待。 莫莫在屋里淡定地待了会儿,就坐不住了,到底小孩子,来到新环境,总向四处看看。 阁院不大,一路走来,连半个人影都没遇到,真不明白这窗明几净的环境是怎么来的?他想了又想,对自己说,连日奔波,需要洗去尘土,得出门找找水井。 这一找却遇到个黑衣伯伯。 “是……莫莫吗?”龙卓然略一迟疑,蹲下身,温声问。 莫莫后退一步,瞅着他,不吭声,龙卓然好生尴尬,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表情太凶恶,小孩子都怕陌生人打教导,他还是经赢然介绍再出现比较好。 正想着,忽见莫莫杏眼微挑,抿抿唇,然后笑眯眯道,“是卓然伯伯吧,我爹猜的没错,你果然还活着。” 轰隆——脑海里一声巨响,龙卓然如同被雷电记住,半晌找不到话语。 “伯伯,别担心!”莫莫小大人似地挥挥手。“我不会跟娘说的。” “爹交代过,大人凡是做出离奇的决定,都是有苦衷。”他十分老成地说。 龙卓然深吸一口气,疑惑不已,“莫莫怎么猜出我的?” “我跟师父出门之前,爹让我对着伯伯的画像看好久。”莫莫想到这事,忍不住抱怨。“我都没怎么睡觉,就在记卓然伯伯你的样子了!” 说完,不等龙卓然发问,就自觉接 分卷阅读227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着道,“爹说,他得到件还不是很确切的消息——我舅舅尚在人间,于是,他猜测着,跟舅舅中同样毒药的伯伯,可能也活着。” 龙卓然默然。 他就说,莫斐岚那家伙怎么放心这么小的孩子被赢然带走,原来是…… 好吧,既然都知道他还活着,遮遮掩掩也没意思。 曾经不愿露面,只是不知道见了她说些什么。 当时以为必然会死去,那些隐晦的心事以吻传达。 现在想来,真是……唉,他重重的叹气,摸摸对面男娃的头,“行,你爹的意思我明了,过些时日,我会去你家看看。” “不需要。”莫莫摇头,笑嘻嘻道,“娘老早都说要过来祭拜伯伯,爹不许,俩人正僵持不下,我跟师父出门那会儿,爹已呈败相,伯伯您就待在这儿,没准过几天就能看到他们。” 龙卓然额头蹦出几道黑线。 他说过些时日,起码也要一年半载,怎么变成过几天? 龙卓然摇头,他这么想时,并不知道,才过一天,便见到她。 漫天飞舞的桃花中,那个腹部高高隆起的女子吓呆了他,于是,没任何心里准备会碰上的俩人……偶遇了! 熟悉的温热刚从心底升腾而起,还未转成不可置信的狂喜,腹部猛然搅着痛了一会儿。 “卓然,是不是你?”她第一句话。 “完了,孩子要出来,第二胎会很快,你快扶我进屋!”她第二句。 冷汗从额头冒出,他忍住越来越密集的疼痛,抱她进屋,没多久,莫斐岚领着随行的稳婆匆匆赶来。 他正要躲过,可恶的莫斐岚在门口抓住他不放,佯装担心地说,“怎么回事?还有半个月才到产期呐!” 他沉默。 肚子越来越疼,他咬牙,怒瞪某人。 龙浅匆忙赶来。“要生了吗?听说很疼!” 废话!他疼的想骂人! 从来没想过是这种疼法,像是有人伸进体内挠心抓肺。 整个人被撕裂……狠狠撕裂…… 一个时辰,整整一个时辰! 他在两个男人不安的走动,聒噪的话语中,靠树坐在地上。 沉默,皱眉,咬牙,汗流浃背。 “大哥,长笑生孩子,我知道你也很担心,但,别表现的这么明显,莫大哥会很没面子!”龙浅凑过来,小声劝告。 他疼的没力气说话,虎目圆睁,忽然浑身一个激灵,“生——了!”他咬牙切齿道。 话音刚落,屋子里传来孩子洪亮的哭声。 夕阳刚落,远处漫天红霞,眼前,枝枝桃花。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鸟~~哈哈哈 写文之后,没有出现预计的成就感,反而有些空虚!唉…… 筒子们抓紧看哇抓紧看,20号入V,今天我去百度了下,发现有很多饥不择食地盗文贴都出来鸟~~当时偶为了提醒大家快完结,改的状态,好多连看都不看,就把偶的伪完结都盗走,然后就有人留言,悲剧!偶真素太郁闷了…… 那些倒贴的筒子们难道都不看文滴?唉 我完结了,从头霸王到尾的花姑娘们该出来晒晒太阳了吧~~~ 这两天,好多留言偶都米回复,我现在去回留言啦啦啦啦~~顺便酝酿下结文感言,要煽情煽情~~ 挑两个比较有代表性的留言回下。 1,是66妹妹说的人称转换太乱,看着费劲。 是这样滴,偶文中凡是忽然用第一人称,那都是主角心里的感慨,活着心里对某个人要说的话,因为加上:她心里对他说:卓然,你看……或者 ,她心里对莫斐岚说 ,这种话后,很碎,偶觉得下面的渲染力都米有了,所以都木有加,按说应该用斜体或者其它【】这个来框住,但偶懒,没弄,筒子们看时,调整好语感,到这些时,就当主角的感慨,就不会觉得混乱了:) 2,花飘雪妹妹还有几个妹妹说大龙性格有点变:) 文虽然是第三人称,但一直是从长笑角度看问题的,所以好多阴谋都是一句话描述,因为长笑不算阴谋中心的文,她穿过来万能的雷神亲娘定义她走的路线就素谈恋爱地,不是救世,更别说,梅老爹也没指望她一个人能干啥大事,不添乱,分散敌人注意力就行,啊,扯远了。 话说,因为一直从长笑角度看问题,开始妹妹觉得他嚣张狠毒是长笑觉得他这样,而后来,他改变的只是对长笑的态度。 大龙对自己定义的亲人,都很好,比如小龙,比如后来的长笑。 大龙喜欢长笑是从同心结 分卷阅读228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后,情绪被牵引,莫名其妙的开始。 然后长笑诈死后,越回忆越喜欢,所以,再见长笑,就软了很多,但他还素很别扭滴~~ 啊,随便解释到这,妹妹在第一卷结尾留言的,素偶文的BUG,旧版有解释这么做的原因,新版我忘记把那点写上了,过会把旧版的那点放作者有话说解释给你~~ 非正规感谢所有看文到这里的朋友,正式感谢要等会儿,偶要酝酿情绪嘛情绪嘛:) 然后学人家发个完结感言,煽情啊煽情,挥泪啊挥泪~~ 等等等~~飘走 飘回来再说一句,从现在开始,凡是更新都是某错别字大王在根据读者捉虫留言修改错别字和语句不通段落滴,大家轻54 我的日记——莫斐岚 【金闶四十三年二月初九】 我被长笑气坏了!她居然要陪龙浅闯荡江湖。 我说,江湖是那么好给你们闯荡的?那些武林人士心眼又坏,是非又多,比朝堂还黑暗。 她强词夺理道,师父,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江湖——是指有江有湖风景优美之地。 我:3¥……%¥……%……%¥*&…… 我忍着忍着,和颜悦色,试探,“我跟你们一起?” “不要。”她很快拒绝,她断然拒绝!她居然拒绝?“经过这么多事,我也明白,有好些事确实无关情爱,但出于良心。所以,我要陪龙浅,师父也回去照顾裳姐吧,我相信你,真的!” 我:3¥……%¥……%……%¥*&…… 好吧,我忍。 尊重,尊重,尊重! 行,我不同行可以,偶遇,偶遇总可以吧? 对了,今天天气真差,真差!电闪雷鸣,狂风暴雨,芭蕉烂了又烂! 【金闶四十三年三月初三】 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微风拂面,细雨缠绵,行人……和善,真是无比可爱的一天。 有个和蔼的掌柜大叔找碎银给长笑时,不小心掉落在地,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捡起碎银,递给她。 递给她…… 长笑的手好冰,掌心一点热度都没,软软凉凉,摸起来很舒服! 可惜皮肤太柔腻,我指尖刚触到刹那就滑落下来。 娘亲送她那些护肤养颜品真XXX的有效果! 我恨! 不过没关系,今天是我们关系重大改善的一天,时隔快半年,我终于再次跟我家长笑有了——肌、肤、之、亲。 【金闶四十三年三月初四】 不阴不阳的天气,我已经无话可说,上午春花烂漫,下午乌云压顶。 昨日的事给了我莫大的启发。 机会向来是聪明人创造的,于是,我用碎冰做暗器打向两个欲递碎银给长笑的手,然后,兴奋得两个箭步跃过,如愿以偿,享受到……两个刹那的美好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第三个刹那被立于她一旁的龙浅抢得。 真是个不可爱的孩子,越大越像他哥。 以他的武功明明可以阻止我的暗器,他却等着碎银飞出后,伸手捞回,交给长笑。 他、故、意、的。 为不让某人捡便宜,我无奈停止所有小动作。 【金闶四十三年三月十六】 大雪纷飞,天降奇冤。 最恶俗的情节出现——长笑和龙浅住宿时,居然只剩一间房! 长笑望望天色,说,一间就一间吧,小浅,我们问了这么多家客栈,都没空房,天这么冷,不找了。 龙浅笑着点头。 我闻言,要掌柜的上二斤白干借酒浇愁。 喝到兴头,丢一锭黄金给掌柜,恶狠狠说,“去,把你的住房让给刚才穿白衣服的小哥。”说完,猛拍下桌子。 掌柜颤颤巍巍捧着黄金离去,面对我时哭丧着脸,一转头,立刻喜上眉梢。 我开始心痛——10两黄金啊……赚钱好难! 不眠的夜晚,我坐在长笑屋顶上数星星,一面努力克制冲进去做些什么的邪恶念头,一面忍受刺骨冷风的对我的蹂 躏。 …… …… ************************我是时光如梭岁月如 分卷阅读229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织的分割线***************** 【金闶四十四年三月十九】 千载难逢的大晴天啊! 长笑怀孕喽!我要当爹喽! 【金闶四十四年三月廿一】 长笑坐在后院的草地上,拿本书,未看,摸着不明显的肚皮,开始细声细气讲故事,我心情甚好,按着娘留的方子弄点鲜 。))))≦ 汤,在炉上熬着,倚在门口听她说。 ……纪晓芙道,“弟子住店,他也住店,弟子打尖,他也打尖”…… 哦,原来是一段风花雪月的故事。 我不大感兴趣,正要回屋看汤锅,却听长笑道,“女儿哇,我知道你一定疑惑,纪晓芙同学怎么会喜欢掳她走的杨逍,据研究,她有轻微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种症状在金大神的书中经常性出现……” 长笑又开始胡说,我摇头,想到她叫的那声“女儿”,呵呵,真有灵犀! 。))))≦ 汤还要再炖会,我返回,继续听。 “有时候也挺奇怪,你不知道,若按照金爷爷的思路以及传统意义上的正剧,我应该会喜欢你龙浅叔叔,最不济也是你卓然伯伯,可是,我却偏偏喜欢上你爹……” 3¥……%¥……%……%¥*&…… 天际一声响雷,噼里啪啦下雨了,下雨了! 我吸气又吸气,回屋很快将 。))))≦ 汤盛出来,然后,走上前,和颜悦色地打断她的胡言乱语,要她喝,以期——暂停对我可爱女儿的折磨! 【金闶四十四年三月廿二】 天气极差,阴雨! 没想到,那个故事居然有后续—— 纪晓芙,杨不悔,殷梨亭…… 深深……深呼吸,不让怒……决堤。 我心平气和道,“长笑,请你尊重下女儿的选择,给她一个自由成长的天空。” 话出口,我自己先恶寒一把,近来听她说故事多了,居然文艺不少。 “我怎么不尊重女儿了?不过是讲个故事,我又没说要闺女嫁给……”某人声音越来越小,果真心虚。 我继续深呼吸,良久,才扯出一抹笑容,“是,你没直接说,但你那故事有暗示嫌疑,诱导嫌疑!” 长笑恼羞成怒,将脸撇向一边,“师父,你思想太复杂了,不跟你说,总之,你也要尊重我的个人意愿,我就想这么给女儿胎教怎么着吧!” 尊重尊重尊重! 这两个大字在眼前不停晃悠。 我偃旗息鼓,败下阵来。 躲到一边继续熬汤、熬汤…… 小闺女啊,你一定要固守阵地,端正思想,千万别被邪魔歪道侵蚀。 我对着汤锅碎碎念叨。 【金闶四十四年三月廿三】 阴雨连绵,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金闶四十四年三月廿四】 阴雨连绵,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金闶四十四年四月初二】 乌云天。 我趁她睡着,偷偷把脉,有些像……男孩,嘿嘿,心情好转一点。 【金闶四十四年四月初三】 阴天,睡不踏实。 【金闶四十四年腊月十一】 阴天,睡不踏实。 【金闶四十四年腊月十三】 万年难遇的大晴天! 无风,天空湛蓝,如一汪碧波荡漾,白云朵朵,如万簇棉花绽放。 长笑生喽! 哇哇的哭声响起,我冲进去,长笑气色还不错,额头都是汗,我一把抱住她,将脸贴到她红红的颊边,一时间,心情很复杂,四肢百骸有种满满幸福和感动!长笑静静地依偎在我怀中,不言不语。 过片刻,我们很有灵犀地想到一件事,不约而同地开口,“女孩还是男孩?” “小小斐。”娘亲跟稳婆边忙活着包孩子,边说。 闻言,我咧开嘴大笑。 长笑却……哭了。 娘亲不解地看着我,我忍住暗 爽的心情,摆摆手,道,“没事、没事,长笑喜极而泣!” 【金闶四十四年腊月十五】 晴天。 终于可是好好睡一觉了!! 后记: 某日,长笑看到我的日记,问,师父,怎么每次你心情不好天气就很差,你开心天气就很好?她羡慕不已:老天果真偏爱你啊! 我嘴角抽搐两下 分卷阅读230 长笑歌 作者:风入画 ,将脸扭向一边,本欲不回答这个另人难堪的话题,脑海中忽然闪出两个字:坦白。 于是,只好默默将头在转过来,认真、诚恳、老实地交代:“那些天气都是我根据心情来写,自然很搭配。” 她愣了半晌,明白过来后,笑得前俯后仰,“师父果真……高人,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哇,话说,我要老早知道这办法就好了,就不会为老天不配合情绪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呃。。就写了一点点啦,内容如果偶有想到会不定时更新:) 由于我力求将师父塑造的万能和美好,所以导致他这个人物形象很不真实,摘抄些他的日记给大家看,希望能弥补弥补 ^_^ 另外:文中 。))))≦ 这个表示 鱼啦~~哈哈哈,可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