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恋师尊》 分卷阅读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偷恋师尊》作者:武才人(VIP完结) JJVIP完结 【章节概要】: 【第一卷 小白养成篇】 傲慢聪明的女弟子 大战 冷血残忍 屡屡受挫的 坏师父 【第二卷 六卷天书】 沉寂江湖的武林至宝浮出水面,搅乱女猪平静的生活,燃烧吧小宇宙,战斗ING^ 【第三卷 小白惑乱江湖篇】 一个冷血无情的毒医坏师父加上一个狡猾多变的女徒弟,江湖上刮起一阵山寨风,武林泰斗抱头鼠窜ING^ 【概括版文案】: 男猪在BL的道路上被腹黑小女猪拐到了BG的康庄大道上。 毒怪叔叔与小毒萝莉的养成与JQ日记全记录。! 斯文男被腹黑女分阶段压倒的全过程……】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虐恋情深 不伦之恋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青柠,卫锦 ┃ 配角:段随风 ┃ 其它:师徒恋,养成 清冷的夜如冰流一般席卷了宏伟的宫殿,刚刚还是暖红色的天空,仿佛眨眼间变成了墨染一般的藏蓝色。白日里燥热的空气骤然冷却,白霜仿佛是雨水一般飞速的降落在幽深的宫阙之中。 那些身穿着薄薄凉纱的宫女们挑着雕工细致的宫灯在雕梁画栋的回廊里匆匆走过,被这夜雾打湿了衣衫,也不由得微微颤抖。 而让她们颤抖的除了这冰冷的夜雾,还有远处那一浪急过一浪的鼓声,浑浊的声音并不高昂,却可以覆盖整个宫殿,急促的调子仿佛是敲打在人们的心口,让人不由得寒毛倒竖。 仿佛是为了验证人们心中的惶恐,一声尖厉的嘶吼猛然划破了夜空。那声音里透着彻骨的仇恨、失望、痛楚,让宫廷里的每个人都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明明知道不可能看见什么,目光却忍不住看向了那宫殿里的西北角——那惨叫声发出的地方。 “沈贵妃,皇上请您回宫。”似男似女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步步紧逼,满头白发的老太监手执拂尘,一张柔和的脸上满面笑容,眼眸里却迸着利刃一般的寒光。 凄厉的声音阻住了鄂公公的脚步,女子背上一支长长的羽箭穿胸而过,随着她的呼吸,伤口上溢出更多的血来,让那女子一阵剧咳,脸上却不见一丝退缩。 “别过来!皇上呢?我要见皇上!” 原本华贵的长袍已经被撕裂得狼狈不堪,沾满血污,一头青丝蓬乱散落,面容上却透着让人不由敬畏的威仪,让周围那些持刀搭弓的侍卫也不由得向后退开。 鄂公公强压下内心的慌乱,若是见了皇上,这沈贵妃怕就是死不成了,他眉头紧皱狠下心来,“皇上怎么会见你这个贱人!” 他双手一挥,城墙四周便立时伸出无数箭支,紧紧的瞄准了倒在汉白玉石阶上的女子。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一声断喝却突然在鄂公公身后响起,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从回廊的阴影里走出,正是当今圣上沐阳帝。 “贱奴!”低沉的声音冷如初春的河水,让那满庭院里的人霎时脸白如纸。 “皇上!” 兵器掷地,众人慌忙伏地叩首,三呼万岁,鄂公公更是吓的汗如雨下,瘫在地上抖作一团。沐阳帝却再未出声,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偌大的庭院里,忽然一片骇人的死寂。 沈贵妃也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沐阳帝那双明澈安静的眼眸,两人的目光紧紧的纠缠着,挣扎着,却都不肯说一句话。 “放下她。”许久,沐阳帝出声了,仿佛是被抽空了唯一支撑自己身体的信念,挺直的背脊忽然微微弯曲,眼神里带着作为一个帝王不该有的妥协。 沈贵妃的脸刹那变得惨白,她的眼神仍焦灼在沐阳帝的脸上,却是失望、痛楚、不可置信。忽然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天际,将她的半边脸照得惨白,唇畔微微蠕动,却被骤然而至的大雨声盖住,听不真切,只是她忽然仰起头,对着沐阳帝笑了。 映着明暗不定的电光,那张惨白而布满血污的脸上,漾出一抹凄绝的笑容。 她抱紧了怀里的锦被包裹,吃力的向着沐阳帝跪好,微笑着,一如她初入宫门的那一天,眼里写满敬慕,对他三叩九拜。 这样的笑容让沐阳帝不由一阵,双腿发软的一个踉跄,被身后的小太监及时扶稳,再看向沈贵妃,此时她的目光已从他脸上移开,落在怀中抱紧的一团锦被之上。 她的目光渐渐迷离,笑容却在夜色里散发出让人心惊的慈爱。 头顶是轰响的雷光,大雨滂沱,巍峨恢弘的宫殿被雨帘覆盖,掩埋了沈贵妃那纤细的身躯。 一阵低沉缓慢的歌声却奇异的穿透了这轰响的雷雨声,在众人耳边淡淡的回响着。那歌声缠绵婉转,温 分卷阅读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柔安详,仿佛是母亲的呢喃,细细听来,方才听清: “宝贝……宝贝你安心睡……一切莫挂虑,抹去眼中泪……” 这是夏禇最常见的一首催眠曲,在这样冰冷的雨夜里,却不知为什么,仿佛让每人都坠入了各自的童年迷梦。 他们呆立着,看着沈贵妃摇晃着从地上站起身来,踉跄的朝着那红色的宫墙走去,却都忘了阻拦。 “拦住她!去给我拦住她!不能让她放走那个妖孽!”沐阳帝终于从那迷茫里惊醒,疯狂的大吼着身边的侍卫仆从,声音歇斯底里。 众多卫兵也如大梦初醒一般的蜂拥而上,却见那满身重伤的沈贵妃却仿佛忽然生出了无限的力量,紧紧的抱住那个锦被小包,拔腿便朝着城墙飞奔而上。 她踏着狭窄的阶梯飞快的跑上了城墙顶端,脚步猛然顿住,半只绣鞋已探出墙外,脚下是奔流的护城河,她猛然回头,看着沐阳帝那满面的愤恨懊恼,又缓缓的把目光落在那锦被小包里,声音凄绝。 “孩儿,我的乖孩儿,你父王说你是妖孽,要杀你,你都不用怕,一切……娘都会替你遮挡,娘一定会救你活下去!” 话音未落,她用身体紧紧的护住那锦被小包,朝着脚下的护城河跳了下去! “放箭!”沐阳帝厉吼声同时响起,无数支羽箭呼啸着落在空中那一抹纤细的身影上,坠落的身体刹那间插满箭支,一声沉闷的落水声之后,一切终于又归于平息。 “去给我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沐阳帝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那原本俊美的面容冷的让人心惊胆颤。“一定要给我找到那个妖孽……” 中了那么多箭,之前又受了重伤,坠下冰冷的护城河,那里还能保住性命,可没人敢在此时跟皇帝说一个字,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奔向护城河,打捞着那根本不可能活着的沈贵妃,还有那个……小公主。 普天下的女孩儿都梦想自己变成公主,可没人知道这个沈贵妃生下的这个公主却会是这种下场。刚刚呱呱坠地,脸上便带了一块被夏禇皇室认为是‘天煞孤星’的胎记。 在史书的记载里,这个胎记在盘古大陆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一共出现过三次。第一次是三千年前的噗地降生了一个这样的婴儿,三年之后,噗地大瘟疫,流民涌入朝歌,推翻了当时的皇帝,改朝换代了。 第二次这个胎记又出现在两千年前,一个带着这样胎记的女婴在当时的岛国桑汧,那一年桑汧海啸,半个国家一日之内沉入水下,死伤不计其数。 又过了七百年,第三个带着这样胎记的婴儿在夏禇降生了,当时的夏禇国国君聚集天下能人异士为这个婴儿卜卦,几百个卦象竟然都是一致的‘妖孽’两个大字。 妖物现世,天罚难违。 术士们用那个婴儿作为祭品,在青阳城里修建了一座高耸入云的祭坛,做法半年,那祭坛上飘落的香灰积了七尺之厚,半个青阳城都弥漫着香烛的气息。 那一年,夏禇大旱,举国万顷良田颗粒无收。 这个可怕的胎记竟然再次现世,不仅是夏禇的国君沐阳帝惶恐,便是整个皇宫都开始了瑟瑟发抖。 “都什么人知道了妖孽的事?”虞皇后坐在金丝银线的锦蹋上,却如坐针毡。 “除了沈贵妃宫里的丫鬟仆妇,接生的稳婆,便没人知道了。现如今皇宫里盛传的消息是沈贵妃生下的不是龙种,皇上为了遮丑才会下令杀小公主。” “好。做的好。”虞皇后的紧张的神色终于微微镇定了一些,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去,去月央宫赐酒。” 见珠帘后那苍白的手轻轻摆动,跪在地上的老太监无声的叩首告退。 珠帘一落,老太监抬手唤来身边的心腹,“随我去一趟月央宫,带着御赐恩典。” 御赐恩典,四个大字,却是这清冷的宫殿里人人惧怕的四个大字。 一壶冰冷的翠色酒液,带着皇帝的恩典,让那些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或是听见了不能听的事情,抑或是只是让这宫殿里某一个权贵厌恶了的人,便要收下这冠冕堂皇的四个大字,饮下那杯酒,永远的消失。 一排宫女瑟缩着跪成一排,早已哭得没了力气,颤抖的手举着小小的玉杯,看着管事的小太监为他们斟满了结一切苦楚的毒酒,抬眼看见那老太监冰冷阴森的眼眸,连拒绝的勇气也没有—— 若是他们逃了,那便是更残酷的死法,此刻反而是这杯毒酒,能给他们最后的平静,也应和了它的名字‘御赐恩典’了。 跪了一片的宫女仆役们颤抖着一个个倒下去,小太监捧着空酒壶挑开锦帘,向站在门口的老人复命。 “你亲眼看着他们喝下去的?”尖细的声音清淡无波。 “是,鄂公公。” “好,做得好。”青衣在孤寂的宫门前一闪,刚刚赐酒的小太监便如朽木一般倒下,大睁的眼睛似乎还在诉说着不解,酒壶摔成碎片,泛着青光。 皇上会竭尽所能的阻止皇室的丑闻外传,如今这些杀戮紧紧只是一个 分卷阅读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开始,谁知道明天那个死的不明不白的人又会不会是自己呢。 一身青衣宫服的老者消失在凄冷的月央宫门外,大雨迅速的冲刷净了小太监身旁的血水,透出他尸体之下汉白玉台阶的雕龙刻凤。 滂沱的大雨仿佛也在为那些消逝的生命哀悼,轰鸣的水声在这里变得微不足道,整个月央宫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死寂。 许久,忽然‘咔’的一声打破了这片死寂。低低的一声响,从阴沉的月央宫里传出来。 幽暗的卧室里,一只惨白的手捏碎了翡翠酒杯,尖锐的碎片深深的刺入掌心,让她以迷离的神志得到了一丝清醒。 电光划过天际,那堆倒卧的宫女仆妇中一个身影动了动,许久,终于吃力的爬了起来,她伸指快速的在关元、水分、中极三个穴位上飞快点过,一道青色的液体便从她口里喷出来。 用袖角擦干唇角,她抬眼看看周遭倒伏的尸体,脸上划出一抹痛楚,沈妃娘娘已经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 新人 迫切需要支持和鼓励 亲爱的有缘见面的亲们 收藏 鲜花 支持我吧~! 爱你们~! 半两毒医 远处传来一阵阵低沉而急促的鼓声,禁卫军急促的脚步声仿佛震颤了这遥远的月央宫,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 这就是宫殿,一个让人即使是死也不能得到安息的地方。 成批的禁卫军在丈许深的护城河里搜索着,雨水让平静的护城河变得暴躁狂野,雨势渐大,头顶是雷电交加,湍急的水流和呼啸的狂风掀翻了禁卫军的木筏,不断的有人被妖魔一样的河水卷走,沈妃娘娘和小公主却没有一丝痕迹。 “皇上,您先去歇歇吧,明日早朝……” “滚!”一掌掀翻了面前的桌案,虞皇后被推得一个趔趄倒在了御阶上,看着沐阳帝那青黑色的脸,惊吓的颤抖着走出了灯火通明的光华殿。 殿门大开着,一阵冰冷的夜风夹着雨水吹进大殿,扑在沐阳帝的脸上,让他微微一抖。 沈妃,是他的沈妃不甘心,回来找他了吗?他缓缓的伸出手掌,却握了满手冰冷。 夜色渐渐的由浓转淡,直到天边一缕淡淡的白色光芒铺展开来,呼啸了一夜的大雨终于停歇了,光华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皇上,沈妃娘娘的……尸体,找到了。” “抬进来。”隔了许久,大殿的正坐上传来淡淡的如同冰水一般的声音,昨夜的狂躁已经褪去,一夜之间,那斜倚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的沐阳帝,竟然苍老的让人心惊。 小太监把一个盖了锦绸的木板放在大殿中央。沐阳帝颤抖着走下来,掀开那条锦绸,不意外的看见那张熟悉的容颜此刻苍白如纸。她的身体蜷曲着,双臂环抱,用胸腹护住了什么。 沐阳帝伸手费了很大力气,终于把她怀中那个锦被包裹拉了出来,缓缓的打开,惊得他狠狠一震。 一个小小的秀枕从锦被里滚落,滴落了许多水渍。 “小公主呢!”他狠狠的把那个秀枕砸在小太监脸上,“小公主呢?我问你小公主呢!” 他发狂的抽打着那条锦被,声嘶力竭的质问着,却仿佛是在嘲讽自己。沈妃啊沈妃,他最爱的女人,竟然在死前又骗了他一次! “去月央宫给我搜!在整个皇宫给我搜!” “启禀皇上,昨夜月央宫失火,现在还没扑灭火势……” 失火?这样的瓢泼大雨竟然能失火?他笑了,大笑不止——沈妃啊沈妃,他最爱的一个女人,那里都好,就是太聪明,聪明得让他开始恨她! 沈妃的尸首停在一旁,那苍白的嘴边似乎还挂着笑意,淡淡的注视着他。他抬头,看见月央宫的位置那道明亮的火光。 这个曾经记载了他和她的一切恩爱的宫殿,就这样被付之一炬,变成黑烟冲上天际。 沐阳帝那青黑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光焦灼在沈妃脸上,沉声吩咐: “给我找……皇宫、青阳城、夏禇、凡是有人的地方,都给我搜,封锁消息,要怎么做你应该清楚……找出小公主,要么你们死。” 月央宫的大火烧了整整一日才被扑灭,半个青阳城的百姓都能看见那冲天的火光。 同时,朝廷里一群神秘的武士开始暗中寻找一个叫凝雪的女人和一个女婴,朝廷颁下悬赏令,高额的赏金让无数武林中人也卷入这场神秘的搜索中,平静了许久的江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血雨腥风。 无数追逐财富的亡命之徒把偌大一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为了追逐那个天价的赏金,他们无孔不入,不遗余力,恨不得掀开盘古大陆上的每一寸草皮。 而在这次莫名的骚乱中,唯一能保持一份平静的,便唯有半两神医卫锦隐居的紫衣谷了。 紫衣谷的医术冠绝天下,但是却没有几个人有胆量来这里求医问药。半两神医,顾名思义,诊金只收半两,而这半两却并非金银财宝,而是求诊者的血 分卷阅读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肉。 从身上割下半两肉已经够残忍,可还必须听从他指定的部位割肉,若是那天神医的心情不好,便指定了眼珠子、心脏,那治病便等同于送死了。 半两神医名为神医,毒术却比医术还精,邪得不能在邪,狠得不能在狠,在江湖中人眼里如同妖魔鬼怪一般的面目可憎,整个江湖都对他又恨又怕,却又无可奈何。 而这个传闻的当事人却似乎对于这样恶臭的名声毫不在意,在他的紫衣谷里住的悠哉泰然,焚香抚琴,侍弄药草,偶尔治治病,免得荒废了祖师爷的手艺,顺便在看看那些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人的可笑表情。 一阵清脆的铃声传进小院,那正在洒水浇花的男子眉峰一皱,撂下水壶,细细在听,那铃声却仿佛是故意气他,竟然又完全没了声息。 紫衣谷的四周布设了许多机关陷阱,刚刚的铃声响起,便是有人触碰了机关。卫幽站在小院中央,静静的等着。 幽深的密林中缓步走出的一个人,宽大的斗篷从头顶包到脚踝,只谨慎的向前行了一步,便停了下来。 “实因形势所迫,冒昧打扰,还请卫先生海涵。”伴随着低沉的声音,一个红缎裹成的小包从黑衣人手边缓缓的飞过出,正落在卫幽的脚边。 熟悉的香气从那红缎小包里散出来,卫锦笑了,俯身拾起那小包裹,低沉的声音温文尔雅,“客人还请移步来舍下详谈吧。” 能让冷血残忍的卫锦露出这样的笑容的东西只有一样——雪糁。江湖传闻半两神医生平最大嗜好便是收集雪糁,如果对他的心意了,便是不收诊金也不无可能。 只是雪糁本就是稀有罕见的药材,能让卫锦看得上眼的雪糁更是价值连城世所罕见,而此刻能让卫幽笑得这么大方的便是珍品中的珍品了。 “两颗千年雪糁……客人的出手这么大方,卫某在此谢过了。”他把红缎小包收进怀里,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客人的气息似乎很乱啊?是喝了大内的御酒?” “一点小伤,先生不必费心。”那黑衣人掀开头顶的兜帽,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容,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 “无功不受禄,却不知客人送此厚礼是……” “小女子只是想跟先生做一笔交易,请先生收留我二人在这紫衣谷里暂避几日。”她敞开那厚重的黑色斗篷,露出一个用锦被的包裹的婴儿。 原来把江湖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主竟然找上了他的紫衣谷……现在杀了这一大一小,雪糁照样是他的囊中物,抑或是把她们送交朝廷,赏金也必定不会低于两棵雪糁的价值,他相信这个女人不会这么傻。 “为了两个雪糁让我跟全天下作对?” 卫锦微微一笑,不动声色。 “千年雪糁世所罕见,整个盘古大陆上最多不超过百棵,想必卫先生也有所了解。夏禇皇室几代搜罗,也不过保存了区区十五棵,小女子出宫时便一并带了出来,日后酬谢先生救命之恩。” “好,我可以保证你的有生之年,不会有人在紫衣谷打搅你们二位。”卫锦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青黑的眼圈,笑得奸诈。 “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现在不解毒,最多能活半年,十五棵千年雪糁,换你在紫衣谷住半年,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这个女人中了大内的毒酒,半年之后,便任由他把那个女婴扔出谷外,让那些江湖人打得头破血流好了。 “多谢先生仗义相救。”仿佛没有听出他笑声里阴惨惨的恶意,她本能的抱着那小小锦被包裹的婴儿,露出一抹笑容。 夏,如烟过。 紫衣谷的天空总是泛着温暖的淡蓝色,空气里总是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药香,遍地的野花竞相开放,虫鸣鸟叫,四季如春。 卫锦在紫衣谷的四周设下了重重机关,是江湖中人不敢涉足的禁地,便是一流高手踏进了那片密林也不能全身而退。 他把凝雪和那个婴儿安顿在草庐旁边的一间小木屋里,便自顾自的出谷行医,偶尔才回来看看凝雪毒发身亡没有。 可是半年过去了,那小木屋里依然有一个女人忙里忙外,从最初婴儿的哭声,到稚嫩的牙牙学语,那个女人依旧没有死去的迹象。 十五棵雪糁都已经到手,他虽然残忍冷血,却不是不守信用的人。他静静的观察着,直到一个月圆之夜的晚上,从哪小木屋里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他才发现,凝雪之所以活下来的原因——竟然是偷偷服用莝草丹。 莝草丹是一种至阴至冷的毒药,但是却刚好可以克制她体内的毒酒。这样虽不能帮她解毒,却可以延迟她的死亡。而延迟出来的时光,却是生不如死的炼狱…… 他依稀记得古书上记载曾用这两种毒药活在一起给犯人服用,是一种最残忍的刑罚,许多囚犯只一喝下毒药就自尽而死了,却没想到这个女人会用这种方法延续生命…… 他微微一愣,唇角忽又扬起笑意。为了那个‘在她有生之年’的约定吗?有趣的女人,那边看看她能坚持多久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 新人 分卷阅读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求收藏 求鲜花~~~ so , dear honey my love 亲亲吾爱们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ω^)↗ 新的玩具 令卫锦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一等,竟等了六年。 以致于六年之后的那个大雨天,他在小院的后山上看见那个矮矮胖胖的小女娃儿时,甚至愣仲了一下,方才想起,那正是凝雪带来的那个女婴。 “你叫什么?”他蹲下身去,满面的笑容。 “青柠。”小女孩紧了紧身上的包袱,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并不慌张,“大叔可以把路让开吗?我要赶路。” “当然可以了,不过你要先回答大叔几个问题。”卫锦指指她身旁的那个刚刚垒起的土堆,“青柠,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面埋得是什么?” “是师父。” 凝雪死了!卫锦的脸上不自觉的划上一抹奸诈的笑意。那些皮糙肉厚的江湖人的血肉让他到近胃口,倒是这个小娃娃长得肉呼呼水嫩嫩,十分合乎他的口味。 “小丫头,外面的人阴险狡诈,心眼都很坏,不如留在山谷里,卫叔叔陪你住,好不好呀?” “不行。师父说他们是很坏,不过留在这里更危险。”小丫头丝毫不买帐,冷冷的绕过他面前,继续赶路,让卫锦恨得牙痒痒。 “怎么会,大叔会保护你的,留在谷里怎么会有危险呢!”卫锦说得义正言辞,一脸正义和蔼,大手却死死抓住小丫头的衣角。 小丫头奋力向前,却终于发现只能原地踏步,只得回头一脸无奈,“师父说了,卫叔叔是坏人。” 直白的打击狠狠地向卫锦那张笑眯眯的脸上砸下,让他那俊雅白皙的面上不由的微微抽动,“呃……你看我像吗?” 那小脸微微一皱,透出微微苦恼的神色。 这个人满脸笑眯眯,眼睛里会闪光,完全符合师父说的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可是太阳就快下山了,而且刚刚又下了雨,山路泥泞,她秀美微蹙,轻轻点头,“好吧。” “这就对了嘛!”小肥羊终于到手,卫锦的眼睛眯得更弯,一手和蔼可亲的拉住小丫头的小手,“来来来,大叔请你吃饭,咱们回家喽。” 他满心欢喜,领着小丫头坐在餐桌前,便飞快的整治了一桌盛宴,然后一脸笑意的坐在她身边,“青柠,吃吧。” 沈青柠按着下巴再次确认了一遍,那个黑色的大碗,全是一颗颗牛眼大小的药丸子,而一旁的几个小碗里,则盛满了略小的一些药丸,还有自己面前的那大汤碗,冒着苦香,怎么看都是一碗汤药啊。 她用力的摇摇小脑袋,“卫叔叔,这……不好吃吧。” “好吃,当然好吃了。”卫锦满脸笑意,现在给这个小肥羊多吃点补药,将来吃的时候就可以当药膳进补,比起自己吃可是事半功倍多了。 他看着小丫头一脸惧怕,自己捡起一颗玉雪丸,咬下一口做示范,“看。好吃。” 她也饿了半天,看见他诚恳的样子,便将信将疑的也拾起一颗,可只咬了一小口,便立刻悉数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啊,好苦。” 娇嫩的小脸皱在一起,看着卫锦的眼神忽然多了一丝悲悯。这个卫叔叔一定是每天吃这么难吃的东西,才会这么瘦,脸色还很惨白。不过卫叔叔好心请她吃饭,当然不能说出口他煮的东西太难吃了,瞬间拿定了注意。 “卫叔叔,我帮你煮饭吧。”她撂下手里的药丸,小鱼一般滑下凳子,便四下里寻找厨房的位置。 卫锦已经笑得面颊酸痛,这个小丫头却油盐不进,要不是直接捆了恐怕饿瘦了,变得皮包骨,味道不好,他便一棍子敲晕了扔到地窖里。 他无奈的指指厨房的位置,暗自咬牙切齿。 “你都会做什么菜?” “密炖三鲜、百合猪脚,再来一个甜瓜浓汤。”小丫头一脸认真,扳着手指一一道来,却让卫锦不由眼前一亮。 不愧是凝雪□出来的徒弟,这个小丫头竟然会做这么多宫廷菜,这么多年来,自己被那身毒制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到的确是没有怎么认真的注意过饮食,看来领回来这个小肥羊,到是很有用处。 他欢快的指指厨房的位置,“去吧,卫叔叔等你。” 若是这小丫头不说,他也不觉得,此一说那些菜名,到让他觉得有些饿了。 他端坐在餐桌旁,食指轻叩桌面,只听见厨房一阵巨大的乒乒乓乓声,过了一会又是一阵黑色浓烟,让他有些微微担忧,正想去一探究竟,却见那厨房的帘子一挑,小丫头已经端着盘子出来了。 她飞快的在桌上摆满了三个大盘子,然后一脸笑咪咪的坐在了卫锦的对面。 “卫叔叔,吃吧。” 他瞪着眼睛,被桌上那三盘东西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许久,终于鼓足勇气,指着一个大碗,结结巴巴的问,“这个黑漆漆的是……” “密炖三鲜。”她笑眯眯。 分卷阅读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卫锦暗地里咽了咽口水,又把手指移向面前的一大碗汤,汤汁惨白惨白的,还冒着诡异的泡沫,他真怀疑她是不是把他的噬骨散当成调料扔进锅里了。 “这是……” “甜瓜浓汤。”她答的一本正经。 卫锦看着最后一盘惨绿惨绿的东西,这应该就是她所说的百合猪脚了,他只是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办法把猪脚变成这种惨绿的颜色的。 这种东西便是他炼毒多年的神医也没有勇气吃下一小口,现在他万分相信,这个小丫头或许没有厨艺的天赋,但绝对是个炼毒天才。 “丫头,卫叔叔说过要请你吃饭,当然不能让你下厨了。来,去院子里等会,卫叔叔给你做几个拿手好菜。”卫锦飞快的抱起小丫头扔进小院,砰地一声关紧了房门,便将那三盘诡异的东西悉数倒进泔水桶。 该死的小丫头,这辈子卫锦只给自己做过饭,现在竟然要给她当奶妈,他咬牙切齿眼露寒光,直等到月圆之夜,把小肥羊煮上一大锅…… “多吃点。好吃吗?”他看着对面小丫头狼吞虎咽的样子,满脸笑意。算一算,自己也有快十年没有下过厨了,看来厨艺还没有退步。 “真好吃。”小丫头抽空抬头呵呵一笑,唇边还粘了些许残渣,映衬着两颊上的小酒窝,着实可爱,让他的心情也不由好了许多。 “慢点吃,慢点吃,卫叔叔还有很多拿手菜呢,以后慢慢做给你吃。” “我吃饱了,谢谢卫叔叔款待,青柠要回草庐睡觉了。”小丫头抹抹嘴,礼数周到,轻身跳下凳子,抓起小包袱便要告辞。 “住卫叔叔家吧,卫叔叔家有很多空房间呢。”卫锦眼疾手快,紧紧抓住她的小包袱,轻轻一带,便把小丫头紧紧抱住,到嘴的小肥羊,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跑了。 “不行,师父的魂魄还在草庐里,我不回去,她会孤单的。”她一脸虔诚,双手合十看向凝雪住的木屋方向,让卫锦也不由得微微一抖,仿佛真的看见凝雪咬牙切齿的厉吼他不许碰这个小丫头一个寒毛,不然变鬼也要缠死他一般。 他忙甩甩头,却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那你回去吧。”他说的勉勉强强。小丫头便如小兔子一般跳出他的怀抱,躬身一礼,“卫叔叔再见。” 说罢,便蹦蹦跳跳的跑出了他的视线。卫锦呆愣在门口,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刚刚中了什么邪,他半两神医一辈子不知道害死多少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怕起鬼来。 该死的小丫头! 他无奈的看着已经跑远的背影,轻身一跃,便如一只黑色羽毛般飞出门外。 又不能强捆了她,又怕她半夜偷偷溜了,只好在这里守上一夜,明日在寻个法子了。 轻身落在了凝雪的小木屋外,他抬头看看并不浑圆的月亮,暗忖离他下一次毒发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自己还要当一个月的奶妈伺候这个小鬼头,想想就有些头大。 卫锦正在对月愁思,忽然从凝雪的木屋里传出来一阵低声的轻喃,小丫头喃喃自语,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他又想起小丫头说起凝雪那一脸认真的样子,顿时寒毛倒竖,忙轻手轻脚趴在那门口,向屋子里看去。 却见那不大的一间木屋里,除了一大一小两张床,什么物件也没有。却在屋子的正中央,立着一尊真人大小的菩萨像。 那菩萨慈眉善目,却与一般观音庙里的塑像不同,眉目秀美,细细看去,竟然与那小丫头的面向有着七分相似。 他顿时心里一凌,原来凝雪为了让小丫头记住母亲的样子,竟然是循着当年沈妃娘娘的模样,塑了这尊观音像。 却见那小丫头正规规矩矩的跪在观音像之前,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请观音娘娘保佑青柠能做出卫叔叔喜欢吃的菜吧……师父教我‘无功不受禄’,‘受人点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卫叔叔让我留在山谷里,可又不喜欢吃我做的菜,我就不能报答他,所以只好明日启程下山了……” 什么!小肥羊要走!这可不好!卫锦趴在门口,心里一急,身子向前微微一探,却正碰到了那摇摇欲坠的门框,门框一斜,大门便吱拗一声拉开了。 “卫叔叔?”正在潜心祷告的青柠一脸疑惑的看着卫锦,也是微微一愣。 被当场抓个正着,卫锦脸上不由微微抽搐,心里暗咒小丫头的眼神也不知怎么这么尖,明明开门的瞬间他已经飞身藏在了阴影里,竟然也被她一眼瞧了去。 “卫叔叔担心你自己睡不安全,这山上很多狼的,小孩子自己睡觉会被狼叼走的。”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脸上还笑得和蔼可亲。 “多谢卫叔叔挂心,青柠明天……” “明天卫叔叔教你做菜吧。”他忙抢道。 “真的?”小脸顿时喜笑颜开,今日卫锦展露的厨艺已经彻底征服了她的胃,师父的遗言顿时被抛飞到九霄云外,心里只是暗暗赞叹,观音娘娘真的太灵验了,刚刚许了心愿,竟然立刻就显灵了。 分卷阅读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难怪师父说,若是有什么心事,就跟观音娘娘说,原来是真的。 小丫头收敛了一下喜色,顿时规规矩矩的在卫锦面前福了福身子,“谢谢卫叔叔,那青柠就多靠扰几日了。” “好、好、好,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卫锦心头的一颗大石终于落地,顿时喜笑颜开。这几日便抓紧时间给这个小丫头多吃点人参鹿茸,把她补得白白胖胖的,当做他的存粮,万一哪次毒发了还没寻到药引子,便正派得上用场。 作者有话要说:(*^__^*) 嘻嘻…… 继续求 花 求 收藏~~~ 厚颜的我继续呐喊中 。。。 花 收藏 花 收藏。。。 大战小肉球 天下人皆知紫衣谷的医术出神入化,普天下号称紫衣谷弟子的大夫也不计其数,但多半都是须有其名。有些是捕风捉影些许瓜葛的,倒也说得过去,更有甚者,便挂着紫衣谷的牌子招摇撞骗。 其实到了卫锦这一代,真正的紫衣谷弟子,便只有两人。 当年神医木延九只收了卫锦和段随风两个弟子,紫衣谷里除了师徒三人,便是十来个在帮佣的药童,日子过得倒也安稳平顺。 直到木延九离世之前,师兄弟两人为了抢夺密经《紫衣谱》而反目成仇,药谱被一撕两半,段随风夺去了上半册《药经》,卫锦抢来了下半册《毒谱》。 《毒谱》专书紫衣谷的炼毒秘方,却有毒无解,而《药经》则专书解毒之法,却有解无毒。段随风得了《药经》,却还只是一知半解,心中甚为忌讳卫锦手里的《毒谱》,只得带着《药经》连夜逃走,至此便消失在了江湖上。 而卫锦虽然拿到了半本《毒谱》,却也中了中了师弟的剧毒蟫回散。这蟫回散是《毒谱》的最后一味,段随风偷来师父炼好的成药害他,如今他却只有毒药配方,却苦无解药。 这些年他抱着那本《毒谱》潜心研究配方,却也只能想出个缓和的方子,每月靠着那些剧毒压制体内的毒性。这方子猛烈,而药引子便是活人的血肉,外人盛传半两神医生性残忍,食人血肉,其实也不过是他为求保命的下下之策。 自从段随风走后,紫衣谷一夜荒废,药童跑了个精光,段随风也消失在江湖中,唯独留下他,惶惶终日,每到月圆,便被蟫回散折磨的生不如死,又要时刻提防着那段随风的暗算。 师父死后的十年里,他便在紫衣谷的四周布下了密密麻麻的机关陷阱,平日里出谷行医,也谨慎小心,终日藏头露面,生怕段随风手里还有师父从前的炼好的毒药,而段随风却也从此在未露面。 独自一人生活了十年,似乎早都习惯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如今这小屋里突然多出了个小娃娃,终日里缠着他卫叔叔这、卫叔叔那的,一张小嘴说个不停,到让他添了不少乐趣。 放弃了出谷行医的念头,卫锦不自觉的享受起了这种‘家’的感觉。 白天,他多半都在侍弄药草,有时候就给陷阱更换一些毒箭。 凝雪身中剧毒,平日连多做活动都吃力,更无暇陪伴青柠玩耍,而小丫头正在好动贪玩的年纪,见了这个卫叔叔鼓捣写毒药暗器,便乐得跟在他屁股后面帮佣。 一清早,小丫头一跳下床,便见到那正蹲在院子里鼓捣什么玩意儿的卫锦。 “卫叔叔,这是什么啊?”一双澄明的眼睛闪着好奇的光,小手向那药钵一指,声音娇嫩的让人心里发甜。 难得有人聊天,卫锦也乐得解闷,便笑着耐心解释,“这些是蝎子粉、骨粉、天蝉丝粉和硫磺。” “卫叔叔在研究菜谱?”小丫头的思想还停留在卫锦那出神入化的厨艺里,忍不住用食指戳了一点,便要放在口里,惊得卫锦忙捉住她的小手,一把掸落了毒粉,拉着她冲到溪水边,一阵搓洗,直到见那红痕褪去,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笨蛋,那是剧毒,”卫锦的惊得脸都白了,“蝎子粉盒天蝉丝,一至热一至寒,两物相克,在混合了骨粉和硫磺,便成了天下奇毒了。” 小丫头看着手指,又看看那些听起来很恐怖的东西,半天终于后知后觉的问,“这么厉害?” “当然了。”一说到炼毒,卫锦的脸上不由得带了三分得意,眼睛一眯,笑得像个孩子。 “天下人都说蝎子粉和天蚕丝这两样东西冷热相克,从来不把他们放在一起使用,却不知只要加上骨粉和硫磺,就可以裂其毒性,在用木棉根焙制,就是奇毒一味了。” 反正这丫头也活不了多久,他反倒不忌讳跟她说起《毒谱》,单手拉过丫头,在面前那几堆药草前面一一指着,倒也说得耐心。 “卫叔叔为什么不把木棉根换成水蝉草,这样就不能让两味至毒互解毒性了吗?”小丫头扳着下巴一脸疑惑,却让卫锦不由一愣。 水蝉草前几天曾给她看过一次,却不想小丫头记性这么好,看来这丫头真的很有炼毒的天分呢。 他大手一伸,轻轻揉揉她的头发, 分卷阅读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忽然发现竟然找到了一个炼毒的知音,顿时也来了兴致。 受够了紫衣谷一门自相残杀的例子,本不想在收弟子,此刻却忽然起了传道授业的兴致,虽然这小丫头不知能活到哪天,但他却也乐得有人研究。 大手握小手,便牵着这个小肉球走进了他的药庐,把那些陈年旧本翻出来给她看。 * 好在凝雪这六年教了她不少东西,看懂那些药谱都不成问题,再加上他教徒的玩性正浓,这小丫头又天赋甚高,便是仅仅半月,便已经出落得让卫锦也叹为观止了。 “那你看清了,这是月见草,这是鱼腥草,混在一起回怎么样。” “噬骨毒。”小丫头坐在矮凳上,笑得天真。 “那噬骨毒吃了会怎么样?”卫锦继续循循善诱,小丫头也果然不负所望,想也不想就立刻回道,“噬骨毒性冷,见血封喉。” “聪明。”卫锦脸上笑开了花,捏捏她粉嫩的小脸蛋,奖励一颗干草杏仁丹。 卫锦一边演示,一边解说,顺便将那些刚刚配好的毒药小心的刷在一根根锋利的竹签上,小心的倒□小院篱笆下的陷阱里,拍拍手上的泥土,露出满意的笑容。 “师父,你要打猎?”小嘴里含着一颗甜甜的药丸,小丫头吐字不清,两条漂亮的眉毛皱成几字,“可是猎物粘了毒药就不能吃了呀?” “这个陷阱的猎物当然不能吃了,笨丫头。”卫锦在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子,“这些陷阱是用来捉那些来紫衣谷害我们的坏人用的。”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仅仅路过这里,或者是迷了路呢?”小丫头满脸的不赞同,小手指点在下巴上,一脸正色,“师父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也害人之心也不可有,我们不可以为自己的任何私心,而轻易伤害别人的性命。” 这一句话正戳在了卫锦的痛脚上。自从他被师弟暗算中毒之后,便抱着宁可错杀也不错放的原则,血腥残忍世所罕见,任江湖人明里暗中骂他,也也无所谓,可是此刻这丫头竟然指着鼻子训导他,顿时让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大手一抬,便要一掌打下去,却又生生按下脾气。这丫头说的头头是道,若是打她骂她,强行不让她说,到真的成了他的无理蛮横。 他暗自咒骂,这个凝雪花了六年时间,竟只教出个只懂仁义道德的呆头鹅,凭着这幅脑子,若是出了江湖,怕不是被那些贪图赏金的江湖人撕成碎片才怪。 这凝雪六年苦心孤诣,教了丫头这些废话,他便偏偏要把这些没用的东西都给她改了去,让这丫头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什么是世态炎凉。 想到此,他脸上的怒容却忽然换上了一副笑脸。大手一扳小丫头的肩膀,两眼炯炯的盯着她的眼睛,正色道,“傻丫头,你师父教你的都是废话,是万万听信不得的,若是信了,那你将来闯荡江湖可是要吃尽苦头了。” 一听见说她心中神圣完美的凝雪师父坏话,小丫头立刻杏眼圆睁,怒目而视。卫锦见她杀人的目光,忙改口,“不是废话,不是废话。” 他低眉沉吟,心道这凝雪竟然在丫头心里这么伟大,看来明着反驳还是不行,只得迂回道,“丫头你师父死的匆忙,没有把话讲完,让卫叔叔把后面的话教给你好不好呀?” 一个是她心里至高无上的师父,一个是讨人喜欢的卫叔叔,两个她都喜欢,既然卫叔叔不冒犯师父了,她也把怒容收了起来,一咬下唇,娇声道,“那好吧。” “这才乖。”卫锦狭长的眼眸里精光一闪,笑道,“虽然……” 卫锦的话只到一半,忽然听见‘咔’的一声响—— 仿佛是丛林里最细的一根树枝被折断,却是有人碰触了设在茅屋之外的陷阱。 他顿时脸色一变,两手抄起沈青柠便抱紧了屋里,把她塞进药柜,食指在唇上轻轻一比,轻声道,“我若不叫你,千万不要出来。” 卫锦暗自提气,坐在了屋门口,便凝神等待着。果然,不出半柱香的功夫,那篱笆之外,便出现了三男一女。 两个粗壮的汉子小心的扶着一个昏迷的白衣青年,另外一个美艳的女子站在前面。四人都是满身血渍,狼狈不堪,显是穿过机关是吃了不少苦头。 那三人见了卫锦,便抢身上前,深施一礼,“冒昧靠扰先生,还请卫先生救救我家少主。” “救人?”卫锦冷笑。紫衣谷里经常会进来求医的病人,伤者只需在谷口拉动机关,他自会开门迎客,又何必大费周章的硬闯机关。 “卫先生见谅。”一个面似沉稳的中年男子把昏迷的青年交予同伴,沉声施礼,“冒昧闯关实属无奈,实为少爷气虚体弱,兄弟几人想代少爷付诊金,还请先生恩允。” “代付诊金?”卫锦微微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 求花 求收藏 呐喊ING ... 洗脑工程 听闻机关的声音,至少闯进来十二人,如今只剩下了这四个,看来他们的同伴已经 分卷阅读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为了保护他们死在了林子里。 带了这许多死士,又有人代付诊金,看来这个白衣青年的确是来头不小了。 “敢问这位公子……”他问的不紧不慢。 “五德山庄慕容邵华。”说道主人名讳,那汉子也带了几分傲气,让卫锦暗自冷笑。 “邵华公子……”他默念。 见卫锦不做声了,那几个人急切起来,“卫先生,公子伤势严重,小人这便替少爷付诊金了。” 那三人二话不说,互递了个颜色,便从袖口抽出匕首,便直直的往手臂割下,那刀刃刚刚碰到袖子,却被三股真气狠狠的击飞出去,三人俱是一愣,便看向那突然出招的卫锦。 却见卫锦冷冷一笑,一双星眸闪着寒光,“代付诊金,是你们几个说了就算的吗?” 这三人硬闯了他的机关,如今机关陷阱已经了然在胸,若是放他们出去了,那紫衣谷的陷阱也就大白于江湖了么! 他负手而立,缓步走进三人,苍白的脸上挂着阴惨惨的笑意,“代付诊金……剜出眼睛,割下舌头,这就是你们的诊金。” “卫锦,你别欺人太甚!”一听此话,那三人刚刚还满是义气的脸色立刻惨白,说话声也带了一丝颤抖。 早听说卫锦邪魅残忍,本以为他会给主人三分薄面,却没想到这人狂傲至此。进谷之前曾与老庄主说过的义薄云天的话顿时都飞到了脑袋之后,三人眼中霎时划过一抹阴毒,卫锦虽然用毒厉害,但是近在咫尺,却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三人不约而同的持兵刃飞扑而上,霎那间三道寒光将卫锦紧紧缠在中心,却就在那寒光碰触到他衣角的刹那,那三人的面色忽然变得惊恐的扭曲,飞扑的身体同时停滞,转眼便如朽木般倒在了地上。 那负手而立的卫锦仍然一动不动,连最细的眉毛也没有颤上一颤,冷冷的眼甚至连那倒地的三具尸体都没看上一眼,便信步走去了那白衣男子身前。 俯身,探脉,点穴,喂药、收诊金——四个动作一气呵成,到了他起身离去,那白衣青年忽然发出一声轻咳,看来是醒了。 他的眼微眯,笑容淡淡的仿若三月桃花。一双白皙的手指节分明,优雅的拎起那倒地的三具尸体,连同那个白衣男子,飞身出了小屋,把东西扔到了谷口,片刻便又折了回来,连指尖上都没沾上半丝血迹。 炼药多年,他唯一的特点就是有轻微的洁癖,向来最讨厌处理尸体。所以一般他都是让人走到他想丢尸的地方,然后杀掉。 卫锦看看那光洁的掌心,微蹙眉峰,正想着用药汁洗手,却忽然抬眼见了那小丫头正收拾了小包袱,站在门口,见了他来,便恭恭敬敬的施礼。 “卫叔叔,这几日青柠多有打扰,现在便要请辞了。” 什么?!小肥羊竟然要走!卫锦脸色一寒,“为什么要走?不是跟卫叔叔说了要在这里学厨艺,学药草吗?” “可是师父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君子不与恶人同席……” “卫叔叔是恶人?” 他两眼危险的眯成细线,恨得牙痒痒。 师父说、师父说,这小鬼头跟他住了半个多月,每天听她说的最多的就是‘师父说’这三个字,该死的凝雪,死了也要留下这么多废话来骗小孩。 “既然是‘君子不与恶人同席’,卫叔叔跟你师父住了六年邻居,若是坏人,你师父怎么会跟我住这么近呢?” “这……”她小指按住下巴,小脑袋再次陷入沉思,却显然消化不掉这突如其来的逻辑,一双秀眉紧紧蹙起,显是苦恼至极。 “可是……你杀了那四个人。”她刚刚可是在箱子缝儿里看得一清二楚。 “丫头,卫叔叔只杀了三个人,还救了一条性命呢!而且你也看见了,他们要害卫叔叔,我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可是师父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明明可以放了他们的。他们几个人从一进门,便已中了你的清血蛊毒,一运功就会毒血攻心,根本使不出一点内力。” 糟糕!这小丫头太聪明,才半个月就把他的把戏膜的八九不离十。卫锦脸上的笑意顿时凝结,心里暗暗咒骂,该死的凝雪,竟是给这丫头灌输些没用的废话。 “丫头啊,你师父的话当然对了,只是你还没完全理解罢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要先明辨了什么是‘赤’,什么是‘黑’才行呢。” 他满面堆笑,抱起小肉球坐在自己膝盖上,让她正视着自己,打算用他这张温文修雅的脸来混淆视听,“丫头,你看卫叔叔天天陪你聊天、教你煮饭,卫叔叔对你这么好,怎么会是坏人呢?” 他笑着用手指戳戳她肉呼呼的小脸蛋,佯装伤心,“你说卫叔叔是坏人吗?” “……不是。”小丫头两条浓黑的眉毛拧成结,细思了许久,终于缴械投降。卫锦的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他这辈子第一次用美色骗人,竟然这么成功,顿时斗志高昂,继续哀兵政策。 “既然卫叔叔是好人,那欺侮卫叔叔的当然就是坏人楼。 分卷阅读1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他说的大言不惭,“你看卫叔叔已经让他们进门了,还答应了治病,可是他们却恩将仇报的要来害我性命,这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后果,你看可怕不?” “可怕。”小丫头想到了刚刚那紧缠住卫锦的刀光,也不由后怕,可是脑袋里还是不肯放弃师父的教导,“可是师……” “丫头啊,”卫锦轻捏她的小脸蛋,笑得奸诈,“你师父给你讲这条道理之前,一定是忘了把这句话的后半句告诉你了。” “后半句?还有后半句?”小丫头天真的大眼眨呀眨,那样子就仿佛在脸上写了好骗两个字。 卫锦呵呵一笑,继续拨乱反正,“当然有后半句了,人尽皆知,‘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后半句就是‘除恶务尽,斩草除根’嘛。” 十年以来,抑或是有生以来,卫锦都从来没笑得这么开心过。从来没想到骗小孩子也这么好玩,甚至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丫头啊,我与你师父是莫逆之交,可惜她死的早,很多东西都来不及教你,卫叔叔怎么放心这么一知半解的你独创江湖啊,日后卫叔叔有空了,便帮你多讲讲这些学问道理,也让你师父的在天之灵有所安慰了。” 他轻抚着丫头柔软的长发,说得语重心长,青柠便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的怀里,看着他那忧伤的样子,也不自觉的想起了师父,小小的脸上划出一丝落寞。 * 五德山庄的人虽然讨厌,但却送来了药引子,这个月有了下药的人肉,卫锦也乐得留着小丫头陪他解闷,便把丫头养的胖一点,日后以备不时之需也可。 他每天忙着研究毒谱,修葺陷阱,炼药,侍弄药草,练功,空闲了就给这丫头拨乱反正的洗脑,顺便让她当苦力给自己煮饭。 小丫头冰雪聪明,无论是毒谱还是厨艺,似乎都是一点就通,聪明的有些过头。小木屋里的饭菜越来越香,让一向饮食清淡的他也不由胃口大增。 天上的月亮圆了又缺,转眼又过了大半个月,卫锦看着天幕上那弯上弦月,心里思忖着,这个月发病的时间又快到了…… 他不由的转头看看一旁小床上那个睡得正香的丫头,眼里却映出了白日里她那副迷惑不解的娇俏脸庞。 ……再养胖点吧,多给她吃点补药,这样才能起到最大的药效。他安慰自己,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睡觉。 天亮。 丫头总是早起,伸个大大的懒腰,便看见卫锦正坐在门口,一手捧着药书,一双白皙修长的大手不时拨弄几下晒干的药草,看见她靠近,便转头一个大大的笑脸。 “卫叔叔今天似乎很高兴呢。”她用小手盖着嘴巴文雅的打了个哈欠,眼里还带着倦意。 “恩,今天有个客人要来。”卫锦淡淡的回应,青柠却心知肚明卫锦口里的‘客人’可不是来喝茶谈天的。 自从那一日见了那三个江湖客眨眼间死在他手上之后,卫锦杀人取药便再也不避讳她。跟随卫锦也有一个月了,她渐渐的知晓了这个所谓的半两神医是什么人。 他杀人不眨眼,对那些江湖客冷血残忍到难以想象,却总是满脸笑眯眯,又能说出一对大道理让她没发辩驳。今日卫叔叔口里的客人,便定然是那个江湖客拉了谷口的机关,来这里求诊的。 她随意的撇撇嘴,早已见怪不怪。卫锦见她不在提起那些什么‘师父说这’、‘师父说那’的,也暗自欢喜,好歹他这些天也总算没白费口舌,小丫头看来已经被他□的不错了。他笑嘻嘻的捏捏她的小下巴,一脸宠溺。 “呆会儿去把这些药草焙一焙,小心别弄撒了,午饭我们吃宫保鸡丁。” “好。”长长的睫微微颤动,澄明的眼在看到卫锦故意丢在矮凳上的那本药经时却是微微一亮。 这些日子,卫叔叔任由她在那间小书房里翻弄药本,遇到了疑难,他还倾囊相授,这些花花草草在她的世界里也愈发的有趣,从最初的迷恋卫叔叔的厨艺,转移到了这些草药丹丸的炼制上。 卫锦前脚一走,她后脚便坐在了卫锦做过的凳子上,捧着药书,连看书的动作都与卫锦如出一辙。 卫锦转身一看,不由暗自偷笑,这丫头这几日越来越乖,连哄她都不必,只要丢给她一本药书,便能让她安静上半天,真是越来越好养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 新人 拜谢 鲜花 收藏 ~~~ 无尽的爱。。。ture love ... 谁更冷血 卫锦心情大好,掀开那机关的暗环,短暂的撤出一条通道,把求诊的病人放了进门。没多久,木门执拗一声推开,便见一个粗壮的汉子走进了门。 男子脸色青白,显是中了剧毒,脚步虚浮无力,踉跄着走了三步,便直直的冲着青柠摔了下去。 好在她也还伶俐,闪身躲开了压下来的男人,一只手紧紧的揪住了他的衣领,才让他的头免于撞上地上坚硬的磨盘。 她一双小手揪得死紧,那男子挣扎了半天,却再也站不起来,便一路爬 分卷阅读1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着进了草庐。 青柠拍拍手又坐回矮凳,毕竟呆在神医身边,这样的病残见多了,也渐渐习惯。卫锦的规矩就是只需求诊的病人自己进入草庐,所以便是瘸子、瘫子、昏迷不醒了,也除非在谷外巧遇了卫先生,不然便要自己爬进来。 而且现在她最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个中毒的江湖客,而是卫锦刚刚留给她的那本药谱。 她迅速的坐回原位,连抱着书的动作都没有变化,瞬间又沉入药理毒术的世界里。 那个男人终于爬进了草庐的前厅,脸色已经青黑的吓人,呼吸时,肺叶拉扯的像个破风箱,发出怪异的噪音,让人耳膜难受。 卫锦却只是静静的端坐在那,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一双清淡修长的眉自然的舒展着,狭长的眼闪着如日光般明媚的流光,像极了那寺庙里端坐的佛像,慈眉善目。 “卫……卫先生,救命。”男子似乎是拼尽了全力,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便是一阵剧咳,一滩鲜血滴落在他面前青色的石砖上,让卫锦的眉峰微蹙。 弄脏了他的地板,真是讨厌,破坏了他尚还不错的心情,顿时声音里也带了一丝阴冷,“你可知晓要付的诊金?” “知道,定然信守约定。卫先生帮楚某解毒,楚某身上的血肉便随便卫先生取便是。”那汉子咬咬牙,说的决绝。 卫锦见这男子对自己的血肉都这般大方,便也不再多言,起身在在他的合谷穴轻手一点,那男子的身体顿时狠狠一抖,一阵剧咳,便吐出了许多青黑色的血液。 卫锦见了满地的污物,不由暗自撩开袍袖,远远的站在他前面,有些厌恶的躲开那喷溅的黑血,心里更是不悦。 把这病患放进屋子真是个不智之举,下次在林子里挖个大坑让他们进去求诊好了,死了的便直接埋掉,也省了弄脏他的屋子。 男子咳净了血,抬首,那脸色竟然变成了一片红润,略微挪动手脚,却是说不出的灵活,身体竟然瞬间恢复如常,霎时面露喜色。 起身便向卫锦抱拳一礼,“卫先生大恩大德,楚某……” 他话至一半,却见卫锦冷冷一摆手,脸色依然有了三分不耐,“剁掉右手。”一把匕首到了男子的脚下。 右手……那男子脸上的喜色霎时褪尽,化成满脸的惊恐,砍下一个练武之人的右手无疑是废了他的一身武功,不仅江湖声名毁于一旦,而且那些数不尽的仇家恶人也会闻风而至,到时候恐怕连性命都难保了。 那汉子一听这话,怎么会不惊恐,怎么会不绝望!他脸色煞白,浑身抖如筛糠,“卫先生……卫,求卫先生开恩,小人愿意倾尽家财……” 霎时间,一个七尺高的魁梧男人变声泪俱下的跪在了卫锦的面前,一双手便要去扯卫锦的衣摆,被他闪身躲开。 卫锦脸色阴冷,心里显然已是厌恶至极,正想要一刀了解了这啰嗦又肮脏的人,却猛听见房门吱拗一声轻响。 卫锦尚不及抬头,却见本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汉子霎时间依然快如闪电般扑向了正走进门的沈青柠。 敏捷的动作一气呵成,转眼间,那汉子已经用卫锦丢给他的那把匕首紧紧的压在了沈青柠的脖子上。 “不是我影子刀不守信用,只是卫先生逼人太甚,今日在下只得做这小人之举,还请卫先生在开机关,放小人出去,小人定然不会伤了你这徒儿半根寒毛。” 早知道卫锦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恶魔,如今虽然有了人质在手,他心里却依旧惶恐不已,握刀的手抖得厉害,锋利的刀刃已经在小丫头娇嫩的脖颈上画出了一道血痕,而卫锦却依旧一动不动,甚至连表情都没与一丝变化。 卫锦冷冷的站在那里,舒展的眉,狭长的眼,安静的仿佛一尊微笑的菩萨。那少女也出奇的冷静,只是任他挟持着,甚至连呼痛也没有出一声。 整个屋子安静的只能听见他自己剧烈的呼吸和心跳,让他不由的更加惶恐,心脏因为害怕而揪痛,握刀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在女孩的脖颈上压出越来越深的伤口。 许久,或许是他压得太重,那女孩终于出声打破了这可怕的宁静,“第一,我不是卫锦的徒弟。第二,他根本不会受你要挟。”她的声音平稳而淡然,甚至带了一丝不耐。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白嫩的小手朝着那门口的一株盆栽随意一指,“你用我要挟他,都不如用门口那棵曼陀罗要挟他管用。那棵草是他种了三年的宝贝,每天三次浇人血长大,比起我可是娇贵多了。” 她淡然的声音让那汉子的手又是狠狠一抖,不由的随着她的手指看向门口的那棵病怏怏的小草,在看看刀下这个女娃娃的一脸煞有介事,最后又踌躇的把目光挪向面前漠然的甚至带了一丝笑意的卫锦,顿时心狠狠的一坠。 他咬咬牙,一手握紧刀柄,一手踌躇的向门口那株小草摸了过去。 “噗通……当啷。”两声脆响。 第一声噗通,是那男子摔倒在地的声音。第二声当啷,则是压在沈青柠脖子上的匕首滚落在地的声响。 分卷阅读1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转眼间,危急解除,沈青柠依旧满脸漠然,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皮肉翻开,真的有点疼呢。白嫩的小脸这才微微皱了一皱,转身便朝着卫锦的药柜走去。 记得柜子的最上层有卫叔叔珍藏的上好的红药,抹上去连一丝小疤痕都不会留呢。娇小的身子费力的拖来屋角的高凳,便要爬上凳子,却被忽然靠近的卫锦拦腰一抱,便从半空劫持了这小小的身躯。 他单手抱着她肉呼呼的小身体,一手打开药柜,取出药膏,便把这小丫头放在桌子上,给她涂上红药。 小丫头刚刚并没有骗那个江湖客,门口的那株曼陀罗的确是他养了三年的宝贝,她只是没有告诉他,他之所以宝贝这株草药却是因为它有着超强的麻醉作用,他只是轻微的碰了一下叶片,便恐怕也要睡上十天半月了。 只是这个小丫头能冷静如此,却的确让他有些讶异了。 “丫头怨恨不怨恨卫叔叔不救你?”他试探着问。 “卫叔叔什么时候救过人?”她的下巴被他强行抬起,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却让卫锦的擦药的手不由暗暗一抖。 这个仅仅六岁的丫头,竟然把自己看的这么透彻,真的是聪慧的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了…… “你觉得卫叔叔是坏人?”他的涂抹药膏的手轻柔的仿佛羽毛,那眼里却已冷的渗出寒光。 “是。”小丫头不留情面的丢出答案,便微眯着眼享受起卫锦的服务。 那清凉的药膏带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馨香,在伤口上发出凉凉的触感,再加上卫锦那温柔的擦药手法,让她的脸上不由露出享受的表情,仿佛是一只被抚摸着头顶的小猫,让卫锦恨得牙痒痒。 “为什么明知卫叔叔是坏人,还不离开?”他索性停止了擦药,扳住她的小脑袋,问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还有师父的魂魄,还有仙女姨姨的塑像,我走了,她们会孤单的。”她有些不满突然停止的按摩,小手便自觉的又去药盒里戳些药膏,自己涂抹在脖颈上的伤口。 这江湖人为了得到一小匙而争得头破血流的珍贵神药,此刻却被着小丫头当成了护肤品,玩的开心。 这死丫头难道就不知道要看着人说话吗!卫锦看着她玩的开心,忽然痛恨起那盒药膏,他单手扳过小丫头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相信卫叔叔会为了你,而放过那个人吗?” “不知道。”小丫头依旧漫不经心,卫锦的脸色却忽然黯了下来。 因为他忽然发现,这个答案,竟然连他也真的不知道呢。 * 沈青柠的心思慧洁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预料。她可以把只看过一次的药方子烂熟于心,她可以把他只教过一次的煎药火候把握的分毫不差。 她每天跟在他身边帮他拿取药草,即使他不说,也永远不会拿错,煮的菜越来越好吃,连他的口味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他有时候甚至都害怕看她那双澄明的眼,那眼里太透彻,让他觉得自己的一切秘密都在这个六岁的孩子面前一清二楚。 日子就这样如风一般飞走,她的存在似乎成了一种必然。每当他配药的时候,会习惯一念药名便伸手等着她殷勤的递上来,每到吃饭时,他会习惯的凭着厨房里飘散的响起猜测午餐的菜谱。 在他的世界里,仿佛原本就该有这么个小丫头跑前跑后。很多时候,他甚至怀疑,两个人的关系并非是他在照顾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而是他在下意识的依赖着这个小女孩带给他的那份已经淡忘了的‘家’的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 新人 迫切需要支持和鼓励 亲爱的有缘见面的亲们 收藏 鲜花 支持我吧~! 爱你们~! 无视他的存在 卫锦躺在屋顶,头枕着双臂,淡淡的看看西边天空的那一片如火的夕阳,微微转头,见东边的天上升起一个模糊的月亮——圆月。 日落月升,又到了十五了呢…… 屋子下面是是锅灶上忙碌的小小身影,这丫头定要如每年凝雪在时一般,把这个中秋节过的地地道道。四盘八碗,月饼点心,果蔬菜色,样样周到。 “卫叔叔,下来吃饭!”小丫头满院子寻了许久,终于见了那屋角上扬起的白色袍角,便扯着嗓子喊起来。 他无奈的伸个懒腰一跃而起,看着小院中央那摆得花样雅致的糕饼果蔬,狭长的眼角微微一挑,闪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寒光。 “今晚的菜色不错呢。”浅笑,白色衣袂一扬,他轻身飞下,走到小丫头身边,故意捏着她的小下巴在那柔软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真香。” 小丫头被他新生的胡茬戳痒了,咯咯的笑着闪躲,他却越是故意用那下吧在她脸颊脖颈上蹭来蹭去,小丫头躲得远了,他便索性捉住那肉滚滚的小身子,抱起她坐在桌子边,一手捡起盘子中央的一颗柴果儿,丢进嘴里。 “卫叔叔,还没赏月,拜祭嫦娥娘娘,我师父和仙女姨姨呢,你怎么可以先吃! 分卷阅读1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小丫头有些懊恼他破坏了盘子里完美的造型。 “吃个晚饭还有这么多说道?”卫锦有点无奈的被人指着鼻子训诫,当然不服。 却看见小丫头一脸虔诚,双手合十,“师父说,天行道,无有常,善恶皆有因果,不管怎样都秉持一颗虔诚之心,这样天上的神仙、还有她、还有神仙姨姨就都会保佑我们的。” 他看着她那双明澈的大眼睛里星芒闪烁,忽然觉得仿佛真的看见了满天的神佛,还有那个凝雪的鬼魂,便大睁着眼睛盯着他一般,忙用力的眨眨眼,心道这死丫头好多天不说那讨厌的‘师父说’三个字,今晚又来装神弄鬼。 跟这个鬼灵精住的越久,就越是喜欢她,这暖烘烘的日子过得他都真快变成慈眉善目的济世神医了。 这一辈子就这么信过一个人,如今便落得个一身剧毒,靠着喝人血吃人肉苟延残喘的下场。 此时与这丫头越是亲近依赖,他反而越怕,倒不如趁早毁去,一切都回归了往日的宁静。 “卫叔叔。”小丫头的眼里闪着痛楚,他方才发现竟然是握着她的手不知何时缩紧,捏的肉乎乎的小胳膊一片青紫。 “卫叔叔走神了,是卫叔叔不好,来,吹吹就不疼了。”见到那张娇嫩的小脸皱起,疼惜的话仿佛是本能的从口里溜出来,他看着她用力的吸鼻子忍住眼泪的样子,心里又软了。 等等吧,等月亮升起来了,在喝药也来得及。他暗暗压抑胸口里渐渐燃起的痛楚,脸上漾出一如往日的笑容。 “赏月吧。你看东边,月亮升起的多快。” 丫头沿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那愈见漆黑的天幕上,一轮明月缓缓升起。 “真好看。”她喃喃,眼里却流着落寞。轻轻跳下卫锦的膝盖,便在那神案前跪下,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月亮可真白,跟去年的一样白……” 她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可卫锦却没了心思在听。头顶上的月亮越升越高,他体内的毒发作的也越来越厉害,往日里天一擦黑他便喝了解药运功压毒,却也要疼得生不如死,如今眼看着月亮一寸寸往上升,便是如刀割般的凌迟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眼光一寒,大手便向着那娇俏的背影抓去。 “丫头……来,卫叔叔跟你说句话。”隐忍着疼,声音里也带了一丝暗哑。那坐在对面的小姑娘却丝毫未有察觉他的异样,也不回头,依旧念念有词些什么,动也没动。 “青柠,过来!”他声音提高了三分,已隐了一丝恼怒,那小小的身躯却依旧如老僧入定,直到他的耐性已经用尽,正要伸手抓来她的小脖子,小丫头却忽然转头了。 掌风凌厉的鹰爪手飞快的掩进袍袖里,汗湿的脸上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却不知自己在躲些什么。 “卫叔叔,我去看看师傅和神仙姨姨吧,月圆人圆,我不去,她们会寂寞的。”她又虔诚的对着月亮施了一礼,也不待他回话,便起身飞快的直奔凝雪的木屋跑去。 “回……”他伸手欲拉住她,却不料此刻毒气攻心,浑身痛如刀割,行动也略微迟缓,竟被这丫头躲了过去。 那小小的身体此刻却异常的灵巧,眨眼间便穿过了不算远的距离,进了凝雪的小院。 一双肉乎乎的小手啪的推开了古旧的木门,吱拗的声响之后,一片银白的月光便洒了满室清凉。 夜,凉如水。 在古旧的壁柜之下,是一个双手缚在背后,布巾掩口的男子。 “卫叔叔……”她的脚步猛然顿住,转头疑惑的看向紧随而来的卫锦,却只见他仿佛被当场捉住的小孩子,那干净的总是溢满笑容的脸上,此刻竟然带了一丝无措惊慌。 “卫叔叔原来下午出门便是去寻药引子了呀。”小丫头忽然笑了,返身走到他身边,拉拉他的袍子角儿,“卫叔叔?我还以为卫叔叔要吃我呢!” 她说得云淡风轻,那明澈的眼睛亮的过分,让他甚至怀疑是否被捉弄的人正是自己。 不过不管怎样,此刻他是硬不下心来真的吃了她了……他暗自叹息,却又无奈。提气一跃,揪住地上的男子,举步,却耳边一震,一阵悠扬的琴声从内室传来。 这琴声忽而清冷如冰,忽而炽烈如火,冰火交融,却又浑然天成。 那乐音仿佛是条条纤细的蝉丝,从他身体的四肢百骸穿过,经了那古琴,又流淌回来,消尽了体内的痛楚,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舒畅…… 竟然是玄清门的《碧海千音曲》! 早些年他寻找法子给自己解毒时,遍寻古籍,就曾看过玄清门的《碧海千音曲》刚好可以压制他体内的毒发,只是玄清门被灭门近百年,江湖上从未听闻还有传人,他便只能作罢。 如今,这小屋里传出的曲子,却正是带着浑厚内力压下他剧毒的碧海千音曲。 他只是刹那间的一愣,立刻屏息凝神,运功压毒。此刻能抚琴为他压毒,不管此人是何来头,又有何用意,暂时却绝不会害他,他也便索性接了这好 分卷阅读1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意暂解燃眉之急。 他屏息凝神,任由那乐音带着内力在他周身游走,不消片刻,便只觉得通体舒畅,这一次发病,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一曲终了,卫锦缓缓的睁开眼睛,便听闻内室里一阵窸窸窣窣。此人进入紫衣谷,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心里不免警戒。 他暗提内力,紧紧的盯着内室,门帘一掀,他却顿时惊得差点大叫出声。 “青柠?”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肉嘟嘟的小丫头从内室出来,眼光飞快的在那掀起的帘子缝儿里向内室探去——摆设简单的内室一目了然,空荡荡的木屋里,便只有他跟这个小肉球两人。 “刚刚你弹的曲儿?” “嗯。”小丫头一脸认真,眼睛瞟上那正厅里的佛像,声音里也带了一丝哀戚。“师父说万一我真的到了十五还没下山,便把这首曲子代她赠给卫叔叔。” …… 凝雪啊,凝雪!青柠这个师父真的是把他算得透透的了…… 他冷笑。 原来凝雪竟是玄清门的人!早听说玄清门的《碧海千音曲》没有三十年的玄清门本门内力根本拨不出音,这个小丫头年纪小小,怎么可能弹出这么纯熟的曲子? “青柠,告诉卫叔叔,你是怎么弹的这个曲儿?”他蹲在她面前,笑得温和。 “师父说她用了六年,终于凑足了三十年内力,刚好可以弹这个曲儿,但自己大限已到,便在离世前把毕生的内力都传给了我,让我一定要背熟曲谱,不能让玄清门的宝贝失传了。”一提到凝雪,她咬着粉嫩的唇,眼里有些泪光。 原来凝雪忍辱偷生六年时光,便就是为了这首《碧海千音曲》! 他咬牙切齿的暗自咒骂凝雪,却又不得不佩服她的算计,心里本就喜欢这个小丫头,如今又刚好能用曲子解他的毒,看来这个丫头是吃不得了。 * 紫衣谷的弟子百余年来都自相残杀,因此虽然医术冠绝,却人丁稀薄,到了卫锦和师弟段随风这一代,两人斗了个两败俱伤,紫衣谷也衰败不堪。 看惯了这些年的血腥残忍,卫锦也早断了在收弟子的念头,可如今这贸然闯入的小丫头天赋异禀,聪慧异常,而且还得了玄清门三十年的内力,怎么看都是老天送来的徒弟。 他无奈的摇头,再摇头,绕着药庐转了一圈,然后长叹一声,转身蹲在了正在挑拣草药的青柠面前。 “青柠丫头,做卫叔叔的弟子吧?”一张干净明朗的脸笑得像只狐狸,三分谄媚七分诱惑,可惜小丫头却十分不给面子,头也不抬直接回绝,“不要。” 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出来的答案让他顿时呆立,整整十分之一柱香的时间,方才醒悟——他竟被着死丫头拒绝了? 令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半两神医竟然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肉球拒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 新人 求收藏 求鲜花~~~ so , dear honey my love 亲亲吾爱们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ω^)↗ 小美女养成 巨大的精神打击让他半天回不过神,暗自咬牙,一双大手毫不怜香惜玉的扳起小丫头的脸直视自己,以便她看清自己那张和蔼可亲的笑脸,“为什么不做卫叔叔的徒弟?青柠不喜欢学草药?” “喜欢啊,但是不做卫叔叔的弟子,我现在不是也一样学到。”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微微一眨,两潭秋波纯如清泉。 卫锦微微一愣,转而笑得更魅惑,“做卫叔叔的徒弟吧!卫叔叔年纪大了,一个人孤苦伶仃,多可怜哪,难道你忍心看着卫叔叔的医术后继无人?” “你可以找别人啊。”她两手一摊,很无辜的撇撇嘴,顺便用那双澄明的大眼睛在上下打量一下眼前的青年,哪里也看不出年纪大了孤苦伶仃的痕迹啊…… 她摇摇头,继续挑药材。 死丫头太聪明,这次居然连哀兵政策也失效了!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拒绝,而且还是这么不留情面,卫锦蹙眉,心里一千个不甘心,一万个不服气。 “别人可以,为什么你就偏偏不做卫叔叔的徒弟!说!为什么?” 他捏着她的小肩膀,隐忍着磨牙的声音。 “不好玩。”小丫头继续无视他的怒意,随意的拣出一颗杂草,抬眼见了他满面青黑,便又状似无奈的解释,“真的不好玩啊,每天看这些草药,背些医书,我玩了两个月了,真的有些腻了呢。” 娇软的声音还带了一丝撒娇,微蹙的眉峰带了三分哀怨,让卫锦的心里狠狠的‘咯噔’一抽,差点气绝过去。 这天下人争抢的紫衣谷医术让这个小丫头学了两个月,得出的结论是不好玩,不知道天下的医者听了这句话,有多少要气的喷血而死的。 他懊恼、愤懑、无奈,最终却只能调整唇线的角度,继续出卖他的色相,“好玩,怎么会不好玩呢!卫叔叔保证比做菜好玩多了。” 他说的信誓旦旦,只差指天发誓,看着 分卷阅读1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那小丫头脸上由漠然到疑惑,最后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几不可见的好奇,立刻满面喜色,笑得谄媚无比。 “来吧,随卫叔叔去后山,卫叔叔给你看个超级好玩的东西,保证你喜欢。” 他轻柔的拉住她的小手,旋身一抱,便拖着这个小肉球飞去了后山。 死丫头,这一次不让你服服帖帖的拜师磕头,他的卫锦两字便倒着写! “卫叔叔,还要多久啊?”娇嫩的声音已带了一丝不耐,他忙扯扯僵硬的面颊,让笑容尽量和蔼可亲。 “快了,你别出声,小家伙胆子小疑心重,你吓跑了它,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啊——好吧。”她忍不住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看看一脸认真的卫锦,真的不似在诓她。 可是卫叔叔刚刚只拿了个好看的玉瓶放在了眼前的石头缝儿里,便拉着她在这深深的草丛里趴了半柱香的功夫,说是有什么好宝贝,什么也没有嘛。 她忍不住扁扁嘴,便要借机打盹儿,却忽然手臂一颤,见卫叔叔瞟来眼色,忙向那玉瓶一瞧,却是惊得大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那青翠的玉瓶口儿上,正是一条通体透明的小蛇,三寸长的蛇身隐在昏暗的草丛深处,周身的鳞片都散发出淡淡的金光,正对着瓶口儿咝咝的吐着红色的信子,精致剔透,美妙绝伦。 “卫……”她一张口,便被卫锦紧紧捂住嘴巴,只见那小蛇朝他们猛一甩头,一双金色的蛇眸便盯着他们的方向,让她的心也不由一坠,忙屏息凝神。 等了许久,才又见那小蛇小心翼翼的转回玉瓶,慢慢的吐着红信,一寸寸,终于整条蛇身没入了那玉瓶之中。 霎那间,一点白光便从卫锦的指间射出,正打在了那玉瓶瓶口,玉瓶瞬间被封住,卫锦那紧张的脸色方才微微一缓,露出一丝笑意。 “这小东西谨慎得很,若是听见了人声儿,便万万不会在进这玉瓶了。”他俯身拾起玉瓶,满意的看着晶莹剔透的瓶身上映出的一条蛇影,“真是漂亮的小东西呀……” 他注视这那玉瓶,自顾自的赞不绝口,却不看那小丫头一眼,等了许久,终于感到袖角一紧,心里顿时一乐。 低首,果然见到小丫头一脸好奇,那眼睛粘在玉瓶上,只差没伸手抢去看个仔细了。 “卫叔叔,这是什么呀?” “想知道?”他笑得狡诈。 “恩。”小丫头不知是计,用力的点头。 “唉!这可是紫衣谷独门秘诀,不是弟子,不可以说呢。”他不紧不慢的把玉瓶插入袖囊,举步便要下山,连回头看也没看一眼,却只走了一步,便脚下一紧,袍子角儿已经被拽得死紧。 “卫叔叔,收我做弟子吧。” 她那墨玉般的眼眸里已带了罕见的兴味,让卫锦的心里不由一乐,伸指一刮她的鼻头,笑得奸诈,“不后悔?” “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小丫头也极其机灵,顺势便跪在地上,‘突、突、突’三个响头,卫锦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看着笑眯眯的卫锦并未阻拦自己,便灵巧的起身,一拉他的袍袖,“师父,给我看看玉瓶吧?” 知道这丫头对什么一来了兴致,便挡也挡不住,卫锦慢慢的取出玉瓶递给她,“小心哦,这只是冰玉蛇王,毒性极强,不要拨开了塞子。” “恩。”正被这神奇的小东西勾去了魂儿,小丫头浑然不见卫锦那一脸得逞的笑意,满心思的钻研着这新发现。 “卫叔叔,你是用什么引来的这宝贝?” “冰莲玉凝香。”他由着她问,答得也利落。 “上次我在药庐里配的那三味毒?” “差不多……” 他笑了,眼睛弯成新月,眸底闪烁着璀璨的星芒,大手轻揉她浓密的黑发,忽而长臂一捞,便把她小小的身体抱在怀里。 长风吹散了天边的浮云,夕阳在一大一小的身影上镀了一层金辉,青袍男子抱着小女孩隐没在深没入膝的长草里。 世人眼中血腥恐怖的紫衣谷,此一刻,却出奇的宁静安逸。 * 八年 紫衣谷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大山,茂密的深林里布满了卫锦布下的重重机关陷阱。 山谷中心两颗参天的榕树之下,是卫锦的木屋。浓密的丛林遮挡了大片的阳光,纵使晌午时艳阳高照,木屋四周依旧湿冷阴沉。 在这一片浓重的深绿色里,沈青柠就如同是一只活泼娇嫩的鲜花,驱散了阴郁,引入了一丝温柔。 卫锦打定了注意要把这个丫头的脑袋重新改造一遍,可凝雪却仿佛在她的脑袋里下了什么蛊术,八年下来,虽然她很少在卫锦面前提起凝雪的种种,骨子里却忍不住存了一份仁义,留了些许善心。 虽然她口里不说,卫锦也看得出来,不过卫锦是越挫越勇的人,断然不会区区八年便放弃了。 紫衣谷的医书堆满了整整一间房,卫锦有意倾囊相授,她却并不是全盘皆取,反 分卷阅读1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而挑挑拣拣的只寻那些自己觉得有趣儿的这样学学,那样看看,加之与卫锦的斗嘴玩闹中,如水一般逝去了。 八年时光把一个柔柔嫩嫩的小丫头出落成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美貌未见几分,那一双灵动的大眼却越发的狡黠。 清晨的阳光从头顶浓密的树叶间洒落在小院儿里,磨盘边儿上,那娇小女娃左手执卷,右手轻柔的拨弄着簸箕里的药草,似乎正读到了趣处,低声轻喃,忽而传来一阵极轻的铃声,让她那细密的长睫微微一颤,转而如老僧入定,又沉入了那本药书之中。 卫锦出谷行医去了,而且他也不准她诊病,所以只能抱歉了。 在紫衣谷八年的时间,看多了人间病痛生死,也看尽了卫锦的冷血残忍,此刻她反而觉得便是病死也好过来紫衣谷求医。 凝雪师父说,世间事自有天命暗藏,卫锦有卫锦残忍的道理,而那些求诊之人也自有他们的天命所在。 她自知不是兼济天下的圣人,但也不够悲天悯人,只是想单纯的固守于独善其身的自在,满足于紫衣谷的安逸舒适罢了。 头顶的阳光越来越亮,树林里的蝉声越来越响。转眼晌午以过,不觉间一本药书翻到了最后一页,她起身,用力的伸个懒腰,漂亮的单眼皮眯成细细的缝儿,穿过那浓密的枝叶间看向天空。 耳边依旧嗡鸣个不停,那铃声似乎从早间一直断断续续的响到了现在。寻来紫衣谷的都是半入鬼门关之人,这人居然还没死…… 粉嫩的唇微微抿起,她细致地合上书页,左手在袖笼里抽出一条淡青色的长巾,将脸面遮严,轻身一跃,便朝着谷口飞去。 她暗自轻笑,难得师父不在,便去看看是什么人也好。从小到大都只在谷里走动,对外面的世界真的有些好奇了呢…… 青色的身影踩着轻枝嫩叶转眼间已经落上了谷口界碑之后的一根粗枝。炽热的风吹起谷口黄土路上的细尘,她微微的眯起眼,缓慢的适应了谷外炽烈的阳光。 作者有话要说:(*^__^*) 嘻嘻…… 继续求 花 求 收藏~~~ 厚颜的我继续呐喊中 。。。 花 收藏 花 收藏。。。 她的玩具 脚下,一条黄土路蜿蜒而过,一人高的石碑上龙飞凤舞的刻着‘紫衣谷’三个字,年代久远,已模糊难辨。 一个皂袍男子倒卧在石碑的旁,一动不动。鲜血混着泥污沾染了他的周身,以分辨不出相貌,那一只手却仍旧执着的压住机关暗环,在石碑上擦出一片骇人的血痕。 血水将暗环的凹槽浸没,粘着青色的石碑滴落,划出触目惊心的鲜红。 她静静的站在树枝上,轻展蛾眉,极目远眺。 谷外的空气带着一丝淡淡的燥热,远远不及谷内空气清新湿润,却在她的心里扬起一种莫名的喜悦。她认真的呼吸着这特殊的味道,细长的眉微微拧起,坠入沉思。 忽然,耳边一声鸣响,一只金蝉挣破了蛹的禁锢,从树枝上扑棱棱振翅而飞,透明的翅在阳光下散发出魅人的金色光彩,让她的心也不由微微一抖。 脑海里那些缠杂不清的思绪中闪出一道灵光,唇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起来,此刻,只是站在谷口的一瞥,心却仿佛生出了双翅,直飞上了那碧蓝的天际,逆风而上。 今日她心情好,破例做一次善事也无妨。 * 素白的身影翻然飘落,却就在那小巧的绣鞋刚刚踏上地面,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眨眼之间,一匹黑色骏马已然奔至眼前。 马上的白衣男子,淡然的眉眼在白亮亮的日光下清淡如水,那狭长的眼角却轻轻的扬起,带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师父。” 她的脸上绽开一朵明媚的笑容,仿佛一只欢喜的雀儿,飞奔着跳到骏马之前,便要扑进那男子的怀抱,飞驰的脚步却突然狠狠顿住—— 师父…… 她的冷血无情,孤僻成性,又洁癖异常的师父—— …… 老天!她竟然在那白衣之后,看见了另一双眼睛…… 不……确切的说,是一双与卫锦酷似的——阴冷孤僻的眼睛。 那种与卫锦如出一辙的眼神,便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从她的眼睛里深深的刺入脑海,让人忍不住背脊阴冷,微微一抖,方才发觉,这眼神的主人,竟是来自一个男孩。 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袭黑衣胡服,远远的站在卫锦身后,仿佛是炽烈的阳光下一道幽深的影,那眼神却总是让人轻易地感到一种不安。 …… 他……是谁? 她的肩头猛然一震,却是卫锦走到身旁,轻捏她的面颊,眸中星芒璀璨。 “你这丫头,又想烂好心。” 明明是笑着的模样,那声线里却带出一丝阴凉,卫锦把缰绳丢到那黑衣男孩的手里,便阔步朝着山谷走去,连那地上的男子看一眼也无。 她呆呆的看 分卷阅读1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着那两个阴寒如冰的背影,转头,看着那满身是血的男子,终是未能隐忍。 “师父,我送他进山谷吧。”她扯紧卫锦的袖角。 “你?”他冷哼,眸中星芒闪烁,却透出一丝嘲讽不屑,看着她眼里的固执,脸色愈发冰冷。 这个笨丫头,还是忘不了凝雪教她的那些没用的东西么! “为师今天累了。”轻易的扯出袖角,他转身便朝谷中走去,步子不快,却极大。 她看着那昏迷的男子,俯身飞快的在他口里塞了一颗续命的丹药,便牵马追了上去。 八年来,她早习惯了他冷硬绝情的脾气。他总说她优柔寡断,便是要死在这份心软上,可若是让她也如他一般冷情,却比死了还要难受。 只是…… 这个男孩是怎么回事!!! 亦步亦趋的跟着卫锦,竟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冰冰的完全把她这个主人当成透明? 卫锦大步走在最前,却只觉得身后的脚步声有些大得出奇,仿佛有两道滚烫的视线落在背脊—— 小丫头……嫉妒了呢…… 唇角轻扬,心底一阵轻快,轻易的敛去了几日行路的疲惫。 * 夜色降临,安静了许久的小木屋里透出温暖的光芒,一阵阵饭菜的香气飘散在傍晚微冷的空气里,夹杂着那个娇俏忙碌的小小身影,说不出的一种安然。 “卫叔叔,开饭了。” 青柠莲步轻移,眉眼乖巧,却见卫锦正在题字作画,便凑到近前。 那随行归来的男孩一入了山谷便在屋顶发呆,她不问,卫锦也没有从中介绍的意思,仿佛这个男孩才是透明之人。 只是…… 卫锦这样特立独行的人,会带回来的人——一定是及其特殊的吧…… 她眉峰微蹙,却并不急于一探究竟,此时,尚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一双秀眉微微挑起,便凑近卫锦身边。 “师父,青柠准备了上好的酒菜给您接风呢,您也不领情啊?” 卫锦刚写了一幅字,正提笔端详,却正是一首《鹧鸪天》。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她轻声自语,转头一笑,“师父真是好词好字,堪称绝品啊!” 卫锦撂下毛笔,也不回应,却见那丫头又摇头晃脑,“师父武功一流,医术精湛却也罢了,又生的俊逸非凡,恍若天人,竟连文采也这般超凡脱俗!唉!弟子跟随师父学上几百年,也未必能及得上师父之一二呢……” 她满脸正色,一双水眸里满是敬仰,便抓住了卫锦的袍袖擦拭眼泪起来。 卫锦却也不理她,径直走去水盆旁边洗手,那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刚刚抽出水盆,却见一条粗布手巾已经递到面前。 “师父,擦手。”她双手捧着布巾恭谨的举在面前,一双大眼睛纯如小鹿。卫锦略微迟疑,却终究接过了她手上的布巾,擦净了手,方一举步,却见那丫头已然快步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 “师父请坐。” “你这丫头,倒是伶俐。” 卫锦坐下,略微扫视,却见桌上六个菜色,却都是捡了他平素爱吃的口味,杯盘碗筷也都换上了他最喜欢的那一副,心底不由莞尔,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倒要看看这丫头能不能沉得住气。 沈青柠看着卫锦面色温和,顿时也信心大增,对待不速之客也客气了许多,便把屋顶上发呆的横城拓野叫进门来,三人落座,对着一桌丰盛的宴席,气氛也是一种诡异的和谐。 “大家多吃点,尝尝我的手艺。”沈青柠心情大好的向那个黑面怪示好,还殷勤的给他碗里夹菜。 突然见一双筷子放在碗边,那男孩的脸色却是说不出的难看。他瞪着碗里的食物,又看看一脸讪笑的沈青柠。卫锦端坐一旁,也满面笑意的看着他,在这众望所归的目光中,他夹起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呕……” 一团黑影转身冲出草庐,屋门被震得吱拗作响,紧接着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之声—— 沈青柠盯着那晃动的房门,脸色发青—— 黑脸怪——黑脸怪——黑脸怪!!! 即使她的厨艺怎样的差劲,也不用当着她的面吐得那么大声吧!况且——她的厨艺怎么会达到那么恐怖的境界! 她满目哀怨,转头看向卫锦,却见那神仙画卷一般的卫锦,此刻却一脸云淡风轻,茫然不知…… 早知道臭师父只会袖手旁观……沈青柠心里咬牙切齿,死黑面怪,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转头,哀怨立时换成谄媚,又夹起一些菜添到卫锦碗里,道: “师父快尝尝,这些菜色可对胃口?” “师父旅途劳顿,弟子给师父捶捶背可好?” “哎呀呀,你看着苦夏窒闷,师父都出汗了,来来来,让弟子给师父擦了去。” 她仿佛一只忙碌的蜜 分卷阅读1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蜂,在卫锦面前飞来飞去。卫锦方一举筷,那盘子便已摆到面前,略微轻咳,茶水就递到嘴边,殷勤备至,超乎想象。 一席尚未过半,卫锦倒已被她弄得头昏眼花,那俊朗的眉忍不住微微一颤,透出懊恼。 “青柠,把盘子放下。” “哦。”她偷眼瞧见他眉梢那极轻的一颤,不由脸色一垮。卫锦天性淡漠,鲜少动怒,便是杀人时也不会那眉毛也不会颤上一颤,可见此刻他已是不悦。 太岁头上动土的事她不是没做过,只是也要学会见风使舵才好。 “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低沉的声音在昏暗的油灯光线下,显得格外危险。沈青柠不由暗自摸摸屁股,跟随卫锦八年,闯祸无数,却也只是上次她离家出走的时候被师父用荆条打过一次屁股,痛的三天不能下床…… “为师问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一句话惊得她浑身一抖,慌忙抬头,便对上他那一双闪着银光的眼。 “师父!”她惊叫一声,退后半步,便见了他眼里的危险,慌忙又走回原地,声音已经抖如筛糠了。 “师父……师父明察秋毫法眼通天,天下的事什么也瞒不了师父……弟子……弟子……”她越说越小声,头越埋越低,到了尾音已然带了哭腔,忽而竟扑进卫锦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师父,你吓死青柠了,青柠好怕啊……” 她一边哭,一般执起卫锦那纯白色的袍袖,便眼泪鼻涕的乱擦一气,一双小手便在他胸口一阵捶打,直叫卫锦那张冷着的脸越变越白,想要瞪眼睛把她扔下去,却又对上她那双哭得像兔子一般的眼睛,梨花带泪哀怨可怜,又忍不住把怒气压回胸口。 青柠今天已经十三岁了,体态却生的略微娇小,趴在卫锦怀里,哭上了一盏茶的功夫,那眼里的雨势却依旧没有减轻的趋势。 卫锦被她扯住胳膊肩膀,只觉得手臂发麻,可对上这苦恼的娃娃,却一如八年前一般的束手无策。 许久,却见那娃娃依旧抽噎,终是忍不住伸指拭去他眼角的残泪。 “想要什么便跟师父说,莫要哭坏了眼睛。” 那娃娃却不理他,依旧自顾自的抽噎,被他手指碰触了眼角,却仿佛赌气一般转过脸去。 卫锦那张白皙冷漠的脸不由微微抽动,许久,却终于卸去了那张万古不化的面具,狭长的凤眼轻柔的弯成新月。 “丫头,可是想要谷口那个半死鬼?” 他一手捏过她那纤细柔嫩的小下巴,一脸谄媚。 讨到了自己想要的便宜,沈青柠向来懂得见好就收保持战果。那张愁云惨淡哀怨凄恻的面容霎时雨过天晴,笑靥如花。 “真的哦!师父说话要算话!不可以耍赖皮!”那柔嫩的小手在卫锦的鼻尖上轻轻一刮,那俊美冷然的男子也是暗自长出一口气。 这丫头就像是他天生的克星,他不知为何,总也见不得她的眼泪。 这些年行走江湖,他杀人无数,却也知道自己的结局也不过如那些倒在他手下的江湖客一般,籍籍无名的死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罢了。 可是不知何时,他却发现自己的心境不知不觉的变了。 多少次行至雪山大漠,闯进杀机重重的炼狱,险象环生,每每与死亡相隔毫厘的瞬间,他看见自己的世界已经一点点晦暗死亡,却最终发现心底里有一团火仍旧执着的燃烧着。 那心底里最为隐秘的一个角落里,有她给他的那一片柔软温暖的世界。他知道,在紫衣谷里,还有一个稚嫩的小女孩,等着他回家,等着他陪伴她,保护她,所以他不能死。 小丫头……他无奈的摇头。 从谷口把那个江湖客拎进药庐,却见那丫头已经收拾好床铺,点了最明亮的油灯,药箱银针一一摆放妥当,不由苦笑,真个是被这丫头算计的死死的了。 把那团死肉扔上床榻,却见那男子满面青黑,气若游丝,暗黑的血渍遍布全身,显是中了数种带毒的暗器,大半个身子已经探进了鬼门关了。 “师父,他可还有救?” 丫头把烛火举近,一双澄明的眼里带了一丝关切,却叫卫锦看得不由吃味。“差不多死透了,华佗在世也没用了。” 不知怎的竟随口丢下这句话,却见那丫头忽然吃吃一笑,“师父这么说是有法子救他了!” 卫锦剑眉一挑,却也不再动手,便见着沈青柠一脸撒娇的继续道,“师父的医术冠绝天下,早已超过了什么华佗扁鹊,华佗救不了的人,师父自然有办法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也不知怎的,这明显过头的马屁,便是从这丫头嘴里说出来,却总是让他心里忍不住一丝得意,那一张冷脸也柔了三分。 “师父自是有法子救这个人,不过……”他微微一顿,忽而笑得奸诈,“不过为师离开紫衣谷已经有了数月,也不知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潜心学习,这次师父便要考考你,此人交给你来救。” “啊?”樱 分卷阅读1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桃小口霎时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可只是呆愣了片刻,却又喜笑颜开。 这些年饱读药经毒谱,可除了帮卫锦炼丹配药,到真的没有在人身上试过她的医术,如此怎能不让她跃跃欲试。 “恩……依弟子拙见,便要先拿刀剖开他的胸口,取出带毒的暗器,然后在用麒麟香熏烤,帮他克制体内毒性,最好还能在此时金针渡穴,把毒血引到穴位口……” 卫锦但笑不语,却只看着她从工具箱里抽出一把利刃,便朝着此人的胸腔剖去…… 找到了新玩具,这丫头能忙上一阵子,看来自己耳根子也能清净几天。卫锦优雅的伸了个懒腰,便无声踱出门外。 屋外蛙声蝉鸣,夏日里的夜格外温暖,连晚风也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他忽然想起,那小屋里晚饭还为吃完,丫头的手艺段不能浪费了…… 那一片蛙声蝉鸣,巨树掩映的屋顶,却是一双幽蓝色的眼眸,在寂静的夜色里,星芒灼灼。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 新人 求收藏 求鲜花~~~ so , dear honey my love 亲亲吾爱们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ω^)↗ 男女授受不亲 他原以为只是给丫头找到了个玩具,却没料到这丫头竟然在药庐里呆了三天三夜。 他刚刚出远门回家,这丫头难道不该是围着他转来转去的吗?那个一声不吭的半死鬼竟然能比他还有吸引力?这丫头不会是嫌弃他这个糟老头了吧? 卫锦忍不住在井水里照照镜子——一样白净俊朗的面容,呃……昨夜新生了一层青色的胡茬,的确有些憔悴。 他皱眉,回房刮净了胡子,决定到药庐里一探究竟。轻手轻脚的走到屋门外,只听见药庐里悠扬的小曲儿,轻快地步子正朝他走来,不由一惊,转而又想,师父检查弟子功课,他怕些什么! 他清了清喉咙,理直气壮的推开房门,可目光在那昏暗的草庐里一扫,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却见那伤者正浑身□的躺在石蹋上,小丫头正一脸坦然的对着那床上的裸体男子,澄明的目光便大大咧咧的上下逡巡…… “沈青柠!” 卫锦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要咬碎了,这三个字从他牙缝里挤出来,一只大手捉小鸡一般逃命似地把她提出屋外,却满脑子乱哄哄,找不出一个整句。 “你……他……男人……” 小丫头大睁着无辜的眼睛,却不知师父为何突然暴走。 “师父,您先别急,弟子给您倒杯水来,您有话慢慢说便是。”小手伸到他胸口轻轻捋捋,还在帮他顺气。 “沈青柠,你要气死我吗?” 卫锦真恨不得捏断她的小脖子,被她小手捋顺了半天,看着这丫头一脸的无辜,恍然大悟——这丫头自小随他在山谷里长大,自己又除了医术厨艺,什么也不曾教她,在她的脑海里,人就是那些画在医书上的穴位图,自然也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避讳…… 开始只是想整整这个调皮的丫头,可此时那间药庐他是如何也不能再把丫头放回去了……可是,要怎么跟一个从小就不谙男女之别的小丫头解释‘男女授受不亲’这六个大字呢?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眉峰不由皱成了‘川’字。 “师父,青柠让您担心了?” 一双稚嫩的小手用力的把他眉心的‘川’字展平,声音里难掩忐忑。 跟随师父着许多年,怎么样的血腥艰难,却也不曾见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愁色,更何况如今一双剑眉竟然皱成八字? 难道她又在不知不觉间闯了什么祸? “……师父,那个,我除了给他解毒疗伤,只是用他试试祖师爷手本里写的刮骨疗毒,开颅取血,金针渡穴,炭蒸拔毒……不过他真的没死,我、我现在就去把他弄醒好了……” 她扁扁嘴,说的心虚,便要跳出他的怀抱,却觉得后领被揪紧,被迫转回原地,对上卫锦那双阴森诡异的眼。 “回房睡觉,这个男人就交给为师了。” 卫锦额角青筋跳跃,转身朝着屋门走去,袖角却被猛然拉紧。 “师父……您不是要杀了他吧?”两人错身的刹那,沈青柠只觉得在卫锦的眼里看见了犀利的杀意。 卫锦缓缓的转身,脸色青黑,不置一词。 这样的脸色可不仅仅是‘不悦’那么简单了,沈青柠也不由喉头一紧,到了口边的话也吞吞吐吐起来。 “师父……这个……这个人是青柠行医以来第一个病人……你不要杀他好不好,人家不要第一个病人就被治死掉……” 卫锦一身冷冽,完全不甩她的楚楚可怜。 “师父,那个人若是死了,弟子的自信也会被打击光的,弟子恐怕今后都没有勇气在行医救人了……” 她扯住他的袍子,嘤嘤啜泣,只觉得卫锦的脚步一顿,忙抢上前去,一双水眸对上卫锦那双疑惑的眼。 分卷阅读2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真的,是真的,弟子的心里真的会产生阴影的!”她用力的点头,以增加她的话的可信度,只觉得那纤细的小脖子快要被她自己折断的时候,终于看见卫锦眼里的缓和。 “他不会死。” 低沉的声音缓缓的从他单薄的唇里吐出,沈青柠看着那纤瘦高挑的男人如影一般飘进药庐,乌云遮挡了日光,那一片晦暗的树荫里,她暗自吐出一口气。 卫锦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他说了那个人不会死,就绝不会在动手杀他。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至少,至少卫叔叔少造一个杀孽……对他是好的吧…… 卫锦救人的手段向来只求效率,鲜少顾及其他,最喜欢下一些猛烈的药。沈青柠坐在药庐门口,只过了半个时辰,便见那屋门打开,那青年捂着流血臂踉跄着走出来,见了那端坐树荫下的她,微微一愣。 这女孩……那一双澄明的眼,如此的似曾相识,却又怎样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四目相对,呆立许久,直到身后传来屋门吱拗的轻响,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传来,方才惊醒了两人。 那少女淡然一笑,仿若盛夏初开的青莲。 “大哥哥,你手臂流血了,我给你敷些红药吧。”娇嫩的声线如夏夜里的坠落的清露。 “呃……” 一两毒医卫锦取的诊金,江湖上是没有一个医生有胆量敢医治的,这个小女孩年纪轻轻,却站在紫衣谷里,旁若无人,却不知…… 他愣仲,转头看见身后卫锦那淡然如玉的面容,不动声色。小女孩伸出白皙的手,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引诱着他一步步走近,却只在指尖相触的刹那,听闻身后一声轻咳。 “师父。” “送他出谷。” 卫锦掩着口轻咳几声,转身走入阴暗。 她扯扯脸颊,露出甜美的笑容,“大哥哥,我送你出去吧。”说完,便拉着满面疑惑的青年走向谷口。 夏风,真暖。 树梢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只是短短的一段路,却走了很久,直到她忽然抬起头,竟到了谷口。 她说,“再见。” 便看着那个背影融入眼前那片炽烈的阳光里。正午白晃晃的日光晃得她眼眶生疼,眯着眼转身,待适应了树荫里的黑暗,便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一袭白袍,淡淡的眉眼,冷冷的目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暖。 她忽然笑了,扫去了那些不知名的烦恼、悸动,只想扑进他的怀抱。 “卫叔叔。”她走到他身边,却只觉得腰身一紧,便被他轻松的抱起来,一如八年前,他们初见的那一刻,他抱着她,一步步走回药庐。 “你喜欢他?”卫锦问。 “不。”她摇摇头,专心致志的看着头顶炽烈的太阳。 “可我送走他,你会不开心。” “只是……一个人呆在这个地方太久,太久了吧。”她扁扁嘴,露出往日的顽皮,“卫叔叔总是要出远门,这山谷里太安静了。” 这声音淡淡的飘散很远,那一瞬间,卫锦在她那漆黑的眼瞳里,看见了落寞两个字。 “想出去玩?” “哼。”小丫头一脸不屑,斜斜的撇了他一眼,见了卫锦眼里的笑意,却忍不住偷眼暗瞄,许久,终听到那清朗的声音徐徐飘来,“出谷亦是未尝不可……” 她沉默,许久,娥眉轻挑。 “真的?不赖皮?” “是,绝不耍赖。”卫锦浅笑,阳光洒落满身。 这些年他不准沈青柠出谷,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江湖上的人认出沈青柠的身份。只是一年年过去,寻找凝雪和沈青柠的人已经越来越少,而沈青柠又正是贪玩好动的年纪,既是如此,却也大可不必再把她强留在这无人的山谷里了…… * 沈青柠是真的想要出谷,只是这一次,貌似卫锦真的赖皮了。 她看着面前卫锦白衣胜雪,满面笑意,仿佛一尊玉面菩萨,而在这尊白玉菩萨的身边,黑乎乎阴惨惨的——正是随着卫锦回来的那个…… 黑面怪! 她下颚轻扬,斜斜的眼神瞟出老远,心底暗自咬牙切齿,却还是忍不住背脊发凉。 这个……这个冰山黑面怪,冷冷的站在对面,又一次彻底的把她当成透明,那眼神比她还傲慢,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寒意逼人—— “……青柠,日后就由你来教拓野医术,记住了吗?” 什么?!这个臭黑面怪还要呆在紫衣谷!!! 她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转头,一双明眸里已是溢满泪水,无比哀怨的瞪向卫锦…… “师……”半个字还没说完,那白衣男子已然转身,如云雾般飞身掠上树梢,眨眼间没了踪影。 这一手移形掠影上层轻功,便是青柠三十年玄清门的功力,亦是望尘莫及…… 她愕然……好久没见到师父这么利落的身手了…… 只是 分卷阅读2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这个狡诈的卫叔叔也闪得太快了吧!完全不给她推脱的机会啊!!! 明媚的阳光下,她无力的转身,看见那个黑面怪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对面,薄唇暗示了无情,狭长的眼表明他的狡诈,还有那浑身上下冒出来的寒气…… “横城拓野。” 四个铿锵有力的毫无预警的大字砸到她的脸上,然后就看见那个黑面怪抱刀而立,狭长的眼眸在日光中灼灼生光。 “横——城——拓——野……”她浅笑,转身,悠长的声线带着三分傲慢七分较贵,“你以后叫我师姐就行了。” 一双明眸冒出火花,娇小纤细的身子燃起熊熊斗志! 哼!黑面怪,落在我手里,你可不要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一更,每更三千,大家要支持我哦~! 若是喜欢 请浪费一分钟时间给个收藏 评论打分吧。。。 闲来无事 翻开晋江的排行榜 看看大大们的文 然后扳着手指 个 十 百 千 的往前 数数人家的积分 一直数到亿 顿时 惨叫一声 Oh my super lady Gaga…… 吾仰天长啸 猴年我能爬上首页…… 接招吧!黑面怪 “喂,我只是让你看着炉火,没让你用烟把我熏死啊!” “哇!这么多湖冰草,你要毒死我啊……” “回来,谁让你出去的!哈!性驽钝就要勤学思……” 她端着一碗冰镇莲子羹,斜倚在药庐的长桌上,一面轻声细语,一面小口的吐着核儿,忽然一抬眼,却险些吓得掷翻了手里的搪瓷小碗。 “你……你……你站这么近干嘛!” 她看着眼前放大的臭黑脸,忍不住暗自咽了咽口水,那眼里顿时战火熊熊! “黑……” “沈青柠。”那双阴惨惨的眼睛忽然又近了一分,鼻尖擦到她的鼻尖,寒气便从她的头顶落到脚跟。 “……不要欺人太甚。” 低沉的声音滑进耳鼓,她背脊一抖,转眼,看见那黑面已然转身离去,周身的寒意却仿佛冰凝,久久不散。 这个人…… 这个人……完全不像一个男孩。 卫锦阴冷,可卫锦的眼里却仍然抹煞不掉人的七情六欲、爱恨喜恶。人的眼睛总是会透漏出心思,凡常人如此,对于一个十四岁血气方刚的少年,更是如此。 可是,刚刚对视的片刻,她在他的眼睛里,竟然什么也没看到…… 空荡荡的一片黑暗,仿佛他的心里,只有空白…… 一颗阴冷而僵硬的心——卫锦到底带回的——是什么人…… * 早饭开席,卫锦却不见了踪影,黑面怪坐在对面,瞟了一眼坐在对面兀自发呆的她,忽然开口了。 “……沈青柠,世伯出门行医,晚饭不回来了。” “我说过了,叫我师姐,没大没小。” 她冷冷抽出筷子,扒了两口饭,心底里不是滋味。 卫叔叔出门竟不与她说,却要告诉这个讨人厌的黑脸怪。 这个黑脸怪浑身上下让人不舒服,卫叔叔竟然放心把她和这个黑脸怪留在谷里……也不知卫叔叔什么时候能回来…… 横城拓野也不动筷子,只闷声坐在一边打坐修行。 沈青柠张了张口,却终究又把话咽下。 问这个黑脸怪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岂不是很没面子?一顿饭吃的咬牙切齿,她从来不知道猪肉和青菜也这么面目可憎,收拾碗筷的时候还有些牙龈肿痛…… 厨房里乒乒乓乓,锅碗瓢盆撞得脆响,忽然一道黑影遮蔽了阳光,脸颊上吹来一阵冷风,不用抬头也知道站在窗前的人是谁。 夏风飒飒,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却只是静立,也不言语。 “……” 那落在身上的目光让人心里本能的不舒服,她忍无可忍,举目怒视,却只看见眼前一张药方。 “世伯要你这半个月配出来的药单。”平静机械的几个字,都没见他的嘴唇蠕动,他难道真的是妖怪……青柠额头青筋浮凸。 半个月! 师父竟然出谷半个月? 这半个月都要跟这个冰山黑面怪单独呆在紫衣谷里?难道师父就不担心她这个柔弱的徒弟被妖怪吃掉吗? 喜新厌旧的臭师父——还有这个奸诈的黑脸怪…… 哀怨与义愤之后,那低垂的脸掩埋在晦暗的影子里,娇嫩的唇角却扬起一丝冷笑。 哼!想欺负她,死黑脸怪还得在修炼一百年! “喂,沈青柠,你的脸抽筋了吗?” 冷漠的声音打破了她的臆想,她抬头,脸上已是严肃高傲如同王公贵族。 “……也好,这半个月你就跟在我旁边,学些炼丹采药吧。”转身,她浅笑翩然,“还有,以后要叫我师姐,要懂得长幼尊卑!” 分卷阅读2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一阵苦杏甜风扑面而至,横城拓野的眼前一花,呆立着看水蓝色的娇俏身影走远,忽然胸腹间一阵剧痛,忙按住的小腹,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目露寒意,却奈何下腹绞痛,只得转身奔去…… 该死…… 娘亲只告诉过他长的漂亮的女子多半心思恶毒,却不曾想——她居然给他下泻药! 这个女人长的这么平凡普通,却歹毒蛮横……女人,果然是信不得啊…… 茅房跑了半宿,隔日清晨,便在小院里见了那个妖女笑得明媚。 “拓野师弟,早安。” 她笑若春风,仿佛完全忘记了昨天下毒的事。转眼之间,已然拾掇好了一桌早饭。香喷喷的白面馒头,两碟咸菜,一碗清汤,食物的香气氤氲在她温柔乖巧的笑靥之前,让他心底警铃大作—— 四目相对,一朵锐利的火花在空中爆响,他清晰的在她的眼神里看到的讯息是:老娘就是要整死你,有胆你就放马过来! 一股寒意窜上他的背脊,他毫不犹豫的转头走出草庐,轻身跃入密林,翻身,上树,坐上一个舒适的枝桠,顺手摘下一只饱满的山梨,大口咬下…… “横城拓野——” 娇嫩的呼唤声却仿佛是缠身粘糕,根本不打算放过他。 他低头在一瞄,便见树下面色和蔼的小女孩——沈青柠,这个妖女! “拓野师弟,跟我回草庐。” 好男不与女斗,因此:这个女人他决定忽视。 “入了紫衣谷师门,自然是要遵守师门的规矩,师父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尽到督导的责任,”沈青柠并不恼怒,反而在树下煞有介事的负手踱步,她语音微微一顿,便转头笑得奸诈,“师弟,师父有言在先,要我教你炼丹采药,你难道想要违抗师命?” 一席话说的云淡风轻,却又咄咄逼人。 沈青柠笑得得意洋洋。昨日的杏仁散给他吃的苦头最好吓得他屁滚尿流,最好怕的不要下来,师父回来就让师父把他踢出紫衣谷! 她心中默念,眼前却是人影一晃,黑瘦的身影霎时近在咫尺,鹰隼一样的视线利刃般刺进她的眼瞳。她只觉喉头一紧,忍不住后退半步,那眼前的人影却遬的退出三步之外,树荫浓密的山谷里,他的语音袅袅回荡。 “带路。” 惜字如金,黑瘦的身影仿佛一缕幽魂,阴惨惨的站在她的面前。 果然是黑面怪…… 她微微错愕——明知她昨夜给他下毒,竟还有勇气随她回到草庐……倒是好胆色…… * 密林环绕的紫衣谷草庐里,传出一声闷哼,屋门乍然推开,一个黑衣少年如离弦之箭奔向茅厕,一阵痛苦之后,终于推门而出。 他面无血色,唇色苍白,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走了两步,竟忍不住身子歪斜的依靠在大树上略作喘息。 一双浓眉紧锁,涣散的眸光中却划过一丝星芒。 横城拓野——你何时变得这般无用,竟被一通泻药打得如此狼狈! 跟随沈青柠学炼丹已经十天了——他整整被下了十天泻药,十天的时间有七天都是在紫衣谷的茅厕里度过的。 十天里,他尽量不吃她给的东西,不碰她碰过的物件,不在面对她的方向呼吸,他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可她的手段却似乎永远都是防不胜防。 第一天,她在草庐的木门上涂了泻药,他开门的时候手上沾了药粉,虽然不肯吃她煮的早点,他却一样一整天上吐下泻了个浑天黑地。 第二天,他用内力弹开木门,径直走进密林寻找野果,可她却在他炼制的丹药里配了与山梨相克的草药,只炼了半日的丹药,他就毒性发作,一路跑茅厕跑到半夜。 第三日,他不吃野果,改到山外的村镇里买些牛肉果蔬,可只在回谷的途中就毒发上吐下泻,傍晚勉强走回山谷,她却一脸煞有介事的说,前天木门上的药粉和昨日他中的毒两毒相克,今日不管他吃什么都会悉数吐出来,原本她想要提醒他,只是一大清早他就出谷,所以…… 她言之凿凿,可他却在她的眼神里清晰的解读出来——她绝对是故意的。 十天时间,没有一天例外。 上吐下泻整整十天,铁打的身子也变成了棉花。 此时,在他的脑海里忽然飘来一句古语——唯女子与小人……唯女子与小人什么什么的……他汉文学的不多,但总之夏禇国有一句说女子是小人的话,真是先贤睿智! “师弟——师弟——你在哪儿啊,丹药都炼化了,你又要偷懒顽皮么!” 明明坐在窗前的沈青柠,却故意高挑了嗓音装作看不见他,一边扯出绢帕掩住鼻息,那娇弱的模样让人恨得牙痒痒。 横城拓野用力的深呼吸三次,压下胸中喷出的怒意,咬牙拖着无力的身子走回药庐。 他翻开丹炉,取出丹药,放在托盘里,面无表情的递到沈青柠面前,却见她伸出白皙的食指在瓷盘里微微一拨,转而浅笑,“恩,这一次你 分卷阅读2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的火候掌握的很好,成色红润,湿度适中,药香沁人,药性适中……” 她摇头晃脑的指点一番,忽然用绢帕掩住粉嫩的小嘴,就是一阵轻咳,转而轻蹙眉峰,一脸惋惜,“只不过你这次放的湖冰草太重,这气味太浓重的话……” 明明是皱眉轻叹,那语气里确轻易的透漏出奸计得逞的笑意,她伸手拾起身旁的古本药经,执卷轻声念道,“杏仁散,性阴寒,药香浓烈,煺饮食,纾脾胃……” “师姐……”一双鹰眸泛出寒光,四目相对,看得出他颤抖的隐忍,对她的装腔作势已然忍到极限,“有话直说。” 作者有话要说: 汗颜 脑力衰退了,困顿中贴重复了。。。原谅我吧。我是老人家 女主在不知不觉中 遇见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 假想情敌 HOHO~~~ 爱情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不小心踏进她的雷区,那只好后果自负了~! 小女子写文很认真地,希望各位不要霸王我%_% 继续厚颜的 求 收藏~~~ 横城的秘密 “呵。”她轻笑,慢声细语道,“这书上的意思就是说,杏仁散是一味强力的泻药,炼丹的过程中,杏仁散放出的气味也是含有药性的,而如果炼药师炼丹的过程中掌握不好火候,吸食的药香太多……啧啧啧” 她看着他黝黑的脸色变成铁青,不由掩口轻笑,满面得色,“师弟……这也就是你今日从早跑到晚跑茅厕的原因喽。” “你……” 这是他今日第十七次重新炼丹,之前的十六次被她一一否决,原以为她只是找茬捉弄,却原来是为了等这药香的毒性积累发作……他握住瓷盘的手突然一抖,一声及轻的咔嚓声后,白璧无瑕的瓷盘上多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终于沉不住气了么!沈青柠心底暗笑,面上却继续装腔作势。 “拓野师弟,今日师姐就督导你到这里,想必以你的心思机敏,已经掌握了这味丹药炼制的诀窍,剩下的你自己多做温习就可以了。” 她沉声说完,抬头看看头顶的烈日,用力的伸展双臂——懒腰,哈欠,转而揉揉惺忪的眼,一脸无辜,“师姐我现在要去睡个午觉,你还继续把丹药炼好哦。” 转身,青蓝色的身影莲步轻移,走出药庐。 白炽的阳光洒在她娇俏的小脸上,漾出一个清浅的笑。 她可以轻易的感受到落在背脊上的那一双仇恨的目光,冷飕飕阴惨惨的想要把她撕成碎片。 冲动的拓野师弟啊……你急什么呢?师父不在的时候,我就要把这一整本的泻药药谱教给你,现在你才试到第六味,怎么就撑不下去了呢…… 哈哈…… * 清晨,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吵醒了酣睡的娇□娃。 沈青柠揉揉睡眼,忽然感到周围一阵空荡荡的安静。 一头乱发、睡眼惺忪的推开房门,散落了满室的碎银般的阳光,看着头顶树荫摇动,忽而发觉——横城拓野不在…… 横城拓野习惯早起练功,因此自从他进了紫衣谷,每日的清晨她都会听见他习武之声,只是今日…… 眉峰微蹙,心底疑惑。 横城虽让人厌恶,可——毕竟是师父留在谷中的,若是真的上吐下泻体力不支枯竭而亡——那卫叔叔——真的会生气的吧…… 轻吐粉舌,她赤足无声的走到横城的门前,却又犹豫再三。 那个黑脸怪不会是故意的吧,要是她推门进去,他又安然无恙,那不是摆明了向那黑脸怪认输? 她咬住下唇,秀眉轻蹙,用力的一个深呼吸,便把耳朵凑近门边——无声无息。小手扶住门板,微微使力,那檀木门吱拗一声划开一道缝隙,便看见矮榻上端坐的横城拓野。 低垂的眼睑完全没有看她,一身黑衣劲装整齐利落,屋内干净空旷,显是晨起打坐,抑或是一夜未睡。 黑脸怪把晨练改成内功调息了?屋子这么整洁,难道他根本就不需要睡眠休息?吃了十天泻药居然还有力气打坐修行? 她的额头上浮出黑线,忍不住暗自惊悚——横城拓野竟然强悍的如同妖怪,可以不吃不睡,吃了一两斤泻药还能屹立不倒……妖怪! “喂……沈青柠,你还要站在门口不怀好意的偷看我多久?你的口水流到地上了。要下毒就快点,不要打扰我练功。” 低沉而嘲讽的语调狠狠的打碎了她的神游,阴冷的眼神在她身上轻佻的划过,她仿佛看见黑脸怪唇角的寒光。 黑脸怪——竟然被黑脸怪嘲笑! 房门碰的一声关闭,沈青柠脸色阴郁、咬牙切齿。 早知道不用烂好心,这个黑脸怪就是个死不掉的妖怪鸟,下次就给他吃鹤顶红! 沈青柠隔着门板无声咆哮片刻,又看着头顶的烈日,远处绿树掩映之中,却见到了凝雪师父的木屋,霎时,一股宁静清凉的风刮过心头。 分卷阅读2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那是一种怪异的迷惑——她想起了仙女阿姨,惊觉自己邪恶的想法。 屋门外,那张明媚的面容忽的掩上一层淡淡的晦暗,转头,她看见小院稀疏的篱笆,依稀又见幼年时卫叔叔笑着教她药经毒谱的模样…… 卫叔叔出谷已经八天了,并不是最久的一次,可是,却是她最想念他的一次。因为,每当看见横城拓野,她的心底总是隐现出一种惶惑,让她感到仿佛就要失去卫叔叔了一般。 隽秀的眉峰猛然蹙紧,白皙的小手捏的指节发白,掌心里溢出一层冰冷的汗湿。不……无论怎样,她都不会放开 ——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卫叔叔。 ……凝雪师父已经离开她了,她现在只有卫叔叔一个亲人了—— 晨风如丝,轻薄的仿佛她唇角的那一丝轻笑。转头,看着紧闭的门扉,十天以来,她第一次这样平静。 若是她不放开手——只要不放开握紧卫叔叔的手…… ‘咔嚓’,一声轻响,拉回她游离的神志。 体内三十年的玄清门内力让她的听力格外敏锐,虽只是极轻的一声,却如此清晰,清晰的甚至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阴云逸上心头,转身,推开门扉—— “横城……” 她愕然呆立。 鲜血沿着光洁的紫檀木的矮榻缓缓铺开,沿着榻脚流下,在光洁的地面上漾出一滩暗红色的池。 黑色的身躯倒在矮榻的血泊里,一动不动。 另一个玩笑? 还在捉弄她吗?还要嘲笑她的胆小如鼠和烂好心吗? 只是这个玩笑——真的吓到她了…… 刺鼻的血腥气让她咽喉酸痛,迈进堂屋,小心翼翼的躲开血迹,她只觉得自己的小腿竟忍不住的颤抖。 一个人的血——能有多少呢? 只是走出门片刻,他却仿佛把身体里所有的血浆都流光了…… “横城……” 纤指轻推他低垂的头,温热的触感让她的心微微安定,终于下定决心,用力翻开倒卧的身躯,却见那黑色的胡服已然被鲜血浸透,只是漆黑的颜色掩住了血红色,忽然掌心一阵温热,她抽手一看,却是鲜红的血染了满手掌。 刚刚掌心划过他的胸口时传来的温热感加剧了她心底的不安,她用力的深呼吸,平息自己那紊乱的心跳,缓缓伸手——解开他的襟口…… 胡服拉开,眼前的景象却连她这样习惯了血腥的医者也忍不住胃里翻搅,掩口一退。 他——只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 他每天倨傲倔强的与自己叫板斗法,每天一声不吭的被泻药折磨,隐忍着自己的挑衅—— 她竟从未发觉…… 瘦削的胸腹根本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肉! 焦黑的皮肤,仿佛被沾满毒药的倒钩搅烂,留下浓血和露骨的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就是这样站在自己面前整整十天的吗! 她愕然的掩住干呕的口,双腿发软——充斥脑海的,竟是一种不属于一个医者的恐惧! “嗯……”一声轻哼,她的手掌忽然被他死死捏住,指尖深入肉里—— 他浓重的眉峰痛楚的扭紧,隐忍的痛仿佛要冲破青筋暴突的额角——如此强烈的求生欲,竟让她的心底也忍不住狠狠一撞,击退了自己胸腔里翻腾的恐惧。 “你……横城……”她呆愣着,甚至忘了挣脱。 纤细的腕被扣破皮肉、鲜血横流,她愕然的看着他痛苦的挣扎,许久,忽见他那苍白的唇轻轻蠕动,忙低垂了颈,附耳在他唇边。 迷乱的呢喃含混不清,许久,她方才隐约听出,反反复复的一句话,似乎是说:“……槿,不亲手杀死你——我绝不会死!” 仿佛缠进痛楚的梦魔,她第一次看到横城拓野那张仿若万年不化的面具化成一片彻骨的仇恨。 她以为他死了,可就这样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竟又拉回了他的心跳。 沈青柠慌忙拉起他的手腕,切脉问诊,凝眉苦思,可令她更加惊愕的是——她竟对他所中之毒一无所知! 不知毒性,就不可能贸然下药。可放任血这样流下去,便是在强悍的意志,也会失血而死! 进退无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医术原来终究浅薄,若是师父在,若是师父在就好了…… 可……娥眉紧蹙,却无暇细思,她飞快的执起他的手腕,凝神,提气,一股清朗的内力沿着穴位灌涌而入。 此刻的横城拓野,她只能用内力灌进他的奇经八脉,暂时助他护住心脉。 内力如清泉一般涌入他的经络,沈青柠双目微闭,凝神静气,可心底却忍不住泛起一丝丝焦虑。 内力续命也只不过是迫不得已的法子,可若要救他性命,只能盼卫叔叔快些回来……怎么偏偏卫叔叔在这样的时候离开紫衣谷呢…… 一个时辰仿佛水流一般划过,她的额角已然传来麻木的疼痛 分卷阅读2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这样源源不断的输送内力,给她的经络带来巨大的负荷。 虽然拥有凝雪师父三十年的玄清门内力,可她身体年幼柔弱,外功修为又粗浅低劣,这样的肌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深厚的内力冲撞。般长时间的内力流动,又岂止是力不从心…… ……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爱情战斗的女人都是可怕的…… 继续求 花 求 收藏~~~~~~~~~~~ 赐予我力量吧!希瑞~! 横城 命悬一线 三个时辰又悄然流逝而去,颈项的脉搏越来越快,凸起的仿佛将要爆裂,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缓缓汇聚,终凝成一个略大的汗滴…… “啪……” 冰冷的汗落在横城拓野的额头上,带着一丝透骨的寒意,浸入肌理。 他依旧安静得仿佛没有呼吸,身子一动不动。 ‘啪’。 第二滴汗落在他的眼角。咸涩的汗渍滑入眼圈,带来一丝刺痛,许久,浓眉微蹙。 “沈……青柠……谁要你……烂好心……” 沙哑的声音仿佛梦呓,却真个是惊醒了迷茫混乱的沈青柠。 她的手腕一阵温热,竟被他颤抖的手轻轻握住。他半眯着眼,斜斜的看着面色惨白满头大汗的她,那黑眸里依旧是冷飕飕的倨傲。 呵!醒了吗? 压在心口的大石霎时卸去,沈青柠无声的长出一口气。 ——他没事,太好了…… 那令人厌恶的眼神,却在她的心底滋生出难言的喜悦——虽是依旧惹人生厌,但他毕竟没有死……她如释重负。 收回内力,她闭目调息许久,压下胸口窒闷。起身,已是面色默然,她说: “横城拓野,我救你只是想对师父有个交代罢了,你也不必谢我。” 转身,傲然的迈出卧室。 门扉轻合,隔绝了两个人的世界。 宁静的小院里,她无声肃立,昏黄的晚霞映衬着她的面容,安静的仿佛沉睡。 晚风掠过,终消褪了那一层傲然的面具,露出无尽的疲惫,眼前忽然一黑,慌忙扶稳廊柱,气喘吁吁。 耗费了三个时辰的内力,幸而横城醒来,不然,怕是今天她就要跟这个黑脸怪同归于尽了…… 师父,你交给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只是——若他不能如期归来,便是她耗尽内力也回天乏术了。 半月之期——师父是守时守信之人吧…… ……横城到底是什么人呢?怎么会受了这般重的伤,竟然能活到今天? 初见时只是震惊,可是如今细细想来,横城拓野身上的伤痕足以让任何一个一流高手一命呜呼,可是横城平日里居然隐忍得那么严密,以致连她也从未怀疑过他身受重伤。若不是他整整吃了十日的泻药,耗尽了体力,想必今日也不会伤重流血…… 而更可怕的是,如今他身受重伤,体力耗尽,内腑空虚,可刚刚她的内力灌进他的经脉时,却轻易地感到经脉的波动,那么勃勃有力,节奏规律,完全不似一个将死之人,而他丹田气池更是空虚的可怕,仿佛一个无底深渊吞噬着她的内力…… 背脊沿着冰冷的廊柱缓缓滑落,她坐在石阶上,看着小院里的虫鸣鸟叫,茶色的夕阳缓缓褪掉鲜艳,化成无边的漆黑,便忍不住眼皮的沉重,坠入那无边的黑暗。 混乱的梦境里,她只看见卫叔叔的背影,却任她怎样追逐喊叫,却也是无济于事,那个背影总是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晚风轻拂,她的肩膀猛然一抖,惊醒了梦境,方觉得有些冷了。抬眼只见东方露白,竟疲惫的在这回廊里睡了一夜,腿和手臂都已僵硬,吃力的站起身,忽然察觉一丝异样,转头,周遭却又一片安静。 真的是有些累了。 她推开房门,横城拓野依旧昏迷,可是气息已经稳定了许多,胸腹上的伤口虽然血肉模糊,却已不在流血。 又灌了些内力,见了他脸色稍微好转,可不对症即不可下药,这是医门的基本规矩,别无他法。 横城拓野昏迷的时候,她也曾仔细的观察过他胸腹上的伤口,密密麻麻的仿佛是倒刺的刮痕,可本应混乱的伤口,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规律,似乎是施刑时一一计算。 她看着伤口,眼越眯越细,每每灵光一现,却又转瞬即逝,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今日体力透支,她决定鸣金收兵,回房间会周公下象棋。 起身,只迈了一步,手腕忽然被人拉紧。 “算我欠你。” 简单的四个字,听不出一丝诚意。 而沈青柠的心,却是一阵莫名的轻松,压抑和懊恼霎时被忘到爪哇国。 “放心,师弟,我会给你机会偿还我的。” 她浅笑,大踏步的走出房门。晨风如丝,映入她幽深的黑瞳。 横城拓野……她用力的打个哈欠,小师弟…… 分卷阅读2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 沈青柠是铁了心要救活横城拓野,确切的说,她是铁了心要让这个黑面怪欠上自己的人情。 五天里,不管横城拓野直接拒绝、咬牙切齿的威胁、还是暴力的反抗,统统阻挡不了她每天为他输内力续命。 清晨,暖阳如丝,清凉的晨风从天窗灌进卧室,横城拓野张开眼看着灰黑色的床帏,忽而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不意外沈青柠的拜访,他依旧不动。 沈青柠也并未浪费时间与他客套,径直坐在床沿,一手搭脉,纯净的内力便源源不断的泄流而出。 她感到他试图抽回手腕,只是他伤势严重,怎敌得过她天生蛮力。沈青柠用力的揪紧他的手腕,便看见他斜睨的眼神里写满了愤怒和不屑。 沈青柠的内心在开怀大笑,因为她知道,越是倔强傲慢的人,越是必定信守诺言,恩怨算得毫厘不差。 她一面偷窥着他气得涨红的脸,笑得奸诈而得意,“横城师弟,你今天的脸色这么红润,看来伤势好了许多呢。” 横城拓野的手腕一震,险些被她气得背过气去,沈青柠的笑容却愈加明媚。 轻声细语,“横城师弟啊,既然你是这么信守诺言的人,就让你多亏欠我一点,这样日后,我要你赴汤蹈火的时候,也就不那么难为情了……” 她话音未落,便仿佛看到横城满脸的不屑和鄙视。只不过现在她为刀俎他为鱼肉,动都不能动,一切的反抗都自然作废了。 沈青柠很卑劣的奸笑了一下。 * 沈青柠的奸诈计谋在五天后被迫中止——卫锦回来了。 一身的风尘仆仆,推门而入,却只见一双冷凝的眸,不意外横城拓野的病重,冷静的问脉,凝神思索片刻,便横抱起昏迷的横城拓野走出卧房。 “青柠,把你配好的十一副药带到冰窖。”他冷冷的吩咐过,便快步走出。 能让卫锦露出这样严肃神色的事情——这些年她还从未遇见。 紫衣谷北山中有一个石窟,绵延入地下几里之深,洞底常年阴寒如冬,卫叔叔便在石窟里存了冰砖,每到盛夏酷暑,便成了她配莲子羹的美食——可她一向都是知道的,这石窟是用来疗伤修行的绝佳处所。 飞快的收拾好药材跑到石窟,阴寒的冷风让她的手臂飞快的窜起一层细密的疙瘩,随着一步步踏进黑暗的洞府,心底里的不安和恐惧便愈加蔓延。 以卫叔叔的医术武功,竟也要依靠冰窖的寒气压制横城的伤势么……脚底一滑,方才站稳,却看见眼前氤氲的一簇火光,几步之外,就到了洞底大厅。 寒冰覆盖的洞壁上是凹凸嶙峋的冰柱,大厅中心是一块平滑剔透的长方形冰砖,一张床铺般大小,四周泛出白雾般的寒气,横城拓野正躺在中央。 瘦高的身材,一袭黑色胡服,呼吸微弱的看不见胸口的起伏,脸色苍白若纸。 寒冰床的寒气透入肌理脏腑,才能激发他体内残存的内力真元加速流动,带动血液循环,滋生新肌,换掉毒血。 这也是寒冰床可以提升修为的原因。 只是常人初上寒冰床,亦会被寒气侵入体内,轻则无法适应而退却,重则寒气透入脏腑,凝滞血液和真元的流动,久而久之,脏腑坏死。 况且横城命悬一线…… 卫叔叔怎么会做出这么粗心的决定? 她咬住下唇,眉峰微蹙,正自犹疑,忽然听闻卫锦一声轻咳,看了看站在山壁一侧的她,轻展眉峰。 “青柠,把草药按五行盅食阵偷进冷泉。”他的语调舒缓平静,甚至带了一丝轻快。 不想让她担忧吗?师徒斗法这么多年,师父的演技却似乎没有什么进步,他入门时的凝重神色已经出卖了一切。 她依言照办,看见药粉溶解了,转头,却见卫锦从怀中摸出一张信笺。 “你还要去一趟陌阳城,按这个方子抓一副药回来……咳咳……记得,三日之内务必赶回来。” 白色的信戈微微颤抖,她看见卫锦白皙的面容,平静的神色,忽然心底微微一抖。 “卫……” “快去。”卫锦压低了声音,轻蹙的眉暗示了她不可能赖皮蒙混。 转身,她只觉得心口哽住了什么,走了两步,忽然回头,清浅一笑。 “三天……不算太长,我等你们,哪也不去。” 娇小的身影飞快的隐没在黑暗里,卫锦眉头紧皱,额头冒出黑线。 真的做的那么明显么……竟又被这丫头看穿,他这个做师父的,真的要检讨了…… * 风冷,甩开山洞里浓浓的影,她看见山谷外明亮得晃眼的日光。晨风咧咧,耳边响起一阵脆响,低首看着手心里的那张方子—— 清秀的字迹让人轻易地想起那个干净而温暖的男子——卫叔叔。 迎着温润的朝阳,她浅笑若兮。 紫衣谷会有强敌来么?怕她一个人遇见危难么? 笨蛋 分卷阅读2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卫叔叔…… 她长出一口气,索性蹲下身来,折断一节树枝,在松软的土地上画出一个个同心圆,一圈一圈,无尽的收拢,在最终的一点,她笑了。 ——生死与共她还不懂,只是要她独自逃命,却也太无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横城拓野 是个帅哥啊…… 求收藏 求收藏—— 本人每天更文,迫切渴望评论和意见,亲们不要霸王人家啦~~~ 横城 非人类 沈青柠坐在山 DONG 口,用了三天的时间发呆。 到了第三天午夜的时候,她忽然从被卫叔叔抛弃的噩梦中惊醒,赫然发现,原来这三日来让她食不下咽、寝不安枕的事情,并非是卫叔叔忧虑的,会在他闭关为横城疗伤时偷袭的强敌,而是—— 她在嫉妒那个黑脸要单独与卫叔叔怪在山 dong 里呆上三天三夜…… 没天理!凭什么黑脸怪霸占卫叔叔三天三夜! 一想到这三天三夜的时间,卫叔叔都在全神贯注的照顾那个黑脸怪,她就忍不住的怄气。 抬头,看看头顶的漫天繁星,低头,折根树枝继续画同心圆,忍不住抬头看看天色,午夜了,师父何时出关啊…… 叹息,却连她自己也未能发觉这一声轻叹里的哀怨。 山风吹得林中飒飒,突然耳边一声脚步踏响,转头,便见了那白袍如玉的男子。 卫锦横抱着依旧昏迷的横城拓野,面色苍白,额头尚还残存着一层细细的汗珠,在星光下灼灼闪光。 “卫叔叔。” 沈青柠如脱兔一般轻快地跳起身,看着卫锦怀里的横城,心里一阵反感,卫叔叔怀里的那个位置—— 那个她沈青柠专属的撒娇位置——竟然被那个可恶的黑脸怪占据了! “卫叔叔……横城……师弟他没事了吧?”她说的几乎是咬牙切齿。 卫锦唇角轻勾,略微颔首。忽然见了这丫头眼里的异样,一双狭长的眼笑成新月。 “还不跟我回草庐,难道想在山洞睡一宿?” “才不要,师父在哪里,青柠就在哪里……” 她奔过去蛮横的抱住卫锦的一只胳膊,笑得赖皮,那揪紧的心终于安定,真的有些累了。 轻声细语淹没在漆黑的夜里。沈青柠抬头瞥见头顶的星芒璀璨,忽然发现,原来紫衣谷的星星竟可以美得耀眼,那一刻,她幸福的忘记了嫉恨横城拓野。 看着那张昏睡的脸,她竟然感到亲切。 至少横城活着,卫叔叔安然无恙,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就像一个温暖的家。 * 沈青柠一直以来都坚信横城拓野是个妖怪。 从冰窖里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昏迷不醒。于是在卫叔叔的命令下,她不得不每天为横城熬药、煮粥、喂药、擦脸…… 而横城拓野这个妖孽,就很无耻的无视她的哀怨愤恨的眼神,继续用他那种令人气愤的目中无人的表情把她当成仆人使唤。 清晨,沈青柠端着熬了一早上的草药走进横城的房间,扶着浑身无力的横城坐起身,挤坐在横城的床边,以她无比贤惠的姿态舀出一勺汤药放到横城口边,却见他冷冷的一瞥,张口喝下。 沈青柠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完一碗汤药,忽然觉得自己脑袋后面仿佛多了一个环形的佛光,她觉得自己就是那站在佛龛上的观音娘娘,无比神圣伟大、慈爱宽容。 她只差没有轻抚横城拓野的额头,面带微笑的说,“孩子,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沈青柠。” 眼前横城拓野放大的臭脸狠狠击碎她的金色幻觉,猛然惊觉自己刚刚白日梦游时,竟不由自主的凑近他的脸,此刻两人的面颊尽在咫尺,只差鼻尖没有碰上鼻尖…… 她看见他脸上讥讽的冷笑,仿佛看见他白森森的牙齿上泛出寒光,沈青柠的背脊一寒,仿佛一只兔子般向后窜出老远,拎起药碗便头也不回的冲出房门。 沈青柠现在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是—— 横城拓野欠她的恩情,终有一日她会连本带利的收回来的! 卫锦出关后气虚体弱,调息了三日,也渐渐恢复。沈青柠给横城送过药,便又熬了些滋补的汤药端给卫锦。 “卫叔叔,横城师弟中的是什么毒?”她侧立一旁,轻声询问,卫锦喝过了药,用布巾子拭净嘴角,却默然不答。 幸而沈青柠也不过随口一问,黑脸怪的死活她毫不关心,能看见卫叔叔脸色如常、呼吸平稳,她就心安了。巧笑倩兮,也不再多问,退出房间,关闭了房门,心里一丝雀跃。 隔日天色晴朗,横城拓野已经恢复得不错,清早还在小院里习武练剑,见了她却未如往常般漠视,竟还微微颔首,叫了一声极低的“师姐。” 低声的说完,他便迅速的转过头去,移开视线,若不是沈青柠内力深厚,耳力超常,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这两个字。 她端着药碗 分卷阅读2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走过回廊,回头看看那专心练剑的黑脸怪,不由暗笑—— 看来她已经开始收利息了…… * 横城的伤看似痊愈,可卫锦却说还缺一味药才能根治——而这一味药需要木莲子做药引子。 木莲子? 沈青柠脸色疑惑。 木莲子世所罕见,可是她知道这紫衣谷的深山里就是罕见的几个生长木莲子的地方之一,可是传说这种植物必须依靠秃鹫的粪便传播种子,因此多半都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她在紫衣谷中长大,可这些年也从未真正见到过一株木莲子…… 木莲子可不是黄花菜,难道真的为了这个黑脸怪去爬万丈悬崖? 沈青柠跟在两个人身后,万分哀怨。 横城是个很安静的人,一路无话,到了半丈崖谷口,眼前的路分成两条,卫锦吩咐沈青柠照顾横城拓野走大路,他自己则选择走经过蝴蝶谷的另外一条路。 蝴蝶谷名为蝴蝶谷,可是跟浪漫的蝴蝶一点也扯不上边。那里有一种毒蜂生的七彩斑斓,却毒性异常,而蝴蝶谷谷内也是悬崖峭壁,山路陡峭,若是不熟悉山路,恐怕一流高手也没把握全身而退。 不过空谷方能生出极品幽兰,而像木莲子这样的珍品,当然也是在蝴蝶谷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生长的机会更大一些。 卫锦的武GONG多高沈青柠并没有什么概念,只是从前她跟随卫锦来山上采药的时候,每每到了蝴蝶谷,卫锦总是要留她一个人在谷外等她—— 连她那个英俊无敌的师父连带一个人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此时带上一个病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沈青柠用眼神斜睨一旁的黑脸怪——拖油瓶…… 为了黑脸怪,她又一次被师父抛弃一边了,而且还要跟这个黑脸怪单独在一起好几个时辰…… “我……” 她刚一张口,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卫锦看着满面哀怨的沈青柠,一只大手揉乱沈青柠的长发,笑得像只狐狸。 卫锦说,“青柠,你是师姐,医理药性都比横城懂得多,要多教教师弟,而且横城现在有伤在身,你跟着他,我才放心。” 她看着卫锦眼睛里的星芒迷乱,竟傻傻的点点头,等看见卫锦飘远的背影,方才捶胸顿足,悔之晚矣。 十几年了,可她依旧扛不住卫叔叔的美□惑。 转头,看看冰块黑脸怪,气势顿生。 沈青柠拽拽的站在一边,一朵火花在她眼角迸射,深呼吸一次,便硬着头皮沿着山路走下去。 半丈崖是一座孤峰,山势陡峭,两人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山崖下。 抬头举目,山崖的石缝里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杂草矮树,即使生有木莲子也根本不可能一眼看见。 唯一的方法就是从崖底一点点爬上去,在杂草树枝里慢慢搜索。 可是山岩陡峭,几乎没有泥土,攀缘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了,她身负三十年的玄清门内力,自然力大如牛,而且从小在紫衣谷长大,攀岩爬树本就是她的强项。 转头,看看站在身边的横城拓野。 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有些修为,只是如今内伤甚重……她唇角轻勾,笑得轻蔑。 “麻烦……你在这里等,不要乱走,山上有毒虫野兽,我在上面可救不了你。” 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当老大的感觉,她赫然发现,这个师弟的存在还是有一定意义的。 旋身一跃,一袭蓝衣犹如天际一朵浮云般掠上半丈之高,衣袂飘飘,便轻轻盈盈的落在一块突起的山石之上,翩然回眸一笑,为这个完美的轻GONG招数落下一个完美的定格。 可就在她转头的瞬间,眼前的画面不禁让她自如的动作霎时僵硬,她只觉得自己的颈骨里似乎传出一声细微的喀嚓声,顿时感到一种落枕的感觉—— 那个山脚下的横城拓野仿佛一道黑影,遬乎间飘出老高,仿佛一只秃鹫般落在三丈高之外,光滑的岩壁怪石凸起,而她的妖怪师弟只伸出了一只手,悠闲的捏住岩石,甚至连鄙夷的目光也懒得看她一眼,径直向上攀缘…… 妖怪……果然是妖怪…… 一阵寒意从头顶落到脚心,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可以恢复得这么神速。 而自己体内的三十年内力已算江湖罕见,平日里进入山谷求诊的高手,许多修为尚不及她,可如今看来,横城的修为却远在自己之上。 横城与自己年龄相仿,武GONG修为竟可以达到如此境界,真的有些——让人害怕了。 这个横城师弟——到底是什么人? 横城的影子落在她的脸上,明暗闪烁。山石凸起嶙峋,她看着横城转眼间已经超出自己三四丈之远,不由冷笑。 虽然自己的修为未必及他,可是这攀缘山壁可并非是单单凭借内力深厚武GONG高强就可以的…… 埋在阴影里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让他尽管向上攀,只怕是到了拌魂锁,就知道这半丈崖的 分卷阅读2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厉害了…… 半丈崖名为半丈,却高有数十丈,只是在距离地面十五丈开始,就生满了剧毒蔓藤,山崖陡峭,也唯独这些蔓藤能够在岩壁上生长的如此茂盛。 紫色的蔓藤根系发达,直深入岩石缝隙几十米深处,靠着山岩内的稀少的泥土和山腹里的地下水为生。 这些紫色毒蔓让她幼年时费了不少脑筋,可是这次横城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冲上去,怕不是要吃些苦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横城太彪悍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我的女猪彪悍 那个…… 那个…… 求 收藏 求分。。。 说不出口啊……害羞 神卷凤凰 事实证明——耍帅的确是要吃苦头滴! 沈青柠冲到十五丈左右的山岩时,就看见横城拓野正攀住一小块山岩,眉峰紧锁的盯着那些SE彩艳丽娇嫩欲滴的毒蔓,冥思苦想。 她微微一愣——这家伙到是谨慎。 有毒的植物往往会SE彩艳丽,这家伙这几日跟随她炼丹熬药,吃了十天的泻药,倒是变聪明了许多。 可就是这么盯着毒蔓看,难道毒蔓会被他看死?设计好的陷阱,猎物却迟迟不肯跳进去,沈青柠有些懊恼。 她浅笑,轻盈的身姿雨燕一般掠过静立的横城拓野身边,旋身的刹那,在腰间抽出一条白SE绢帕裹住掌心,青葱般的小手就在横城面前伸出去,在那些粗壮的藤蔓上盈盈一握…… 山崖陡峭,只是靠凸起的山石攀缘太过耗费体力,况且还要一路搜寻木莲子。这些蔓藤生在山壁上,根系发达结实,靠着捉住蔓藤攀缘是最佳的方法。 沈青柠就是这样依靠蔓藤的韧性,在山壁上如鸟般飞掠而上…… 蔓藤的韧性极好,她飞掠了没多久,抬头山崖顶端以在眼前,虽然依旧没有木莲子的踪迹,可是把那个黑脸怪落在身后也足够满足她的成就感了。 一袭黑影紧随而来,飞舞间便见横城解下头巾裹住手掌,单手执刀,一路一路用刀鞘拨开杂草,身姿迅疾,却又每一寸草皮都检查仔细,比起沈青柠双手用力,又要走走停停,的确是效率许多,却也需要一流的身手GONG夫。 沈青柠微微错愕,暗自衡量,自己虽内GONG深厚,却少了外GONG修行,肢体平衡却远远不及他了。 不过……她的唇角泛出笑意。 聪明又当如何! 她已攀到崖顶,翻身一跃,肃立低首俯瞰,便见横城与自己只差一步之遥,一跃而起,也跳到她身身旁。 “师弟好GONG夫啊。”她双臂环抱,看着横城面不改SE,这句话倒是说得有一份真诚。 横城拓野依旧沉声不语,将长刀在背上缚紧,便解开那裹手的头巾,却忽然到吸一口冷气,眉峰紧蹙。 却见那手掌心握住毒蔓的部分,已经便成一片骇人的深紫SE,在深紫SE的皮肤上裂开一条条细小的纹路,殷出血丝。 “沈……”他转头,怒目,却生生咽下。 沈青柠心底笑得得意,面上却一副无辜的样子。她秀眉微蹙,一脸担忧关怀,“哎呀,师弟,你的手怎么啦?糟了,糟了,一定是你碰了那些毒蔓吧……唉,我早说了让你在崖底等,却忘了告诉你,这些蔓藤上都生有极细的毒刺,便是绑上布巾隔开,却依旧能刺透皮肉,注入毒素……” 她满脸叹息悔恨,语调却忍不住一丝轻快,便在原地转圈,却对解药之事只字不提。 又转了半圈,看看头顶暖阳正空,恐怕师父也快从蝴蝶谷赶来汇合了,断不能让师父见了横城受伤,不然又要责骂她。 她从腰间的小布包里取出玉瓶,转身,巧笑倩兮,“麻烦的师弟啊……我这里……” “沈青柠!”一生低呼惊得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尚未反应出到底什么状况,腰间一紧,竟被横城拓野拎着她的腰带飞出丈许,噗嗤一生落地,惊起一片黑灰。 “横城!!!”沈青柠此刻岂止是咬牙切齿,她已经面目狰狞。这辈子什么时候被人像拎小鸡一样甩进灰土乱草里过! 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背脊上一道诡异的寒光却停止了她的暴走。 “四少爷,好久不见了。” 一个尖细的声音夹杂在山风里徐徐飘来,刺得人耳膜嗡鸣,沈青柠心底一冷。 ——竟然在声音里夹杂了内力——此人内GONG之深,算得上骇人了。 她缓缓的转身,却惊得呼吸狠狠一滞。 刚刚她和横城两人立足的地方此刻已然变成一片焦土,尚且飘散缕缕黑烟,而那黑烟上正站立着两个鬼魅一般的男人。 身材高瘦,面SE青黑,颧骨凸起,紧缩的瞳孔泛出妖异的暗黄——隔开老远,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却那样的清晰。 “你们是谁?” 捋顺了呼吸,她暗自移步到横城拓野身前。 面前的两人微微一愣,转而狞笑。尖锐的声线回荡 分卷阅读3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在空旷的山谷里,刺耳异常。树叶被流窜的内力鼓动,轰鸣声震耳欲聋,犹如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忽然那奸笑声微微一颤,沈青柠只觉得眼前人影晃动,一道黑影已晃到眼前,霎时只觉得杀气扑面,一只殷红SE的血掌已然略到面门! “啪!” 双掌相对,一声轰响震开了满地碎沙,内力交汇崩裂,犹如尖锐的刀锋,沿着对掌的中心哗然翻开,变成无数锐利的刀片,在周遭的树干上割开一道道寸许之深的裂痕。 那黑影迅疾的略后一丈,黑瘦的男人脸SE霎时难看至极,伸手轻在唇角轻拭,竟见了一丝血迹。 这个女娃的内力——竟能深厚至此! 他微微一凌,不由谨慎。 横城拓野看着两道骤然分开的身影,手臂向前一掠,正按在沈青柠背脊的之上,止住了她倒退的身体,心底一寒。 青面鬼在柔山长老中虽只是三流高手,可单论及内力深厚,却是数一数二,单靠内力就能轻易震断人的经脉筋络,多少江湖高手连碰一下他的衣襟都消受不起,况沈青柠竟然与他空手对掌—— 沈青柠蓦然肃立,一股腥涩窜上喉间,抬首,血流溢出唇角,眼前是横城漆黑幽深的瞳孔,浓黑的眉蹙成一座小山丘,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沈……师姐……” “怕我死?”沈青柠顺势抓起横城的袖角拭去血迹,笑得狂野傲慢。却见那张黑脸忽而转开,压低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是怕你多生麻烦。” 横城拓野将她挡在身后,清瘦的背影,一袭黑SE的胡服的背影透出傲然倔强。 山风吹得他的胡服猎猎作响,她看着他向前缓缓踏出三步,隐隐在风声中听到他一贯冷冷的声调,“乖乖待在原地等,不要给我添麻烦。” 面向青面鬼,横城拓野抬臂取下背上的刀,缓缓解开裹剑长布,笑的冷然。 “横城家的奴才什么时候也这么狂妄。” 长刀卸下,横城拓野矗立风中,黑SE的衣袂无风而舞,内力随刀刃流泻,泛出冰寒噬骨的青芒。 “沈青柠,你退后,横城的主子教训奴才,不劳师姐费心。” 仿佛背脊张眼,他漠然说道。 沈青柠靠近的脚步停滞半途,愕然。 横城拓野疯了吗?这两个人的武GONG不知高出他二人几倍之多,刚刚的对掌,若不是有玄清门的内力护体,只怕自己现在已经是一团碎肉了,如今遭遇强敌,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师父从蝴蝶谷赶来相救,他难道没有考虑到吗? 硬碰硬的激怒这两个人,只会连等待师父来救的机会也错失…… 她欲在迈一步,却脚下一软。 该死! 沈青柠霎时肃立原地,眉峰紧蹙——刚刚的对掌竟震伤了经脉,此刻脚底经脉阻塞,怕是一时半刻都动不了了。 就是万千算计,可横城这个冷硬的脾气,根本无可挽回…… 青面鬼的笑声在密林里回荡,林中飞舞起被内力震落的树叶。横城拓野举刀,平至双眼,冷冷的看着青面鬼。 霎时,风动,人影一闪,迅疾如箭。 青面鬼同时向前掠出。眨眼间,两道人影如电光火石,铿然相撞的刹那,四目相对,刀光乍亮,呼吸间,两道人影遬又的退后。 横城拓野面颊上的笑意未敛,青面鬼左眼已是一道鲜血喷涌而出,撒得满地猩红。 两道人影霎时静立,青面鬼单手捂住流血的左眼,默然许久,忽然唇角上勾,划出一个阴惨惨的笑。 “我道是四少爷何等厉害……嗤嗤……”他声音尖锐古怪,沈青柠紧紧盯着沉默不动的横城拓野,一颗心却提到嗓口。 明明是横城占了上风,可看那青面鬼的笑意,却让人心底生寒。 横城拓野这个莽撞的小孩子,不会…… 她眉峰紧蹙,可越是急于运行内力冲开滞塞,除了震得经脉生疼,脚底的经络却没有一丝冲破的迹象。 正自焦躁,沈青柠的眼前忽然人影晃动,却是那青面鬼和另一个人缓步靠近,想是两人对这样的对峙已经厌烦,决定速战速决。 两人从背脊上抽出兵刃,一人执鬼爪倒钩,一人执血骨钢锏,都是杀气凝重,忽然张口,冰冷的声音仿佛妖魔。 “四少爷,把神卷交出来,你会死的痛快……何乐而不为呢……嘻嘻……” 沈青柠暗中扣紧手中的玉瓶,心中默念,横城拓野这个臭小子要是跟她有默契,就乖乖退后带她一起跑路。 可毒粉必须一击必中,而且只能遮挡片刻,若是没有抓住时机,凭借这两个人的内力,恐怕也是徒劳…… 汗渍沿着她的额角滚落,沈青柠第一次觉得掌心颤抖,却就在拔开瓶塞的刹那,眼前的人影忽然停住了。 ——一声清洌洌的刀刃嗡鸣,横城拓野竟然还刀入鞘! 冰冷的刀锋上,一颗鲜红的血珠缓缓滑落,凝出一 分卷阅读3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道鲜红的血线,那血线一路延伸,从横城的袖口滑进刀鞘。 沈青柠远远见到横城的背影似乎一震,却又飞快的站稳。她此刻方才注意到,他刚刚后退时站稳的地方,已经被踩出两个寸许深的脚印,此刻他一缓脚步,便见到深坑之内已被鲜血浸满。 横城…… 沈青柠的心底狠狠一揪。这个笨蛋……到底伤得有多重! …… 横城拓野的背影挡在她的面前,虽见不到青面鬼两人,却被面前三人散发出的杀气冲得面颊生疼。 忽然,横城的身影微微一晃,那呼啸的狂风之中,却隐约听见他那熟悉的冷笑。 他说,“哥哥叫你们来拿神卷?哼,好笑。……既然你们那么想要神卷,就给你们看看——什么是——神卷凤凰!” 作者有话要说:横城终于暴走了。 我早看出来这孩子就是BT的料,暴走起来犹如哥斯拉啊…… 求收藏……求鲜花…… 若是读了文真的心动,请不要吝惜手中的鲜花和收藏…… 不要霸王人家啦!!! 地卷悠然 神卷凤凰! 青面鬼二人的脚步不由狠狠一顿。虽是受命于此,可却万万没有料到这个黄口小儿竟如此轻易的拿出神卷凤凰! 神卷凤凰乃是横城一族世代守护的圣物神器,传闻有天赐神力,附之于身,即可长命百岁,武GONG盖世。又有传闻,得神卷者得天下。关于神卷的传闻多如牛毛,无不神乎其神。 他们名为横城一族的家将,都曾立下血誓以性命守护神卷,可若问起神卷的模样,他们却无不一片迷茫! 神卷只在十年一次的宗族祭祀上才会被请到宗庙,神盒打开之时,也仅允许横城一族的族长和祭师两人在场而已。 但若平心而论,有此宝物尽在咫尺,又有何人会不对其向往备至,可圣物神器又岂是他们这些凡体肉眼所能一窥! 今日,这个毛头小子竟然要拿出神卷凤凰! 青面鬼暗自咽了咽口水,手心冒出一层冷汗,不由偷眼瞄了一眼同伴,却见对方也是眼露贪婪,心思不由一凌——莫要中了这小子的计策! “四少爷,在老朽面前,就莫要……” “看清了,不要眨眼……”低沉如鬼魅的声音被乍然急促的风声卷起,如利刃般刺入人心,带着尖锐的魅惑,让在场的每一个人你都不由心口一紧。 沈青柠虽站在横城身后,却只觉得周遭内力流窜,扑打着面颊身体,喘不过气来。 乍然猛烈的内力流窜掀起枯叶碎石,茂林无风自动,饶是青面鬼内力深厚,却也不得不提气抵御,猛然抬眼,便见了横城拓野唇角那一丝冷入骨髓的笑意,不由得心底发寒,背脊冰凉—— 便是面对一流高手,亦从未感到过这样的恐惧! □裸的杀意,从这个十四岁的少年眼睛里流窜出来,仿佛是带着地府的邀请,让他鼻尖清晰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神卷凤凰……那么想要……就给你们看个清楚……” 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流沙般划过心尖,隔开狂风碎沙,青面鬼看着那阴影中的鬼魅一般的眼睛,冰冷的笑意——纤细的指尖挑开襟口,胡服敞开,纤瘦的胸膛上,妖魅的黑SE纹络如诡异的藤蔓咒符,而纹络之间霎然迸射的刺目的光芒—— 那是…… 啊! “神卷凤凰。” 低沉的声音结束了狰狞的嘶吼哀嚎,白皙的手合拢衣襟,风声霎时止息,枯叶碎石轰然落地,而面前的两具焦黄的尸身——如破布袋一般同时坠落。 噪杂声骤然消失,周遭的安静让人心慌。 沈青柠看着那个兀自静立的背影,虽极力压抑胸腔里狂乱的心跳,却不能压抑脑海里刻骨的恐惧—— 只那呼吸间的一刹那,她甚至没有看清青面鬼如何烧焦猝死,没有看见横城拓野如何出手,没有——没有见到所谓的神卷凤凰…… 可刹那的恐惧却如此真实——真实的恐要是永生难忘…… “横城……” “横……” 沈青柠用尽全力说出两个字,却喉咙沙哑疼痛,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竟然连张口都倍感艰辛…… 不过……他们必须走!必须在其他刺客赶来之前与卫叔叔汇合!她必须动! “横城……帮我……”吐出干涩的两个字,她拧眉盯着眼前一动不动的黑SE背影,风声划过密林,掠起她额前的发丝,猛然光影一晃,她‘啊!’的一声尖叫尚未出口,眼前的人影已经轰然倒地! 横城拓野—— 安静的面容一如他重伤沉睡之时,只是—— 只是这一次,他的胸口几乎看不见任何起伏,唇SE苍白,安静的躺在那里,让人心慌…… “横城……横城拓野——横城拓野!醒醒!跟我回紫衣谷!快醒醒!” 沈青柠那一刻不知何来 分卷阅读3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的力量,内力冲开了脚踝上的滞塞,猛然向前一冲,竟摔在地上。可此刻那里还顾及平日里的洁癖,便拼命的扒着泥土山石向前爬去。 横城拓野异常的安静,让她心底的恐慌如毒雾般弥漫。 她不想让他死。 虽然讨厌,可他还是不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 “横城……横……” 忽然,眼前树影一晃,她的面前多了一袭黑SE的短靴,止住了她的呼喊。 黑SE的衣袍。 黑SE粗布的衣摆,镶嵌了红SE的滚边,鹿皮短靴长及小腿——与横城拓野类似的衣服,来人却身材高大瘦削。 沈青柠抬头仰视,便见到与横城如出一辙的眉眼——浓密深目,棱角分明,肤SE黝黑——只是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却不似横城的讥讽,反而带了三分妖异。 他……是谁? “我是横城拓野的哥哥——槿。” 那双明亮的闪着星芒的眼眸忽而漾出笑意,仿佛是黑夜里的北极星。 沈青柠呆愣的看着他俯下身去,缓缓解开黑布缠裹的左手,黑布卸去,便见到那白皙而指节分明的手掌——缓缓的——向横城的胸口探去…… 沈青柠的胸口剧烈的跳动,只觉得脉搏快要震碎耳鼓,却说不出哪里异样!她双目圆睁,却喊不出声来,只是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铮’的一声,一只白翎长箭破空而出,正扎在横城胸口一寸之外,犹自嗡嗡晃动,却也止住了那探去的手掌。 面带妖异笑容的横城槿抬头,却见那浅笑的浓眉飞快的一蹙,却又转而挂上笑容。 “原来是卫先生,久仰。” 风过,树影摇晃,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密林中走出。 师父? 卫锦——卫叔叔竟然赶来了! 沈青柠压抑不住心底的惊愕和雀跃,卫叔叔终是赶来救他们了! 抬眼,便见那依旧安静如冰的面容,淡然的眉眼,整洁的白袍,清冷的脚步,却带着出奇的宁静—— 卫锦一步步走来,却仿佛天地间的一道清流,轻易地平息了周遭的喧嚣躁动,霎时,仿佛整个世界都清净下来。 “照看师弟。” 在路过沈青柠的刹那,他吐出低沉的四个字。 止步,他在横城槿的面前,却也恰好将沈青柠和横城拓野挡在身后。 转头,看着对面那张妖异的脸孔,微微颔首。 “横城槿——久仰。”冰冷的眸中精光一闪,浅笑,淡若谪仙。 横城家覆灭全族所掩盖的罪孽之子——横城槿吗?原来如此。 风动,撩开两人衣袍发丝,地面碎沙滚动,铮鸣作响。时间,却仿佛无声凝滞。 “您知道我要的东西对我的意义,所以我不希望您阻挡我。”许久,横城槿淡淡出声,没有一丝起伏的语调,安然的眉眼甚至还带了一丝叹息,仿佛坠入往事的回忆。 他说,“神卷凤凰不仅仅是殊荣,也是使命。而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个使命——很久很久,久到似乎是从我出生的时候,我就明白的使命……” 卫锦漠然,静若玉雕佛像。 还是选择守护横城拓野么? 又一个选择守护拓野的人呢……横城槿冷笑,鹰眸深陷,乍然双目深邃如狂风深海,便见那魅惑的唇角此刻却透出让人心惊的寒芒。 那只白皙的,骨骼分明的左手,缓缓的向襟口探去,冰冷的声音犹若海妖。 “神卷凤凰——圣物神器,我却一直好奇,若是圣物遇上圣物,又是那一个会胜呢……” “好奇?” 卫锦那冰冷的面上眉峰轻颤,狭长的眼眸间霎时已染上一层浓郁的杀意。内力流泻,发丝轻舞,便盯着杀意凌厉的横城槿,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线。 “那么想看,却也无妨。” 他手臂轻抬,却见那苍白的皮肤上青筋浮凸,内力在脉络里的游走清晰可辨,掌心乍然光芒大盛。 抬臂,单手从背后取下六石强弓,又一手在箭囊里取出一只白翎羽箭,上弦。 挽弓搭箭,箭平于眼。内力流窜如流火,炽烈的阳光下,却清晰的能见那白翎羽箭仿佛燃着了一层青SE暗火,在空气里爆裂得劈啪作响。 卫锦临风而立,眉眼舒展若冰。 羽箭锋锐,寒若地府,直割得脸颊生疼,横城槿看这面SE泰然的卫锦,不自觉的眉峰一蹙。 ……这就是传闻中地卷的力量? ——地卷悠然! “横城槿——我也很好奇神卷凤凰呢!”冰冷的声音穿透呼啸的内力,直直的插入横城槿的脑海,他抬眼,看见卫锦眼里□的杀机——冷如冰刃! 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仿佛是千道万道冰梭如狂风暴雨般从卫锦的眼眸中席卷而出,直直的灌入他的瞳孔,横城槿忍不住狠狠一抖,方从那幻觉中惊醒。 却见卫锦手中的白翎箭冷芒扑朔,横城槿忽觉额角一寒, 分卷阅读3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竟是滚落了一滴冷汗。 “地卷……地卷悠然,我会看的,总有一天。” 横城槿那低沉的嗓音划破紧绷的空气,他一步步的退后,退后,那眼神却死死的盯着倒在地上的横城拓野,阴森如鬼。 “终有一天……会的。” 风声呼啸,人影一晃,那黑衣胡服的男子隐没在漆黑的密林深处。 风止,连虫鸣也消弭。 半丈崖顶,偏西的日头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黑SE阴影。 卫锦手执着羽箭,冷然静立,许久,收起长弓羽箭,额头上却多出一丝细汗。 看着远处呼啸的密林,仿佛是潜藏的怪兽,呼啸嘶吼。 转头,看见青柠焦灼的目光,横城安静的倒卧,他默然间长出一口气。 ——很久——真的是很久没有这样疲惫过了…… 横城槿终究是没有胆量一试。可是—— 平心而论,若是真的用地卷悠然和横城槿手中的半卷神卷抗衡…… 他的心底一阵惶惑。 六卷天书中,神卷凤凰主掌斗战。而他所继承的却是主掌岐黄的地卷悠然。 虽然只是半卷没有封印的神卷凤凰,他——却真的没有把握会全身而退啊……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 求 收藏。。。 求 鲜花。。。 飘走。。。 女猪的战斗 风轻拂,划过沈青柠微乱的发丝,她的脸上带着些许泥灰,抬眼,与卫锦四目相对,却恍若隔世。许久终见了卫锦眼中那份温和,方微微放下心来。 小手轻扯卫锦的袖角,“师父……” 那样小心翼翼的模样,却仿佛又回到幼年。 卫锦转动酸痛的身体,轻扯唇角,勾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 “我没事……横城呢?” 沈青柠的眼神一黯,转头看着地上那黑衣胡服的身躯,眼眶微红。 “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师父……” 看着气若游丝的横城拓野,沈青柠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学医八年,却束手无策! 白影掠过身旁,卫锦突然略显急促的脚步,却让沈青柠心头一痛。 卫锦蹲在横城的身边,看着那张冷傲的面容此刻安然若睡,呼吸轻的仿佛不见,唇色已然开始青紫,而…… 他微微拨开横城的领口,却见他脖颈上那一簇黑色纹路,不由到吸一口冷气,眉峰紧蹙。 该死……横城拓野在封印尚未完成时,强行开启神卷凤凰,凡人的身体根本经不起神卷力量的冲袭,此刻毒素已经从胸前的伤口渗入脏腑,只怕是…… 只怕是用不上半个时辰,他脏腑就会被毒素腐蚀成浓血了! “青柠,去药庐取我配好的方子,带着红锦送来冰窖……尽快。” 侧首快速的吩咐,卫锦抱起昏迷的横城拓野,仿佛一道白光划过,两人已飞身而去。 卫锦甚少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对她说话,沈青柠也知时间紧迫,提气掠上树梢,飞奔着跑回药庐。 师父配好的丹药都摆放在药庐的柜子里,七八个瓶子划进她的小包。而红锦——沈青柠拉开药柜,从柜子最顶端取下一个透明的瓷瓶——一尺见长,拳头粗细,昏黄的药酒里杂乱的飘起一层药渣,而药渣之中——是一条红色小蛇。 红锦…… 沈青柠的眼神一恍惚,刹那,那红色小蛇被扰动,便在瓶子里上下窜动,搅得药酒浑浊,震的瓷瓶嗡嗡作响。 ——有了红锦,有了红锦,没有什么性命是不能救活的吧…… 轻摇瓷瓶,她暗自言语——红锦,这次就靠你了…… * 夜,如雾般缓缓垂落。沈青柠抱膝坐在冰窖的洞口,看着黑黢黢的密林,第一次感到孤独。 凝雪师父死去的时候,她看见了卫叔叔——那个笑眯眯却又冷冰冰的卫叔叔,却轻易的赶走了她的恐惧和孤寂。八年了,仿佛在紫衣谷的每一天她都是快乐和自由的。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在这夜幕降临的紫衣谷里,会是这样寂寞。 冰窖里没有一丝声响,卫叔叔说要用九天时间才能出关。 九天…… 她轻叹,看着头顶新月如钩,忽然很想念仙女阿姨,想念凝雪师父。 起身,快步朝着凝雪师父的小屋走去。 那熟悉的篱笆忽然觉得竟是这样的低矮,门扉竟是这样的单薄,推门而入,被一地星光撒的银白的仙女阿姨的塑像,依旧面容安详。 她一步步走近,白皙的小手轻触木像的手臂,干燥而温柔。 眼圈里一阵湿热的模糊,忙抬眼,便看见仙女阿姨清浅的笑。 仙女阿姨,若是您能听见青柠的话,若是……您还在青柠身旁保护青柠,请您也保佑卫叔叔和横城师弟平安——可以么…… * 分卷阅读3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第一夜——新月如钩。 天明,她清扫了凝雪师父的小院,晨光如丝,她便支撑着扫帚看着满园的荒草发呆。 九天。 第一天清理院落篱笆。 第二天修葺屋顶。 第三天…… 第九天就煮上一桌好菜,师父和师弟回来一定会肚子很饿的…… 计划完备,开始动工! * 于是第九天,沈青柠真的煮了一桌好菜,夜半,她坐在卫锦的草庐里,手托下颚看着烛火跳跃,忍不住微微困倦的打盹儿,便频频点头,直撞到了铸铁的灯台,被那油火一烫,忽的惊醒,已是二更。 饭菜已冷,她执起银钗轻挑灯芯,却忽而一声极轻的‘咔嚓’声,让她素手一颤。 细细听去,却又了无声息。 心底疑窦暗生,沈青柠无声的起身,贴着窗边向外一瞧,却见远远的密林里,一点火光忽明忽暗,仿佛是坠落的星子,又像是一个巨大的萤火虫…… 可是……沈青柠眉峰紧蹙,小手捏紧窗棂,心底闪出一丝不安的躁动。 火光闪耀的愈加明亮,忽而火光旁边又闪出一个火星,紧接着又是一个,火星很快连成一条细长的线,细线延展,在密林里无声铺开,便化作一张闪耀的网,仿佛只是眨眼之间,细小的火星已绵延成一片火球,飞快的朝着她扑面而来…… 杀气——如刀! 沈青柠咔的一声关闭窗户,额头上已然沁出一丝细汗。 屋外渐渐清晰的马蹄声,那一片火海般的星芒——来人绝不会少于上百之数! 杀进来了么! 沈青柠眉峰轻蹙,瞳色幽深。 凝雪师父,仙女阿姨——她们要怪罪青柠的吧…… 转身,素手掀开窗棂上的竹帘,露出一排机关暗环——紫衣谷遗世独立这许多年,自然有他隔绝外敌的法子——只是这法子,却是她最不愿用的法子罢了…… 片刻的慌乱之后,那张稚嫩的面孔却透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冰冷镇定。 眨眼间,屋外的马蹄声已然清晰可辨。无暇细思,她凝神静气,细听着窗外的动静—— 一百步、九十步、七十步,纤指轻抬,一条暗环拨开,夜空中便响起一阵锐利的破风之声,尖锐的竹箭粘着噬骨的剧毒如雨般射出,紧接着是沉闷的‘噗’、‘噗’声。 一阵哀号在夜幕里骤然响起,又骤然安静,那轰鸣的马蹄声却很快恢复了秩序,又一次向前开进。 左旋、利刺、巨石、陷阱、毒雾……沈青柠两指轻搓,凝神细听,心底清晰的排列开那些自己曾亲手安插的机关,白皙的玉手在繁复的机关暗环上稳练的扳动,毫厘不差。 小小的药庐之外,血腥和哀嚎在浓重的夜色里疯狂弥漫,恍如炼狱。 无数性命眨眼间,便在那一片毒雾魔障里化作飞灰。 沈青柠安插暗器的时候,曾经想,这辈子都不会动一下的毒箭,此刻却如雨一般洒落—— 而不知怎的,她的心,此刻却是一片木然的平静清晰。那一刻,流荡在她的脑海里的,没有哀嚎,没有血腥气,亦没有毒箭陷阱,只有那一道道繁复的机关构造,精密的推算…… ‘啪!’ 最后一道机关落下,沈青柠忽然被周遭奇异的安静惊醒。 这样安静的夜,连熟悉的虫鸣鸟叫也没有,连自己的呼吸心跳也那样清晰…… 白皙的小手轻轻扳开虚掩的窗,雪白的窗纸被鲜血喷出一簇簇红杜鹃,紫檀木的窗棂上,粘了一层血,凝成滴,缓缓滑落。 这一次,她忘记了洁癖的躲闪,任由纤细的指尖染成鲜红。一双漆黑的瞳便向夜色中缓缓掠去—— 残余的火光闪烁,冰冷的夜风划过面颊,带着微微的刺痛,她长睫轻颤,眸光却最终定格在树荫下肃立的一个魁梧身影之上。 ——一双如狼般的眸在夜色里散发出骇人的冷光,高大壮硕的身材仿佛是饥饿恼怒的猛兽。 风动,撩起她散落的发丝。带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从鼻尖钻入脑海,挑逗着她最细微的神经。沈青柠微微一愣,唇角却漾出一丝轻柔的微笑。 转身,拿起卫锦挂在窗边的六石强弓、白翎羽箭,挽弓、搭箭——她握弓的手甚至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心底的雀跃躁动、嗜血的兴奋,仿佛魔魅一般贯穿了她的灵魂…… 紫衣谷岂是人人都可以踏平! 长箭穿空,鸣响声撕破夜的寂静。那黑影一掠,眨眼不见,沈青柠飞快的在箭壶里摸出羽箭,搭弓便射。 漆黑的夜里,一只只白翎羽箭仿若划破夜空的流星,霎时间箭雨如刀,杀气膨胀,小院里肃杀之气震得树叶鸣响。 沈青柠双目紧锁那一道黑色身影,长箭破空,却每每相差毫厘,不中要害,猛然再摸箭壶,手心一空——竟只剩下唯一一只羽箭了! 那黑影快如鬼魅,隐遁在夜色的阴影里——沈青柠蹙眉—— 若 分卷阅读3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是羽箭不能击中,便只有如此—— 白皙的手猛然捏碎手心的玉瓶,青绿色的液体沾满掌心,冰冷的掌心在羽箭之上缓缓滑过,抹下一层染血的浓绿…… 猛然眼前一黑,那黑衣人已然掠上眼前,她旋身一闪,便冲出窗口,矮身一退,横空退出三尺。 黑衣人却仿佛一条迅疾的影,眨眼间跟上三尺,人影一顿,却是黑影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寒芒——长刀如冰,便狠狠向着沈青柠那娇小的身影砍落而下…… 沈青柠抬眼看着坠落额心的冷光,眉眼轻挑,却就在那刀锋已然触到眉心的刹那,娇小的身躯却猛地矮下半尺,疾风一般掠想男子的怀中。 她手臂轻抬,握在掌心的正是唯一的那一只羽箭,锋锐的箭头泛出骇人的青色,夜幕中,与沈青柠眼中的杀意一般的寒冷如骨! 男子只觉得怀中突然一满,长刀却来不及收回,他愕然大睁着双眼,便见那诡异的箭狠狠插向他的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只能抽回空闲的左手,死死握住羽箭,他用尽全身的力量,便看着那箭尖停滞在心口不到毫厘! 沈青柠倾尽全身的力量的一击,却终被停滞在毫厘之间…… 败了么…… 她微微叹息,只差一点点呢……真是,可惜。 ——停滞的刹那,却仿若经年。 那一刻,她有些后悔,只可惜,在师父身边的日子,还没有待够。 她看着远处漆黑的夜,她想,若是死了,若是师父出关见了她的尸身,会难过吧……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忽然很痛。她不想死,也不想让师父因自己死去而难过…… 她想,若是还有力气,就用毒液把自己的尸身化了吧。师父会少一些难过也好。 她就这样呆呆的握着箭矢,看着耳际一寸寸逼近的刀锋,只是转瞬之间,却想了这许多事情。 最后,就在眼前的一切变得迷茫混乱的时候,她却隐约看见那冰冷的刀光突然停止了。 一阵淡淡的苦香扑面而来,她的手忽然被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握住,温凉干燥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像极了卫叔叔的气息…… 她错愕,忘了动作。那握住她小手的大手却仿佛为她注入了无尽的力量,那一瞬间,停滞的箭矢猛然向前冲出,她仿佛听见了利箭破开胸膛的钝响。 她的手已颤抖,那握住她的掌却沉稳执着的带着她将箭矢愈加推进,她迷惑的转头,在刀光之后,看见一张温和的脸,弯若新月的眼睛淡淡的看着她,那一瞬间,她似乎听见,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 段——随——风——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吾滴女主也彪悍了……⊙﹏⊙b汗一次,她并不是天天这样彪悍的。(解释一下) 厚颜的求鲜花,求收藏…… 汗,吾太厚颜了,吾遁地。。。 段师叔 梦境中,还是那树荫下阴森的笑,怎样也不能推进分毫的长箭,逼近眉梢的刀光……一切都那样的真实,让她心如擂鼓,惊惧交错,猛然张开眼,腾得坐起身,却身子一麻,又倒回床内。四下打量,竟是在在一张舒适的床上醒来。 他呢……那个…… 逆光中是一个清瘦的男子站在眼前,隐约中仿佛冲她淡淡的笑了,从床头的矮几上端起一个药碗,一边用木勺小心的搅拌着,一边走到她面前。 “我以为你还要睡一会,刚想把药端下去,既然醒了,便把这些药喝了吧。” 黑影忽然躬身做到了床沿儿,又小心的搅拌了几下那碗汤药,舀了一勺便缓缓递到了她的唇边。 “小姑娘,喝了吧,喝了身子才能好得快些。”温暖晕黄的夕阳洒落在一张白皙干净的脸上,淡淡的眉,狭长的眼,笑容也清浅的仿佛画卷中的神仙。 沈青柠却依旧神色慌乱,一动不动,唯有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四下打量。 “莫怕、莫怕,那个坏人已经死了。”男子轻声缓道,见了她终于渐渐平静,唇角轻扬——祈箜大汗拓跋郅可是被她亲手用毒箭杀死的呢,这个小丫头,反倒不记得了…… “你……你是谁?”乍一张口,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厉害,勉强发出一声干哑的破音,嗓子便痛楚难忍,两行泪珠便扑簌簌的滚进棉被。 “唉呀,你的嗓子还不能说话,怎么这般性急。”男子忙不迭的撂下药碗,去倒了半碗水喂她喝下了,这才平息了她的痛楚,静静的躺在棉被里,大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任由那男子把一勺勺苦涩的药汤灌进口里。 “对了,这才乖嘛。乖乖喝药,再过一两天就能说话了,咳咳……”男子的轻声软语里夹杂着断续的轻咳,动作却出奇的温柔平和,一碗药喂了大半个时辰,临末又用宽大的白布巾子将她唇角的药渍拭干净,方才起身。 一只温凉的大手探到她的额前,细致清凉的触觉让人心中不由得一阵舒坦,那男子却安静的笑笑,“没事,没烧。” 说罢 分卷阅读3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从怀里掏出两颗鸡蛋大小的油纸包裹的小球塞到她的枕边,刚刚的药太苦了,你便把这两颗酸梅糖吃了甜甜嘴吧。 她斜斜的挑起眸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细长纤瘦的身材,灰白的袍子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褶皱,只是那张人皮面具,却做得太假了些…… 房门‘咔’的一声关严,她收回目光,开始环视着屋子四周的环境。 紫黑色的檀香木床,檀香木桌椅,檀香木窗,夕阳沉入大山之后,天色骤然变得黯淡,房间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周身上下轻的没有一丝知觉,却又重得仿佛要坠入地府,连挪动一个小手指都是最痛苦的折磨。 …… ……机关、毒箭、树荫下那阴冷的笑容,六石强弓、沾满绿色毒液和鲜血的白翎羽箭、浓重的血腥气——还有…… ——段随风。 那些散碎的回忆,变成一张张炽烈而白炽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飞快的划过—— 那些涂抹在白翎羽箭上的绿色毒液,混了她自己的血液,以血喂毒,方能让人见血封喉,可下毒的同时,却也陪上自己的性命—— 她轻轻的合上双眼,细品着喉咙里飘散的苦涩味道——毒蝎子、木槿、鱼腥草、铁牛蘑、水蟫三味——刚刚喝下去的那一碗药的方子在她脑海里一一呈现。 看似毫不相干的几味药,却恰到好处的制衡了她体内的毒,她只觉得一股清凉舒畅的暖流从丹田沿着脊椎一路上升,缓缓的化开浊气,通体舒畅——堪称一味绝妙奇方…… 体内的热流循环往复,她的身子也仿佛是被大风卷起的一根轻羽,忽上忽下,浮浮沉沉,无暇深思,意识很快便陷入了一片困顿迷茫,转眼便又沉入黑暗。 当黎明的第一缕光芒穿过莹白的窗纸散落满室,她听见耳边叮叮当当的瓷碗碰撞之声,抬起眼皮,试着转动脖颈,却浑身轻松,再也没有昨日的那般疼痛了。 窗前的灰袍男子将药汤倒进碗里,转身,那及淡的眉眼里划出与昨日一般的笑眸。 “你醒啦。” 他转身坐上床沿儿,见她只大张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不言不语,忽而笑得温和,一双手又探了探她的额头,并无发热,便拉起枕头垫在床侧,扶她坐稳。 “没想到你身子恢复得这么快,旁人中了那一味九环蛊,便是喝了解药,也要十天半月才能清醒,你竟然三日便醒了……” 他又喂她喝了一碗药汤,忽而眼神瞟见她枕边的那两个酸梅糖,一拍额头,两眼笑成弯月。 “哎呀,怎么忘了,你身子不能挪动,我怎么这般粗心,这便帮你剥开尝尝……” 料定了小丫头馋嘴,定然喜欢这些零食,他也一脸兴致,小心的拨开油纸,在那酸梅果脯上撕下一小片递到她唇边。 小姑娘长睫低垂,轻扫了一眼他手中的果脯,粉唇张开了一条缝,便如小兽一般叼住了果脯咽了下去。 见她乖巧可人的样子,让他不由笑弯了眼。转眼喂下了整颗果脯,低头看看仍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小丫头,轻声道,“你昨日不是有话问我?怎么今日突然不做声了?” 她轻轻的挑起眉,黑白分明的眼眸在他面颊上只是一扫而过,转而便盯住床头的纱帐,依旧没有回话。 这幅不理不睬的样子让他不由莞尔,看她十二三岁的样子,心知定然是在闹小孩子脾气,也不着急,便也挤坐在她旁边,把那灰袍下摆抚得平整,轻声一叹。 “我知道你定然是在气我强捉你来,可是这个罪名我却担得太过冤枉。那害你的人是北祈部的首领拓跋忡槐,我可是好心救你的恩人呢。” 他偷眼瞧了瞧小丫头,双目仍旧执着的盯着紫色纱帐,便又撩开袍袖,伸出白皙纤瘦的臂放在她眼前,“你看,为了救你,我也中了你下的毒,自己差点都一命呜呼了呢。” 从脉门到手肘,纤细白皙的手臂上沿着血管划出一条清浅的粉红色细线,手肘内侧的一端已经红肿不堪,插着一支短小的竹签,随着脉搏汩汩跳动。 她曾在师父的药书里见过这种截脉止毒的手法,只是这法子既损伤经脉,又不能彻底克制毒性,因此除非无药可解,抑或是毒性太强而必须为解毒拖延时间,否则绝不会用。 粉嫩的小脸微微一黯,眸光定在他的臂上,终于抬起长睫,看向了他笑笑的眼。 “你是谁?”她的嗓音依旧干涩,说话时却已经不再痛楚。 终于肯看看他了么?他平静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光芒,唇角也不由喜孜孜的略微上扬。 “我叫段随风,是你的师叔。” 段随风!粉嫩的笑脸顿时煞白,澄明的眼瞪得老大,原本贴近的身子不由的向后一缩,却被他一双大手猛然拉住。 那温凉的手隔着薄薄的衣衫贴在她的臂上,透出一丝寒意,力道适中的把她按回原位,面前多了一张清淡的笑脸。 这是一张做的并不精致的人皮面具,那眼眸里流淌的暖意融融却真实的难辨真伪。 分卷阅读3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这张笑脸就这么直直的逼近她的面前,直到她以为他的睫毛已经快要撞上她的睫毛,他忽然停住了,温凉的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滑过,擦落她粘在腮边的酸梅果脯残渣,“你师父一定跟你说起过我吧?” 她点头,又飞快的摇头,长睫轻颤,却难掩眼瞳里的惊慌恐惧。 ——紫衣谷一门历代弟子都自相残杀,到了我和师弟段随风这一代,只剩下两个人,我信了他的兄弟情义,却被他害的如今这半人半鬼的模样…… 这一场兄弟相争师门相残是我败了,却并不冤枉,只怪当年我还学不会他那么狠,那么绝,那么冷血…… 师父的话远远的飘进脑海,让她的心底更加瑟缩,猛然眼前一花,却见他单手在面前轻晃。 “喂,丫头,我可是和你说话呢,你的魂儿怎么这么快就飘走了?” 她定了定神,看着他满面笑容的脸,四目相对,却只觉得他的眸子里数不尽的温暖平静,怎么也看不出丝毫残忍绝情。 “想必你定然是听卫锦说过我是何等残忍冷血,恨我怕我,觉得我是天下最坏的人了吧……” “唉,可上一代的恩怨纷乱难捋,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到底谁对谁错……我全身筋脉都被你师父打碎,早已成了个废人,半点内力也用不得,只能凭借毒药暗器躲避江湖追杀,你说我又该不该恨你的卫叔叔……” 他低声长叹,仿佛坠入了悠远的回忆,看着窗外的暖阳思索了许久,方才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小丫头你也不必担忧,待我把你的毒调养好了,自然会把你送回卫锦身边,断不会把对你师父的恩怨强加在你身上便是了。” 他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忍不住一阵轻咳,见她依旧怯怯的不肯回话,却莞尔一笑,淡若春风。 “也罢,你若是喜欢,便叫我一声段叔叔,师叔,都可,不喜欢说话便好好调养身子,我……咳咳……”他用宽大的灰袍掩住口,一阵剧烈的咳嗽,忽而只觉得背上一只小手轻抚,转头,却见那小丫头的手正放在自己的背上,替他捋顺气息。 “你不气我了?”他淡淡的笑,她长睫一颤,却终于为难的张开了口,“卫叔叔的确提起过你的名字,但我却不是他的弟子。” “你不是他的弟子?”他的脸上划过一丝惊愕,转而一脸释然的笑意。 “是了、是了,我这个师兄怕是也如我一般,厌倦那些师门相残的事,不在多造孽缘了……唉,也好,不收徒也好啊……呵呵,这下可好了,我也不收弟子,他也不收弟子,紫衣谷便自此绝迹于江湖……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帅哥又出现了一枚 吾承认吾是大叔控……捂脸,羞涩啊…… 那个——看到这几个字的童鞋注意了: 作者在郑重求收藏 求票、不费力气的在标题旁边点一下~~~吾就感激涕零了~~~ 北祈部 他喃喃自语,脸上一阵笑,一阵落寞,一阵神秘莫测,自言自语的说了许久话,直到一阵清风吹开了虚掩的木门,‘吱拗’的一声响,终于换回了他的神志。 “你好生休息吧,晚间我带你出去逛逛景儿。”他收拾了药碗,又扶着她躺平,把被子给她盖严,转身便出了屋。 门‘吱拗’一声拉上,又是满室沉寂。 窗外阳光明媚,暖融融的光线洒落在她的脸颊上,一阵丝丝的痒。一阵倦意袭来,她缓缓的闭上双眼,任自己沉入黑甜的睡梦里,脑海里飘散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那些药,是有安眠之用…… 梦里她变成了一根轻羽,被暖融融的清风托起,飘飘悠悠的从这被窝儿里钻出来,沿着那敞开了一条细缝儿的窗边飞了出去。 她腾云驾雾,开始还有些怯意,过了一会,便是说不出的逍遥自在,任凭着鸟儿在身旁飞过,唱出一长串清脆的啼鸣,白云如最嫩的蝉丝划过她的小脚,惹得她咯咯娇笑,忽而低首,竟回到了紫衣谷。 她忙不迭的轻身一跃,跳下云端,飞奔着推开院门,却满园寂静。师父还没回来?一丝异样划过心头,奋力推开屋门,却是满室空寂。 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从心底里开始漾出,心跳如鼓,脚步飞快,猛力推开凝雪师父木屋那两扇沉重的木门,便撞上仙女阿姨那张温和平静的脸—— 一如八年里的每一天,端坐莲花,一双木雕的眸子里透射出难掩的温柔,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似是有无限话语要与她倾诉,却有口难言…… “师……”她张开干涩的口,却看见仙女阿姨那痛楚的眼神,定定的落在她的心口,似乎在无声的对她说,“不能说,不能说,千万不要说出口……” 是什么不能说?她的目光逡巡在仙女阿姨的脸上,却再也听不见只字片言,空气变得闷热难耐,耳边的蝉鸣轰响着快要挣破耳鼓,恐慌如毒雾般在心底蔓延。 她无力的后退,踉跄的跑出了木屋,却看见门前的那块山岩碎落了一大片,染了点点殷红,那血迹却一点点氤氲开来 分卷阅读3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慢慢的润湿了土壤,扩成一片血池,沾湿了她的绣鞋…… 师父……师父,她惊慌的回首,清净的紫衣谷霎时间已染得血红,尸横遍野,迷蒙中看见那修罗炼狱般的山谷里,一个纤瘦修长的人影,踩着滚烫的血池,步步紧逼…… * 火光很亮,书页被翻得噼啪作响,卫锦斜倚在矮榻上,双目盯着飞快翻动的书页,那不断翻书的手,却透出一丝不耐。 夜未掌灯,昏暗的房间里,只在地中央摆了一个火盆,跳跃的火光将他的影斜斜的拉长。 一阵疾风掠过,屋里多出三个黑衣人。 “卫先生何必如此固执,不如便化干戈为玉帛……” 一声清冷的嗡鸣结束了多余的声音,屋子里霎时又恢复安静——唯有那还大睁着双目却已然气绝的男子,脖颈上一条细细的血线,红色的液体划出一道狭长的弧,身体便轰然倒下。 另外两人甚至连他是如何出手的都没有看见,便被同伴的血撒了满脸,霎时惊恐得肝胆欲裂,却见那一直低垂着眼的少年却忽然抬起头,便对上他那双阴森如鬼魅的眼。 “卫……”刺耳的噪音在刚刚出口的瞬间顿住,空旷的屋子里又多了两具尸体。 他起身,丢下那少了半页的书,面色阴冷如妖,修长的臂轰然推开眼前的窗,一阵清冷的晚风扑面而至,而随着扑面的晚风,还有那几不可闻的马蹄声。 大地微微的震颤着,极目远眺,眼前是一条明黄色的亮线,那亮线缓缓移近,越来越大,仿佛只是眨眼间,眼前已是一片明晃晃的火把。 马蹄声乱,周围是一片黑压压的骑兵,将那小屋紧紧围住。 他笑,在那窗边取下六石强弓,摸出一只白隼翎箭。翻身飞出屋宇,便如一只白羽鸿鹄,飞扑至骑兵上空,人群霎时哗乱,无数刀光便向那空中的一点白光袭去,却只见那白光一晃,便如虚影,刀剑穿过,一件白袍翻然飘落。 骑兵中一阵错愕,却听见人群中一声大吼,“掩住鼻息,那衣衫有毒粉!” 那一声大吼尚未停歇,却只见屋宇之上,一道白光划破夜色,如流银般璀璨夺目,力拔千钧,穿透眼前的一片黑色重铠,噗得一声,没入人群。 “卫锦!”一声咬牙切齿的惨叫之后,卫锦笑了,冰冷的面容上洒落了银白色的月光,清冷的仿佛仙人,冷冷扔下手中长弓。 “拓跋宇恒,你还想活命?”凉薄的声音带了彻骨的幽寒。 “杀了你,有了神卷凤凰一样可以解毒。”沙哑的声音幽幽的从那人群里飘出,隐忍着剧痛,却带着嗜血的狰狞,剧咳数次,便吐出冰冷的三个字,“杀了他。” 一片黑影如大鸟般飞扑上屋脊,明晃晃的刀光压在黑影之中,在他眼中划出星芒一片。 十三蛊的行尸,专门为了对付他的毒粉么? 他笑。斩身一跃,刀光数条,便只听闻一阵噗噗的钝响,分明是利刃折断肢体的声音,那一片黑影之中,白衣闪动片刻,一阵碎肢断臂便如雨般在那屋脊之下的骑兵头顶洒落。 数十条线断,彻骨阴寒的内力沿着操控行尸的蝉丝传入骑兵手中,便是一阵哀嚎,却还来不及闪躲,那屋脊上便是白影一翻,霎时间刀光夹着迷乱的香气扑进口鼻。 明晃晃的刀光忽然变得及其缓慢,闪着魅惑人心的青光,移近他们的咽喉。那一瞬间,他们的心底仿佛升起一丝渴盼,等待那冰冷的刀锋印上燥热的咽喉…… 血,如倾盆的雨,浇在他的白袍上,那单薄的唇角却始终淡淡勾起,划出一丝凉薄的笑意。 冰冷的刀终于破开层层厚重的躯体,轻盈的压上一个剧烈喘息的咽喉。四目相对,他笑眼如月,却眸光阴森。 “她在哪?”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在喉底划出沙哑的震颤,仿佛一阵寒风夹着细碎的冰晶,划过心底,男子一抖,转而抬头,露出满口的鲜血,却扯出一个狰狞的笑。 他忽然不怕了,因为他竟然在卫锦的眼里看见了焦虑。只是在他眼里一闪即逝的一簇火光——可若不是怕,卫锦绝不会有这样的眼神。 “想让那个女孩活?交出横城拓野。” “拓跋宇恒,你真是越来越蠢了。” 刀锋折,冰冷的刃压进男子的咽喉,一股血喷出老高,却只见卫锦的眼里划过一抹温柔的流光,清如甘泉。 “她若在你手里,你会冒险入谷?拓跋,你现在的路只有两条,要么痛痛快快的死,要么……你清楚紫衣谷有多少种法子让你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他冷冷的说,看见拓跋宇恒脸上咬牙切齿的怒慢慢变成撕裂的恐惧,最终化成刻骨的恨。 “……你找不到她了,她在段随风手里,你去找她的尸体吧……” 狂笑声化作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号,那半插入他咽喉的刀刃被猛然拔出,卫锦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瓶,把瓶口对准了那剑刃留下的创口。透明的小蛇便快如闪电的滑入了拓跋宇恒的咽喉。 “卫锦 分卷阅读3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你这个毒蛇……唐恩九,在唐恩九手里,你……杀了我!” 撕心裂肺的哀嚎划破了漆黑深沉的夜,卫锦脸上的笑意渐渐退散,化成彻骨的寒,不在顾及那身后的哀求,冰冷的眸光向着那斑驳诡异的黑色树影投去…… 漆黑的树影交错盘桓,在幽深的夜色里仿若妖魔。星光暗淡,冷风习习,忽而树叶一阵哗响,却是那静默的影微微蠕动! 仿佛是一条盘桓的蛇,弯曲着,迂回着,慢慢的拉长清晰——竟是一个魁梧的异族男子。 年若半百,魁梧的身材,花白的胡须,却生了一双及其明亮的眼眸,端端站在高大的树下,仿佛是依树而生的山石,若不细看,断难分辨。 “拓跋山岳……”卫锦轻蹙眉峰,指尖暗扣内力,神色紧绷,“真是想不到,区区一个横城家的四公子,连拓跋家族的云长老都赶来了……” 晦暗的星光下,老者的眼眸却出奇的明亮,便直直的盯着卫锦,却没有任何动作。风声止息,卫锦甚至感觉不到周遭一星半点的杀气内力。 许久,老者清朗沙哑的声音缓缓飘来,“卫先生不要误会,老朽来此,原本只是想阻止这场干戈……” 老人的目光在满地的碎尸上缓缓滑过,终长叹一声,“拓跋宇恒这个逆子……早都不是北祈部的人了,死不足惜。老朽来此,只是为了整个祈山部族而来,老朽来此是为了……请卫先生交出拓野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卫锦的形象是光辉的 继续求收藏 求鲜花…… 围炉夜谈 祈箜是夏禇北疆的草原部族中几个较强的部族之一。 辽阔的祈箜草原,被一条祈水江从中央割开,祈箜一族也因此分成了南祈和北祈两个分支。 南祈部的首领由横城一族世代承袭,而一水之隔的北祈部,最大的贵族氏族便是拓跋一族。 南北祈每隔十年召开红樱会,选出一个汗王统领南北两部。南北祈部为争汗王之位,几百年来互相残杀,两族虽名为同宗同族,却更像是世仇宿敌。 横城拓野在南祈贵为王子,又身负祈箜至宝神卷凤凰,北祈拓跋家想要杀他自不足为奇。 九天前卫锦带着横城拓野闭关封印之时,已然料到了拓跋家必定来袭,只是没有料到来紫衣谷抢夺神卷的人——竟是祈箜大汗拓跋郅。 那晚拓跋郅被青柠所杀。而今日北祈先有拓跋宇恒明目张胆杀进谷来,后派了长老拓跋山岳前来说和。北祈如此大动干戈,说起来终归是为了横城拓野身负的那半卷天书吧…… 卫锦眉峰一蹙,也不推辞,便向里一让,道:“请。” 草庐经历了两日的血洗,早已谈不上往日的清净素雅,卫幽也无心整理,便扫净了一方炉踏。 窗扉残破,屋子低矮阴暗,两人围坐炉前,却却都是静默。 卫锦搓了搓暖炉,点了些清凉的熏香,又沏了些新茶,两人各自斟满。 拓跋山岳喝了一口茶水,便抚髯而叹。 “原本来找你的人不该是我,只是能求得动卫先生的人已经死了,老朽就只好拼着这张老脸,来求卫先生三分薄面。” 拓跋山岳面色黯然,看着那香烟袅袅的香炉,又兀自叹息了许久,方才继续说道,“祈箜一族世代供奉的神明乃是神鸟凤凰,而宗族世代传承的使命也是守护圣物神器——地卷凤凰。” “只是这些年来,南北部族征战不休,早忘了忘了祖宗传下来的使命。守护神卷的血脉一直由横城一族世代相传,拓跋一族空得汗位,神卷之事却无分毫便宜可沾,至此才闹得两族积怨愈深,不可自拔……” “前一日汗王拓跋郅听说了神卷凤凰流落紫衣谷,耐不住贪念,竟私自率家将来紫衣谷硬夺,结果带着近百侍卫一起死在这山谷里……” 卫锦的手微微一紧,握在手心热茶竟旋转着起了漩涡,眨眼之间,便生出细细的冰丝,凝成一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的看着拓跋山岳,静候下文。 “拓跋郅因贪生恶,死不足惜,只是拓跋郅一死,北祈部便化作一盘散沙,南北汗位之争已近在眉睫。两部族积压了几百年的怨恨,能把最纯洁的羔羊变成魔鬼……这都是血劫之兆啊!” 老人的声音苍老沙哑,低垂着眼前挡住眸子里的忧愁。 祖先说,大地是母亲,而祈箜的子民就是长在大地母亲身体上的野草,风雪吹黄了一批,待春雨降甘霖,又会长出更兴旺的下一批。只是这许多年的争夺,平白生出多少无辜的血,把这绿草原染成血红…… 白烟袅袅,卫锦把玩着手里的白瓷杯,唇露讥诮,如玉的面上淡若秋水。 “祈箜的血劫跟我又有何干?真是笑话。老头子,你不会是为了让我悲天悯人来的吧?” “老朽自是不敢麻烦卫先生,”老者微微摆手,面色一紧,张了张口,眼神里透出一丝恐惧,终压低声音艰难的开口: “卫先生可知这次南祈的首领是谁?” 分卷阅读4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卫锦挑了挑眉,心底却微微一凌,脑海里不由划出那副血腥残忍的画面…… 南祈的首领吗?自是不言而喻了—— 横城槿。 “……是三少爷槿啊!” 拓跋山岳凹陷的眼眶被一圈厚重的皱纹所包围,两颗眼睛却仿佛是黑夜里的星子,暗流闪烁。 “横城槿就是应血劫而生的妖孽啊!若是让他登上汗位,祈箜血劫将不可逆转!赤红的血会浸透草原,白骨掩埋在枯草里,秃鹫在天上飞,腐肉引来盲蝇,饥饿的魔鬼飘荡在草原上空……是死神之卦啊……” 苍老面孔上是彻骨的恐惧,干枯的手掌忍不住剧烈的颤抖着,将那热茶泼在了手背,却浑然不觉。 老者断续的声音回荡在朦胧的熏香里,此刻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卫锦危坐不动,面色漠然,那藏于桌沿儿下的手却微微一颤。 许久,拓跋山岳方才觉醒,又徐徐道: “卫先生一个月前去了南祈部,必定知道横城一族灭门之事。如今横城一族只剩下三少爷槿和四少爷拓野……” “你想要什么?”冰冷的声线忽然打断了老者悠长的声音,卫锦面如寒冰,那老人的面上却忽然光芒一闪,微微颤抖。 “只要横城四少爷回南祈,老朽必然联合南北祈部,推举四少爷继承汗位!只是请卫先生……” ‘咔’的一声,刺耳的声音震的人心头一寒。白瓷杯裂,茶水成冰,竟和着瓷杯被卫锦一并捏碎成粉。 “你?拓跋老儿,如今你自身尚且难保,又凭什么保住横城拓野活着登上汗位!真是天大的笑话!” * “青柠!青柠!”一只温凉的手轻柔的拍打着她的脸颊,清澈的声音回响在耳畔,缓缓的打散了梦境,睁眼一瞧,便看见他黑琥珀一般的眸子。 “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他旋身坐在了床头,一双长臂捞起她娇小的身子,卷着棉被抱她坐在膝头,修长的指轻柔的拨开她被汗水粘在额角上的发丝,脸颊贴近她耳侧,轻声的安抚。 “不怕、不怕,段叔叔在这儿呢,什么坏蛋妖怪都赶走,不怕、不怕……青柠乖,青柠乖……魂兮归来!反故居些……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他吐字含混,声音又低沉沙哑,她细细的听了许多遍,只是觉得这调子熟悉,许久,当那狂跳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满身的热汗也渐渐消了,忽而想起,这调子,是凝雪师父在她幼年曾给她招魂时唱过的。 心里划过一道如火的暖流,贯穿全身。这一刻,仿佛正是凝雪师父的手轻抚着她的额头,凝雪师父的怀抱温暖着她慌乱的心,热泪润红了眼眶,‘师父’两个字便要脱口而出,却又生生咽下…… 不能说,不能说,千万不要说出口…… 仙女阿姨的眼神在她的脑海里回旋扩张,终于压下了胸口的酸涩,幻觉散去,段随风夹着轻咳的唱词渐渐清晰。 “丫头,好些了吗?还怕么?”他探头到她耳边,松散的衣领里散出淡淡的一股药香,不同于师父的苦涩清冷,却是散发着浅浅的甜腻。 她抬起眼皮盯着他的下颚,顿了一顿,微微点头,却换来了他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唉,原本想让你多睡一些早点恢复,便加了一些安眠的方子给你喝了,却害你做了这些噩梦,都怪我粗心,都怪我粗心……” 他自责了几句,便把她放回床上,又在床头捡起一个蓝花布包袱递到她面前,“我早上不是说了吗,晚间带你去逛逛景儿,快些换上新衣服吧,保证你喜欢!” 虽然青柠还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淑女,但总归多有不便,他笑着拍拍她的脸颊便出了门。 青柠拉开那蓝布包裹,一件嫩黄色的绸布裙衫便呈现在眼前。 那种花蕊般的嫩黄色料子,搭配了粉红翠绿的绣工,裙摆袖角点缀了精致的珠绣,娇嫩里带了三分灵秀,让她不由微微一愣。 幼年时多穿些凝雪师父手缝的粗布衣衫,这些年卫锦虽然宠她,却也对女娃子的东西不甚上心,偶尔出谷多是给她带些零食玩物,却也从未见过这般华美的裙衫,心中不由一动。 麻利的换上的新裙衫,轻轻的拉开那扇木门,一阵扑面而至的夏风扑面而来,深藏蓝色的夜色中,便见到那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坐在石桌旁,单手撑着下颚,灰袍随风轻扬,仙风道骨、宛若谪仙。 见她来了,那清淡的面容划上一抹浅笑,温良的手拉住她的腕,“走吧,今晚是陌阳城最热闹的祭粟节,满街都是有趣的玩意儿,段叔叔带你去看热闹!” 一大一小辗转了几个街巷便进了陌阳城最繁华的一条长街。 街道两侧挂满了手工精巧美轮美奂的花灯,路边的小摊贩们正忙着兜售胭脂水粉、发饰佩玉。忽而一声唿哨,不远处的夜幕中划过一道璀璨的流光,不知城中哪户商贾人家开始燃放烟火,引得小孩子们欢呼雀跃。 “好看么?”段随风抱着青柠走在人群里 分卷阅读4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以便让她不被人群遮挡,清楚的看见那些漂亮的花灯杂耍。 大街上人群接踵摩肩,路旁花样百出的杂耍艺人,还有头顶璀璨绚烂的烟花,都让她目不暇接,不过转眼,小丫头的眼光就被路边那些奇妙的花灯吸引住了。 画工精致的走马灯,娇艳逼真的荷花灯,还有那些娇憨可爱的生肖彩灯,让她惊喜连连,爱不释手。 白嫩的小指忍不住轻轻探出,抬眼看看一旁满面笑意的段随风,又害羞的抽回手,脸色一红。 “丫头,喜欢这个月桂水晶灯?”他俯身笑问,她忙摇摇头,一阵诡异的香气却忽然飘到鼻尖。 淡淡的香气,从那盏月桂水晶灯里抖落下来……仿佛是被蝶翅震落的花粉,散落在夜晚温热的空气里,氤氲散开,带出一股甜腻…… ——殚煳十里。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往后就没那么小白了,估计有点紧张,有点小小虐,请大家继续支持,后期还是会变白的,相信我吧! ~~~~~~~~~~~~~~~~~~例行求花求收藏~~~~~~~~~~~~~~~~~~~~ 大概的改了一下,希望这次看着不那么扭曲了…… 汗,吾现在也被自己绕的头昏了。今天改到这里,等我清醒了,回头再看看怎么改…… 这一章真的扭曲了…… 失之交臂 “横城茗当日托我去南祈,便是为了横城拓野远离纷争、保住性命,如今祈箜血劫在前,你让我放他回祈箜,岂不让他回去送死!拓跋长老难道想让卫某失信于人!” 卫锦面如寒冰,眼神犀利,冷冷的看着拓跋山岳,豁然起身,已然是送客之姿。 武林中人皆知卫锦残忍,如今以礼相待不过是给北祈三分薄面,如今在要僵持,恐怕卫锦便不会有任何顾忌了。拓跋山岳面色一黯,不由暗自小退一步,一双眼却死死盯着卫锦,终站立不动。 “老朽自知不是卫先生的对手。可祈箜血劫在前,让老朽独自苟活,却是我拓跋山岳万万做不到的!若是能救得了天下苍生,老朽拼却一条性命又算得上什么!” “横城槿早都堕入魔道,杀人嗜血成狂成性,横城一族上下数十口的性命就是血证!难道还要看着他血染祈箜草原不成!” 老者越说越激动,猛然向前探出一步,却忽闻一阵细微的嗡鸣,锋锐的刀光倾泻在晦暗的草庐里,卫锦缓慢的抽剑出鞘,眉目淡然,提剑一推,剑锋便压上了拓跋山岳的咽喉。 “滚。” 平静的一个字,漠然深沉的眼眸却清晰的透出杀意,他的耐性已然到了尽头,谁也不会怀疑,只要拓跋山岳发出一个‘不’字,下一秒,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把剑压下去。 拓跋山岳眼中透出一阵凄凉,却并非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是即将降临在祈箜草原上血染的劫难,他长叹一声,“卫……” 一个卫字吐出半个,卫锦剑刃一抖便向前推,此时,却听‘咔’的一声—— ——极细的一声脆响,从侧室厚重的紫檀木门之后传来,便又了无声息,仿佛只是幻觉,却停住了两人的动作。 木门幽幽敞开,蓝棉布帘子轻轻一挑,门后是一个清瘦的身影。白皙修长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逆光而立,声音却清晰的仿佛是冬日里的冰凌。 他说,“拓跋长老……我去……” 剑锋一滞,卫锦冷冷还剑入鞘,面色淡然,却是无奈。 拓跋山岳那苍老晦暗的面容上,却霎时溢出一层难掩的光辉,竟忍不住声音颤抖。 “四少爷,您能顾全大局,舍命守护祈箜草原的生灵,老朽,真不知改如何……” 逆光中的身影微微一颤,一手扶稳门缘,一手轻抬,阻止了拓跋山岳激动的说辞,神色阴冷。 “拓跋长老,你也不必谢我,我回祈箜,只不过是完成一件我想做的事罢了。”转身,横城拓野向着卫锦一揖到底,连续三礼,方抬首道: “卫世伯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想报。” 拓跋山岳站在一侧,也忙微微颔首。“卫先生对祈箜一族恩深似海,若有驱策,定效犬马之劳。” 他扶着横城拓野又说了些客套话,转身走到门边,忽又停住,轻声道: “曾有族人在陌阳城见了一个女子酷似令徒,身边还有一个三十上下的男子,老夫以派了随从一路跟随,若是卫先生有意,可跟着鸣烟一探究竟。”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半指长短的小鸣烟放在桌缘,扶着横城拓野缓慢走进浓黑的夜幕里。 夜色清冷,乍然安静的让人心慌,卫锦孤立在晦暗的草庐里,静默。 许久,取来那小小的一只鸣烟放在手心把玩,竟笑得有些惆怅。 封印已成,再有三两日便可恢复健康,至此凭借半卷天书的力量,横城拓野已绝非自己在南祈所捡到的那个无助的男孩,而是继承了斗战之力的杀生之神…… ……只是…… 想凭着这半 分卷阅读4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卷天书报仇吗…… 他看着漆黑的夜,目光幽深。忽而一阵夜风吹灭了烛火,星月之辉洒落满室,矮榻之旁,却空无一人。 * 她大睁着眼,耳边传来段随风与那店老板寒暄的声音,他付了帐,长臂一抬,苍白修长的手便向那雕工细致的灯柄伸出…… ……殚煳十里,桑汧猎人将其擦在竹箭上捕猎水中的鲨鱼,阴寒的毒性可以让一条成年鲨鱼瞬间陷于晕厥,若是用于人身,则伤及脏腑致人死命…… 她安静的看着那白皙的手握紧了灯柄,华美的花灯在浅蓝色的夜空里划出一道明黄色的亮线,将段随风那温暖的笑容映得如梦似幻,花灯在他面前轻晃着,散落在烛台里的药粉落入了灯芯,顿时香气乍浓。 “青柠,青柠,你可是相中了这一盏……”他的声音虚幻缥缈,远远的传来,却忽而一声轻咳,鲜红的血便入瀑一般从口里溢出,在青兰的帷幔上画出一片猩红。 穿破面前拥挤的人群,一道凌厉的掌风破开腥涩的血气直扑向她的面门,刹那的惊变让她只来得及大睁着双眼,臂上却猛然一紧,整个人已被旋身一带,转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眨眼之间拉开青柠,段随风只来得及以掌接掌。 霎时间,狂风暴雨般的内力狠狠从掌心灌入,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灰色的袍袖立时碎成残片,那原本插在他手肘内侧的一截竹签迸射而出,臂上的红线暴涨窜上颈间,人便狠狠的跌落在地。 他飞速的点住几处大穴,方才让那红线增长的减缓。 周遭人群四散奔逃,青柠仍旧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段随风吐血倒在自己面前,神色平静。忽而腕上被轻轻一握,便只觉得怀中一沉,段随风的在她的怀里塞进了什么,只听他飞速的说了两个字,“快走。” 修长的身影缓缓的站起,恰好遮挡了她的身体,段随风缓缓的向着那个站在面前彪悍男子看去,面容平静。 “段公子,怀安王请您回府详谈。” 冷硬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他但笑不语。 “段公子,咱们还是早些启程吧,免得耽误了王爷的安排。” 男人步步紧逼,他暗中扣住一枚细针——三省针,破风无声,杀人无形,却定要三步之内…… “恩公!” 十丈开外忽然传来一声大喝,街道上顿时一片惊呼之声和马蹄踏响,眨眼间,数十匹黑色快马猛然破开人群,冲到面前。 一只流星锤狠狠的向那杀手的面门甩去,紧接着那男子便被数十匹快马紧紧围住,局势霎时逆转。 “恩公上车!”一个混沌的声音高声喝道,转而一群黑衣骑兵便把重伤的段随风和沈青柠一起推进了一架马车里,一阵快马扬鞭,便飞也似的冲向城门。 * 忽然,夜空中一道白影如电般滑落车顶,单脚刚刚落下,一簇寒光便从背后狠狠向他袭去,白影错身闪过,那马车却在这刹那飞出数丈,白影翻身飘落,一队人马已呼啸着穿透密密的人群,扬尘而去。 该死!卫锦眉峰微蹙,深邃的眼冷如冰霜,穿透了重重人海,落在马车里隐现的灰袍之上,翻手在马背上取下长弓,摸出一只白翎羽箭,长箭破空而出,那冰冷的眼眸中霎时划出如火般的烈焰,便随着羽箭,燃起一道冷芒。 长箭脱手,后颈却突起一阵寒意,他的半边身体霎时麻木,喉间一甜,便吐出一口鲜血,转身,一个清瘦的黑衣男子飘落在面前。 “卫锦,你的功夫又精进了呢。” 卫锦冷笑,漠然不答。那金针本是致命的一击,被他躲过了三根,因此只是制住了半边身体,他凭着一口真气护住心脉,此刻若是一张口,怕是这一口血便要吐净了真元,半辈子功力便要一朝毁去了。 对方步步紧逼,他巍然不动,一道寒芒突然袭至眼前,他微微错身,冰冷的刀刃便没入肩胛,他五指紧紧握住剑锋,血流如注。 男子淡笑,沙哑的嗓音扯出一丝阴寒的颤音,“师兄,你还是与十年前一般的犹豫不决啊。” 那粘腻的笑意散出一股腐尸的味道,忽而笑意一寒,剑芒大盛,剑身猛然推进卫锦的肩背,一阵彻骨的痛席卷神智,卫锦猛然一咳,鲜血冲出咽喉,喷了那男子满脸满手。 满面血渍,那男子却笑得畅快,阴柔的声线仿若妖魅,“……卫锦,吐净了血,便快死了吧……何不把毒谱交出来……” 凄恻的声音划破夜空,却忽然凝注,笑意渐渐化作透骨惊恐,大睁的眼死死的盯着自己缓缓散出红烟的手臂,长剑霎时松脱。 “你……你给自己的血里下毒……” “师弟,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的粗心……” 卫锦抬首,一双眼眸清冷淡定,眉峰轻展,五指用力,那长剑便被他生生从肩胛里拔出,一道热血喷了两人满身满脸。冷芒逆转,瞬间,那冰冷的剑身便狠狠插入那男子的胸口。 卫锦眼底是噬骨的阴狠,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浓重。 分卷阅读4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人在哪?”他的声音低沉得仿佛要碾碎人的心脉,眼里流光灼灼,闪出殷红的血色,让那一侧的男子脸色煞白,却见了他眼里焦灼的流光,忽而笑了。 黑衣男子此刻却不惊反笑,满面嘲讽。 “卫锦,你也会怕么?你也会替他人惊惧?哈……如此我便是死也值了……” 尖锐的笑声划破漆黑的夜空,眨眼之间,仿佛一团黑云自眼前散去,寂静的街道里一片死寂,便只剩下一道空茫伫立的白色身影,忽然踉跄的一退,血流便从口里吐出,白皙如玉的面上一片苍白…… 青柠……擦肩而过,茫茫人海,叫我去何处寻你…… 作者有话要说:横城怒了,卫锦怒了,沈青柠也怒了……我的人物集体暴走了…… 例行喊话: 求收藏……求花…… 【番外】双生凤凰(1) 作者有话要说:此番外为横城拓野和横城槿两兄弟的故事。 此番外BL倾向。 请不喜BL的亲抱紧避雷针绕行,此番外不影响全文剧情,原谅小女子小小的YY情节吧……口水着敲字了……我爱你们~~~ PS: 求收藏、求鲜花~~~ 他母亲来自南祈最古老的大宗族,他是横城大汗最为宠爱的四儿子,他是拥有高贵血统的神之圣子——从他记事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是这祈箜草原最高贵的存在。 所以他可以在这片草原的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在他的世界里,永远没有错误,只有小心翼翼的附和逢迎。 他可以把整圈的羊杀光,只为了羊圈里某一只羊的毛色惹他厌恶。他可以把贵族老爷的衣服扒光抛进雪地,只为了吸引路过的鹰隼啄食。 他是这草原上的霸王,人们见了他,总是眼神闪躲,那时他不明白,只当是他们卑微的臣服。 直到十四岁的那一天,他遇见了那个改变一切的人。 他清楚地记得,那是刚入晖月的季节,水草丰满,马羊肥硕。借着天气晴好,牧民们忙着拿出家里的卤肉干菜棉被毛毡晾晒通风。 于是每当穿过牧民的毡房,他和马伴们便故意把马骑得飞快,激起满地烟尘积水,只觉得把卤肉衣物溅上粘上一层泥污甚是有趣。 那天他就这样在一片干货的面前飞驰而过,勒马转身,风声清凉,马蹄飞溅起晶莹的积水,在明媚的阳光下映出迷离的彩虹—— 在那一道七色炫彩之后——他第一次看见一双满是敌意的眼睛。 一个衣着破旧,脏发蓬乱的少年,比他年长一两岁的样子,脸面被泥污染的漆黑,唯有那一双眼睛,却明亮得仿佛是秋日里猎食的鹰隼,便狠狠的在他心底一划,又转瞬低下头去,空留下他满心寒意。 这辈子横城拓野第一次感到被憎恶。 围子里的老板听见了帐外嘈杂,慌忙奔出来,见了满地狼藉,却只是跪在他的马前磕头如捣蒜,惊得抖如筛糠。 “不知惊扰了四少爷,都是老头子的错,四少爷开恩!四少爷开恩!” “不关你的事,让他给我赔礼!”他用马鞭一指老板身后默默工作的男孩,那老板却突然愣住了。 四下里一片安静,没人回话。许久,一个马伴在身后扯扯他的袖角,把声音压得极低: “四少爷,这个人不吉利,让他与您回话,只怕沾惹了晦气,让赫耶陪少爷去别处玩吧。” 他转头,看着那些从来不敢在他面前说个‘二’字的马伴,又想见那个恶狠狠地眼神,一时间脑子里一片迷乱,竟默默然跟随着仆役赶回大帐。 横成家的大帐就是这草原上的皇宫。中心最大最奢华的帐篷里居住的是他的父汗,而他的母妃就住在离大帐最近的毡房里——这不仅是距离上的接近,也说明他的母亲是父汗六个妻子中最为受宠的一个。 在这里,距离也代表了地位。 一日的兴致都被那个莫名其妙的眼神破坏殆尽,他便悻悻散去了马伴,进了母妃的营帐,便小兽一般钻进她的怀抱。 王妃并不是极美的女子,一张略平的脸只能算得上白净,眼睛窄而狭长,却总是带着浅笑,让人心生暖意。 她此时正坐在床沿整理头发,被拓野撞散了刚梳好的发髻,见了怀里那张稚嫩乖巧的小脸,却生不出气来。 “怎么了?受气了?” 母妃握着小小的象牙梳在他蓬乱打结的黑发上细细梳理,从发根到发尾,一下下一缕缕,温润安详。 这孩子就像是草原上最暴躁的马驹,总是风风火火急躁粗心,每每她想管束,可他父汗总说好动淘气的孩子才有将帅之勇,遂是一味的放纵他的野性。 只是年纪越长,总要收敛心性才好啊…… “受气?哼,这草原上还没谁能生出这个胆子!” 卧在母妃怀中的稚气少年忽然直起身子,说的霸道十足,可此时心里却突然划出下午的那双阴冷的眼神,不由微微一呆,耳际划过一丝清凉,却是母亲为他整理好了发髻 分卷阅读4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笑得温暖。 “你知道便好!拓野,你是大汗的四儿子,也是这草原上让人尊敬的横城家的四少爷,日后出门在外,切忌不可太过霸道,凡是须以礼待人才能不让你父汗为难……” “知道啦!”每次到了母妃这里都是这些磨出耳茧的唠叨,如今便是母妃不说,他亦能倒背如流了。 稚嫩的眉峰紧紧蹙起,他一骨碌爬起身,看着温婉慈爱的母亲,不由想起心头的疑虑。 “母妃,孩儿今天遇见了一个人,马伴们都怕他,还说他是不祥之人。还有,他看我的时候那种眼神就像要把我杀掉,就像……就像是春天里饥肠辘辘的土狼……” 他脑海里反复回荡着那双眼睛,心底的不安就愈加扩大,忽然抬头,定定的看着母亲,“母妃,你可知他是谁?” 母亲干燥的掌心轻抚他的额头,脸上的笑容带着三分促狭,“哦,尚还有你会怕的人?” “是呀……我听马伴说,那个人就叫做……就叫做——横城槿。” ‘啪’。 精致的白象牙梳落在地上,王妃的手停顿在半空,脸色煞白。那一刻,横城拓野在母亲的眼瞳深处,看到的是无尽的恐惧。 惊愕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间,转而母妃的手又抚上他的额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说,“这个人……拓野以后都不要在去接近他了,知道吗?” 母妃的声音从未这样认真,横城拓野感到那落在头顶颤抖的手仿佛要变成利爪□他的颅骨…… 那一瞬间的怪异恐惧让他遬的窜出母亲的怀抱,便惊愕的大睁着眼睛,看着同样满面惊惧的母妃,许久,方才清醒。 “我……我去找赫耶。” 他飞奔出母妃的帐篷,头也不回,仿佛身后跟着恶鬼,跑的气喘吁吁,冲进王子们习武的帐篷里,却见赫耶和其他王子的马伴们正在踢蹴鞠,玩的兴起,突然被他冲散了战局,都是愕然。 “四……少爷,您这么晚了……呃,给四少爷请安。”赫耶一时错愕,很久方才反应过来,来不及叩首施礼,却被横城拓野拉着转进帐篷,在毡席上一坐稳,横城凑近赫耶旁边,略一迟疑,便低声问道,“你可知横城槿的来历?” “啊?”赫耶脸色一青,慌忙摆手,头摇得如拨浪鼓,“少爷,这个……这个还是别问的好,小人哪里会知道。” “赫耶!连你也学会欺瞒我了吗?!”横城拓野脸色一黑,一双鹰眸不怒而威,赫耶被他一吼,不由一退,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四少爷……其实赫耶只是小时候听族里的老人说过……” “赫耶!你疯了吗!” 赫耶的嘴忽然被人从后面捂住,呜呜挣扎半天,转头一看,却是蒙贵和蒙梓两兄弟。 赫耶和蒙氏兄弟都是从小大汗指给拓野的马伴,自小跟随他在王子营帐里学习骑马射猎,读书兵法,名为主仆,情意却胜似兄弟。他们见了横城拓野慌慌张张的跟赫耶进了帐篷,便也跟随而来。 赫耶被他们扭得脖颈酸疼,转头低声埋怨了几句,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关于横城槿的事了。 大帐里一时沉默无声,任由横城拓野怎样怒目而视,却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追问的久了,横城也没了耐性,霍的起身,自言自语道,“不肯说是吧?既然你们不肯说,那我自己去问他!” “四少爷!” “不可!” 那三个人立刻变成水蛭粘皮虫,抱腿的抱腿,抱腰的抱腰,把横城拓野包成粽子一般按倒在地。 “……少爷……千万别去……会……会死的!”赫耶累的气喘吁吁,一双手按着死命挣扎的横城拓野,又不敢用力过大伤了这千金之躯,那一张温和的面容霎时为难的皱成一团。 “……你,你们造反了……”横城拓野像是一头发怒的毛驴,死命的乱踢乱打,场面霎时混乱复杂,赫耶和蒙氏兄弟急的满头大汗。 终于赫耶眉头一皱,决定妥协让步。横城拓野得偿所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也忘了追究刚刚三人的无理,便拉着他们围坐一起,满脸急迫: “快说!快说!” “唉……” 在这祈箜草原上,横城槿的故事恐怕除了这个目空一切傲慢自大的横城拓野无人不知了吧…… “……那一年大汗迎娶他第三个妻子,天婚那天早上却在村子口发现了新娘的尸首,血肉模糊的惨不忍睹……” 赫耶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帐篷里,清冷的夜风从门帘缝里钻进来,扰得风灯忽明忽暗,四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都不由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 祈箜的婚俗规矩里,新人成婚,必在新婚前夜把新娘子黑巾蒙眼,送到村子外的祭坛留宿一夜,称为天婚。 那天,祭司慌慌张张的从村子里跑来,只看了那尸首一眼,就大叫着‘灾难’、‘妖孽’之词躲开老远,怎样也不肯在靠近半步。 村子里的长老出面主持把那新娘埋了,可就在半年后 分卷阅读4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当人们都渐渐淡忘了此事的时候,忽然可怕的事情又发生了。 “有人听见村外的野坟里有哭声,祭司连夜带着最好的猎人赶去,那哭声却是来自当年那个新娘的坟墓。” “……所有人都心惊胆战,抖如筛糠的祭司一边哭一边大喊着天劫、灾难,被大汗捉着脖子才没跑开。于是大汗一怒之下,就命人开棺验尸,可就在棺材打开的一刹那,连大汗也呆住了……没人,没人愿意再谈起当年看到的事情,但是总之很可怕……很可怕……” 赫耶的脸色铁青,额角已然冒出一层细汗,便喃喃低语,微微摇头,仿佛也见了那可怕的一幕,兀自惊惧。 “……那横城槿呢?这跟横城槿又有什么关系!”横城拓野忍不住问,却见三兄弟面面相觑,许久,蒙梓才低声说: “横城槿就是那天他们在野坟捡回来的婴儿啊!” “什么?”横城拓野睁大了眼睛,那三兄弟被他吓得一抖,忙‘嘘’、‘嘘’个不停,四下里看看,仿佛四周还有什么。 “连祭司大人都害怕他,村子里人人躲他如躲瘟疫,自然没人敢跟您讲半句了……总之少爷日后记得离那个妖孽远些就好了。” 妖孽?看着他们三人惶恐的样子,横城槿脑海里回想起那双凌厉的眼神,却忽然不怕了,不仅不怕,反而生出一丝兴味—— 拥有那么不驯的眼神,被全族人唾弃惊惧——倒真是有点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此番外为横城拓野和横城槿两兄弟的故事。 此番外BL倾向。 请不喜BL的亲抱紧避雷针绕行,此番外不影响全文剧情,原谅小女子小小的YY情节吧……口水着敲字了……我爱你们~~~ PS: 求收藏、求鲜花~~~ 【番外】双生凤凰(2) 夏风浓重,吹得漫天的白云滚成大团,仿佛是肥美的羊羔,让牧人的心头格外欢乐。 这是祈箜草原上最热闹的季节,水草丰盛,牛羊肥美。天色一亮,却见一匹黑色骏马从老远的飞驰而来,便直奔着霍格氏的卤肉场子奔来,眨眼之间,沙土飞扬,一人一骑奔至眼前。 晾晒干货的老板一见了来人,慌忙撂下手里的活计,便快步奔来,“四少爷,您有空……” 翻身下马,横城拓野毫不理会那老板的寒暄,便径直走到一旁低头干活的男孩面前,马鞭一戳他的额头,迫他仰脸看着自己。 “喂,你是横城槿吧?” 对方的目光在他脸上漠然一扫,转而又低下头去,也不言语,继续忙碌。 ‘啪’的一声,一记马鞭毫无预警的狠狠抽向横城槿,疾风掠过面颊,鞭子就在他面前扫过,砸在晒干货的木案上,摆放整齐的干货散落满地。 “小怪物,本少爷要跟你比武!” 横城槿的手微微一顿,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转身,看着一旁脸色难看至极的老板,便在干货堆里捡起自己的粗布包,转身便走。 那张冷冰冰的脸仿佛无尽的嘲讽,在横城拓野的面前划过。 横城拓野心底忽的生出一簇火焰,怒由心生,便把马鞭对着横城槿的后脑狠狠抽去! 前面的人影却只是微微一错身,仿佛背上生了眼睛,竟极轻松的就躲开了这一记。举步,继续走路。 横城拓野的怒火越积越深,举步上前又是一鞭,横城槿侧身再躲,却觉得身旁人影一晃,待看清来人,眼前已是刀光刺目——横城拓野竟然虚晃了马鞭,侧身转到了另一侧偷袭! 横城槿脸色一寒,眼前已是鲜血迸射!他的左臂竟被横城拓野划出一道深入肉里的刀口! 横城槿漠然的脸色忽然森冷,一双鹰眸转向面前的横城拓野,眼中泛出一丝杀意。 横城拓野握着匕首,唇角轻扬。 “我四岁就能杀死一头狼了!你就只会用眼睛吓人吧!废物!” 废物…… 横城槿的脚步猛然一顿,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遬乎间,横城拓野只觉得眼前的人影分裂重叠,模糊不清,呼吸间,一道白光已然袭至面门,那白光之后,是横城槿那双妖冶的眼睛! “少爷!” 以为自己就要被那到冰冷的光芒切开的之时,横城拓野忽觉背上传来一股大力,竟将他撞出老远。眼睁睁看着那道光在眼前染得血红,却是蒙贵捂着流血不止的左臂当在身前,身后是跑的气喘吁吁的赫耶和蒙梓。 看着横城槿刀刃上的血渍,赫耶和蒙梓都惊吓的快要窒息,许久,终于见了那血是来自蒙贵手臂,两人方才飞奔着蹲在横城拓野的面前,上下翻看。 “四少爷您没受伤吧?” “四少爷哪里痛?” “四少爷……” 健壮如牛的三个人把他压的呼吸困难,好容易推出一方空隙喘息,却恰见了横城槿唇角那抹嘲讽的冷笑。 “横城槿,你别走!” 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横城拓野一把推开三 分卷阅读4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人,蹭得窜到横城槿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脚步。 “本少爷还没教训你呢,想逃?” 横城拓野站在横城槿的面前,眼眶脸颊都气的通红,像一只发怒的公牛。这辈子他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脑海里嗡嗡作响,便要扑上去打歪那张臭脸,却只见眼前的那双阴森冰冷的眼睛忽然缓缓靠近过来。 那么缓慢的动作,却只因他眼中那让人目眩的漩涡,让他动弹不得。便只由着横城槿的脸靠近,直到鼻尖擦到鼻尖,呼吸碰到呼吸,横城槿忽然笑了。 他压低声音,只容横城拓野隐约听清。 “……比起只会躲在家奴身后张牙舞爪的小娃娃,我们两个谁更像废物呢?” 他单薄的唇角轻轻一勾,笑得讥讽,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围子。 围子里的空气仿佛也被他那幽深的目光冻结,许久,蒙贵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方觉察按在伤口上的掌心冰凉,而横城槿早已走远不见了。 围子里的人方才如梦初醒,横城拓野把身旁的竹箩草席踢得老远,便跳着脚要去杀了横城槿。赫耶和蒙氏兄弟慌忙死死拖住他,连哄带求了半日,方才把横城勉强拖回帐篷。 四个人出了围子,赫耶故意留在最后出门,给围子老板一块碎金,冷声叮嘱,“今日的事若是有第六个人知晓,便让他永不能张口。” 老板接了金子抖成一团,送走了这五个瘟神,哪里还有胆子在提起只字片语。 横城拓野被赫耶拖回自己的毡房,看着那三个臭小子各自落座,就是不肯走,蒙贵包扎了伤口,便索性堵住门口,席地而坐。 “都散了。”横城拓野把马鞭一扔,双臂背在脑后,仰头一趟,便是一副就寝的模样,可那三人却仿佛吃了定身丸,一动不动,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仿佛一个不留神,他就冲出去找横城槿拼命了似的。 “说了不去了,你们在不走,要我喊侍卫进来抓你们出去不成!”他拾起床头羊毛垫子朝着那三兄弟乱砸一气,“快走,快走,少爷我要睡觉!” “少爷当真不去找横城槿?”一旁抱胸而立的赫耶忽然说话了,一双眼睛直盯着横城的眼睛看,仿佛穿了他的心事。 横城拓野也是豪爽的人,看了赫耶那副了然若胸的样子,也懒得跟他们周旋,便腾的坐起身,指着门口的蒙贵,“枉费我们还称兄道弟,看着自己的兄弟受伤,还要便宜了横城槿的那个混蛋吗?” 三兄弟都是微微一震,眼光却都不由的划向蒙贵的胳膊。刀伤极深,初时伤口两侧的肉血淋淋的翻开,鲜血仿佛是喷出来的,多亏了这些年他们射猎比武时常常受伤,处理伤口还算麻利,取了布巾绑住动脉,止了血,又敷了些金疮药。 “要不要去报仇你们自己说了算。”横城拓野伸出一只手,悬空伸掌,便静静的等。 三人面面相觑,都在迟疑,许久,赫耶慢慢的把手掌放在横城拓野的手上,然后是蒙梓,最后是蒙贵。四个人手掌用力一握,算是击掌明誓。 * 赫耶打探回来,这些年横城槿被一个目盲的守坟人收养,横城拓野便一拍马背,道,“咱们便去拆了他的窝,看他还怎么张狂!” 天一擦黑,横城槿回到矮毡帐便见了三个少年在乱砸乱踢着毡房里的东西,满室鸡飞狗跳,毡子衣物杯盘茶盏都被丢了满地,一旁的桑杰大叔正双手抱头蜷缩在屋角,连哀求也没胆量。矮榻上坐着一个光鲜漂亮的少年,双臂环胸、面色得意—— ……那个横城少爷? 他脸色一黑。 横城拓野跨坐在矮榻上,忽见了毡房一黯,门口的逆光之中,便多出一道瘦削的身影——横城槿——回来得正好! 四目相对,横城拓野眸光锐利,唇角轻勾。 横城槿的脸色愈加阴暗,逆光遮挡了他的面目,满面的阴影中,那一双阴森如冰的眼眸却清晰异常。 赫耶和蒙氏兄弟的动作都不由慢了下来,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带着一丝让人害怕的冰冷,偷眼看着漠然静立的横城槿,又偷眼悄悄少爷,也不由绷紧神经,暗中达成默契。 若是横城槿暴起出招,必是由身法最快的赫耶护住少爷,蒙氏兄弟生的魁梧壮硕,便要负责挡住横城槿的攻击。 小小的毡房里,一时五人都提气紧绷,暗自握拳。 突然,那冰冷的空气一震,赫耶三人身形一动,却只是横城槿漠然张口,道: “出去。” 平静无波的两个字,除了冰冷什么也没有。 横城拓野看着眼前漠然肃立的横城槿,却呵呵一笑。 “好!给本少认个错,再给我磕十个响头,我就放过你。呃……你就说你是妖怪,是废物,是下三滥……” 他眉峰轻蹙,似是思考着措辞,脸上却是张狂恶意的冷笑,便见了横城槿紧紧握住得微微颤抖的手,笑得更响。 “快点跪呀,本少爷没时间等你。” 帐外的冷风徐徐吹进毡 分卷阅读4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房,横城拓野看着横城槿阴沉的脸,忽然起身走进他身旁,侧首在他耳旁轻声道,“有骨气是吧?” 转头,他向着一旁肃立的赫耶三人拍了拍手,高声道,“好,继续砸。” “少爷……” 赫耶的脸色愈加扭曲起来,虽然横城拓野贵为王子,他们兄弟自小跟随四少爷在草原上横行霸道的惯了,可是也没曾真正做出过什么出格的恶事来。 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盲眼老人,若是被大汗知道了,定会狠狠责罚他们三兄弟侍奉不力,恐是要拖出去鞭笞打掉半条命的! “砸!”不容赫耶细思,横城拓野忽然一扬马鞭,‘咔嚓’一声便打断了身侧的矮几,瓶瓶罐罐‘哗啦啦’碎响,把这揪紧的空气拉扯得让人心焦。 赫耶脸色一黑,皱眉看看依旧愕然的蒙氏兄弟,暗自焦急,此刻惹恼了横城拓野,他恐怕还会做出什么更加离谱的事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抱起一个陶罐朝着地上狠狠一摔,双目圆睁瞪着蒙氏兄弟,道:“砸!” “咔嚓”、“哗啦”,叮叮当当的声音震碎了紧绷的空气,横城拓野看着兀立的横城槿,唇角轻扬,转身缓步走向那瑟缩墙角的盲眼老人。 那瑟缩的老人听见了脚步声,抖得更甚,便仿佛要把自己缩小不见,挤入那窄窄的屋角里…… 三步、两步……横城拓野面色悠哉,在老人面前缓慢的蹲下身去,便凑近了老人的耳边,沉声道,“你可知住在你毡房里的孩子是谁?” 被他的鼻息一冲,老人仿佛是受惊的野兽,颤抖的仿佛要摇断了脖颈。横城拓野脸上的笑意却更加阴森,他不疾不徐的继续轻声道: “这个人就是……” “啪!”一声轰响,惊得屋子里的人都是一震,赫耶三人举着杯盘陶罐呆滞在半空,任由那碗盏里的荤油撒了一身…… 横城拓野眼角轻扬,笑意明亮。 横城槿在他面前轰然跪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偷懒了,今早断粮了。 其实本来决定这周就不日更了,为下周冲榜存点字数,可是一见了人家的回复,我就鸡冻了。我一鸡冻,存不存稿就忘了。于是很狗腿的写了多少就立刻摆出来显…… 杯具啊。 那个,因为每天都是十点左右更新,不想失约,所以就只检查了一遍就贴了。要是有虫子就给我留言吧。我立马改…… —————————————————————————————————— 再PS一下:横城拓野说:我就是不学无术、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怎么样?打我啊?来呀!来呀!来打我呀!(这不是欠揍是什么……) 这句话是我的标题后面的文章内容简介,超字数了。在这里贴完全,以此表达对横城拓野童鞋的BS。 —————————————————————— PS:求 花 求 收藏~~~~~~~~~~~~~~~~~~~~~~~~~~~~ 【番外】双生凤凰(3) “出去。” 横城槿跪在四人面前,低垂的眼睑挡住眸光,低沉的声音压得人心底发寒。 横城拓野半蹲在老者身边,微微转头,面带笑容。 “说!我教你说的话呢……” 低沉缓慢的语气,流离阴冷的眸光,横成拓野只在真正发怒时才会有的表情——赫耶三人自小跟随横成拓野一同长大,心知这只小野狼平素里的骄奢跋扈也不过是掩盖了他骨子里真实的野性,若是真正让他动怒了—— 怕是真会闯出什么滔天的大祸啊…… 赫耶心底狠狠一凌,顿时打定了注意,猛然一脚踢在横城槿的背上,高声喝道,“快说!” 蒙贵蒙梓兄弟霎时也从怔忡里惊醒,便随着赫耶身后对着横城槿一阵拳打脚踢。此时三人哪还顾得上对横城槿的忌讳之处,只盼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子快些认了错、服了输,早早把四少爷这个混世魔王送出这顶小毡帐便好啊…… 窄小的毡帐里,沉闷的击打声仿佛是沉重的海浪,一下下拍打着人的胸口。蜷缩的老者仿佛看见了什么,抱紧头颅的手缓缓松开,那双目盲的眼睛慢慢的定格在横城槿跪倒的地方,静静的注视着,仿若真能所见。 许久,许久……在横城拓野的脑海里,那一段时间长得仿若经年。 他看见老者那双苍老而浑浊的眼窝里忽然湿润了。 那种浅浅的一层泪,沾湿了老人干枯褶皱的皮肤,在晦暗的日光下,泛出一种清浅的辉光。 横城拓野的眉峰便愈加蹙紧,那一瞬间,他觉察到心底的一丝丝的异样,仿佛是雨后飞窜的藤蔓,纠缠着痛楚,绵延入心底最深。 横成槿—— 他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低垂着头,亦不出声,亦不求饶,亦不反抗。 横城拓野忽然开始恨他,仿佛此时他的沉默,比起最初他那双桀骜冒犯的眼神更令他深恶痛绝。 分卷阅读4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横城槿!明明已经在心底怕得发抖了吧!为什么不开口认输!为什么要用他那可笑的桀骜凸显自己的无理和霸道! 横城拓野忽的起身,赫耶三人被他一惊,莫名的让出一条空隙,横城拓野走进那遍体鳞伤满身血渍的身躯之后,狠狠的一脚踢在他的背上。 他张了张口,原本想说,“少爷今日心情好,放过你一次。” 可他刚一开口,那昏暗的帐篷里忽然一阵大亮,帐篷的棉布帘子被人猛然掀开,一队身着精钢重铠的侍卫轰隆隆冲进帐篷,眨眼之间,窄小的帐篷被一群高达魁梧的男人塞得水泄不通。 横城拓野和赫耶兄弟四人尚来不及错愕,双臂已被猛然扭到背后,用力之猛,仿佛扭断了胳膊。 在祈箜会穿着这样铠甲的卫兵只有一支——南祈大汗的黒甲骑兵——那支草原上魔魅一般的冷血铁骑,一支让整个草原的骑兵都会闻风丧胆的魔鬼之旅。 横城拓野被扭紧了手臂,吃力的转动酸痛的脖颈,转头便见赫耶兄弟和横城槿都被反扭了双臂拖出帐篷。 他怒目而视,瞪着那些面如冰块的骑兵高声一喝:“你们这些狗奴才,连我也要绑么!” 在草原上横行了这些年,他却也知这些黒甲骑兵只直接听命于父汗的指挥,便是他这个身份地位高贵至极的四王子,在他们面前也无权喝令。 端是他怒喝咆哮,那些骑士却只是默不作声,货物一般把这五个少年仍上马背,便催马直奔大帐,哪里还有人听得见横城拓野的怒吼。 一入了大帐,横城拓野便被狠狠一推,轰然跪倒,脸蹭在大帐粗糙的铺地毡子上,擦得生疼。 在他身边又‘噗通’、‘噗通’的扔下四个人,他侧脸贴地,正巧见了赫耶兄弟三人呲牙咧嘴的跪在身旁,正满面惊惧的仰头看着前方。 横城拓野顺着赫耶他们的目光抬头一瞧,站在面前的那个高大瘦削的中年男人——却正是他的父汗横成泰。 横成泰四十出头的年纪,生的眉目清朗,下颌蓄了一簇短须,身材也较之祈箜族中男子略微清瘦,到带了几分夏褚人的文弱。 初见了这个横成大汗,断无人能料及他就是率领黒甲铁骑驰骋祈箜草原,南征北战数十年所向披靡的祈箜之主。 赫耶和蒙氏兄弟猛然见了大汗,顿时吓得脸色发白,额冒虚汗,双手双脚都忍不住剧烈的颤抖起来。 蒙贵性格爽直,便就地磕头如捣蒜,他平日里便是声如洪钟之人,此刻一张口,便是:“大汗恕罪!大汗恕罪!今日之事全是小人挑唆,与四王子众兄弟都无关系,求大汗开恩,责罚蒙贵一人!” “大汗,今日的事蒙梓也有份!蒙梓不连累主子,大汗重重处罚蒙梓吧!” 一见了蒙贵磕头认罪,蒙梓霎时也如梦初醒般拼命认罪,一时间大帐里只听见两人磕头的‘砰砰’声,赫耶眼角瞥见跪在自己身侧默不作声的横城槿,虽低垂着头,那双妖冶的眼眸却在黑漆漆的长睫下透出冷光。 大汗断不会为了惩戒一个儿子就动用祈箜草原最锋锐的战争利器——黒甲铁骑——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他们不知道却十分重要的事情吧…… 横城拓野跪在最左侧,被一个黒甲侍卫反扭着双臂,却依旧倔强的仰着头,满脸恼怒的样子。 “拓野,不服气拖你回来?” 横城泰突然开口,一双明亮的眼睛锋锐如刀。横城拓野是天生的野驴,脾气倔强高傲得就像是苍野上的鹰隼,平素哪里懂得服人两字!可此时到了横城泰面前,虽然面上依旧倔强,骨子里的气势却全然收敛不见。 横城拓野脸颊一偏,目光停留在大帐的一堆雕花烛台上,许久,终于别扭的吐出一声,“不敢。父汗要见孩儿,孩儿自是随传随到。” 大汗清冷的眼光在横城拓野脸上淡淡一瞥,也知他此刻心底恼怒得快要跳脚,生生别扭了自己的脾气吐出这么一句‘随传随到’,断然也没几分真心。 他的眼光轻轻滑过赫耶和蒙氏兄弟身上,赫耶不由背脊一寒,便屏住了呼吸等着大汗呵斥责罚,心道今日便是挨上一两百鞭子,也算是侥幸逃脱了。 三个人正抖如筛糠的兀自瑟缩,头顶上却突然传来一声轻叹,横城拓野和赫耶兄弟都不由侧头,却正见了大汗站在横城槿的面前,一只白皙修长的大手按在横成槿的头顶,低垂着眼睑,眉峰紧蹙,面色……竟有些悲伤。 许久,他就这样默默伫立在那个男孩面前,那张肃杀坚毅的面容,此刻竟让人感到一丝单薄脆弱——横城拓野和这个草原上的任何人都不敢相信会在大汗脸上看到的表情…… 许久,许久,空气仿佛凝结,时间仿佛静止,横城拓野和赫耶三人都只是呆呆的注视着两个人,被空气里弥漫的怪异的忧愁惊呆。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号角,混沌而悠远的声音仿佛从远古传来,终打碎了大帐里的凝滞,大汗脸色微变,默默然收回手掌,转头看向赫耶三人,已是目光强悍冰冷。 他说, 分卷阅读4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赫耶、蒙贵、蒙梓,你们的父亲都是浴血沙场保护祈箜部族的英雄,我信任你们就像信任你们的父亲,所以我把自己的儿子交给你们保护。可是你们呢?你们就是这么教我的儿子的吗?!” 大汗语气一顿,转头看着帐外的侍卫家仆,那一刻目光竟是那样的悠远沧桑,许久,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道:“拖出去,每人五十鞭。” “父汗!不行!你不能责罚他们!是我逼他们去的!父汗!” 五十鞭能把一个羊羔达成一团肉泥!横城拓野一听见五十鞭立刻暴跳而起,两个黒甲骑兵在身后扭着他的胳膊,也被他撞得趔趄歪斜。 横城泰脸色霎时严厉冰冷,“你当我不知是你的过错吗?没你在后面指使,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他冲着黒甲兵抬手一挥,“把他也拖出去,让他看着那三个臭小子受刑!这次就是告诉你,任性蛮横、欺凌他人,你欺凌的不是任何人,就是你身边最亲近的兄弟!你无故害他人受了多少罪,就加倍吃在自己手足身上吧!” 横城泰一挥手,四个少年便被牲畜一般的拖出营帐。 转到了刑场,赫耶和蒙氏兄弟像羊羔被扔上砧板一样狠狠丢在刑架上,黑衣的行刑官举着三指粗细的牛皮鞭子走到他们面前。 架子上放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搪瓷钵盂,盛了满满一缸盐水,几个行刑官便在盐水里浸湿了皮鞭,朝着赫耶三人狠狠的抽打下去! 五十鞭,前胸二十五后背二十五,劈劈啪啪的声响震颤着窒闷的夏风,赫耶和蒙贵都死死咬牙,不肯哼出一声。 蒙梓初时也咬牙坚持,可到了背后第三十鞭的时候,终是忍不住轻哼出仿佛啜泣一般的声响,他身边的蒙贵听见了,一转头便啐了他一口,高声咒骂,“哼什么哼!没骨气的东西!像个女人!打得爷爷不知道多舒服!” 赫耶眼神一暗,却恰见了横成拓野眼里的恨意,阴森森的把闷热的夏风也给浇冷…… 横城拓野天性暴躁,本质却是个单纯豪爽的人,见不得自己的兄弟受一点委屈,他可以为了横城槿伤了蒙贵一只手臂就去把横城槿的帐篷拆了,如今…… 只能不哼一声……不哼一声的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吧……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看见有新的留言,心里就鸡冻得不行。 一想到自己的的故事还有人一同分享,或许给别人的心底带来哪怕一丝触动,我就很开心。 最近都是边写边贴,所以难免把快餐做成快快餐,可能有写小BUG,希望大家指出,我一定在第一时间尽快改正。 另外就是更新,吾会尽力保证日更的!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 PS: 求花、求收藏。 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看见后台涨收藏,(*^__^*) 嘻嘻…… 收藏都是我一个一个看着涨的,希望喜欢这个文的亲就留下一个收藏,当是打赏小女子的小费吧~! 【番外】双生凤凰(4) 用过了刑,三四个黒甲骑兵把赫耶三人被抬回各自营帐。 横城拓野心里憋闷恼怒,索性倒在床上闷头大睡,不知多久,因着腹中饥饿醒来,忽然听见帐外一阵脚步嘈杂。 他一翻身,大帐的门帘便忽然掀开,一旁的家仆战战兢兢的端着面盆手巾走到床边。 “什么时辰了?”他沙哑着嗓子问。 “都过了酉时了。还好少爷醒来了,大帐那边派人来催了三四次了,就等少爷……” 四少爷这个脾气,若不是他自己睡醒,又有哪个家仆长了胆子把他叫醒,大帐里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可他却宁肯得罪大帐也不敢得罪这个瘟神。 横城拓野被家奴风风火火的带到大帐门口,一入了门,就被满眼的王公贵族惊呆了。 大帐里全是各个宗族世家的少爷,引座的仆役见了他来,慌忙躬身把他带到桌案后落座。 满座的贵族嗡嗡的寒暄声震得拓野耳膜酸麻,转头见了几个世子少爷,也懒得理会。 忽然那大帐的门帘一挑,帐内的光线一闪,便见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这一下,横城拓野被震得呆住了。 父汗横城泰走在前头,而紧随他身后的——竟然是横城槿! 横城拓野看着那个曾跪在自己脚下受尽屈辱的男孩,此刻身着光鲜华贵的袍服,坐在父汗的身边。 那天,横城泰宣布了横城槿骄傲光鲜得让横城拓野难以想象的身份——南祈横城家的三王子。 唯有此刻,他看着那张冷硬冰寒的脸,方赫然发现,原来横城槿的长相竟然与父汗如此相似—— * 那天之后,王子们的大帐里忽然多出了许多生面孔,又走了很多熟面孔,赫耶他们的伤势还不能下床活动,于是噪杂忙乱的王子大帐里,横城拓野显得愈加 分卷阅读5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形单影只。 大祭司说要在魔月的时候举行一次祭祀,送到王子营帐里的几位少爷都是要在祭祀中将要受神封赐的贵人。 横城拓野看着独来独往沉默阴冷的横城槿,忽然想到,原来父汗把他召回横城家,就是为了这次祭祀吗? * 出了晖月,就起了北风,一路把水草吹黄,等到了祭祀的魔月,天地间就仅剩下一片枯黄了。 横城拓野坐在马球场的看台上,头顶越来越烈的北风呼啸而过,把他的头发吹得乱做一团,把马球场里的呼喝奔驰之声吹得淡若不见。 忽然身边人影一晃,一个世子正穿着护甲从他身旁走过,匆匆之间,笑着喊他:“老四,今天是横城宗家少爷们的决赛呢,你竟也坐得住!” 他侧头不理。赫耶和蒙氏兄弟都还伤重不能下床,马球本就是野蛮混战的游戏,少了肝胆相照的兄弟,玩起来也了无趣处。 他微眯了双眼,却不经意间瞟见球场里一道冷光,混战的骏马骑士之中,利刃没入马腹,战马受惊,扬蹄嘶鸣,那坐上的骑士便被甩起老高——却正是新回来的三王子横城槿。 战马在原地疯狂的跳跃翻腾起来,千钧一发的时刻,横城槿却紧紧握住马缰,竟凭着一股蛮力将那狂暴的烈马渐渐平静下来。 众王子贵族围在四周,见此情形,互相一使眼色,便提着粗壮的球棍一拥而上,名为抢球,实则那棍棒拳脚却都落在了横城槿和那战马之上。 打马球是祈箜草原上王子们最热衷的娱乐,只是这马球却不是仅凭着蛮力或者一流身手就能驾驭的。 横城拓野自小便熟悉这些贵族游戏里的手段阴招,如今远远一看,便知那些王子少爷定然是看不惯横城槿,联合起来想着法子教训他罢了。, 转瞬之间,人群便飞速的聚集在横城槿的旁边,尘土飞扬,呼喝阵阵,一匹大种烈马竟然也被撂倒,双拳难敌四手,在这个马球场上,横城槿便是在好的身手,也唯有挨打的份。 一旁观战的家奴都是各家少爷的亲信,哪敢出声阻止,便都一个个装作未见便偷偷溜出马场。 偌大的看台上,横城拓野兀自静坐着,看着这一场血腥的闹剧。 许久—— 许久…… 脑海里竟莫名的划出他初见横城槿的那副画面——在那一片七色迷茫的水雾之后,那一双阴冷孤傲的眼睛。 那么高傲冰冷的眼神,就像是一只翱翔天际的雄鹰,睥睨一切,此刻却折翼而坠,沦落到被这些肮脏猥琐的低贱之人欺凌…… 冰冷的眼神忽然一黯,看台上人影闪过,那一片混乱的人群里便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哀嚎。 几个贵族世子看着自己身上血淋淋的鞭痕,不由一同转头,便见了横城拓野手持着马鞭站在三步之外的石阶上,面色冷然。 “四少爷,你是要袒护这个妖怪吗?” 桑吉家的世子半边脸被鞭子抽得红肿,满脸愤怒狰狞,若不是平日里畏惧横城拓野的火爆强势,早都扑打过来了。 横城拓野看着远处的风沙,轻轻的折起马鞭在掌心把玩,悠悠的声音漠然无波,“你们吵闹的声音太大了。” 他看着远处的风沙高树,仿佛真的因为他们噪杂的打斗而叨扰了他的清净。那周身散发的阴冷的气息,却是让那些王公贵族们从头顶寒到脚底。 这个拓野王子,是只要他高兴做什么事情都不计后果的人,是一个草原上比猛兽更危险的所在…… 人群本能的退后,脸上还是愤愤,却终悻悻散去。 横城拓野兀立在石阶上,横城槿俯卧在球场中央,空旷的马球场一下子安静起来,仿佛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那匹倒卧重伤的战马的粗重的呼吸。 横城槿被冷风吹醒了神智,鲜血浸湿了满眼,世界变成一片模糊的殷红,终缓缓对准了焦距,便见了一双鹿皮靴停在眼前—— 横城拓野弯着腰,一双冰冷漠然的眼睛就这样直直的注视着他,安静无声。 风声划过,周身撕裂的痛楚把他从迷茫中一寸寸激醒,终是吃力的爬起身与他相对注视。 他看见横城拓野对他说:“我只是看不惯横城家的废物在这里给族人丢脸,其实我倒是真的也想像他们一样做呢。” 横城拓野转身,微微眯起眼,看着呼啸的风,飒飒的树,便低低的自语:“因为你,我的兄弟每个人挨了五十鞭,我其实比他们更讨厌你。” “是么?” 横城槿缓慢的靠近,染血的手忽然捏住横城拓野的下颚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眸光阴冷,暗潮汹涌。 他一寸寸的靠近,那一双眼睛就仿若灵异的妖物,越是靠近,越是诡异得让人心底生寒。 横城拓野猛然一挣,竟未脱开他的钳制,那一只钢铁般的手臂猝然一拉,竟把横城拓野拖进他的怀里,滚烫的唇便烙印在横城拓野冰冷的唇上。 突然紧密相触的唇,让两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栗,转而仿佛复苏了神智,横 分卷阅读5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城槿细碎灼热的吻便如暴雨狂花,落在那个他初见时就无法抑制的渴望的地方。 迷乱在那个狂野的吻里,横城槿胸腔里那些压抑了多日的情愫便如狂风巨浪般倾泻而出。 从第一眼看见那个马上的桀骜少年,他就清晰的听见自己灵魂的声音——他知道自己想要这个少年。 仿佛是缺失的灵魂渴望填满,每每相遇,便忍不住目光追随。当理智还存在的时候,他知道他们是敌人,他知道横城拓野恨他,他知道这样的想法荒谬可耻—— 直到此刻两个惊愕僵硬的身躯紧密相贴近,直到那炽热纠缠的吻相触彼此,仿佛是唤醒了身体里沉睡的灵魂,那一刻,他们竟那样的完美契合。 横城拓野猛然推开横城槿的身体,慌乱的退后,惊愕自己刚刚那一刹那的失神。 那一瞬间,那个吻竟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向往和快感。 不!他拼命地摇头,便狠狠一拳打在横城槿的胸口,看着他痛苦的神色,方觉得清醒了许多。 又一拳狠狠的落在横成槿的脸上,看着他唇角溢出的血渍,横城拓野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赫耶他们受得苦,我会十倍在你身上讨回来——” 他冷冷的转身,脚步透出极度的恼怒,低声喃喃,语声却被风声淹没殆尽。 “——算上这一次,横城槿,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 水草枯黄的魔月便在横城拓野的愤愤和迷茫中如风般飘走,期间去看了一次赫耶和蒙氏兄弟,伤势好转了许多,却依旧不能下地行走。 赫耶那天趴在他耳边跟他说起了祭祀的事,只说恐怕没有表面那么简单,等魔月去了祭坛,须千万提防小心便是。 横城拓野敷衍的应了,便忘在脑后,直到那天真的到了守卫森严的祭坛,方觉察出异样。 一侧被选出来封赐的王子贵族少爷们都在低声议论,忽然听到一个少爷轻声道:“这才不是什么封赐祭祀,这是天选!没有人能活过天选!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另一个男孩在一旁笑得讥讽,“天选才好呢!若是被凤凰神选中,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荣耀,比做祈箜的大汗都威风多了!” 几个人争执不休,横城拓野竟没来由的看了一眼一侧静默不语的横城槿,正对上了他望向自己的眼神,目光相接,他本能的转头躲避,脸颊却腾的红得烫手。 慌忙找了借口躲到一侧休息整顿的帐篷,灌了一壶冷水,方觉得脸上的燥热微微的褪去了,帐篷帘子却忽然一掀——却是横城槿。 “怎么,只看我一眼,就让你开始想念我了吗?”他语音轻佻,抱臂站在他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横城拓野被强吻了…… 呜呜——这可是吾盼望已久的一刻啊,(*^__^*) 嘻嘻…… JP正太,口水一下 —————————————————————— 武才人振臂高呼—————————— PS;求花 求收藏~~~~~~~~啊 【番外】双生凤凰(5) 最令横城拓野憎恨的就是横城槿脸上那一副什么都了若指掌的感觉。 他猛然扑过去一拳狠狠的打在横城槿的胸口,却被他的手稳稳握住拳头,眼睛里明明是笑,却让人感到冰冷阴森。 他说:“我只是想在天选之前再见你一次。” 横城拓野微微一楞,却被横城槿忽然抱紧。同样冰冷的唇缓缓的贴在一起,安静的仿佛一朵花开。 他捧着他的脸,那么珍惜的细细吻下,仿若诀别。 那天,横城拓野竟在横城槿的脸上看见一丝落寞。 ——这个高傲的仿佛雄鹰一般的——他的哥哥槿——竟然落寞。 他说,天选会死很多人,但是我一定会活下去,因为我就是上天注定将要继承天卷凤凰的人。 横城拓野就这样呆呆的任由横城槿抱住,任由他细碎的吻,低沉的自语。 安静的毡帐里,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彼此相拥,忘掉一切□地位、恩怨仇恨,只是安静的贴近那个蓬勃跳跃的胸口,迷醉于心底的那一份悸动。 他伏在横城槿的胸口,轻声低喃。 槿——我的哥哥。 * 天色微明,横城拓野便被一阵轰鸣的鼓声惊醒,匆匆洗漱到了祭坛,便见了大祭司站在法坛之后,十几个选出来的贵族少年都虔诚的跪成一排,仆役的僧侣用朱砂笔在他们额前一一画上奇怪的符号。 横城拓野正在呆愣,便被人猛力按到,那冰凉的朱砂笔已经落在额头。 祭祀开始,大祭司在祭坛上念念有词,请神诵经,一路折腾到天色大亮,十几个孩子便被送进了一道高耸的大门—— 残破的门扉旧漆剥落,守卫打开生锈的铁锁,一阵刺耳的铁链嗡鸣之后,门内传出一阵骇人的嘶吼咆哮—— 背后猛然一撞,他们被一同推进围栏。身 分卷阅读5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后大门关闭,铁锁咔嚓一声落下,便见了眼前数十双翠绿的眼睛,紧紧的盯住他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少年…… 这就是所谓的天选——十七个人,留下最终活下来的那个,便是凤凰神卷选择的继承者。 横城拓野终于了解了所谓‘没有人活下来’的意思了。 他缓缓的抽出皮靴里的匕首横在前胸,忽然身侧一声嘶吼,胆大的头狼猛然一扑,狼群一阵骚动,便飞蛾扑火般狠狠扑向这些送到嘴边的嫩肉…… 窄小的栅栏里,迸射的鲜血霎时染红了干燥的黄土,利爪和獠牙闪着寒光扑面而来,横城拓野握紧掌心唯一的匕首,用力的撕扯开冲到面前的一条条温热的躯体。 热血迷乱了眼,杀意一旦开始,便仿佛是燎原的火焰无法终止。 躯体仿佛变成执行杀戮的机械,耳畔轰鸣,却听不见任何血流和哀嚎的声响,直到某一个转身的当口,他赫然见了一道逼至眼前的锐利寒芒时—— 他忽然听到了声响。 冰冷的刀锋破开空气,心口一阵冰冷,他便突然清晰的意识到死亡的逼近,却已不容闪躲…… 眼前忽然一黯,便见那道刀光在他胸口停住,一张沾满血污的脸在他面前扭曲僵硬,黑影缓缓倒下,他看见横城槿冰冷的眼。 周围的狼群已经被这些从小学习狩猎射术的男孩们杀光,满地血污,狼群的血肉和人类的残肢碎片搅在一起—— 风声呼啸,此刻兀自矗立在这一片人间地狱之上的,是七八个满身血污满眼嗜杀的魔鬼。 凤凰神卷只有一个人能继承……一个比祈箜大汗更加荣耀的地位…… ——这样的想法会把最单纯的羔羊变成魔鬼。 横城拓野脸色一黯,方觉察原来狼群不过是一个开场,真正的杀戮残忍才刚刚开始—— 他的肩头一颤,却是横城槿背向而立,血雨腥风之中,他听见他对自己说: “跟我在一起就不会有危险。”低声快速的说完,横城槿便毫不犹豫的砍下了身边一个少年的首级。 鲜血狂喷,撒了他满脸满身,那张原本妖异的脸此刻却更加诡异。 横城拓野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却已无暇细思,挥动匕首投入战局,心底却不由一阵阵的阴寒—— 在这个杀戮场里,此刻唯一能让他感到害怕的人,却是只有横城槿一人而已吧…… * 那一片染血的红色回忆很快消褪成一片冰冷的灰,三天后的凤凰祭祀之夜,横城拓野穿着沉重繁复的礼服站在祭坛上的时候,甚至有些疑惑。 ——横城槿呢? 那天的杀场里,最终只留下了他和横城槿两个人,他看着横城槿站在自己面,看着染血的匕首笑得冷然,长臂一扬,便把匕首抛出老远。 为什么不杀我?他怒视着横城槿,握住匕首的手剧烈的颤抖。 哥哥不是应该保护弟弟的么?我只是希望保护你……让你把我当成哥哥…… 横城槿俯身靠近他的脸颊,忽然抬起粗糙冰冷的手,认真的擦去他脸颊上的血渍,笑得很单纯。 他飞快的甩开脸颊,满心的恼怒。 ——只因面对横城槿,他也没法将那推到手边的匕首刺下…… * ——那一天的战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栅栏外,他看见父汗阴寒恼怒的面孔,看见祭司满面恐惧瑟瑟发抖的走到两人面前,终见了两人额头上已然深入肉里的印记散发出一层稀薄的红光,如出一辙。 祭司面色苍白,仿佛吓破了胆,便大张着口,许久,方吐出四个字—— 凤凰双生。 凤凰双生——可是今天却只有他一个人登上祭坛。 他看见父汗那双刚毅冰冷的眼中带着一丝罕见的焦躁,冗长的祭祀被压缩成短短的一炷香时间。 祭司草草念完了祷文,一行人便把他送进祭坛大殿。 七八个长老围坐四周,面色凝重。父汗不时看看门外愈加阴霾的天色,终将殿门轰然关闭。 父汗说:“拓野,今日便是你正式继承凤凰神卷的日子,这一切都是从你出生的那一天便注定的事情,你日后便不可在蛮横娇纵,就要用这一卷天书和自己的性命来保护整个草原的兄弟姐妹。” 大殿幽暗,几个长老和父汗一同打坐运功,急促的内力流窜在窄小的空间里,呼啸着诡异的嗡鸣,然后他便见了眼前一簇耀眼的白光——一排排黑色的印记缓缓在父汗胸口浮现,浮游流动…… 长老和僧侣们诵经的声音嗡嗡作响,一个僧侣用一把尖锐的小刀蘸了黑色的膏糊在他胸口缓缓刻下…… 这是一种比被蘸了盐水皮鞭抽打更为痛楚的刺痛,横城拓野咬紧牙关,额头却依旧飞快的浮出一层细小的汗珠。 那僧侣照着父汗胸口的经文一笔一划的在他的身体上书写,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感到汗水已经湿透了厚重的礼服,那僧侣终于停住了。 整个胸口 分卷阅读5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仿佛被细碎的笔触雕刻成一团腐肉,他看着那黑色的液体缓慢的渗透进自己的血肉,冒出令人作呕的刺鼻黑烟,抬眼,见了父亲眼里的肃穆。 大殿之外忽然一阵嘈杂,刺耳的喊杀声和哀嚎声远远的飘来,大殿里的僧侣和长老们却依旧闻所未闻,他见了父汗脸上一闪即逝的焦虑,心里便传来一种诡异的不安。 父汗握着他的手,念念有词,他便见了那些黑色的符印如蝌蚪一般缓缓的从父汗的身体沿着手臂流上他的身体,与自己胸口的某一个符号契合,莹出明红的光…… ——自今日起,你便是凤凰神卷的守护者…… 父汗的声音被祭坛外的厮杀声淹没,紧闭的大殿之门被猛然推开,他看见浴血肃立的横城槿,手中握着明晃晃的长刀,血水迤逦了一路,挥刀便狠狠的落在那些诵经的长老僧侣的脖颈…… 那是一双充满了杀戮的眼睛,横城拓野本能的一震,手腕却被父汗拉得死紧,他听见父汗喃喃的声音,似乎在说,“凤凰双生,择强为主,你继承了神卷之后,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横城槿——切记。” ——这是父汗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横城拓野看着父亲倒在自己身旁,眼前是横城槿那陌生的狰狞嗜血的脸。他猛然扯开父汗还握在他腕上的手,游动的黑色符印乍然静止,凝结在父汗的苍白的皮肤上,散发着骇人的青黑。 横城拓野看见横城槿眼中的杀意,可胸腹上是刺骨的灼痛却让他无力挪动半分—— 横城槿是一个只会祸害全族的妖孽…… 继承了凤凰神卷时候,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横城槿…… 他微侧的脸恰对着父汗依旧大睁的双眼,那眼中满满的不甘仿佛利刃插入他的心底—— 横城槿,我恨你。 * 风声骤响,吹得大殿的木门吱拗着开开合合,横城槿忽然一抬头,那染血的脸上透出一丝愤恨,刀锋一闪,眼前人影消散,横城泰身上写满咒文的半张人皮也随之消失。 屋门大敞,北风夹着枯叶散落进门,一个白衣男子踏叶而入,快步走到横城泰的尸身旁边,探了探鼻息,微微轻叹,便张开手掌在横城泰流了一地的鲜血上轻轻一按,又伸指在自己的手臂上画了一串繁复的符号,口中念念有词,便见了那符号上一道红光划过,倏忽间又暗了下去。 那男人忽然转头,对他清浅一笑。 他说,我叫卫锦,是你父亲的朋友。 * 那天,他就这样被那个白衣男子抱着离开了祭坛。 天色阴霾得吓人。他依稀记得满地的赤红,鲜血和残肢被张狂的散落在□裸的天幕下,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刺人鼻息,风声呼啸仿若悲鸣啜泣。 横成一族上百口性命一夜消殒。 那一天,血色映满他的瞳孔,仇恨从心底的每一个角落迸射蔓延,便轻易的使他忘记了身体的痛楚,忘记了那个曾经说过只要站在他身后便不会有事的哥哥—— 那一刻,他的心被刻骨的仇恨紧紧填满—— 他只想杀死横城槿。 作者有话要说:横城拓野说:我是小攻!我是小攻! ——————其实喊的越响越说明他是小受,不言而喻啊…… ———————————————————————————— 小正太的口水文就写到这里,这个JQ爆料番外正式写完,明天开始更正文了…… HOHO~~~ ———————————————————————— PS:求收藏 求收藏 。。。求鲜花 求鲜花。。。 药经 作者有话要说:口水的番外写完了,从这里开始回归正文了 啊呀呀,还抱着避雷针的筒子们可以回来了 这里是安全区…… —————————————————————————— PS: 每日一求 鲜花和收藏就是我人生最大乐趣啊…… 武才人越来越不淡定了。由于精神状态的确不适合在浮现在网络上 于是决定闭门思过冥想去了 留言回复的慢了 筒子们表拍我也表怨念我 吾亦是可怜人啊……呜呜 马车剧烈的摇晃着,直直奔了一天一夜,身后的喊杀声时断时续,刀剑相克之声让人心惊胆寒,她却终于熬不住疲惫惊惧,不知何时竟昏睡过去。 “杀!” 忽而一声高喝把她惊醒,方才发现自己被段随风紧紧抱住,周身都被浓重的血腥气包围。 只听见‘笃、笃’之声撞击着车厢,抱住她的身体却始终搂得死紧,她隐约听见段随风粗重的喘息声,似是隐忍着剧痛,她默然——殚煳十里的药性已经搅碎了他的脏腑了吧…… 他快死了么…… 她却是做的对了还是错了呢…… 她暗自咬紧牙关,‘不能说’、‘不能说’,仙女阿姨的话和那个残忍的梦境一同在脑海里回旋着,仿佛是一个 分卷阅读5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硬块梗塞在喉间,不言不语。 “青柠……青柠……你听清楚了……”低沉的声音幽幽的飘进她的耳鼓,一阵腥涩的气体扑上她的面庞,竟然是段随风醒了。 她在他的怀里用力的点点头,示意清醒,却听闻段随风的声音苦涩悠远,断断续续。 “我塞进你怀里的那一本是紫衣谷的药经,你千万保存好了,切勿与外人提起……我虽恨你师父,却断不能看着紫衣秘籍就此毁在我们手里…… 如今我恐怕是活不成了,但求你能带着这半本药经回到紫衣谷,有朝一日与你卫叔叔的那半本毒谱合二为一,也了却了我唯一的心愿……” 马车剧烈的上下颠簸,段随风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也不再轻咳,只是双臂依旧紧紧的抱住她的周身,身体依旧温暖,偶尔车轮碾上大石,车身剧烈一震,便觉得脸上一阵腥涩的热流,猩红的血便从他口里无意识的流出…… 她依旧安静的躺着,平静的等待着,这个陌生而茫然的世界,将会在她眼前展开的下一幅画卷,会是什么样子…… “恩公!恩公,您可安好?” 策马狂奔了很久,她的身体已被颠簸的麻木无知觉时,忽然马车停了,厚重的黑绒布帘子掀开,一个彪形大汉跳进车厢,却突然一声大叫,便猛力拉开段随风的身体。 尸体已经僵硬,背上插着一支长箭,正中心口。 “恩公!恩公!小弟对不住你!恩公!”一个粗壮的汉子,便这样毫不顾忌的抱住段随风的尸身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这哭声带着沉重的痛楚,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一阵阵的酸楚,一阵阵的痛心。哭了很久,他身后的几个黑甲骑兵纷纷跳上马车将那汉子拉开。 “主公,逝者已矣,还需将恩公的遗孤照料妥当才行。” 霎时,所有的目光汇聚到了那个躺在马车内侧浑身是血的女孩身上,一双粗糙的大手把她抱出马车,抬眼,她看见了一双炽烈的眼眸。 黑暗无声的弥散,他们在一片清冷潮湿的树林里安下营寨。河边的空地上,明黄色的大火窜起老高,潮湿的木柴烧的劈啪作响,烈火将灵魂送上天国,腐朽的躯体化作飞烟…… 段随风,竟然就这样死了…… 她安静的躺在那里,脑海里一遍遍重复着段随风握着那盏花灯,笑着问她喜不喜欢的样子,一遍又一遍,心和眼都已经疲倦而酸涩,那画面却依旧清晰。 “丫头,喜欢这个月桂水晶灯?” “青柠,青柠,你可是相中了这一盏……” 他的笑依旧温润如玉,散发着莹黄的光芒,忽而欺近了她耳边,轻声叮嘱,“可要千万保存好了这本药经,万万不可让外人知晓……定要把它送回紫衣谷……” 怀里依旧鼓鼓囊囊,压的胸口温暖,她微张着双眼,不言不语,便任由那些粗壮的男人把自己放在马背上,日复一日的策马狂奔,直直跑了三天三夜,终于安顿在了一户民宅之中。 “哎呦,看看你们这些粗枝大叶的男人,哪有这么照顾孩子的。”一个清朗的女声轻声斥责,转而她便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温暖的衣衫带了淡淡的脂粉香气,暗红色的粗布衣襟盈满了她的目光。那女人抱着她快步走进内堂,几个辗转,便把她带进了一间香气熏人的内室。 “哎呦,看看我们的小美人都被脏成什么样儿了,快洗洗干净,让翠姨给你打扮漂亮。” 那女人身形健硕,手脚麻利,半个时辰不到,便给她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衫,又把长发绾成髻,收拾停当,把她带进了偏厅。 那两个粗壮的中年汉子正站在软榻旁,榻上摆了一张小圆桌,四色点心果蔬蜜饯各摆了几盘,为首的男子眼中有哀戚之色,却见了她忙扯出一张勉强的笑。 “丫头饿了吧,来,多吃点,这几天赶路,苦了你了。” 她真的有些饿了,便抓起点心糕饼塞了满口,吃相有些狼狈。那汉子挥手遣退了女仆和随从,屋子里剩下他们两人,寂静的只能听见她吃糕饼的声音。 虽摆了两幅碗筷,那汉子却不动筷子,只是静静的看着那空旷的窗棂,兀自沉思了许久,方才徐徐道来。 “在下唐恩九,原本是怀安王手下的一名参将,恩公生前曾救过我全家七十九口的性命,恩深似海。 害死恩公的人,正是当今怀安王。他心狠手辣,一心想要谋朝篡位,恩公一生为人磊落,不肯与他同流合污,是而让他起了杀心。 丫头,你便只要记住,你的师父段随风是个磊落的汉子,他虽身死,却比起那些奸佞小人不知高洁多少倍……” 那男人越说越悲愤,眼中隐现泪光,忽而转头,却看见一旁青柠吃的专心,心道她还毕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娃娃,哪里懂得国仇家恨忠君报国,只得沉声道: “这几日还没赶出怀安王的地界,我们行事都需小心,这行馆里的吃食粗糙,等到了中州便好了……” 圆桌上放了两盅红豆汤,微微冒着热气,汉子端 分卷阅读5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起一盅,略微沉吟,便要饮下,却忽然那圆桌一颤,正撞上他的手肘,一盅汤泼出来过半,沈青柠一阵剧咳,似是刚刚噎住了。 汉子忙撂下汤盅,便轻抚她的背,“慢点吃,不急,慢点吃才好……”正自安抚,那木门执拗一声推开,一个家仆禀报,前院来了密函。 “我去去就回,你慢些吃食,喝些汤水,莫不要在噎着了。” 唐恩九匆匆离去,斗室之内又陷入沉寂。烛影跳动,昏黄的烛光映衬着那桌面上的一片汤渍,闪烁出诡异的青光。 她轻轻的瞟了那青光一眼,便又低垂了长睫,慢慢的咬了一块糕饼,暗自叹息—— 却还是忍不住,说了…… 夜色渐深,女仆收拾了碗筷便在软榻上给她铺好了被褥,青柠坐在软榻里侧,安静的看着那烛影跳动,却了无睡意。 长夜过半,窗外却忽然起了狂风,呼啸之声让人心寒。青柠抱紧了锦被蜷缩成一团,却还是忍不住背脊发寒,突然一阵疾风,那房门便被破开,红烛一晃而灭,霎时满室幽暗。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轻声道,“莫怕,卫叔叔带你回家来了。” 卫叔叔…… 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逆转,一阵排山倒海的委屈便滚滚而来。 “卫叔叔!”猛然扯开棉被,稚嫩的臂紧紧环上他的脖颈,欢快的呼唤里已经带了三分哭腔。 多日来颠沛流离,人心叵测,险象环生,隐忍了多日的恐惧终于化作无尽的眼泪,发泄出来。 “卫叔叔!卫叔叔你怎么现在才找来……卫叔叔……我……害怕……” 便是平日里在紫衣谷的日子,她也不曾这般恣意的显现过自己的软弱,只是这些日子的危机重重早已超出了她这个年纪的承载,却只是凭着一股倔强咬牙忍住,此刻见了唯一真心信赖的人,便再难忍住。 “青柠乖,卫叔叔知道你受苦了,咱们这便回紫衣谷……”他轻拍着她的背脊,轻声哄劝,旋身一带,便抱着她踏出屋门,抬眼,却看见小院里火把通明,人声鼎沸。 “你是何人,快快放下那女娃。”唐恩九帅先大喝一声,身后又有侍卫源源不断赶来,一时间刀剑出鞘,火把晃在明晃晃的刀锋上,杀意逼人。 青柠被锦被包住压在怀里,什么也看不见,也做不得声,心知卫锦冷血残忍的脾气,却着实不忍唐恩九死的不明不白。 她伸手用力的挣了挣那锦被,却又立刻被卫锦拉的死紧,一双大手紧紧压住她脸上的锦被,只听见几声低沉的哀号声,一道热流便浸湿了眼前的锦被,腥涩的味道氤氲着飘进鼻尖,她的心一冷,竟然还是迟了。 拢在身上的手臂微微收紧,卫锦便抱着她跳上马匹,飞奔而去。 锦被将她的眼前挡得一片漆黑,脸颊上传来卫锦的心跳,平静安稳,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刚刚杀死的不是数十条性命,而只是随性而至的一场游戏。 而她呢?为什么她的心底却仿佛被掏出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仿佛要把自己整个人都吞没?她可以清晰的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在挣扎,在怒吼——唐恩九是无辜的,他本不该死 而这个拥紧她的胸膛却是那么的平静清冷,平静清冷得似乎没有一丝人气…… 段随风,那个谜样的男子,用血肉之躯替她挡去刀剑,却最终化成了那河边的一缕青烟,便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唐恩九,一个直率得透明的正直之人,刀光剑影都过去了,只不过遇见了一个不懂怜惜性命的卫锦,便死的不明不白。 若是她那天告诉了段随风灯里有毒,若是她刚刚便央求卫叔叔放过唐恩九,那是救了她性命的人,若是…… 只可惜人世间太多的若是、如果,却没有后悔药…… 作者有话要说:口水的番外写完了,从这里开始回归正文了 啊呀呀,还抱着避雷针的筒子们可以回来了 这里是安全区…… —————————————————————————— PS: 每日一求 鲜花和收藏就是我人生最大乐趣啊…… 武才人越来越不淡定了。由于精神状态的确不适合在浮现在网络上 于是决定闭门思过冥想去了 留言回复的慢了 筒子们表拍我也表怨念我 吾亦是可怜人啊……呜呜 假面 卫锦不知何时停下了马,抱着他走进一间宅院,几个辗转,门轴轻响,一阵熏香扑面,便进了内宅。 把她放上床榻,随手解开染血的锦被,便丢进了屋子里燃着正旺的火盆。卫锦俯身,一只大手便拨开她额上的发丝,“都憋出汗了,莫要着凉了才好。” 他笑,一双黑琥珀般的眸子弯成新月,淡然舒展的眉,薄如山峰的鼻,总是微微扬起的唇角,笑容温暖的如同三月春风—— 这个笑容熟悉的让她有些害怕,身子忍不住微微向后一缩,却被他轻轻一按肩头,白皙修长的指轻轻一刮她的鼻头,浅笑,“怎的眼圈红得像 分卷阅读5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兔子?哭了?” “你不该杀唐恩九……” “呵,你这丫头倒是好心……”他摇头,起身到桌边为自己斟了一碗茶,喝得文雅。 房间霎时一片死寂,安静的仿佛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她的沉重,他的静如死水。 许久,他忽然回首,清浅的声线划破宁静,“你见过段随风了?” “恩。” 她平静的看着他,低垂的长睫掩盖了眸光,安静的仿佛一尊玉石娃娃。“我见过段随风,他还把紫衣秘籍的上半本《药经》给了我。” “哦?如此甚好。”修长的指随意的摆弄着那珠帘上的流苏,忽而回首,眸光熠熠。 青柠从怀里取出那个蓝布包裹,双手呈上,“段叔叔说不能让紫衣谷的绝学毁在他手里,一定要把两本秘籍合二为一。” “他倒是终于想通了。” 卫锦接过蓝布包裹,脸上笑意莹然,在包袱里取出半本医书,随意的翻了两三页,笑容愈盛。 他忽而俯身欺近她的面前,将那医书塞回她怀里,笑道,“这书是段随风赠你的,我怎么能强取,便由你把《毒谱》、《药经》重新誊写一遍,也算了却了他的心意,丫头这样你说可好?” “卫叔叔说的周到。”她答得平静,双手扯紧了他的衣襟,一双如水般的眸子便定定的落在他的面上。澄明的眼里浸了闪烁的泪,委屈的哽咽,便是不肯放手。 卫锦也由着她撒娇耍赖,便坐在了床边,笑得温暖。 烛光跳跃,忽而迸出一颗明亮的灯花,在他那冠玉般的面颊上轻轻一闪,让她握紧他衣襟的手不由微微一抖。 “怎么了,这灯花吓到青柠丫头了?”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一脸安然。 “既然出谷了,便也不急着回去,这个季节正是江南秋色,卫叔叔带你去游历江湖,你说可好?” 她静静的倚靠在他的怀里,仿佛一只听话的猫,任由他轻抚着头顶柔软的发,兀自沉浸在思索里。 “《毒谱》你都能背下来了吧?要誊写,就从《毒谱》开始吧……” 他幽幽的说了许多话,却只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安静的仿佛坠入了梦乡。 “你这丫头,可是认真听我说话呢?”他转身,扳过她的小脸直视自己,一双晶亮的眸子里笑容闪烁。 小丫头似是真的倦了,安静的有些怪异。似乎被他吵醒了某一个白日梦,她的眸光黯淡,终于落上了他的脸,却悠远的仿佛看向万里之外。 “卫叔叔……” “恩?” “我好想你。”小手举到他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白皙的指尖滑过他舒展的眉,狭长的眼,高高的鼻梁,清瘦的脸颊…… 此刻,她多想沉溺在这熟悉的微笑里,便也不管窗外的世界如何风雨飘摇、杀机暗藏,只可惜…… 长睫轻颤,纤细的指忽而落在了他的腮边,轻轻一划,一张人皮面具便被撕下来。 昏黄的烛光下,是一张绝美的脸。 “段叔叔。”她轻声低喃,眼眸犀利。 他微微愕然,忽又莞尔一笑,唇角眉梢都是数不尽的魅惑。 “竟被你识破了,你这丫头,真是……聪明至极,却也愚笨至极。” 他微蹙眉峰,在屋子里淡淡的踱了几步,淡然回首,一脸笑意。 “不过既然如此,你便把《毒谱》直接誊写给我吧。” 她不在做声,淡淡的看着床沿儿上那张薄薄的面具,窗外明明是寂静无声,她却仿佛能够听见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路上,她还在想对不起段随风,对不起唐恩九,对不起那写枉死的侍卫……可是,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唐恩九对段随风仁义,他杀他们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师父说这辈子只信过一次兄弟之情,却被段随风害的半人半鬼。 人世间薄情冷性至此,她却兀自愚笨的希望她当问那一句‘段叔叔’时,他能够否认,让那个光明磊落至情至性的段随风便死在了那辆马车上,在河边化作灰烬飞上仙界,该有多好。 真相就像一把残忍的刀,剖开那一层薄薄的画皮——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段随风用来试探她的一个局。 身形修长的男子立在窗前,一张美丽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挂着清冷的笑意,那眸子里却只透出寒入骨髓的阴寒。 “你这丫头真是无情,我待你那么好,你却眼睁睁看我中那殚煳十里的剧毒,我用性命救你脱险,你却看着他们烧掉我的尸身,连一滴眼泪也不肯掉……却偏偏是那个没用的唐恩九,你却肯冒险救他……” 他轻轻摇头,走到她面前,“殚煳十里和喂给唐恩九的毒药都是《毒谱》上的方子,我与卫锦学徒时,他心高气傲,不肯读这些蛮邦秘术,我却恰好记住了这几味。” “卫锦的脾气,便是有了《毒谱》,也不屑记忆,却是你,若不是熟读了《毒谱》,又怎么能轻易分辨……” 他步步进逼,带着甜腻的香 分卷阅读5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气,轻轻挑起的眼角流光溢彩,灿若晨星。 “我要那《毒谱》只是为了防身,你却可以把紫衣谷的秘籍发扬光大,这不是很好,你又怕什么呢,还是段叔叔不好……你不喜欢段叔叔么……” 他越欺越近,眼里的流光已经璀璨的耀眼,唇角的笑意甜腻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忽然手腕上一阵剧痛,猛然一缩手,便见到白皙的腕上一排深深的齿印,小丫头竟然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你……”眉峰微蹙,妖魅眸子里闪出一丝冷意,“也好,段叔叔也不逼你,让你慢慢想清楚……” 黯淡的屋子里人影一晃,便空寂下来。 她安静的坐着,眼眸空旷。 天明之前,到是真的起了风,这一刮就是三个月,从秋末到入冬,直至寒风凛冽,白雪飘飘。 段随风自那日走后,便遣来那个在行馆里给她梳洗的女仆翠姨。这女人从不说话,只是每日辰时送来一小碗蜜水。 蜜水是掺了剧毒碧玉血的,少量的喝了,却一时也死不了人。他笑着跟她说,“这蜜水能让你浑身的筋脉一点点失去知觉,最后变成一个废人,不能动,不能说话,连眨一下眼皮也不行……想自尽也不行……”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也像初见时一般坐在床头,五指轻柔的捋顺着她额前汗湿的发,笑得温和。 青柠看着他那张魅惑的脸,忽然想,这世上最毒的毒药并非毒谱上记载的任何一位,而是段随风自己。最毒的毒药都有了,他还苦心孤诣的追求那半本毒谱做什么用呢…… 她漠然,忽而听见窗外的一声雀啼,都已经十一月了,竟然窗外的树上还有鸟儿逗留,还是这只鸟也迷了路,走失了亲人…… 段随风的话还在耳边嗡鸣,却如盛夏的蝉声轰鸣,什么也听不清楚,直到肩膀被狠狠的捏紧,纤弱无力的身子被剧烈的摇晃,她眼前模糊的图像终于渐渐清晰,便看见段随风那张美艳的近乎妖异的脸——阴森冰寒。 “你现在手脚都不能动了吧,还有三天,你连眨眼都不能,你还在等你那个卫叔叔来救你?变成一堆什么也不能做的废物,卫锦还会救你这个废人?” 她想笑,却没有一丝力气扯动干涩的脸。 卫锦会来救她,只是这一点段随风想不清楚罢了…… 她在赌,而且笃定自己会赢。 段随风终于忿忿的走了,他那张妖魅的脸,连发怒也像是一种魅惑。这么完美的表象,心里却阴冷的空无一物,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她想要闭上眼睛休息片刻,却真的连合上眼皮也倍感吃力,索性便半张着眼,看着床顶那绯色的纱帐,精致的流苏,繁复的花纹…… 然后慢慢的,真的倦了,便仿佛又回到了幼年,坐在凝雪师父身旁,听她讲那些为人的道理。 苍生疾苦,常念大爱。 师父,可若是苍生也有私心,苍生也有歹意,她又将如何呢? 便如同那唐恩九,明明是个炽热刚正的汉子,却看不懂段随风的阴冷无情,妄自成了他的棋子。 便如同段随风,明明残忍无情,却偏偏生了一张魅惑人心的脸,生了一副巧舌如簧的嘴,视人命如草芥…… ——她又当如何! 她感到自己一阵阵的冷,一阵阵的怕,背脊发寒,想要搂紧棉被,却发现动动指尖都是难为,便只能任由那冷风渗入骨髓,湮灭最后一丝温热…… 一阵冷风推开虚掩的门,夹着片片新雪扑灭了床角的火盆,夜幕缓沉,屋子里最后的一丝光线也隐没了去。 她安静的躺在那里,等待冷风将她的灵魂熄灭。 * “青柠!青柠,你给我醒过来!你以为死了就可以逃了么!” 她是被这样的嘶吼吵醒的,吃力的张开眼皮,就看见段随风一巴掌打在翠姨的脸上,顿时半张脸血肉模糊,却一动不动。 “我让你看好她,你却把这个半死人交给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他淡淡的说,清冷的声音如同深冬寒冰,白皙的手猛然捏紧了翠姨的脖子,便如同折断了一根脆弱的稻草。 她想阻止,却连发声的力气也没有。 段随风为什么要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杀死,他难道不觉的孤单么? 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可笑的怜悯。 想笑,却忽然对上他阴冷的眸子,直直的看到她的心底。“你以为这么简单就解脱了?你忘了,我有《药经》,我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 她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眸子里干净的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她的灵魂已经飞上了悠远的天空,沉入了无边的大海,却不在他的身边。 那时候,她忽然想,师父——就快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段随风啊,这个引起万千少女遐想的名字…… 浪费了,早知道给男猪了。 ———————————————————————————— 那个……羞涩啊 每天写好多 分卷阅读5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次,太羞涩了 求花 求收藏。 吾闪之 重温旧梦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文,现在文进行到一半,架构才开渐渐清晰,可能真的处理的有些急躁了,谢谢wj童鞋的提示,吾研究一下列出来一个清晰的人物关系表——我杯具了,以前看金田一的时候才会列关系表思考案情,现在居然要给自己的武侠文列关系表,我果然是个大杯具…… 六宗及其所继承的神卷、宗主(就是继承神卷,拥有神族之血的人) zwjm_1.gif 研究了一天用PPT做图。。。做出来依旧好丑。。。大家看懂内容为主吧。。。欢迎筒子们留言指正,吾退散了…… 忍不住了 忍不住了 吾有腐了 吾又花痴了 吾又堕落了 哎 一点点BL无伤大雅 上次写了个番外被嫌弃了 于是这次贴得分外忐忑 相信我吧,只有这一点点耽美了 后文我已经改没了,但是这点设计整体设计 所以没法改 筒子们容忍一下吧 吾羞涩的飘走…… 羞涩的一章啊 ———————————————————— 吾真诚呼唤: 求收藏 求鲜花~~~~~~~~~ 赐予我力量吧 希瑞! 大雪已经下了三天,却依旧仿佛是没有尽头。 段随风自那一日走后,便再也没来,遣了个哑婆婆照顾她的起居,依旧是每日三匙蜜水,只是把毒药换成了嫣湖春,药性更淡,却每日毒发,浑身如万千虫噬,痛楚难当。 就当她以为自己便要死在这里的时候,卫锦忽然来了。 只是一个普通的风雪天,大雪封山,道路不通,半夜的时候,房门却突然吱拗一声推开了。 颀长的身影披着长长的狐皮斗篷,细雪落了满身,被莹白的月光反射出璀璨的星芒,抖落了斗篷,便看见那张比月光还皎洁的面容。 依旧是淡泊温润的样貌,清冷的笑容,那灼灼的眸子里却带了从不曾有的急切,快步走到她的床边,低沉的呼吸甚至带了些微的凌乱。 直到撩开纱帐,确切的看见了那锦被中苍白的面貌,他的眉峰终于微微一颤,似是心头的一颗大石终于落下,长出了一口气。 一撩长袍坐上床头,白皙修长的手轻抚着她的额头,如墨般的眸子闪动着灼灼的流光。忽然伸出臂将她从床上捞起,紧紧的抱在怀里。 “青柠,卫叔叔接你回家来了。”他趴在她耳边如是说。 他的胸口微凉,柔软干燥的粗布衣襟上,带着清冷的苦香,拥紧她的怀抱是那么紧,甚至带了微微的颤抖。 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毒医,会害怕失去她么? 眼眶微微湿热,滚烫的泪沾湿了他的襟口,她竟哭了。 只觉得他缓慢的把自己抱在胸口,便听见他的心跳,不是心如擂鼓,却带了往日不曾有过的一丝颤抖,这拥抱,紧的不像他的任何一次拥抱,却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拥抱都更真实温暖。 她的卫叔叔……真的来了,寻遍了大江南北、万水千山,便真的在这样一个大雪夜,在这座荒山之上寻她来了…… 至少这世上,尚有一人,可以万里寻她,是可以付出一切,性命交付的——至亲之人,此生足矣。 她好想抬起手,轻轻的拍拍他的手,安抚他的慌乱,却连最细的小指也难挑动,只是那么无力的任由他紧紧抱住,静静的平息心跳。 许久,细致温凉的手将她轻轻拉开, 灼灼的眼眸对上她那眷恋的目光,他忽而莹然淡笑,冰冷的手指搭住她的腕,低沉的声音安静的仿佛梦呓。 “卫叔叔来带你回家了,你可高兴?” 她安静的看着他的侧脸——白皙光洁的脸,挺立单薄的鼻,温润的眼眸,窗外的月光为他周身镀了一层莹白的光晕,纯净得如同是天上的谪仙。 她是从不信仙佛神明的,而此时,她却忽然想,这世上也许有两个神,一个是仙女阿姨,一个就是卫锦。 沉溺在他的怀抱里,她想,凝雪师父死后,这世上她便在没有亲人了,可是让她如段随风那般孑然一身,孤零零的生活,那还不如让她死了的好。 若是定要有一个亲人,那个人便是卫锦好了…… * 屋外飞雪漫天,卫锦用最厚的狐皮斗篷把她包的严严实实,他笑着说:“你尽管睡,等再睁开眼,我们就到家了。” 沈青柠真的是有些倦了,便紧闭了双眼,却不知何时,忽然觉得身子猛然一震,惊醒了她那个荒诞迷蒙的梦境,从斗篷缝儿里看去,正瞧见近在咫尺的段随风那双妖异阴森的眼。 “师兄,我们又见面了。”段随风妖娆魔魅的声音徐徐飘来。 卫锦的胸膛一滞,沈青柠的鼻息里便传来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她感到温热的液体已经湿透了斗篷——便见一 分卷阅读5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柄寒光凛冽的长剑直入卫锦的胸膛。 “你还是一样卑鄙下作。” 卫锦的声音沉闷,似是隐忍痛楚,沈青柠的心骤然狠狠纠结,却无力挪动半分。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的幸福,却又这样轻易的从指缝里溜走,那一刻,她第一次这样痛恨一个人——她竟然希望段随风去死。 段随风一挥手,几个仆役冲上来把她和卫锦扔进一辆马车,便原路返回了那间她住了月余的山顶木屋。 卫锦的胸口中了一剑,长剑贯胸而出,伤势极重,鲜红的血染透了整个马车,沈青柠伏在他的怀里,拼命地想要按住那汩汩流血的伤口,却怎样都是徒劳,唯有不尽的眼泪。 其实,她宁可卫锦不回来,宁可自己带着对他的怨怼死去,也不愿如今看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冰冷僵硬,却无计可施。 一回到木屋,段随风便把两人安置在宅院的南北厢房。 段随风看着塌上面白如纸的卫锦,背倚着墙壁,双臂环抱,他说,“师兄,你还怨恨我吧?” 卫锦双目微翕,安静无声。 段随风兀自等了许久,仿佛只是自说自话,却也并不在意。 “师兄你莫怪我心狠,若是此时我落在你的手里,想必也不会比你痛快多少……若是不能一击得手,怕是我就要死在你手上了呢……” 风雪交加,天色昏暗,纯白色的锦被,鲜红的血缓慢的溢出,浸湿了锦被,便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汇成一线,漾出一池。 段随风就这样背倚着墙壁,缓慢的回忆着,唇角还挂着一丝追忆的微笑。 * ——我只是想让你看着我,站在我身边而已。 恍惚中,段随风仿佛有回到了那个生涩倔强的年岁,双手紧紧扣在悬崖峭壁之上,半个身子悬空飘荡。 ——只要你相信我,我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 白皙的手按住岩壁,他用尽全力收紧手臂,便一毫厘、一寸寸的向上攀升着身体。 慢慢地,当眼睛终于从悬崖上缓缓升起,便见眼前的白色长靴,白色袍角,仰头——对上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睛。 卫锦肃立在悬崖之上,双臂环胸,极目远眺,淡淡的晨风轻扬起他额角的发丝,面容如玉雕冰凝,像极了画卷上的神仙。 ——那天,他就这样大睁着双眼,悬挂在万张悬崖之上,竟然呆住了。 日光变成一片迷茫的莹白,在那片莹白之后,他看见他向自己伸出的手。 白皙修长的手,微凉的掌心,就那么轻易的握住他的腕,一跃将他拉到身边。 ——你就不怕我吧手松开? 卫锦的声音带着夏日里诡异的阴寒,他唇角掠笑,却让人心底冰冷。 他说:地卷双生,天地间只允许你我之中一人留存,你希望是谁? ——你希望是谁…… 段随风的唇角掠起一抹讽刺的笑。 躬身靠近床边,修长的手解开卫锦的白袍,冰冷的掌心贴上他汩汩流血的伤口,猛然的刺痛让床上的身体微微一震,双目微睁,脸色阴寒。 “你找不到了……我会带着它……一同下地狱。” 断续的话从卫锦口里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让段随风脸色铁青,那张妖异的阴森的近乎狰狞,探在卫锦伤口的手骤然用力,五指深入肉里,卫锦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滚落额头,眼里的讥讽却愈加锐利。 “你还在妄想什么呢?师弟,这么多年你都没让自己清醒过来吗……呵……”断续的笑声淹没在一阵剧咳之中,仿佛要震碎那瘦削的胸膛,鲜血从他的唇角溢出,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画出一道鲜红的痕迹。 段随风紧蹙眉峰,脸色青黑的吓人,阴冷的眸子里猛然划出一缕杀意,掌心一推,震得卫锦眉峰紧蹙,到了掌风尽处,却终是一股温暖的内力沿着伤口的经络缓缓流泻。 “地卷只有一卷,他的主人只能是我。”在没有得到地卷之前,你死也不可以。 内力仿佛一股强劲的暖流,霎时融化了卫锦僵硬的经脉,血肉模糊的伤口竟泛出一层淡薄的蓝色辉光,氤氲缭绕流转不息,带着撕裂的皮肉缓缓生长延伸,终将那一道骇人的伤口化作不见…… 地卷悠然,主掌岐黄——这世上没有地卷救不了的人,端看是他想付出的代价是多少罢了…… 段随风的额头渗出一层浅薄的汗珠,内力流转带动了胸口的旧伤,忍不住掩口轻咳,却见了卫锦缓缓清明的眼眸。 内力安静的流转循环,他们就这样注视着彼此那熟悉的眉眼,仿佛又回到那不羁轻狂的年岁—— —— ……不行了不行了……师兄你轻功好,我是断然追不上你了! 浓翠的密林里,他捂着肚子大口喘气,却死也不肯再走一步。卫锦跑在前头,转身不见了他的踪影,又折返回来,轻拍他的肩膀,笑得温暖。 “想追上我?”他一把拉起弯腰喘息的段随风,拍拍他的背,“你内力运 分卷阅读6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行太过急躁,反而步法凌乱,要静心宁气,运走自然……” 他拉着他的手腕向前一步,“这次你便跟着我,保证能行。” 卫锦转身提气一跃,衣袂轻扬,如丝的阳光洒落在他俊朗如玉的面上,那一瞬间段随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忘记了跳跃,竟看他看得呆了。 他从来不知道,只是被师兄握着手腕,心底里就仿佛生出了无尽的力量,连一向笨拙的轻功,那一天竟然也那般自如。 “想超过我吗?” 卫锦忽然回头,清朗的声音淹没在如丝的晨风里,那清瘦俊朗的身影便忽然停掠树梢。 段随风依旧沉浸在心底那股迷茫陌生的情愫里,目光便随着那一道明朗的面容上停掠呆滞,竟忘了脚步,忘了尚且置身于十余米高的树梢之上…… 那一天的回忆里,似乎只有卫锦那张干净的笑容。 当他缓回神智,便已置身一片枯草杂叶中。 眼前,卫锦正紧蹙眉峰教训他不该犯如此低级的错误,碎碎念了许多,他却只注意到了两人彼时暧昧的姿态。 从树顶坠落的刹那卫锦拉住了他,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只来得及护住两人安全,落地的姿态却是极其狼狈。 那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接近,他趴在师兄的身上,看着他蹙眉微恼的样子,忽然轻垂了眼睫,便低低的吻上了他的唇。 在这之前或在这之后的每一天,他从未想过两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始那段隐晦的爱恋。只是那一刻,他听见卫锦胸腔里与他一般急促的心跳,彼此呼唤,彼此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这么长的文,现在文进行到一半,架构才开渐渐清晰,可能真的处理的有些急躁了,谢谢wj童鞋的提示,吾研究一下列出来一个清晰的人物关系表——我杯具了,以前看金田一的时候才会列关系表思考案情,现在居然要给自己的武侠文列关系表,我果然是个大杯具…… 六宗及其所继承的神卷、宗主(就是继承神卷,拥有神族之血的人) zwjm_1.gif 研究了一天用PPT做图。。。做出来依旧好丑。。。大家看懂内容为主吧。。。欢迎筒子们留言指正,吾退散了…… 忍不住了 忍不住了 吾有腐了 吾又花痴了 吾又堕落了 哎 一点点BL无伤大雅 上次写了个番外被嫌弃了 于是这次贴得分外忐忑 相信我吧,只有这一点点耽美了 后文我已经改没了,但是这点设计整体设计 所以没法改 筒子们容忍一下吧 吾羞涩的飘走…… 羞涩的一章啊 ———————————————————— 吾真诚呼唤: 求收藏 求鲜花~~~~~~~~~ 赐予我力量吧 希瑞! 双生地卷 那一天的回忆,带着落叶的气息,便这样在他的脑海里肆意扩张,于是按住卫锦胸口的手忽然狠狠一震,方看清了眼前那带着冰冷敌意的面容。 十年,岁月把当年那个清朗的少年变成了今日冷漠的青年,眉目轮廓褪去了稚嫩,俊美的仿若玉雕,唯独那一双眼,却怎样也掩藏不住苍凉和……仇恨。 “救我吗?不怕我杀死你吗?”卫锦看着他,仿佛见了什么可笑之极的事情,大笑着,却猛然眼神一冷,便用尽全力揪紧段随风的衣领,白皙修长的手捏的青筋浮凸,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如此用力,竟把毫无准备的段随风勒的一阵窒息,用力挣脱了卫锦的手腕,退出三步,方才按着灼痛的脖颈一阵剧咳,转而却又笑得张狂。 “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变得这么幼稚?”他缓缓靠近,直到两人鼻尖碰触鼻尖,眼睛对这眼睛,段随风忽然冰冷的笑了。 “想杀我,随时欢迎。” 冰冷的手探上卫锦□的胸膛,凉意直透入他的心口,段随风忽然俯身凑近卫锦的耳旁,轻声道:“只是现在……你灵魂里呻吟呼唤的声音高得连我都可以听见,你又何必背叛自己的想法呢?” 段随风的眼中掩上一层□裸的欲望和狂野,细碎狂乱的吻如暴风骤雨般落下。 恨意如狂涛巨浪般卫锦眸底汹涌,而身体却仿佛是燃着的火焰,本能的回应…… 那一刻,段随风身上的迷药只是诱惑了他的身躯,而心灵却在重逢的刹那早已轻易的背叛。 ——地卷双生,必分雌雄…… 天意,把他的人生书写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一个永远不能拒绝的、至死方休的讽刺。 * 天色阴暗,屋外狂风呼啸。 卫锦坐在墙角,看着身旁昏迷酣睡的青柠,白皙的手探上她的额头,许久,终长处一口气。 毒虽未解,却已退烧。 沈青柠迷蒙中似乎醒来,低沉的呢喃几句,那紧闭的眼却终于微微张开一条细缝。 “师父……” 分卷阅读6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卫锦轻轻理顺她纠结的发,笑得安然。 “青柠,这次卫叔叔又食言了,没有带你回家呢。” 她轻扯唇角,虚弱的笑笑,眼睑又微微合拢。 卫锦也不再叫她,便只是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她的长发,看着她迷蒙痛苦的睡颜,兀自喃喃。 “……青柠……怕么?” 不知何时,沈青柠忽然听闻了这两个字,便用尽全力的握了握卫锦的手,便感到自己的小手被卫锦执起放在唇边轻吻。 卫锦贴在她而边说,“不怕……不怕就好。” 段随风把他们关在这个地窖里已经是第三天了,没有光,没有食物,只有他每天傍晚送来的一小壶水维系着两人的性命。 他说,“卫锦你留着《毒谱》和《地卷》又能有什么用呢,无辜害死自己和他人的性命罢了。” 卫锦微眯着双眼,脑海里却只是安静的一片空白。 若是没了《地卷》,没了《毒谱》,他这一辈子可能将是截然不同的模样,只是命运不能选择,无论幸抑或不幸。 当年师父木延九替他选择了命运,如今他又要替青柠选择生死——似乎人的一生却有半生都是握在他人手里,真是讽刺…… 铁门吱拗一生拉开,清浅的脚步声缓缓靠近,抬眼便见了段随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一身极素的灰袍,穿于他身却彰显出诡异的妖艳,他缓步蹲在卫锦和青柠两人面前,袍袖里伸出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手,掌心是一小壶水。 这是卫锦和沈青柠活下去的唯一依靠。 段随风把那晶莹剔透的碧玉壶在卫锦迷茫涣散的眼前轻晃,终见激醒了卫锦三分神智,便笑得妖娆。他白皙的指尖轻触卫锦苍白干裂的唇,细细摩挲,忽而轻叹。 “中了蟫回散还能撑么久,你倒是真的让我有些惊愕了……” 低沉的声音因为卫锦突然甩开而中断,他看着卫锦眼中狂暴的怒意,笑得更是欢快,仿佛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然兀自笑了许久,转头还擦擦眼角笑出的泪渍,便捏住卫锦的下颚,俯首轻吻,润湿了他干燥的唇,拉开看看,便满意的笑笑。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师兄你怎么还忘不掉你那些愚蠢可笑的架子呢?现在,在这个屋子里——你所有的愤怒和仇恨都是我最大的战利品,我倒是真的要谢谢你——好久没这么开怀的笑过了呢!” 卫锦脸色冰冷,绷紧的身体透出浓烈的杀意。 “滚。” 压抑在喉底的一个字,带着暴戾和恨意狠狠吐出,卫锦便直直的盯着段随风的眼,眸中如狂风暴雪,杀意逼人。 段随风被这浓烈的恨惊得微微一愣,转而那张美艳的面容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卫锦,你还要在我面前伪装那副高洁神圣的面具多久?!你忘了自己像一个□一样在我身下呻吟的样子了吗?”纤指轻佻,卫锦的白袍应声而开,露出苍白纤瘦的胸膛,段随风白皙的手在他胸口一探,笑得讥讽冷冽。 卫锦脸色一变,霎时苍白骇人。 猛然两道人影一晃,却是卫锦将段随风狠狠扑到,苍白的手青筋暴突,死死的掐住他的脖颈,眸光狰狞。 明明已经中了他的毒,竟然还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段随风惊愕得忘了反抗,片刻之后方缓缓醒悟,便狠狠一挣,退出老远,仍惊魂未定。 待镇定了神智,一见那墙角颓坐的卫锦,不由一震。 苍白的脸上划出惊心的血痕——七窍流血! 卫锦竟强行重开了经脉,任由毒素流转全身,血气上涌,冲破七窍脉门…… 段随风看着气若游丝的卫锦,恨得咬牙切齿,便揪着他的襟口用力摇晃。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相信木延九那个老糊涂的话么?你还要为了半本残卷害死身边的每一个人吗?!” “……卫锦,你给我醒过来!你以为死了就可以逃避罪孽么!你死了,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得死!” 颓然的身躯依旧无声无息,那漠然的表情却仿佛带着莫大的讥讽。 段随风面孔狰狞双目赤红,突然狠狠揪起沈青柠的脖子,“卫锦你还要再看一次无辜性命为你而死吗?把《毒谱》给我……” 沈青柠迷蒙中只觉得脖颈一阵折断般的剧痛,激醒了迷蒙的神智,却看见段随风那歇斯底里的面孔之后——是卫锦那那淡薄熟悉的笑容—— ——一如八年前站在那个瑟缩的武林中人面前一般,淡若春风的看着利刃压在她的咽喉……时光荏苒,改变的似乎永远只是表面,那心境却仿佛是风烛残年僵化若石,依旧停留在各自成长的节点,风化消磨。 “……卫锦,到了你快死的时候,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了玄教,还有什么是你不愿意拿去牺牲的?” 段随风的话响彻脑海,沈青柠用尽全力转动脖颈看向默然无声的卫锦,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那种丝丝缕缕缠绵缱绻的疼痛,便从心底的最深处飞快的抽枝发芽,生长蔓 分卷阅读6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延,直透进了脏腑肌理、四肢百骸…… 她便迷茫的沉浸在这寸寸缕缕的痛楚里,许久,当她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却赫然听见段随风一声惊恐之极的惨叫—— “卫——锦——你好狠!” 沈青柠被狠狠的甩到墙角,段随风看着自己渐渐发青变黑的手掌,毒液飞快的从掌心窜到手腕,从手腕延伸到手肘…… “你……竟然在自己徒弟的身上下毒!” “你知我下毒厉害,每见我总是小心翼翼,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斜倚在墙角的卫锦忽然笑了,那一张僵死的脸便划出一层诡异的光芒。 “段随风,你不死,我怎么可以死呢?我不装作失手被擒,你又如何会深信不疑呢……”卫锦低声轻叹,笑意冰冷,便凑近了段随风面前,笑道: “两个月前我去了一趟祈箜,你猜我找到了谁?” 原本的苍白虚弱一点点从卫锦的脸上褪去,便露出一层冰冷的杀意。 “天意……竟让我遇见了那个胆小无用的横城泰——” 卫锦缓缓撩开自己的袍袖,便露出那白皙的手臂,凝神聚气,便见一道红线隐隐浮现,婉转缠绕,流动生长,竟缓缓合成一个赤色凤凰! 神卷凤凰…… 卫锦竟然比他先一步找到了神卷凤凰的祭祀之血,强行解开加诸自身的一环封印…… 凤凰主斗战,用凤凰之血解开第一层封印,便打开了地卷之中被封印的斗战之力—— 所以他今日所见之卫锦,已然绝非昔日的孱弱…… 段随风的脸色霎时难看之极,正自惊惧,却胸口一寒,一道白光眨眼间透胸而出! 白玉发钗狠狠刺入段随风的胸腔,骨肉脏器撕裂破碎的声音令人作呕,卫锦双目幽深如冷火冰焰,掌心用力猛然向前一推,玉钗霎时深入肉里,透背而出,竟将段随风的身体钉入墙壁。 “段随风,现在换作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又会不会吧《药经》和《地卷》交给我呢?” 卫锦猛然逼近,那冰冷的眼神泛出嗜血的光芒——段随风看得出,他此刻根本不在乎什么《地卷》、什么《药经》,他真正想要的——只是杀死他而已! “《药经》在哪?”卫锦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温暖的诱哄,缓缓的靠近段随风的耳畔。 “给你《药经》你会放过我?”段随风脸色一冷,冰冷的笑竟带了几分苦涩。 “不会。”卫锦答得坦然随意,他的目光划过段随风的脸,幽深黯然。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屈辱,那些肮脏痛苦的过往——只有段随风的死才能抹去…… 寒光暴涨,卫锦手握玉钗猛然推进,胸骨折断咔咔作响,石墙轰然倒塌,段随风的身体仿佛是一支断线纸鸢,猛然飞出老远,又重重的落在一片碎石瓦砾之上…… 此时的卫锦,仿若杀神附体,周身散发着冰冷黑暗的杀气,一步步走进段随风的面前,沉重的脚步声仿佛招魂之鼓。 段随风眼中迷茫,却唯有卫锦那张阴郁的脸愈加清晰——一如十年之前—— 似乎他一直以来都在犯着同一个错误,他永远都不明白,在卫锦的心里,为了玄教,是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 比及冷血,他永远都是要败给卫锦的。 段随风看着乌蒙蒙的天空,扯出一丝自嘲的笑。 一阵阴冷的风划过,周遭落下数十黑衣侍卫,悄无声息亦不出手,便黑雾一般袭向段随风,又黑雾一般消散。 卫锦站在废墟瓦砾上,看着眼前骤然空旷的庭院积雪,瘦削的身体忽然微微一晃,便单膝点地,吐出一口血来。 这一次竟又失之交臂。 还是低估了他这个师弟的修为,只差毫厘,便被他看出自己的虚弱和无力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哦了 哦了 BL部分到此结束 后文全部改完 从此直奔BG康庄大道 大家可以放心大胆的看文了 谢谢坚持下来的筒子们 小女子感激涕零 抱住 啃~ ———————————————————————— 花花花 花花花 花花花 收藏 收藏 收藏 收藏 为了起到显眼作用 我重复了……羞涩遁走 谁是谁的谁 雪霁。 当沈青柠再次醒来时,已是半月之后的一个温暖的下午。卫锦正坐在床头执卷而阅,见了她醒来,淡笑如初。 她笑,脸色苍白,气若游丝,那眸子里闪耀的却是流光溢彩的狡黠。 “我忽然很想吃师父做的菜,肚子饿。” “好,山珍海味,你来点菜,卫叔叔下厨,保准把你喂成小胖猪。” 卫锦轻轻一捏她的小鼻子,笑得温若春水,起身收起书卷,便真的兴致勃勃的去择菜洗米,给她准备膳食。 迷蒙中她又昏睡了几个时辰,再醒来已是傍晚。卫锦差遣了七八个丫鬟给她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到了戌 分卷阅读6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时,她已经衣冠整洁的坐在了一张大餐桌之前,卫锦满脸得意的看着她,道:“都是你喜欢的菜色,多吃一些,才能好的快些。” 她点点头,说话还是有些吃力,索性只笑不语。 嫣湖春和碧玉血都不是剧烈的毒,而她却足足吃了四个月,毒入骨髓,深入筋脉,想要立时解毒根本不可能,只能慢慢调养,这一点她也十分清楚,索性便趁机偷懒撒娇,好好享受一次被疼惜被照顾的幸福也好。 卫锦知道她行动不便,起身坐在了她旁边,舀了一勺莲子蜜羹轻轻的吹凉了,放到她唇边,“喝吧,我放了白玉籽和一点灵芝进去,对你的伤有好处。” 她张口喝了,却忽然发现四周一束束怪异的目光便一路追随着那只银勺子,随着她张口而摆动,她斜着眼角轻轻一瞄,便看见旁侧那些随侍的丫鬟们看着她的目光是满眼艳羡,看着卫锦的是满眼桃花。 她暗自一笑——是了,自己也曾想过,师父的确是生的俊俏,只是从前只有她二人在谷里,无人比较,自然也没有概念。 她伤重不能自理,这宅子里的仆役刚好能照料她的起居,卫锦也不急于回紫衣谷,却带着她在这宅子里一住半年。 卫锦对她的关怀照料已经近乎宠溺,这半年里,每日围绕在她周围的丫鬟就有七八人,衣装膳食都是极尽奢华之能事。 冬日寒冷,她全身经脉被阻,屋子里放了四五个火盆,照旧体凉如冰。卫锦白日里帮她按摩经络,推宫过血,陪她睡了半年,直到春暖花开,她病体康复时,才分房而睡。 然而奇异的是,那一年的冬天,反而是她记忆里最温暖的一个冬天。 晚上的时候,她的头枕在他的胳膊上,脸贴着他的胸膛,便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苦香味。 渐渐的,她甚至开始依赖起这种味道来,每到午夜梦回心底空虚孤单时,她闻到了这种味道,便知道,他还在,在她身边,抱着她,保护她,让她紧紧靠着,安然入睡。 卫锦是个很冷漠的人,虽然他常常笑,即使对那些仆役百姓也不吝惜的轻声细语,温若春阳,可是她知道,除了那笑容,他的心里却是空无一物。 有时候夜里很晚了,她却了无睡意,卫锦会跟她讲一些往事。 比如他跟段随风的过去。卫锦说,那时候紫衣谷还很兴旺,弟子门徒众多,他和段随风同门所出,自然互相维护。段随风救过他几次命,他也救过段随风,他们算是过命的兄弟。 所以后来当紫衣谷只剩下他们两兄弟,很多次他想出手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那些过往,然后决定等段随风先出手吧,等他出手了,他也就不欠他什么了…… 后来段随风真的出手了,而他还手的时候也没有留一丝情意。 “那时我真的很庆幸他终于出手了……真的庆幸……” 他没有在讲下去,只是紧了紧她的被角,沉入往事。他不说,她也不在问,可心里却已经了然。 卫锦比不上段随风的冷血绝情,他害怕孤单,他需要一个根,一个港湾,一个可以放下全部铠甲安心拥抱的人。 至少这一刻,他需要她。 天黑的时候,她看不见卫锦的表情,只能感觉他的拥抱,他的呼吸和心跳,但是这个时候,她觉得他们的距离最近。 卫锦多数时候都是笑的,温暖的,夜里安静的时候,有时会有些孤单忧郁,有时候又会患得患失。 一次,他却忽然问,“那本《毒谱》两年前你就能倒背如流了吧?怎么不用告诉段随风?” 她笑,答得倒也直接,“不告诉他也许会死,告诉他就一定会死。” 段随风的为人是绝不会允许天下间有第二个人知道他拥有全本的紫衣秘籍的,而卫锦的为人是不看到她死,是绝不会死心输给段随风的。 所以她不会告诉段随风一个字,所以她笃定了卫锦回来救她。 人世间就是有这么多的阴谋算计,即使是两个心离得这么近的人,却也不免各怀所图。她知道,卫锦其实真正想说的是,‘八年的感情,我不信你可以为了不出卖我,而罔顾生死。’ 卫锦看得透着层单薄的信任,她也看得透,其实这样的温暖,着实有些单薄,却又必不可少。 那天在地窖里她被段随风掐着喉咙要挟卫锦时,当她看见卫锦脸上那副漠然的微笑时,当她迷蒙中听见卫锦竟然在自己身上下毒算计段随风时,这一切已经清楚的不能再过清楚。 段随风歇斯底里的质问卫锦到底有什么是他不可以舍弃的,卫锦没有回答,可是她却清楚的知道,至少自己是卫锦可以舍弃的那一部分,只是她不想提,也不愿想,便权当那一天她真的昏迷得不省人事了,什么也不知道……便好吧…… 她又往他怀里挤了挤,感到脸庞上都是他温热的呼吸,鼻尖里都是他的味道,忽然安心了。 卫锦还在她身旁,她可以安心的一夜好眠——这样,便足够了…… * 她卧床的这半年里,天下大变,战乱四 分卷阅读6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起。 沐阳帝晚年执政残暴,又不喜虞皇后一族在朝中势力庞大,屡次欲废太子,元兴十六年底,贬太子彬州戍边。 元兴十七年,六王之乱推到了沐阳帝的政权,太子还远在彬州,怀安王便联络另外五个反臣,立三岁的皇庶子景辄为帝,挟天子令诸侯。他们六人以怀安王为首,自封为摄政王,自此便开始了六王摄政的时代。 夏禇一夜之间忽然多出来六个摄政王,分邦裂土、自成天下,而在夏禇京师青阳,便是呼风唤雨的大摄政王怀安王的天下,他骄奢淫逸横徵暴敛,比起当年沐阳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下间一时烽烟四起,讨逆护国的呼声此起彼伏,几十只打着义军旗号的军队横行夏禇。这一厢义军杀来,那一厢王军屠去,天下的主子一天一个,百姓们的日子却是苦不堪言,流民数万,饿殍遍野。 卫锦是有仇必报的人,他不信得饶人处且饶人,也不信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段随风做了让他不快的事,他就会加倍讨回。 段随风在怀安王府里隐姓埋名做门客已经许多年,怀安王起兵造反,他便离了怀安王府,一时漂泊江湖无处安身,卫锦便用怀安王之手发了诛杀令,搅得江湖腥风血雨。 有人说段随风是忠义之士,不肯向奸臣贼子低头,所以惨遭陷害,亡命江湖。也有人说他是奸佞小人,与怀安王同流合污,是耳为忠臣义士所不容。 但总归段随风是被满江湖追杀,无处容身,最终便神秘的消失了。 卫锦在这个小镇边陲做他的卫员外做的愈加顺手,人们都说他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像极了那城外菩萨庙的佛像。 佛像……青柠躺在院子的藤椅上,看着一侧打坐冥想的卫锦,一头乌黑的发丝束得一丝不苟,白净俊美的面容,搭配了一件纯白色的袍子,倒是的确有几分仙风道骨。 一阵娉婷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鲜香的海鲜味儿,她那晶亮的大眼睛立时笑成弯月——是丫鬟端了蛤蜊汤送来了。 她卧病在床,食欲低迷,卫锦便想方设法的弄些珍馐佳肴诱她多吃,前些日有仆役偶尔送一碗蛤蜊汤,她的馋虫便一发不可收拾,定要每日一汤,卫锦便也由着她。 这蛤蜊汤本是桑汧国的特产,夏禇地处内陆,蛤蜊必须腌制晒干之后,才能远送万里运到夏禇,到了夏禇国,更是罕见少有的珍品。 早些年太平时,只有宫廷中才能享用到,如今战乱,更是皇帝也未必能有此口福,可是她足足喝了半年。 半年之后,她体内的毒都已排净,身体恢复如常,便迫不及待的冲出府门,想要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在城中走了半日,她方才知道,六王之乱之后,天下百姓连裹腹都成了奢望,她那每日一碗的蛤蜊汤是何等的奢侈。 她一身粉衣罗裙,环佩叮当,踩着一双富贵牡丹的绣鞋,娇俏可人,满城的逛了一日,回府的途中,行了一日,有些倦了,便跳上一丈多高的一颗大树,坐在树枝上歇歇脚。 正值春末夏初,春风温柔,草木兴旺,她坐在树梢看着一江春水,正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春意融融,熏人欲醉。 正有些昏昏然困倦,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惊呼,低首,正看见三个粗壮的汉子扭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走进林中。 作者有话要说:小丫头伤势痊愈了 精神抖擞的开始折磨天下苍生的日子开始了 铛铛裆!!!! 锣鼓喧天 鞭炮齐鸣 吾的第三卷终于开始了…… 首先,吾表示衷心的感谢看到这一章的筒子们 其次吾要感谢吾滴群里的姐妹们,忍受我憋不出字时无聊的摧残 最后感谢一下CCTV、MTV、KTV…… ———————————————————————— 第三卷终于开张了 筒子们有空就就给俺留个红包吧 鲜花 收藏 就是吾滴精神粮食革命动力啊! 鸡冻得内牛了 谢谢 谢谢~~~ 试剑江湖 那少女一身粗布碎花裙残破不堪,露出胳膊小腿隐有血迹,连声告饶,却只让那几个汉子的笑声更盛。 细细看去,一个汉子胳膊下正夹着一个锦被小包,盖得死紧,传来沉闷的婴儿哭声,那少女正是哽咽着哀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弟弟。 “放过你?再放了你弟弟?你当我们做山贼是出来积德行善不成?”那几个汉子高声大笑,转眼间便在林中拾来枯枝,架上火堆,支上一口大翁,烧了半锅热汤,几个人打开那个婴儿锦被,甚至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天下大乱,饥荒瘟疫,连做贼也险些饿死,在乡间人吃人已经不是新鲜事,所以他们也不必愧疚许多。 咬咬牙,一个汉子一把掐住婴儿的脖颈,引来一阵尖锐的哭声,那少女吓的脸色惨白,发疯了一般扑上去争抢婴儿,却被一脚踢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噗’的一声,终于停止了婴儿的哭 分卷阅读6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声,那少女随之一声哀嚎,拼尽全力爬到弟弟身边,抬首,一双怨毒的眼仿佛喷出血来。 “你们……要遭天谴!”她的眼里滚出热泪,却没有一丝哀求,猛然一咬牙,一道血流从她口里流出,便大睁着双眼到了下去,竟然咬舌自尽了。 这怨毒的目光让那几个匪盗一时间竟然忘了动作,呆立了许久,忽然发疯似的对那少女的尸体一阵拳打脚踢,掩饰自己刚刚瞬间的惊恐。 拳打脚踢了一阵,一个男子忽然见了那撕裂的衣衫下,露出的娇嫩肌肤,顿时心生恶念,眼露淫邪,两个同伴也领会了他的意思,便都停了手,□着俯下身去。 苍穹之下,天边乌云积聚,晚风骤起,卷起碎石枯枝,风声萧萧,如泣如诉。 天那么高远,覆盖了大地,俯视着众生,看着人间的罪孽救赎。 忽然,一阵疾风划过林梢,传来一阵淡若银丝的铃声,在每个人的耳边清脆的嗡鸣着,仿佛是阴间的引魂曲,苍凉冰冷,让那恶欲熏心的三人俱是一寒,不由缓缓的抬头,便看见头顶那颗大树之上,露出一截嫩粉色的裙角。 柔滑的丝绸,精美的秀工,裙角下是一对粉红色绣鞋,绣着一对娇艳的富贵牡丹。 “谁?”一个人状着胆子高声一喝,却疏无回音,那一双小脚仍是自顾自的荡着,空旷的树林里一瞬间仿佛只剩下阵阵诡异的风声和他们的心跳。 “是谁!不要装神弄鬼!”三人高呼,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惊悚的颤抖,想要拔腿逃跑,却又不甘心丢下到口的食物,脚步慌乱,犹疑不定。 正自惊恐,忽然那粗枝一晃,一道嫩粉色的身影便轻飘飘的落到了他们面前,竟是一个娇俏的女娃娃,十三四岁的年纪,颈项上挂着一个银项圈,那嗡鸣的铃声便是从那项圈上的银铃里发出。 竟然只是一个孩子!那几个汉子顿时来了勇气,收敛神智,举起兵刃,却见那女娃儿一双明眸在他们脸上轻轻一扫,一双晶莹剔透如水晶般的眸子,却空旷冰冷的让人害怕。 只是瞬间的失神,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忽而觉得手心一空,长刀不知何时已被夺去,一道寒芒在眼前扩大,脖颈微凉,眼前便是一片血红。 三道白光划过,地上便多了三具尸体,静静的躺在那空旷的野地里,皆是眉心一刀,冷硬的刀锋击碎颅骨,却又锋锐的只有窄窄的一条细缝。 她冷冷的扔下刀。看着自己白净光滑的掌心,忽然觉得很脏。 凝雪师父没有教过她武gong,却给了她玄清门三十年的内力,用一把钝刀打开三个人的颅骨并非难事,只是—— 她赫然发现,第一次这样贴近的体会到夺走人的性命,自己的心底竟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有一丝陌生的快感。 她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着弥散的血腥气,感到自己灵魂在这弥散的罪恶里坠落……飞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人生一世,还前世之所欠,积来世之因果…… 她笑,此刻,竟然想起了凝雪师父。 可是既然命数已定,那悲悯和感怀不都成了一场虚空,一场梦幻? 当她坐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那些邪恶的灵魂泯灭天道,看着两条性命干枯冰冷,脑海里轰鸣的却是卫锦的话,‘医病未必救人,杀生未必罪孽,命理循环,自有天道,你又怎么能分得清什么是悲悯圣洁,什么是痴傻愚笨……’ 何为悲悯?何为痴傻? 天命以定,所以卫锦残忍,段随风绝情,唐恩九会死的不明不白。 没人可以决定别人的天命,她也不能。 转身,眼角水光模糊,却见林中人影一晃,一个白袍男子已经站在她身旁,一脸宠溺,大手轻抚她的发丝,柔声道:“杀人了,怕么?” 她回头看看那满地的尸身,摇摇头,只说了一个字,“脏。” 卫锦一笑,这丫头果然随他,洁癖的要命,俯身拉起她的小手,朝着官道走去,柔声低喃,笑意盈满眸子。 “你的内力高深,却没有招数,遇见了这些江湖宵小还好,若是人家也有gong夫,就不行啦,恩……我想想……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明日我便教你练些防身健体的gong夫也好……” 似是终于又找到了一个新游戏,卫锦显得兴致勃勃,一路上喋喋不休的算计着先教她那门gong夫。 她任由他拉着,手心里传来他温凉的体温,驱散了刚刚背脊里的阴寒,在她心里注入一道暖流。 抬头,忽然觉得今日的夕阳落得格外快,天色阴沉的仿佛要压到头顶,却多亏了卫锦,他站在她的身旁,仿佛是一道温暖的光源,安抚了她心底的惶恐瑟缩。 * 回到府院,天色已然全黑,两人用了晚膳,卫锦便没了踪影。 她沐浴更衣,似乎终于洗去了那一身血腥肮脏,心里平静了许多,便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看着头顶明月高悬,满园清辉。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过了这一个盛夏,便迟暮之年, 分卷阅读6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没入黄土,若是有魂魄,也只能带着不甘、不舍、悔恨、眷恋投入下一个轮回转世…… 命运的本身其实就是一种无奈。 * 卫锦找到了他们的新游戏,隔日一早便一脸兴致的把她扰醒,一本书册便丢到她眼前——《武夷雪剑谱》。 她睁开朦胧的眼,看见他笑得得意,“紫衣谷的gong夫都是配合至阴至柔的内力,可玄清门的内力以阳刚为主,所以最好还是练些阳刚的gong夫。 无奈的看着卫锦唤来丫鬟,麻利的帮她梳洗完毕,便被卫锦拖到了庭院里练gong。 一本薄薄的册子,她练了半个月就腻了,卫锦看着这丫头纯熟的剑招,不得不叹息,玄清门的内力醇厚,一通百通,学起这些剑招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这宅子太小了,阳光也不充足,空气也不新鲜,师父,我们闯荡江湖吧。”青柠旋身挽出一个剑花,剑光四散,轻巧的划过那石桌上的剑谱,霎时书卷碎成细小的残片,在草木扶疏的庭院里撒出一片好看的飞雪。 “大胆贼人,盗我武夷门的绝学,竟然还毁了剑谱!”突然那屋脊上一声断喝,一个黑衣人突然落在她面前,满脸杀气的对着面前的这个粉雕玉琢的女娃。 青柠缓缓的回头,看着身后满面笑意,不动声色的卫锦,又回头看看眼前暴怒的汉子,确定他是在说自己,心里不由一乐。 难道卫锦满脸慈眉善目,便看起来像好人,那她这般娇滴滴的样子,难道便是坏人? 那粉嫩的脸上漾出一抹狡黠,轻声道,“大叔,您说的贼人可是指我?可是这书明明就是他偷来给我的,您若是找人寻仇,也万万寻不到我头上,他才是正主呢!” 她朝着卫锦的方向一指,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清澈透明。 卫锦脸上的笑顿时一滞,这丫头越来越鬼灵精怪,竟然算计起师父来了。无奈人不惹事事找人,他撂下手里的书卷,却不看那怒目圆睁的汉子,只是浅笑着看着沈青柠。 “丫头,你不是早想试试gong夫,何不跟这个大叔比划比划,看看你这盗来的gong夫和人家的嫡传正宗哪个用的灵光?” 那汉子本是气势汹汹的杀进来,却碰上了这对师徒把他当成玩笑,顿时怒由心生,抽刀便直扑卫锦面门,卫锦也不闪,仍是一脸笑意的看着那剑光落到眼前。 只听‘喀’的一声响,剑刃相击,卫锦眼前一片火花四射,却听见一声哀嚎,那汉子已经退出十步,看看站稳,手中的兵刃被磕出了一个豁口,震得虎口生疼。 抬眼,看着青柠抬起手中长剑,双目一亮,对他莞尔一笑。 “这《武夷雪剑谱》果然是有其独到之处,也不愧是你们的镇门之宝。”这一句也不知是讥讽还是赞许,让那中年汉子气的脸色一阵青白,举刀大喝一声,也不顾什么武林规矩,便狠狠扑向这个粉嫩的女娃。 “慧剑斩情丝。”一声娇喝,白光一旋,粉嫩的身影轻盈的一个旋转,一道血光如散落的花瓣雨,在半空中洋洋洒洒,那男人连哀号也来不及出口,半条臂膀便落在了地上。 定睛一看,却只见这女娃眼眸清澈,笑颜如花,转头对那角落里躺椅上的年轻男子道,“师父,我这一招可还漂亮。” 那男子依旧安静的看着手中的卷册,脸抬眼也无,便只冷冷一哼,“你这丫头,出剑早了,晚个半分,便取的不是手臂而是首级了。” 知道遇见了强人,那汉子心知必败,惊恐的拔腿便要逃命,却只听一声极细的嗡鸣,一条竹签便破空而至,不偏不倚,正中心口。 卫锦合上卷册,笑意以冷,起身走到她身旁,沉声道,“原本第一招,你的内力可以震断他的剑身,直取他的咽喉,可你心怀犹疑,错过了…… 天下武学皆讲究出招快,眼力准,可你出手总是犹豫不决,你可曾想过,若是第一招慢了,那死的就是师父,第二招慢了,死的就是自己?” “师父……”她大睁着双眼,蒲扇一样的长睫忽闪着,一脸无辜。卫锦原本一脸严肃,见此也只得无奈一笑,一捏她粉嫩的脸颊,道,“下次不许这样就是。” “知道了,师父。”小脸顿时喜笑颜开,拉扯着他的袍袖便向内室走去,“今晚我要吃豆苗海鱼汤……” “好,叫管家准备就是。”他暗自摇头,对这丫头的宠溺已经渐渐超出了他的预料,却仿佛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作者有话要说:坏师父是不可能教出来好徒弟的,况且那个徒弟本质就不好…… 太明显的事实了。 ———————————————— 今日有花否?今日有收藏否? 吾望天自语 有耶? 有也! 我真酸。 其实我想说得是:小女子想求点鲜花 求点收藏 请各位客多多关照啊 (星星眼) 江湖险恶 “师父,明日重阳楼的花会就要到了,我能不能……”她揪 分卷阅读6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着他的衣袖撒娇,满脸的乖巧让他不由无奈。 “用了晚膳,就把刚才那个尸体扔出府,不然明天不能去花会。”教育小孩子就要学会板起脸,不然惯坏了小丫头将来再难管教,他决定做一次严师。 “不要啊,太脏了,让管家去吧。”她满脸哀求。 “不行。” 虽然心底又开始些微的不忍,脸上却依旧黑成一片,小丫头看着没希望,扁了扁嘴,便不再理他。 窗外夏意渐浓,卫锦看着满园的草木扶疏,晚风拂面,说不出的惬意清爽,便自顾自的斟了一杯清酒,轻尝浅啜。 卫锦的酒瘾不大,只是兴之所至,便浅尝几口,喝得极慢极雅致,偶尔赋诗填词,也并不张扬。 今日卫锦画了一幅图,却并未填词,连落款也无,便单手执笔,兀自沉吟,许久,却对上了一双明澈的眼。 “师父是觉得这庄子住的腻了?”她笑的狡黠,却也正猜中了他的心意。 如今青柠的伤已经痊愈,再留在此处已经没有意义。 “明日启程可好。”他笑问。 “去哪儿?”她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笑意莹然。 “给你寻几本有用的剑谱,免得你日后惹了祸,还要为师给你救命。”他捏捏她的俏鼻,转身把那一幅上好的牡丹图卷成一球,随手扔出窗口,却听见噗通一声,直坠入了门口的小湖。 环形的波浪缓缓漾开,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浪卷江湖。 * 江湖之大,门派林立,卫锦却不是个个都能看得上眼。三个月之内,他带着青柠只搜集了六本剑谱,却也搅得整个江湖鸡飞狗跳。 名门正派满江湖追杀他们师徒二人,有人说他们是两个身长八尺的怪物,也有的说他们是武功邪门的异族高手,一时间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卫锦拉着青柠坐在茶馆的二楼,看着大堂里那个说书人口沫横飞的描述他们两个的诡异形象,笑得眼睛弯成新月。 青柠却没有他这么高深的功力,听到‘身长八尺,面如锅底,眼似铜铃’,噗的一口水喷出来,好在卫锦身手敏捷,身子一侧躲开,便仍单手持卷,静心饮茶,连眉毛也没颤上一颤。 “你这丫头,如此心浮气躁,怎么修炼内功。” 她抬眼细细的又看了一遍卫锦——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神明爽俊——怎么看也不是那么吓人吧,不过跟他们打斗过的江湖客似乎没有几个活下来的,倒是有些误传也无可厚非。 她浅笑,笑得奸诈。 “师父,你下次多留下几个活口吧,不然您老人家的江湖形象都被破坏净了……” 对方安静无声,连理她也无。她自己吃的无趣,便用筷子拨弄着半盘子蛤蜊肉丝,吃一半仍一半,捡起一条朝那楼下的花子堆里一扔,便是一阵哄抢。 她扔了大半盘子菜,热闹也看得腻了,便执起整个盘子对着那窗口一丢,却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那盘子却凌空碎成数片,刹那间碎片如利刃一般直扑向她的面门。 一片白光晃花了眼睛,她只来得及紧闭了双眼,心头一寒,却只听见嗡的一声,再睁开眼睛,桌面上已经插了一支铮亮的飞镖。 “两位客人驾临玉池山庄,怎么不打招呼便走。”一道青芒闪过眼前,桌前已经多了一男两女。为首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衫男子,身后一左一右两个黄衣侍婢。 那青年手持一柄折扇,谈吐言行高贵雅致,到的确是有了三分英侠正气。 青柠低首看着桌上那支飞镖,明明是暗器,却澄明洁净,竟然连毒药也不屑用,真个是把自己当成名门正派了,她莞尔一笑,轻声道,“你们这么凶,不打招呼就用暗器招呼我一个小姑娘,我们怎么敢跟你们打招呼?” 然后斜眼一挑一旁不动声色的卫锦,娇俏道,“师父,对么?” 卫锦知她顽皮,脸眼皮也不抬,任由她闹便是了。 那少年身后的两个侍婢见她如此嚣张,忍不住恼火,拔剑出鞘,朗声道,“你们这两个无赖贼人,不要在这里装腔作势,速速交还了剑谱,便留你们一副全尸!” “还也是死,不还也是死,你说我还要不要还给你呀?” 小丫头一点也不受要挟,咯咯一笑,一只白皙的小手便拔下那桌子上的飞镖,看着那一脸冷傲的少年道,“大哥哥,你带来的两个姐姐一起欺负我,你若是侠客,怎么不主持公道?难道看着两个大人欺负我一个小姑娘?” 她说得头头是道,周遭的茶客百姓也俱看见他们三个武林中人围着一个娇俏女娃刀剑相向,那青衫少年顿时觉得甚是难看,脸色一凌,示意那侍婢将长剑收起,向着卫锦沉声道,“不知先生是何人,缘何盗走我玉池山庄的祖传秘籍?” 卫锦的冰冷的眸子在那少年脸上淡淡一扫,心道玉池山庄是武林正派中的泰斗,这个玉池公子林萧子据说功夫不凡,弱冠之年便已在夏禇南方的武林声名颇高,看来也不算是空穴来风,倒是有三分气质。b 分卷阅读6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r   他看着青柠眼里闪亮的流光,知这小丫头玩兴正浓,也不想败了她的兴致,索性也不答话,一脸漠然的继续喝茶。 林萧子在江湖上名声显赫,何尝被如此慢待,唇角一抽,却终隐忍了怒气。转头,便示意那两个侍婢上前,“先生再不答话,可不要怪林某不客气了。” “大哥哥,你来寻书,我们还你便是了,怎么一说话便要喊打喊杀……” 青柠粉唇一翘,伸手便翻开腰间的粗布袋子,里面赫然放了六本武林秘籍,本本都是当今武林上乘剑法,看得林萧子也不由一愣。 这些剑谱随便抽出一本也是武林至宝,却被这个小丫头如同玩物般仍在背囊里! “你们这些盗书的贼子,做了偷鸡摸狗的勾当,竟然还恬不知耻的炫耀!” 一个丫鬟铮的一声抽出长剑,怒目娇喝,惹得小丫头脸色一冷,啪的一声合上的包裹,沉声道: “我道是什么武林泰斗,口出恶言,行事乖张,处处咄咄逼人,既是如此,我便偏不要还!” 她小嘴一撅,算是与他们杠上了,却让满屋子的茶客都不由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他们虽看似盗窃了人家的东西,有错在先,可这女娃却是说不出的乖巧可人,那白衣的书生又是那般的儒雅淡泊,以貌取人自古有之,是耳这来讨还公道的事主反而成了众矢之的。 林萧子也感到了满屋子不善的目光,为了玉池山庄的名声,只得隐忍怒气,冷脸喝退了丫鬟,心道受了什么窝囊便也认了,只求祖传之物安然无恙,一切等拿回了宝物,再好好报这一箭之仇。 他微微颔首道,“家仆急躁,言语多有冒犯,还请二位海涵。” 青柠见他笑容僵硬,眼露寒光,定是心里恨得咬牙切齿,不由暗自好笑,脸上虽是万般不愿,却仍从背囊里抽出那本剑谱,道: “本姑娘向来不与奴才计较,玉池公子仁义豪侠,小女子甚是敬仰,今日便把书还给你们便是了!” “那便多谢先生、姑娘。” “行走江湖便是为了广交好友,玉池公子客气了。”她一双清澈的眼睛笑得星芒璀璨,把刚刚那支从桌子上□的飞镖也一并放在了书页之上,双手呈上。 一个侍婢满面鄙夷的接了书册和飞镖,转身便将那书册递到了玉池公子手上,飞镖乃是玉池山庄的信物,她便替主人收起。 林萧子快速的翻阅了一遍那书册,确认正是家族剑谱的原本,方将书册小心纳入怀中,转而却是脸色一冷,抬眼看向那兀自喝茶夹菜的师徒二人,已是面露杀机。 “既然姑娘不吝将在下的书卷归还,不知在下可否再向姑娘讨个人情,请姑娘将诸位武林同道丢失了的师门秘籍也一并归还了?” 他一句话说得清淡,却杀意突起,身后的两个侍婢也听懂了主子的意思,霎时长剑再次出鞘,踏上一步,全然没了刚刚的和善温厚。 卫锦仿佛没见到那明晃晃的刀光刺眼,依旧悠哉的品茶。 青柠练了这小半年的剑法,虽然功夫精进了不少,可林萧子能在弱冠之年闯出如此名号,虽大半仰仗家族势力,却也不得不说他是个不弱的高手,青柠杂七杂八的剑法却还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小丫头玩火自焚,恐怕有麻烦了。他淡笑,却无心出手。 青柠抬眼看了看一旁安然饮茶的师父,小脸一皱,霎时间,硬是在那双如墨般的大眼睛里挤出两汪泪池。 “师父……” 她扁扁嘴,小鼻子轻轻一皱,便要大坝决堤。 卫锦早知道这丫头只会惹是生非,到了鸡飞狗跳了,便只会喊‘师父’,这数月来帮她收拾残局弄得自己焦头烂额,这一次就偏偏不理她,看她如何收场。 他依旧优雅的饮茶,清冷的面容静如佛像,看着面前剑拔弩张的林萧子主仆,彻彻底底的置身事外。 求助无望,小丫头漠然回首,看着那欺近的三人,娇俏的小脸带了一丝怒容。 “借来的东西当然会归还,不过必须是物归原主罢了。这些武功秘籍都是各个门派的私密之物,我若是交由你们,被你们私自誊写去了,抑或是被你们暗中私吞霸占,那岂不是我们师徒二人失信于人?” 她一席话刚好说中了林萧子的算计,顿时让他脸色一黑,心道这丫头牙尖嘴利,需将她早些除去,免得继续败坏他的名声才好,一时间杀意皱起,对着沈青柠的面门拔剑便刺。 青柠闪身躲开到了卫锦身后,只听‘咔嚓’一声,她原本坐着的凳子便被劈成两半,剑锋锐利,寒芒四射。 卫锦的低垂的眼睑下划过一抹精光,不动声色的将茶杯举至面前,轻轻的吹散了那浮起的茶叶末儿,眸光落到了那柄长剑上,心道:真是一柄好剑,若是没猜错,这柄剑便是玉池山庄的宝贝雪饮剑了—— 只是可惜这是一柄重剑,剑身太长,青柠年纪太小,恐怕舞起来不甚方便啊…… 作者有话要说:师徒狼狈为奸的日子啊 吾喜欢写小白 终于又找 分卷阅读6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到感觉了 ——就是这个味! —————————————————————————————————— 占用大家一秒钟,求个收藏 求个鲜花~~~ 小女子感激不尽~! 武林盟主 “你们这些没有江湖道义的伪君子,你们的东西都早都还给你们了,竟然贪得无厌,还要来抢一个小姑娘的东西,真是恬不知耻!” 明明已经砍到眼前的剑光却迟了三分偏了半寸,青柠明白卫锦暗中用帮她,顿时胆子也大了,站在卫锦身后便高声大喊,引得茶楼里的人一阵唏嘘。 本来刀剑相向的江湖仇杀,百姓避之唯恐不及,霎时被她搅得有如闹剧,人们不逃不躲,甚至许多路人听了这茶馆里的热闹,也纷纷进门一探究竟。 林萧子被她气的七窍生烟,一向注重形象的他也忍不住满面狰狞,一面挥剑再刺,一面咬牙切齿: “你这丫头满口胡言,我乃是名门正派,替江湖兄弟讨还秘籍理所当然,怎么会贪图武林同道的秘籍!” “说的好听,却问问天下人,有谁信你!”她遬的闪避了剑锋,忽然大眼睛满是笑意,“伪君子,看看你的左手把,不要为了武林秘籍,丢了自己的性命!” 林萧子连续两招刺空,心头愤恨难当,却忽然瞥见自己的乌黑溃烂的左手,顿时第三招便定在半空,脸色霎时一片青黑。 “你、你这阴毒的丫头,竟然……” “是呀,我在刚刚给你的书册里夹了毒粉,你翻书的时候碰上了左手……”她从卫锦身后走出来,一脸有恃无恐。 林萧子身后的忽而侍婢惊呼一声,长剑‘当啷’一声落地,却见她也是双手漆黑,溃烂滴血,正是刚刚摸了那飞镖所致。 “死丫头,快快交出解药!”林萧子强作镇定,颤抖的语调却透出了惶恐。 “我若给了你解药,你就不杀我了?”她问得天真。 “不杀。” 林萧子咬牙切齿,却不敢轻举妄动。见他应承了,小丫头顿时莞尔一笑。 “这才对嘛,动辄喊打喊杀,殊不知‘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大哥哥魔障甚多啊……” 她俯身拾起那侍婢落在地上的长剑,一脸叹息,“这毒药的名字叫‘存善粉’,只要大哥哥心头的杀意一消,毒便可自解,你不想害我,自然就没事了……” 林萧子心知她满口胡掰,左手的青黑已经蔓延到了小臂,情势危急,也不再与她啰嗦,长剑一荡,便压向青柠的咽喉,决意逼她交出解药。 “出尔反尔!”青柠闪身一跃,也不怯懦,便举剑迎战。 青柠的功夫本是差了他们一大截,可林萧子和一个侍婢中了毒,三人心慌手乱急于求成,剑法已经乱成一团。 她随性出了几招,忽然轻身跃上了梁柱,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小包向三人头顶扔去,飞身一剑刺穿,顿时一片白色粉末洋洋洒洒的飘了满茶室。 “伪君子,让你尝尝我的‘存善粉’!”她大喝一声,吓得三人忙举起袍袖遮挡脸面,满屋子的茶客顿时也惊叫着四散躲避,人仰马翻,却只见青柠在梁上大声高呼: “诸位叔伯阿姨莫要惊慌,这‘存善粉’只害那些心存杀意的坏人!” 说罢,她一撩袍袖又跳进战团,却是右手舞剑,左手挥舞着个小包裹,白色的粉末四散飘洒。 林萧子躲避毒药尚且来不及,正自忙乱,猛然虎口一麻,长剑嗡得一声脱手而出。 沈青柠虽然剑法未必比他精进,却有玄清门三十年的纯阳内力,两剑相克,只有林萧子吃亏的份。 被震落了武器,林萧子更是斗志大损,心知绝无胜算,飞身带着两个侍婢含恨离去。 小丫头趴在窗口看着三个人影飞快的消失不见,回首却见满屋子人惊慌失措,伏地叩首跪求解药,不由笑得顽皮。 “叔叔伯伯,我不是说了吗,你们心存善念,这些药对你们不会有害处的。”说罢,她举起手里的那个油纸包,却看见包裹上赫然贴了一张红纸,印了个大大的‘蓉’字。 “这些莲蓉藕粉,我本是用来煮粥喝的,今日便给诸位当个见面礼了。” 众人经她一说,收敛神智,方才觉得满屋子飘散着一股甜甜的香气,正是‘蓉宝斋’的莲蓉藕粉味儿。 众人还在唏嘘刚才的惊险,她俯身捡起了林萧子遗落的长剑,抬眼,却看见卫锦了然的目光。 “师父……”被窥破了心思,她却面无愧色,大大方方的捡起宝剑,双手呈到卫锦面前,“弟子给师父寻了个宝贝。” “这柄剑太重,不适和你。”他面色冷淡,拂了拂长袍下摆,起身朝门口走去。 林萧子一进门,这丫头的眼睛就粘在了他的剑上,早猜出了她的心思,只是这丫头不会挑拣兵器,改日给她寻一把宝剑来也好。 被他一句话浇灭了兴致,她看着手里的宝贝,忽然不喜欢了。快 分卷阅读7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步追上卫锦,发觉手里长剑的确是有些笨重。 恰好路过门口的柜台,她见那满脸米粉的掌柜,扑哧一声笑出来,索性将那长剑在柜台上一拍,笑道:“大叔,这把剑就留给你吧,权当赔偿砸坏的桌椅板凳了。” 一大一小转眼没了踪影,这惊天的一场比武却足足让夏禇百姓津津乐道了许多年。玉池山庄一夜之间丢尽了脸面,这一段过往成了林萧子一辈子最为忌讳的往事。 江湖中一夜之间又是暗潮汹涌,无数投机的江湖客纷纷四处查探那一个带着小女孩的书生,那六本秘籍越传越多,最后竟变成了藏宝图、上古神兵、宝藏以及绝世武功的秘籍等等。 沈青柠跟随着师父一路行来,一只在等待着还有什么更有趣的猜测出来,可终令她失望的是,这些江湖中人一直没有一个看起来有趣又有创意的答案,以至于她最终失去了兴致。 * 烟花七月下江南。 初夏的胜景如火如荼,加之天宇山庄召开武林大会选举下任武林盟主,于是这一年的南朝邺城格外热闹。 卫锦师徒赶了一天路,待进了城门,天色已擦黑。华灯初上,炊烟袅袅,沈青柠看着街市上一群群一队队抱着刀剑兵刃的江湖客,不由张大了眼睛,满心喜悦。 小丫头正值贪玩好动的年龄,卫锦也由着她一路随性而走,并不着急。 天色渐暗,两人找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客栈,打点了两间上房,沈青柠贪玩好热闹,便定要在客栈楼下吃些酒菜,顺便听听有关武林大会的八卦消息。 酒楼里落座的江湖客倒是不少。东厢一桌上坐了六七个道士,穿着灰白色的道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表情却像是用铁水铸出来的一般漠然,无声的吃饭,无声的喝酒,连付账也只是一个手势,扔给小二一块碎银便默默上楼。 八卦……连寒暄都没有。 沈青柠失望的看着楼下的另外几桌客人——左侧的一桌做了六七个灰袍男人,右侧的一桌上是三四个穿着黑衣长衫老者,还有旁边一桌人看起来略为火爆,穿着青蓝色的大氅——虽未必都算是衣着华贵,却个个都穿着规矩讲究,谨言慎行如出一辙。 沈青柠无奈的摇摇头,这些名门正派个个说起来都是历史悠久,门规森严,如今比起那些迂腐的书生也相去无几了。 难怪如今江湖有如一潭死水,了无生趣。 眼见了没有什么热闹可看,沈青柠匆匆的结束了晚餐,随着卫锦上楼休息。进了客房,卫锦便盘膝端坐,调理内息。 沈青柠趴在窗口看着院子里一阵阵喧闹,偶有牵马的江湖客投栈,小二进进出出,她却看得越发无趣。 正自百无聊赖,忽然听闻一阵喧哗,却见那窄小的客栈后院里忽然挤进来七八个黑衣劲装打手,肩挑背扛的一堆行李之后,两个家仆排开人群,便见了三个锦衣玉带的青年‘娇嗔’着走进门来。 “这都是什么味儿啊!快给我扇走,让不让人喘气儿了!”肤色白皙的男子走在前头,一手掩住鼻息,一手东西左右的指点仆役给他扇风开路。 跟随在他身后的两个青年亦是锦衣华服。一个笑得满脸烂桃花,看着身旁经过的每一个女人不遗余力的释放电流。 另一个男子一头灰白色的银发,面色冷若寒冰,那双斜睨的眼睛偶尔四下里扫过,便仿佛对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说:‘贱民,你怎么配站在我身边!’傲慢的像只大公鸡。 这三个人的行李浩浩荡荡的搬进小院,沈青柠看着那三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正厅,一旁的家仆扔给小二一锭银子,尖细着嗓子道:“好酒好菜尽管上来,别怕少爷没银子。” 小二顿时一双眼睛笑开花,殷勤的前头引路,一面不忘了逢迎拍马。那为首的锦衣男子似是极为受用,便兰花指一捏,指着小二的脑袋说:“等二爷做了武林盟主,日后定然少不了你们的打赏。” 沈青柠一听‘武林盟主’四个字,噗的一声把刚喝到口里的茶水悉数喷了出来,回头看看面色默然的师父,只是想确认一下是否自己耳力衰退,这样的细皮嫩肉的娇俏人儿也来抢武林盟主……这江湖也太温和了吧? 他看着卫锦面色安静,闭目打坐,真个是完全不理尘世的模样,忽然眉峰一挑,笑得狡黠: “师父,我要做武林盟主。” 卫锦依旧面无表情,完全把她当成空气,把刚才那句话当成耳鸣。 沈青柠却霎时兴奋起来,便‘突’得从矮凳上跳起来,兀自喃喃自语: 武林盟主……武林盟主…… “对!我就是要做武林盟主!” 她两手一拍,胸中顿生豪情万丈,立刻满脸的兴致勃勃的筹谋起来。 武林盟主……怎么从前就没想到,这武林盟主听起来是多威风的事情呀……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当武林盟主的大侠不是好大侠! 闯江湖?不坐上武林盟主,哪有脸面跟乡亲父老说你闯过江湖! ——————————— 分卷阅读7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 PS:厚颜的吾又来求花求收藏了…… 六根清净散 沈青柠满心欢喜的查探了一日,又不知从何处弄来了武林大会的请柬,只是卫锦向来厌恶人多嘈杂,却坚决不肯随她同去。 于是初七武林大会一开,沈青柠只得独自一人满腔豪情的冲到天宇山庄了。 出客栈时尚且雄心壮志,可挤过天宇山庄里的人山人海,终于挤到了看台附近时,沈青柠却是满心哀怨。 原来这选举武林盟主也不是能打就行的。江湖上辈分严明,若是没有光辉显赫的家世背景,没有那些老顽固的推举,连爬上这个擂台都是白日做梦。 她长吁短叹了一番,却也只能在一旁的贵宾席上蹭个位置,吃些点心糕饼,喝点好茶消暑解渴。 满院子的人都焦心在那擂台之上,一时间也无人理会于她。沈青柠兀自吃的自在看的开心,正思索着上台比武的法子,忽然面前人影一晃,却是其中一个男子竟被狠狠的甩出擂台! 三尺擂台原不算高,可加之对方开碑裂石的臂力,就不可小觑了。沈青柠只觉得耳边嗡的一震,一声钝响,那被摔下擂台的健硕男子竟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血流了一池,整个人仿佛从万丈悬崖上摔下来,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人群霎时一阵唏嘘惊呼,沈青柠慌忙抬头向擂台上一看——竟是昨日所见的那个细皮嫩肉的白面少爷! 这个娘娘腔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沈青柠半张着口瞪大了眼睛,久久回不过神来,不由端正了姿态开始仔细观看着擂台上的打斗—— 一天时间,选出的十个候选人中竟被三个纨绔子弟占了三个,沈青柠满心好奇,细细听闻身旁的人轻声议论,却也只道此三人来自西域名门,可若问及究竟,却都是一片茫然。 此三人出手沉重狠毒,纵使夏褚武林中人多有不满,却也是敢怒不敢言。眼见着三人正要阔步走下擂台,众人竟本能的分开两侧让出一条路来。 那白面男子笑得得意,目光在惊悚瑟缩的人群中淡淡一扫,却正瞥见沈青柠那双探究的眼神,不由停下脚步,轻声道:“可还有人不服?” 原本嘈杂的院落霎时安静,一时间人人噤声,生怕出了一星半点的声响,引来这个杀神的侧目。 沈青柠站在远处,目光与那白面男子空中交会。那男子似乎也突然起了兴致,便阔步走到她面前,轻蔑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一声嗤笑。 “你不服?” “服。怎会不服。”沈青唇角一勾,笑得淡然,“武林盟主之位,自然是能者居之,少爷打得好,小女子正要拍手称快呢!” 她满面笑意,清澈的眼光在那群满面菜色的江湖客身上平平掠过,便话锋一转,道: “既然如此,想必公子也不介意小女子上台献丑,给众位叔叔伯伯助助兴了?” 也不待那白面男子回话,沈青柠便轻身一跃跳上擂台。这一身轻功虽算不上是绝顶的轻快,却仰仗着她内力深厚,破风无声,落地无痕,也着实让那满院的江湖客暗中惊叹。 沈青柠站在新选出来的几个候选的男子面前,也不客气,便嘻嘻一笑,道:“那你们谁先来跟我比?还是一起来?” 满院的江湖中人皆被着一句话弄得啼笑皆非,却又无人敢笑,心道,今日这场比武,先是莫名奇妙的冒出三个看似软弱的白面书生,却个个出手狠辣,此时又跳出来这看似无害的小姑娘,却不知有什么厉害的手段了。 众人皆暗自惴惴,却也都打定了注意不动声色,静观其变。 沈青柠在他们面前踱步一遍,却见那十人之中竟有七人退后一步,便唯独留下来那三个皮相娇嫩的纨绔子弟站在人前。 那三人看着骤然空旷的四周,不由笑得无奈,为首的白面男子一抱拳,道:“既然姑娘有此雅兴,小生便随姑娘过上几招,还请姑娘手下留情了!” 沈青柠正愁没人举荐,这三个少爷却突然给她送来这个登上擂台的大好借口,不免跃跃欲试。 她看着那白面书生,心道这三人武功了得,却是须得小心应对,马虎不得。思虑至此,便暗中把小手探进腰囊,寻思着用什么毒药制住他三人,既能做得干净,又可了无痕迹…… 那为首的白面男子左右看看,见了自家兄弟满面的不屑厌烦,身后的几个武林中人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置身事外,他便一抱拳,道:“姑娘先请。” 沈青柠抱拳施礼之后,也不多说,挥拳便向那白面书生的脸上砸下去,那书生旋身一闪,便在出招,一粉一白,打成一片。两人身手极快,一出招便都是致人死地的狠辣招数,两旁的人群分开两侧,皆屏住呼吸,但看这个神秘的女娃到底功夫几何。 沈青柠不选兵刃,那白面书生也只能随她比试拳脚。她兵刃招数学得七七八八,偷来的剑法招式怎么也比不上人家嫡传正宗来的精深,如此比试拳脚,她的内力深厚便占了许多 分卷阅读7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便宜。 外人见来,只觉那白面青年身手利落,而那女娃也出手迅即灵敏,两人当算是棋逢对手不相上下,可沈青柠身处战局,喂了几招已是汗湿浃背。心中暗惊,这个白面娘娘腔的招式诡奇,三招下来,她便处在疲于应对的败局之上了。 两道人影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忽见那白面书生唇角挂着一抹轻笑,似得意似戏弄,心霎时凉了半截,心里恼怒自己技不如人,好胜斗勇的性子又不甘落败,便不由伸指朝着腰囊里的毒药摸下去…… 正思虑时机,却忽然额头一痛,竟狠狠的撞上那白面书生的肩膀,直撞得她眼冒金星,霎时间人向外猛退,手臂偏又被一双细腻柔滑的手紧紧抓住,生生把她扯回三尺,险些扯下她半条手臂,正吃痛恼怒,定睛一看,却被眼前的阵势吓出一身冷汗! 看台上的人不知何时都退出老远,天宇山庄的围墙上此时已密布了无数强弩,锋锐的弩箭正瞄准了擂台上仅剩的四人。方才那些满面惧色的武林中人此刻却杀意凌然,齐刷刷的亮出兵刃,只待一声号令。 沈青柠脸色一青,却见自己刚刚落脚的地方正插着数支手臂粗细的弩箭,仍兀自摇晃。刚刚若不是自己出手太慢,正撞上那白面书生的肩膀,恐怕此刻她便是那擂台上的木板了。 山庄东侧的高台雅座上已经站了一排武林泰斗,为首的白髯老者眼露杀机,高声道: “屺迳蛮邦也敢来夏褚武林作乱,杀我族人伤我同门,今日焉能让你们逍遥法外!” 那老者说完,也不待他们辩驳,一举手,围墙之上强弩搭弓上弦,便齐刷刷的对准四人。 沈青柠脸上霎时浮出一层冷汗,那三兄弟亦是面色青白。 如今被强弩所围,便如瓮中之鳖,不被射成蜂窝,也被这些人踩成肉饼,固有天大的本事,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那三人蹭蹭蹭亮出兵刃,三人背靠背围成守势,严阵以待。 沈青柠却没有那么好命,此刻孤身一人,又无兵刃,眼见着那老者就要挥手,也顾不得许多,忙凝气一声断喝,道: “慢着!”她的眼光四下里一扫,掩去紧张的神色,冷声道: “你们这些不讲信用的伪君子,打不过人家,竟然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既然你们没有信义,那也休怪我不讲江湖道义!” 说罢,她两手凌空一捏,却见一股粉色烟尘从她掌心溢出,顿时满院异香,众人心知有诈,慌忙掩住口鼻,却见那女孩笑得阴森。 “闻见了就是闻见了,毒气早都进了你们血脉,掩住口鼻就能自欺欺人了么!”她眼露寒光,笑意冷冽,那些江湖客虽心怀犹疑,却见她言之凿凿,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僵持不下,那头顶上的弩箭却是一触即发。 沈青柠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笑得诡异,便轻声道:“你们不信也罢。此毒就叫做六根清净散,吸进去的确是死不了人,只不过……”她看着满院子的壮汉,忽然冷声一笑:“……只不过今后都要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不能人道罢了……” 她语气轻巧,那‘不能人道’四个大字却仿佛惊天霹雷狠狠的砸在众人心口。在场的江湖客各个都是性情中人,怎能接受得了着残忍的‘不能人道’四个大字! 一时间众人的不约而同的反映便是飞快解开腰带查看伤势,沈青柠见着满院子的男人同时低头看向自己的命根子,心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提气一跃,便如一只云雀般窜起老高,踩着不知谁的肩膀头顶,几个翻身便跃出围墙,芳踪不见了。 那三个锦衣青年亦是看准时机,也如绷簧般朝着另一侧飞身跳出院墙,眨眼间,剑拔弩张的天宇山庄内,却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一炷香之后,在天宇山庄之外的一片小树林里,三个锦衣青年落在地面,身后的追杀声犹自隐现,那三人却额冒冷汗,无暇顾及,便同时解开裤带,低头一看,便是一句异口同声的咒骂: “靠!死丫头果然是在骗人!” 作者有话要说:沈青柠的毒术终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越了她伟大的师父卫锦卫神医…… 这毒药太毒了……汗了…… —————————————————————————————— PS: 长期求鲜花 求收藏 ~~~ 勇敢的心 武林大会上一场大闹,沈青柠便满心懊恼。 这群顽固不化了然无趣的江湖中人,便是八抬大轿请她去做盟主,她还要考虑再三呢!况今日竟然使出这些卑鄙的手段欺负于她,更是让人恼火之极! 沈青柠一晚上坐在窗边长吁短叹,越想白日里的经历,越是满心懊恼难平。 卫锦依旧不动声色的做晚课,盘膝打坐,也不理她。 沈青柠忽然走到卫锦身边,便轻摇他的袍袖,道: “师父,你可知什么功夫能把人从三尺的擂台摔成肉泥?天下间还有这么大力气的功夫么?” 卫锦眉峰轻扬,眼皮挑开 分卷阅读7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一条细缝,斜睨了她一眼,许久,方幽幽吐出一句话: “这样的功夫有倒是有,不过你学不了。” “谁说我要学了!只是我今日真的见了这样神力的人!”沈青柠憋了一天的话,正烦闷无人分享,便把今日的所见一一细说。 卫锦便微眯着双目静听,神色默然,待她说完,只淡淡叮嘱: “日后再见了这三人,记得离他们远些。” “为什么?”沈青柠还要再问,卫锦已然闭目入太虚境,被她用力摇得头晕,便又说了八个字:“因为你打不过他们。” 这叫什么答案!卫叔叔又在骗她! 沈青柠愤懑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卫锦,兀自懊恼,却只得继续趴窗闷坐,看着天色一点点黑下去,客栈里热闹了一气又冷清,心底的烦闷却一丝未减。 若是今日让她抢来了这盟主之位,她到未必真要,可若生生不给她,那她便偏偏要拿到手才能畅快!一双明澈的眸子在夜色中灼灼闪烁,终打定了注意。 转眼天色已然全黑,晚风清冷,吹乱了窗前的轻纱帷帐,那昏暗的屋子里却只剩下端坐的白衣男子,面色冷漠,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 “飘渺派早都不满逍遥一派的霸道,此次改选武林盟主,飘渺自是会不遗余力的联络武林同道,对武林盟主之位是志在必得。丐帮也早对逍遥派腹诽甚多,又趋炎附势,如今便死心塌地的跟在飘渺后面做了哈巴狗了。” “哼!都是些无用的东西,且让他们快活几日,等到了明日推举,看我们泰华门的厉害。” 压低的嗓音夹杂着偶尔的冷笑,沈青柠趴在屋顶,穿过瓦缝看着那几个灰袍男子,不由暗自叹息。 白日里见了他们各个面色庄重,行为谨慎,如今关起门来,嘴脸却如此奸诈恶劣,这江湖怎么看都是隔开了一层面具,让人心寒厌恶。 无心在听那些龌龊的话,她轻手轻脚的掩上瓦缝,抬眼见了头顶星光灼灼,晚风清凉,吐出了胸中一口郁气,顿觉清醒不少。 忽而觉得耳后一阵冷风,猛然转头,却见三条人影已然欺近眼前,她惊得狠狠一抖,退后了一步,却忘记是站在嶙峋的琉璃瓦片上,一脚踩滑,险些坠了下去,正要惊呼,手腕却被一只柔滑的手掌轻轻一握。 慌乱中站稳身子,总算压下冲到喉咙口的惊呼声,却见来人松开了手腕,迅疾的退后三步,便冲她拱手抱拳: “小生唐突,姑娘幸会。” 沈青柠凝聚了眼神,终看清了夜色里的三道人影,竟然就是白日里那三个细皮嫩肉的富贵青年。 她暗中撇撇嘴,却不知着半夜三更,同是站在人家的屋顶偷窥的之人何来幸会。 那白面男子却并不介怀,拂袖作揖,彬彬有礼的模样仿佛两人身处在华宅美屋,笑嘻嘻的一伸手摆出一个请的动作,道: “姑娘若是不介意,可否移步到舍下一叙?”他看沈青柠满脸的不屑,忙又解释到,“小生并无唐突之意,只是今夜良辰美景,你我又颇为有缘,若不能结交,实乃憾事。” 沈青柠被他酸腐的样子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却又忍不住好奇,此人看似满身嫩肉,却能行动无声无息的如此靠近她身边,武功修为着实深不可测。 这次武林大会,一路上多是些酒囊饭袋虚有其表的人,倒是这三个人,竟然让她看走了眼,不由好奇。 她眉峰一挑,道:“请吧。” 那白面男子一见了她应允,立刻满面笑意,轻身一跃,便飞出老远。沈青柠与他两个同伴便紧随其后,四道人影如风般飞入夜色,在沉睡的屋脊树梢上飞窜跳跃,转眼,便到了一间清茶酒肆。 夜半,酒肆内却灯火莹润。 那白面男子显是轻车熟路,长臂挑开竹帘,暖黄色的灯光洒落在古旧的木质地板上,破开藏蓝色的夜雾,沈青柠抬眼一瞧,便见一间不大的屋子,七八个简陋的木桌散落在厅堂,褪尽了木漆,年岁久远,磨成暗色的光滑。 店小二正伏在柜台上借着油灯核对账目,见了四人进门,笑出一口大黄牙。 “几位客官,请了。” 这么脏乱的地方,卫锦平日里是不屑来的。沈青柠心底的洁癖也不愿来此简陋的处所,只是今夜屋外清冷,乍一见了这温暖的灯光,满室飘散的淡淡酒香,竟忍不住感到一丝欣喜,便也不觉的脏乱了。 四人捡了一张方桌落座,小二上了酒水小菜,便又去一旁算账。那三双眼睛便都不由的定在沈青柠的脸上,似笑非笑,看的人汗毛倒竖。 沈青柠眼光在三人面上冷冷一扫,那三人觉察失态,方有所收敛,那白面男子一顿首,道: “忙着请姑娘来,忘了介绍。在下无尘子。”他指指面前的银发冷漠男,道,“这是我三师弟,广成子。” 那个叫广成子的男子微微颔首,依旧斜睨着眼睛,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在说: “本少爷纡尊降贵,勉强认识你这么卑微贫贱的人,你可以叩首谢恩了 分卷阅读7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 沈青柠扯扯唇角,略表友善之意。却忽觉面颊上两道滚烫的目光,这两道目光似乎从站在屋顶上偷窥时便有所察觉,只是此刻却越发火热,让她忍不住循着那目光看去,便见了那白面男身旁的桃花男。 他一双桃花眼,眼尾高高的向上挑起,一双翡翠般的眸子里波光潋滟,仿佛便随着他的呼吸脉搏,散出淡淡的桃花香气一般,沈青柠只觉得后颈一阵酥麻,忙收敛了心神,便见那桃花男一双迷离的目光正落在她面上,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黑夜般的诱惑,道: “在下凌虚子,幸会了,沈姑娘。” 沈青柠只觉得胸口一股恶寒,慌忙向后一退,心道这个男人媚态横生人比花娇,真算的上是武林奇葩江湖尤物了。 她想到师父的告诫,不免愈加好奇。 “你们带我来此,有何贵干?” 那桃花男凌虚子笑得妖娆,便轻声回到:“我们也是同姑娘共过患难的人,断然不忍心姑娘香消玉殒无辜丧命,所以想奉劝姑娘一句——武林大会之事,不要参与的好。” 昨日里在擂台上受挫,今日又被这三人瞧不起,沈青柠骨子里的倔强劲顿时又冒出来,便一扭头,道:“有什么危机阴谋本姑娘也不怕,这武林盟主之位,我倒是要定了!” 被她的豪言壮语一顶,那三个男人面面相觑,思虑了许久,那白面娇弱男无尘子方道:“姑娘真有心要一夺这武林盟主之位?” 她冷眼一挑,答得斩钉截铁:“当然。” 凌虚子也不再多言,便起身轻声道,“今夜我们就去了结了那个混蛋,你若是有胆子,便也跟来看吧。” 沈青柠见他们神色凝重,心头警铃大作,又想起师父的话,不由犹豫,可终究耐不住肚子里的好奇,便起身离席,道: “带路吧,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妖魔鬼怪。” 四个人身法飞快,便循着夜色一路飞奔。初时沈青柠尚且还能辨别方位,可跑出半个时辰,便只觉得自己被淹没在那漆黑的夜色里,只凭借着听觉跟随着那三个男子疾行,也不知跑出了多久,终于听闻身前脚步声一顿,她慌忙停在三人身旁,循着无尘子的指向透过杂草的缝隙向外一瞧,却险些吓得张口结舌。 几人正身处一片密林中央,在不远处的一小片空地上传来微弱的火光,透过那火光,沈青柠竟清晰的看见林中正在进食的三个一丈身长的怪物! 周身长满浓密的红棕色毛发,身高丈余,周身肌肉遒劲凸起,正坐在几块巨石之上捧着血淋淋的幼鹿畅怀大嚼。 沈青柠被那一阵阵骨肉撕裂的声音引得头皮发麻,便忍不住微微一颤,便见那怪物猛然侧首向她看来,竟露出一双闪着血红荧光的眼睛! 她忍不住一抖,被无尘子紧紧压住手腕,一动不动静默许久,那怪兽方又转回头去,三兄弟便拉着她缓缓坐下。无尘子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 “你当逍遥派为何无缘无故要让出武林盟主之位?却是飘渺收留了这个妖怪,向武林盟主发出战贴,逍遥的门主贪生怕死,便迫不及待选出个新盟主当他的替死鬼。” “啊!”沈青柠脸色煞白,一时失语。那无尘子也不待她回应,便继续道:“此人原本是我门中败类,我兄弟三人便是一路从屺迳追踪他到此来清理门户的。小姑娘,我们看你胆色不差,莫不要被这个妖怪吃了,死的冤枉。” “哼,我才不怕!这个武林盟主本姑娘坐定了!”她眉峰轻挑,心道这三人有意提醒,心底倒也不坏,只是这些妖魔鬼怪她从来不信,不过是一个生的恐怖之人,吃她三两毒药,管它有多少功夫也是无用。 她呵呵一笑,轻道:“降妖伏魔恰也是我的本行,几位哥哥,咱们便用那武林盟主之位做个赌注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劳动的人最光荣~ 劳动的人最美丽~ 这个节日吾除了吃猪蹄庆祝之外,还做了很多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用实际行动庆祝节日。 五一劳动节到了,祝大家劳动节快乐~ 师门 被沈青柠一说,三人相视而笑,也不作答,便霍的起身,不待她看得清楚,已然变换身形步法,朝着那空地中心的三个怪物袭去! 风声骤起,卷起满地碎石,抽打得脸颊生疼,她眯起眼睛仔细一看,那三人已经摆成了阵法,将怪物紧紧围绕其中。 白面娇弱的无尘子掌土,冷面傲慢的广成子掌风,那满脸桃花的凌虚子单手持剑兀立阵中,杀意凛冽。 沈青柠伏低身体趴在乱草里,她心知此三人绝非善类,只是心里又别着一股气,心道自己刚刚把话说得太满,此刻若是脚底抹油,待他们回来定要背后嘲笑她胆小。咬咬牙,却只得趴在原地。 风声尖锐,沙石滚动,却见半空中隐见白色的狂风仿若巨蟒,卷起枯枝沙砾凝成利刺,生生的拨开那怪物的骨肉皮毛,鲜血狂喷,将白色狂风染成血红…… 沈青柠听闻阵法里一阵阵痛楚的嘶鸣,忍不住胃里一阵翻 分卷阅读7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腾,正萌生了退意,却后颈一凉,一道细若凉沙的声音缓缓飘进耳中。 “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会混进一个调皮贪玩儿的小姑娘……” 寒意从头顶落到脚跟,沈青柠身子一僵,那凉意却突然从她的周身移开,转向了飓风中嗜血杀戮的三人三妖。 “三位师弟……好久不见。” 阴森的声音飘散在旋转扭紧的狂风里,扬起一道黄沙扑面而来。沈青柠忙紧闭双眼躲避飞沙,再睁开眼睛,飓风已然不见,三道人影正落在面前,身后噗通噗通三声,那怪物便化成三坨肉呢。 无尘子轻轻揩去脸颊上的一丝血渍,清浅一笑,满面春风。 “丹阳子,你这个胆小鬼,想一辈子躲在狮貊焰兽的后面么!” “若不是你们咄咄相逼,我又何苦召唤圣灵保命……我也只不过想求条生路罢了……你们放过我这一次,我也放过你们的小姑娘,大家两不相伤又有何不可!” 那沈青柠只觉得脖颈上的凉意一颤,身后一阵诡异的哭腔,如泣如诉,幽怨苦楚。 风声呜咽,四人皆陷入沉默,许久,却听到凌虚子一声轻叹。 “丹阳子,若不是你贪心不足,擅解封印,我们又何尝愿意师门相残!” 凌虚子微微叹息,便缓步靠近。隔开重重夜色,却见他那一双翡翠色的眸子却是格外清晰。 沈青柠只觉得周遭香气熏人,喉咙口一阵阵干涩,脑海里却划过一道灵光,惊得她脸色煞白!慌忙凝神聚气,手脚却早已失去知觉…… 她大睁着双目,眼见凌虚子越靠越近,剑鞘推开,寒芒四射—— “丹阳子,这个小姑娘原本是无关之人,你放开她,我便任你离开,绝不阻拦……” 放了她…… 放了她…… 四面八方飘来阵阵低沉诱惑的声音,有如洪钟大吕,响彻耳鼓。沈青柠只觉得脑海里一片轰鸣,却忽见一道刺目的白光扑面,待白光褪去,三道人影猛然一分。 丹阳子紧紧按住左胸,却压不住鲜血直流,湿透了半边身体,一双殷红的眼里满是仇恨怨毒,狰狞若鬼。 “凌虚子,早料到你是个不讲信义的卑鄙小人,却没想到这般无耻!” 凌虚子兀立一侧,眉峰紧蹙。刚刚那一击,本就未曾顾及那小姑娘的性命,只是这全力的一刺,竟也失手…… 他缓缓抬起头,翡翠色的眼底满是恼怒,猛然踏出一步,神色却忽然凝住,便缓缓张开那只握剑的手,霎时脸色青白若纸! 雪白的掌心——一道殷红的线缓缓浮现,蜿蜒流动,血…… 凌虚子看着自己流血的掌心,呆住了。 一侧沈青柠气喘吁吁,缓缓摊开掌心——却是一个捏碎的翡翠瓷瓶——若不是这一瓶清心露,她如今便要随着那丹阳子共赴地府,死的冤枉了。 只是刹那的呆滞,凌虚子飞快扯下长袍下摆紧紧包住伤口,微退一步,无尘子和广成子适时挡在他身前,面色紧绷,如临大敌。 丹阳子却忽然一阵狞笑,口中兀自喃喃,细细听来,却是在说:“神族之血……封印之血……” 这些人妖异鬼怪,沈青柠此刻方觉得害怕,正自惊惧,恍惚中,却在黑暗的尽头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却正是卫锦。 “师父!师父救我!” 心底的阴霾霎时退散,沈青柠高声大叫,却臂膀一紧,被丹阳子人死死拧住手臂反背身后。 “救命啊!师父!” 沈青柠哪里还顾得上肩膀酸痛,便是一阵凄厉的哀号,堪比鬼哭。 阴森紧绷的场面愈加诡异,卫锦见了她衣角的血渍,不由脸色阴寒,掌心一冷,剑芒乍盛,却忽然被人横臂一拦,却道:“木宗清理门户,还请师兄不必插手了。” 无尘子师兄弟三人闻声转身,慌忙躬身施礼,似是极端敬重,原来竟然是他们的师父。 “师父!救命啊!师父!”沈青柠一见如此,喊叫声更大,震得丹阳子脸色更黑,狠狠扭住她的手臂,却看清了面前的白袍男子竟然是卫锦之后,突然笑得开怀。 “……原来这小丫头竟是卫先生的高徒,真乃天意!天意助我……” 他颤抖的声音似带了无数怨愤痛楚,被呼啸的风声扭曲,愈加阴森。 “……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你们逼我的,都是这个该死的封印所害,我今日就解去了它,再也不受这不人不鬼的痛苦!” 丹阳子恨恨的喃喃自语,忽然双手一紧,便狠狠的捏在沈青柠的肩膀上,干枯尖锐的五指深入肉里,鲜血如瀑般喷薄,丹阳子便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掌,笑得阴森诡异,便掳开袍袖,沾着沈青柠的血液在自己小臂上划出一串诡异的符号…… 沈青柠痛的咬紧牙关,额冒冷汗,那抓紧自己肩膀的手却突然狠狠一抖,便听闻身后丹阳子一声惊叫: “不是……” 丹阳子开了勒紧在她肩头的手,便自顾自的看着自己手臂癫狂喃喃:b 分卷阅读7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r   怎么会不是……玄教的弟子怎么会不是神族之血! 沈青柠惶惑的回头,却忽见眼前一片白光划过,腰间一紧,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双眼被温良的掌心掩住,鼻尖里飘入一缕苦涩的药香,耳边的哀嚎阵阵,待卫锦落脚,回头一看,便见那灰袍的丹阳子道人倒卧在地—— 原本清瘦的身材,此刻腰部弯出诡异的折线——却是叫人将脊椎骨从腰打断,整个人便断成两截,那犹自连接的皮肉处渗出鲜血,染湿了一地。 沈青柠忍不住微微侧开目光,却见了丹阳子身旁肃立的那个黑袍道人,背对着她,见不到面貌,只听闻他冰冷的声音。 “玄教的刑律只有一条——杀同门者,死。” 丹阳子一阵剧咳,胸腔颤抖,震得那断裂的脊椎发出刺耳的咔嚓声,夹杂着他的哀嚎和哭诉:“……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动了贪念……咳咳……” “可我没有杀死寒姬!我没有……” 丹阳子的声音在一阵剧咳声中渐渐消隐,兀自留下那一堆血肉,在黑夜里彻底的死寂。 沈青柠把脸孔埋进卫锦的衣襟,忍不住惊惧颤抖。 那黑袍道长蹲在尸首之前,便缓缓掳开那被鲜血浸湿的袍袖,却见了一条干净的小臂——空白一片…… 精瘦的身体微微一震,站在他身侧的三个弟子慌忙凑近了一瞧,也是脸色青白,震惊无言。 “寒姬……” “师父!”无尘子三人同时跪下,便一起掳开袍袖,那黑袍道人确是无奈的摇头苦笑。 “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们忠诚玄教。我都知道……”他声音低沉飘渺,似带了无限苦涩无奈,凄冷的转身,却口中喃喃,“……我只是不知,何人解开了封印……只怕是又一场天地浩劫……” 卫锦抱着沈青柠远远的看着远处的四人,身体微微一僵,那按在沈青柠伤口上的手指无意识的缩紧,引得她轻声呼痛,茫然间惊觉,松开手,黑暗中脸色苍白。 * 沈青柠肩头的伤只是皮外,卫锦敷了些红药,她便疲惫的昏昏入睡。待她再次醒来,一张开眼便见了无尘子那张笑嘻嘻的脸。 “我要见师父。” 她脸色冷然,说话亦是不善。 无尘子却毫不介怀,笑道:“我知你还在恼怒我们不救你,就请师妹说说要怎么责罚我便是。” “谁是你师妹,走开!”沈青柠小手在他背上狠狠一推,便要把他推得远远的,却恰扯到了肩头的伤口,痛的呲牙咧嘴,那无尘子却依旧笑容满面一动不动。 “师妹,你的脾气这般火爆。我话还没说完呢,你便来打我。”他眉峰一拧,那一双美眸便溢出水光,那一只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美若青葱的玉手还捏出一个完美的兰花造型,直叫沈青柠鸡皮满身。 “你……你什么话快说,说完就……就出去吧。”本想说个‘滚’字,可一想到此人武功高强,师父又不知身在何处,暂时先不要把他惹毛较好,于是沈青柠努力的压抑脾气,也不看他,静等着他废话说完立马闪人。 “此时说来话长,简而言之,你的师父就是我的师叔,我的师父就是你的师伯,我们同为玄教中人,所以你就是我的师妹。” 沈青柠的眼角里瞥见他满面的得意,也不知他得意在哪里,便只轻轻眨眨眼表示听到,便也不理他,只等这个混蛋出了房门,便在亲自去寻师父。 那无尘子却仿佛毫无自觉,忽然长臂一捞,便把她从床上拉起来,顺手取来她挂在床头的外衫便替她往身上套,一面喜滋滋道: “木宗自古就没有过女弟子,我可是早都盼着有个师妹呢,来来来,师兄照顾你……” 他还要碎碎念些什么,被沈青柠用力一挣,便死死揪着长衫退出老远,缩在床角满脸恼怒,见那无尘子还要靠近,慌忙一张手臂: “停!我……男女授受不亲!” 她一时也不知道想出什么说辞摆脱被这个无尘子当玩偶一样摆弄,脑子里猛然蹦出来一句话,便冲口而出,却见那无尘子白皙的面上霎时红成猪肝色,樱唇半张,好似噎住,呆立了许久,终茫然的点了点头,便出得门去,还细心的替她关闭了房门。 那门外一个高瘦的男子正斜倚在院墙上抱臂而立,见他来了,那桃花男凌虚子一脸笑意,道: “如何,小师妹醒啦?怎的不随你出来?” 无尘子陷入沉思,许久,却依旧满面疑惑: “……她说……男女授受不亲?” 一阵凄凉的风卷着一片残叶在寂静的小院里划过,两道身影兀自呆立,许久,俨然风化……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得好困难,改了十几次,以至于我都不敢在回头看…… 终于赶上更文了…… ———————————————————————————————— 这章写得像西游记,我悲催了。 无颜在讨花讨收藏了。 吾遁地冥思去了…… 分卷阅读7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提线玩偶 “师父,为什么无尘子叫我师妹?” 沈青柠小口吃着师父做得莲子蜜羹,忽然想起了昨日那只又白又嫩的肉麻大苍蝇。 卫锦身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内伤外伤都已康复得差不多了,便坐在一旁的软凳上,斟了一杯清茶,想了一想,便答: “他的确是你的师兄,不过你可以不用理他。” 正合她意。她可是个小心眼又记仇的人,无尘子差点害死她,让她大度得化干戈为玉帛,那就先让她喂他们三斤化骨散解解恨在说。 她又喝了几口,似乎喝的急了,一阵轻咳,却又想起了丹阳子临死前的话,便又问道: “什么是神族之血?为什么丹阳子说我不是神族之血,然后就很绝望的样子?我本应是神族之血么?” 卫锦看着桌案上的一副《空山行雨图》,细腻的指腹轻柔的摩擦着宣纸,冰冷的面色看不出喜怒,低垂着眼睑,便细细的看着那图画,许久,似察觉了沈青柠的等待,侧首清浅一笑,便撂下手里的画轴,道: “从前未曾与你说起,只因你虽入紫衣谷门下,却也不必称作玄教弟子。” 他神色清爽,便看窗外草木茂盛,夏虫嘶鸣,一片喧闹温暖,见了沈青柠眼里的不解,却是笑若春风。 “玄教在几百年前的盘古大陆上曾经盛极一时,后教徒内斗不休,教中清、土、火、金、木、阴六个宗系终分崩离析。紫衣谷原是土宗后人所创,无尘子他三人分属木宗之后,故而无尘子称你一声师妹。” “那神族之血呢?”沈青柠满脸好奇,便自斟了一碗茶,待要听个仔细,卫锦却是神色一黯,似是微微一叹,却只幽幽道: “相传玄教始祖得天神封赐得六卷天书,便把这天下至宝交给教中六宗护法,清宗掌天卷浩然、土宗掌地卷悠然、火宗掌神卷凤凰、金宗掌鬼卷筱陌、木宗掌人卷简兮、阴宗掌兽卷兰陵。” “只是继承天书之人,必先得天神庇佑,方能承担天书的灼气,是尔百余年来,六宗之后只挑选继承神族之血的婴儿入教,待候选承袭天书之用。” 卫锦轻眯着眼,悠远的声音仿佛沉入暗黄色的回忆,“青柠,神族之血生而有之,你的血注定了永远都不可能承袭天书。” 沈青柠喝茶的手猛然一顿,便把放到嘴边的茶杯捧在手里,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入紫衣谷门下?”卫锦笑得温润,便一捏她的小鼻头,道:“你忘记了,当年我就像见到一条可怜的小狗一样把你带回草庐。” “师父!”沈青柠严重抗议卫锦虐待她的鼻子,便嚎叫着侧开脸,却要在撒娇耍赖师徒大战三百回合,却被卫锦搂住腰带进怀里,大手揉乱她浓密的黑发,默然浅笑,温若暖阳。 “况且拥有神族之血,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得天书封印,便拥有了武林中人一生无法比及的神力,而这强大的力量却仿佛是一个永远无法拒绝的诱饵。 为了争夺天书,各宗弟子不择手段,同门相残。偌大一个玄教便这样崩溃坍塌,分崩而出的六宗门派,却依旧残杀不止。 这六卷并非至宝,却仿佛是一个阴毒的诅咒,诱惑着神族之血的后人一步步踏入地狱。 天空忽起大风,便吹得树叶飒飒作响,卫锦的掌心湿了一层冷汗,却被沈青柠窝在怀里,方稳定了胸臆间那抹凄冷,低首见了她眼底的一丝不甘,心头不由一暖,一双狭长的眼弯成新月,笑道: “谁说没有神族之血就不能做玄教的弟子!我说青柠可以,青柠就可以!” …… 朝阳如火染的漫天殷红,晨风轻掠,便将二人的影子拉开老长,沈青柠兀自小口喝着蜜羹,莲子蜜羹的香甜和卫锦身上的药香飘散满室,熏人欲醉。 忽然窗外一阵清浅的笑语,木门轻响,卫锦应了一声,却是那面如桃花的凌虚子,他手提着两个竹筒,见了卫锦,不便施礼,便是一阵花枝乱颤的笑。 “卫师叔,我们听闻师妹喜欢吃蜂蜜,便特意从云中山采了两桶送来,前日多有冒犯,特来给师叔师妹赔罪呢。” 沈青柠一看见他那双桃花泛滥的眼,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偏偏鼻尖里钻进一股子醇厚的甜香,一双如墨的眸子里便是抹不去的好奇。 云中山离此有百里之遥,传闻山中的悬崖峭壁上生有剧毒蜜蜂,却出产天下最好的蜂蜜,常有采蜜人罔顾生死前去,却不是摔死在悬崖上,就是被毒蜂蛰咬而死。 便是区区一日,他们竟能赶出一个来回,还采来了蜂蜜。 沈青柠脸色微缓,便低垂了眼睑故意不去看他,只淡淡道:“放下吧。” 见她收了礼物,凌虚子似是极开心,便冲着卫锦一拱手,笑得满面桃花。 “卫师叔,师妹的伤都是我们的过错,师侄还要再向您讨个人情,今日我们带小师妹出去玩,当作赔礼吧。” 分卷阅读7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谁要跟你们出去玩!”沈青柠脸色一黑,便跳进卫锦的怀里,小手紧紧揪住卫锦的长衫,只露出一双澄明的眼透出强烈的敌意。 凌虚子却仿佛未见她眼里的排斥,却笑嘻嘻的看着卫锦,道: “师妹性子直率,却也可爱。”他伸手便要去摸沈青柠的头,却被她飞快的躲开,“你出去,我不想看见你,还有把你的破东西也带走,我不跟娘娘腔玩。” 这么大刺刺的逐客令让凌虚子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也忍不住微微一僵,只是他道行高深,便只是刹那又恢复了那一副满面春风的笑容,便把那温柔似水的目光投向一侧漠然喝茶的卫锦: “师妹害羞认生,弟子代师妹向师叔告个假可否?” 卫锦的脸颊微微一抽,突然呛了一口茶,却是窝在他怀里的沈青柠暗中掐他。他掩口咳了几声,斜睨见了沈青柠眼里的别扭,便淡淡道: “她不想与你同去。” 凌虚子没料到这个师叔会这么不顾情面,微微一愣,却笑道: “木宗弟子到此一辈,仅余我师兄弟三人,但看土宗弟子,亦唯有青柠师妹一人,如今玄教凋零,弟子又生疏,着实凄凉。” 卫锦默不作声的喝茶,眼神却瞥见了沈青柠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这孩子自小被凝雪抚养,比一般的孩子心智成熟许多,随他的这八年来,亦无年龄相仿的玩伴,又多半独自在谷中度过,如今虽总是嬉笑满面,却终难掩骨子里的那份孤单。 卫锦眼神一黯,咽了一口茶,便淡淡道: “随师兄们出去逛逛也好。” “师父!”沈青柠一撅嘴,眼神里满是懊恼,卫锦却面色默然,把她放到地上,见了她唇角的汤渍,微一蹙眉,又用绢帕擦拭干净,便淡淡道: “不要闯祸。” 凌虚子的脸上霎时笑得温润,轻道:“师叔尽管放心,有我们师兄弟三人在,保证不会让小师妹少一根汗毛。” 那双青葱玉手便在沈青柠腕上轻轻一握,却仿佛铁锁镣铐,不痛,却怎样也甩不开。沈青柠眼神里满是懊恼,却见卫锦已然低垂了眼睑,便是不想在多做言语。 凌虚子便握着她的手臂,半拖半拉,一路直把她拉到前院,却是无尘子正取来一堆衣衫首饰,见了她来,笑得花枝乱颤。 “呀呀,看我们的土宗小师妹,着实可爱!”妖娆的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拧,惹的沈青柠眼神冒火。 无尘子斜眼看着凌虚子无奈的表情,便笑得干净。便把她抱起坐在小院的石桌上,打开那些衣衫首饰,缓缓道: “木宗没有女弟子,我们兄弟几人早想有个师妹,如今好啦,青柠师妹日后便是我们木宗的小公主,可好?” 凌虚子和无尘子两人笑得得意,便把那些衣衫首饰一样样一件件的在她身上试穿试带,仿佛把她当成绒布娃娃,忙了一个时辰,却满面笑意,乐在其中。 沈青柠功夫不及他们二人,躲也躲不开,便只能拧着性子任他们摆弄。偶然瞥见他们眼底和唇角的欢喜,却只觉得这笑容不同于初见时的魅惑,仿佛心口里的一只小火炉,暖人心肺。 “……粉色和翠绿色,师妹喜欢哪个?” 凌虚子单手捏着下巴,便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无尘子却是甚是满意,纤细修长的手指便将她的长发绾出一个简单的坠星髻,又取来一只金丝凤凰簪在她发际轻轻一插,金簪随风而颤,便带出清脆的炫音,甚是可爱。 打扮了许久,两人终于满意,无尘子便一拉她的手腕,轻道: “打扮停当,便带你出去玩个痛快。” 沈青柠满面别扭,却忽然耳边一阵疾风,眼见了屋角一道黑影掠过,无尘子神色霎时一紧,便拦腰抱住沈青柠一个旋转,飞身一跃,跳出三丈。 凌虚子提气一跃追踪而去,只见屋脊上两道人影眨眼不见,无尘子抱着沈青柠的手却忍不住微微轻颤,便双臂一捞,拉着沈青柠快步走回卫锦住的厢房,却见了卫锦正自下棋,便放下沈青柠,躬身一礼: “师叔……今日恐怕逛不成市集了,弟子先行告退。” 他匆匆一礼,便要转身,卫锦却忽然轻挑眉峰,声线低沉,却压人呼吸。 “什么事?” “……恐是仇家追来了。” “仇家?” 木宗弟子向来是玄教六宗中最为封闭古板的一宗,戒杀戒淫,茹素修身,又何来仇家?! 卫锦脸色一紧,冰冷的眸光便在无尘子脸上淡淡一扫,“归元子呢?” 无尘子脸色霎时一白,却终恭谨答道: “师父……师父他老人家摆了法阵替丹阳子超度……” 超度? 卫锦神色一黯,摆了摆手示意无尘子离去,门扉轻合,卫锦的脸色却愈加阴寒,便霍的起身,道: “青柠,去收拾包裹,今日启程。” 沈青柠微微一愣,虽满腹疑虑,却乖乖收好行李,便被卫锦 分卷阅读7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抱上马车,催马扬鞭,两人便沿着官道一路向下。 沈青柠坐在马车里,挑开车帘,见窗外景色飞驰,卫锦脸色凝重,便也沉默不语。 夏日窒闷湿热,卫锦取了绢帕替她拭去额角汗渍,却见沈青柠眼里的迷惑,不由无奈。 六卷天书之力怎样深广,却终也却比不上人的贪心。六宗弟子,每杀死一个异宗同门,便可借助异宗的神族之血解开自身的封印,获取异宗神力。 这些年六宗弟子自相残杀,亦只不过为了强中更强罢了。 横城泰当年为了求他庇护横城拓野,便自愿献出自己的神族之血替他解开凤凰之印,可六宗之中,贪心者又岂止他一人。 寒姬继承了阴宗兽卷,却多年遭受同门追杀,祈求木宗庇护,却终死得冤枉。今日无尘子之师归元子用丹阳子的尸首做饵,那杀死寒姬之人便又现身…… 如今而看,是谁觊觎神族之血已经不再重要,只是杀戮一开,再难终止,强者要更强,杀戮者要更强,自救者要更强,无人不想更强,便唯有杀戮同门,换取力量…… 这许多年来,他与段随风为了半卷天书自相残杀,可六宗之内,为了这些封印,残杀之狠毒惨烈,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湖中关于六卷天书的传闻多如牛毛,便皆是些‘得六卷者得天下’的荒诞之词,听闻荒谬,可普天下又有几人真正能免去了贪念。 身负天书,便注定了一世抑或逃亡,抑或杀戮。 防同门争夺天书,防同宗贪图神族之血,防江湖中人觊觎六卷……这世上似乎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 “师父……你的脸色不好。”忽然额角一凉,却是沈青柠冰凉的小手探上他的额角,拭去些微的冷汗。 “只是有些累了。你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待醒来了,我们便到客栈了。”他取来外衫替沈青柠盖在身上,眼神流离,掌心却忽然被轻轻一握,却见了沈青柠清澈的眼眸。 “师父你的血也是神族之血么?” 神族之血四个字让卫锦背脊一凌,一道寒光在眼底乍然闪过,却见了沈青柠眼里的透彻,终是苦笑,便点点头,却不想言语。 沈青柠盖着他的外衫,却了无睡意,便大张着眼:“师父有神族之血,那师父是神仙么?” ……神仙。 卫锦忍不住笑得讥讽。这世上没有比神族之血更肮脏更残忍更冷酷的东西了,若是神仙,也是开启地府之门的冥鬼了吧…… 这百余年来六宗靠着玄教同宗的信义互相牵制,如今寒姬一死,却不知是谁得了她的血印解开封印,却不论开启封印的是谁,却终是一场杀戮的开端。 杀戮一开,便难遏制。 又有谁能断言木宗不会为了抵御强敌而杀戮同门解开封印呢?!他身负地卷,留在木宗无异于与豺狼共寝,却不知那一刻同门变豺狼,暴起杀戮,却无还手之力…… “师父?” 沈青柠轻摇他的袖角,卫锦扯出一丝勉强的笑,便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 “没有一个拥有神族之血的人,可以称作神仙。” 沈青柠看着他阴冷的眸光,却忽然想到了紫衣谷里仙女阿姨的塑像,那么温暖安然的眼神,可却注定了永远冰冷的身体。 想到这里,她的手便不自觉的握住卫锦的手,便只觉得他掌心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温度,却让人心神安宁。 “师父就是青柠的神仙。” 她笑得满足。 卫锦的眼神一暖,却听闻马车外风声呼啸,天空卷起乌云,雷声滚滚,眨眼便是一场大雨。 他揉揉她浓密的黑发,却兀自喃喃: “我不是神仙,从来都不是……拥有了神族之血,便注定了一生只是一个提线玩偶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上一章的留言,吾真的汗颜惭愧之…… 怎么会写出这么诡异的东西,怎么会写出谁也没懂的那么寒冷的一个冷笑话…… 我杯具了。 这一章尽量把事情解释清楚,要是哪里有问题,筒子们尽情砸我吧,砸我吧,砸我吧……(无限循环) 吾分裂去鸟…… 不成魔 不成佛 木宗红月山庄 昏暗的房间里,归元子和丹阳子的尸身倒卧血池。 屋外日光炽烈,广成子斜倚着屋墙坐起身,见眼前一树夏花被风吹得飒飒作响,随风而落,撒了满院嫣红。 白皙的手在灰黑的泥墙上缓缓滑落,带出五条红色血印,凄冷骇人。 风声萧瑟,掩不住他沉重的呼吸。 阳光散落在明晃晃的刀锋上,亮得刺眼,他的眼光划过周遭逼近的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却终落在头顶那一片湛蓝的天空上。 风已起,浓云滚滚,不多久就要掩盖了这片清朗的天色,然后便是一场骤雨,洗尽铅华。 刀锋寒冷,便一步步逼近,一步步压人鼻息,那张习惯了冰冷的 分卷阅读8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面容此刻却笑的温暖。 十指轻叩,弹起玉色青烟,便看眼前风沙漫天,卷起满地玛瑙重瓣,迎风而舞。满院中持刀的黑衣杀手却被那呜咽的风声所惑,便仰着头,片刻迷茫。 广成子一头银发随风而舞,眸光清浅通透,映衬漫天飞花,仿若神袛。 夏风萧瑟,如火如冰,眼前便仿佛又回到那个昏黄的午后。 那一天他握着手里的签筒,面容冰冷如故。 他说:“抽到了最短的竹签的人留下来做诱饵。” 签筒在三人手中默默传过,却是异口同声的两个字:“是我。” 目光相接,三人都笑得了然。 那本就是三根一模一样的竹签,只是他想好了无论如何,都会折断自己手中的那一支,却未曾想,这拙劣的把戏却被拆穿的这般容易。 那天,他就这样努力的扯动那张万年寒冰的脸颊,竟真的扯出一丝罕见的微笑。 他说:“师父身受重伤,丹阳子尸身已腐,总要有人留下来做饵,总要有人铲除邪佞,师门之中,你们最清楚谁最合适留下来。” ……我从来没有害怕过死亡,我只是在等待着提线断开的那一天…… 那天,他就仰头看着那一片郁蓝的天空,满院的殷红飞花,笑着逆转经脉,让人卷简兮的力量如嫣红牡丹一般在着夏日里张狂盛开——以血祭祀。 烟云散,飞花成针芒,便是一朵红云喷薄,又归满院寂寥。 夏风萧瑟,远处无尘子凌虚子疾疾奔来,远远的见了府院上空那一朵彤云,腥涩的血气霎时充斥鼻息,灰白色的院门下缓缓流出一道殷红的血,凝成纤细的线,滴落青色石阶。 脚步停滞,两人便极缓慢的蹲下,掩住那殷红的眼,却忍不住脸颊上一片滚烫的泪。 ……金宗韩宁杀死寒姬解开一道封印,若是任由他们残害同门,恐怕是一场天地浩劫。 师父如是说,于是便舍弃性命困住韩宁。 ……我从来没有害怕过死亡,你听过一个提线木偶会害怕死亡么? ——广成子如是说,于是便自断经脉,与金宗杀手同归于尽。 师父死了,广成子死了,为了曾经立下的那个誓言,太多的人从他们的人生里出现,又离开。 无尘子看见一旁痛哭的凌虚子,看着那座沉静的院落,忽然一阵阵的迷茫——他只想知道,为了玄教六宗相衡的诺言,舍弃了这许多性命,真的值得么…… 抑或是便如卫锦一般,远远的逃开,天涯海角隐于尘世…… * 马车剧烈的摇晃,大风呼啸,一团团黑压压的乌云低得快要压到头顶,忽而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砸落天际,眨眼间便是大雨倾盆。 山路越发泥泞,忽然马车狠狠一晃,那厚重的绒布帘子却被猛然挑开,剑芒一闪,来人的颈项被狠狠压住,定神一看,却是无尘子。 他浑身湿透满身血渍,张了张口,见沈青柠眼里的惊愕,卫锦眼里的杀意,终只苦涩一笑。 “金宗出手了,师父死了,前面的鸿城里布满了金宗的杀手,怕是已成了龙潭虎穴。他们要……解开五宗封印……” 染血的手忽然握住沈青柠的小手,卫锦的剑锋一压,眼里是戒备的杀意。 无尘子却只是淡笑,终松开了手,缓缓的退后,退入那片接连天地的雨幕里。 空旷的官道之上,一人一车,兀立雨中。 杀戮已开,六宗相残,信任在此时已单薄得如同一张纸,连他亦在提防卫锦杀他以取木宗之血解开封印,他又如何能苛求卫锦信他! 无尘子呆立雨中,便见天空中一道白光划过,他那张布满血污的脸忽然一僵,却只见眼前枯树之上一道人影,仿佛是生长在树上的一节枯枝,杀意却轻易的透过轰鸣的雨帘落在心头。 长剑出鞘,雨水划过他白皙美艳的面容,那妖娆的眉眼却散出冰冷的杀意。 乌亮亮的雷电划过天宇,剑芒刺破雨幕,风声呼啸,两道人影如离弦之箭,飞掠的刹那,寒芒闪烁,那黑衣人便如朽木般轰然落地。 雨水滑落在无尘子白皙的掌心,洗净血水,便还剑入鞘,眉眼安静。 雨水冲刷着尸体,混着腥涩的血渗入大地,转身,却见卫锦肃立面前,静若玉雕。 “金宗的人已经追来,卫师叔还是尽早调转马头吧。”无尘子冰冷的声音淹没在轰鸣的雨声中,却格外单薄凄恻。 卫锦默然。 金宗木宗杀戮一开,鹬蚌相争,他宁愿旁观,未必求渔翁之利,只不过明哲保身罢了。 他默然,看着雨中的尸首,轻声道: “金宗弟子掌鬼卷筱陌,主三魂七魄阴阳五行……你不想替归元子报仇么?……与其让这些血白白流入大地,何不解开封印继承鬼卷的力量?” “不。” 无尘子白嫩的面容此刻却安静的仿佛一张平静的画卷,目光掠过那一片浓云滚滚的天边,忘了言语。 分卷阅读8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承袭六卷天书,便注定了要做一生的提线木偶,命运牵扯着那细细的丝线,一颦一笑,跳跃旋转——可这一辈子,他唯一从未想过的一件事情就是违背教义,剪断背脊上的哪一条丝线…… “师叔不记得封印祭祀时说过的话了?” 无尘子纤细悠远的声音淹没在轰鸣的雨声里,却仿佛并不等待一个回答,转身,便如木偶一般僵硬的走进雨幕。 封印祭祀时说过的话? 卫锦愣在雨中,笑得清浅。 这许多年来,他说过的话太多太多,真的假的夹杂在一起,怎么能记得清楚。莫不是说了什么一辈子不背叛玄教,一辈子不同门屠戮,一辈子谨守教义,用性命守护那个莫名奇妙的玄教之神? 只可惜……这些话说得出口,却连他自己也未必会信。 白皙的指尖插入那尸身的背脊,便蘸了鲜红的血,在苍白的手臂上划出一串纹络,薄唇轻启,吐出魔魅的音符…… 无尘子要谨守教义,那便让他以血肉之躯去与金宗搏命便是。 可他不一样,他是卫锦,他还想活下去,所以他必须变得强大。金宗的封印之血摆在面前,若是此刻还要伪装那一副神圣的样子,不是高尚,而是愚蠢。 淡紫色的血液飞快的渗入肌理,带来一丝丝刺骨的灼痛,他眉峰紧蹙,唇角掠起一丝魔魅的笑容—— 开启六卷封印,便解开束缚与灵魂中的魔鬼,终丧失人性,堕入魔道…… 冰冷的脸颊氤氲着单薄的紫光,卫锦赤红的眼眯成细线…… 成魔么?若是能活下去,成魔抑或成佛,又有何区别。 雨声萧瑟,车帘一抖,沈青柠颤抖着躲进马车的角落,紧闭了双目,却无法隔绝脑海里阴森的画面——卫锦那双赤红魔魅的眼,仿佛嗜血恶鬼,竟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车帘骤然挑开,卫锦钻进马车,沈青柠身体一抖,见了他阴冷的眼,褪去了赤红,却依旧阴森冰冷。 雨越下越大,卫锦调转马头,直跑出了一天一夜,隔日终于进了淮安城。 随意找了一处客栈落脚,卫锦便开始高烧不退,浑浑噩噩的睡了整整一日,到了傍晚勉强喝些清粥,便又昏迷不醒。 沈青柠趁他清醒时问他几句,却只说‘有些累了’,随他这十年来也未曾遇过卫锦生病,却只能静静等待。 夜色渐深,沈青柠又喂他喝了些水,探了探额头,依旧高烧,却终是无法,只吹熄了蜡烛,一掀锦被钻进他的怀里,迷蒙中睡去,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却忽被卫锦的梦呓之声惊醒。 卫锦的脸色红的吓人,迷茫中怎样也叫不醒,却觉得他的小臂上一阵浅浅的紫光,便掳开他的左臂,却见了一道深紫色的诡异图腾,散出淡薄的紫光旋转流动,仿若活物…… 那光芒蜿蜒滑动,沈青柠便只觉得眼里一阵眩晕,喉底发甜,猛然一咳,便吐出一口血来,慌忙闪开视线,却突然瞥见卫锦那赤红的双目……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沈青柠眉峰紧缩,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却见卫锦双手按紧头颅,许久,似是用尽全力,终吐出两个字:“出去。” 一种陌生的恐惧袭上心头,沈青柠只觉得那一双魔魅般的双眼竟散出一层淡薄的紫光——冰冷,阴沉,毛骨悚然…… 她颤抖着后退,慌乱中猛然拉紧房门,却发现双手不知何时竟抖得如风中落叶,瑟缩着坐在门口,忽然听闻房里一阵阵痛楚的闷哼,便要推门,手却终停在门前。 一夜,她便紧紧的捂住耳朵紧闭双目,阻塞那房间里痛苦的呻吟,却挡不住脑海里那一双赤红的眼睛,那只苍白的手臂上蜿蜒流动的诡异流光…… 第一次,她感到卫锦竟然会令她害怕——害怕得甚至没有勇气去握住他的双手,陪他度过那些不能言语的伤痛……她发现,原来自己终是懦弱自私的可怜虫…… 凝雪师父死的时候,她还不懂哭泣。 当她感到卫叔叔也许不能在给她任何庇护,也许会伤害她,划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逃得远远地,再也不回来。 因为她懦弱,她淡笑,她害怕伤害,所以她学会了忘记,自私,假装幸福。 而此刻,她憎恨这样的自己…… 红烛燃尽,漆黑的夜淹没了整个世界,带着她的灵魂一并黑暗。 梦境里都是卫锦怀抱,温暖安全,带着淡淡的药香。她听见他在她而边说:青柠,别走,我会守护你,一生一世。 那一刻,便不只不觉的落泪了。 醒来时眼角酸涩,天色已然大亮,忽觉得掌心痛楚,张开手一看,却是昨日无尘子塞在她手心的一对金丝盘扣耳坠子,沾了血渍泥污,却被晨光晃出刺目的亮光,便又回想起无尘子和凌虚子的温暖的笑容,忽觉孤寂。 推门而入,却见卫锦背倚着床榻已然睡熟,脸色苍白却已退烧,便留下掌心血渍,却是捏碎了桌几上一个翡翠花瓶。 沈青柠取来药箱纱布替他清理伤口,猛然拔出尖 分卷阅读8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锐的碎片,他便忽然一抖,微微醒转,见了她满面怯意,便扯出一丝极清淡的笑,大手揉揉她的发际,声音轻得仿佛不见。 他说:“别怕……别怕。” 梦境重叠,她微微恍惚,便是眼眶一热,扯扯唇角,却未做声。包扎利落,便扶他躺回床上,掖好被角,卫锦已微闭了双目,似是又迷茫睡去。 沈青柠俯身伏在他的胸口,只听闻他安稳的心跳,方才略觉安心。 卫锦的梦里看见沈青柠的眼泪,他醒转的时候,便果然见了这丫头如猫一般蜷缩在床角,眼角还余了残泪,便伸指替她拭去,却只听闻一声清浅的梦呓,不由心头酸涩。 ——傻丫头真的害怕了。 ……以玄教同门之血解开封印,终会丧失本性,堕入魔道,受那永世不得超生之苦…… 木延九的话俨然回荡在脑海里,他却已不能回头。自从横城泰给他解开凤凰神卷的第一道封印,魔性便已在心底生根,他终日都可以清晰的听见自己血液里那个躁动狂暴的灵魂游动嘶吼,无法停止。 如今金宗木宗两族杀戮一开,恐更大的血雨腥风还在后头,山雨欲来,又有谁能独善其身…… 作者有话要说:六卷天书人员太多,吾决定稍后列出一个详细的人物关系表…… 童鞋们可以把此文当成武侠侦探文看…… 杯具的我。 吾奋力挥爪,继续我的分裂人生。 谢谢童鞋们的支持~! 玄教冥神 国都怀安王府 夏风瑟瑟,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夕阳垂落,夜幕将沉,怀安王府的水榭亭台里却是丝竹阵阵,七八个纤腰丰臀的戏子正穿了半透明的薄纱罗裙和着乐声翩翩起舞,映衬了那一池半开青莲,却是人比花娇。 水榭里的坐了一个中年男子,中等身材,肤色白皙,便半倚着软榻,和着拍子指尖轻弹,正昏昏欲睡,却听闻那水榭的珠帘一阵清脆的鸣响,却是忽起了晚风,飞溅了清凉的湖水落在眼睑,睁开眼,便见了水榭外那一抹模糊的黑影。 怀安王摆摆手遣散了乐手戏子,安静的水榭里只闻珠帘脆响。那黑衣人仿佛一抹暗影,便无声飘进水榭,一袭黑色头巾从头落到脚踝,只露出一双乌亮亮的眼睛淡漠冰冷。 “先生可是来为老夫解惑之人?”怀安王沉声询问。 来人并不做声,微微颔首,晶澈的眸子盈出一丝浅笑。 怀安王被他那诡异妖魅的眼光看的脖颈发麻,便别开了眼,看着水榭外风吹荷塘,冷冷道: “老夫听闻最近濮阳一带出了一干乱党,杀人掠货无恶不作,最近还杀了一个府丞,闹得沸沸扬扬,说什么……得六卷者得天下……想凭着几本经卷便要造反……” 怀安王那一只白嫩的手握着一只白玉小壶,在掌心旋转,冰冷阴寒的眼光便掠过亭中默立的男子,忽而眉峰一挑,轻道:“却不知先生对此事有何高见?” 那黑袍男人看着怀安王眼里的暴戾阴森,那淡若寒冰的眼眸中便是一笑。 “这么说王爷是不相信这‘六卷天书’之说了?” “实乃无稽之谈!得天下靠得是兵权谋略,杀伐决断,却怎能凭区区六本经卷凭空而得!” 怀安王眼神轻蔑,那黑衣人却依旧笑意清淡。 “王爷既然不信,又何必万里迢迢从祈箜请我来此呢?” 一听此话,怀安王呵呵一笑,便道:“老夫与大汗素未谋面,大汗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是尔多有得罪,大汗请坐。” 那黑衣人也不推辞,便俯身坐在怀安王面前,头巾取下,却是浓眉深目气势冷冽——却正是祈箜大汗横城槿。 祈箜上一任大汗横城泰暴毙,便由南祈三王子横城槿继承了汗位,北祈部族不肯归降又战力不敌,便带着南祈的四王子横城拓野退守到祈山以北的边远地区,犹做困兽之斗。 这个横城槿行事看似狷狂率性,却是内府深沉,不容小觑。 怀安王笑呵呵的看着横城槿,便到:“六卷天书老夫早有耳闻,只不过皆是些江湖传闻,不可尽信。直到半年前在皇宫祭坛的一间密室里,突然发现了一尊佛像,却着实让老夫吃了一惊。” “哦?”横城槿淡笑挑眉,便等他下文。 “那尊佛像头戴青莲花冠,足踏七色火焰,单手平摊,掌心写了一个‘罪’字……这样的佛像在任何一个教派里皆是大忌讳,着实让老夫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近日,忽然见了那佛像背面刻了四个字‘玄教冥神’,便让老夫不由灵光一现。” “多年前老夫的确听闻一个传说,相传太祖皇帝泰安兴兵开国之时,曾身负重伤濒死垂危,却偶遇仙人点化,方才化险为夷,得了如今沐氏天下。” “这些传闻多被记载于江湖野史,传闻于民间,老夫曾一度当成一句笑谈。只是今日见了这尊佛像,便不由联想到一个有趣的皇族礼仪……历代皇帝登基之时,都会去祭坛密室里参拜的先祖——竟是玄教冥神!”b 分卷阅读8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r   怀安王的眼神愈加迷离,便仿佛坠入沉思。横城槿眸中掠过一道冷意,却笑道,“如此说来,王爷也对六卷天书之事感兴趣了?” “哪里,老夫自知驽钝,只是人活到了我这把年纪,对神佛之事总是多些敬畏,老夫求六卷,也不过是想一窥神姿罢了。” 他忽然看向浅笑淡漠的横城槿,便压低了声音,“不是说玄教在濮阳城的密林里有个祭坛么,用六卷打开祭坛,便能见真神仙姿了吧……” 横城槿默然轻叹,笑得淡然。 “玄教倒的确是有此一说。传闻玄教冥神犯了天条,被压在濮山之下,降六道封印镇其魔性。故而濮山的玄教总坛里供奉冥神之像,此六道封印便是当今武林所盛传之六卷天书,交予玄教六宗弟子世代相承……若是王爷想一窥神姿,那便是玄教冥神了……” 横城槿声线轻轻一顿,却道: “却不知王爷见了冥神,又有何话要说呢?” “如今战祸连年,老夫若是见了神祖,自是要求个剿灭乱臣贼子,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怀安王看看一侧但笑不语的横城槿,又道,“那大汗若是见了神祖,又有何心愿呢?” 横城槿眸光一闪,却只淡淡道:“祈箜水草肥美,与濮阳四郡一山之隔,只是濮阳有铁,祈箜只有牛羊。这些年为了生铁和牛羊,两族横生战祸,若是濮阳四郡与祈箜一家,便是上天庇佑万民了。” 怀安王脸色一冷,不由眼露杀意。 这些年他挟天子令诸侯,本已算是君临天下,可流亡衮州的太子之兵却如有神助,屡剿不败,让他不得不相信沐氏子孙得冥神庇佑只说。 只是看着唾手可得的大好河山,他又怎能甘心轻易放弃!若是沐氏得冥神庇佑,那他便也如沐氏先祖,亲自去求一道神旨又有何妨! 只是……濮阳四郡乃是夏褚国最大的铁矿产地,却没想到这个黄口小儿竟然狮子大开口,一口要定这四郡换取合作。 怀安王默然不语,手中的玉壶忽然咔嚓一声脆响,却被捏出一道裂痕,水榭安静,两道目光相接,横城槿微微一叹,低声轻笑道: “清、土、火、金、木、阴六宗弟子如今散布天下,真个是要找到六个人,却也不易,不过我倒是的确知道一个人,王爷倒可一见。” 他伸指蘸酒,便在石桌上写出两个字,起身,黑色的披巾盖住头脸,便淡淡道: “王爷府中有金宗弟子守护,想进门却是着实不易。只是如今金宗木宗两派争斗,王爷莫要遭了池鱼之殃。” 话音未落,黑色的身影已如风般隐没在夜色里,水榭又恢复宁静,夏风清冷,吹得珠帘震颤。 那石桌之上,酒水写出的‘卫锦’二字渐渐单薄模糊,终化作一缕水汽消散不见。 树影晃动,荷塘里那一片暗色的池水忽然起了波浪,一阵哗哗作响的水声之后,荷塘里便凭空多出一道人影,缓步走进水榭,踏出一路水渍。 黑衣人走进了灯火莹润的水榭,抱拳一礼,“王爷。” 怀安王微微一笑,便指了指石桌上那已然模糊不清的两个字: “此一行去请卫先生,还要有劳韩宗主了。” * 卫锦的高烧慢慢的退了,便又如往常般安静淡然,浅笑温和,那双嗜血鬼魅的眼却仿佛只是沈青柠的一场幻觉。 在淮安城住了三日,卫锦便康复如初,也不曾与沈青柠说起病因,便只道有些疲惫。 卫锦说天下大乱,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鸿城里危机四伏,不如改道从濮阳城转去国都避避战祸。 青柠随着卫锦从淮安城行来,一路饿殍遍野,灾民无数,本是悠闲的旅途,却因着这连雨天和紧绷的战火而失色不少。 太子在衮州一起兵,无数郡县发兵响应,这其中却也夹杂了许多匪类贼寇借助太子旗号发兵府郡,烧杀劫掠,天下声讨声不绝,太子军队一面疲于应对铺天盖地的王军,一面又要在自己的盟军里甄别敌友良恶,一时间军内混乱,连败数仗,退守到牧州一带整军。 怀安王在毗邻牧州的四个郡县派重兵围攻,濮阳城便是这四郡之中最后方的一个郡。 四月以来,从全国各地派往濮阳城的军队已经近十万,加之濮阳城原有的守军十余万人,原本不大的一座边陲小郡霎时变得拥挤忙乱起来。 城内外不断的有大批的军队列队调动,而城外的军营已经驻扎了密密麻麻一片,一时间连那些不问世事的百姓也感觉到了这空气里飘动的一股战火的味道,满城草木皆兵,连哭闹的孩子此时也仿佛安静了许多。 成批的军队在连雨天里冒雨行进,路途湿滑泥泞,生锈的铠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一日刚刚过了晌午,眼看着下了月余的雨突然停了,那灰蒙蒙的天终于透出了一丝皎洁的蓝,洒下几缕珍贵的暖阳,两人的马车却突然坏了。 卫锦挑开车帘一看,原来连日暴雨,车椽子竟被雨水泡裂了。 离濮阳 分卷阅读8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城还有七八里路,卫锦跳下车,踩着湿滑的泥水趴在车边看了半天,却也是束手无策。便在路边寻了块光洁的大石,铺了垫子略作休整。 便在此时,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抬眼便见那官道上几个黑点渐行渐近,竟是十几个骑兵押送着的四辆囚车。 车轮在雨中拧出咯吱的摩擦声,夹杂着嘤嘤啜泣,在这静翌的官道上格外凄凉。 囚车里一个妇人怀中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哀求押送的兵役给孩子喝些水,那些兵勇却仿佛是铁了心的不闻不问。 另外的一个囚车里一个虬髯男子如发疯一般开始咒骂怒斥,镣铐撞击着枷锁,发出刺耳的铮鸣,那兵勇被他激怒,高声咒骂,直打得那男人浑身血渍。 “还以为自己是将军,跟老子摆脸色……要怪就怪唐恩九那个逆贼,你跟了谁不好,偏偏随了他这个短命的……” 老兵丁还在喋喋不休的咒骂,那‘唐恩九’三个字却仿佛是三把利刃,狠狠的插入青柠的心底,一双娥眉微微一蹙。 “……青柠?” 她指尖一凉,便见了卫锦眼底的星芒。 “想起唐恩九了?” “师父又想笑我烂好心?”她如墨的眼眸里旋起一道波澜,却仿佛是荡开的水痕,缓缓消散。 山水如墨,一白一粉两道身影默然静立。 远处,怒吼和哭号声仿佛化作模糊难辨的嗡鸣,湮没在着清冽的长风中。 残忍的狞笑声中,冰冷的大刀压上女眷的脖颈,明亮的刀锋反射着刺眼的日光。 “既然王爷要的人只有将军一人,那我等也不必费此劳顿带着你们这些聒噪的废物行路了……” 小儿的哭声仿佛是利刃撕裂了和煦的夏风,泥泞湿滑的土壤被鲜血染透,一道粉色身影落在面前。 妇人惊愕的看着眼前身首异处的兵勇——脸上的狞笑依旧,却只是大张着口,没了呼吸。 而眼前矗立的少女,却柔嫩的仿佛是一朵粉色水仙。 “滚。” 沈青柠看着眼前同样惊愕的囚犯和兵勇,努力压抑着心底的躁动。 唐恩九……唐恩九……终以为那半年的劫数已然变成一场空梦,这辈子再也不会提起,却轻易地叫这三个字揭开了伤疤,脖颈上一阵隐隐的痛,丝丝缕缕,氤氲到了心尖。 耳边一阵金石相克的脆响,囚车被砍成碎片,两人镣铐尽去,却见眼前的少女迎风而立。 她说:“唐恩九是条磊落的汉子,容不得这些龌龊小人玷污他的声名。” 那虬髯汉子缓缓的抬起头,眸子里却忽然闪出一丝银光,“姑娘认得唐恩九……” 诡异的目光落在她的面颊上,让她心底不由生出一股寒意,莫名的退了一步,却只觉得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巨石滑落,地动山摇,霎时间仿佛天地移位,慌乱中,她却清晰的见了那虬髯男子冰冷的笑容。 大地轰鸣震颤,她却奇异的听懂了那男人最后的一句话,不由苦笑。 原来竟又被师父说中了,看来她真的是要死在烂好心上了…… 巨石雨中,卫锦如电一般飞身掠起,直扑向沈青柠娇俏的身影。窄小的山谷中,却仿佛霎间坠入了一个诡异流离的世界,明明近在咫尺,却总是失之交臂,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囚车卷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如烟般消散眼前! 卫锦的眼圈怒红,在巨石雨中如电穿梭,那一刻,整个山谷却仿佛被施了魔咒,直到那一片诡异的石雨止息,却再也寻不见半个人影…… 空寂的山道上,尘埃落定,忽而一阵微风,卷起一张白色的信笺飘落脚边—— 卫先生,天涯楼一叙…… 作者有话要说:小槿又出现了 …… 这个男银越长越妖孽了…… 执念 沈青柠从天地震颤的梦境里醒来,便发现自己被囚禁在这个阴暗的山洞里,对面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见了她醒来,便对她说:“我是横城槿,我们见过一次。” 她默然点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山洞狭长,一侧的杂草缝隙里透出明亮得日光,一侧漆黑幽深不知通往何处。 他看着她戒备的眼神,扯出一个尽量和善的笑,“你饿了吧,这个给你。” 一个石碗塞进沈青柠的手里——生牛肉被撕成一条条,蘸了些暗绿色的碎沫,散出阵阵腥涩。 面前的横城槿正端着一模一样的石碗,单手在碗里抓抓搅拌,便捏起一条吃掉,见她的呆滞,忽然笑笑。 “这是祈箜的食物,你吃吃看,不难吃。” 她点点头,可看了那殷红的生牛肉,依旧胃中翻搅,可恰在此时,却忽然想起了横城拓野。 他们是兄弟吧…… 祈箜只吃这些生牛肉么?难怪横城拓野第一次吃她做的菜就吐了好久。 她叼了一小块嚼嚼,看见横城槿鼓励的眼神,忽然觉得这两个人很像。 两人对坐,横城槿一袭黑衣胡服 分卷阅读8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便看着山洞外的旷野默默发呆,沈青柠吃光了他送来的牛肉,便问他: “为什么抓我来?” 他转头,淡淡的笑。 他说:“我只是想能够更平静的与你的师父谈话。” 他看看沈青柠,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莹莹的星芒,“卫锦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执掌地卷,又解开了两道异宗封印,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至少目前不是。” 所以他需要一个护身符,一个可以要挟卫锦与他和平相处通力合作的护身符,而沈青柠明显是他的不二选择。 这一点太过明显,所以即使他不说,沈青柠也已了然。 两人默然对坐。 横城槿看着山洞外的星星点点的光芒,清风掠过杂草,山洞里光影斑驳,许久,忽然轻轻叹息。 他说:“玄教六宗守护六卷天书几百年,即使在玄教分崩离析的今日,依旧虔诚不悔。可是你一定不知道,其实这六卷天书却并非为了守护冥神,而是镇压冥神的六道封印,将我们世代参拜的神封印地底,永生永世受炼狱之火的惩罚。” 横城槿眉峰紧锁,掌心颤抖,仿佛坠入某个诡异的回忆。 他说;“我的母妃信仰冥神,她用自己的性命为冥神祭祀。在我还未出世时,就听见她日日夜夜的祷告吟诵,她告诉我,解开六卷封印,冥神复活,便能够解救天下苍生,从此没有贪欲,戒除嗔念,天下大同……” 他低沉的声音仿若梦呓,忽然转头,逆光中微微浅笑。 “若是天下一统,从此没有了战乱,难道不好么?” 白亮亮的日光洒落在横城槿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深沉的明暗阴影,那一刻,她感觉到横城槿的脸上泛出一层淡淡的光辉,便仿佛真的看到了他脑海里的那个美丽的世界。 他说:“愚民暴乱,是因为他们心智梦寐,天下被愚蠢自私的人统治……为什么不把真神的智慧传遍盘古大陆,让神的子民获得真正的自由?” “……玄教冥神可以释放他们的灵魂自由,可以庇佑天下苍生,而我的命运就是解开六卷封印,侍奉冥神。” 半日的时间里,横城槿便这样的喃喃自语。 夜色降临,晚风清冷,横城槿忽然取来了一个陶罐,神色漠然。 他冷冷揪住沈青柠的衣襟,冰冷的大手撬开她的口,便把那些汩汩颤动的毒蛊喂进她的口里。 他说:“卫锦执掌地卷,又解开了两道异宗封印,我现在不是他的对手,至少现在还不是……” 所以他需要一张可以制衡卫锦的底牌。 沈青柠死命的挣扎,却终是徒劳。 一道腥涩滚烫的感觉从口里一路滑落小腹,紧接着便是一阵锥心的痛,知觉得耳边的声音愈加模糊,那些斑驳的光线化成一片朦胧的斑点,消散,飘远…… * 天色渐暗,晚风飒飒。卫锦推开天涯楼的门,便见空落落的门厅,只有风声呼啸。 他看见角落里蜷缩的那个粉色的身躯,便停下脚步。 风声止息,便是诡异的安静。卫锦肃立不动,一道清冷的声音徐徐飘来。 “金宗弟子韩宁拜见卫师兄。” 那声音断断续续,随风飘来,却猜不透来自何处,卫锦无声驻足,面色漠然,那声音便又续道: “……冒昧请师兄来此,只是想邀师兄一道回玄教总坛一行,如今玄教凋零,六宗弟子若再自相残杀,便只有同归于尽一途了,师兄何不放下屠刀,重振玄教呢……” 玄教沉寂江湖已有百年,六宗之间恩怨纠缠,区区一个金宗便要重振玄教么…… 痴人说梦。 风声嘶鸣,树影晃动,白光划过,却见小楼外那无色的水塘里泛起一股殷红,汩汩流动,便飘起一具浮尸。 卫锦手捻细针,眼中寒意隐退,便翻开墙角倒卧的女孩,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孔——早已气绝。 小楼里一阵诡异的风声,无数黑影落下,便见手中刀光凛冽。 “小弟好言相劝,卫师兄又何必定要刀剑相向呢!”人群之后,一个黑衣人面色阴森,低沉的声音带着诡异的金属嗡鸣,微微摆手,那一群黑衣人便一步步靠近。 卫锦眼中寒光一凌,却不待那语音落下,只见一道白光掠过,空气里散出诡异的腥涩,黑衣人已然倒落一片。 窗外骏马嘶鸣,卫锦旋身跳出窗口,却正见一匹黑马飞驰狂奔,他神色一冷,凌空飞掠,便一脚踢落那黑衣骑士,长剑压喉,轻声道: “人呢?” 低低的一道声音,却带了阴森的寒意让人瑟缩,那骑士从怀中摸出一封染血的信笺。 剑光一闪,那骑士便软软的垂落地面。 卫锦展信而阅,却是寥寥数字,不由唇角冷笑。 青柠竟被送去北疆寒都? 翻身上马,白衣黑马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出,淹没在白亮亮的日光里…… 夏风轻拂,吹开天涯楼孤 分卷阅读8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寂的木门,满院横陈的尸体中,忽然一个身影微微一动,吐出一口黑血,便奋力爬起。 韩宁看着远处的一抹烟尘,不由苦笑。 卫锦……只承袭了半本地卷,竟然神力至此,若不是有鬼卷筱陌的力量庇佑,恐怕他也如那些同门弟子一般死在他手上了…… 眉峰紧蹙,只觉得胸中剧痛,忽然一阵剧咳,却见了眼前停住一双兽皮短靴,抬眼,便见一袭黑色胡服,袍角绣了红线滚边—— “槿少爷……” 韩宁的话只到一半,却见那浓眉深目的男子伸出一指竖在唇边,示意噤声,便俯身下去,冰冷的手探上他的咽喉,轻轻一捏。 ‘咔’。 寂静的小院再次归于平息。 横城槿看着自己白皙的掌心,便掳开左臂的袍袖——白皙的手臂,隐现一青一紫两道图腾,他唇角轻扬,伸指在韩宁的脖颈上蘸些鲜血,便在小臂上画出一道血色图腾—— 小臂上传来一阵阵锥心刺骨的痛,横城槿那张冰冷阴寒的面上却笑得如三月春阳。 一个月前,他赶去木宗教坛杀死了寒姬,解开了阴宗兽卷兰陵的封印。 前几日他杀掉了归元子那个老顽固,又解开了木宗人卷简兮的封印。 今天是第三卷——鬼卷筱陌——掌三魂七魄阴阳五行—— 下一次,就该解开土宗地卷的封印,卫锦——看来可以见他的时间真的不远了…… * 五月初五,晴。 卫锦在塞北擎天崖下找到青柠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浑身青黑,显是中了金宗毒蛊——燕回。 她缓缓的睁开眼,孱弱的声音淹没在塞北夹雪的寒风里,唇轻轻的蠕动了一下,扯出殷红的血。 他笑笑,用力的抱紧她柔软的身躯,他的眼睛埋在她的衣服里,只觉得脸颊湿热。 “青柠,师父不会让你死的。” 他划开她染血的袍袖,白嫩的藕臂已是血肉模糊,青黑的血散发出腐臭的腥气—— 卫锦眉峰轻蹙。低首,冰冷的唇落在她的伤口,一点点,一丝丝,用尽全力的允吸着那些毒血。 他是卫锦,他说不可以死的人,就绝对不可以离开他。 那一刻,是他一生中脑海里最为空白的一次。他只觉得这世界都仿佛被那无尽的白雪覆盖,白茫茫的纯净。 脸上传来刀割般的痛楚,寒风夹着细雪将他的视线冻结,他看见自己的肌肤一寸寸青黑,看着她的手臂上,鲜红的血沾湿了纯白色的雪地…… 那一刻,他想笑。 该死的凝雪,自己何时也被她的废话骗了,变得这么愚蠢…… 大雪铺天盖地,无尽的白在他的眼前扩散,迷茫,最终只剩下那粉嫩的面容,安详的沉睡。 便是人皮面具的有意遮盖,却也掩藏不去那根骨里天生的妖娆美艳,待这丫头长大了,若是有心惑乱江湖,怕是一场武林浩劫了…… 只是若不能亲见她搅乱江湖的样子,真是……真是有些不甘心哪…… 眼前的面容仿佛被风雪融化,心如擂鼓,痛彻心扉——毒蛊终是发作了…… 英挺的眉峰微微蹙起,真不该这丫头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悠远的叹息声淹没在风雪的呼啸里,像是黑夜里那双温凉的手轻抚她的额头,哼唱着那首不知名的曲儿—— 宝贝……宝贝你安心睡……一切莫挂虑,抹去眼中泪…… 苍茫的雪地里,当那个娇小的身躯终于缓缓张开了眼,抬头,看见那个玉雕一般的男人,此刻正安然的卧在身旁,遮挡住她头顶的风雪。 “卫叔叔——————————” 凄厉的嘶吼划破寂静的雪夜,震落扑簌簌的新雪一层…… 作者有话要说:小槿在我的心里一只很纯洁 很纯洁 吾喜欢这么纯洁的反派…… 夜之魅眼 师父,你不会死的——沈青柠看着如同熟睡一般的卫锦,如是告诉自己。 白雪皑皑,仿佛是无边无际。 天地苍茫,人在此时仿佛被无限的缩小,渺若清尘。她不知走了多久,不知道身处何地,周围那一成不变的白在她的眼里无限延伸,白茫茫的只剩孤寂绝望。 无助和恐慌黑云一般压在心头——这样的害怕,即使被段随风掳走的时候,也未曾有过。 低垂的眼睫轻颤,凝出一层细小的冰晶。卫锦还在沉睡,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仿佛一座冰雕,安静得让她害怕,害怕若是春阳一出,那冰雕便化作春水雾气,消散不见…… 可是她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了卫锦,她该怎样活下去…… …… “丫头!丫头!” 一只温暖的手拍打着她的脸颊,温柔的声音划破了那呼啸的风声,她皱紧了眉,眼前那一片灰茫茫的天空缓缓散开,一缕暖黄色的光芒刺入眼帘。 她吃力的 分卷阅读8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张开眼,看见一张温婉的笑容。 “姑娘,你醒啦!”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端坐床沿,温婉贤淑的面相,清雅的声音,柔若春风的微笑…… 这个女人—— “师父!” 她腾得从床上坐起身,眼前一黑,又被那女人扶稳。 “小姑娘,你不要急,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你师父?” “是。我要见我师父!”她紧紧揪住那女人的胳膊,便又要冲下床,那女人被她撞得一个趔趄,见了她眼中的焦虑,只得拉住她的胳膊扶她下床。 “昨夜府中家仆在回府的路上发现了你们二人,便用马车驮了回来,可是……可是你师父他,他恐怕……” 那女人见这个女孩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却只觉得手腕被这女孩握得死紧,双目闪着灼灼的明光,仿佛是那野地里求生的小兽,让她不由一抖,竟忘了言语,便只快步扶着小姑娘走到厢房。 推开房门,却见昏暗的屋子里,木床上是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沈青柠快步走去,解开绯色的帷幕,只见到那张淡若春风的面容,双目微闭,仿若沉睡。 师父的武功那么高,他又精通毒术药理……一定会没事的…… 颤抖的手缓缓的撩开他额际的发丝,看着那白皙的面容,眼角淡淡的纹路,仿佛昨日,还曾见这双眼睛里的温暖笑容。 “师父,你醒醒,我们该回家了……” 她喃喃,手掌轻抚他的胸口,晶莹的泪滑落在他的襟口,耀出刺目的光,那一瞬间眼角酸痛得不能抑止,隐忍的泪便霎时决堤—— 只为他命在旦夕,可她却真的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幼年时便知晓,蛊不同于毒药,毒药尚且有解,而中了毒蛊——唯一的法子就是他人把蛊虫吸出体外。 可是……那些在她体内孵化的毒虫被吸出体外,便会寻着血腥一路把吸入毒蛊之人的五脏六腑腐成脓血……无药可救。 “师父……你快点醒过来,你一定知道怎么解开毒蛊,你醒来告诉青柠,我才有法子救你啊!” 她疯狂的摇晃着卫锦昏迷的身体,灼灼的目光泛出可怕的青色,仿佛陷入魔障。 身后的妇人见了她的模样,不由眼圈一红,却要拉开她冷静片刻,却忽见那床上昏迷的男子忽然一声轻咳,众人皆是一惊—— “……笨丫头……你这样压住我,迟早被你压死……” 卫锦掩口一阵剧咳,那屋内众人许久方才缓神回来,终在冰天雪地里救回一条性命,却也是让人满心欢喜。 却见那纤瘦的男子伸出白皙修长的手,颤抖的仿佛风中落叶,但却最终停留在女娃的头顶。 沈青柠眼角犹自含泪,便定定看着卫锦的笑容,虽然苍白,却比整个世界都灿烂明媚。 他说,“傻丫头,我怕你这么笨,会把我的草庐烧掉,把祖师爷的手艺败光,被江湖上的恶人骗,到时候会天天跑到我的坟头哭,吵得我不得安宁。” “我才不会。”她吸吸鼻子,看着他那一脸戏谑,忽然觉得,这世界上再不会有什么痛苦了,因为只要他还活着,她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而卫锦就真的这样活了过来。 他说他是被她气活的,他的魂魄看见她把整罐的保命金丹当成白饭灌进他肚子里的时候,他就只想站起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肖的弟子。 世上没有一个大夫会把那么多解药混在一起吃,便是没事,也会被那些解药毒死。 她便满面得色,却道若不是如此,师父怎么会醒来!端是她医术高明呢 ! 卫锦醒了,似乎安然无恙。救了他们的人是茹国夫人,她的丈夫十年前征战殉国,也没有子嗣,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这个冰天雪地的荒野之地。 茹国夫人是个很高贵和善的人,她替卫锦喊来了大夫,问了脉象,又煮了许多补品送来,到了晚上,便在中厅里设宴为他们师徒压惊洗尘。 青柠扶着卫锦走到中厅,卫锦的额上已是汗湿,茹国夫人那温柔的脸上写满了不忍和忧愁,连连自责,卫锦却只是摆摆手,笑得淡然。 “夫人对卫某师徒有救命之恩,这顿饭本该卫某做东答谢夫人。” 说罢,卫锦便举杯自罚三杯,似是喝得急了,又是一阵轻咳,青柠轻拍他背脊,看见他眼眸中的平和温暖,忽然觉得陌生,却又说不出哪里异样。 酒过三巡,卫锦脸色苍白,已然带了倦意,茹国夫人是十分温柔的女子,忙令仆役扶着他回去客房。 沈青柠看着躺在床头闭目养神的卫锦,忽然扑进他的怀里,生死离别,一切都仿佛一场梦幻,只当闻到了他衣襟淡淡的苦香才觉真实。 “师父,你真的会好起来吗?你……真的会没事的,对么?” “傻瓜,我中得是金宗的毒蛊,你当是迷魂香么?总得十天半月吧……”他揪揪她那娇俏的鼻子,看着她那红红的眼圈,忽然一脸戏谑。 分卷阅读8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怎么?怕了?怕我会死么?舍不得我么?” “不怕,你若是死了,我便去陪你。”她把脸塞进他的胸膛。 “十天半月,那我就等你半月,师父,你是半两神医,不可以说错……千万……千……” 那埋在他胸口的声音越来越低,终悄无声息。按在她背脊上的手缓缓抬起,修长的指间,一只银针闪着寒光。 白皙的指抬起她的下颚,看见她那张单纯的睡颜,不由莞尔。 真是个傻丫头呢,你这么傻,我怎么放心去死呢…… 深沉的夜幕缓缓沉降,藏蓝色的天幕中,悬挂着一勾新月,泛着清洌洌的光华,撒在草木扶疏的庭院里,勾勒出一片模糊的影。 忽而树影微微晃动,便见了一个窈窕的背影穿过那道奢华的拱门,莲步轻移,到了那紧闭的房门边,略微踌躇,那门,却不推自开了。 “你……”静雅的面容微微一愣,转而娥眉轻蹙,唇却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 “夫人聪慧过人,什么都猜中了。”低沉暗哑的声线,带着一丝倦意,那舒展淡泊的眉眼,在昏暗的月光下,却仿佛是无尽的诱惑。 那娴静的女子霎时面色绯红,满目羞涩,小手被他轻轻一带,整个人便掉进了那昏暗的房间,木门吱拗一声关闭,留下两个人低沉的呼吸。 从第一眼看见这个玉雕般俊美的男人,她就被他吸去了魂魄。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是茹国夫人,忘记了战死沙场的夫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仿佛一霎那退回了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为了博取心上人温柔的一瞥,便能赴汤蹈火。 她以为他死了,甚至比他的徒弟还要伤心痛苦,可他却活了。 她巧立名目为他洗尘,却只是为了见他一面,却未曾料到,那厚重的桌巾之下,竟被他捉住了小手。 她愕然的看着他眼里的火焰,只觉得自己仿佛被燃成了灰烬。 他握着她的手,自罚三杯。她便仿佛是着了魔一般的觉得,那是一个暗示,一个密约,便在今夜三更疯疯癫癫的独自闯进了这个男人的卧室…… 她知道自己定然是疯了,一个高贵庄重的茹国夫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上天会惩罚她堕入炼狱万劫不复…… 她的掌心传来他温热的体温,月光中,她看见那个俊美如妖的男人执起她的小指,落在唇边。 那单薄的唇角轻轻扬起,眼眸中仿佛一簇跳跃的火焰。 他说,“你的手很美。” 她的脸就没来由的红热起来,便呆呆的看着他细细的端详着自己的指尖,忽而取出一盒蔻丹,取来那尖细的笔,在她的小指上细细刻画出殷红的蔻丹。 他说,“我们有十日之缘。今天是第一天,夫人可愿意?” 她傻傻的点头,便沉醉其中。 他那炽热的唇便落在她光裸的颈项上,只是单纯的一个吻,却仿佛沸腾了她的血液。 “卫郎……” 玉帛飘落,红尘帐暖。 * 沈青柠不知道自己何时竟这般贪睡,明明跟师父聊天,却不知怎的,醒来时竟躺在自己的床上。 晨间醒来,正遇见仆役送来早点,一盘青菜,一碗浓汤,配了四色点心,摆在青竹食盒里,色泽雅致,又引人胃口。 她接过食盒遣退了仆役,暗自莞尔。素手挑了一块蔬果叼进口里,入口即化,香甜滋润,茹国夫人府果然是王室贵族,是那些富商豪门所不能相比的了。 轻手轻脚的踏进门,却见卫锦依旧沉睡,待她掀开了床头的帷幕,方才微微张开惺忪的睡眼。 他身中剧毒,伤及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气虚体弱绝非一般,故而颇为嗜睡。她把矮桌移到床头,摆了碗筷,只觉得那浓汤散着甘甜的香气,忍不住取了勺子便小口啜饮,忽而听闻一声浅浅的咳嗽,便见了卫锦那双狭长的眼笑成一弯新月。 “你这丫头,为师病重,你还吃的这么香,真是没心没肺。” “还有力气欺负徒弟,哪里病重了。”她撅撅嘴,看着卫锦拾起竹盒里的点心,忙把茶水递到他口边。 卫锦喝了一口茶水,压下轻咳,又吃了一块点心,已然显露倦意。 青柠知他胃口轻淡,自己也吃饱喝足,便收起了碗筷,忽然一阵香风扑面,却是茹国夫人来了。 紫色的汨罗织锦,配了玉色的环佩,朱唇轻点,娥眉淡扫,这样高贵雅致,却不是寻常豆蔻芳华的女子所能比及的了。 青柠微微一愣,茹国夫人却是展颜一笑,宛若青莲。 “先夫在世时,曾珍藏了些西域药材,或许对卫先生的病有所助益,冒昧送来,也……” 青柠看着茹国夫人那高贵典雅的笑容,却总觉得那白皙的面上仿佛泛出一层淡淡的红晕,带着少女的羞涩。 那落在卫叔叔脸上的目光,明明是坦荡的和善,她却总觉得仿佛暗藏了说不出的温柔。 …… “青柠姑娘……” 分卷阅读8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忽而耳畔传来一阵呼唤,咔嚓一声,她竟把那精致的瓷盘摔落在地,惊得沈青柠一抖,退了一步,才见到茹国夫人脸上的愕然。 “青柠姑娘是南国之人,定然未曾见过着北国的雪域风光,何不此次也随管家去小镜湖马场游玩?” 温柔的笑容暖如春阳,清朗的声线沁人心脾,她错愕的看了看卫锦,缓声道,“师父病体未愈,我……” 卫锦低垂着眼睑,冷漠淡然。 “若是想去,便去看看吧。” …… 怎么……余毒未解,又恐有强敌在侧,此时让她离开? “是呀,还是贪玩好动的年纪,每日里闷在屋子里,定然把你憋坏了。”温润的掌心抚上她的头顶,慈爱的笑容,却让她本能的反感,退了一步,看见茹国夫人眼里的愕然,方才止住了脚步,扯出干涩的笑容。 “多谢……多谢夫人。” 虽说不清其中缘由,但既是师父允诺,那便是必须走一趟了。 小镜湖离茹国夫人府并不远,只是大雪封山,路途格外艰难。随行的管家经验老到,带着浩荡的马队拐进深山,又行了整整一日,方才见了略为宽敞的官道。 她一路坐在马车里,看着前头的皑皑白雪微微呆愣。 她大病初愈,原本困倦,奈何随行的家仆却是盛情熠熠,一会儿指着南飞的雪雁,一会有送来新开的雪莲,到真个是把她当成了捧在手心里的娃娃。 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冰天雪地里,没人知道她额头上的那块红斑,没人知道她师父手上的鲜血淋漓,也无人知晓她曾经造下的杀孽,在这里,站在这些淳朴的乡民面前的,便只是一个十六岁单纯的小女孩。 她看着马车里那多纯白色的雪莲,努力的扯动着僵硬的嘴角,直到那薄薄的唇线划出轻微的弧度,终于在那赶车的马夫面上看见了一丝宽慰的笑容。 “你这娃娃,倒是懂事得紧,却也不必担忧你师父的病情,人人皆知茹国夫人心地仁善,如今有了她出手相助,你师父便是怎样重的病,定然也能康复如初。” 她看着那老者黝黑的面上温和的笑纹,怔忡了许久,方才发觉自己的漠然。 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本能的对师父之外的任何人都变得漠不关心? 她这是怎么了…… 犹自愣仲,忽然那马车一震,她茫茫然一声低呼,却听闻马车外一阵嘈杂,棉车帘霍的掀开,便见到一群高大魁梧的男人挡住前路,手持着明晃晃的刀剑,高声喧喝。 盗贼? 身侧的匪盗扯掉了车帘,斜眼瞥见车里其貌不扬的女孩,秣马退回,却见那为首的匪盗高声喝道,“六盘山行路的规矩唐管家应该比我还熟悉,不想两家伤了和气,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吧!” 唐管家是个六旬老者,鸡皮鹤发,方才送来的许多雪莲花尚且放在马车里,此刻却把那张堆满皱纹的脸吓得煞白,哆哆嗦嗦的解释,却又是含混不清,直叫那匪盗越发烦躁,蹦的一声,便用手中的九环大刀砍落了管家的发髻。 鹤发松散,老者一声惊叫便瘫倒在地,那许多仆役更是惊慌失措,唯唯诺诺的告饶,却也无济于事。 “六百两纹银是你们这一年欠下的路资,少一两,就砍掉你们一根手指,看看你们这十几号人,却还不够个零头!” 男人手起刀落,鲜红的血便撒在纯白的雪地上,触目惊心。 那些鲜红的颜色,在她的眼瞳底扩散开来,仿佛是春天里盛开的杜鹃花,蜿蜒出耀目的光。 寒风夹着细雪掠过她的面颊,她却莫名的沉入那一片红杜鹃一般的炫目中,兀自呆愣。 脑海里忽然回响起师父的面容,温暖而安静。 她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安详的面容,唯有那一天,那一天,垂死在那一片冰冷的雪地里,天地被风雪覆盖,她渺小的已经被整个世界轻易遗忘,却唯有在那个男人的怀抱里,遮蔽了刺骨的寒风,带着今世都未曾懂得的温暖,庇佑着她。 此刻,却仿若又见那温柔的笑靥,淡淡的转身,他说,“总是这般的烂好心,定要有一天死在这烂好心上……” 又要烂好心了吗…… 还要傻得赔上师父的性命么…… 白皙的手微微颤抖,远远的看着一片迷茫的白雪。 若能用整个世界能换他活着,她会么? 刀光闪烁,鲜血如注,哀号声变得遥不可及,她呆立着,看着方才尚且对她微笑的面容一个个冷却,留下呆滞和惊恐,被风雪掩埋。 直到那刀锋掠过耳边,嗡鸣声刺痛耳膜,便见那刀锋停在眼前,车夫的尸身横扑在她的胸口,她抬起手,看见满身的赤红,手心被鲜血温热。 “快走……” 这是那个温和的老者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两个字。 她看着那尸身一寸寸滑落,转头,见那些盗匪杀得双目赤红,便嘶吼着扑上来,却惊愕的停在一尺之外,看着穿胸而过的银钗,犹自怔忡。 分卷阅读9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夺剑,挥剑,杀戮,血腥,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一个短梦,直到她看见纯白色的雪地上凌乱的血渍,方才发觉,这冬风,真个有些冷了。 长剑坠落,她忍不住环抱住瘦削的身体,缓缓的,一寸寸蹲在原地,任冷风割面。 那一刻,她真的觉得好冷。 好孤单。 好想待在卫锦的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小卫是坏银 小沈也学坏了…… 昨天和今天都在研究怎么用PPT画图,杯具。吾终于研究成功,精心绘制了一副本文的人物关系图,吾把它贴在29章的作者有话说哪里,筒子们看不懂文就去看看那个图吧,杯具的我,武侠写得这么纠结,惭愧之…… ps: 图很丑,但是吾真的尽力了。吾是电脑小白…… 夜太冷 茹国夫人府的家仆在官道上遭了绺子洗劫,仆役奋起反抗,终与那一路劫匪同归于尽。 小镜湖马场的仆役等了一夜,心知管家一行定是路上遭遇不测,便连夜带着护院侍卫沿着官道寻来,却只见了雪地里凌乱的尸首,在那一片惨不忍睹血色狰狞的雪地中央,兀自蹲着一个纤瘦的小女孩。 ——青柠姑娘。 马场老管事忽然想起了夫人书信里提及的那个娇客,不由双手合十感激上天。 总算这些匪徒良知未泯,总算还可怜她一个年幼的娃娃,留下了这一条性命。 老人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匆匆隐去眼角的泪渍,便缓声道: “莫怕,莫怕,如此便没有坏人了,如此便安全了……” 那女孩只是无言静默,一双眼空茫的让人心慌。 心知着孩子定然受了大惊吓,老者便抱着她出了那片狰狞的血腥场,直把她安顿在温暖的马车里,车帘落下,方对身旁的一个小厮摆摆手轻道:“快,快去给夫人送信,说青柠小姐找到了,请夫人勿念。” 小厮前脚出了马场,北国寒都却忽然从这一天开始了狂风暴雪的天气,大雪封山,派出去三四次小厮却都没了音信。 七天后,风雪渐消,一个侍卫终餐风露宿风尘仆仆,赶回了茹国夫人府。 “青柠姑娘已经安全送到小镜湖马场,一切安排妥当,夫人勿念。” 卫锦执着一笺书信,方才知道这丫头半途遇险,虽知沈青柠功夫不差,对付些江湖宵小却也无妨,心底还是不免划过一丝焦躁。 简略的几个字落在他冰冷的黑眸里,让那双剑眉愈发蹙紧,忽然腰身一暖,却被软玉温香填满怀抱。 “卫郎……” 茹国夫人一双痴恋的眸光便纠缠在那一张如玉的面容上,心如擂鼓。 瘦削精健的身躯,如玉雕般的面容,仿佛在她心里下了看不见的蛊,引得她心口蠢蠢欲动的疼痛,便只有伏在他的怀抱里,放在能平息片刻。 他衣袂里淡淡的苦香萦绕在她的鼻息里,带着一种恬淡的暧昧,诱惑着她的理智,让她彻彻底底的忘记了那个战死疆场的夫君、圣皇钦赐的封号,家族、地位、官爵……一切都消逝殆尽,唯留下胸口里搏动的心。 “卫郎,管家已言明青柠无恙,你也不必过度忧虑了……竟能在那样的大雪地里找到她,自是吉人天相……” 卫锦冷漠不语,忽眸光一闪,滚烫的唇封缄了她那未出口的话语,如狂风碎雨般的吻引得茹国夫人一阵娇喘,便如蛇般攀上他的身躯…… 他抱着那个娇喘的女子,那一封书信带来的烦闷却在心底萦绕不去,不由眼神轻掠,便见到窗外大雪纷飞,呼啸的风声掠过耳鼓,他剑眉轻蹙,便执起茹国夫人的左手——十指纤细白皙,指尖却涂了色泽浓重的大红蔻丹,唯有无名指和小指两处空白—— 卫锦薄唇轻抿,眉眼冰寒。 仅剩两日了…… “卫郎?” 薄被掀开,带入一股冷风,茹国夫人张开迷醉的眼,不由疑惑,却见那玉雕般的男子唇角轻勾,笑道:“记得我曾与你说起……十日之缘……” “卫郎?”早已乐不思蜀沉湎其中的茹国夫人不由神色惊慌,却被一只修长的指掩住娇嫩的红唇,只见卫锦那一双狭长的眼闪出鹰隼般的冷,语音冰冷漠然。 “记住我的话,还有两日。” 两日,对他而言,亦是太久。 青柠这丫头虽然毒已解,却气虚体弱,况且强敌在侧,那笨丫头却一味的心慈手软,若他不在身边,怕是又把二人扔进什么机关陷阱…… 这一次找上他们的人——偏偏又是金宗鬼卷…… 剑眉轻蹙,往日的痛楚记忆便如烟般掠过他漆黑的眸底,那些慌乱的痛楚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让人不由背脊阴冷。 仿佛未觉身旁的娇喘阵阵,卫锦那双鹰隼般的眸渐渐然成骇人的漆黑,忽然那女子一声痛楚的惊叫,落在锦被外的那只白皙的青葱玉手便是狠狠一颤,无名指尖上霎时染成殷红一片…… 卫锦的额上已然沁 分卷阅读9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出豆大的汗珠,漠然起身,便执起书案上的朱砂笔墨,移近床畔,看着那依然昏迷的女人,面如寒冰。 他眉峰深锁,执起那白皙的左手,在无名指尖涂上浓重的一笔朱砂,掩去了指尖上那一簇骇人的红艳。 忽然,似是他握紧的手太过用力,惊醒了昏迷的女人,睁开眼,目光迷离。 “卫郎……” “嘘。” 白皙的指压住她的红唇,朱砂笔坠落在凌乱的衣襟里,颀长的身躯滑上绣床,女子一声娇呼,那□的男人却忽然停住了。 只因那门扉打开,冰冷的寒风灌进暖室,惊得女子双目圆睁,隐约间,便见到门外的一片皑皑白雪中隐现的那个娇小身影。 “青柠?” 卫锦的眉峰从来没有这样蹙紧,十指不由握紧,锦被裹身,霍的跃至门口,便抱住那转身欲逃的小小身躯。 该死……小丫头竟然在这个时候赶回来…… 他抱着沈青柠,便也不顾内室里凌乱的状况,大步走回前院厢房,踩得新雪嘎吱作响,只觉得怀里冰冷——这丫头却不知在这冰天雪地里呆立了多久,小小的身躯微微战栗,两人目光相接,她竟闪避似的撇开眼神。 卫锦眉峰紧蹙,心中一阵没来由的恼火,宽大的步子透出极度的恼怒,却又不知恼火于谁。 “青柠……青柠……” 一进了门,便她放在床榻上,沈青柠却仿佛躲避瘟疫般倏的闪进床角,满眼戒备陌生。 ……化骨之术……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可怕的四个字,却无论如何也不想把它与眼前这个白玉般的男子落在一起。 便只觉得胸腔里一阵阵的惶恐痛楚,眼里酸涩无泪,她紧紧揪住卫锦的袖角,紧得要把他的白袍捏碎,忽见了他眼中的惶恐,却是心口一酸。 “……青柠,快醒醒……” 他便轻拍着她的脸颊,轻声低唤,许久,终见她那双墨玉一般的黑眸终于渐渐清明,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青柠……可是受了风寒?身子那里不妥?你……你这笨丫头,金宗毒蛊天下至寒,你竟立在雪中!不要性命了吗!” 卫锦剑眉蹙起,语声带责,见了她清醒,刚刚纠集在心口的慌乱恼怒便霎时褪去,一阵焦躁却又袭上心头,声音不由拔高一分,却只说了一句,便觉察自己的失态,也忘了训斥,只侧首看向窗外,噤声不语。 屋外,白晃晃的世界里却是一片恼人的孤寂,连风也没有一丝。 卫锦的眉峰暗蹙,却又不知在恼些什么。 怎么了……他这是怎么了…… 心底里——竟在暗悔—— 这丫头究竟在门外站了多久? 究竟……究竟都看到了什么…… 心底的不安一阵阵袭来,明知不过是一场骗局,却终不愿让她见了这般丑陋的自己。 那皱紧的眉峰似要拧成结,兀自恼怒,却忽然掌心一凉,却是她握住了他悬空的手。 “卫叔叔……你怎么了?” “……累……有些累了而已。” 他甩开脑海里可笑的想法,漠然为她盖上锦被,将被角拉严,便看着她黑发中那双明澈的黑眸,大手轻抚她的脸颊,“睡吧,暖暖身子……” 一阵风雪吹开屋门,他方才发觉自己□了上身,便转身朝着屋门走去,留下低沉的声线安详宁静。 他说,“好好休息,莫要在着凉了……明日……明日我们就起程离开了……” 沈青柠安静的躺在床上,目送着那道颀长的背影隐没在白色的飞雪中,直到那屋门‘咔’的一声关严,她方无力的闭上双眼。 ……化骨之术…… 化骨之术——看来这金宗毒蛊真的是无药可医,连师父也只能用化骨之术,想法子把体内的毒素移到茹国夫人的身上…… 这是医经里最为耗神伤己的法子,是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选的一条解毒之法——只因用了这化骨之术的中毒之人,便要耗去三层内力,而助他解毒之人,怕是没命活过此术完成之时…… 十天——当她的十个指尖都变成纯红色,就是化骨之术完成之时,亦是茹国夫人的丧命之时…… 许多年前在紫衣谷那一堆药谱里读到这样阴毒的法子,她还曾鄙弃不屑—— 可此时,只在刚刚的一刹那,她忽然很怕,怕那化骨之术无效,怕师父不能把毒度到那个女人身上…… 她竟只是想着,用谁的性命都好,只要换得卫锦活下去…… 只有卫锦,不可以死。 * 那一天的雪下了好久,沈青柠便安静的躺在屋中,一动未动。眼见着天色转暗,风雪渐大,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冰冷死寂。 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被段随风掳走的那段时光,灵魂被恶欲贪念紧紧纠缠,不能摆脱——只是彼时不能,而此刻却不愿。 便只能眼见着自己的双手一寸寸染红,心肠一丝丝 分卷阅读9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冰冷,却甘之若饴,欲罢不能。 凝雪师父,凝雪师父,若是您在天有灵能见今日的青柠,会恼我、怪我、责罚我么…… 她便这样喃喃自语,直至天色全黑,漫天寒星映得雪地莹白,万籁俱寂,却听闻前院一阵嘈杂的脚步,恍惚中见那屋门打开,卫锦快步走到她的床边,长臂一捞,便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冰冷的唇滑过她的脸颊,便听闻他在她耳边低声喃喃: “你可愿随我天涯海角不离不弃?” 她努力的张了张口,却发现浑身虚软无力,连发声的力气也没有,便用尽全力的点点头,却觉得那只大手愈发冰冷,便按住她的后颈,一丝丝扣紧,直要捏碎她的脖颈。 一阵阵窒息的眩晕让她拼命挣扎,眼前卫锦那张如玉的面容却忽然欺近,四目相对,却听闻他低沉暗哑的声线缓缓绕上心头,划出无限诱惑。 他说:“既是愿意,那便随我同坠阿鼻……可好?” “……师父……师父……”迷蒙中沈青柠忽然喊出了声,竟惊醒了自己,张眼却见眼前卫锦正坐在床头定定的看着她。 他眉峰微蹙,大手轻拍她的脸颊,“青柠,快醒醒,你这是怎么了?” 沈青柠方长处一口气,原来竟是一场噩梦。 她看着眼前那张与梦境里一般的面容,不由刹那恍惚,庄周梦蝶,此刻她却忽想要活在梦里。 眼前是卫锦温润清冷的笑容,大手落上她的脸颊,惹得她面上莫名飞出一道红霞,那温凉的指尖却只在她眼角一划,拭去一滴残泪,便只轻声道: “只是一个噩梦,醒了就好了,别怕。” 她看着他安静的面容,脑海里那道魔魅般的话语却萦绕不去。 ……你可愿随我天涯海角不离不弃? ……既是愿意,那便随我同坠阿鼻……可好? 她看着他指尖上自己的泪,忽然想,若是在晚些醒来,她会怎样答他呢? 便真的傻傻的放弃一切随他赴死么?便只是刚刚梦境里他那一个失控的拥抱,便能让她飞蛾扑火舍生忘死么? 沈青柠看着卫锦冰冷淡然的眉眼,脸上的红晕却终缓缓冷却,空留黯然。 卫锦,终究不过是一个牢靠的庇护。 多年前凝雪师父选了紫衣谷避祸,无非看中卫锦足的强势。 十年前的那一天,她因缘际会未能走出紫衣谷,却陪他度过了整整十年时光,可区区十年光阴,又能如何呢? ——卫锦终究不过是一个冷血的冰人,又有谁能换的他一丝心软…… 沈青柠眉峰轻展,忽然用力把自己塞进卫锦的怀抱,刹那的拥抱,唇角在他脸颊上飞掠而过的一个轻吻,便骤然松开。 卫锦默然不动,便由着她抱紧又松开,忽然伸手揉揉她的发,便轻道: “今晚有贵客来,你随卫叔叔一起,跟这些人玩个游戏可好?” 她凝神一听,方觉屋外已是一片嘈杂,那急促的脚步声里隐含了低沉的惨叫,却是有人杀进茹国夫人府了。 沈青柠淡然一笑,便握住卫锦的手,卫锦取来狐皮披风为她披上,长臂一拉将她带入怀抱,两人便如风般掠进雪夜。 屋外火把通明,两人沿着僻静的小路折去后府马厩,沿途只见了倒卧满地的府内侍卫,一群黑衣劲装的蒙面人满院搜索。 两人隐蔽身形,路过夫人卧房,沈青柠却忽然腰身一紧,便被卫锦飞快的拖入阴影之中,便见眼前一个高挑纤瘦的男子阔步走入卧房,身后的几个随从手握着尚且滴血的长刀利刃。 沈青柠喉头一紧,心底暗惊——眼前这道背影,竟是横城槿。 卫锦温凉的大手按住沈青柠的口,便无声的后退,退入最深沉的阴影里,卫锦眼中亦是一寒—— ——这个阴魂不散的横城槿竟然这般快便追来此地,可他偏偏被毒蛊所制,损了三层内力却依旧余毒未清—— 卫锦的眉峰紧锁,拉着沈青柠快步离去,却听闻主宅里一声惨叫。 ——茹国夫人那张恬静温婉的面容此刻已然冰冷,大张着眼倒在一池血泊中央,却惟独那脖颈里汩汩流出的鲜血——竟是漆黑如墨。 长剑掷地,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横城槿掌心冰冷,眉峰紧蹙,那阴霾的双眸便仿佛要喷出火来。 卫锦——卫锦—— 我倒是低估了你! 他不知卫锦这只狐狸使了什么手段,但茹国夫人那漆黑的血却让他不由心底恶寒。 蛊毒落已全然落在这个愚蠢的女人身上,那卫锦不是又逃出生天?! ……他辛苦布局,便等瓮中捉鳖,却不料如此功亏一篑…… 横城槿盯着那地上那个冰冷僵硬的尸首,眼中寒意骇人。 却忽然听闻前院一阵哀嚎,战马嘶鸣,横城槿脸色霎时一紧,身形一闪,便疾电一般奔向后院马厩,前脚刚落入后院,却见眼前两匹黑马已风驰电掣般遁入雪夜。 “追!” 分卷阅读9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横城槿低吼一声,众人飞身跳上马背,一抖马缰,却忽然坐下一震,战马嘶鸣,那一厩骏马便轰然倒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瞬时而死。 “卫锦!卫锦!” 横城槿轰然坠马,便眼见着两人两马没入夜色,直恨得双目赤红,便狠狠踢开脚边的死马,面目狰狞若鬼。 卫锦!卫锦!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俯首称臣! 终有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改成每章4000+ 吾精神分裂也越发严重,于是写出来的东西更加诡异。 筒子们意会,意会,意会也不行,就留言吧,吾改之…… 杯具的我今日忽见收藏又涨,心头雀跃难掩,真我与超我和无我三魂聚首,弹冠相庆,在此拜谢筒子们厚爱…… 拜谢之…… 拥抱之…… 献吻之…… 小公子 骏马飞驰,寒风铺面,沈青柠窝在卫锦的怀里,她的眼睛从细细的斗篷缝儿里向外看去,密林被厚厚的大雪覆盖,干枯的树林仿佛群魔乱舞,她微微瑟缩,便落入卫锦温凉的怀抱里。 耳边是卫锦略微急促的心跳,伴着沉重的呼吸,敲打着她的耳鼓,乱了心神。 师父的伤……到底有多重呢?这样连夜疾奔会加重他的伤势么? ……他会死么? ……卫锦会为了救她而死么? 忽然背后的胸膛一阵剧烈的起伏,寒风中卫锦开始一阵剧咳,便仿佛要咳碎了肺叶,马匹霎时失了方向,猛然一顿,便将两人摔下马背。 沈青柠被卫锦抱住在雪地里滚了两圈,慌乱中爬起,拨开卫锦额前的发,见了他眼中温柔的光芒,方落下高悬的心。 四目相对,刹那却仿若经年。 两人一躺一跪,黑夜中卫锦的眼眸却清晰异常,仿佛能从那深潭一般的眸子里看见他的心底,苍凉漠然,冰冷孤寂。 “我不会死。” 卫锦的声音夹着风雪飘散在她的耳边,便引来她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衣襟。 “师父……你会没事的,对么?” 卫锦笑笑:“我会没事。不过现在我们必须继续赶路,你来驾马,天亮之前走出越远越安全。” 寒风扑面,她却只能咬紧牙关,朝着黑夜中某一个未知的前方策马狂奔。 沈青柠第一次看着黑夜在眼前一点点消褪,看着东方天际的一缕鱼肚白缓缓散开,看着阳光普照大地,妖魔变回枯木,白雪耀目刺眼,腰间的双臂不知何时已然松开。 “师父……师父我们该往哪里走?” 卫锦枕着她的肩头,无声无息。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沈青柠转过身体,便见了卫锦苍白的脸色,气若游丝。 白亮亮的日光落在他的脸上,那苍白的脸仿佛变成透明,忽然一道血流从他的唇角溢出,便仿佛一道红线,触目惊心。 她眼中霎时泪如泉涌,一次次擦掉那血迹,浅粉色的袖角染得血红,却依旧无济于事。 天色阴寒,她说:“师父你不能躺在这里睡着,在雪地里睡着就会永远也醒不过来。” 于是她脱下外袍把两个人的腰身系紧,让卫锦的头靠在她的肩头安睡,便一抖马缰,风雪中又足足跑了一天一夜,早已忘记了方向,这时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间木屋。 漆黑的残破的一座木屋,就那样安静的兀立在诡异阴森的密林里,仿佛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如同仙境圣殿。 她扶着卫锦躺在那一堆干燥松软的草堆上的时候,竟忍不住双手合十,默默敬谢神恩,她想,或许凝雪师父,抑或是仙女阿姨在天有灵,真的在暗中助她。 奔波数日,终有片瓦遮顶,沈青柠只觉得心头稍安,安顿好卫锦便沉入昏睡,梦境里却总也逃不开那‘化骨之术’四个字。 化骨之术、化骨之术,早些年读药谱只说是十日度毒,可若是不能一气呵成呢?她的脑海里缠绕着这些混乱的梦境,又见了茹国夫人,又见了那如血的指尖,听闻那些惨叫呻吟 。 一夜过去,待睁开酸涩的眼,已是东方发白,她探了探卫锦的鼻息,尚还算稳。 沈青柠略微沉吟,便取来随身的匕首,推门而出。 三天来疲于奔命,只吃些生冷的东西敷衍,今日便去打些野物补充体力也好。 在树林里跑了一刻钟,前方却忽然传来一阵狼嚎,不待她有所反应,已然踏入狼群之中,抬眼一看,不远处满地血渍,数个尸首横陈在雪地里,余下五六个书生模样的男子个个广袖长袍,满面惊怯,瑟缩成一团。 群狼见了生人,顿时怒目呲牙将她包围。 沈青柠摸摸腰间的匕首,暗自衡量。 恰逢冬日寒冷,寻不见猎物,这些野狼也便是送上门来。 群狼猛然扑来,她挥刀便斩,三四个起落,便是五条尸首落在面前。 沈青柠在雪地 分卷阅读9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上擦干匕首上的血迹,俯身拾起一头死狼,面前的几个书生方才从惊愕惧怕里缓神回来,扑上尸首凄恻大哭。 沈青柠手握着匕首微微退后,她满身血渍,一手提着狼尸,一手握着匕首,却见人群中唯有一个书生不哭不惧,便只定定的盯着她,虽是瑟缩,却终不肯移开目光。 寒风划过,细雪散落肩头,沈青利落的转身,大步离开。 风雪袭人,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姑娘……姑娘留步。” 沈青柠本就为了隐蔽行迹,却不想招惹这些来路不明之人,她也不理会身后的呼声,便只加快脚步奔向密林。 她内功深厚,又有些轻功底子,在密林里跑得极快,可身后的脚步声断断续续,却终不曾被她甩开。 跑了里许,沈青柠眉峰轻蹙,猛然顿住脚步,一转身,却险些撞上那快步追来的书生。 “你跟着我做什么!” 沈青柠脸上已带了一丝阴冷的杀意。这个书生显是有些轻功底子,横城槿心思狡猾,叫她不得不防。 那书生被她咄咄逼人的眼光看的微微发抖,慌乱的闪避了目光,却颤抖了声音道:“姑娘武艺高强,除去了那些害人的畜生。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况姑娘对在下有救命之恩,断没有连一个‘谢’字都不说的道理。小生……小生代几个丧命的同窗来拜谢姑娘大恩。” 那书生话说一半已是眼圈深红,不待沈青柠有所反应,俯身跪倒便是三叩首。 男儿膝下有黄金,况读书人迂腐,视女子卑贱,如今让一个饱读诗书的男子跪在她面前,却着实不易。 沈青柠微微错愕,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十八九岁的一个白面书生,一身白色锦袍撕裂了多处,沾满了血迹和泥污,狼狈不堪,脸上带了几处细小的伤痕,却掩不去骨子里经年累月习成的儒雅高贵。 纤细的手捏住他的肩头,十指用力便把男子拉起,四目相对,她面色漠然。 “你会功夫?” 问的似是不经意,那锐利的指尖却恰扣住他肩井穴,男子却仿佛无察觉,只是木然点点头。 “早年父亲说男儿当自强,必学些强身健体的功夫,所以学了这些跑步的法子,惹姑娘见笑了。” 他说的结结巴巴,脸色却越来越红,不时偷眼瞧瞧那只落在他肩上的青葱玉手,又慌忙别开目光。 沈青看着他紧张忐忑的样子,不由心念一转,便侧着头迎向书生的目光,却见了他眼里的小鹿乱撞,不由好笑。 “你……当真想报恩?” “当然,大丈夫自当有恩必报。”他一下子来了激情,连声音也提高了三分。 沈青柠看着他一身狼狈,却豪言壮志的模样,掩口‘扑哧’一笑。却正瞧见他一脚赤足站在雪地里,显是跑丢了靴子,却只顾着追她,未曾理会脚掌冻得通红。 “公子饱读诗书,我自然信你。” 她一把拉住男子袍袖,拉他坐在一截枯木上,便俯身蹲在他面前。 青年的脸色霎时一片赤红,沈青柠却只从腰囊里取出一瓶药膏,开盖便是一阵沁人的幽香,她蘸了一点,便在他的脚上涂抹均匀。 她握住他脚踝的掌心温热细腻,擦药的手指带着一丝酥麻掠过他的肌肤,惹得他不由一阵颤栗,只低首看着她低垂的小脸,竟忍不住心神荡漾。 沈青柠擦好了药膏,便又在自己的外衫撕下一角替他包扎仔细,抬首,见了他眼里灼灼的神色,便淡淡道: “我帮你许多次,却只要你帮我一个忙,但你必要发誓全心全力,你能做到么?” 青年见了她眼里的肃然,慌忙收敛心神,便伸出三指,对天而誓: “小生薛以勤对天发誓,定然全心全力帮恩公完成心愿,如有违背,天地不容。” 沈青柠拂拂衣摆站起身来,便道: “如此便好。我和叔叔遭仇家追杀,叔叔现在受了重伤,不能行路,你尽快带着一辆马车来接我叔侄二人同行可否?” “好,一言为定。”书生想也不想便一口应诺,忽然又问:“不知姑娘要去哪?” 一路逃亡,沈青柠也想不准该去哪里,微微踌躇,那书生却似看出了她的难处,便一拍手道: “小生有个不情之请,姑娘不如和令叔父一起去我家养伤可好?小生此次也是回国都青阳府路过此处,姑娘便随我们同行吧?” 师父之前也曾说过去青阳府避战乱,如此一说倒也不无不可。 沈青柠点点头,便道:“我和师父就在离此半里处的一个木屋,你带了车马来接吧。” 她转身便走,忽又想起了什么,便把手里的瓷瓶扔给青年,轻道:“这些药治疗冻伤虽好,可却有瘾症,用了一次,怕是一辈子也离不了它了,这些给你夜半痛痒难忍的时候用吧。” 说完,便不顾青年满脸怔忡阔步飞奔向木屋。 回到木屋,卫锦依旧昏迷。 她寻了一只泥盆,简 分卷阅读9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单的搭灶,生火化开雪水,便用狼肉煮了一大锅热汤。只炖了半个时辰,已然香气满室。 她取来一碗吹凉,便捏开卫锦的口灌了半碗。 卫锦一向饮食清淡,口里的腥膻气微微惊醒了神志,便见了沈青柠正捏住他的鼻子,猛然灌了一口热汤,便是一阵剧咳。 “你这丫头要欺师灭祖了?”卫锦咳罢,便是低哑的训斥。 沈青柠眸光一闪,却是笑得调皮。 “你若再不醒来,我便去剁了横城槿那个混蛋了。” 卫锦默然,心知这丫头的话半真半假,便伸指在地上轻划,却是:‘道法自然,无念无嗔’八个字。 这是很多年前沈青柠曾与他说起过的一句话,那时他被蟫回散的制得痛不欲生,对段随风恨得透骨,沈青柠便曾说过:‘什么恩怨仇恨迟早都随着一具白骨埋进黄土化成飞灰,执念不过是愚人为自己设下的一个牢笼罢了。’ 那时他嗤之以鼻,此刻依旧嗤之以鼻,却不知怎的竟落在指尖。 沈青柠并未争辩,两人相视而笑,便默然不语。 湿柴烧得劈啪作响,屋外寒风阵阵,到了傍晚忽然屋外一阵嘈杂的脚步,屋门推开,却是薛以勤真的来了。 一辆黑缎大马车,墙壁附了厚厚的毛毡,宽敞的坐塌容得下两人躺卧,还细心地准备了药箱茶水固定车内。 几个家丁把卫锦扶进马车,薛以勤走到沈青柠身边,便道:“时间仓促,准备的太过粗糙,还请恩公见谅。” “只要薛公子信守诺言严谨口风便可。” 沈青柠淡淡说完便跳上马车,听闻车外薛以勤一挥手,马车一晃,车队便在雪地里徐徐前进。 她长嘘一口气,便扶着卫锦躺好,盖严了锦被,却见他依旧浑浑噩噩,心里却是愈发的慌乱。 金宗的毒蛊到底把他伤得多重呢?化骨之术尚有一日未完,该怎么做才好呢,在去寻一个活人来度毒还可以么? 纷繁的思绪萦绕脑海,却终是无解。 马车摇摇晃晃的行了一日,第二日便进了秣城。 一入城门,薛以勤便满面笑意,只道这城里有他父亲的故交,此次可以好好休整数日。 马队在城中拐了几拐,便停在了秣城郡守的府门外。 沈青柠抬首看着华贵的朱漆府门,默然不语,这薛以勤满身的贵族儒雅之气,世交好友又是秣城郡守,看来必定出身不凡,只怕是有心害她,便是防不胜防了。 薛以勤却是满面春风,指挥家丁打点上下,路过她身旁时,沈青柠忽在他耳边低低道:“公子昨夜用药了?” 薛以勤一愣,便知她还不放心自己,便点点头,“薛某一直都按姑娘吩咐用药,昨日的确敷药得晚了,疼了半个时辰。” 不待他在说什么,那府门便霍的打开,却是一个白面有须的老者快步迎出门外,见了薛以勤便亲热的拉住他的手,笑得温和慈祥。 “贤侄这些年东奔西跑,却晒黑了也瘦了,叫老夫差点认不出来。” 薛以勤唤那老者杨伯伯,一见了面便被老者拉着直奔堂屋,几个家仆恭谨的将沈青柠一行人送到客房,留下薛以勤独自在堂屋与老者寒暄家常。 杨府正厅里,老者一面拂髯慨叹岁月如梭,看着眼前的娃娃眨眼便成了青年,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不肖子。 “震宵那个臭小子要是有贤侄一半的志向,老夫也心满意足了。” “震宵兄弱冠之年已官居四品校尉,如今虽然卸去戎装,却也是深得怀安王器重,文韬武略都是小侄远远不及,杨伯父多虑了。” “哼!终日流连花丛,跟那些个不三不四的……那些个……” 老者气的瞪眼,却终说不出那几个字,正自恼怒,忽然那门口快步奔进一个锦袍男子,剑眉星目,颇为英挺,一进门便拉着薛以勤一阵热络的拍肩,上下打量半响,便笑道:“几年不见,毛头小子也长大了。” 两人距离上次见面已然过了五年,彼时薛以勤只有十五岁,自是变化不小。 两人相视而笑,又说了许多话,忽然杨震宵凑近薛以勤的耳边,轻道: “这些年奔波在外,定然也没少欠下风流债吧。” 薛以勤神色一僵,却见了杨震宵那促狭的眼神,方才醒悟。 “震宵兄不要误会,我带来的两个人也是薛家的世交好友,此次结伴而行罢了。” “真的没有暗度陈仓?”那杨震宵笑得诡异,见了薛以勤脸色涨红带了怒意,便略为收敛,却道,“我今日在府院里见了那小女子,面目虽不是最美,那一双深潭秋波却也着实勾人,原想让贤弟带我引荐引荐呢。” 薛以勤脸色又是一冷,微微带了怒意。杨震宵却不以为杵,一笑置之。 两人相谈甚欢,入夜,杨震宵在秣城最大的青楼月华楼为薛以勤摆了洗尘宴,□闹,到了半夜杨震宵却忽然接了一封军急密旨,脸色不由一寒。 周遭软玉温香觥筹交错,杨震 分卷阅读9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宵手里捏着那一封盖有红漆密印的军急密旨,兀自沉吟。 薛以勤看出些许不寻常,便凑近杨震宵道:“你我都是自家兄弟,哥哥有公务尽管忙去,小弟在这里定然也不会吝惜哥哥的金银便是了。” 杨震宵察觉自己的失神,便把密奏插入怀里,笑道:“不瞒贤弟,却也无甚大事,只是上头突然来了加急调令,让我带着手下这六千黑翎军回国都述职换防。” 杨震宵所辖的黑翎军号称夏褚利刃,原本是用于平息内乱,是协禁军戍守京畿的内防军队,这一次却忽然下了调令回京述职,却是有些突然。 杨震宵咧嘴一笑,却道:“如此也好,青阳国都我也有七八年未回了,此次刚好故地重游,贤弟便也可随军同行,你我一路多叙叙旧!” “如此甚好。” 薛以勤呵呵一笑,便略去了不快。 两人酒过三巡,歌舞声起,满眼便只剩下歌女舞姬的纤腰丰臀媚眼如丝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卡文卡销魂了。杯具的我终于更新了。 忐忑啊。 吾写得有点分裂,拜求筒子们的意见指点迷津…… 破阵子 杨震宵外界风评甚恶,在秣城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这一代的青楼里没有那个姑娘他没有招惹过,只是他出手阔绰,虽花心,却是这些青楼歌姬眼里的最大的一棵摇钱树。 杨震宵陪着薛以勤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转眼到了夜半,他醉醺醺的搂着两个歌姬笑道:“为兄先去忙,薛贤弟也自便,自便……” 薛以勤点点头,便笑着看他摇晃着离去。 身侧剩下三四个歌姬舞女围绕在身边,敬酒的敬酒,揉肩捏腿的揉肩捏腿,两个女子奏乐起舞,却是不胜欢乐。 一个女子端着酒杯凑近他身前,目光迷离魅惑,小手在他胸口一探,笑道:“哥哥一表人才丰神俊朗,却怎的一夜都不尽兴呢?” 薛以勤尴尬的笑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恰此时窗外传来更声阵阵,夜风嘶鸣呼啸。薛以勤忽而脸上掠起一丝浅笑,便转头看向那几个舞女,道:“几位姐姐都会些什么?” 那些女人一阵娇笑,道:“那端要看哥哥都喜欢些什么了?”说罢便一齐扑上来。 薛以勤生的瘦削孱弱,只觉得一阵浓烈的香风扑面而至,几个女人把他压得一阵窒息,只得艰难的向后退了一退,费力拉开那些纠缠在他身上的纤纤玉臂,心道这青楼妓馆里也是要有杨震宵那样的武夫才能消受自在了…… 他指指那一侧的乐器,气喘吁吁道:“那几位姐姐就给小生弹个曲儿吧。” 他满脸尴尬,白皙的脸带出一丝红晕,那几个女子却更是娇笑连连,便在他下颚轻轻一勾,凑近了他面前,带来一阵熏人的体香。 “那哥哥要听个什么曲儿啊?” 薛以勤只见眼前一层薄纱罗裳掩映着两团白肉,白皙的面上顿时红成猪肝色,多亏了他那身轻功,便动如脱兔的飞快略后两尺,直窜到窗口,霍然拉开窗子,长风灌入,方吹散了那一室旖旎。 “姑娘……姑娘便弹一曲《破阵子》吧……” 夜风略微吹散了他脸颊上的燥热,风吹纱帐,掩映着薛以勤清澈的眸光,竟让那几个歌姬也是微微怔忡。 几个女子移步琴旁,三人执起长萧,六弦琴,响板,一个女子端坐古筝之后,便奏起了一曲《破阵子》。 《破阵子》曲风跌宕,加之六弦琴声调纤细,长萧音律深邃,真个把这曲子演绎得入木三分。 那一道乐音绕梁而飞,忽而悠远绵长如高山流水,忽而铿锵急促如乱石惊涛拍岸,和着窗外的夜风呼啸林木飒飒,却让人不由心生敬畏,带了一丝肃杀之意。 几个歌姬沉浸在这首乐曲里,一时间竟也忘记了那些粉色旖旎的男女之情,却只觉得指尖上拨动的并非音律却更似利刃。 此时风声萧瑟,带动一片巨木呼啸生风,让人心胆交战,那树影嶙峋的宅院里,仿佛群魔乱舞厮杀交缠,肃杀之气挟风扑面,让那窗口肃立的书生也不由眉峰微蹙,平摊了掌心,便是一片树叶旋转着落在掌心,清晰的叶脉,青翠的颜色,却惟独那叶边上沾了一丝隐隐的猩红……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任长风压面,薛以勤临风而吟,一曲终歇,便拍手道: “几位姐姐这曲子弹得真乃绝妙。” 乐音止歇许久,几个女子方从那一场肃杀急迫的意境里清醒,便定了定神,却只见薛以勤瘦削轻笑着拎起外袍,随手在矮几上留下一锭金,淡然踏出门外。 窗外,树影嶙峋,只听闻一阵阵滴答声,天阴无雨,却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尸首,横挂在高大的树桠间,鲜血汩汩,兀自滴落。 * 第二日杨震宵从几个歌姬的床上醒来之时,只听见窗外一阵鬼哭狼嚎,吵得他满心懊恼,披了一件外袍推门而出,却见月华楼里几个老鸨姑娘们跟发疯了一 分卷阅读9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般的哭号尖叫。 杨震宵紧蹙眉头,心道这些女人美则美矣,却万万不能放到身边,不然脑浆都要被她们震出来。 他正要揪住一个女人问个究竟,却听闻军靴踩着阁楼旋梯敲得山响,转眼之间一个军士已经奔到眼前,见了他便大喝一声: “大人!大人不好了!” “不好了你个毛,一早上就来触霉头!”杨震宵一脚踢开那扑在地上的军士,却因着只着了外袍,露出一条大光腿,只得收回腿势,便皱着眉头道: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没个规矩。” 军士未容回话,小院里已经冲进来一队衙役,把惊叫的歌姬们围成一圈。几个衙役随着一个仆役的指引进了树林,没多久便拖出几具尸首,那些舞姬见了死尸又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尖叫。 一夜间出了这么多人命,杨震宵心知事态严重,怕是要赶回府衙看看究竟了。他皱着眉头揉揉耳朵,问道: “怎么回事?” 军士拱手回复道:“今天一早有人在月华楼外围的小树林里发现了十六具尸首,大人昨夜能安然无恙,真是吉人天相。” 昨夜死了十几个人?!杨震宵一听此话,更是心头一紧,昨夜他贪色醉酒,竟然连一丝风吹草动也没有听见。 杨震宵还在沉吟,那军士却满面焦急,一拱手急道: “大人且先不必管这月华楼的死人,先回府看看吧!” “怎么了?!”杨震宵一凌。 “昨夜也不知来了什么人洗劫了杨府,府中死了十几口……”军士边说边哽咽起来,杨震宵狠狠揪住他的襟口,眼中喷火。 “老太爷呢?” “杨大人他没事……杨大人没事!”那军士吓得慌忙摆手,语无伦次。杨震宵却早已掷开他,快步奔向马厩,策马狂奔而去。 一夜间,原本整洁的杨府园林里一片狼籍,昨夜数十杀手潜进府院,杀了十几个家仆女眷,府里的侍卫誓死护卫,方才保全了一家性命。 杨震宵一回府院见了满地尸首,又见了父亲杨郡守安然无恙,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那一夜秣城被血腥浸染,数十的尸首横陈在义庄无人认领,这一桩无头血案也只能不了了之。 杨震宵虽然心中不安,却已然接了皇旨,第三日便拔营启程,直奔国都。 六千精兵迤逦在蜿蜒的山路上,激起一路黄土,浩浩荡荡。 沈青柠和卫锦坐在软毡的马车里,看着车外黑压压的骑兵,心思却依旧缭乱。 那一夜她静坐屋中,连一丝风声也没听见,直到清早听闻屋外嘈杂的脚步和哭号,一推门,竟被一地血水沾湿了绣鞋。 庭院里的牡丹芍药被踩踏一片,假山木廊上是泼墨般的殷红血渍,滴滴答答的流进荷塘,染红了原本碧绿的池水,皎白的莲花被染成粉红,染血的荷叶掩盖着几具浮尸徐徐飘远。 她呆立门前,只听见心底阴冷断裂的声音。 府里慌慌张张跑来的仆役只说是杨震宵在军中惹了恶人,可她心底却明晃晃的知道,此事绝不会这样简单。 近在咫尺的杀戮,只隔着薄薄一道木门,她却无知无觉,她相信一个郡守家中的侍卫还做不到这样的悄无声息,这才是最让她心寒后怕的事情。 到底是谁在杀戮,又是何人出手相助? 她的脑海里猛然飘进横城槿那双阴森的眼睛,便仿佛一桶冷水从头浇下。 横城槿——这个妖魔一般的存在,仿佛就潜藏在她身边的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就会突然跳出来…… 马车摇晃,黑翎军已经在秣城到国都的官道上行了整整三日,天气干燥,尘土飞扬,沈青柠收敛了慌乱的思绪,转身取来湿布巾给卫锦擦脸。 这一路上卫锦时睡时醒,浑浑噩噩,喂他吃了些镇定心神的药物,只盼着到了国都青阳在做筹谋。 布巾掠过他干涩的唇角,卫锦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迷蒙中只是静静的握着,便无声无息。 沈青柠俯身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师父,过两天到了青阳,我定会想法子帮你解毒。” 她话音未落,忽然车内一阵大亮,却是车帘子被人掀开,杨震宵跳上马车,身后随了薛以勤缓步踏入。 “这几天旅途疲惫,可把沈姑娘这样的娇嫩人儿拖累坏了!” 一坐进马车,杨震宵清亮的嗓音便打破了沉闷的空气,他呵呵笑着递给沈青柠一个水壶,道:“刚遣了几个弟兄快马取来的山泉,姑娘喝了润润喉吧!” 杨震宵把水壶塞到沈青柠手中,又将一个蒲叶包裹的几个山梨野果放进一旁的矮几小箱里。 薛以勤凑近了看看卫锦的脸色,又探了探脉搏,面色无波,便只淡淡道:“沈姑娘尽管放宽了心,到了国都,什么珍奇药草旷世名医,薛某定然都能寻来,定会全力保全卫先生性命就是。” 薛以勤为人谦和体贴,沈青柠却无心听这些宽慰之词,只是默默然看着窗外黄沙阵阵,马车骤然一晃 分卷阅读9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便闻杨震宵唤她,却是不觉间倾斜了水壶,水渍躺了一塌。 杨震宵一把接过她手里的水壶,飞快的取来布巾擦净了矮榻上的水渍,那忙碌的手忽然一顿,却是见了卫锦的面容——温润如玉,淡然若风。 “杨大人?”沈青柠轻唤他,杨震宵便是尴尬一笑,又擦了擦矮榻上的水渍,便浅笑道:“这就是沈姑娘的师父?倒是生的真美。” 这几日他忙于行军,只今日方才见了卫锦,却也不由微微吃惊。原只道这小美人的师父定然是耄耋长者,却不料生的如此年轻俊朗。 杨震宵的目光停留在那个昏睡的白衣男人身上,许久方觉察到了自己的失神,便又是一阵尴尬的笑。 几人正自尴尬,忽然马车狠狠一震,刹那间眼前一亮,马车车顶便飞出老远,喊杀声四下骤起,眨眼间路途便被从天而降的一片杀手阻断。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破阵子 喜欢辛弃疾 喜欢醉卧杀场的豪情 摘一首辛弃疾的 醉里挑灯看剑 来激 情一下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守护之神 山路狭窄崎岖,黑衣人在马车的前后放下巨石阻断了行军,众人被困在山谷,这里杀声阵阵,外头的军士却攻不进来。 沈青柠心底狠狠一抽,来不及反应,杨震宵已经拔刀跳出马车,长刀一震,便与黑衣人缠斗一团。 两方人马浴血厮杀,沈青柠拉着卫锦退在马车角落,眼前刀光霍霍,黑翎军霎时溃不成军,士兵一个个喷血倒落眼前,那些黑衣杀手却仿佛杀神降世,锋锐狠毒,转眼就要冲到面前。 沈青柠暗中握紧匕首,心如擂鼓,猛然一个黑衣人扑过来,刀光在她鼻尖之前堪堪停住,惊出她一身冷汗,却只见一柄长枪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刺穿了黑衣人的心脏。 那黑衣人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身后却立时又冲上一群,数十柄刀剑霎时一齐砍来,她紧闭了双眼正自绝望,马车却突然生生退了一丈,却是杨震宵臂力惊人,危急关头一掌拍开了马车。 杨震宵横枪车前,长枪一挑,又跳入战团。 沈青柠护住卫锦,转头却见薛以勤正抱头蹲在身旁,抖作一团。刀光一亮,一柄长刀便要掠上薛以勤的脖颈,沈青柠慌忙一剑荡开,高声道:“快走。” 这些杀手应是为了卫锦而来,却不必断送了这许多无辜性命。 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黑翎军转眼落在劣势,情况危急,沈青柠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她自己冲出重围已是难上加难,又何况带一个昏迷不醒的卫锦。 刀光赫赫,血腥骇人,她紧闭了双眼无声祷告,飞快的祷告,但求凝雪师父千万听见她的求救声……若是能再帮她一次……再帮她一次…… 心底的绝望毒雾一般散开,透过如雾般喷薄的猩红血雾,她看到眼前的杀戮场里横陈的残肢断臂,如坠修罗炼狱。 黑翎军的残兵所剩无几,眼前的黑衣人满身血渍,如妖魔鬼怪,长刀拖地,迤逦了一路鲜血,冷冷逼近。 她的耳鼓里响彻着脉搏的轰鸣,忍不住后退,靠近昏迷的卫锦,小手暗暗探进腰囊——还有很多毒粉,只是这一日空气潮湿,又平静的没有一丝轻风,正是用毒的最大的禁忌,且乱军混战,难免伤人伤己…… 她紧蹙着眉峰静静等待,便等着那些黑衣人再靠近一些,在靠近一些……忽然耳边一丝清风掠过,她的手腕被人轻轻一握,一道魅惑沙哑的声线便飘进耳鼓: “小师侄,又见面了。” ——段随风…… 段随风。 果然这世上只有他才会这样阴魂不散。 沈青柠的手腕被他轻轻握住,缓缓的拉出腰囊,一阵阵熏人的香气从段随风的襟口里飘散出来,她便只觉得眼前一阵花白,白雾从眼底一路延伸到脑海,淹没了她的恐惧和紧张,迷迷茫茫的竟只想要睡去。 “段师叔……你放了我师父。” 她努力的大睁着眼,看见段随风的手向卫锦的脖颈探去,可怎样也不能挪动半分,唯一能动的,只有眼角那滚落的大滴大滴的眼泪。 “……你放了他,我给你《毒谱》……”沈青柠用尽全力,声音却依旧低的如同梦呓。 段随风的目光始终落在卫锦脸上,唇角挂着一丝阴凉的笑,低声轻喃: “卫锦,卫锦,你怎么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身侧杀戮昭彰,他却仿佛置身化外。纤细的指在卫锦的脸颊轻轻划过,细细摩挲,那缓慢的动作却仿佛在欣赏一件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如痴如醉。 “只可惜这世上你我只能容得下一人……只可惜……” 段随风梦呓般的声音带着彻骨的魅惑缭绕在腥涩的空气里,沈青柠盯着段随风诡异的眼神,心底一阵阵寒冷,一阵阵 分卷阅读9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恼怒,却猛然见段随风掌心的那一道寒光,心霎时狠狠一震。 “段随风!” 她用尽全力嘶吼,却只能见那寒芒一寸寸掠近卫锦的咽喉。 “段随风!段随风!” 沈青柠的厉吼淹没在腥涩的空气里,空明的仿佛梦呓。 直见了那白皙的颈上一缕骇人的殷红,她不由紧紧的闭上双眼。 ——段随风,终有一日我要让你百倍偿还! “铮”,突然,一声嗡鸣震得她耳膜生疼,沈青柠睁开眼,便见了面前段随风扭曲的脸,一柄利刃落在他原本落脚的地方。 逆光中,沈青柠见了立在利刃之后的两个颀长身影—— 无尘子……凌虚子…… “丫头,你可是我们木宗的小公主呢。” “有人欺负木宗的小公主,还要问问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同不同意吧!” 凌虚子扭着纤腰蹲在她面前,见了她眼里的呆愣,便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这一路上金宗鬼卷的混蛋跟你们形影不离,多亏了你够聪明,才能带着卫先生走出这么远。” 无尘子缓缓踏出一步挡在沈青柠和卫锦的之前,一声嗡鸣,只见他抽出一柄白亮亮的长剑,寒光凛冽。 他并不说话,眼中的杀意却如狂风骇浪,狠狠地扑向段随风的面上。 风起,带来一丝萧瑟的嘶鸣。 段随风握着钢针的手越缩越紧,指节分明的手上青筋凸起,兀立在四人面前,任长风吹乱了发,萦绕眼前,带着一丝丝诡异的凌乱。 长风之中,一枚细叶打着旋儿划过眼前,叶缘的那一道血色细线刺人眼目。 段随风紧紧皱眉,掌中细针铿然崩裂…… 这样的风声——真个是令人厌恶。 他缓缓的退后,清洌洌的眸光在卫锦淡然的面上轻轻一扫,便勾起一丝自嘲的笑。 卫锦——你永远都是这般好命! 转身,灰色的人影消散在密林之上,厮杀的黑衣人随之如飞梭一般掠入密林——如来时一般突兀,走时亦是孑然。 风声瑟瑟,官道上满地血腥。 沈青柠蹲在一片猩红的杀戮场中央,看着头顶渐渐阴霾的天色,只觉得风声冷的彻骨,慌乱中查探卫锦的呼吸——虽轻微却依旧持续。 她长出了一口气,忽然肩头一暖,却是杨震宵轻拍她的肩头。 杨震宵拍拍她的肩膀略作安抚,便长臂一捞,扶起卫锦,便道:“这段山路狭窄陡峭,极易设伏,我们须得速速离开此处。” 无尘子和凌虚子环顾四周也心中了然,如今黑翎军被从中截断,首尾不能相顾,若是段随风的援兵到了,恐怕就再难解围了。 几个人默然不语,便飞快的朝着谷口奔去。 薛以勤走在最后,依旧颤抖不止,被山路上的断枝乱石磕磕碰碰弄了一身狼狈,路过被巨石封堵的隘口,靠着沈青柠揪紧胳膊方才拖了出来。 “多谢……多谢青柠姑娘仗义相救……”薛以勤气喘吁吁,一出了谷口与前军接上,便兀要来水壶牛饮不止。 杨震宵把卫锦安顿在前军的一辆马车里,沈青柠取来金疮药替卫锦简单的包扎了流血的脖颈。 一场危机褪去,后军没多久也移开了阻路的巨石,陆陆续续三截队伍终于会和,无尘子和凌虚子见他们二人无恙,便拜别而去。 无尘子临行前只在她耳边轻声告诫:“六宗杀戮已开,为了争夺神族之血,六宗之内都是敌人,你千万提防小心,什么人也别信。” 沈青柠的手微微一抖,却看无尘子那张白皙剔透俊美如玉的面容,忽而一声淡然的笑。 “什么人也别信?那你和凌虚子师兄呢?” “木宗忠诚教义,从入门的那一天就用性命发过毒誓。你信与不信都不重要,我要坚守的诺言只需证明给玄教先祖就可。” 他并不气恼,只是淡笑着转身,却被沈青柠拉住了袖角。 “为什么?为什么六宗要争夺神族之血?为了变强真的什么都可以失去么?流了那么多血,就为了一个封印?” 这两年来,血腥杀戮已经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的手沾满了鲜血,如今卫锦又生死难测,为了那个封印这一切真的值得么? 无尘子看着她急促痛楚的眼神,那张美丽的脸忽然抹上了一层陌生的漠然。他揉揉沈青柠的黑发,便看向远处愈加黑暗的天幕。 他说:“解开六宗神族之血的封印不过是个开始,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让那个杀人嗜血毁灭人世的妖魔复活。” 当他说到‘毁灭人世的妖魔’这几个字的时候,沈青柠在无尘子的脸上看到的不是仇恨、惧怕或是悲伤,而是一种莫名的敬畏。 灭世之神?她的心头划过一丝丝的疑惑,却不待她问,无尘子已浅笑揉乱她的长发,那陌生的表情瞬间换上了惯常的温柔。 “小丫头,你只要记住,和我们站在一起——好好保护你的师父——就好。你记住 分卷阅读10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了么?” “恩,两位师兄也要保重。”她笑笑,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夜色如浓墨般泼洒下来,世界沉入一片黑暗。 杨震宵决定连夜赶路,尽快赶回国都。马车在夜色里摇晃,沈青柠抱着双膝坐在马车里,听着卫锦规律的呼吸,一下下,敲打着自己的心脏。 车内一灯如豆,昏黄的光映衬着卫锦愈加惨白的脸,惨白的近乎透明,仿佛他整个人便要化作飞烟融化消散。 沈青柠微眯着眼,却了无睡意。只是握紧了拳,迷蒙中兀自喃喃: ——化骨之术,化骨之术……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都是5000一更 ,有时候不能保持日更,真的对不起追文的筒子们。 我会尽量保持日更,每更保持尽量多的字数 谢谢大家的支持 谢谢追文的筒子们 真的谢谢~! 弃子 进了国都,沈青柠方才知晓,原来这个孱弱的书生薛以勤竟然是当朝智国侯的五公子。 智国侯是三朝元老。夏禇开国时,皇帝封忠義智勇四大家将为忠国侯、義国侯、智国侯、勇国侯,四大家族至此在夏褚过三百年的国史中荣宠至极。 六王之乱时,忠国侯、義国侯、勇国侯三人誓死护国,皆被怀安王迫害而死,唯有这智国侯趋炎附势,为官至今,在国都青阳仍是豪门显赫。 智国侯与秣城郡守两族世代较好,到了薛以勤和杨震宵这一代亦是颇为热络。 杨震宵清早进宫述职完毕,午时便出了宫门便直奔智国侯府。 他一入侯府便被薛家的几个后生晚辈扯进了酒席,却是智国侯专为杨震宵办了洗尘宴。 几个年轻后生捉住杨震宵便是一阵嬉闹,灌了几大碗酒方才肯放过他。 这些年他带兵在衮州一带围剿太子党,算是戎马杀场,说起这些真刀真枪的事情,无不叫那些久居国都过惯了风花雪月日子的侯府公子小姐们艳羡不已。 一席酒宴从正午吃到傍晚,过了亥时,一池长风直入华庭,薛以勤被杨震宵笑着拖出门外,夜风吹醒了些许酒气,两人才算是逃出了酒局。 薛以勤已五年未回过国都青阳,此次回来,只觉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薛家的后生晚辈们个个都已长大成人,连天下也已易主,换了个无权无志的幼年皇帝端坐龙庭,垂帘后却是怀安王一手遮天。 薛以勤难得在杨震宵的脸上看见一丝感怀,便轻拍他的肩膀,笑道: “杨兄看这侯府可有变化?” 杨震宵轻笑:“物怎样变都没什么惊奇……人生不过须臾时光,定要挥军百战于疆场,或是运筹帷幄于庙堂,方能不枉为人一世。” 薛以勤点点头:“这些年父亲渐隐退官场,家中的兄弟子侄也多玩物丧志,但求一个太平盛世的安乐生活罢了,却不如杨兄杀场驰骋来的快意!” 杨震宵眸光灼灼,拍了拍薛以勤的肩膀,朗声一笑,却道:“几年不见,不说这些无趣的话,兄弟这次到了国都,除了复命访友,就是想去国都的花楼瞧瞧了,可要劳烦薛贤弟尽地主之谊了。” 薛以勤被他拍的一阵咳嗽,笑得略微尴尬,却道:“花楼哥哥也不必去了,府里的天音阁比起夏褚最红的花楼也毫不逊色,小弟这便带哥哥去快活快活。” 夜晚清凉,两人在侯府华丽的亭台楼阁中几个辗转,便进了一栋金碧辉煌的三层小楼,只觉一阵香气袭人,抬眼便见小楼中厅悬挂的金子匾额,上书‘天音阁’三个大字。 数个轻纱罗裙的妙龄女子娇笑着迎来,个个皆是万里挑一的美人,看的杨震宵也不由暗自惊叹—— 早听闻天音阁是夏禇国最大的销金窟囊,其中豢养近百琴师舞姬,名为研习音律,切磋舞技之用,实则是朝廷用来安抚那些满腹牢骚的文人名流,款待宾客玩乐狎妓的地方。今日一见,方知天音阁果然名不虚传,怕是夏褚国三分之一的美人都集中此处了吧…… 薛以勤一指杨震宵,轻道:“这位是黑翎军校尉杨震宵杨大人,你们莫要慢待了贵客。” “校尉大人?” 那一群女子又是一阵惊奇暗赞,国都里见多了油渍渍软绵绵白嫩嫩的公子哥,杨震宵出身戎马,加之又生的剑眉星目,身材瘦削精壮,着实引人注目。 一群女子冲将上去,把杨震宵这样一个壮硕的男子推倒软榻,便是一阵娇笑连连。 薛以勤浅笑着半倚在一侧的软榻上,手执了一柄白纸折扇,听那一侧杨震宵不知是欢快还是推拒的笑语,面上一副看戏的表情。 他用折扇指指那一侧的乐器,几个翠衫女子便奏起一曲《戏牡亭》,又有纤腰如蛇的女子偏偏起舞,轻纱掩不住那凝脂雪肤,罗裙下一双白玉小脚若隐若现,腰肢一拧,便执着盛满碧色琼浆的金杯凑近他的唇边,媚眼如丝,醇酒熏人。 薛以勤喝了一口酒,便用折扇击节而歌,真个是乐不思蜀。 未到夜半,杨震 分卷阅读10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宵便揽着三四个美人进了内室,余下薛以勤半醉迷蒙。 几个歌姬舞得累了,便挤在软榻上一阵娇嗔,便道:“奴家若是没记错,五公子今年也有一十八岁了吧?” 薛以勤点点头,费力拔开吸在自己胸口的纤纤玉手,却忽见几个女子一阵吃笑,让他摸不到头脑,却不知这十八岁好笑在哪里。 许久,却有一个娇俏的少女忽然附在他耳边轻道: “过了十八岁还没有碰过女人的男子,都不算男人呢!今夜便让奴家帮五公子破了这清净身吧!” 女子吐气如兰,一双小手便探向薛以勤的襟口,这下可把他窘得不轻,也不顾那群女子的娇笑,便蹭的一下窜出老远。 几个女子见了他的模样,笑得更响:“五公子不需奴家伺候了?” 薛以勤慌忙摆摆手,一群女子只得嬉笑着向门外退去,边走边回头瞧着薛以勤的窘迫样子轻声低语。 薛以勤无奈苦笑,心道府里早传闻薛五公子不能人事,这一次带杨震宵贸然跑来此处,却真的是把他害惨了。 他正叹息,转头却见一青衫少女留在塌旁,便问: “你怎的不随她们去?” “五公子是侯府少主,断没有留少主在阁里无人招待的道理呀。” 少女掩口轻笑,眉眼间透着娇憨可爱。 薛以勤长出了一口气,心道一个女子还好对付。 那女子便凑近他身前,却道:“公子要奴婢如何伺候呀?” 此刻薛以勤断不敢再说什么弹个曲子,跳个舞之类——只怕是为了薛家香火,明日父亲也要请太医来给他诊脉断病了。 他略一沉吟,便斜倚矮榻,指指长靴道: “姐姐若是不累,便帮我捏捏脚吧。” 他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少女,唇角掠着浅笑,一句话说得极淡极清浅,没有一丝猥琐不敬,却又透出无限的温柔。 少女嫣然一笑,俯身便替他脱去长靴,解开罗袜,看他一双脚白皙无茧,骨骼纤细秀美,真个是贵族养尊处优才能生出的一双脚。 一双小手便循着他脚掌的脉络轻柔的按捏,指腹划过他的皮肤,便带着一阵阵酥凉一路传到心尖。 薛以勤微微闭了双目,只让那一双小手的触觉留在脑海,慢慢的,眼前的黑暗缓缓褪去,一丝光芒展开,便仿佛又落入曾经的雪地密林,眼前是那个一手提着利刃,一手提着狼尸,满身血渍却眸光明亮得少女。 那一天,他看着逆光中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一刹那方知惊为天人,方知心潮涌动。 夜色深沉,天空中一阵低沉的云飘散,天音阁里却明如白昼,笙歌依旧。 浓重的脂粉香气氤氲小楼四周,绯色的轻纱帐之后,是一个个妖娆的剪影,轻歌曼舞,软语呢哝。 花枝树影中,一个高挑健硕的身影一闪而过,便如影般没入夜色。 他一路疾行,熟稔的躲开侯府侍卫,穿过道道宅院楼阁,脚步终停在一座安静的宅院门前。 黑色的树影后飞快的闪出三四个黑衣男子,见了那黑影轻声抱拳道:“大人。” 黑影轻轻颔首,便道:“都准备好了?” 那几个黑衣人一阵讪笑,道:“小姑娘住在东厢,我们在她的晚膳里兑了迷魂香,要想清醒怕是要等明日午时了。公子在主宅,一日未进食,我们也不便下手……” 黑衣人点点头,挥手遣退了几个随从,大步走到主宅门前,吱拗一声推开门扉,便见了床榻上纤瘦的白衣男子。 如明月般皎洁的面容上一双细长的眉淡然舒展,单薄的唇温润如玉——马车里只是惊鸿一瞥便让他不能自主的起了贪念,此刻灯下再见又是别有一番风味。 杨震宵的脸颊不知怎的竟氤出一层细汗,呼吸也不由的乱了起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大手便探上那白玉般的面容,细细描摹。 忽然床上男子微微一哼,惊得杨震宵的手一抖,方惊醒了神游,心道差点忘了大事。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檀木小盒,盒中是一红一黑两粒丹丸——正是夏褚盛传的采阴补阳房中之术的秘药,却真个是妙不可言屡试不爽。 他自己取了黑色丹药吃了,又把那红色药丸塞进卫锦口里,一捏下颚推他咽了,便轻声呼哨,嘻嘻一笑。双手飞快的解开卫锦的白袍,不由眼前一亮,暗自惊叹——如此完美的身体,没有一丝瑕疵,真是天工造物出神入化。 杨震宵眯眼轻笑,迫不及待的爬上床,心道天音阁中那些妖娆女子却比不上床上的这个男人一根头发。 他在秣城便因断袖之癖而被父亲责难,只是夏褚贵族豢养男宠娈童颇为普遍,他贵为校尉将领有此一好更是无可厚非。 片刻的功夫,药性发作,昏暗的屋内霎时满室生香,销魂蚀骨。 杨震宵抱着那个白玉般的身体,贪念便一发不可收拾,早已不满足这一夕之欢,他心道薛以勤只是含糊其辞这两人是薛家世交,可两人入了府门连薛侯爷也不曾见 分卷阅读10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上一面,想必是家道中落,地位低劣。 以杨薛两家的交情,他便去跟薛世伯要来此人也并非难事,日后便将他养在府中,定然是无尽的欢乐。 他越想越喜,突然一道冷流从四肢百骸中透出,痛的他狠狠一凌,却见了眼前卫锦微微张开的眼眸,眼底殷红,森冷如鬼。 ……中了迷药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醒来…… 难言的阴森从那双猩红的眼眸里投射出来,饶是杨震宵他百战杀场,却也不由一阵惊惧瑟缩。 屋中红烛跳跃,帷幕无风自动,杨震宵扯来被角擦拭汗渍,却忽然听闻屋外一声轻响。 长风入室,门扉推开,却是娇小纤细的身影缓步走进。 她右手提着一柄重刀,眼神落在杨震宵尾指那殷红如血的指尖上,眉目间透出一种诡异阴森的气息。 杨震宵的背脊霎时被冷汗浸透,便要退开原地,却发现四肢麻木无力,不能挪动半分。 夜风吹过,那少女的面容仿佛阴府恶鬼,在他面前缓缓举起泛着青光的重刀…… 白光如电,沈青柠甚至没有听见杨震宵的哀嚎,那副肮脏的身体便断成两截,白色的锦被漾出一池血泊,她木然的丢开长刀,目光落在床榻中那个如玉般的男子面上。 师父生性洁癖,定然不喜欢这些肮脏的血。 沈青柠伸指缓缓拭去溅落卫锦脸颊的血滴,一点点一丝丝,那般认真,直到见了那白净的面容恢复了往日的纯净,方才安心。 她默然无声的取来面巾脸盆,便静静的清理卫锦身上的污物,那般的仔细,仿佛捧着一件易碎的玉器。 从十年前初见的那一天起,卫锦在她的心里,就是一个明月一般皎洁的人,容不得一丝亵渎,一丝污染,所以杨震宵是该死的,段随风是该死的。 当她在马车里见了杨震宵那双惊艳的眸光时,便已经料到了今日,她想,即是如此,便随缘度了化骨之术也好。 她这样想着,便安心的吃下去晚膳里的迷药。 可她握着重刀站在门外,听见卫锦的痛楚,听见杨震宵的欢快时,她忽然害怕了—— 只是那一刹那,她发觉了自己竟如杨震宵一般贪婪,一般的想要把这个明月一般的人据为己有…… 贪婪之心像巨怪一般在心底吞噬她的理智,握刀的手勒出血痕,只见了杨震宵指尖的猩红,便迫不及待的用血腥浇息心底的火焰。 她有条不紊的擦净客房里的血渍污物,又扯下血污的锦被将杨震宵的尸首包好,投进侯府一处枯井里。 换了锦被,把地板擦拭一新,空旷的房间里点了浓烈的沉屑香,驱散了那刺鼻血气,空旷的房间内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卫锦的呼吸渐渐平缓,眼中的血丝褪去,便是清明透彻。 沈青柠用力的擦拭地板,默不作声。忽然身后一声轻咳,传来卫锦清朗的声音: “这般用力擦洗,这地板与你有仇?” 他微眯着眼看着眼,眸中闪烁着光芒,温暖如初。 沈青柠一转头,却是一滴眼泪沾湿了新擦静的地板,扭头看着他,道: “你可算醒了。” 烛影跳跃,夜色温润,两人皆不做声,便静静的安享这平静的夜。 只道是生死挈阔,与子成说。 夜风缱绻,掠过侯府亭台,只听闻随风而来的笙歌漫漫,掩去往事伤悲。 庭院的那一侧天音阁里,薛以勤遣退了那娇憨的歌姬,临窗而立,看府院夜色冰冷,长风袭面,卷起落叶盘旋,不由轻叹—— 暗布了多年的一颗棋子,就这么碎了,着实有些可惜…… 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小丫头长大了 开始变身小母狼了 嗷嗷嗷 扑到小卫的思想启蒙了~~~ 幸福的小日子 隔日用了早点,侯府里一阵喧闹,却是黑翎军的几个将领来侯府寻人,众人这才知不见了杨校尉。 侯府占地广大,一群家仆四下里寻找,没多久就有人在后院的枯井里见了血迹,捞上来一看,几个胆小的家仆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传话的家丁磕磕巴巴的禀报了薛侯爷,老头子便一翻白眼晕了过去,一群女眷连掐人中带灌酸汤,老头子总算是缓过了一口气,便是老泪纵横,直说对不住杨兄。 薛以勤一进门便听闻父亲的哭声,慌忙请几个姨娘扶着父亲进内室休息,他几个哥哥都在外地任职,此刻这些焦头烂额的事情只能由他一力承当。 府衙接了报案,可薛家家世显赫,青阳府尹哪里敢把他们带去府衙问话,只得亲自赶来,在侯府正厅里召集了一干家眷仆役,请薛以勤坐在正席,府衙大人偏席旁听。 昨夜侍奉杨震宵的几个歌姬舞女被拖进堂下,支支吾吾的哭泣不止,薛以勤皱着眉问了许多遍,方断断续续的说出大概。 原来昨夜她们陪杨震宵喝了几杯清酒,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清 分卷阅读10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晨里听闻杨校尉不见了,方才知出了大事。 杨家的黑翎军军官站在堂下高声喧哗,不敢指薛以勤,便指着那府衙大人一阵咒骂,只道是杨校尉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定要手刃凶手。 卫锦抱病不能听审,沈青柠一人站在人群中央,看着薛以勤审案审得焦头烂额,不由暗自嘲笑。 薛以勤审了半个时辰,忽然又有几个衙役抬着三具尸首进了正厅,剥去了黑色面巾,正是黑翎军中的三位参将。 黑翎军一夜间又死了三个人,堂下更是一阵喧哗,薛以勤的脸色更黑,沈青柠站在人群中,却只觉得薛以勤掠过她面上的目光带了一丝特殊的深意,却来不及辨清,那眸光已然掠过。 众人聚集在正厅,却整整审了一日也没有结果。 秣城血案至今毫无头绪,行军途遇的袭击也没有一丝线索,两宗案子冥冥中都指向黑翎军校尉杨震宵,众人皆猜测此次杨大人被杀定然也与那些刺客脱不了干系。 只是这些刺客每每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真个是让人背脊发寒。 傍晚,府衙草草结束了询问,思虑着明日把案子丢到刑部便也不淌这趟浑水。家仆遣散,沈青柠低首随着人流回到客房,一路上小院香径,却是春意喧闹。 她心情莫名的一阵轻快,进了卫锦住的屋子,便推开窗子,让暖阳散落满室,春日的香气涌进鼻息,心神舒畅。 卫锦犹自昏睡,可呼吸脉搏已平稳有力,毒蛊已清,只待恢复体力便能如常了。 杨震宵的血案就这样不了了之,侯府里的慌乱隔了几日也渐渐平息,薛以勤闲暇下来,便真如诺言带着人参灵芝前来探病了。 那一日风和日丽,薛以勤便满面春风的进了客房的小院,一进门便礼数周到的嘘寒问暖,与卫锦客套了几句,便随沈青柠走到院中。 他一袭青色长衫绣了浅色的白玉牡丹,在一池新荷前临风而立,身材虽孱弱纤瘦,却让人感到一种超脱的纯净。 沈青柠站在他身后,脑海中便又回忆起那一日正厅里薛以勤意味深长的一瞥,正自疑虑思索,却听闻薛以勤淡淡道:“这几日忙于琐事,忘了招待姑娘和卫先生,真是失礼。” 沈青柠淡淡摇头,轻道:“青柠自知薛公子公务繁忙,这几日为杨大人的案子奔波定然辛苦,却不知公子的脚伤如何了?” 薛以勤转身道:“还得多亏了姑娘的灵丹妙药,如今已经痊愈了。” “哦?”沈青柠一挑眉,眼中意味颇多。 薛以勤却只是浅笑:“你这丫头太过顽皮,加那么多曼陀罗掺在冻疮药里,疗伤止痛是一流,可却苦了我脚伤痊愈,还要戒除瘾症,又疼又痒,可是足足折腾了我三四天呢。” 薛以勤朗声轻笑,对这段过往却完全不以为意。 沈青柠心知那些药膏也绝非剧毒,可薛以勤如此一笑置之,却也让她有些意外,见了薛以勤眼里的真诚又不似作伪,便只点点头心照不宣。 薛以勤与沈青柠叙话一会,到了午时,薛以勤看看天色,便说既然卫先生的病情好转,他师徒二人又无处可去,不如留在府中做个门客。 沈青柠偷眼瞧着卫锦不动声色,便也不推辞,点头应允了,便送走薛以勤。 她对这个薛以勤总是存了疑虑,说与卫锦听,他却只是沉声不语,她问得急了,卫锦便笑她心浮气躁。 第二日智国侯见了卫锦,却是一见如故。 也不知怎的,智国侯便断定卫锦仙风道骨必有修行,故而对他师徒二人礼遇备至,不仅送他们师徒一处雅致的宅院,派了许多仆役,还特别聘卫锦在侯府书院内教书授课,为薛家的晚辈子侄们讲习文史星象。 侯府内的书院虽名为私家书院,实则比一般的私塾还要大上许多。一座小楼临湖而建,风景雅致,书院内弟子众多,有侯府子弟,也有外戚贵族。本是绝佳的一处风雅地,只是因着紧邻的庭院便是天音阁,却少了书卷气,徒留脂粉香了。 书院和天音阁也算得上侯府里一大奇景,平日里这一厢听闻书院里书声琅琅,那一侧便是天音楼里歌舞娇笑,哪里有几个公子少爷能坐的住板凳,便是那边乐声一起,这边便满屋空旷了。 卫锦平日里面容冰冷,便常常独自坐在书馆里,寻一处阳光明亮,风景雅致的窗边,独自品茗对弈,倒也逍遥自在。 沈青柠初时还夜夜心有余悸暗自提防,可在侯府住了三个月,那些一路追踪的金宗杀手却仿佛约好一般,一齐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她满心疑惑的问及卫锦,他却总是笑的高深莫测,不肯答她。 既然卫锦住的安心,她便也不再思虑其他,便每日在书院学学文史星象,读书习字,绣花下棋,真个是过上了大户小姐的日子,有模有样。 每日穿梭在侯府里的亭台楼阁奇珍异草之中,被醇酒美人纸醉金迷所环绕,时间也仿佛凝固滞留,人人皆忘了岁月,只觉得一阵春风吹过,转眼便到了浓翠碧绿的夏。 这一日正是春光明媚,天气晴好 分卷阅读10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卫锦坐在窗边已经下了一晌午的棋,正有些倦了,便要起身,忽然眼前白色的窗纱一荡,一条粉嫩的身影便飘到了面前。 “师父。”青柠落在他对面,淡然一笑,便把脸凑近了他的面前,“你看青柠今日有什么不同?” 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没有换人皮面具。他眉峰轻柔的一蹙,似是沉思,许久,沉声道,“没有。” “师父!”小丫头继续凑近,那鼻尖已经触上了他的鼻尖,“你在仔细瞧瞧嘛,到处都看看!” 他的眼睛一斜——看见那单薄的细肩上,披了一层薄如蝉翼的轻纱,隐隐露出内里粉红色的衬裙,酥胸半露,满身的刺鼻香气——卫锦舒展的眉峰再次蹙起,脸上一丝疑惑。 “青柠,你身上撒了蚀魂香?” “才不是!我干嘛把自己满身撒毒药!是胭脂啦!我今天擦了胭脂水粉,还换了新衣服,绾了新发髻,还……” 沈青柠小脸一皱,心道明明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那些天音阁的姐姐们为她打扮了大半天,师父怎么会一点也看不出来! “好了,好了,看出来了。”卫锦忙打断她磕磕绊绊的解说,清冷的眸子里闪出莹润的流光,笑意清浅。 “初春尚寒,你穿得这么单薄,太冷,其他还好。” “师父……”看着他的笑容,她的心忽然迷乱的一跳,忙又收敛心神,笑道,“我今日去跟天音阁的姐姐们学了个曲儿,这就给师父弹来听听,可好。” 进了侯府的这些日子,她多半在天音阁与那些歌姬舞女们学琴学舞。 小丫头自小由他一个男人带大,对女孩儿家的事情也无从学起,如今有了这么多同性的玩伴,也刚好弥补缺憾,卫锦便也由着她去天音阁与那些歌女贵族们游戏。 他淡笑着看着小丫头兀自忙碌。 沈青柠自己搬来琴,在桌案上摆好,俯身抚平了那轻纱裙裾,晶亮的眼眸闪出一弯陌生的柔媚。 一双纤纤素手在那古朴的琴弦上轻轻一拨,一阵荡漾着柔光的乐音便盈盈散开,卫锦的心不由一跳,心道仿佛只是转眼,这小丫头眉眼间已带了三分少女的魅色,真个是让人叹息岁月如梭。 玄清门号称琴色双绝,琴,便是指《碧海千音曲》,而色便是指易容术。 卫锦平日里也是听惯了她弹曲子的,除了每月用《碧海千音曲》给他压制毒性,她还常常弹一些凝雪教她的琴曲,但玄清门的曲子多数是暗含了内力,若非为了调理内息,便是为了比武杀人,因此多是带了三分英姿刚烈。 只是今日,这曲子的旋律旖旎温柔,经由她手弹出又带了三分小女儿的娇羞,忽而曲调一转,那缠绵婉转的歌声便绕梁而飞。 “花送媚眼柳摆腰,神女偷看风月窑。郎抱春风琴轻奏,妹迎秋雨上九霄……” 缠绵悱恻的词,温柔妩媚的曲,配上她那半露的香肩,薄薄的裙裾下一双莲藕般的玉足,明明是单纯无邪的样子,明明清澈婉转的嗓音,却是说不出的魅惑,道不明的艳丽。 “师父,好听么?”一曲罢了,那白皙娇俏的玉人儿便跳到了眼前,轻身一跃便坐到他膝头,笑靥如花。 “尚可。”他本能的说谎,脸色清冷淡漠,心跳平静安然。 她的脸庞却忽然又探近了半尺,眸中流光璀璨,笑容柔媚诱惑,柔嫩的唇便贴近了他的耳廓,哑声道,“我今日刚学了这个唱词,还有许多呢,我再唱给师父听……” 他巍然不动,脸色平和的仿佛一尊玉雕,左手把玩着一粒白子,沉吟许久,便落在了那棋盘一角,忽而剑眉轻展,却是一盘死棋盘活,倒是算得绝妙。 对方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她却锲而不舍,娥眉轻蹙,粉唇一撅,一双白玉般的小手便探上了卫锦敞开的襟口,温热的小手按在他微凉的胸口上,缓缓游移,那小脸便紧贴着他的脸颊,粉唇轻喃: “风起兮,云滚滚,相思月上梢,晓来谁沾红尘气,半弯月,疏影依稀映一人。广寒冷,衣裳薄,月娥独守伴玉兔,垂泪欲诉谁人与,玉笛声声调,郎何在?” 她轻声哼着曲儿,声调婉转沙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了三分娇媚七分懵懂,说不尽的惹人怜爱。 这丫头今年只有十六岁,虽然易了容,那娇媚入骨的神态却是千真万确,真个是十成十的祸水坯子。 卫锦皱眉,忍不住揉揉酸痛的额角,沉声道: “好了,今日闹够了,回房快些把这身装束换去了,以后少跟天音阁的女眷往来。” “不要!”柔媚立时收得一干二净,沈青柠霎时一脸倔强不满,“天音阁的姐姐们都很喜欢我呢,再说,我还想去……” “不行。”卫锦冷然,狭长的眼眸光流转,修长的大手拎起她的衣领,把她这只粘糕扔到身旁的矮榻上坐好,思虑着措辞。 这些年带着一个小丫头行走江湖,少年时的戾气早都磨成了耐心,看来过不多久,他就要变成糟老头了。 “既然你喜欢天音阁, 分卷阅读10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师父也不拦你,但却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她瞪大了眼睛,一脸跃跃欲试,卫锦不由暗笑,小丫头虽然鬼灵精怪,却好奇心极重,心思终究单纯。 “去侯府的玉书阁,先跟随女官学会了礼仪规矩,天音阁便随你去。” 玉书阁是侯府教育自家女儿的场所,阁里几个老宫女担任女官,教习那些贵族千金们学习女子的礼仪举止,女诫礼法,是出了名的沉闷无趣,这个狡猾的师父不想直接回绝她,便想出这个法子逼她知难而退。 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斜睨着卫锦淡然的笑意,心知师父主意已定,在难动摇,只得扁了扁小嘴,万般不愿道,“好,若是玉书阁的女官说我艺成了便可,对么?” “不许耍赖。” 他一双好看的眼轻轻眯起,笑得宛如三月春风,让凝神注视的青柠不由微微一愣,心道,淡然的时候就像玉雕,笑起来又暖人心腑,难道这就是天音阁的姐姐们说的芝兰君子,如意郎君? “又在嘟囔些什么?” 眼前俊美清朗的面容忽然放大,她看着他那双黑琉璃一样的眸子尽在咫尺,忽然脸上一阵燥热,忍不住小手捂住绯红的脸颊,顿时口干舌燥,语无伦次。 “怎么了?” 卫锦的眉峰微蹙,拉住她的手腕,不知她脸上生了什么顽疾不能看,却被她闪身一退,支吾道: “天音阁的姐姐们都说你俊美无俦,恍若天人,是天上的明月一般的男子,却唯独不解风情,不粘女色……她们求我来试探师父是不是……断袖之癖……” 卫锦的脸色一僵,转而微微发黑,正要教育一下这个不肖弟子,却忽然香风扑面,眼前一花,那娇俏的人儿突然欺近眼前,柔嫩的唇便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啾,霎时笑靥如花。 “师父,你真的很英俊呢!” 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那粉嫩的身影在窗口一翻,便消失在了夏日的飞絮之中,他微微一愣,心头游过一丝异样,转而甩甩浑噩的脑子,不禁自嘲,竟被这小丫头的把戏迷惑了…… 满园的柳絮飞尽,便是荼靡花开的季节。 夏如烟过,满园的翠色浓郁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伴随着色彩缤纷的鲜花竞相怒放,争奇斗艳。 隔开这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天音阁里正是曲润酒暖,风情旖旎。不知夏禇国的多少高官贵族便就此沉浸在温柔乡里。 青柠在玉书阁里学了大半个月,粗通了一点规矩礼仪,便满口道理的耍起赖皮,卫锦被缠得无奈,只得由着她去。 完成了卫锦的刁难,可天音阁的逍遥日子过得久了,却也变得索然无味,她便再也不去。 只是苦了那些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痴情男子,想要再见佳人,却又难觅芳踪,日日守候在天音阁,又写了许多柔肠寸断的情诗,偶尔她昔日的姐妹捎来,一群女子便又嬉笑许久,卫锦在外室听得牙酸,便只能去书馆寻个清净。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女主小资了。美好的生活啊 潜伏的野兽 硕果累累的金秋转眼过去,又迎来了银装素裹的冬,仿佛只是转瞬,新年便已在眼前。 怀安王喜好烟火,这一年的春节便从西域番邦请来了烟火杂耍的戏班子,王城大街上挂满了花灯,城墙上更是焰火彻夜。 文人们批判怀安王奢靡无度,城里的小孩子们却都乐的热闹。 这一年北方的战局愈加激烈,太子的军队抢在秋收之前占领了安阳、濮阳、泰陵三个农业重郡,十月的时候在濮阳整军,将各地义军收编重整,寥寥数月太子军便壮大百万精兵。 十月底太子军在东线一路强攻,如下山的猛虎一般撕开怀安王精心布设的军防,先遣军一路打到赤图,离国都只剩下八百里之遥,逼得小皇帝和怀安王不得不到永州行宫避难,待十一月太子的先遣军退了,方才又回到宫中。 当然这些战报是不允许在国都里随便散播的,那些愈加频繁的军急战报连夜送来,在怀安王的书桌上堆积如山,怀安王内心的焦灼却是不可与任何人分享的。 夜色无声,白亮亮的油灯照着那些红漆急报,怀安王坐在书案后,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面前的那张战局图,默然不语。 几个参将侍郎已经站在这张战局图前面近半个时辰了,几个人的额头都不由的涔出细汗,皆暗自思索自己刚刚的战局分析中哪一句话说得重了,又是哪一句说得不讨巧了…… 如今王军和太子军的战事关系极端微妙,怀安王正在恼火,只怕是一句失言,便要惹来杀身之祸,众人哪里能不焦躁。 等了许久,那端坐在书案后的老者忽然长叹了一声,却再无言语,只是无力的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几个人霎时如蒙大赦,暗自长出一口气,便鱼贯着走出怀安王的书房。 灯油将尽,屋内渐渐昏暗,一个女仆添了些灯油,便爆出几朵灯花,屋内乍明乍暗的瞬间,怀安王冷硬的面上却突兀的透出一丝苍老。 分卷阅读10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女仆微微失神,灯油溅落裙角,抬眼却见了屋内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高大英武的男子。 “啊……” 女仆的惊呼声停在那男子锐利魅惑的目光中,许久方才见了怀安王冷冷的摆手,慌忙抱着油壶快步退下,娇嫩的脸颊上却不由飞出两朵红云——却是从未见过这么英武俊俏的男子呢…… 怀安王看着面前的青年—— 不到一年的时间,那个坐在自己面前桀骜不驯的一口要下濮阳四郡的男孩已经成为纵横祈箜草原的真正的汗王—— 只用了区区七个月便一举剿平了退守在祁山以北的北祈各部,至此统一南北祁,建立祈箜汗国。 他施政果敢,主张强兵富民,短短数月便把昔日那个一盘散沙内斗不休的祈箜变成一只真正蹲守在夏褚北方野心勃勃的勇猛雄狮。 如今,在辽阔的祈箜草原上,连牙牙学语的小儿也能清晰的说出他的名字——横城槿,祈箜草原上最强大最了不起的一个大汗。 横城槿——这只长着狐狸心的饿狼,不论是做朋友还是敌人,都是可怕的…… 怀安王的眉峰不觉间轻轻蹙起,却被一道低沉阴凉的声音打破沉思。 “王爷万里迢迢遣人送信到祈箜,想必是濮阳军情告急了?” 横城槿悠哉的看着怀安王那张皱纹纵横的脸轻轻一抽,笑得淡然。他似是安抚一般的走到怀安王身旁,拍拍他的肩膀,便大刺刺的坐在书案对面的椅子上,双臂环抱,一副静候下文的样子。 怀安王定了定神,便缓声道:“濮阳战事拖延太久,故而老夫此次出兵,想借大汗兵力,你我前后夹击,一举将乱党歼灭。” “哦?”横城槿眉峰轻轻一挑,却不答话。 怀安王心知横城槿是上一次未能如愿吞掉濮阳四郡,便是耿耿于怀,便沉声道: “如今乱党据守濮阳,老夫就是有心成人之美也是一场空谈,可若是此次祈箜肯出兵助夏褚歼灭乱党,大汗却可挥军一路南下,将濮阳四郡一并收归,老夫绝不阻拦,不知大汗意下如何?” 一下交出濮阳四郡,算得上是一个天价,可如今战事危急,怀安王却也顾不上许多,他咬牙给出价码,心道四郡的划归还可来日方长,但求这匹饿狼为他所用便好。 怀安王冷然等待,许久,横城槿却并不回话。 “濮阳四郡?” 横城槿眼光一挑,却既不说可也不说不可。他眸光闪烁,低声重复,拇指和十指轻轻摩挲,似沉入思索, 怀安王等了片刻,便知横城槿心思狡诈,怕是要趁火打劫,如今四郡也填不满他的胃口了。暗自咬牙,却也无法,只得又沉声道: “老夫一人拙见足不可取,却不知大汗有何看法?” 横城槿抬眼见了怀安王眼中的懊恼,却只是淡然一笑,伸指在那张地图上轻轻一划,怀安王的脸色霎时变得青黑一片。 横城槿这个狼子野心的人,竟然一伸指就划去了夏褚三分之一的国土! ‘啪’的一声,怀安王将手中的白玉鼻烟壶捏成碎片,怒目而视横城槿,却道:“老夫此次满怀诚意请了大汗来,大汗却说出这样荒谬的话,难道是戏耍老夫不成!” 横城槿却不急不怒,满面喜意:“万里迢迢星夜兼程才赶到青阳,本王自不会说些没有边际的话。此次本王出兵,不尽要帮王爷平乱,而且还有一个大礼赠给王爷呢!” “大礼?”怀安王语气不善,眉峰紧蹙。 横城槿呵呵一笑,凑近了怀安王,说了两个字:“冥神。” 这两个字却仿佛一根针,正扎在了怀安王的心尖上,让那张白面冷漠的脸不由狠狠一抽,眼中划过一丝暗流。 冥神…… 半年前他探究玄教之谜却是一多半出自好奇,而横城槿却开出天价,两方自是不欢而散。只是这半年来,北方战事焦灼拉锯,每每午夜梦回,他却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个皇家祭坛地下的佛像,心中便升起难言的恐慌。 太子起兵时人马不足千人,却仿佛如有神助,每每到了危难关头,总能化险为夷,五年下来,非但未被剿灭,反而壮大成百万雄师,难道真的是那个所谓的契约庇佑么? 这几个月来,他寻得无数的证据无不表明当年的沐氏先祖与冥神的契约存在,因为那个契约,太子军才能屡屡濒临败亡,又屡屡化险为夷。 若不破除了那个所谓的冥神契约,怕是他苦心谋取一世的地位权柄,最终还是要为沐氏后人做了嫁衣。 怀安王的眼神愈加阴霾,便冷冷的盯着横城槿的眼睛,仿佛要在他的眼里看出一丝欺瞒的蛛丝马迹。 两人无声对视,许久,怀安王那双阴冷深沉的眼睛里看见的,却只有无尽的野心。 “你可有把握?”怀安王低沉声问。 “玄教六宗我已得其四宗,凑齐六卷天书便可解开冥神封印,到时王爷有什么心愿,还不是心想事成么!” 横城槿说得不紧不慢,一双眼透着灼灼 分卷阅读10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的明光,怀安王脸色虽依旧阴沉,可语气却缓了下来。 “好!横成大汗在祈箜声名赫赫,老夫素来敬佩大汗骁勇,若是两邦结盟,当是一件好事。” “既然王爷应允,那还要劳烦王爷引荐一下金宗的诸位师兄弟了。” 金宗鬼卷原本多年潜隐在屺迳大漠,后被怀安王重金请到王府,专为暗杀政敌之用,上一次横城槿不守诺言,杀了金宗的宗主韩宁,此事却不知怎的被金宗知晓,便誓死追杀横城槿,加之怀安王不满横城槿开口太贪婪,这才使得前一次的合作不了了之。 只是如今时移事易,金宗传统历来重利轻义,韩宁以死,如今的掌门赫鹄氏根本不会在意所谓的报仇雪恨之类,若是利益驱使,两宗合作倒也不无可能。 怀安王略微沉吟,便轻道:“如此一说,那便轻横成大汗等老夫一日,待老夫与赫鹄掌门略作商谈。” “不必,不必,还请王爷这便请来赫鹄师兄来面谈就是。”横城槿摇头轻笑,一脸不以为意。 怀安王担心赫鹄氏依旧怀恨,本是有心袒护横城槿,先私下见了赫鹄氏替横城槿探口风,可这个毛头小子却毫不领情,他也不在坚持,便一拉铃遣了仆役前去通传。 没多久,便见门廊里人影一闪,一个高大魁伟的人影便落入眼前。黝黑的肤色,五官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劈,双目炯炯透着刚毅,正是金宗掌门赫鹄氏。 赫鹄停在门前,冷冷的盯着横城槿,片刻方才大步走进门内,向怀安王抱拳略施一礼。 横城槿却是满面亲切,道:“早听闻金宗的金鹏长老,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赫鹄师兄,久仰久仰。” 赫鹄氏毫不理会这些虚浮的话,转头冷冷的盯着横城槿,道:“你真的有法子解开冥神封印?” 提及冥神,横城槿顿时收起浅笑的神色,便一字一顿的答道:“绝无半句虚言。” 赫鹄氏点点头,便冲着横城槿伸出手掌,掌心向上,微微运气,便见他掌心紫光流动,缓缓浮出一个光影流动的‘罪’字。 怀安王不由双目圆睁,惊愕的忘了呼吸。 横城槿微微一笑,也伸开手掌平摊在赫鹄氏的面前,轻道:“以血祭祀,绝无二心。” 说罢便划破食指,用鲜血在自己左手掌心上写下一个罪字,只见那些殷红的血不待干涸,便飞快的渗入他掌心的皮肤,缓缓泛出一层红光,转眼又消失殆尽。 赫鹄氏满意的点点头,淡淡道:“既然同是是冥神的仆人,便是兄弟,日后金宗愿听横城师兄差遣。” 横城拓野点点头,转头向怀安王微微一笑,怀安王木然的点点头,却不知这其中有何缘由,但总归两人能联手合作也是好事。 赫鹄氏低垂着目光,只冷冷道:“何时出发?” 横城槿摇摇头,却道:“六卷我如今只凑齐四卷,还差天地二卷,清宗分离玄教后自立门户为玄清教,被灭门已有近百年,寻其后人怕是还需时日,而要寻到地卷悠然,便还要劳烦王爷您了。” 横城槿说罢便看向首座上的怀安王。 “有什么话大汗尽管说,这点诚意本王还是有的。”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幽暗的灯下,横城槿眯眼一笑,便在桌上划出三个字:智国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 用来交代背景了 可能有点枯燥 下一章男猪女猪就会回来了~~~HOHO~~~ 敬请期待吧~! 谢谢筒子们的支持~~~ 命中缘 随着日子一天天推进,青阳城里的新年气氛也愈加浓重。 连日来侯府内外一派忙碌,丫鬟仆役忙着准备果蔬食材,装饰府院门庭,大街上也是热闹非凡,直至入夜,依旧是人声鼎沸。 新年前夕的夜里都有官府城中燃放烟花,因此刚刚入夜,城里地势较高的观景处都已经被人群挤满,大街小巷上更是人头攒动,摊位林立。 薛以勤出了城,还有些不适应眼前突然的黑暗,双眼不由微微眯起。 他此刻站在一片幽暗的密林中央,负手而立,背在身后的手指微微敲打着扇子柄,唇边低声喃喃,却不是在临风吟诗,而是在暗暗算计着数目—— 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到了第三十七个声音的时候,面前的密林忽然归于安静,只剩风吹林梢的飒飒之声。 无月之夜,连星光也被乌云遮蔽,他却能清晰的感到一丈外落下的三个人——两男一女,一用刀,一用剑,一赤手空拳。 薛以勤自知能感应得如此清楚,倒并非是他五感敏锐,而是这三人身上的杀气太重,重得让人想忽视都困难。 “一共三十七个人,留下三十七具尸首。”轻柔的女音远远飘来,薛以勤微微点头,却又察觉黑漆漆的夜里他们未必能见,便低低的‘嗯’了一声。 又道:“罗刹、星霖、妖妖,几位辛苦。” 风中缓缓传来那女子低低的声音,只 分卷阅读10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道:“举手之劳,五公子尽管放心,只是恐怕日后不光是暗探刺客这么简单了。” 薛以勤眼光一闪,心中不免划过一丝阴云,却只不动声色:“还有什么事?” “昨夜横城槿从祈箜专门赶到国都与怀安王见了一面。” “哦?!” 薛以勤的心底霎时一凉,不由暗自摇头。 这大半年来,金宗、阴宗、火宗不知在这个小小的国都青阳里派了多少杀手暗探,饶是他满城精心密布了巨网防范,算得上是来多少杀多少,可是应对杀手倒是好办,若是怀安王也插手此事,恐怕就复杂了。 薛以勤眉峰轻蹙,许久才摆摆手,道:“这几日主上来了国都,你们多关照主上的安全便是,怀安王的事就暂且交给我来办,劳烦三位师兄回复婆婆,弟子自有法子保住地卷的神族之血,请婆婆尽管放心便是。” 三人也不多问,便齐声应诺,飞身离去。 空旷的密林里,独留下薛以勤无声静立,眉峰越蹙越紧,却终无声长叹。 与婆婆说了有法子保住地卷的封印不被解开,可怀安王与横城槿联手,只怕是他那小小的侯府和七斩堂的高手都已形同虚设—— 哪里还有什么好法子——唯一的法子就是在六宗杀手找到卫锦之前就亲手杀掉他…… 可杀掉卫锦——也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 夜色渐深,新年前夜的热闹气氛飘满全城,街市也愈加热闹起来。 月华楼是青阳成最大的酒楼,如今楼里的雅座单间早都被贵族富商包满,连楼下大堂也是宾客满座。 大堂里东北角的三张大桌被一群屺迳商人坐满。夏禇国都繁华,各国的客商僧侣云集于此,见到外国人也并不稀罕。 这一群屺迳人个个都是面目粗犷声音洪亮,又点了许多烈酒豪饮,比起那些文邹邹的夏褚文士小口啜饮低声轻语,却是说不出的欢畅淋漓。 而二楼的雅间则多被贵族富商包下。贵族们在雅间阁楼里高谈着各地战事——王军又在何地剿灭了那些贼寇,北方的诸州又有那些反贼归降此类种种。 靠门的雅间里,几个贵族官宦围坐一桌,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首席,喝了许多酒,脸色潮红,便拉住那传菜的小二高谈阔论。 “你当景预那个毛头小子懂得打仗?朝中的几个将军都在抢此肥差,出征的北军只备三个月的粮草,却仍是摄政王行事谨慎……只怕是王军一到,那些反贼便要弃械投降,那里用的上三个月……” 那小二满脸堆笑,推诿了许久,终于扯出了袍袖,退回后厨。 同桌的酒客也都暗自嗤笑这个新任的御膳使,虽是个伙夫头儿,却偏爱以朝廷命官自居,却也十分有趣。 满楼拥挤,却忽然那棉布的门帘子轻轻一掀,一个娇俏的声音便清洌洌的传来,并不高亢,却清晰的分别于满室的嘈杂,仿佛是一串清脆的玉玲,沁人心脾。 “师父,这么多人呢,怕是没有座儿了……” “府里有仆役先来定了雅间,遣小二带路就是了。” 一个温润的男声答道,却只见进门的一男一女,两人都披着宽大的兜帽斗篷,落了满身细雪,小二快步迎出,引着二人上楼。 “今日就这般热闹,那大年夜的花灯会定然比这还好玩。” “你这丫头,只知贪玩……” 一男一女悠然对答,珠帘遮住了少女的面貌,却只在转身的瞬间,见那妖娆的背影,一头青丝上连个珠钗也无,却只在辫子稍上随意的系了两条粉色丝带,却也娇俏。 楼下的屺迳客商里,一个盖着兜帽的少年一口饮尽了碗里的酒,澄明的眼盯着已然空了的楼梯转角,却不由眸光闪烁。 这个女子,却总是给了他一丝异样的感觉,可——究竟是什么呢…… 此时,楼上的雅间里,火炉烤的屋子暖意融融,熏香满室,小二接了两人的斗篷挂好,两人在席上落座,却正一心喜欢看热闹的青柠拉着卫锦来此观赏焰火。 时辰尚早,卫锦唤小二取来棋盘,师徒二人手谈一局。 青柠的棋艺并不好,却无奈师父有此癖好,只得舍命陪君子,下了一子,转眼便要悔棋,悔了棋又犹豫不决,卫锦坐在对面,却也不恼,只是满面笑意的看她小脸皱成一团,冥思苦想的样子。 一局未完,却听见那酒楼大厅里一阵喧哗,小二急着劝解,说是二楼的雅间早已客满,那来客却着实蛮横,‘噔噔噔’几步便踏上了二楼。 来客如此蛮横,却正是智国侯的五公子薛以勤。 当初青柠留在侯府,薛以勤便常常借由给卫锦送药探病去找沈青柠聊天喝茶,初时沈青柠也习以为常,可日子久了,忽然有一天薛以勤却提出要娶了青柠为妻,在侯府里闹了许多日子,才卫锦巧言推辞。 今日若是撞见了,定然少不了麻烦。 卫锦不动声色,一个薛以勤,他还不放在眼里,只是青柠一想到那个粘糕一样的青年,还有他那些酸的让人 分卷阅读10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牙痛的表白,就直冒冷汗。 这些情思烦恼的麻烦又不能与师父明讲,她脸色一僵,撂下一颗棋子,便旋身跳出了窗口,轻声道,“师父,我去城里看看热闹,谁问你便说没见过我。” 嫩粉色身影一闪即逝,卫锦淡然的看着眼前的半盘棋,无奈浅笑,一手撩起袍袖,修长的指在棋盘一角落下一子,却听见珠帘哗啦一响,薛以勤便闪身入门。 “卫……卫先生?怎么就您一人……”他神色一黯,微微语塞。 卫锦淡然的坐在桌前,黑玉般的眸子闪过一抹流光,定定的注视着那半盘棋局,也不回首,也不落子。 薛以勤被冷在门口,等了片刻,只得淡施一礼转身离去。 卫锦捏着一颗白子思虑良久,忽而一声鸣响,窗外的礼花满天,藏青色的夜空上霎时繁花似锦,明亮的光芒晃过眼前,顿时只觉得心里一阵温暖,一阵空茫,又是一阵无措。 乱世之中,想要躲一时风平浪费,却也是一场空梦罢了! 窗外焰火漫天,几粒细雪飞入窗缝,转而化成晶莹的水珠,散出亦真亦幻的光芒。 夜色渐浓,楼下愈发热闹。 几个屺迳客商酒至酣处,便褪了外衫□着胸膛,以筷击杯盏而歌,及是欢庆。却惟独坐在最内侧的几个青年依旧安静的喝着清酒,那带着兜帽的少年不时看看窗外大雪,神色清冷,屋内温度越发燥热,却始终不肯摘下兜帽。 忽而一阵冷风拂面,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疾疾奔来,眨眼之间,几匹黑色骏马竟然奔至楼内,来人皆是黑衣重铠,一进门便抽出明晃晃的重剑,向那些屺迳客狠狠袭去。 满室酒客霎时大惊失措,惊呼嚎叫着躲避马匹的践踏,乱作一团,却也恰恰暂时阻住突然闯进的骑兵。 冲进门为首的骑兵见近在咫尺,眼中焦躁,便猛然抽出腰间长剑,对着那少年的面门飞掷而出。 也亏得那少年身边的一个青年,忽然长身一跃,便用手掌硬生生将长剑击偏了半寸,剑势不减,却只斜斜的刺进了少年的肩头,血流如注。 黑衣骑兵转眼便到了面前,明晃晃的刀锋已压上少年的脖颈,一支长箭却不知从哪里突然飞出,遬的射灭了屋子中央的火把烛台。 顿时满室漆黑,那中箭受伤的屺迳少年忽而左手一暖,已被一只小手握住,耳边响起一个几不可闻的少女声音,道: “哥哥莫怕,我是来救你的。” 危难当头,敌友难辨,只是一个带着稚嫩童音的少女声音,却让他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安然,手便自然的握紧了那只小手。 黑暗中一片刀剑相克的火星,那少女却如游蛇一般拉着她飞速的跳出黑衣骑兵的重重包围,又跑出了几条街巷,眼前已然到了一处安静的居民区。 夜色已深,百姓家都以安然入睡,冬风甚寒,失血过多,刚刚又拼劲全力急速奔跑,此时,那少年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便一头重重的向前栽去。 “大哥哥……哎呀……你流了好多血……” 隐约中,只听见几声轻柔的呼唤,他便沉入了无边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小薛的真面目露出来了 HOHO~~~ 这厮帅不??? 投票了 投票了 喜欢小薛的吼一嗓子 我给他加戏 O(∩_∩)O哈哈~ 梦醒 迷离狂乱的梦境之后,是一阵温暖的香风。 这香气温柔清淡,仿佛是初春的梅花,带着一丝清冷的甘甜,沁人心脾。 他吃力的张开眼皮,却只觉得右肩一阵清凉,低首,只见伤口已然包扎妥帖,那白色的绷带之下,散出了淡淡的梅香,原来梦里的香气竟然是从这里散出来的。 眼眸流转,便看见眼前一张娇俏的笑靥,白皙的皮肤,俏丽的小脸上嵌了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灵动可人。 竟是这个女娃救了自己。他张了张口,想要道谢,却嗓音干涩,吃力的吐出三个字,便又是一阵剧咳。 “你是谁?” “我?”少女的眼睛笑成弯月,“我叫沈青柠。” 青柠?他的脑海里遬乎间划过一丝异样,却又再难寻见,见她笑的乖巧,也不由放柔了声音,随口问道: “那你……你的父母叫什么?” 那少女转身递来一碗汤药,轻声道,“我娘叫沈洁冰,我爹叫晟昱……” 话落一半,少女脸上却忽然闪出一抹惊慌,‘噗’得一声弹灭了烛火。 满室的黑暗里,他只觉得她趴在耳边轻声道,“我师父来接我回去了,大哥哥保重。” 黑暗中,只觉得眼前似有人影一晃,便又满室沉寂,低声唤了几次,却再无人应答,他吃力的爬起床,点燃了烛火—— 清净简单的一间卧房,安静的能听见灯花迸出的脆响。已是满室空旷,那里还有人影。 忽而床角的一点粉嫩映入眼帘,俯身拾起,却是一条少女绾发的丝带,做工粗 分卷阅读11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糙,只是农户人家买给小女孩的小物件,那嫩粉的颜色,却让他的心忽而一动。 ……我娘叫沈洁冰,我爹叫晟昱…… 晟昱—— 他握着掌心的丝带,呆立在空旷的卧室里。 晟昱——这个名字正是先王沐阳帝的名讳,也是他的生身父亲啊! 原来,当年神贵妃的女儿竟然没死! 原来,刚刚乱军之中救了他性命的,竟然是他的亲生妹妹! 推开门,一阵寒风夹着细雪扑面而来,无月之夜,格外阴冷。抬眼,目光尽处,整个青阳城都铺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 后天就是大年夜,这一侧的民居安静的近乎死寂,那一片长街却是繁花似锦。 一座城中,两个世界。 是爱,抑或是恨,又有多少迷茫未知…… * 雪越下越大,时至深夜,喧闹的长街终于渐渐清冷下来。玉带河上,一艘小船顺流而下,沿着窄窄的未被冰封的河水徐徐向北飘去。 微弱的嫩黄色烛光从船舱的棉门帘子里透出来,逸散在藏青色的夜里,间或夹杂着一阵极轻的训斥声,遬乎间便淹没入呼啸的寒风中。 “你喜欢惹是生非也好,喜欢玩什么把戏我也有这你胡闹,可是你今日竟然去救人!” 卫锦冰冷的目光在她面上轻轻一扫,转而投入那无边的夜色里。 “师父!救人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可知你救的是什么人?” “看他的穿着,应是屺迳的富商子弟,看他的言谈举止却又少了商贾的铜臭,多了几分贵族的雅致,应是出身官宦人家,而且官位不低于夏禇的三品侯爵……” 她乖乖的答,一双明澈的眼紧紧盯着卫锦,却带了一丝迷茫。 忽然一阵狂风掠过,舱里灯一颤,卫锦轻轻的用竹签挑明了灯芯,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转身,那黑琉璃般的眼眸在烛光里光影流转,却多了一丝安稳。 “你猜的没错,只是你知道这个少年公子冒着被官兵追杀的危险来青阳城,所为何事?” “那到不知,我只是偷听了他与手下的几句话,似是来此拜祭故人,那个人好像是……是虞……” “虞皇后。” “啊?原来他是个皇子!” 她的眼睛霎时瞪得老大。 六王之乱时,被怀安王推举登上帝位的只是一个皇室养子,真正的皇室血脉几乎都已被杀净,当今能称得上是皇子的人,便只剩下太子景预了。 卫锦淡淡的声音徐徐飘来,烛光下,眼里的光芒闪烁不定,声音低沉悠远,仿佛也被船舱外那冷风所染,带了许多沧桑。 “这个皇子拜祭的地方并非东城皇陵,而是城郊的一处山谷。那你可知,以虞皇后的以万金之躯,却为何却会埋入无名之土?” “为什么?” “当年掌管后宫的是虞皇后,而最得宠的妃子却是沈贵妃。虞皇后天性善妒,一心想除掉沈贵妃,却苦无把柄……” 在烛火跳跃的昏暗中,他把当年那个残忍的故事一丝不落的转述下来。 凝雪耗尽毕生心血将青柠抚养长大,却有意隐瞒了她身世的真相,只是简略的说起她额头上的胎记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对于其中原委,却多是含糊其词。 卫锦曾困惑她的隐瞒,却终于明白,凝雪所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青柠能够抛却上一世的恩怨痛苦,自由自在的活上一世罢了。 这许多年,他在江湖上多方查探,终于辗转拼凑整齐了当年的真相,却也未曾与青柠说起。 只是今日……只是今日……也许一切都是天意使然,她竟然能在茫茫人海中寻见了自己的亲哥哥…… 卫锦神色冰冷,白皙修长的手挑起那船舱的棉布帘子,看着舷窗外厚厚的积雪掩盖了宽阔的河道,冰冷的河水在远方天际的焰火中流金闪烁,薄薄的唇角划过一抹淡然的弧度。 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淡淡的讲述着,仿佛是在诉说着一个年代久远的故事,只是那些残忍的字句却如同锋利的刀片,深深的插入沈青柠的心底。 他看着她那娇俏的笑容一点点僵硬,看着那粉嫩的唇一点点苍白,看着那明澈的眼眸一丝丝晦暗,仿佛看见她的心被刀锋搅碎,胸腔里血流成河…… 当他讲到沈贵妃踏上城楼,万箭穿心,却拼死护住了怀中的女儿,落入冰冷的护城河时,他看见她眼中涌出痛苦和仇恨的光芒,他知道,凝雪苦心孤诣,用六年时间掩盖了一切真相,耗尽毕生之力为她建立的那个光明世界,已经在转瞬之间被他亲手摧毁了。 他轻柔的替她拉紧狐皮斗篷,把那个呆立而僵硬的娇小身躯揽入怀中,指节分明的大手轻抚她入瀑的黑发,唇角扬起一丝不经意的弧度,声调温柔。 “青柠乖,外面的坏人再怎样多,终有师父护着你,师父陪着你呢……” 他温凉的手心划过她冰冷的脸 分卷阅读11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颊,却让那空茫的眸子忽然流光一闪,一双大眼睛便直直的盯着他的眼,忽而又把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口,沙哑颤抖的声音压在厚重的棉衣里,沉闷晦涩: “师父,我想回家,我想回紫衣谷。” “也好,反正智国侯府是回不去了,过了年,我们便雇上一辆大马车,回家。” 他薄唇轻勾,眸光潋滟,俊美如玉的面上冷如寒冰。 笨丫头,今日才看清这世界的冰冷残忍么?若是这么单纯的活下去,日后清醒了,会更痛苦吧…… 船舱之外,飞雪连天。 大雪如倾盆的流沙般从天而降,仿佛想要掩埋了这座古城一般,城守派出了禁军清理城内积雪,却仍是杯水车薪。 大雪越积越厚,天空白蒙蒙的一片,空茫的让人心里发慌。 寒风呼啸着吹过城郊的荒宅,一块块积雪从檐角滚落,哗啦啦的脆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宅院里,忽而那破旧的门吱拗一声被风吹开,却见到堂屋空旷的大厅上,一个黑衣青年负手而立。 十几个少女跪在堂下,双臂被反扭在背后紧紧缚住,眼中透着惊恐惶惑,低声哽咽,抖如筛糠。 那男子黑巾遮面,一双深邃的眸子清冷如冰,眼光在每个少女的脸上极慢的扫过,却最终落在虚掩的屋门上,定定的看了许久,潋滟的眸光闪烁不定,终只是一声极轻的叹息。 一个彪形大汉落在他身侧,仿佛是一道影子,无声无息。 “主人……” “没有。”简短的两个字,竟然和他的眼眸一样,让人寒入骨髓。 青年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出房门,屋外飞雪扑面,一如那个狼狈的夜晚——肩头的伤已然好了泰半,那伤口上却依旧隐隐传来淡淡的梅香,让他不由想到了那个少女——这个世上他唯一的亲人。 虽然那一夜只是惊鸿一瞥,他却可以确信,那些少女中没有她。 十二年时光,弹指一挥。 当年沈贵妃母女的死,成了夏禇的一个谜。父皇禁止一切人再谈起这对母女的任何事,他杀死了一切可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包括当年宣旨的太监,接生的稳婆,沈贵妃宫中的侍女……而唯有他的母亲——虞皇后,位高权重,不可妄动。 长风吹散屋檐上的冰晶,细小的冰粒散入他的眼睑,让他那清冷的眼不由微微眯起,霎那间,眼角仿佛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 是了,那一年正是建兴十六年,他十三岁,临了一副好字,正满心欢喜的送去御书房,隐隐听闻正殿里母后的哭声,他在大殿门前跪了整整半日,便迎来了一道圣旨,送他去万里之外的彬州戍边…… “母后,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他守在御花园的假山后拦住神色慌乱的母后,却不知是边关告急还是另有蹊跷。 “走吧……走得远远的也好。” 一向高贵傲慢的母后那天却格外的苍白无力,凌乱的发丝里甚至隐现出一丝灰白。她握着他的手躲进花园的角落,闪烁的眸光中隐有泪痕,却终究只是拉着他盈盈一抱。 从他三岁登上太子之位以后,母后便仿佛是天上的神像,连闲话家常都已少有,而那一日,母后却抱着他,那么紧,仿佛是生离死别。 母后说,“沈贵妃的女儿是‘天煞孤星’,是上天降与夏禇的惩罚,只有杀了那个女婴,天下才能太平……” 这是母后对他最后说过的话。 建兴十七年,天下战乱四起,四月——皇后去峔裟山进香祈福,途遇反贼——他的母后,一国国母虞皇后——就这么死了…… 他静静的站着,仰望着白茫茫的天空,由着那棉絮一般的大雪洒落满面,安然的听着那雪落的声音。 许久,眼角滚烫。 一国国母虞皇后,就这样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死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连尸首都没有寻见……便如同这凉薄的雪,化成了水,变成了气,消散在空中…… 那一日假山后的一个拥抱,便成了永诀…… 作者有话要说:人都说血浓于水 血缘的关系真的很微妙 曾经看过一份失散的双胞胎兄弟四十年后在茫茫人海中重逢的新闻 真的很感动 人生一世 是一件很孤单的事情 生时孤单 死去孤单 唯有血缘的存在 才让我们感到这个世界的温暖,懂得生存的理由 总结一句,我想应该是:一切都是为了爱 小武在这里也祝福筒子们天天快乐~~~ 追杀沈青柠 智国侯府 一清早薛以勤刚刚起床,正搭着毛巾擦脸,便听见门廊里一阵小碎步,一个青衣家仆慌慌张张的冲进门来,险些与他撞作一团。 “五公子,青阳府的人又来了!日日这么折腾,他们心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把不把老侯爷放在眼里了!” “随他们去就是。”薛以勤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热毛巾敷在脸上,过了片刻,取下毛巾,长出了一口气,道:“日后他们 分卷阅读11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再来,也不必通报了,让他们搜就是。” 那管家一听,脸色急得紫红。 “少爷,你是不知道,这些哪里是什么府衙差役,根本就是强盗流氓,连夫人小姐们的绣楼也不放过,还有啊……”管家压低了声音便凑近薛以勤的耳边,道: “我刚才偷偷看了,那些人抬着轿子进府,轿子里似乎藏了什么人,不露面,却暗中指使那些差役查东查西。莫不是……有人嫉恨我们侯爷,派人来栽赃陷害了?” 如今朝堂动荡,百官无不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要惹上抄家灭门的大罪,管家跟随侯府多年,自是知其中利害,也不得不替主子忧心。 薛以勤低眸沉吟,唇角掠起一丝浅笑。 心道:俗语说越是见不得人越是躲躲藏藏,今天便正大光明的去,却也无妨。 他整整衣襟,便笑着对管家道,“走吧,去会会他们,看看是什么人狗胆包天,叫嚣到了侯府头上。” 管家连声应诺,便带着薛以勤到了侯府女眷们住着的素洁楼。 一进门入目的便是满院狼籍,女眷们的衣衫私物扔得满院,屋子里是摔摔打打的乒乓声,女眷们都满面怒意的被集中在院子当中——真个算上是强盗进门了。 薛以勤大步走进院中,却是满面笑意,见了冷冷站在一侧身穿正红官服的指挥使,便一拱手道:“赫鹄大人,别来无恙?” 赫鹄氏在朝廷里任个禁军指挥使的闲职,但满国都里没人不对他敬畏三分,只因此人授命于怀安王,有党羽众多,监视督查各级官吏,多少权臣高官都死在此人手上。 赫鹄氏便颔首示意,只是他那张冷硬的脸似乎生来就不带笑意,浑身上下冷意逼人,却看不出一丝和气。 薛以勤指指那顶落在院子角落里的黑色轿子,便轻道:“此次随大人执行公务的还有那位大人?不如轻赫鹄大人引荐引荐。” 赫鹄氏漠然不动,便淡淡道:“只我一人执行公务。” 薛以勤一听此话,笑脸便是微微一冷,对身后一干薛府家丁道:“即使如此,那这轿子我便不得不搜一搜了。”他一挑眉冷冷看着脸色不善的赫鹄氏,便沉声道:“赫鹄大人也不必见怪,只是在下怀疑——这轿子里有祈箜细作!” 祈箜细作四字话音未落,赫鹄氏的长刀便噌的一声□,一道寒光横在薛以勤身前,身后又是唰唰唰一阵刀兵声,侯府侍卫和众多衙役一起拔刀相向,满院霎时剑拔弩张,那些女眷惊得蜷缩一团。 薛以勤身后的管家见了这真刀真枪的阵仗,加之这刀枪还横在他万金之躯的少爷面前,霎时吓得脸色煞白,心中万分悔恨自己撺掇少爷来此,慌乱中想着跑去前院求援,那知只一转身,便是两脚一软,狠狠地摔在地上,袍子下面喷出两团血渍,飞快的漾成一滩。 中人只觉得黑影一晃,管家身旁已多了一个脸色青黑身材细高的男人,手执着细长的倭刀,不急不忙的在管家的衣袍上拭净血渍,一双青色的眼眸盯向薛以勤,眸光阴冷残忍,仿佛便等着他在说一句触怒的话,便要连他也一并杀掉一般。 侯府的侍卫从惊愕中缓神,便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激得眼中冒火怒气冲天,情势立时绷紧,电光火石一触即发,却恰在此时,那顶黑色轿子的绒布帘子忽然一掀,那轿中人竟缓步走出来了。 “薛公子,你说的祈箜细作,可是指我?” 一道高大英挺的身影从轿子中走出,此人浓眉深目,气势迫人,却正是祈箜大汗横城槿。 金宗弟子从昨夜开始就将这个侯府包围得水泄不通,探子的消息也是卫锦师徒鲜少出门,若是还不能在这个小小的侯府里找到卫锦,叫他怎么甘心! 横城槿一双狭长的眼弯成新月,唇角划出一丝浅浅的弧度,这笑容却只能让人心底阴冷。满院的侍卫都不由得退了一步,无论是有武功的侍卫,还是那些哭泣瑟缩的女眷,皆感到一股寒意随着这个人的出现而透进骨髓。 薛以勤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心中暗自惊叹,祈箜传闻他是百年前的战神转世,如今看来真个是名不虚传了。 他淡淡一笑,便一拱手道:“横成先生当然不会是细作了!祈箜大汗是求也求不来的贵客,如今大汗驾临寒舍,薛某欢迎还来不及呢!” 横城槿浅笑轻声,那满院的人听到‘祈箜大汗’却都惊得吓出三魂七魄。横城槿的威名在夏褚亦是人尽皆知,况如今一国之君竟然只身到了他国境内,更是非同小可。 赫鹄氏握刀的手也狠狠一抖,横在薛以勤身前的刀锋便是骤然一晃,却被横城槿轻轻一捏刀锋止住刀势—— 利刃划破薛以勤的白袍,氤出点点血渍,染了横城槿指尖一红,他却浅笑: “五公子是祈箜的朋友,怎么能刀剑相向。” 赫鹄氏见了横城槿眼里的笑意,便锵的一声还刀入鞘,神色依旧冰冷,却已然没了杀意,他一挥手,众多衙役也‘锵锵锵’收回兵刃。 此次搜索也变如此不了了之,府衙的侍卫在赫鹄氏的命令下浩浩荡 分卷阅读11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荡的撤出侯府,横城槿也转身退回黑色小轿,却就在他与薛以勤擦肩而过的刹那,那双冰冷魅惑的眸子便在薛以勤的脸上淡淡一扫,似有说不出的深意。 薛以勤不动声色,冷冷的看着众多衙役出府的背影消失,却终是无奈一叹。挥手遣人抬着管家速去医治,他自己便转身退回卧房。 洗脸水已经冷了,他坐在藤椅上取了冷手巾擦脸,恍惚间却见了身边多出一道身影。 “妖妖?” 薛以勤脸色一紧,便收敛了涣散的思绪。那兀立门后的妖娆少女却是面色漠然,冷冷的冲他一礼,便道: “主上已经回濮阳大营了,婆婆传信问你土宗神族之血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薛以勤看着那张冷得赛冰胜雪的脸,便长叹一声,又把毛巾盖回脸上,许久,方闷着声音道: “土宗的事……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那女人的被他的回答微微激怒,眉峰狠狠一皱,便要发作,薛以勤的声音却又缓缓飘来: “如今横城槿都耐不住性子自己跑到我这个小小的侯府里一探究竟,你说他们会找到卫锦了么?找不到人的不仅是我们,这难道不算是好消息?” “那坏消息呢?”那女子懒得与他争辩,便又冷冷的问。 薛以勤一把扯下毛巾丢进脸盆,却说得一丝无奈。 “坏消息就是,以赫鹄氏的人力物力,在青阳国都里都找不到卫锦师徒,那恐怕卫锦就真的不再国都里了……天下之大,再要找到土宗继承人,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女人的神色微微一黯,却也不再说话。 薛以勤在藤椅上闭目细思了许久,便轻道: “星霖和罗刹在哪?” “替主上寻人去了?” “哦?” “说是那个失散多年的小公主有了消息,整个七斩堂都去了。” “哦……”薛以勤轻轻回话,便又不再出声。 妖妖从怀里取出来一张画像,递给薛以勤,他半张着眼漠然一瞟,却霎时腾的从椅子上坐直身体。 “这个……是公主殿下?” “恩,这画像是主上凭着记忆画的,五公子久居国都,难道对这个人有印象?” 薛以勤神色恍惚,妖妖问了几声方才听到,便点点头,沉声道: “这个人——全侯府都认得。” * 腊月三十,下了半个月的雪,忽然停了,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平平的掠过青阳城的上空,扬起那些细碎的冰晶雪片,在满城的花灯焰火下,闪烁出一片七色的幻彩。 一入夜,玉带河边便满是送灯的百姓。一朵朵莲花灯被推到河心,便如同是散落的星辰,随波逐流。 玉带河上,布满了官宦商贾的小船,载着那些女眷游河送灯,追思故人,迎接新的一年。 一艘精致的画舫轻盈的随水南下,舷窗里忽而探出一只娇嫩的小手,拖着一盏莲花灯轻盈的一推,那绒布的帘子便要放下,小手却忽而停住了。 “师父,你听,那河边隐有哭声呢。”轻柔的声音淡淡的问,一张娇俏的小脸便透过帘子缝向外探去。 却见那坐在船头的艄公取出口里的烟袋,斜眼看着画舫里的娇客,沉声道,“先生小姐这几日都在船上,恐怕不知这城里可是出了大事啊……” 老艄公那浑浊的眼看着岸上送灯的人群,苍老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这几日城中忽然来了个祸害女童的恶人,在除夕夜的花灯会上掳去了十几个十一二岁的少女,巡捕房下午刚刚找到了尸首……除夕夜,造孽啊……” 艄公兀自叨念着,那舷窗上的红绒布帘子却不知何时静静的撂下。 船外是喧闹的焰火和歌舞升平,船内是一片阴寒入骨的死寂。 只是漫不经心的话,却害了十几条无辜性命…… 她看着铜镜中的倒影,脸色苍白如纸,白皙的小手从在发髻上轻轻一拉,一头如瀑的黑发滑落肩头,在掌心,是一条嫩粉色的细丝带…… 犹记得那日在月华楼,初入门厅时,只是一句随口的笑谈,说是想要看看这城中新年的花灯焰火—— 那个坐在屺迳商人中的哥哥,果然是听见了…… 轻撩起红绒布窗帘,一团粉嫩的发带飞出舷窗,落入了漆黑冰冷的河水里,伴着那祭奠的莲花灯,随水而去,一路飘远…… 原来这人世间,果然是无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薛啊 我的小薛 我要移情别恋了 这厮我越写越喜欢……(*^__^*) 嘻嘻…… 爱上他 沈青柠静坐窗前,本是心痛至极,双眼却干涩无泪。河风清冷,轻易的吹透了她那凉薄的锦衣罗裙,便把寒意一路透进心底,正自迷茫,却忽然肩头一暖,厚重的狐皮斗篷盖上肩头,一阵淡然的苦香飘进鼻尖,温凉的手握上她的拳,那么用力,却又是那么温柔的把她的是指一一推开,展 分卷阅读11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平…… 沈青柠此时方感到掌心的刺痛,低首,便见到自己五指紧握成拳,指甲深入肉里,竟然流出血来。 抬眼见了卫锦眼中的疼惜温柔,忽然那冰冷刺痛的心头划过一丝暖流,不由双臂环抱了他的腰身,语带哽咽,“师父……” “明日天一亮,我们一起回紫衣谷住一阵子吧……出来得也太久了,想必你是想家了……” 他看着窗外的雪夜,声音悠远安然。大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轻掠过她的脸颊时却被指尖的湿热惊得微微一愣,抬手细看,却只见掌心一片泪渍,在烛光下泛着莹润的白——这丫头,竟真的哭了…… 他呆愣的举着手,那一瞬间,竟有些微的局促。一向少有眼泪的丫头,就这么依赖的抱着他肆无忌惮的哭了…… 夜色渐深,红烛燃尽,便是满室漆黑,空荡荡的船舱里,只有她低沉的哽咽声,压在她喉底,敲在他的心头。 他的手落在了她的背上,轻柔的抚摸拍打。黑暗中,他冰冷的眼中缓缓漾起一层白雾,不知过了多久,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却仿佛化开了连日来压抑在胸腔里那颗沉重的块垒。 那一刻他想——罢了、罢了,便只要她开心快乐,什么是真相,什么是虚幻,又有何妨…… 夜风拂起绒帘,闪出一片清冷的夜空,西边的天幕上,一片繁花似锦的焰火突然绽放,舱里一阵光影闪烁,他的长袖便要替她挡去扑进船舱的冷风,却忽然被她轻轻揪住,她沙哑的声音如同极细的碎银,在黑暗里缓缓飘散。 “师父,他是来拜祭母亲的么?” 乍然的声音打碎了那漆黑的死寂,卫锦心知青柠口中的那个他是指谁,只是丫头心里还怀着对太子的嫉恨,便是不肯说出‘哥哥’两个字,连直呼其名也不愿。 他心道这丫头此次是真的伤了心,思索着如何安慰于她,便微微点头,想要开口,却被她打断。 “师父,我也想拜祭我的娘亲,你知道她埋在哪儿?” 卫锦一愣。 沈贵妃,这个沐阳帝最爱的妃子,会埋在哪儿呢?恐怕只有泉下的沐阳帝才知道她的下落了…… “沈贵妃……坠入护城河后就没人知道她的下落了……” 黑漆漆的夜色里,他只觉得握在他掌心的小手遬地一紧,一阵刺痛的冰冷便氤氲到心底。 卫锦忽然后悔了。 “也许与沐阳帝悄悄合葬了吧……沐阳帝或许是爱你母亲的,他只是不愿承认亲手害死了沈贵妃,所以……” 卫锦思虑着措辞,不由语调微乱。 “沐阳帝早年勤政,到了晚年却暴戾残忍的令人发指,我想他只是把杀死沈贵妃的罪名归咎在全天下的头上,所以天下战乱,所以太子被发配边地,所以虞皇后会死的不明不白……这一切,也许都是因为你的父亲太爱你母亲的缘故……” “人都死了,爱,抑或不爱——还有什么意义?” 小手被夜风吹得冰凉,沈青柠轻轻的拉开他按在肩头的手,缓缓的起身,连那白色的狐皮斗篷滑落肩头也茫然不觉,只是赤足走向那珠帘之后的软凳,轻盈的坐下。 明晃晃的铜镜里,是一张空茫的脸,安静的没有一丝生气。 这个大年夜,竟是出奇的冷。她瑟缩的坐着,第一次感到肩头的单薄。 人都是有根的,她的哥哥尚且冒死潜回国都拜祭虞皇后,而她呢?她的根又在哪里? 她忽然一阵阵害怕,漆黑的夜色里仿佛隐藏了无数双闪着荧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等待着她的疲惫,她的妥协,她的精疲力尽,等待着把她撕成碎片。 她心底惊慌害怕,目光缓缓移向铜镜的一角,便见到了铜镜里那个男子的倒影——干净的白袍,清淡的眉目—— 这冰冷的世上,这一线会是温暖么…… 她怕了,怕了,怕那些温存瞬间化獠牙,怕那些善意霎时变杀心。 很怕……很怕…… 可惟独那一道白色身影,却让她怕不起来,恨不起来。 甚至不能自拔的依赖妥协,渴望敬慕。 ……她知道那个男人,是卫锦。 烛火跳跃,灯影晃动。 珠帘之后,白皙的小手在昏黄的烛光下泛出温润的白,捏着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移近烛火,烛光一颤,燃起一团明亮刺目的火焰,面具霎时化成火盆里的一团灰烬。 绾青丝、画娥眉,对镜理红妆,珠帘一挑,一个娇俏的美人便站在了卫锦面前,轻声道,“师父。” 淡扫蛾眉,朱唇轻点,并不是绝美的样子,却盈出淡然的魅惑。 他微楞,忘了作答。 每每更换面具,沈青柠都会用一张全然陌生的脸作弄于他—— 这本是两人多年来的一个乐此不疲的玩笑,可是此时,为何他的心里没有一丝乐趣。 卫锦盯着眼前这张陌生而魅惑的面容,心里竟漾出一丝陌生——若不是那一声熟悉的‘师父’,苍茫人 分卷阅读11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海中,他还能认出她来么? 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青柠坐在面前,斟了一杯清酒,“师父,今日是除夕,青柠陪你喝杯酒吧?” “青柠,把面具摘下来。”卫锦漠然的说。 她微楞,“师父不是说我的脸会招来杀身之祸,断不可随意看么?” “摘下来。”他的声音沙哑低沉,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待她想清楚,却只觉眼前一阵疾风掠过,她旋身一闪,便是反手一掌拍去。 本是玩笑的一掌,却正中卫锦的胸口。 她呆愣,忙扶住卫锦。不是……只是一个玩笑么?师父怎么会连防也没有,避也不避? 带着玄清门三十年的内力,她的掌风格外强劲,而卫锦对这一掌又是全无防备,见他脸色青白,不由一阵焦急。 小手向他的衣襟探去,便要解开长衫查看伤势,手腕却忽然被他紧紧捉住,抬眼,便撞上他黑水深潭般的眸子,眸光清冷,暗流涌动。 “师父?”她的话至一半,便被他冰冷的唇掩住声息。 耳边一阵嗡鸣,眼前霎时一片白亮,她大睁着眼,看着他那近在咫尺的面容,深陷的眼眶,低垂的眼睑…… 那近乎疯狂的吻骤雨般落在她的唇上,如狂舞的银蛇,掠夺着她的心灵,诱惑着她的魂魄。 心口传来他剧烈的心跳,他的味道弥漫了她的身体。一缕缕温暖从心底一点点倾泻出来,她纤细的臂便慢慢的环上他的颈,沙哑的声音模糊难辨。 “师父……” 纠缠的唇乍然分开,他眼中的炽热霎时冰冷,狼狈的倒退了两步,满眼的慌乱。 她困惑,靠近了一步,却只在他眼中见到冰冷和厌恶。 “师父?” 她满眼迷茫,他却只是踉跄转身,狼狈逃离。 乍然挑开的珠帘剧烈的撞击摇摆,一阵碎玉般的鸣响之后,满室死寂。 她的唇上传来肿胀温热的触感,那一吻的味道还残留在鼻尖,萦绕在心底。 她看着安静的珠帘,心底冰冷的铠甲仿佛裂开一道纤细的缝,涌出一丝暖流,却又被他眼里的狼狈和厌恶冷冷湮灭。 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除夕夜便在那飘摇的小船上遬乎间溜走不见,转眼又是一年。 清早的时候,卫锦忽然回来,掀开那棉布的门帘,脸上依旧是温润平和的笑容。 他走到她身旁,揭开挡雪的兜帽,淡淡的说,“岸上的马车备好了,咱么这就出发把。” 她呆愣,他却已伸手取来斗篷为她穿好,盖严了兜帽,便拉住她的手坐上马车。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南行,来时并不觉得漫长的旅途,此时却让沈青柠感到一种煎熬。 年关已过,大地渐渐透出春日的气息,一路上天气几乎都是晴朗的,卫锦便常常独自驾马前行,留她一人坐在那宽大的马车里。 一路无话,看着日头从东方落入西山,她偶尔挑起那厚重的轿帘,偷眼看看他的背影——藏青色的斗篷被长风吹起老高,露出浅浅的灰色棉袍,总让她感到一丝孤寂。 那一夜的吻,仿佛只是一个幻觉,和除夕夜一同消逝在时光里,再也寻不见蛛丝马迹。 她坐在马车里,浑浑噩噩、时睡时醒,做着一个个怪异混乱的梦,一会儿看见卫锦厌恶冰冷的眼神,一会又是他温柔缠绵的亲吻。 梦境里,她仿佛看见自己身穿大红的嫁衣静坐床前,那红盖头忽而挑起,便看见他温润的笑,黑琉璃般的眼眸里荡漾的都是温柔。 凝雪师父知道了,定然会取笑她不知羞吧……她忍不住咯咯的笑,头枕着轿墙,猛地一颤,竟把自己晃醒了。 仿佛只是转眼,便又回到了紫衣谷。 熟悉的一草一木,却让她忍不住惊愕。小院的篱笆倒了一片,歪斜的木门上隐有血迹,而山脚的那一块巨岩已然碎裂了一大片,地上碎石染着殷红的血色,透出莫名的痛楚。 她呆愣了许久,被卫锦拉进屋舍,脱了斗篷,喝了热茶,便问起当年她被段随风掳走后紫衣谷的种种。 “是段随风来过?” “是拓跋家的人。” “拓跋?” “南北祈世代为了争夺凤凰神卷而厮杀,我带了横城拓野回谷治病,拓跋家的人便想趁人之危,召集数十高手连夜硬闯紫衣谷……” 他淡淡的说,冰冷的眸直视着清澈的茶水,水流淙淙,旋过紫砂的杯缘,落入茶碗里,发出清冽的水响。 她走到他身边,眼睫轻颤,缓缓的翻开他的手——指节清晰、白皙修长的手,指节间却隐有一丝丝清浅的疤痕,那一拳,他定然是打得极重吧…… 原来那一夜的梦境也是真的。那梦中站在血海里犹如修罗转世的男人,就是她的师父卫锦,而那碎落的一片山岩,便是卫锦怒极恨极,挥拳击碎…… 夜,如同黑雾般从天而降。 她拜祭了凝雪师父,清洗了仙女阿姨的神像,又将草庐 分卷阅读11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打扫干净,转眼已是掌灯十分。 卫锦靠在床榻上,隐有睡意,忽然门闩一声轻响,一阵香风扑面,竟是青柠推门而入。 一头入瀑的黑发垂落肩头,宽大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的颈,优美的锁骨,纤细的肩。 他神色一晃便又冷然,别开眼,“什么事?” “就寝啊。”她安然的在他身边坐下,明澈的眼里流光潋滟。 卫锦微微一愣,不觉恍惚。还未离开紫衣谷的时候,青柠尚且年幼,便与他同榻而眠,可是这些年在侯府,两人早都分房而睡,今夜她这般打扮便闯进来,他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 他的心头划过一丝苦涩。 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眸,如明镜一般映射着他的卑微、苍白、虚弱——正是如天上明月一般的年纪,干净得只会让他越发痛恨自己的衰弱、污秽而已。 卫锦冷冷的别开眼,起身,白袍整洁得不然纤尘,清冷的背影宛若谪仙,脚步却忽然一顿,怀里便多出了一抹温柔的身躯。 “师父,十年前你救我的那一天起,青柠就打定了注意与师父一生相守,青柠不要做你的弟子,青柠要做师父的妻子,你……你不要拒绝我。” 她大睁着双眼,灼灼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决然坚毅,甚至有一瞬间打乱了他的信念。 她那冰冷的小手抚上了脸颊,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轮廓,眼眸里是说不尽的爱恋温存,忽而便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低沉的声音犹如梦呓,吐出这许多年的感激与敬慕。 “师父……” 冰冷的两个字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打散了卫锦脑海里那一瞬间的缠绵温存,他神色一黯,便在心底嘲讽自己的荒唐。 低首见了两人暧昧的姿态——沈青柠正伏在他的胸口,酥胸半露,脸色潮红——卫锦不由无奈苦笑,只得轻手捉住沈青柠的小手,一根、一根的掰开她握住自己袍袖的手指,抽出了袖角,却已被她握出褶皱。 不意外见到她眼里的痛楚,他却冷硬了心肠,冷冷的盯着她的眼睛,漠然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 “以后这样的话莫要在信口胡说,师父就是师父,弟子便是弟子,怎么可以乱了辈分……” 他伸手轻抚了抚她的发丝,一如十年前初遇的那一刻,微笑,却只让人感到冰冷恐惧。 大手轻柔的捋顺她的浓密的黑发,终见了她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晦暗下去,化作一片死寂的灰烬,他的唇角却勾起浅浅的笑纹。 十年前他在说谎,此刻他还在说谎,真不知这丫头怎么这么傻,竟由着他骗了这许多年,却还要弥足深陷…… “你早些睡吧,我去药庐整理些残卷。” 卫锦浅笑着推门而出,引入一道寒风夹雪。 留下沈青柠呆立床前,炽热的眼猛然遇上冰寒的风,眼中便是一阵酸涩难忍,用双手覆紧了脸颊,细肩却忍不住剧烈的颤抖,无声的抽噎,发狂的按紧口鼻,便任由着那滚热的泪珠沾满掌心……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终于勇敢的扑向男猪了 HOHO~~~ 只可惜刚露出来獠牙 就被拍回来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 总结经验,下次争取压倒成功~! 落网 卫锦自那日起便住在药庐,每日整理药书残卷,白日里便种植药草,炼丹熬药,并未刻意躲她,眼神清朗无伪,狼狈慌乱的人,反而是她。 每每四目相对,她眼中的是慌乱悸动,而他的眼中却只有清朗透彻,透彻得让人觉得空茫,仿佛他的眼里什么也没有。 她清扫了庭院,只觉得冬日的阳光格外明亮,便用袖笼遮着额头,看那明晃晃的日头晒化了屋檐的积雪,忽然耳边一阵嗡鸣,却是谷口的铃声响了。 两年了,竟然还有人来拜访半两毒医。 那铃声断断续续响了几下便没了声息,等她赶到谷口,便只见七八个黑衣人围着一个锦袍青年,便要用绳索绑走。 一道剑光猛然划开众人,三人倒下,余下四人见眼前的少女身手不凡,霎时作鸟兽散。 她还剑入鞘,翻开伤者,见他全身布满刀剑伤口,鲜血已然流了大半,连呼吸也清浅的看不出起伏,不由伸手向他的鼻息探去,小手却猛然被那布满血污的手紧紧抓住。 “青柠!” 那迷蒙的眼里透出惊喜交加,声嘶力竭的模样让她不由一退,却终于看清了他那血污之下的面貌——竟是智国侯的四公子薛以勤。 明明已经换了截然不同的人皮面具,竟然被他一眼瞧穿了…… 她微微一惊,那握紧的手却乍然松开,回神看去,人已经晕厥过去。 薛以勤受了重伤,在药庐里足足躺了三日。 说起薛以勤,却因着往日于他们师徒也算有过恩义,卫锦便救了他的性命。 晨风清凉,一阵苦涩的药香中,薛以勤张开眼,便只看见眼前人影晃动——简单的白色裙衫, 分卷阅读11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却映衬了纤细的身段,忽而转身,便看见那一个陌生的笑容,那明澈的眼眸不由让他微微一愣。 “你醒啦。”她笑着走近,白皙的小手在他额头上一探,“没烧,那便是没事了。” “多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沙哑着喉咙,想要起身,方才觉得周身一阵剧痛,颓然倒回床里,便只能露出歉然的一笑,许久,方才缓缓吐出疑问。 “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姑娘就是……半两神医?” 早该想到,换了一张面具,薛以勤又怎么会一眼瞧出自己呢!沈青柠暗自摇头,轻声道,“我叫未觉,是卫神医的弟子。是我师父救了你,你中的毒是西域月蒙花,只有我师父才能解。” “在下薛以勤,是智国侯薛茂的五子……” 她浅笑,轻轻然打断了他的话,“薛公子重伤在身,还请多休息吧。” 替他盖严了被子,沈青柠转身出了小屋。 院子里正是阳光明媚,卫锦坐在小院里给药草更换花盆泥土,正挽起袍袖,那白皙的手臂上蹭了一些泥土,唇角微微上扬,眼眸里是温柔安稳,让她不由驻足痴望,惶惑茫然。 忽然一阵风起,撩开她额际的刘海,屋檐上清冷的水珠散落到温热的眉心,让她不由一颤,便对上他温润的眼。 她的脸上一阵燥热,有些尴尬的转头,却被他叫住。 “来帮我挽挽袍袖。”卫锦说。 她便呆呆的走过去,拉起那棉布的袍袖,一折一折,细致的挽起叠平,抬眼,看见他莹润的眸。 “真是太快了,一眨眼,你就长成大姑娘。”卫锦细心的把那花根上的土轻轻抖落,移进另一个花盆里,小心的倒进新土,低垂的睫轻轻的颤动,凸起的眉骨落下幽深的阴影。 “这些年是我疏忽了,也没有替你留意过好男子,这个薛公子出身官宦,对你又是一片深情,你若是喜欢,便随他走吧。” 她惊愕的看着他将花土填满抹平,安然的模样一丝不苟。 仿佛她也只是他手中的一棵药草,将深扎入土的根脉狠狠的拔出,从一处移植到另一处,却还要装作一切疼痛的过往都未曾发生。 她的眉间是浓的化不开的忧愁,唇角轻扬,眸中是凄凉的笑意。 “师父若是觉得薛公子好,那青柠便嫁。只是青柠想向师父讨一件嫁妆,不知师父肯不肯割爱。” “你若是喜欢什么,带上便是,断不能让紫衣谷的弟子嫁得寒酸。” 他看着她眼里的凄楚,却依旧满面温润,仿佛是最慈悲的杀手,一边挥刀,一边超度。 “我要紫衣毒谱,师父也肯给么?”这声音从她的喉咙底端发出来,眼里满是酸楚腥涩,却倔强的死死忍住。 她忽然开始恨他,为什么他总是能这么冰冷残忍,为什么明知他冰冷残忍,自己还是忍不住心痛如刀绞。 “你若是喜欢,带走便是,只是,毒谱是个很招惹是非的东西,既然你早都倒背如流了,又何必要去?” 他淡淡的应承了,眼波里没有一丝纹路,冰冷得有如雕像。 浅笑划上她的唇角眉梢,温润得让人心痛。 沈青柠忽然发觉自己的痴傻,早知道他是一尊没有心的冰佛像,却还是痴傻的等着他为自己活一次,不是痴心妄想又是什么! 她淡然的转身回到薛以勤的房里,脚步安然,那轰然紧闭的房门却透漏了极度的慌乱。 和卫锦的这一场战斗里,她似乎永远都是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那一个。 屋外,卫锦呆愣的看着门轰然关闭,忽而苦笑,怎么连换错了药草也未觉…… 日头在天幕上由东向西划过,一天便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当黎明的浅蓝色透上那薄薄的窗纸,卫锦睁开眼,却只觉得这一日的紫衣谷格外清冷。匆匆的披衣起身,便见到青柠的卧房仍是一片安静,推开那房门,满室幽暗,便见桌上平整的摆了一封书信。 简短的几个字,只说是与薛以勤回侯府成亲,婚期定于八月,邀他定要去主持云云…… 他眉眼里还是温润的笑,仿佛静止在那个遗忘的时空。 紫衣谷的冬天并不冷,也没有厚厚的积雪,天空似乎总是清朗的寒,日光仿佛是宫女们穿着的薄纱,暖暖的洒落在□的肌肤上,却是一层盈盈的凉。 她撂下车帘,长出了一口气,便看见眼前白白的雾,隔着白雾,是薛以勤温暖的笑容。 “未觉姑娘厚恩,薛某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轿子一晃,他慌忙躲开定在她脸上的目光,神色微赧。 她暗笑,这张脸,果然是倾国倾城。 “我不过是顺路送你回国都而已,举手之劳。” “回国都?不,我现在有江湖恩怨在身,断不能回家中连累族人,我……我们去中州吧,我父亲在中州有个故交……” 他慌忙回绝,神色焦急。 “智国侯权倾朝野,又怎么会怕那些江湖宵小?你这身 分卷阅读11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重伤非要养上一年半载才能痊愈,况且又有江湖追杀,恐怕一个故交庇护不了。” 她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薛以勤虽是个纨绔子弟,行事轻浮莽撞,但却并不愚笨,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未觉姑娘有所不知,这其中……”他神色惶急,看到她眼中的疑惑,忙略作平息,道,“太子的军队势如破竹,很快就要打回国都了,到时候我薛家就是卖国叛主的逆贼,国都是万万回不得了……” “可放你单独一人行走江湖不是更加危险?何不回国都与侯府上下共同进退?” 她答得斩钉截铁,一双澄明的眼便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忽而沉声问道, “还是……另有别情?那些追杀你的江湖客并非是智国侯的仇家吧?” 他眉峰紧锁,看着她冷然的目光,忽然长出了一口气,眼中尽是苦涩。 “青柠,你又何苦逼我说出实话。” “你认出我来了?!”她愕然,这张人皮面具做的天衣无缝,便是天下第一的工匠也未必能看出一丝破绽,而在紫衣谷他根本没见过卫锦,又怎么会识破自己的身份? “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什么都能骗人,可你的眼睛不能骗人。若是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能懂,真心喜欢一个人,便是她化作一棵草一粒沙,在你眼里,依旧是那个人,怎么也错不了……” 马车里霎时变得空旷安静,忽而一晃,两人的目光便撞在一起,俱是尴尬。 只是短短几日,却恍如隔世。侯府里曾经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是镜花水月般的美好,却悠远的再难触及。 他努力的扯松僵硬的脸颊,笑得温暖,却没了往日贵公子的雍容,带了一丝萧索。 “太子出了重金,现在满江湖的人都在找你,连日来国都里失踪了近百个跟你年龄体貌相似的女孩子,所有的杀手都在找一个叫做沈青柠的小姑娘。” “你是说太子要杀我?” 她努力的忽略心头的那一丝丝愈加剧烈的抽痛。这就是她的哥哥,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一个亲人…… “太子的护国军马上就要打回国都,到时候国都就是龙潭虎穴,你万万回去不得……这是太子发的悬赏令……” 他轻叹,眼里是真切的焦急,忽而从怀中取出一张布卷放到榻上,她展开一看,竟是一张少女的画像—— 白皙的皮肤,俏丽的面容,一双清澈的眼,不正是她上一张面具的模样!却没想到这个哥哥记性竟然这般好,只是惊鸿一瞥的一面,竟然记得这般真切。 泪如决堤洪水,沈青柠撇开脸任车窗外的冷风吹干脸颊,那心底里的痛楚却无声蔓延,原本只是想江湖之大,最决绝莫过于永世不见,却不知树欲静而风不止,身在局中,退出也是一种奢望。 她摇摇头,便道: “即使如此,怕是青柠随五公子也就走到这里了。” 薛以勤脸色一变,却道:“你这是……” “公子尽管回国都吧,青柠要回紫衣谷一趟。” “紫衣谷?” 沈青柠点点头,笑得苦涩。 “五公子都知紫衣谷能找到我,那太子的杀手又如何会找不到这里?杀戮还是死劫,从我出生之时就已注定,躲又如何能躲得过?不过断不可连累师父罢了。” 薛以勤见她一脸决绝,面色苍白的吓人,不由一拉她的衣袖: “你这是要做什么?” 沈青柠扯扯嘴角,却露出一丝平静的笑。 “我至少要告诉师父离开紫衣谷这个是非之地啊!” “别去!”薛以勤脸色煞白,眼睛里似有说不尽的话,可却又吞吞吐吐。沈青柠见他神色有异,不由心底一闪,便转过身,道: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薛五公子,你还隐瞒了我些什么?!” 薛以勤见了沈青柠决绝的神色,脸色终于一黯,看着马车外白雪皑皑,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千万算计,不过是想救你一命,却终算不过天数。青柠,你可曾想过,若是你和卫锦之间,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你会选择是谁呢?若是卫锦死了,天下人便不会再追杀于你,你会选择袖手旁观么?” “你说什么!”沈青柠听得心底阴冷,狠狠揪住薛以勤的襟口,双目圆睁,当见了薛以勤那双苍冷的眼神时,霎时满心悔恨: “你……骗我出谷!这一切都是你在算计我?你骗我!” 她不在多言,闪身跳出马车,便解开一匹高头大马,快马扬鞭,飞奔着朝来路奔回。 薛以勤看着眼前飘飞的雪雾,唇角扯出苦涩的笑。 果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便是半点不由人。 当他踏进紫衣谷之时,卫锦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昏暗的草庐里,卫锦把刀尖抵住他的咽喉,见了他眼里的安然,却终是一声长叹。 “你为什么要救她。” 为什么……薛以勤看着窗外昏黄的夕阳,便细细 分卷阅读11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的回忆起他与她从初见开始的点点滴滴。 也许是雪地里那个逆光中的惊鸿一瞥触动了心底的某一根弦,他从不相信命中注定,他从不相信前世姻缘,便只在那天的那一片雪地上,却真切的听到自己怦动的心跳。 逆光中那个飒爽的身姿,仿佛穿越了千年万载,便从某一世的回忆里缓缓苏醒。 危难之中,明知道若是泄露了行迹,便是杀身之祸,她却不忍伤害无辜的性命,狠了心也只在给他的药膏里下了曼陀罗。 行走于江湖,又有几个人可以问心无愧的做到如此?又有几个人可以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担负性命危险? 在初遇的那一天,他就在这样默默的问自己,他薛以勤自命侠义,又是否能做到如此?很可惜答案却是否定的。 他没勇气为了不伤及无辜而让自己甘冒风险。 他想,在整个武林中,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会有这样纯洁干净的心灵,这样的勇气。 所以他要救她。 那天,他对卫锦说:“若是你的死可以换取皇族和六宗停止对沈青柠的追杀,你愿意放她走吗?” 昏黄的夕阳中,卫锦笑了。 他说他这种肮脏的性命活在世上本身就是为了赎罪,若是死了,那便是救赎。若是他这条性命能换的这世上一个干净的灵魂——一个可以让生者感到希望,让死者感到救赎的干净的灵魂,又有何不可呢? 于是卫锦便陪他一起演绎了这样一个故事。 只是他没有告诉卫锦的是皇族追杀沈青柠的原因。 —— 天煞孤星,不过是皇族与冥神的一纸契约。 冥神庇佑皇族的权势地位,而皇族献出自己的一个后世子孙,作为冥神的肉身转世。 玄教供奉冥神,心中却只有敬没有爱。 所谓六宗神卷,不过是天界用于封印冥神的六道符咒,随六宗后人世代继承,压制冥神的真元不得转世罢了…… 皇室先祖为了权势地位,以血为祭,立下这样的契约,却成为了开国先祖一生中最为悔恨的一件事。 在先祖遗训中曾经有这样一句话记载: ‘售卖灵魂于冥神,以后世子孙为承托,复活妖物,颠覆天地,陷黎民苍生于水深火热,是为毕生之过,吾原堕阿鼻,以赎前罪,却魂非归己,悔之晚矣,憾而恨,不能言,但求后世子孙若为冥胎,则杀之以谢天下。’ 此时成为皇族最深的一个机密,世代相传于继位的皇帝,捏造了‘天煞孤星’的谎言,一代代的等待着这个婴儿的降世…… 却未曾想,几百年后沈妃竟生下了这个冥神的肉身,也未曾想,这个婴儿竟然辗转逃脱,流落民间。 玄教弟子世代分成两派,一派信奉冥神,世代以唤醒冥神为理想。 而一派信奉玄教先祖,世代谨守玄教先祖遗训,传承六卷天书,守护封印,阻止冥神转世。 六卷之于神卷凤凰——二十年前,当横城槿的生母看见巫师的卜卦时,就已经猜到了冥神即将转世,对于世代信奉冥神的虔诚教徒,她舍弃自己的性命为冥神降下能够继承神卷的横城槿。 六卷之于地卷悠然——段随风生而便有冥神之印,注定了一生效忠冥神。 六卷之于鬼卷筱陌——韩宁和赫鹄氏这对师兄弟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侍奉冥神,金宗之内,所有信奉玄教先祖的弟子便被诛杀殆尽。 六卷之于人卷简兮——归元子在世的时候,亲手杀掉了可能继承冥神印记的弟子,留下无尘子、凌虚子、广成子三个弟子,淳淳教诲,信仰玄教先祖。 继承六卷的冥神弟子二十年前就已经算到冥神肉身的转世,只是无人知晓,这个婴儿——竟在宫中。 薛以勤眼神愈加空茫,天地空茫,白雪皑皑,初春了,空气里却依旧流淌着让人孤寂凄冷的寒风。 沈青柠这个傻瓜,她怎么会猜到—— 如今的紫衣谷,不啻为一个为她而设下的——人间炼狱。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更完这一次就完成任务了 下次更新会在这周五 谢谢大家对本文的支持~! ________ PS: 昨天头疼 更新完就睡觉了 没有到前台看看 今早自己点开一看,前台不显示,后台直接跳到前一章节,不知道昨天买这一章节的筒子们有没有买错,对不起大家,我在更新一次看看能不能显示,抱歉抱歉,真对不起。。。 绝非伪更…… 【番外】夏褚皇后1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师尊》开头的很多筒子都表示对沈妃和凝雪这对主仆的好奇,而谈起皇宫里另一个女人——虞皇后,却多是厌恶。其实写文的我却对虞皇后有着很多的同情,于是就写了这个番外专门给我喜欢的这个女配正名之用。 因为此文只是《师尊》的一个揭秘版,所以希望筒子们不要买错。 PS: 鉴于很多筒子对凝雪和沈妃的喜爱 分卷阅读12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所以写了这个番外,故事的主角是女主的大妈 虞皇后 和女主的老爸 沐阳帝的 故事,内容涉及到凝雪和沈妃一部分,喜欢的筒子可以继续看,不喜欢的筒子可以跳过番外,绝对不影响主干故事的内容,大家不要买错~! 下雪了,天上的云被风吹到一起,看起来像一团团的棉絮。 这是她在云都的最后一个冬天了呢。 伸出屋檐的小手上落了一层细细的冰晶,转眼化成剔透的水,仿佛是咸咸的眼泪。 熏香袅袅的从屋子里飘散出来,缭绕在她的紫色的裙裾周围,转头,看见母亲细细的擦拭着檀香石,低垂的眉眼,轻挽的发髻,宽厚的紫色袍袖,隐在那飘散的熏香里,仿佛一张古画。 她走到软榻边,却突然挤坐在母亲的那一侧,无声的在她的怀抱里挤出一个小小的空隙,依偎着,如一只幼鹿。 中年的女人微微一愣,转瞬,抬起修长的手,轻抚她的额头。 “嫁入了夏禇皇室,你便是一国之母了,日后断不可再这样小孩子气了……” “母亲……”她抬起头,眼里弥漫出忧伤的水光,蹙起的眉峰微微的颤抖,痛楚哽在喉间,如芒刺。 那干燥的手轻抚着她的发,缓慢的一下下,轻柔,仿佛幼年。 母亲说,“虞家在朝中树敌太多,只有与皇族结亲,只有你做了皇后,才能保住这一家大大小小数百口的人命……明日你嫁了,就不在是虞家的女儿,而是虞家的恩人。” “可是……可是女儿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啊!” “喜欢的人?”她看见夕阳在母亲唇角的辉光,清浅的让人心寒,母亲拍着她的背说,“若是有喜欢的人……就忘了他吧。” ****** 夏末秋初,麋鹿最肥,正是夏禇皇室的狩猎季。此时,北疆的皇家围场热闹非凡。 这一年,刚刚继位三年的夏禇皇帝沐阳帝亲自带领着众多贵族来到了北疆围场。 狩猎季刚刚开始,无数的贵族已经在围场里摩拳擦掌,他们的目光却并非投向那肥美的猎物,而是刚刚继位三年的青年天子——沐阳帝。 久居深宫,朝堂上又严肃冷冽,如今这个狩猎季正是博取天子青睐,一步登天的大好时机! 朝箸公的儿子着马夫的衣服亲自给皇上以背垫靴,大司马把自己的侄子安插在吕奏班最显眼的位置击缶,连驻军边城的大将军王也派亲信八百里快马送来云州的雪梨,为皇上解暑清热。 这一边众多贵族子弟使劲浑身解数,那一厢随行的女眷也是斗志昂扬。新皇刚刚三十出头的年纪,加之夏禇皇室世代相传的俊朗容貌,不仅是飞上枝头,更是得了一个如意郎君。 天色微明,各个帐篷里的贵族们还在酣睡,却在着晨雾里奔出一匹黑色的骏马,马背上是一个黑衣劲装的骑士,身子被金色的朝阳镶了一圈华丽的金边,正冲着那朝阳策马狂奔而去。 马踏青草,飞溅出晶莹的露珠,晨风清凉如丝,在□的肌肤上抹上一层清霜—— 格外寂静的清晨,连虫鸣也听不到一声,辽阔的草原,仿佛是无边无际的大海,索性放开了缰绳,任由这野马狂奔,感受着晨风划过耳际的清凉…… 忽然,马蹄扬起,骏马嘶鸣,霍的张开眼,便看见眼前广袖白袍的青年,没时间细思量,飞身下马,便紧紧的抱住那男子,在草地上迅疾的一滚,终于躲开了那落下的马蹄,四目相对,便见了他细长的眉眼—— 狭长的凤眼弯出微小的弧线,在眼角落下温柔的纹络,漆黑的瞳泛出清浅的星芒,带着一种柔媚的诱惑。 忽然发觉,两个人离的竟然这样的近,她鼻尖上那粒惊出的汗珠,仿佛就要滴落他的鼻尖,而她的腰间,不知何时,竟被他紧紧挽住—— 原来他并不需要她来救。 马惊起的刹那,他已经轻易的跳开,只是突然坠落在他身上的她,阻断了他的退路,两个人便这样狼狈的跌落,那落地的瞬间,他竟然还有闲暇挽住她的腰身——倒的确是她担忧的多余了。 她用力的推开他的胸膛站起身,拍落满身的泥土枯叶,却只觉得脸颊发热——这个男人,竟让她不知不觉的脸红了。 仿佛未见她的狼狈,他依旧躺在原地,那一双漆黑的眸便紧盯着她躲闪的眼,眸光里是邪恶的光芒。 他笑着说,“你叫什么?是哪家的小姐?” 她脚踝一痛,飞快的站稳,旋身上马,毫不理会。 他却依旧兴致不减,那一双魅惑的眼,仿佛穿透了她的背脊。 忽然她的脚踝一紧,竟被他握在掌心,想要挣脱,可一条白色的锦帕已经缠上小腿,止住了流血的伤口。 飞快的包扎好,他笑着抬起头对她说,“你是虞家的女儿吧?嘻……没想到虞家还有这么可爱的女人……” 竟然被这样明目张胆的轻薄了吗?她恼恨起来,用力的踢向马腹,骏马猛然飞窜出去,她却仿佛感到背脊上那双暧昧的眼神。 “我… 分卷阅读12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我最讨厌你这样无用的书生!”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粗鄙的语言,淹没在那一天清凉的晨风里,却仅仅换来他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里,更加魅惑的笑意。 那一天,皇上邂逅了虞家的长女虞尚君,对她一见钟情,新皇继位三年,后位却一直虚悬,于是在朝臣的推举之下,建兴三年,皇上下诏册封虞氏长女虞尚君为皇后。 巧遇,妙逃——少女时多少次掩卷遐思的美妙故事,如今,却只让她感到彻骨的残冷惊恐。 偌大的琉璃宫彻夜灯火通明,皇帝大婚,举国欢庆,可是…… 修长的指搭在鲜红的锦被上,捏的指节发白。 她穿着美丽的嫁衣,坐在华贵的红锦被上,看着红烛跳跃——一阵更声,忽而那红烛一颤,她惊得一抖,却是红烛将尽,一个瘦削惊怯的宫女换了新烛,一个转身的偶然,四目相对,慌忙低垂了眼。 依照夏禇的皇室的规矩,妃嫔只能孑然一身的入宫,这个小女孩,是她的侍女吧……大婚的那天,忙乱的未曾说过一句话,现在见来,却是这么的瘦小孱弱的可怜呢…… 只是一个孩子呢…… 她张了张口,想遣退了女孩,喉间却是一阵干涩的痛,她掩住了口,眼角却划出了泪。 女孩惊慌的在她的背上一阵轻拍,替她捋顺了气息,终鼓足了勇气。 “皇……皇后陛下,您都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早些睡吧,皇……皇上今晚摆驾琼瑶宫了,恐怕……不会过来了。”战战兢兢的说完这些话,瘦小的身子已经抖如筛糠。 还在怕么…… 她的唇角轻轻勾起,音色清冷,“你叫什么?” “我……奴婢叫小隐。” “小隐……”她轻喃,眼光冷然,“退下吧。” 那抖如筛糠的女孩终于如蒙大赦,倒退着走向宫门。 只有此时,隔开了那层朦胧的轻纱帷幕,她才敢偷偷窥探着这个夏禇第一女子,虞皇后—— 大婚三日却未见皇帝一面的女人,被羞辱被冷落,却为何当她三天来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却让她只觉得无上的高贵典雅。 那一刻,她方才明白——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夏禇国母——虞皇后。 “咔。”门扉拉严,轻轻的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却响得快要震碎耳鼓。震得她额头生疼,背脊酸痛,那一瞬间,就真的失去了知觉,无力的坠落在那殷红的锦被上,看着头顶旋转晦暗…… 真的没有力气了…… 隐忍了三天,当理智被黑暗吞噬殆尽的刹那,那个她拼命摒弃的名字,那个温柔的笑容,竟这样轻易的映入眼帘—— 慕容—— 慕容—— 若是你该有多好…… 红烛跳跃,映衬着那张苍白的脸,清泪滑落眼角,晕湿了锦被上五彩的刺绣鸳鸯…… * 建兴三年,新皇立虞失长女虞尚君为夏禇皇后,同时将六个贵族世家献上的女子纳入后宫。 腊月十七,这是国师推算出来的黄道吉日,只是那天下了好大的雪,压在大红的喜绸上,被那些忙碌的宫人一碰,便哗啦啦的散落出一阵迷茫的白雾。 这样的大雪断断续续的下了整整一个月,过了年,到了十五月圆的那天,南詹部的叔叔忽然来信了,倒了傍晚,就托了可靠的家仆带着几个族中长辈,偷偷潜进琉璃宫。 叔父看见她憔悴的样子,便是劈头一顿责骂。 他说,“南詹部怎么会有你这样无用的后人!虞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懂事的女儿!” 她跪坐在火炉边的软榻上,却依旧感到背脊上一阵阵恶寒,突然脸颊上一片火辣辣的痛,便见到随行的几个族人慌忙拉开暴怒的叔父,劝说些什么。 “她如今毕竟是贵为皇后,再说脸颊上有了伤,怎么在去见皇上!” 愤愤的叔父终被拉开,她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看见族人眼里的失望、鄙夷、恨铁不成钢…… “尚君,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记得你小时候还是个伶俐的娃娃,怎么越是长大,就越笨拙了起来……” “我是看着你年幼的时候在虞家的孙辈中算是最有灵气的一个,方才使尽手段保荐你入宫,可……” “孩子,后宫生活不懂脑筋就是个死啊……” 她低垂着头,细细的听着这些苦口婆心,忽然一阵风吹开了厚厚的棉门帘子,她看见屋外皑皑的白雪,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铜铃般的笑声。 一年前的冬天,她还在虞府的后园里打雪仗、堆雪人,想起那时的自己,竟在同辈之中,也的确算得上伶俐的一个。 六岁那年,她随着母亲、姑母们进宫觐见当年的皇后——她的姑母。 正值盛夏,她还记得那满塘里盛开的红莲花,仿佛是烈焰般的燃着了那一池碧波。 当年的虞皇后就坐在那池塘中央的小榭里,冲着亲族们雍容的微笑。她站在最后,忘了叩首问 分卷阅读12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安,只呆呆的盯着那个红衣美艳的女人,许久,许久…… 直到那张美艳如冰的面容上绽开了一朵雍容的笑,她才被母亲抱去水榭。 记得那时的虞皇后拉着她的小手,容她坐在她的身边。 虞皇后说,“你为何要盯着哀家看?” 她眨眨眼,满面迷茫,“哀家?” 那女人笑了,白皙的指尖点在她的额头上,她说,“哀家就是我,我就是哀家。” 她也笑了,她说,“我盯着您看,是因为我从来没见过像您这么美的女子,站在这红莲环绕的水榭里,仿佛是花中之冠。” 那一天,她只记得姑母笑得很开怀,她说很久没有遇见这样投缘的孩子了,于是那天姑母就拉着她的手,走遍了这偌大的梅咏宫,赐了她许多衣裳首饰。 临别时,姑母悄悄的拉着她的手告诉她,“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做这一片华丽的宫殿的女主人,那时,我便不再是你的姑母……” 她迷惑的拉着她的手,想问,为什么姑母不是姑母,姑母若不是了姑母,那又会是什么? 只是,那一天结束的太匆匆。 回家的路上,她看见母亲眼里的笑意,看见母亲在二娘、三娘面前得意的神色,便忘了再去追问。 是了,她的确是使了一个小小的把戏,鹤立鸡群的站在那些叩拜的宗族之中,只想在那数十的宗室亲族、同辈长辈的女子中脱颖而出,她知道,这样母亲就能在家族里抬起头来,就会少一些忧愁的眼泪,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这些是从她记事起就学会的,在虞家那样一个步步为营的宗族里的生存之道,却在宗室的长辈眼里,变成了今日选择她作为虞家权利博弈的筹码的缘由。 她苦笑,忘了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师尊》开头的很多筒子都表示对沈妃和凝雪这对主仆的好奇,而谈起皇宫里另一个女人——虞皇后,却多是厌恶。其实写文的我却对虞皇后有着很多的同情,于是就写了这个番外专门给我喜欢的这个女配正名之用。 因为此文只是《师尊》的一个揭秘版,所以希望筒子们不要买错。 PS: 鉴于很多筒子对凝雪和沈妃的喜爱,所以写了这个番外,故事的主角是女主的大妈 虞皇后 和女主的老爸 沐阳帝的 故事,内容涉及到凝雪和沈妃一部分,喜欢的筒子可以继续看,不喜欢的筒子可以跳过番外,绝对不影响主干故事的内容,大家不要买错~! 【番外】夏褚皇后2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很多筒子对凝雪和沈妃的喜爱,所以写了这个番外,故事的主角是女主的大妈 虞皇后 和女主的老爸 沐阳帝的 故事,内容涉及到凝雪和沈妃一部分,喜欢的筒子可以继续看,不喜欢的筒子可以跳过番外,绝对不影响主干故事的内容,大家不要买错~! 掌灯十分,宗亲们终于离开了,留下了颇具深意的眼神,回荡在空旷的琉璃宫里。 正月十六的傍晚,便听见回廊里细碎的脚步声,青衣的宫人举着托盘伺候她沐浴更衣,入夜,她便坐上了那摇摇晃晃的小轿——终是进了那座后宫女子抛却了青春性命来向往的宫殿——永和宫。 细碎的脚步声仿佛要压岁那剔透的琉璃盏,额头上的金步摇轻轻的摇晃着,琳琅的回响在幽深的长廊里。 近了,近了,那扇红木门。 她紧闭了双眼,掩在广袖之下的素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慕容。 慕容。 她拼劲全力的躲闪,却不能闪避脑海里那个微笑的面容,那爽朗的声音,温暖安然的甚至让人痛心。 慕容,今生再也不能恣意的感受你的温暖了。 慕容,现在我就要亲手捏碎自己的爱恋和幸福了。 慕容…… 还有好多话,可是今生的时间已经用尽…… 别了,我唯一挚爱的男子。 别了,慕容…… 宫人推开了紫檀木门,她看见灯下阅卷的沐阳帝,屈膝叩拜。 风划过灯盏,灯影摇动,吹乱了他额际的发,那执卷的手却一动不动,仿佛未觉。 时间,就这样停歇。红烛燃尽了又更换,更换了又燃尽,未曾听见更鼓声,却已是夜深,忽然那灯前的男人微微一颤,掩口轻咳。 转头的瞬间,一盏茶递到他的手边。 “皇上。”娥眉轻展,凤目低垂,白皙的颈项延伸到宽开的襟口,散出淡淡的香,在红烛下,映出炫目的珍珠白。 他笑了,接过茶水,碰到了她冰冷的指尖,却见那白皙的面上飞出两朵红霞,不胜娇羞。红烛映美人,此刻,他的兴致却不在书卷亦不在茶盏了。 薄薄的唇轻轻的勾起,他随手撂下茶盏,便转转酸痛的颈,想要叹息,那一双素手已经按在肩头。 小小的素手,便轻柔的按压在他微酸的颈侧,不轻不重的力道,却真的散去了半夜的疲惫,他的笑意更盛。 分卷阅读12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你是虞家那个嫁过来的女儿吧……竟险些忘了,你是皇后。” 他微眯起双眼,声线却冷的让人警醒。那按在他肩上的手忽然一颤,似是用的力气大了,让他微微一叹,忽而转过头来,看着她满面的惊怯,笑了。 “皇后,你可是夏禇的皇后呢……嘻嘻,皇后……” 他的声音暗哑低沉,就这样反复的呢喃咀嚼着‘皇后’两个字,似是有什么好笑之处,许久,便捉住了她的一双小手,笑道,“你都会些什么?” “琴艺、书画、刺……” 她的话被淹没在他滚烫的吻里,霎时安静。 疼痛和刺激如潮水一般席卷了她的身体和意志,那一刻,她方才发觉他的冰冷。 那一双眼睛,总是微微的眯起,散出暖阳一般和煦的光芒,却只是那个隐藏在这具完美躯壳下的一个魔鬼,安静的搜索猎物罢了…… 只剩下一半的夜,霎然漫长……仿佛是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她竟不知道是否还有力气走到尽头。 与自己紧密相拥的这具躯体,让她想到了曾在围场里见到的野兽,残忍的扯碎幼小细嫩的麋鹿,生吞活剥茹毛饮血…… 她想,这辈子不会有比这一夜更痛苦的时刻了,所以她要铭记,铭记她为虞家付出的,铭记她偿还给虞家的,所有的一切…… 终于,黑暗如夜雾一般垂落。 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的眼前忽然清明了,因为那一刻,她看见了慕容。 一如初见时的那个温暖的午后,他微笑着用指尖点着她的额头,仿佛一只温暖的苍鹭。 他说,“等尚君长大的时候,就会很坚强的哦。” * 三年之后 那一夜她赢得了自己的丈夫,得到不可动摇的后位,老天甚至让她幸运的得到了一个儿子。 建兴六年,她的儿子焱被立为太子。 当今皇上沐阳帝是个对女人不甚计较的人,他可以轻易的迷恋上一个歌姬舞女,一夜间便把她捧上天,册封赏赐堆积如山;他也可以隔日在这个新妃的床上醒来,却忘了她的名字。 仿佛只是一转眼,她便已经到了坐在庭院里看着自己的儿子和皇子们蹴鞠玩闹的年纪,每每到了天气晴好,她便遣了宫女仆役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摆了水果糕点,看着那些仿佛一夜之间窜起老高的孩子们,感慨时光的飞逝。 三年,她便不再是那个可以缩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女孩,也不再是那个可以为了屋檐上坠落的冰晶而落泪的傻丫头。 她要勇敢,要坚强,甚至需要更冷酷。 她要看着自己的丈夫处死自己的兄弟,还要面带笑容。 她要挥一挥手,便处死了那些看见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妄想了不该奢望的那些可怜的宫女仆役。 她要学会虽不在朝堂,却比谁都更清晰虞家和朝堂的倾向。 她要学会把这个人脉庞杂,恩怨纠缠,危机暗藏的后宫,变成她赖以为生的家。 她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却也安然的度过了三年时光。 直到那天,她忽然在铜镜里见了自己的一缕银发。尽管为她梳头的小隐飞快的用金簪凤凰掩饰了过去,却还是被她瞧见。 她笑笑,“生了白发就是生了白发,掩去了,却依旧长在头上,拔去了,却还会在长,人都是会老的。” 她说完这句话,还要雍容的笑着安慰小隐眼里的悲伤凄凉。 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是凄凉的呢。 仅仅二十岁的年纪,却已是白发生,心寒凉,名为一国之母,却是天下最大的可怜虫。 她笑呵呵的糊涂度日,只是因为这寒冷的琉璃宫澄明的玉石宫殿太多太明亮,也太过冰冷,让她不得不学会用自己的笑容温暖单薄的肩头。 那天她就是坐在那座水榭亭台里,看着焱和王子公主们正嬉闹的一团,忽然小隐快步过来了,脸色紧张。 “皇上……皇上私访回宫了,还把衍州知府的女儿带了回来。” “哦,好事啊,宫里平静太久,添了人口添些热闹。” 她拾起一个荔枝塞进口里,看头顶暖阳如丝,这样的天气,真的适合暖暖的晒上一日的太阳。 “可是……可是那个沈姑娘一进宫便被皇上册封为贵妃,还赐了新建的月央宫给她,宫女太监金银珠宝更是数不胜数,皇后……” 小隐还要再说,却被她轻轻摆手制止了,太子正满脸泥水的奔了过来,两手黑泥便扑进她白色的锦衣罗裙之上。 “母后,三弟四弟他们欺负我。” “你是太子,就要有太子的模样,若是与他们打做一团,日后怎么让他们敬你、服你、尊重你!” 她擦干焱脸上的泥水,小隐还是满脸的紧张,可却碍于太子在前,许多大人的话却是不便多说。 她浅笑安然,心道这个皇帝什么离谱的事情做不出来呢。 一个女人,一夜荣宠之极,一夜打 分卷阅读12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入冷宫,这三年来在后宫里见过的例子还少么! 故而沈妃进宫时,她是一笑置之的。 只是这样的想法却在见了那个女人与沐阳帝轻挽的双手时,便彻底的崩溃碎裂了。 当她看见那紧握的双手时,竟然可笑的想起了被她整整遗忘了三年的慕容。 那种轻盈的一握,便如同诗书里所写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般的美好安然—— 三年前她以为她和慕容会有这一天,三年间她以为沐阳帝这样冷漠傲慢的人一辈子也不配拥有的幸福,就这么突然的落在她的眼眸里。 她看着自己的丈夫眼里的爱恋幸福,傻傻的坐在赏芳宴高贵的后位上,面对满朝文武,雍容的微笑。 那一刻,她才看清了自己在这一场权利博弈的战争中真正的角色,不过是一枚弃子。 那年的夏天,皇帝与衍州知府的女儿沈洁冰传奇一般的爱情故事被说书人和戏子们在夏褚大地上反复传送,编出的歌舞剧目甚至演到了皇宫。 她甚至在二十三岁的生日那天,在自己的生日堂会上便见了这一个曲目。 一个穿着粉色裙衫的戏子站在水榭之前的拱桥上,便执着绢帕轻歌曼舞。 那娇俏清纯的模样,叫她的心理竟然不由的妒忌起来。 自己何尝没有过这么如花似玉无忧无虑的模样,只是命运的书写让她不由自主的改变了太多,太多不能言语的理由,便把她生生的从一个干净纯洁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可以笑着伤人,笑着害己的傀儡木偶。 忽然眼眶里一阵酸涩的痛楚,回神过来,方察觉了眼前泪水迷蒙,喊小隐送来绢帕,却只笑称眼里飞进了小虫儿。 小隐说皇后娘娘的生辰怎么能演这些乱七八糟的曲目,便满脸的怒意要去责罚戏班的管事,却被她生生拉住。 那一刻,戏子刚好演到《三生定情》这一折戏。 纯洁干净的少女便站在拱桥之上,面对着面前白衣锦袍的青年天子,高声呼喊着: “晟昱,晟昱,我要嫁你!” “沈洁冰要嫁沐晟昱!” 夏褚民风保守,在这个戏折子里偏偏出现了这样的一段对白,却是御笔钦点的一句话,几年来传为佳话。 她想,也许皇帝便是被当年那个敢于站在拱桥上高喊着爱他要嫁他的单纯女子所打动了吧。 若是她会么? 她无奈的想,不会,一辈子也不会。 人的脾气秉性早都注定了一生的命运。她痴痴傻傻的爱了慕容那许多年,还不是一纸密令便把他送去络北军营送死。 其实她心里谁也不爱,傀儡的心里,又能爱上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很多筒子对凝雪和沈妃的喜爱,所以写了这个番外,故事的主角是女主的大妈 虞皇后 和女主的老爸 沐阳帝的 故事,内容涉及到凝雪和沈妃一部分,喜欢的筒子可以继续看,不喜欢的筒子可以跳过番外,绝对不影响主干故事的内容,大家不要买错~! 【番外】夏褚皇后3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很多筒子对凝雪和沈妃的喜爱,所以写了这个番外,故事的主角是女主的大妈 虞皇后 和女主的老爸 沐阳帝的 故事,内容涉及到凝雪和沈妃一部分,喜欢的筒子可以继续看,不喜欢的筒子可以跳过番外,绝对不影响主干故事的内容,大家不要买错~! 建兴七年的时候,沈妃怀孕了。 后宫近百的妃嫔,可唯有这个沈妃怀孕,却让那个冷面的天子脸上多了一丝忧虑。 夜里他和衣而眠,却是辗转反侧。 她窝在他怀里,理顺他的衣襟,笑道:“可是西北有战事?” 他默而不语。 她又问:“可是南疆有天灾?” 他只闭目不答。 其实她怎会不知,朝堂上天大的事情,这个天子也不会带回后宫一丝一毫,一个月未曾踏足琉璃宫的天子今日一步入门庭,他的来意她便已猜透了七八分。 “皇上尽管放心,臣妾居后位,便是要替皇上分忧后宫安稳。妃嫔们本本分分相夫教子,皇上也才能专注了心智去为天下黎民操心费力。” 他微眯着眼,勾起她的下颚,眼中的笑意让她背脊寒凉。 “你懂?” “臣妾愿为皇上分忧。” “好。” 他浅笑着拥她入怀,那清浅的吻仿佛是春日里随风飘落的梅花,清淡的隐没在晶莹的细雪里,倐忽间温存,倐忽却又再也寻不见踪影。 清晨里起床洗漱,小隐笑着给她梳理头发,便说起昨夜里皇上的宠幸,满眼的喜色。 她却只是浅浅的点头,但笑不语。 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的宠幸算的上是什么呢? 一夜的鱼水之欢,在他的眼里,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傀儡,给他想要的快乐,给他想要的承诺,给他想要的忠诚守望……而他只是一个清浅的转身,便什么也不会 分卷阅读12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给她留下。 皇上喜欢的女人,谁也动不得,昨夜不仅仅是一个对她的警告,亦是对她的命令——为他守护好他爱的女人,不然不仅是她,便是赔上整个虞家的性命了。 皇上想保住的女人,怎么会出错呢。 于是皇宫里那些蠢蠢欲动的妃嫔便莫名奇妙的死掉了,宫里又有哪个妃子被送去了冷宫,株连了多少家眷仆役,御花园的小湖里枉死了多少冤魂,都已经是说不清楚了。 总之坐在月央宫里的沈妃是听不到也看不见的,她的世界里只有皇上频繁的驾临,只有数不尽的珍稀草药赐来,一波又一波的太医探寻,小心翼翼的看护。 那一年御花园的桃花开的格外繁盛,春末夏初的时候,皇上便笑着搀扶沈妃去桃园赏花。 彼时的沈妃已经大腹便便,那白净美丽的面容上已然带了母亲的慈爱,皇帝站在她身旁,那副小心翼翼却笨拙无措的模样让环绕的宫女太监笑得温暖。 峔裟寺的主持刚好来宫中讲经说法,她便陪着老方丈一路行来,正遇上了这一对恩爱夫妻其乐融融的模样,正有心避开,免得扫了沈妃的兴致,却不想皇上有心在方丈那里讨个签文。 她小心翼翼的走近,笑得温柔。 “妹妹还有几日就临盆了,行路吃食千万珍重。” “多承皇上和姐姐们的悉心照顾。” 两人微笑着叙话,温暖的模样远远看去,比起亲生姐妹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上坐在不远处与方丈探讨签文,不时便用那笑眯眯的眼睛划过来,她却清晰的感到,那目光轻易的越过自己,落在面前的这张美丽纯洁的面容上。 这样纯洁干净,通透若水的女子,便是她一个女人,也忍不住想要悉心呵护,她暗笑,轻握了沈妃的手,真个便如此说道: “不知怎的,一见了妹妹,便觉得分外投缘,若是妹妹不嫌弃,便不要皇后皇后的叫,便只称我一声姐姐,日后你我姐妹相待,也省去了这宫中寂寞。” “如此甚好不过,只是……小妹怕是高攀了。”沈妃脸色喜悦,却又带了赧然的尾音。 她但笑不语,便由着沈妃蝴蝶一般飞去沐阳帝的身旁,两人浅笑温柔的说了几句,便又翩翩然飞回来,满面喜意。 “皇上也应允了。日后还蒙姐姐多多照顾了。” 皇上送走了方丈大师,便阔步走来,见了沈妃眼里的狡黠,便轻捏她的鼻尖,笑道:“都快做娘的人了,还是这般的孩子气。” 沈妃不依的轻嗔,两人软语呢哝,却不是她这个外人应该看的了。 她轻咳了几声,便施礼告退。 那一日皇上似是极高兴,临走时还赐了一对翡翠蝴蝶,说是给她们姐妹结拜的信物。 那一天的桃花格外绚烂,她依稀记得他的话,他说: “洁冰生性单纯,日后还要皇后这个做姐姐的多多照应。” 她只是笑笑的应对,心里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份好笑起来。 寂寞的时候便是春宵一度噬魂销骨,忘记的时候便是礼数温雅相敬如冰,这就是帝后的家庭。 只是今日,她的位置是姐姐,一个可以给他爱~欲,却又必须立刻忘记的傀儡玩偶。 于是她温婉的笑着应允,转身,留下那满院桃花,和一对神仙眷侣恩爱夫妻。 * 原以为她的人生就会看着皇帝的宠爱,沈妃的幸福,如此终老,只是却苍天不肯如愿。 六月刚到,小隐便急匆匆的跑进寝宫,连冲撞了一侧送茶的宫女也顾不得停步。 “沈妃——早产了!” “啊!”一句话惊得她掉落了掌心的珠钗,忙整理了衣襟,举步便要去月央宫看个究竟,却被小隐生生拉住。 “皇后娘娘千万别去!皇上早都到了,现在月央宫被大内侍卫包得水泄不通,怕是出了大事,此时万万不能与那月央宫沾上一点株连啊!” “出了什么事?” 小隐的神色霎时让她冷静下来。沈妃如此得宠,临盆之时皇上又怎会不早早赶到,可如今却不是丫鬟仆妇忙里忙外,竟然调集了大内禁军层层包围,如临大敌的模样着实让人猜测。 小隐站在一侧,眼神闪烁不定,似是犹犹豫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便道: “娘娘,有句话我只能与您一人说了,说出去却是抄家灭门的大祸……那沈妃娘娘诞下的,却是一个冥胎啊!” “什么!”她的背脊一寒,冥胎…… 虞家掌控的七斩堂世代守护的皇族,那个关于冥神契约的传说……从小到大,她只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啊…… “皇后殿下,请您一定要拿定主意啊!这个时候,恐怕皇上会下不了这个狠心,冥胎转世,那是毁天灭地的大祸,万万不能姑息纵容的呀!” 小隐的脸色变得深沉焦急,便跪在她的面前,眼光灼灼。 皇族的传说里,开国皇帝打下这片江山的时候,曾受过重伤,后得冥神庇 分卷阅读12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佑,方化险为夷,而开国先祖便与冥神签下契约,献出自己的一个后世子孙作为冥神转世的肉体凡胎。 当年玄教六宗分崩离析,外人只道是清宗全教被灭,却不知清宗彼时投靠了皇族,便由皇室宗亲中的虞氏一族改成今日的负责暗访刺杀的七斩堂,世代为皇族效力。 当年他入宫时,南詹部的叔父便送了七斩堂里功夫最好的小隐放在她身边照应服侍,而沈妃入宫时,皇上便选了小隐的师妹凝雪入宫赐给沈妃。 玄青教的清宗弟子早已并入七斩堂,这些往日的故事却随着先祖世代传承,如今小隐都知晓了这冥胎转世的事情,那皇上又如何不知! 只怕是这紧紧包围的禁军不是要捉拿冥胎,而是皇上有心要放走她们母女了。 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天下苍生的福祉,背弃祖宗世代相传的遗训——这种事,她相信沐阳帝张狂的脾气做得出来。 她苦笑,为了这天下太平黎民安稳,她是舍弃了一辈子的幸福不要,来坐在这后位上隐忍承受的,可这天下终究是姓沐不姓虞,苍生终究是掌握在那个重重帷幕之后的皇帝手中罢了…… “皇后娘娘,您一定要拿出个主意来啊!” 小隐的话里已带了哭腔,惊得她微微一抖,转身,却只是满面苦涩。 “我?我又能怎样?” “救救苍生啊!难道真的看着天地移位!” 天下苍生!天下苍生!小隐沉重的目光让她背脊沉重。 ——她怎么忘了,她还是一国之母啊! 为了天下苍生,她便要化作山河大地,苍穹湖泊,忘掉自我,庇佑万民的虞皇后啊…… “去,去传信给各宗的皇叔,太后,王爷,说是皇室添丁,请各位叔伯进宫祭洗。” 她拍拍小隐。 慌乱中小隐如梦初醒,便飞奔着朝宫外跑去。 天色渐暗,她听闻西北宫中的鼓声,是禁军调集的号令,一声急过一声,一浪盖过一浪,敲打在人的心口,让人不由呼吸紊乱。 她整理好华丽的拽地裙裾,便昂首阔步,走向那水深火热杀机四伏的月央宫。 月央宫外,那个一夜苍老的她的丈夫,满眼的怨毒恨意。 他指着宫外跪着的一片皇族子弟,咬牙切齿的质问她: “你又何苦如此逼我!” 他步步紧逼,她面色木然。 人生的第一次,她在皇帝的面前冷冷转身,留他仇恨的目光落在背脊。 …… 那一夜的鼓声直到天明才渐渐止息,清晨的时候,她见了小隐回来,眼里是慌乱无措欲言又止。 她笑说小隐你不必为我担忧,风里雨里我是一步步走过来的,又怎么会在乎眼前这一点小风小浪,皇帝不会不顾及虞家在朝中的地位,不会不顾及太子声誉,所以我没事,我没事…… 这样说完,她便真个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她以为她会在梦里见到什么人,比如说恨她的沈妃,或者她思念愧疚的慕容,抑或是那个心念念要为沈妃报仇的她的夫君……可是什么也没有,她竟然连梦境也这般的苍白无力,真的让她有些凄凉了。 沈妃的事沸沸扬扬了大半年,可比起皇宫里走马灯一般的美人宫女,终究成了一场云烟。 她以为沐阳帝会为了一个沈妃伤感,痛苦,不近女色,或者消沉沮丧自暴自弃,可这一切不过是她一个小女人的绮丽幻想,那个男人终究是一个坐拥天下的天之骄子,他会真正的在乎什么呢? 连她也猜不透。 建兴十六年的时候,他忽然愤恨起了虞家,撤除了父亲叔父的官位不说,竟荒唐到把堂堂一国太子贬去彬州戍守! 他暴戾,他跋扈,他却终究是一国天子,谁又能左右得了他的决断呢。 愤恨的争吵却终究不过是徒留下伤痕,她傻傻的哭了一天一夜,隔日里却只能悉心遣了小隐默默跟随,便把她十三岁的焱儿送走边疆。 那时候,她想,王后又如何,太子又如何,天下太平终究不是一个人的牺牲一个人的付出便能左右得了的,她怎么总是傻傻的忘了呢…… 于是她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微笑,学会了木然。 建兴十七年,天下动荡得厉害,这厢大旱,那厢起义。 开春的时候,宫里又开赏芳宴,她坐在皇帝的身边,笑容一如每一年的一般端庄雍容,笑了半宿,累了,宴席接近尾声,她便倾身附在皇帝耳边说: “天下这样动乱,不如我去庄宁寺在向方丈求个签文吧。” 沐阳帝端坐在她身旁,半眯着眼,和着乐曲打着拍子,正专注在舞池里纤腰丰臀的西域舞女,茫茫然的点点头,敷衍了事。 隔日里她坐在轿子里昏睡时,忽然被狠狠晃醒,见了眼前的刀光鲜血,尚来不及惊愕喊叫,胸口里已是一片寒凉痛楚。 她闭上眼的最后一刻,忽见了那杀手腰间的镶金腰牌,却莫名的安然了。便这样笑着闭上双眼。 分卷阅读12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那时候,她想,原来当年害了沈妃的事,皇上终究是在嫉恨她的。 原来辗转往复,她终究是这般了结……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很多筒子对凝雪和沈妃的喜爱,所以写了这个番外,故事的主角是女主的大妈 虞皇后 和女主的老爸 沐阳帝的 故事,内容涉及到凝雪和沈妃一部分,喜欢的筒子可以继续看,不喜欢的筒子可以跳过番外,绝对不影响主干故事的内容,大家不要买错~! 背叛 冬雪如帘幕,眼前的世界被无边的白色覆盖,她拼命的奔跑,脚步却在草庐之前狠狠顿住—— 飞窜的金色火苗映衬着满眼的红色鲜血,焦黑的屋舍宅院里横陈着残肢断臂,仿佛她此刻站立的地点,便是地狱的入口。 明明只是转眼,那温暖的阳光和恬静的家园,霎时被鲜血和杀戮践踏殆尽——草庐被点燃,跳跃的火焰夹着黑烟直冲天际,黑压压的官兵手持利刃凶神恶煞—— 而她的师父,那个曾经暖如春风般的男人,此刻正站在重重包围之中,浴血杀戮…… 哥哥,她的唯一的一个亲人——真的竟如此恨她么! 她苟延残喘忍辱偷生,他竟也容不得她的存在么! 大恨如此,竟连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一线温暖也要狠狠斩断么! 那一刻,她的身体里涌动的是噬骨的仇恨,一种她从不了解从不懂得的恨意,彻底扑灭了曾经萦绕在她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 从此,没有希望。 从此,只有仇恨。 有生之年,太子,我的唯一的哥哥,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回报你今日所对我做出的一切! 纤瘦的十指紧握成拳,青筋暴突,似要握碎筋脉,沈青柠站在山坡上看着眼前的人间炼狱。 ——这一刻,世上在没有从前的那个沈青柠,没有那个单纯的以为只要逃得远远的就可以幸福的度过一生的傻女孩,没有了相信凝雪师父所说的人间大爱的沈青柠。 没有了,那个傻瓜已经随着这场大火烧成灰烬,已经被这满眼的鲜血杀戮吞噬殆尽。 她凄冷的站在原地,任由眼中血泪如泉。 残忍的世界一点点模糊碎裂,凄凉的眸光中唯留下那浴血的男子,目光胶着,再难移开。 小脚向前踏出一步,松散的石子咔啦一声散落,她的脚步一顿,只因这声响来自背后近在咫尺,而一道冰冷的剑锋已压上她的咽喉。 “傻姑娘,怎的总是这般冲动。” 来人阻断了她的脚步,便缓缓收了长剑,转到她面前——竟是段随风。 她心中一凌,眼露疑惑戒备,他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只是莞尔一笑。 “我没有投靠太子,也并非为朝廷效力,只是专程来救你师徒性命的。” “你?”她的脚步暗自后退。 “当然是我。”段随风那绝尘的面容被跳跃的火光映衬的明暗不定,唇角勾起一丝魅惑的笑意,便舍弃了长剑一步步向她逼近,忽而身形一晃,却在她的面前单膝跪地,温凉的手掌握住她的拳,一吻轻掠。 沈青柠惊得狠狠一退,定神下来,却见了段随风眼中的敬畏。 冰冷的唇在她的手背上一掠而过,带着一丝凉意。这样的吻,没有一丝亵渎玩味,竟让她心底里莫名的窜起一股神圣。 “到了回家的时候了,我的公主。” “回家?”她心底疑窦丛生,却不知段随风在卖弄什么把戏。 眼前段随风那张满眼笑意的面容带着诡异的魅惑,在她的心底扩张开来,她便只觉得心湖荡出涟漪无限…… 便由着段随风握着她的小手缓缓起身,倾身侧首,她目光便追随着他的白色广袖落在远处那一片灰白的雪雾浓烟的茂林之中—— ——是成百上千的锦衣宫女侍卫,满目敬仰。 她愕然,便见段随风的手臂一展,层林之中的人群齐齐跪倒,三叩九拜。 “恭迎神主,御驾归来。” 恭谨的叩拜声如层林呼啸,成片的侍卫宫女在暖黄色的风灯下如梦幻般铺展在眼前,他们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她惊恐瑟缩的身影,充满敬慕崇拜…… “他们是谁?!”她惶惑的看着段随风,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们就是您的子民随从,而您——就是冥神转世啊。” 段随风恭谨的走到她的面前,冰凉的指尖在她面上轻轻一划,却觉额角一阵剧痛,慌乱中退了一步,抬眼却被眼前茂林里那成百上千人眼中的金色流光惊愕的骇住了。 漆黑的密林里,她的面具脱落,额角的那一刻蔷薇状的胎记缓缓泛出一层金色光芒,渐渐明亮,终在藏青色的夜雾里流光溢彩,绚烂夺目。 冥神——转世。 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呼啸,饶是正午,天色却昏暗得如同傍晚。 段随风见了她额角胎记的流光,霎时笑意盈面。 “既然您是神主大 分卷阅读12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人的转世,就是没有什么愿望不可以实现的呢。” 他的眼中魅惑如妖,便缓缓靠近沈青柠,问得仔细: “那么神主大人,您可有什么吩咐?” 她慌乱的后退,直觉的段随风那双妖娆的双眸说不尽的骇人。茫然间瞥见杀戮场里嗜血妖魔一般的卫锦,猛然苏醒。 “救我师父!” 她慌乱的回头,见了嗜血杀戮的卫锦,霎时从梦幻中惊醒,也不管这一切是梦幻抑或是陷阱,便死死揪住段随风的襟口,眼光灼灼。 “救他!若是我冥神,就去救他!” 段随风面上单薄的笑容在火光中愈加魅惑,弯弯的眼眸中星芒灼灼,笑眯眯的转头向人群中淡淡挥手。 无数黑影从密林中闪现,如黑色的蝶无声落入杀戮场中,仿佛饿狼蚕食麋鹿一般,火光中锦衣侍卫一个个无声倒下。 沈青柠的握紧拳死死的盯着那一片杀戮场中浴血杀戮的卫锦,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和恐惧,那一瞬间,她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漆黑的夜雾中,隐约见此时卫锦已舍弃了刀剑,手臂上三道紫红青的流光鬼火般晃动,十指如刀狠狠穿透一个个胸膛,那些喷薄的鲜血如雾般飞散,火光中见了他染血的脸,犹如妖魔…… 猛然见撞上他嗜血的眼神,沈青柠不由后退一步,她心底的不安愈加扩大…… 恍惚间,她便见火光中段随风那诡异的眸光。 “段随风……你说了可以救他!” “卫锦擅自打开了三道异宗封印,往日他害怕封印打开便会狂性大发失去理智,每每运功都会小心翼翼,只是此次他存了求死之心,身上三道封印尽开,神族之血的魔性早都吞净了他的意志,清宗的几百杀手都死在他手里,我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不过若是神主大人真的有心就他,却也不是无法……” 段随风的声音如银丝般缭绕在诡异凌乱的风中,带着毒蛇一般的诱惑,让人害怕却不能拒绝。 “怎么做!” 她冷冷的看着段随风单薄的笑容在她眼前放大,忽然掌心一凉,便见他笑得了然:“如今能阻止他的人,唯有神主大人您了。” 段随风挥手散去玄教的黑衣杀手,空旷的宅院四周便留下一片安静,太子派来的清宗杀手早已被屠杀干净,如今站立在那一片焦土之上的,唯有满身鲜血狂暴如魔的卫锦一人。 火光跳跃,炽热的空气夹杂着血腥扑打在沈青柠的面上。她踩着焦黑的血渍一步步靠近,低沉的声音淹没在呼啸的狂风里。 “……师父。” 面前的男子一动不动,炙热的风扬起他的发,阴霾的面容上唯有那双血色的眼眸格外清晰,那种冰冷的阴森的陌生的目光,仿佛要把她撕成碎片。 “师父!” 她一步步靠近,眼前那些温暖的往事便如梦境一般缓缓展开——那个挽起袍袖在园中侍弄药草的干净的男人,那个笑着揉乱她的黑发的男子,那个如玉般优雅淡薄的男子—— 怎能如此! 那些温暖的画面此刻却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心,这个留下了她全部温暖回忆的草庐,竟只为了她的哥哥一句杀戮便化作一团飞烟。 沈青柠的眼眶酸痛的厉害,心底揪痛得快要窒息,便觉大颗大颗的热泪滚落脸颊,每每靠近一步,都仿佛踩在他那搏动的心尖之上—— 此时他的痛楚竟然如此清晰的传递到她的心底。 那些暖黄色的回忆仿佛是初春散落的金色花瓣,在暖阳如丝的和风里漾起一丝丝缱绻缠绕的涟漪,在只属于他二人的世界里散开,飘远…… 他便是在这样一个温暖的日子里,捡到的那个傻丫头吧…… 他安静的看着面前那个模糊的影子一步步靠近,耳鼓里轰鸣的躁动却忽然安静下来,安静得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的脚步声,一步步,狠狠的触痛了他最纤细的神经。 火光中,看见她一步步靠近,嗜血的冰寒便从赤红的眼眸落到滴血的指尖。 “走……” 嗜血与不忍纠缠难辨,粗重的呼吸压碎胸腔。仿佛倾尽了他全部的力量说出的一个字,却让她泪雨决堤。 泪眼模糊中,便见那杀神一般的男人孤寂的身影,三道封印诡异的流光诡异阴森—— ——三道封印已开,他的神志便被魔性压制,此刻在他脑海里仅存的唯有杀戮一念。 段随风的声音飘荡在她的脑海里。成佛?成魔?若不能与他一路,又有何差别!她忽然不再害怕了。 大睁着眼睛看着他嗜血的眼骤然逼近,眼前人影一晃,脖颈上便是窒息般的剧痛。她的背脊狠狠撞上山岩,痛楚带来一阵眩晕,眼中却只见卫锦那赤红的双眸近在咫尺。 耳际是他的拳,狠狠的砸进山石数寸之深,血水沿着他的手臂滴落。 那一刻,她笑了,热流从心尖涌上眼角,便紧紧的抱住他的身体,仿佛幼时从噩梦中惊醒。 “师父……师父,我就知道你舍 分卷阅读12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不得害我,我就知道!” “为什么不走!” 他眸中闪烁着难忍的痛楚挣扎,近乎嘶吼的声音颤抖沙哑,倾尽全力。 “离开我,忘了我,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 “不!无论你是怎样,我都不会走。”她大吼着阻止他说下去,泪雨滂沱。“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我要跟你在一起!” “我会!”他的眼中涌起浓重的杀意,握紧她脖颈的手猛然收紧,窒息的痛楚逼得她眼眶深红。 “不,我信你……” 她倔强的不肯移开目光,那双清澈的眸子便落入他殷红的眼底—— 如紫衣谷秋日的天空,那么宁静高远,一瞬间仿佛时光逆转,带他回到哪一个个温暖的午后,安静的笑容和着淡淡的书卷香气从他心底最深处一点点溢出,如冰泉一般浇息了他身体里燃烧的火焰…… 青柠……他的傻丫头…… 握紧她脖颈的手慌乱的松开,染血的手轻抚她额角凌乱的发,小心惊慌。 “傻瓜,真是傻瓜!”他狠狠的一拳砸落岩角,悔意辗转胸口。 那染血的手却被她紧紧握住,白皙的小手握着他的大手,纤细的臂膀便拢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尖,深深的吻上他的唇。 一般冰冷的唇轻盈的一触,却仿佛点燃了心底里最深的渴望。 那一刻,抛却了生死离别恩怨纠缠,方顿悟红尘往事不过云烟。 卫锦僵硬的臂膀缓缓环上她的腰身,明明知道种种不该不可不能,却在此刻只想放任心底奔流的情感,拥紧所爱。 身后是乌云密布阴霾昏暗的天空,草庐燃烧的滚滚黑烟直冲天际,炽烈的火光映衬着红色的血池。 沈青柠任由卫锦拥紧她身体,吞噬着她的灵魂,无尽的索取,狂暴的占有,仿佛多年来压抑的情愫便在此刻爆发,不能抑制。 这一刻,如此贴近的一个胸膛里,她听见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她知道,这个男人是爱她的—— 如此,此生足矣。 白皙的小手沿着他的背脊缓缓游移,眸中坚定安然,一道寒光便在她指尖一闪,那抱住她的手臂便微微一松,她看着他渐渐空茫的眼神,声调安然。 “师父,我信你,便不要一世躲躲藏藏,不要你为我舍弃性命,我要堂堂正正的拿回我的天下。” 罗裳轻覆,锦带系结,她俯身看着软到在地的卫锦,说得温暖坚定。 耳边脚步轻响,抬眼便见了走近的段随风,伸手相搀,笑容温润。 “恭迎主上。” “希望你言出必行。”沈青柠把掌心的细针放在段随风伸出的手掌上,冷然站起身。 远处,是成群锦衣华服的女仆侍卫缓缓走来,一顶金色帷帐的辇车停在面前,沈青柠看着段随风笑容满面,终是一狠心,举步走上车辇。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被压倒了。 原本不是故意的,那个荒山野岭的,我也不想让我加女主这么随便,开始写的是KISS,可是后面嫌弃字数太多,就删了点,不小心吧KISS的字眼删掉了,于是,将错就错…… 忏悔 沈青柠坐在金丝银线的华丽车辇里,看着粉色的轻纱帷帐外徐徐后退的山峦河流,眉目淡然。 这一次,真个是对了还是错了呢…… ——什么‘天煞孤星’不过是皇族的一个弥天大谎,他们想要背信弃义不守契约,便要无辜害了你的性命。 ——若是你承袭冥神魂魄,便能一统玄教,到时候天下不过是囊中之物,又有什么不好! 天下…… 段随风的话还响彻耳边,沈青柠坐在轻摇的辇车里,看看窗外飞快退后的雪山茂林,又低首瞧瞧软榻上昏迷的卫锦,唇角轻抿。 天下……原本于她不过是一场浮云—— 可她的哥哥却定要斩草除根千里追杀,即便如此—— 即使如此,那便看看着天下究竟会落在谁的手里! * 行了整整三天,终于赶到了玄教总坛——濮山。 每每段随风与她讲起濮山的玄教祭坛,她便总能在段随风的眼里看见那种灼灼的闪光,无尽的憧憬。 依段随风的口述,她依稀知晓了濮山地域广阔,山脉纵横交错,却是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可直到辇车进了濮山许久,当她真正站在霞染峰的山顶时,她方才顿悟——所谓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云蒸霞蔚的玉雪山顶,终年积雪覆盖。 辇车上了玉雪山便不能前行,她下了辇车跟随段随风步行进了染霞峰小祭坛,划开石门,却见了早早守在祭坛门前的横城槿。 沈青柠惊得一愣,不由脚步一退,横城槿却忽然满面肃然的在她面前躬身施礼。 “恭迎主上归来。” 沈青柠疑惑的转头,看见段随风眼中的笑意。 ——火宗横城槿,土宗段随风,金宗赫鹄氏 分卷阅读13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玄教六宗归齐三宗,只待冥神转世,天下大统。 段随风仿佛早已料到她的错愕,便走进了扶着她一步步走向祭坛中央的碧色小湖。 “通过试炼是唤醒冥神的第一步,不过——前面的路我们肉体凡胎不能靠近,神主大人,这段路必须你自己走过去。” 段随风眼中光芒灼灼,轻柔的搀扶她踏上纤细的石路,便恭谨的退后三步,单膝跪地,那闪烁的眸光中却是满目期待。 沈青柠身穿着华贵的金色宫装,轻移一步,便是环佩叮当。 脚下是一条一尺之宽的石桥,石桥之下是万丈深渊,空明安静的祭坛山里,唯有她的脚步声敲击出空旷的回音。 她疑虑的回首,便见身后单膝半跪满面恭谨的段随风三人,他们眼中燃烧的火焰那般的炽烈,炽烈的让她害怕。 她深呼吸,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石路的尽头是一片碧玉色的小湖,纯净的色泽仿佛琼浆玉液,泛出魅惑人心的浅金色光芒,随着她的靠近,那金光渐渐浓重。 她从宽大的金色袍袖里伸出白皙的手,缓缓的探相那掊碧玉湖水,那湖水便仿佛有灵性一般随着她的掌心移动而凝聚出一团愈加明亮的金色光芒。 这团金光便仿佛与她的心跳相呼应,心底便生出蠢蠢欲动痛,化成从未有过的渴望。 那金色的光团便诱引着她把手掌缓缓的贴近湖水…… 十指相触,霎时一股剧痛席卷神智! 那一瞬间,仿佛千年万载的回忆一起灌入她的脑海,欢乐痛楚、惊恐幸福,百味交缠的味道如电般在她的心底狠狠划过。 无数的记忆拥挤而来,仿佛碾碎了她的魂魄。 不! 痛楚掩埋了她眼中的最后一丝光明,金光之中却恰瞥见段随风三人眼中的惊喜交加。 * …… 濮山,遥远的仙境一般的玄教圣地,一座座宏伟的宫殿隐藏在蜿蜒起伏的山脉中,坐落在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仿佛一个世外桃源。 濮山正中的一座大殿便是玄教的祭坛,数百座小殿围绕祭坛而建。 数万侍卫仆女在宫殿中忙碌穿梭,奢华宏伟比及皇宫大内毫不逊色。 而在这一片宏伟的宫殿之外,寂静的悬崖瀑布之下,却是玄教的禁忌死地——水牢。 水牢深藏在万张瀑布之下,本是一座天然溶洞,终年潮湿阴冷,石壁上吊满铁锁刑拘,四周除了水声轰响,便只有微弱的听不见的呼吸声。 空了数百年的水牢,此刻却突然被丢进了一个半死人。 纤瘦的男子俯卧在冰冷潮湿的石板上,四肢被铁锁扣紧,锁在冰冷阴寒的石壁之上。唯有滴答的水声硬衬着他游丝一般的呼吸。 一阵斜风撩起一串水珠,滴落在男人的眼角,一丝刺痛,便让那静默的指尖微微一颤,吟出一句低语梦呓—— 青柠…… * 穿过崇山峻岭层层密林,此时远处的天晶宫里,一盒金光摧残的珠宝狠狠的砸向面前的婢女,那锋利的金钗便在婢女面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红。 “滚出去!谁要你们这些鬼东西!” 立在帷幕之后的女子怒吼咆哮,拼命的扯开婢女刚刚为她惊心梳理的发髻,粗鲁的扯下珠钗玉饰狠狠的砸向瑟缩的婢女,抬眼见了闻声而来的一个侍卫,便执起床头的玉枕狠狠的砸过去。 玉枕砸下,侍卫的额角立时鲜红一片,一个趔趄摔倒,却尽忠职守的不敢离开。 帷幕之后的女子粗重的喘息,许久,猛然向门口冲去。 侍卫宫女慌忙跟随,那女子却猛然一回首,眼神中狠毒的怒火惊得两人慌乱呆立。 “你们不是信奉冥神吗!我现在就命令你们滚出去!” 她用力的嘶吼,止住侍卫和宫女。便转身朝着门口奔去,却正撞上了一个温凉的胸膛。 “段随风!” 沈青柠面色阴冷的退后一步,眼中的恨意似要把眼前浅笑的段随风撕成碎片。 “你把我师父藏到什么地方了!我要见师父!你这个混蛋!骗子!” 段随风却仿佛没有见到她眼中的暴怒仇恨,任由她发疯一般的撕扯,便只静静站在原地,满面安然。 “公主殿下,可是这几个不懂事的奴才惹得你如此恼火?” 他浅笑着看向那跪在一侧的宫女侍卫,那笑容温暖的如三月春风,却忽然掌心一闪,那粉衣宫女便颈中一红,铿然倒下,气绝身亡。 刀光一晃,便要落在侍卫的脖颈,却是霎然一顿,白皙的小手握住他的刀锋,鲜血滴落金色裙摆。 “我恨你。”她说得一字一顿,却让他眼中的笑意更加清澈透明,便小心翼翼的拉开她的手,还刀入鞘。 “做在万人之上的宝座上有什么不好呢?忘记从前,开始新生。” 段随风眼中满是诱惑,低沉的声音带着诡异的魅惑,却只让沈青柠眼中的恨意更重。b 分卷阅读13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r   “段随风,你还想再骗我第二次么!我要见我师父!若不见他平安无恙,我不会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段随风负手而立,眸光闪烁,已是怒意隐现,却终是冷然的看着庭院里的和风暖阳,默然无语。 “你如今转世在即,属于沈青柠的所有一切都将随着转世而永远消失,卫锦只是一个肮脏的回忆,又何必太过执着……” “段随风,我最恨别人告诉我该怎么选择。” 沈青柠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许久的沉默,空寂的宫殿里,却想起一声悠远的‘滴答’声…… 段随风猛然转身,被眼前的这一片血色惊得狠狠一抖,便见了沈青柠手握着匕首在她额角的胎记上轻轻落下。 “你疯了!”他眉峰紧蹙,恼怒之极,将要冲去,却见沈青柠手中的匕首一晃,眼中满是凄绝。 “段随风,我没什么可以要挟你的。但是我可以毁了这个胎记,我可以让你——什么也得不到!” 什么也得不到…… 段随风无奈的苦笑,退后,眼神终恢复平静的空茫。 “好,只见一面。” 他冰冷的背影消失在天晶宫那苍白的天空下。沈青柠用尽全力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终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力的退后,便是眼前一黑,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迷蒙中,被人小心的把她抱上床榻,废了很大力量终于掰开她握紧匕首的手指,又细细的擦去她额角的血渍,取来药膏细细的包扎。 沈青柠的大睁着空茫的双眼,脑海只剩下天晶宫外那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无尽的盘旋——那么空茫,云雾都练成一片,仿佛没有尽头。 心底的痛楚一遍遍反复纠缠——紫衣谷焦黑的残垣断壁,火光中浴血的男子,那个痛楚挚爱的眼神空茫一片,她掌心的毒针缓缓的从他腰间垂落…… “对不起——对不起——” 泪水决堤,终掩埋了那一片灰白的天空。 对不起……为什么她会那么傻会听信了段随风的谎言,为什么会背叛了他! “公主……公主你醒醒!” 一只大手缓缓的晃动她的肩头,那声音小心翼翼却又焦急疼惜,终打碎了那一片迷茫的天空,她缓缓的凝聚目光,便见了眼前那张陌生而温暖的面容。 是……被她用玉枕砸伤的侍卫么…… 她轻声的叹息,却终扯扯唇角。 “你叫什么?” “十三。” “谢谢你,十三。” 她轻轻拉开他的手,缓缓坐起身,那一瞬间的脆弱便霎时消隐殆尽,唯留下一个木然空茫的身躯,在十三惊愕的目光中,接过他手里的绷带药膏,起身一步步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面色苍白,满身血渍的自己,执起白色的绢帕认真的包扎伤口。 紫衣谷的医术天下第一,她不想死,就一定不会死。 因为她还在等一个人,等着见到他,亲口告诉他——对不起。 * 天明之前,段随风真的信守诺言的送来了卫锦。 她一袭金色的长袍拽地,款步走进奢华恢弘的冰华宫。 金丝绾发,眉心一点五瓣梅,凤钗轻摇环佩叮当,那纤细的肩头仿佛风中秋叶。 便在脚步一踏入冰华宫的玉石台阶,却狠狠一顿,胸腔中霎时涌起的仇恨便让她眼前一黑。 纤瘦的白衣男子无声的伏在冰冷的玉石地板,浑身湿透,白衣黑发混乱的贴在身上,一动不动,仿佛呼吸也无。 不顾那拽地的长裙,她飞奔着扑向那个纤瘦的身影,慌乱的抬起他的脸,拨开覆面的黑发,终见了那清浅的眉眼,安静的仿佛沉睡。 “师父!师父!” 她声音颤抖,小手无力的擦干他脸颊上的水渍,眼中的泪珠却已大滴大滴的滚落脸颊。 “……是我,是我害了你!” 她无力的抱住他虚软的身体,从未如此这般的痛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信了段随风那个饿狼的话,竟亲手暗算了卫锦! 为什么她要这么傻! 那安静的眉眼忽然微微一颤,她的脸颊一凉,却是卫锦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滴。 “别哭。” “师父。”听见他的声音,终卸去了她心底的慌乱,便如幼时一般,真的咬紧下唇努力的压抑眼里的泪水。 “……对不起。” “傻丫头,活下去,这才是你唯一要做的事情。” 卫锦的眉眼清淡的仿佛是悠远的水墨画,那清凉的眸光便在她眉眼见安静的划过,却轻易的抚平了她心底的慌乱恐惧。 “……要活下去,记住了么?” 她浅浅的笑,看着卫锦的眼神安详如梦呓。 若是这世上没了他,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额上这个胎记让皇族追杀了她二十几年,让六宗弟子舍弃性命迫她与卫锦分开,若是没了呢…… 分卷阅读13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段随风,若是你的冥神没了,你还能做些什么呢! 她浅浅的笑,眸种的却划过一缕冰寒的光芒。 为了这个胎记,害的人已经太多了,这一切早该有所了结。段随风,你骗我害我,那就让你的梦想和我一起坠入地狱! 她浅笑着俯身,紧紧的拥抱卫锦,单手执起利刃,便缓缓的落在她额头的胎记之上…… 远远的帷幕一颤,却在那帷幕之后的人影动作之前,一道血流如碎玛瑙般染红了白玉的地面,卫锦掌心鲜血滴落,匕首被远远的甩开,滚落玉阶。 “你疯了!”卫锦眉峰紧蹙,苍白的脸色写满痛楚。 “我没疯!毁去了这个胎记,我要让段随风什么也得不到!”她怒极恨极,跪坐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终只能失声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若不是那一瞬间的权利和仇恨迷惑了心智,她不会害他如此! 她覆面的手被他缓缓拉开,便看见卫锦安然温暖的眼睛。 “不要说对不起,因为这原本就不是你的错。” 他安静的坐在她身旁,拉她入怀,一如十几年前在紫衣谷初遇了那个孤僻的小女孩。 “继承冥神的力量是你的宿命,既是不可逃避,便要鼓足勇气走上祭坛,做你真正该做的君临天下。” 他低沉的声音温凉的飘落她的心间,如那梦中母亲的催眠曲一般浇息了她心头的躁动,安然的抚平了她的啜泣痛苦。 夜色渐深,她便靠在他的胸口,任由他的大手细细捋顺她的发,安静的依靠彼此,任由时光流转,看着窗外的夜色转淡,明月西沉。 他说:你要勇敢,在危难面前,最需要的不是天下第一的武功,而是一颗勇敢坚强的心灵。 “……青柠,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他笑着看着她困倦的眼神如是说。 这丫头,似乎从十六岁被段随风掳走的那一次起,便只有在他的怀抱里才能睡得安稳。 小丫头迷茫中窝在他怀中微微点头,他便心中哑然失笑。 ——她还是愿意听从他的所有的话的,可他是却不能阻止她心头的不甘、不舍、疼痛、迷恋。 “师父,我不想去一个你不能陪我一起的地方……” “傻丫头,我会和你一起,无论你将面对的是什么,我都将与你一起面对。” “真的?”她在他的肩窝里抬起头,眼中泪光闪闪。 “当然。”他浅笑,揉乱她浓黑的发。 “后天我就会去祭坛转生,你也会陪我?”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低沉的声调悠远凄恻。 这是一个两人拼命避免的话题,可是却被她这样轻易的拆穿。 所谓冥神转世,不过是一个为冥神的魂魄寻一个可以承载的肉身,若是祭祀之后,那这个躯壳里承载的,还会是她么?! 她低垂着长睫,不肯言语。 卫锦便以十指为梳,缓缓的替她理顺长发,一如初入草庐,那个手忙脚乱的青年。 他的声音依旧那个干净清凉,轻易的平复别人心中的焦躁。 他说:“傻丫头,神族之血的继承者天生就是为冥神而生的仆人,注定要用性命守护你的安全。” “那神族之血的继承者也不会死么?”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看,问得那么认真。 卫锦浅笑。“每个人都会死,神族之血也不例外。” 他轻抚她的额头,“不过我会答应你,如果我死去了,就把魂魄化作流光,飞的很高很高,无论你在哪里,都会看得到。” “真的?”她的声音有些清浅的哽咽。 卫锦点点头。“真的,我保证。” “发誓。”她拉住他的三指指天,卫锦便被他逗得呵呵笑起来。 “你这丫头,你现在就是我用一生信奉的神明了,若是发誓,便要用你的名义了哦!” “好。”她却不以为意,便退后一步,正襟危坐,露出肃穆的表情,唯独那一双狡黠的眸子透出一丝小孩子的顽皮。 卫锦只得伸出三指,略微沉吟,便到:“神主大人在上,弟子以您的名义起誓,生生世世,相伴相守。” 沈青柠听着他的这个誓言,便是眼圈一红,也不顾什么神主不神主,便扑进卫锦的怀里,语带啜泣。 “师父,你一定要等我,等我……不可以偷偷死掉,好么” “好。” 他浅笑,轻抚她颤抖的肩膀。 十二年,朝夕相伴,却依旧短暂的犹如弹指一挥。 ——不继承冥神之魂,以玄教之力,根本无法与太子抗衡,很快濮山就会被攻破,沈青柠不是一样会死! ——继承冥神之力,只是一个仪式,她本是冥神转世,又怎么会失去魂魄! ——倒是你我,不过是冥神苏醒的一个祭品,若是没有六卷的神族之血为她祭祀,冥神的力量就无法苏醒…… 段随风的话在他耳际缓缓飘散,犹 分卷阅读13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如芒刺。修长白皙的十指穿过她浓黑的发丝,轻巧的绾出一个髻,他轻道: “青柠,你已经长大了。” 她轻声的应承,“真的?” “你的眼睛里变得勇敢、坚定,像一个真正的公主了。” 他浅笑,温润的声音飘散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出袅袅的回音,愈加空旷。 她安静靠在他的怀抱,浅笑淡然。 “可我不想做公主,我只想做师父的小丫头,那该怎么办?” 如预料般的沉默,许久,她终是长出了一口气,止住了他梳理她发髻的动作,认真的看着卫锦的眼睛,“……师父,你会保护我一辈子的么?” 他微微错愕,便笑得温暖,答的肯定,“会。” 两人相视而笑,他便继续为她梳理长发。窗外藏蓝色的天幕缓缓变浅发白,东方染成一片浅浅的猩红色—— 就要日出了。 日出,别离。 日出之前,段随风如约带走了卫锦,留下沈青柠眼中空茫。 他说我满足了你的心愿,你也要遵守诺言。 沈青柠看着窗外云蒸霞蔚的山峦河流,安静的点头。 会——段随风,我会如你所愿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写的虐是听 super junior M 的SUPER GIRL 边写的 米法子,人家写虐不专业,所以需要刺激,强烈的刺激…… 希望真的能虐到人,也不枉费我把耳机开到最大音量的虐身代价了…… ———————————————————— PS: 儿童节到了 加更一次,祝大家节日快乐~~~ 喜气洋洋哦~~~ 长大 十三是段随风留给她的数十侍卫中最普通的一个,只是因为他怀抱里那种熟悉的卫锦一般的温暖,却让她不由的喜欢偷偷的看着他的背影。 她的目光总能让这个内敛安静的侍卫脸色赧然,她便浅笑。 ——十三,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她常常看着窗外苍白的天空这样说,他很清楚这句话并不是说给他听的,他也知道她口中说的那个与他极像的人。 他看着趴在窗前的那抹纤瘦的背影,便为她的孤寂而心痛。 祭祀大典是继承冥神魂魄的必经过程,段随风算好了日子,便终日忙碌的筹备。 三日之内,她不在进食,只有每日段随风送来的三碗汤药,晨昏服用,静候继承大典。 沈青柠看着眼前的丫鬟端来的汤药,青碧的颜色,泛着浅浅的金光,仿佛那一日看见的毒龙湖的湖水,那么诱人,却又让人害怕。 白皙的小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低首,见了丫鬟偷偷瞄向她的眼神,敬慕、畏惧、崇拜…… 她浅笑,怎么忘了,她是冥神。 这是第十碗汤药,三日期限已过,今日她便要登上那高高的祭坛,承袭那个被掩埋了百年的契约。 她的仇恨,便可以转眼清算。 她的挚爱,便可以永世相随。 沈青柠缓缓的站起身,任由仆女为她穿上最华贵的金色长裙,金冠覆额,环佩叮当。 段随风站在门前恭谨的施礼,便浅笑着前头引路。 一路到了祭坛山,她一步步踏上三千级石阶,终走到了那万人瞩目的祭坛之巅,便俯首向下看去,山脚下的数万臣民齐声跪倒,三叩九拜。 她浅浅一笑。缓缓的划破中指,鲜红的血珠滴落白璧盘盏,在段随风浅笑的眼眸里,她沉声起誓: “以血为祭,忠诚冥神,若有欺叛,万劫不复。” 段随风笑得温暖,缓步走近,在她面前单膝跪地,手蘸了那碧玉盏上的血渍,在青色的石碑上画出繁复的图腾,石碑震颤,血色的图腾流光闪烁,眨眼,石碑分开,祭坛中央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大门,通往地底。 段随风浅浅一笑,把碧玉盏交给仆役,举步便要随着沈青柠走下去,却被她轻轻一拦。 “我自己去。” 段随风一楞,看了她眼里的高傲冷然,终止住了跟随她的脚步。 毕竟她是冥神转世,毕竟她为主他为仆。 祭坛之上,便见那金色的身影缓缓飘进祭坛。 祭坛的底层是一个天然溶洞,布满甬道四通八达,甬道两侧墙壁里镶嵌着夜明珠,泛出昏暗的光芒,墙壁上绘满关于玄教传说的壁画,徒增诡异之气。 沈青柠的脚步踏在潮湿的石阶上,荡起阵阵回音。 她小心的一步步向前探去,忽然眼前一片金光闪烁,甬道尽头露出华丽的祭坛正厅—— 祭祀的第一步:在正厅的毒龙潭里沐浴,洗去凡体浊气。 段随风曾一再叮咛毒龙潭的水天下至寒,却也是玄教至宝。她看着美丽的湖水,浅笑,却是脚步一顿,转身朝着一条窄小昏暗的甬道大步走去。 段随风,不是所有的故事都 分卷阅读13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会按照你的安排写下去的。 甬道里的光芒变幻不定,沈青柠神色凝重。 地宫四通八达复杂多变,若是走错一步,便会迷失在溶洞里,可如今却是分秒必争,马虎不得。 她借着昏暗的夜明珠的光芒,看着掌心那个被汗氤湿的地图,深吸一口气,便又是一个转弯…… * 此时,相隔遥远的水牢里,光洁的石板上传来清晰地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地面上那个昏迷的男人。 —— “十三,我救过你的命,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把师父带出水牢……” “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见他一面我就安心了,他们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个少女的声音,她那灼灼的目光,仿佛带着一种妖异的蛊惑,不能拒绝。 指尖轻颤,‘咔’的一声,铁锁打开,那昏迷的男子微微一颤,却终未醒来。 十三俯身把他背在背上,便如一只大鸟般飞出水牢。 * 后山,当沈青柠拨开杂草,身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便见了十三那安静的面容。 “公主……” 他的一句话未说完,沈青柠已经直奔着那小路上的马车跑去,慌乱中掀开车帘,便见了马车里昏迷的男子,安静的眉眼,淡然的舒展开来。 “师父……”她抱紧他的身体,感到他微弱的脉搏,微微安心。 马车一晃,十三扬鞭驾马,沿着官道飞奔而去。 她在卫锦口里灌了些药,剧烈晃动的马车中,卫锦终于缓缓张开眼。 “青柠?” 他神色疑惑,她却只是扯扯干涩的唇角。未曾说话,驾马的十三忽然回头轻道,“公主,离月冰山还有半盏茶的功夫,剩下的路有些颠簸了。” 沈青柠轻声的嗯了一声。看了卫锦眼中的疑惑,便只轻声道:“师父,我好久没有和你一起看日出了。我们去月冰山看日出吧。” 他眸中疑惑:“你不是……” “段叔叔应允了我来见你。” 他默然的点头,见了她孩童般的笑容,忽然觉得安心。 马车摇晃,隔绝了外面世界的杀伐争夺,唯留下车里那一片温暖的安宁。这一刻的彼此相拥、彼此慰藉,已值得舍弃一切交换了。 幸福的时光却总是消逝的那般迅速,仿佛只是眨眼,天色暗沉,马车一晃,十三轻挑车帘,却道:“公主,月冰山到了。” 沈青柠点点头,放开卫锦在车里躺平,便跳下马车,指指不远处的一个凸起的山岩,轻道:“十三,你去看看那里有没有歇脚的地方,收拾妥当。” 黑衣侍卫转身,金色的夕阳映衬着他的背影,还在想着或许今晚的落日会是怎样,只觉后心一阵冰冷刺痛,眼前便已陷入黑暗。 沈青柠拔出匕首,看着十三缓缓倒下的身体,面色木然。 她出手极快极准,十三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软到在地,她小心的把匕首塞回腰间,转身,却见了那车帘被微风轻扬,车帘后,是卫锦空旷的眼神。 她的心微微一颤,却面色平静,快步走回马车。 “你根本就不是要来月冰山,也不是单单想要见我一面。” 他的脸色冰冷,她却只是苦笑。 “什么也瞒不住师父。” “回去。”他说的决绝。祭祀已经进行一半,段随风给她喝的那些药草都是洗净凡人身子的药草,却也是剧毒,若是三日内她不能继承魂魄,怕是性命难保。 “不。” 她倔强的一扬马鞭,不顾身后卫锦冰冷恼怒的神色。骏马便沿着小路飞奔起来。 “回去!” “不!” 她的手被他紧紧揪住,她猛然甩开,却甩断了马缰,骏马霎时失了控制,便朝着不知什么方向一路狂奔,沈青柠扯了几次也拉不住马缰,却是怒极恨极,便眼圈一热,泪雨滂沱。 “师父,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只有离开濮山,离开玄教,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才能在一起啊!”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她扑进他的怀里,那瘦削颤抖的肩膀终透出了压抑在倔强外表下的无助恐惧。那一刻,他明知两人必须回去,却无力反驳,无力说出一个字。 马车失去控制,便在大路上飞奔,不知朝着那一个方向,不知前路,不知未来。 马车里,她紧紧的拥抱着他,她说:“师父,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一定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带着这样执着的信念,他们跑了不知多久。 濮山的天空一如既往的一片灰白,无边无际,马匹跑的累了,终究在密林的某一处停下。沈青柠哭的累了,伏在卫锦的怀里安静的浅眠。 车外是鸟叫虫鸣,安详的仿佛回到了紫衣谷。 清风扬起车帘,风吹长草,树林飒飒。 分卷阅读13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便在这美梦一般的幻觉里,沈青柠看见密林中点点寒光,缓缓聚拢。 杀意随着林中清风吹来,轻拂面颊,让人毛孔竖立。 她感到卫锦身体的紧绷,便从迷茫的神志中缓缓醒来,张开眼睛。 一声轰响,马车被劈裂成碎片,那轰鸣的长刀之下,一金一白两道身影飞旋而出,沈青柠扶着卫锦盈盈落地,转身,便见一片不大的空地已被一片黑鸦般的清宗杀手紧紧包围。 刀光映衬着天空苍白的日光泛出刺目的光芒,沈青柠与卫锦跪坐在人群中央,抬头,便见了眼前那双熟悉的眼睛—— 薛以勤。 果然——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骗局。 她浅笑,目光中的凄冷却让人心酸。 那么多刀光,紧紧的朝着她和卫锦聚拢而来,是定要取了他们师徒的性命才会开心么! 她浅笑,看着卫锦眼中的痛楚悲凉,忽然笑了。 白皙的小手轻柔的抚摸着他苍白的面庞,笑得安然。 ——十七年了,十七年的细心呵护,十七年的珍惜爱护,多少次舍命相救——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好的让她不能忘记,无法背叛…… 金色的身影旋身而起,殷红的夕阳下,那纤细的身影便站在成片的黑衣杀手面前,浅笑,冷然—— 师父,你保护了我十七年,如今便到了青柠保护你的时候了。 那双曾经温暖欢乐的眼眸此刻却泛起浅浅的金色光芒,杀意森然。林中霎时风声萧瑟,带着阵阵阴冷的杀意,扑向那些杀手的面门。 薛以勤握刀的手氤出汗湿,不由紧了紧手指,便盯着沈青柠的眼睛,缓缓朝身后轻轻扬手。 “杀。” 单纯的一个字,却震颤了幽静的密林。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没榜单,所以只在周末更新,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小武的网游新坑《大神,我娶你》开坑了,筒子们有空就去看看吧~ 束缚之鸟 林中惊起飞鸟一片,沈青柠眼中的金色光芒愈盛,霎时她额角的金色光芒流转如金,便刺得人眼生疼。 众人眼神一晃,刹那间杀意已然扑上面门,一道寒凉划过咽喉,便见自己胸腔里喷薄的殷红,却只能带着满眼的错愕惊恐倒落。 密林中那个纤细的金色身影疾电般划过,沿途散落一地猩红杜鹃。 鲜血散出浓重的血腥,弥漫在午后湿热的密林里,触动着她心底里那蠢蠢欲动的魔鬼,忍不住伸指穿透一个个温热的胸腔,终当十指贴上砰然跳动的心脏,方觉顺畅了窒闷的呼吸…… 猩红色映红了她的眼眸,眼见一个个尸首倒落面前,她狂舞在鲜红的丝绸之中,狂乱迷茫,无知无觉。 薛以勤从未想过三日的时光,竟会让她体内的魔性苏醒如此。他眉峰紧蹙,紧握掌心的长刀,看着七斩堂的杀手如傀儡玩偶般一个个倒下,隐婆婆那些苍老的声音在脑中回响—— 若是冥神苏醒,那便是毁灭天地的人间浩劫—— ——人间浩劫——万万不可以让沈青柠继承冥神的灵魂,成败在此一举—— 他握紧手中的长刀,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气,便如影般朝着沈青柠身后的那个白色身影落下—— 此刻,能阻止沈青柠的唯有这她唯一牵念的人…… 沈青柠沉湎在眼前疯狂的红色血雾里,世界轰鸣着,让她无法思考,无法停止,只能随风而舞,直到某一个刹那的转身,眼光定格在眼前的那一道染血的寒芒之上时—— 轰鸣突然消失—— 整个世界霎时失去了声音,天地一片空茫,唯有一声声清冷的滴答声—— 一柄长刀穿透卫锦的胸膛,鲜红的血一滴滴,落入在殷红的泥土。 她模糊的视线中便唯独留下卫锦眼中的空茫,薛以勤眼里的如释重负。 师父—— 她傻傻的前进了一步,却觉得自己胸腔里什么突然裂开了一般的疼痛,揪痛着她的脑海,疯狂的嘶鸣吼叫…… 为什么!为什么连他也要夺走! 挥手抓去,薛以勤如黑雾般散开,她飞扑到那垂落的白衣男子身边,泪如雨下。 空茫的树林里,卫锦半张着双眼,看着那个曾经纯白如玉的灵魂变成殷红的血色,看着薛以勤眼里的恐惧后退,忽然可笑。 曾经侯府里那些温暖的过往,曾几何时竟被扭曲如此。 “师父……”那纤细的女子满面无措,染血的掌心轻触他的面颊,金色的眸中漾起不属于冥神的慌乱恐惧。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我真么傻!” 她拼命摇头,泪滴在嫣红的夕阳里坠落如珠。 他用进全力握紧她的手,伸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滴。 “青柠,不要这样,不是你的错,不是……” 他低沉的声音飘散在昏暗的夕阳里,细长的眼睛缓缓合拢,握 分卷阅读13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住她的手一点点滑落掌心…… 不! 不要睡着!师父你醒醒! 对不起!对不起!你快醒来好不好! 她癫狂的大哭,凄厉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密林中—— 薛以勤紧紧的按住流血不止的手臂,看着林中那相拥的两人—— 他深知,此刻的沈青柠已经不堪一击,可心里却升起一种痛楚和不忍。 若不是为了那个契约那个预言,又何苦如此! 带来的七斩堂杀手已被沈青柠屠戮殆尽,此刻他却不愿亲手结束这一场悲剧。 薛以勤指尖轻捻,红色的鸣烟倐忽间飞起老高,抬眼,他看着灰白色的天空,叹息。 在密林里搜索的同伴很快会蜂拥赶来,到时候不管是沈青柠,还是那个未能继承的冥神之体,都将死在乱刀之下…… 他冰冷的后退,压抑的呼吸,慢慢的等待,等待那如狼群般缓缓靠近的杀手…… * 卫锦的呼吸愈加清浅,脸色苍白若纸,仿佛睡去。 沈青柠轻偎在他的怀里,缓缓闭上双眼。那一瞬间,什么冥神,什么天下,什么仇恨,都已经随着他安静的呼吸而缓缓散去。 薛以勤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断不会带着这数十人赶来濮山,耳畔传来清晰的马蹄声,怕是他的同伴已然见了鸣烟快马赶来。 她看着卫锦昏迷的面容,不由苦笑。 师父——到底是我害了你。 是我太任性,太愚蠢,终害了你的性命。 她躲进他的怀抱,看着头顶的夕阳,忽然觉得无比的疲倦,便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等到这夕阳落下,若能与他魂魄相依,便再也不要分开了…… 如今躲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柔软温暖的白色衣袍轻触她的脸颊,鼻息里飘进熟悉的药香,仿佛又回到了紫衣谷那些温暖的时光——有浅金色的阳光,有师父干净的声音,有他疼惜的呵护…… 当这些都化作美丽的画面永远的定格在她的脑海里,那便是堕入下一个轮回的开始了吧…… 这一世我负你太多,来世,便用一生偿还…… * 密林中数百匹黑色骏马如箭矢般朝着鸣烟之处飞奔,带着急促的杀意,马蹄轰鸣,风声萧瑟。 为首的黑衣人眉峰紧蹙,抽打马匹的力道急促狠烈。隐婆婆的密令已经催了四五次,可这些日子围绕在易守难攻的濮山脚下,七斩堂的杀手不知道有多少折损在这密林之中,却依旧摸不到头绪。 终于有了鸣烟示警,总算心底稍安。看来五公子已经找到了那个女孩,但愿一举成功。 突然一道凄厉的马声嘶鸣狠狠打断他的思绪,身后一声轰响闷哼,回首一看,却是身后的一个同伴撞上绊马索,飞驰的速度让那骑手狠狠摔下马背,立时折断了脖颈,气绝身亡。 众人皆倒抽一口冷气。 濮山脚下的密林里布满了玄教设下的陷阱机关,这几日在濮山脚下的搜索不仅没有找到一丝一毫进山的蛛丝马迹,反而被这些机关折损了不少人。 只是如今首领没有示意,众人的也不敢减速,只求速速完成任务,杀掉那个女孩回京复命,能活着走出濮山密林已经是万幸。 数骑飞驰,没有一丝耽搁,霎时又奔出老远。 风声中却突然隐现出一丝细细的嗡鸣,刺入人的耳膜,一声脆响,数骑突然跌落马背,气绝而死。 余下数骑旋身躲过那飞旋而过的细长树叶,堪堪勒马止步,便见眼前浓翠晦暗的密林深处人影一晃。 一人兀立,一袭黑色长袍无风而动,缓缓踏出一步,垂剑而立,铮明的剑光反射着殷红的夕阳,灿烂妖艳。 众人的眼睛被那一道妖艳的红色迷惑了魂魄,许久,目光缓缓上移,终见了那一袭黑袍的男子,一张绝尘的面容,唇角轻勾,在金色的夕阳余晖中,泛出耀目的妖艳。 ——段随风。 * 薛以勤的呼吸被远处那一道冰冷的嗡鸣狠狠一震,那一道嗡鸣之后,偌大的林间一片寂静,便只剩下一个低沉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缓缓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数十七斩堂的高手,便这样死了。 悄无声息的密林里,似乎只剩下那个脚步声和薛以勤自己的呼吸,那种迸射的杀气即使远隔百丈之外,却清晰寒凉的直直透入毛孔,寒入骨髓。 薛以勤的眼底暗潮汹涌,努力平复紊乱的呼吸,双眼轻眯,眸光在血泊中相拥的两人身上轻轻扫过,终无声叹息,提气一跃,便如青鸟般消失。 那低沉的脚步声一步步踏近,沈青柠的心口一震,缓缓的从卫锦的怀抱里抬起头,便见了一袭黑袍的段随风,唇角漾着浅笑,缓步停在她的面前。 他躬身盯着她的眼睛,那双深沉的眼眸中泛出清冷的魅惑,冰冷的眸光在奄奄一息的卫锦身上缓缓扫过,寒凉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 “太弱了,他不可能保护你。” 分卷阅读13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救他。” 她扬起下巴盯着段随风的眼睛,高傲清冷。 段随风了然一笑,眼中闪烁着狐狸一样的光芒,黑色的身影冷冷的转身,指尖轻弹,鸣烟升起。 玄教的弟子很快便如风般赶来,幸福和自由只是转瞬,金丝雀终无法飞出牢笼。沈青柠提着裙裾登上车辇,回首,对上段随风浅笑的眼眸。 清风扬起他的黑色长袍,苍白的掌心莹出一团蓝色光芒,他俯身单膝跪在卫锦身边,便把掌心轻轻覆上他的伤口。 暮色中,那无声息的白色身影微微一颤,那道蓝色流光便如蛇般滑进他的伤口,便又无声无息。 段随风回首浅笑。 沈青柠木然转身,踏上车辇,正襟危坐,面色漠然。 辇车一晃,便浩荡的赶回濮山教坛。 宿命,难逃。 * 段随风说其实神主大人又何必逃走呢?这苍茫的濮山就是你的家啊!这世上没有比濮山更安全的地方了。 她点点头,便笑着对段随风说: “我愿意继位,我愿意把肉身奉献冥神,只要我的师父能活下去,我会按照你的愿望做任何事。” 段随风笑了,他说早该如此啊,我的神主大人。 祭祀的时间错过了一次,下一次就要根据玄教历法推迟到一个月后。 段随风救了卫锦的性命,可是却忌惮卫锦的力量会带走沈青柠,所以坚持把卫锦关在染霞峰的瀑布水牢里。 段随风说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见卫锦,便遣他安排即可,万万不能在任性了。 她点点头,笑得安静。 ——她是神主大人呢,怎么会在任性下去。 水牢里很潮湿阴冷,她踩着湿漉漉的石板看着伏在石板上沉沉睡去的卫锦,俯身蹲在他的面前,白皙的小手在他冰冷的手上轻轻一握,便觉眼中酸涩。 ——她到底还要害他到什么时候呢。 若是唯有遵循着宿命的指引,一步步踏上那高耸的祭坛,来结束这一世的孽债,那便把她化作飞烟,换取他的余生里忘记她,自由的活下去吧…… 握紧的手微微一颤,沈青柠试着从他的掌心抽出手指,才发觉被他迷蒙中握紧,竟怎样也无法拉开,眼圈一红。 ——傻丫头,我会和你一起,无论你将面对的是什么,我都将与你一起面对。 ——神族之血的继承者天生就是为冥神而生的仆人,注定要用性命守护你的安全。 ——如果我死去了,就把魂魄化作流光,飞的很高很高,无论你在哪里,都会看得到。 脑海里回响着他的声音,依旧如此清晰。 师父,请你一定要记得我们的约定。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没有榜单,所以只在周末更新,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 伤离别 梦境里是无尽的水声,他以为自己死去了,却被萦绕掌心的一缕温柔的暖意缱绻缠绕,不忍放开。 金色的朝阳斜斜的把祭坛山染上一层红色轻纱,晨风清冷,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一步步登上祭坛,长长的金色宫装裙裾被晨风扬起老高。 他那么清晰的就感到了她心底的瑟缩迷茫,偷眼回眸,目光却悠远的穿过了他的身体,变得安定坚强。 ——呵。 他的傻丫头,终于长大了。 * 做一个真正的公主——师父见了她的端庄勇敢会高兴的吧。 她如是想,便真个乖乖的任由那些宫女为她绾起高高的发髻,带上华丽的珠宝首饰,穿着有长长裙裾的拽地长裙,面容安详坚定的站在无数祭拜的子民面前,雍容高贵。 段随风依旧每日送来药汤,她乖乖的喝了,他便笑得安然。 他说除了要喝草药洗去肉体凡胎的浊气之外,如果修习一些玄教密经对她继承冥神魂魄会更有助益。 于是第二日段随风便真的送来了一本玄冥黑经。 厚厚的一本经文,用梵语写成,段随风说有哪里不懂的尽管问他。 她浅笑,点头道:“好。” 于是每个晨昏她都习惯了坐在窗口,指腹轻轻划过金箔打造的书页,看着那些梵文很久,很久。 其实她并不懂梵文,只是习惯了坐在窗口看着窗外的蓝天,放任自己的灵魂深深的堕落,坠入那个关于紫衣谷的梦境。 段随风有时候便坐在她的面前帮她讲习一些经文,多是一些轮回和因果的故事,她便静静的听,原本是很厌恶的一个人,可是这些经文却让他干净起来。 至少当他在说起这些经文的时候,眼睛是透彻干净的,唇角轻扬,这样的憧憬向往并非伪装,而是来自灵魂最深处的一种吸引。 她静静的看着他,把那本玄冥黑经从头翻到尾,孜孜不倦,满目敬仰。 段随风说,“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恨玄教弟子强迫你登上祭坛,其实那只是你不明白 分卷阅读13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了玄教教义,不懂得了冥神救世的智慧。” 他说只要你真的信守诺言,在你继承冥神魂魄之前,卫锦一定不会死。 其实这才是她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于是她便忽然从书页里抬起头来,面对段随风浅浅的笑一笑。 “我喜欢你这样的人。” 段随风是个小人,却也是个毫不掩饰的真小人,两相交易,各不相欠,这样让她感到很坦然。 段随风便眯起那双狐狸一样的眼睛,笑道,“我可以把这句话当成赞扬么?我的神主大人。” 他们的交易就是这么简单。各取所需。 她修习黑经的日子越久,额头上的胎记就会愈加赤红,十天下来,那块胎记已经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她执着铜镜细细的看着那个蔷薇花的胎记,泛出隐隐的赤红光芒…… 继承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段随风推门而入,她隔着铜镜对他说,“我想见见师父,在祭典之前,再见他一面。” 段随风笑着点头,便道:“那边安排在明日吧,神主大人看可好?”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 祭典的日子就在眼前,她必须再见他一次,至少,至少——在她还没有忘记他之前。 第二天的天色很好,晴空万里,一清早她就挑了一件喜欢的裙子,绾了卫锦常给她梳的发髻,便坐在染霞山脚下的凉亭静静等待。 她选了一条紫色的长裙,一动不动的坐在凉亭的石凳上,眼前蝴蝶飞舞,碧草茂盛,她双看着远远的山路,仿佛一具人偶娃娃。 从清晨到正午,她便一动不动的静坐原地,连目光的方向也没有移动分毫。 面前的茶点被宫女换了一次又一次,过了午时,太阳开始向西边的天空移动,一阵温暖的风吹过去,段随风如一道黑影落进凉亭,看见她面前冷掉的茶水,又见了她眼里的空茫,便一摆手挥退了伺候的仆女。 “段随风,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吧?” 木然的声音缓缓飘来,不带一丝起伏。 段随风俯身看着她眼里的那一片死灰般的空寂,忽然眼神一软,却道,“把他关在水牢不过是一个名目,他三道封印皆开,这个濮山哪里是他想去却去不得的,他的铁锁我早都替他卸去了,来与不来,却要看他的决定了。” 那默然静止的女孩猛然转头,眼里的痛楚仇恨惊的段随风也不由话锋一滞,便狼狈的转过身,看着濮山下的茂林山峰。 “神族之血自古就是一柄双刃剑,玄教先祖就是为了不堕入魔道,才会严令禁止教徒擅自开启封印。只是他如今已经堕入魔道,悔之晚矣,他体内的魔鬼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如今留下一副皮囊不过成了废人,远离你也不过是不想再失去意识之时伤害于你罢了。” 段随风转身,浅笑道:“今日天色晴好,带你回濮山也有些日子了,既然他不来,神主大人在这里看看濮山的风光也好。” 远远的,天边是很白的云。暖阳映衬着烈火一般的花树,一阵清风掠过,便在山谷里飘起一阵碎红玛瑙般的花雨。 这是濮山里唯一一个开满花树的山谷,成片的深红浅粉的花树每到这个季节就会把整个山谷妆点成人间仙境。 远远的一个很高的花树之下,安静的站立着一道白色身影。 卫锦远远的看向凉亭里的女子,却不再靠近一步。 约好了相见,近在咫尺,却举步维艰。 一阵风扬起漫天的碎红,滚落长亭里的少女裙角之前。 安静的眉眼,端庄的坐姿,目光远远的掠向远方——这丫头真的成为一个公主了。 卫锦的眸光落在那个熟悉的身影上,久久无法移开。 ——祭祀已经开始,喝了那些洗魂汤,青柠的性命早都和冥神的魂魄紧紧相连,冥神的力量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如果不尽快完成祭祀,她迟早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傀儡娃娃! ——扪心自问,如今你去见她,除了能给她那些不切实际的希望和无尽的失望之外,你还能给她什么! ——真正伤害她的人不是我,不是皇族,而是你给她的这些不可能实现的幻觉! 段随风的话时刻响彻脑海,花树下那个苍白的身影狠狠一抖,便退了一步,沉重的呼吸声淹没在轰鸣的风声里。 长风卷起的花瓣在她的裙角堆积,她却依旧如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的静静坐在石凳上,唯有那双看向山下的目光透出愈加浓烈的伤感,单薄的肩头却依旧倔强的一动不动。 满山谷是喧闹的花开,映衬着彩色的蝴蝶在她周围环绕飞舞,忽而竟落在那白皙的小手上。 段随风说这个山谷都是依靠冥神的力量而生存的,所以山谷里的万物都会跟随你的呼吸和心跳而息息相通,她抬眼,便真的见段随风身后那一片山谷里飞扬的花瓣和蝴蝶。 那是因为她脑海里盘旋着都是思念么…… 段随风扬手,一只金色的蝴蝶落在他的黑色袍袖上,颤 分卷阅读13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抖的震动着双翅。他转身俯首把手臂放在她眼前,轻道:“他们听到你的呼吸和心跳,所以才愿意如此亲近人类。” 金色的蝴蝶便在她面前震动着华丽的翅膀,仿佛真的随着她的呼吸。 她疑惑的目光对上段随风了然的笑眼。 “它们因为冥神的力量而兴旺,如今你的灵魂也可以与这山谷里的万物相通了,这就是我所信奉的冥神的无尽智慧。” 清风扬起段随风的黑发,那张唯美的脸孔便在白亮亮的夏日暖阳里淡淡散去。沈青柠看着身边越来越多的蝴蝶,如盛开的奇异鲜花,怒放着—— 这就是她的宿命吗…… 她额角的胎记划过一抹金色流光,那一片蝴蝶便如彩色的雨一般绕着她的周身飞舞。 一片彩色的梦幻包围了那个纤细的身影,她端坐安然,身旁是段随风清浅的笑容。 这一副温暖的画面定格在卫锦的眼眸里,愈加深远,飘散,铭刻心底。 ——若她幸福,便好吧。 远处的花树下那个白色的身影终于缓缓转身,离去。 ——若我是山峦,是河流,是大地,庇佑万民。 她忽然想起玄冥黑经里的一句话,唇角喃喃,段随风浅笑侧首,便道: “当你真正感到这片大地的呼吸,脉搏,你便会如我一般爱上她。” 她依旧默然。 太阳在穹庐一般的天幕上划出悠长的痕迹,夏风一如万年的吹袭,天色一点点由浅蓝转成暗黄,最终化作一片火焰般的红。 段随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她遣走了丫鬟仆役,便静静的坐在长亭里,脑海里不能抑制的回忆着这十几年的细碎回忆。 温暖的,恐惧的,幸福的,寂寞的……在心底里小心翼翼的燃烧着一点火苗,直到天色霎然一片昏暗,却是那日头彻底被群山挡住,她的心底便如这个世界一般——黑暗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更是周日的。HOHo~~~本周没有榜单,所以只更这些,谢谢筒子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下周五见~ 魂梦相守 夜色不知不觉的浓重,霜露打湿了她额角的细发,段随风不知何时回来,见了她倔强的坐姿一日未动,便走进她身旁轻拍她的肩膀。 “不要再等了,他不会来了。” 她默然无声。 段随风轻摇她的肩头,安静了一日的她忽然开口。 “去做你该做的事,去你该去的地方——走开。” 那按在她肩头的手不由一滞,许久,终无奈一笑,转身离去。 那一天她看着夜色变深,看着东方发白,晨间来了许多仆女,还带了厚重的斗篷披风,她转头,看着那一张张小心翼翼的脸,终扯出一丝浅笑。 那一日她便这样安静的随着那些满面惊愕的仆役回到了天晶宫。 日子仿佛是被风吹走,她也已习惯了坐在天晶宫的露台上对着一本玄冥黑经发呆的日子。段随风依旧如往常般偶尔来探望,每次讲些经文,说些祭祀的事情。 对于卫锦的事情,两人却都不再提起。 段随风似乎很满意如今她乖巧合作的模样,每每见面,总是满面笑意。 段随风讲习经文的时候,她多半是在看着远处的天空发呆的。 濮山的阳光一如既往的明媚,白茫茫的天空总是让人感到一种没有尽头的悠远。 而段随风似乎也并不在意她的心不在焉,有时候也会随着她的目光看看那一片空茫茫的天空,几次也未曾瞧出什么端倪,便有一次无意问她。 许久,她便清浅的答: “……我师父,快要死了。” “你在说什么?”段随风不解。 沈青柠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抑或是刚刚的话并非说给他听,便只伸出手,朝着遥远的天际某一个方向轻轻探去。 她说:“就在那个方向,你看见天边那些清浅的白光了么,那就是卫叔叔的魂魄……” ——不过我会答应你,如果我死去了,就把魂魄化作流光,飞的很高很高,无论你在哪里,都会看得到…… 她自言自语,空茫的眼瞳映衬着那一片白茫茫的天空,仿佛失去灵魂的傀儡玩偶。 段随风脸上的笑意渐渐凝结,赫然发现沈青柠神色的空茫怪异,脸色苍白得吓人,便伸掌探向她的额头,竟然热的烫手。 该死! 他飞快的横抱起沈青柠,却被她用力的挣脱开来,只一味执着的看着窗口的一个方向。 “师父!师父就在哪里!我知道他就在那里!他快死了!他就快死了他的魂魄才会变成白天里的星星!” “你疯了!那些是白鸟的翅膀在阳光下的闪光!根本不是什么魂魄!” 段随风用力的拉住她,沈青柠挣扎了许久,终于无力,伏在段随风的胸口,不在言语,便任由眼泪无声滑落。 段随风说神主大人只是太过疲 分卷阅读14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劳,精神太差,需要休息,定要让她卧床休养,又送来许多滋补的药草,那些仆妇宫女们便小心翼翼的服侍,来回忙碌了半宿。 三更时段随风又来探望了一遍,探了探她的额头,说是烧退了,可还需静养,便遣散了仆役。 她躺在床头,听见宫门咔的一声关闭,便缓缓的张开眼。 起身,赤足站在冰冷的玉石地面。 ——不过我会答应你,如果我死去了,就把魂魄化作流光,飞的很高很高,无论你在哪里,都能一眼看到…… 她迷茫的朝着宫门走去,一路磕磕绊绊,却仿佛无知无觉,推开宫门,朝着白日里所见的那个方向奔跑。 眼前流光闪烁,总是近在咫尺,却又相差毫厘,她便大睁着眼紧跟着那星星点点的蓝色流光向前走去。 ——师父,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偷偷死去…… 师父——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偷偷死去—— 她的脑海里空旷得厉害,只剩下了这一句反复回荡的话,还有眼前那一片闪闪烁烁的流光,指引着她朝着漆黑的夜色奔跑。 脚下的路渐渐变得尖锐粗糙,□的足踩在断枝碎石上,传来麻木的痛楚,遥远得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 漆黑的夜色仿佛巨兽一般将一抹小小的白色身影吞没殆尽,赤足被瓦砾碎石割破,迤逦了一路的红色血迹,仿佛是盛开在黑夜里的一片红杜鹃。 腥涩的味道一路飘散在漆黑的夜色里,纯黑色的世界蠢蠢欲动,看不见的黑影一点点沿着飘散的血腥靠近那个黑夜里赤足奔跑的白色身影…… 眼前星星点点流光闪烁,她的心底却愈加慌乱,耳畔传来低沉腥臭呼吸,猛然转身,却什么也看不见,脚步愈加凌乱,忽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狠狠的向前倾倒,小腿上一阵剧痛,抬眼,正对上一双赤红泛光的双眼…… 啊! 她惊叫一声慌忙退后,却发现周遭早已被一群毛茸茸的野兽团团围住,沈青柠慌乱的后退,奔跑,失了方向。 ——师父,你会保护我一辈子的么? ——师父,你会保护我一辈子的么? ——会。 ——会。 脑海里回荡着卫锦那干净的笑容,眼泪便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早已不辨方向,她只紧闭着双眼,拼命的向前奔跑。 她想,若是她有了什么危难险阻,师父一定会出现的,就像十二年来的每一次。 黑暗中双脚仿佛只是机械的奔跑,忘了疼痛。 在那一片黑暗的尽头,她忽然见到了碗口大小的一簇白光,光明愈加扩散,仿佛是一个山洞的出口,逃出去,便是一片豁然开朗。她站在山洞口,只觉得脚下一晃,眼前一阵眩晕,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竟站在紫衣谷的山坡。 头顶暖阳如丝,紫衣谷里温暖平静。她缓缓的踏出一步,触动了师父设下的铃铛,一阵清脆的嗡鸣声,便见那个白衣整洁的男人从草庐里搬了许多书籍出来晾晒,见了她痴傻,便笑她: “笨丫头,每次都会触到自己设下的陷阱。” 见了她的愕然呆立,他声调淡然。 “还不帮忙?” 他的笑容在她的眼瞳里放大,扩散,仿佛带着整个世界的光明,驱散了她彻骨的寒冷恐惧。 那一瞬间,紧绷的心防霎时坍塌,她飞奔着扑进那个干净温凉的怀抱。 “师父,我终于回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傻丫头,我说过会一直守护你,看着你登上祭坛的。” 他的大手轻抚着她头顶浓密的黑发,温凉的声音却因着祭坛两个字让她的背脊狠狠一抽,慌乱中抬头,便见卫锦安然平静的眼睛,那么温柔的看着她,头顶明亮的天空一点点碎裂分散,天空变成一片沉重的藏蓝色,她的世界崩塌于瞬间,那个温凉的怀抱却依旧紧紧的不曾放开。 卫锦说:“无论到何时何地,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陪伴你,所以永远也不要害怕,不要惶惑,要勇敢。” “师父,你会保护我的,对么?”她窝在他的怀里低声问。 “对。”他轻轻点头。 疲惫和困倦便缓缓的侵袭了她的神志,这个熟悉的温凉的怀抱里,带着淡淡的药香,好久都未曾这样安心的睡着。安静的,什么也不必忧虑的,沉入黑甜的睡眠。 * 段随风带着一队侍卫沿着血迹一路寻来,看着迤逦了一地的血渍,他的眉峰愈加紧蹙。染血的足迹旁布满杂乱的狮貊焰兽的脚印,这个丫头如今还未脱离凡体肉胎,人类的血腥气会让沉睡的狮貊焰兽嗜血疯狂! 濮山密林里布满了守护冥神魂魄之用的狮貊焰兽,这些怪物平日里只会昏睡,只在夜间闻到人类的气味才会苏醒。 他们遇上沈青柠,只怕是不辨主人…… 段随风正自愤懑,忽然前队里奔来一个侍卫。 “段先生,找到……找到神主大人了。” “在 分卷阅读14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哪?!”段随风问得急促。 那侍卫指指前方,“便在前面的山谷里,神主大人摔下山崖……” 不等侍卫的话说完,段随风已经人影一闪,朝着断崖奔去。 三丈高的断崖,山崖底是碎石杂草,沈青柠只穿着一袭白色亵衣,蜷缩在杂草丛中,双脚和小腿的血迹染红了满地杂草,微微闭着眼睛,如同沉睡。 段随风的心都提到嗓子口,小心翼翼的探了探她的鼻息,终感到中指上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慌忙俯身下去,在她身上上下检查。 从三丈高的悬崖坠落,只是小腿骨折,周身几处擦伤,以算神明庇佑,万幸之极。 段随风抱起沈青柠,紧皱着眉头,忽而那怀里的小身躯狠狠一颤,一只小手揪紧了段随风的襟口,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深处,似是终于安心,发出一声低喃:“师父……” “回宫。”段随风冷声喝令。 * 沈青柠醒来时,便见了段随风临窗而立,见了他醒来,神色阴郁。 “我以为你是信守诺言的人。”他冷冷的说。 “师父呢!”沈青柠急急掀开锦被便要下床,段随风脸色一寒,反身走到她床边阻住了她的脚步。 “卫锦在水牢里,根本就没有醒来过!” “你骗人!师父救了我!我昨夜亲见了他……” “是我在山崖下找到你!什么人也没有!”段随风恼怒的捏着她的肩膀阻止了沈青柠语无伦次的话,青黑的脸色透出强自压抑的怒意。 “你若是想见卫锦,只消一句话,便是尸首也能从水牢里拖出来让你瞧一眼!” 说罢,段随风狠狠松开捏紧沈青柠的手臂,长臂一指那站在门口瑟缩的几个仆役,恨恨道: “去水牢,把卫锦拖来天晶宫!” “段随风!” 玉枕狠狠地砸向段随风的胸口,铿然落地,碎成一片。沈青柠站在床头,眼中赤红,便看着那满地的碎玉,忽然双手紧紧抱住头,便恨恨的一声嘶吼,终耗尽了最后一丝痛楚,便抱着头缓缓蹲下。 那痛楚的嘶吼终化作低声的啜泣,抽噎。 “出去……都出去……一个也不要让我看见……都出去……” 低沉的呢喃近乎哀求,段随风错愕的呆立了片刻,便冷冷的转身,与众多仆役一同退出了沈青柠的房门。 屋子里安静下来。沈青柠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经坍塌。 ——师父,你会保护我一辈子的么? ——会。 昨夜的那许多温暖的笑容,原来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梦境…… 师父不会回来了。 说什么冥神转世,也只不过是一个令人恐惧的怪物妖魔,再也不能回到从前的沈青柠了。 那个温暖安静的怀抱早已冷却消失,再也寻不见了。 苍茫的人海里,从此便只有她孤寂一人了。 她便抱着头拼命地躲闪,心底却仿佛是一面铮明瓦亮的镜子,清晰的照射出自己丑陋的模样。 不要……我不要…… 她一遍遍低喃,啜泣,哭诉……从黎明到黄昏,从黄昏到黎明…… 那一天的天晶宫格外安静,风在冰冷的地板上划过,带出一阵阵低沉的嘶鸣,更觉孤寂。 段随风推门而入的时候,便见她依旧抱着头蹲在床头,脚边是一堆玉枕的残片—— 这丫头竟然一日未动分毫。 他缓步进入房间,碎玉被踩得嘎吱作响,那兀自静默的沈青柠却依旧一动不动。 “神主……青柠?”段随风的手轻探她的肩头,那瘦削的身躯惊得轻轻一颤,却也只是一颤,便再无声息。 段随风感到掌心冰冷,方知这丫头浑身冰凉,微一蹙眉,便俯身将她横抱起。 整整一日未动,她的血脉受阻,如今段随风一碰,便浑身瘫软如泥。 段随风看着她空茫的眼神,浑身冷如寒冰,终长叹一口气。 把她放在床上躺平,又喊来丫头打了热水给她沐浴更衣,活络血脉,一番折腾下来,沈青柠却是出奇的安静,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任由摆弄,眼中却始终空茫失神。 那双眼睛就这样半张开,看着床顶的帷帐,脑海里飘荡着往日的回忆。 那些紫衣谷的温暖的画面,一张张翻开,一张张碎裂。 人总会长大,长大的时候就要失去,离开,分别。 作者有话要说:哦了,HOHO~~~本周的更文开始啦~! 估计这周能完结了~! 欢迎大家去隔壁的网游新坑《大神,我娶你》做客哦~! 诺言 日落,月升。 藏青色的夜在濮山的茂林里缓缓铺展开来,树影婆娑,风声飒飒,昏暗潮湿的一条甬道黑黢黢的仿佛没有尽头—— 染霞山的水牢里,隔开了层层山岩,安 分卷阅读14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静得只剩下水滴的声音。 幽深的溶洞里钟乳石遍布,滴答作响的水声泛出悠远的回音。 在幽暗的山腹里,却萦绕出一团明暗不定的流光,仿佛是成群的萤火虫,缱绻环绕,远远的从溶洞深处的地下湖水中漾出,一点点凝聚,分散,飘荡,飞升,终透过山岩的缝隙飞出溶洞,扶摇直上,飘上天际。 低沉的喘息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在水牢的门口传来,一步步,小心翼翼,便紧紧追随着那一团明暗交替的流光,缓缓前行。 湿滑的山岩嶙峋凹凸,那青年忽然狠狠一绊,踉跄了脚步终于站稳,却不敢有一丝停歇,深吸了一口气,便继续小心前行。 这里是濮山玄教总坛重地,遍地陷阱机关,拼尽了数十条同伴的性命他才得以踏足,如今更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这个踉跄行进的男子不时别人,正是玄教清宗弟子七斩堂的五公子薛以勤。 那一日七斩堂在濮山下遇见了段随风,险些全军覆没,搜寻小公主的任务便陷入僵局。隐婆婆的身子越来越弱,玄教祭祀的日子却迫在眉睫,若不是情势所逼,他也断不会出此下策,贸然闯入这龙潭虎穴。 薛以勤又走了几步,只见眼前的流光越来越密集,举目看去,只觉得那幽深的洞穴深处,似乎隐隐一团亮光,不由心下疑惑,便咬紧牙关大步走去。 穿过十几米的悠长甬道,溶洞渐渐开阔,穿过一个狭窄的隘口,眼前便是一阵豁然开朗的明亮,原来甬道的尽头便到了一个溶洞的大厅,宽敞的大厅仿佛一个宅院般大小,大厅的正中是一潭青碧色的湖水,此刻湖心却泛起一团明亮的蓝色光芒—— 正是这光点亮了漆黑的溶洞,那些光芒一点点,一团团,缓缓的从湖底逸散升起,终化作那些流光,飘散在夜空。 到底是什么才会在夜里如此明亮?! 薛以勤的眉峰轻蹙,那布满血渍泥污的脸上也划出一丝疑惑,便快步朝着小湖过去,俯身在湖边向下一看—— 通透的青碧色湖水被水底的蓝色流光映衬的通明透彻,薛以勤一眼便见了那一团流光的正中心,那仿若沉睡的白衣男子——卫锦。 微闭的双目,苍白的脸色被周身散发的蓝色流光映衬的仿佛透明一般,周身光华流动,隐隐看出正是封印在他身体里的地卷悠然的经文梵符,一点点化作流光逸散在青碧色的湖水里…… 濮山的水脉皆相通相连,如今卫锦在水脉里自行散去身上的六卷封印,这些符咒便会随水脉化开祭坛山上冥神的地卷封印—— 只是——自古只有继承封印,却从未有人会想到有一天把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封印经文卸去,只因这些经文以人的魂魄寄生,如今这样散去经文,便等同于散去魂魄,必死无疑了…… 却未曾料到卫锦真的会舍弃性命替冥神解开封印,薛以勤眉峰紧蹙,提气凝神,水声轰响,薛以勤旋身一捞,便把满身水渍的卫锦丢在冰冷的石板上。 身体狠狠一震,终于惊醒了卫锦迷茫的神志,意识从那一片虚无的空茫里苏醒,便见了眼前薛以勤漠然阴冷的神色。 “你以为以性命解开她的封印便是救了她么?!你以为你死去了她还会快乐?!” 薛以勤冰冷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意,冷冷擦干脸上的水渍,道: “若是爱她,就不要离开她。带她离开濮山,走的远远的,没人知道冥神转世,没人知道六宗封印,忘记这一场天下浩劫。” 薛以勤颤抖的声音在空寂的溶洞里回响,卫锦身体的流光缓缓熄灭,溶洞一点点的黑暗下来,在哪一片漆黑的夜色里,卫锦缓缓的张开眼睛,金色的眸子泛出浅浅的辉光。 他说:“薛五公子不是想杀我么?” 薛以勤脸色青黑,微微一颤,终未做声。 一片漆黑里,卫锦呵呵轻笑,仿佛在嘲讽他的优柔寡断,却又像是嘲笑自己的无力卑微。 在神明面前,人的性命,如此渺小。 他利落的起身,朝着洞口走去。 一片漆黑的夜色里,忽然传来薛以勤淡漠的声音。 “不杀我?” 卫锦既然决议帮沈青柠完成祭祀,他们便注定成为敌人。卫锦又怎会允许他这样的危险留在濮山之内。 薛以勤浅笑,缓缓从肋下抽出腰刀,一片漆黑中,面向那个黑影,默然静立。 卫锦的背影果然停住,漆黑的山洞里一片死寂,唯留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平稳安静。 许久,他的却只继续向前走去,未留一言。 杀他么?卫锦轻笑。 段随风想做的事情,便会挖空心思的做到分毫不差。 若不是段随风有意放他进来,怕是十个薛以勤也已经死在濮山脚下了。既然段随风早都计算好了,他又何必画蛇添足。 沉睡在毒龙潭里三天三夜,他以为便会这样死了。 可当他感到自己的魂魄随着符咒经文一点点游离出躯壳,一点点品尝到死亡的味道时,他忽然后 分卷阅读14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悔了,悔恨未曾亲口与她说一句真话。 十二年朝夕相处,十二年相濡以沫,从初见的那一刻起,他便整整骗了她十二年。 在濒死的时候,他忽然悔恨之极。 卫锦这一世害了许多人,也未曾爱过什么人,却唯有她,是他愿意用性命守护,从未后悔的一个人。 怎的却未曾与她说起这些…… 生死已经淡如浮云,此刻便没有什么能阻拦他在见她一次。 白色的身影飞掠过濮山的大小宫阙,终落在金碧辉煌的天晶宫门外。 夜色深沉,天晶宫沉入睡眠。 卫锦浑身湿透,头发和衣角还在滴落水渍,举步踏上那玉石的台阶,留下一串水渍的脚印。 一阵疾风掠过,卫锦的面前便多出一道黑影,抬首一看,却是段随风。 冷漠阴沉的脸色,冷冷的阻断了卫锦的脚步。 “你不该来。” “我只是想见她一面。”卫锦清淡的声音飘散在清冷的夜里,没有愤怒,没有仇恨,甚至没有一丝情感,只是那样清淡的徐徐飘散,自然平静。 段随风的脸色却是愈加阴沉,眉峰紧蹙,杀意隐现。 “这个时候你还来见她做什么呢!她刚刚学会了平静的时候在给她无谓的希望?!你以为你是在爱她?保护她?!” 段随风那双阴寒的眸子冷冷的逼近卫锦眼前,一双手揪紧他的襟口,声音冷冽: “别傻了!你不是在救她,是在害她!” 卫锦缓慢的拉开段随风冰冷的手,清冷的眼眸里透出难掩的嘲讽。 “你永远都不会懂。” 段随风眼中寒芒一闪,指尖便将佩刀推开半寸,杀意乍现,却被身后一声轰响止住了动作。 天晶宫的紫檀木宫门轰然开启,在漆黑的夜色里兀自震颤,吱拗作响。段随风转头,便见了宫门口站立的纤细身影。 一袭白色亵衣,赤足来不及穿上鞋子,浓密的黑发被夜风扬起,紊乱的呼吸透出她的焦躁急迫,便定定的站在宫门之前,忽然低声叫了一句: “师父——” “师父!” 那女子如幼鹿一般从石阶上飞奔下来,便直直扑进卫锦的怀抱,死死的揪住他的白袍一阵大哭,仿佛压抑了着许多时日的痛楚一并发泄。 “我恨你!你说过会来看我!你说过会看着我登上祭坛!你却骗我!” 她哭喊着便真个恶狠狠的捶打着卫锦的胸口,用力之大,卫锦却只静默的看着那个哭喊的少女,眼中安静如画。 她哭得累了,便窝在他的怀里,她说:“卫叔叔,我恨你!为何你总是骗我!我恨你!” 卫锦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清浅的抽噎,便伸指拭去她眼角的泪,两人相拥,缓缓坐在白色的玉阶上。 段随风站在远处,他看着沈青柠那双死死握紧卫锦襟口的手,耳边萦绕着沈青柠断断续续的轻喃: ——我恨你,卫锦—— 转身,扯起一丝苦笑——这一次,竟又输了。 这许多天沈青柠在他面前的乖巧安然——又怎及得上这一句堪堪的‘我恨你’。 * 那一夜,沈青柠哭得累了,便伏在卫锦的胸口,忍不住连日的困倦,却倔强的不肯睡着。 卫锦看着她死死揪住自己襟口的小手,微微浅笑: “我不会走。我发誓,以冥神的名义起誓。” 沈青柠便随着他浅浅的笑。 夜风撩起她浓密的发,耳际划过一缕清凉,便听闻卫锦附在她耳边极轻的一句话,他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沈青柠从他怀里张开眼,便瞧见卫锦浅笑的双眸,黑夜里灼灼生辉,安然温暖。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她低声附和,便见他浅浅的颔首。 这一句话,等了她太久,太久,仿佛隔开了几生几世,那些纠缠的过往,生死之间相扶相持,欢乐的、怨怼的,一切的一切都化成此刻她胸腔里涌动的幸福。 天下、生死、仇恨、怨怼,有了他的这一句话,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沈青柠便用尽全力抱紧他的身体,那一瞬间,眼中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却是喜极而泣。 “……师父,我等了好久,好久,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卫锦轻抚她的背脊,捋顺她紊乱的呼吸,浅笑安然。 沈青柠哭了许久,终留下浅浅的啜泣,方才认真的坐在他的面前,便盯着卫锦的眼睛,看着他的眉眼——这一张如画的面貌,看了十二年,却怎样也看不够。 她的脸颊微微一红,眸光一闪。 “……师父,你不是又骗我的吧。” 卫锦哑然,那张淡然了多年的面容也忍不住轻咳浅笑,微微摇头。 “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男猪终于表白了,累晕。。。 (PS:他累晕,我写晕_ 分卷阅读14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 谎言 祭祀 那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卫锦已经离开。 祭祀如约而来,她穿着华服登上祭坛,便见高台下黑压压一片信徒朝拜,转身的刹那,眼中映入一片血红。 七八个黑衣人踩踏着玄教弟子的尸首骤然杀入,为首的黑衣人抖落兜帽,露出满头白发和一张苍老的脸,她说:“小隐参见公主殿下。皇命在身,奴婢携七斩堂弟子阻止天地浩劫,还请公主殿下顾全大局。” 她面色冰冷,转头看着段随风。 “清宗的隐婆婆,时隔多年,竟能见您回这玄教总坛,真个是难得、难得。” 段随风满面笑意,轻声拍了拍手,走下祭坛。 隐婆婆身后黑衣侍卫猛然一闪,便要冲上前去,却被眼前一道血淋淋的人影震得狠狠一退。 段随风的击掌声止,几个仆役架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走到他身边,残破的衣衫片片缕缕,周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仅能从那张布满血渍的脸隐约辨认模样—— 薛以勤。 段随风走进那具残破的身躯,转身,唇角轻抿,摇头轻叹。 “可惜!可惜了!我以为清宗隐婆婆的弟子,定然是有清宗天卷在身了,谁知道……一场空欢喜。” 隐婆婆那佝偻瘦弱的身体便在段随风清浅的笑容中狠狠一震,霎时面色惨白。 “段随风!” “隐婆婆,如果小可未曾记错,当年清宗传人只收了两个弟子,一个凝雪,一个就是您。几十年沧海桑田,若要寻地卷浩然,无疑大海捞针,若不是恰逢此盛事,又怎能请得动您这样的前辈……送来天卷浩然!” 隐婆婆的脸变得苍白阴森,仿佛要把段随风和她一同撕碎,可是这样的面容没有延续太久,横城槿和赫鹄氏已经带着金宗、火宗的弟子入影雾般从天而降。 杀戮在她面前忽然变得平静安详,仿佛是多年前凝雪师父睡前唱起的那首催眠曲—— 宝贝,你安心睡,切莫挂虑,抹去眼中泪……抹去眼中泪…… 她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七斩堂的杀手一个个倒下去,隐婆婆的尸身被推入碧绿色的毒龙湖里,冰冷的湖水泛起一道道金色的辉光,那些美丽的符咒从隐婆婆的身体里一点点逸散开来,化作妖异的流光,在她眼底弥散。 天地神鬼人兽,六宗祭品之后,冥神封印就会全部解开,沉睡的神主魂魄会带着千万的狮貊焰兽一同归来。 段随风将她的手腕握得死紧,拖住她无力的身体麻木的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一个个他们数月以来辛苦从盘古大陆各处寻来的继承者被推入毒龙潭,抽干血液,化成石像。 清宗、金宗、阴宗……然后是木宗的祭品被拖进潭水,她方看清那张美艳的面孔,竟是那个笑着说会守护她的无尘子师兄。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会心痛,会悔过,会痛恨段随风,可是一切却是那么木然的看着无尘子一点点被湖水淹没,没有语言,也没有眼泪。 大地开始微微震颤,朝拜的人群诵经的声音愈加轰鸣,眼前的画面开始倾倒碎裂,她吃力的大口呼吸,却仅能微微张开眼皮,便见段随风阴冷的笑容,毒龙湖里缓缓沉默的身影—— 横城槿。 他浅笑着一步步踏进湖水,肉身僵化,徒留一片赤红的符咒氤氲潭水。 卫锦。 浅白色的背影一点点消散眼眸。 师父…… 真的要失去他了。 一瞬间,黑暗掩埋了她心底的悔恨,当她的身体终承受不住心底刺骨的寒冷缓缓坠落,濮山震颤坍塌,天地碎裂,七斩堂的杀手和王军蜂拥而入,遍地虔诚吟诵的玄教弟子被血腥屠戮,鲜血染红了半个山谷。 领军的首领策马飞奔,直扑祭坛,却只在那祭坛上找到气若游丝的薛以勤,抬首远眺,便见一个魁梧的男子背负着一个少女如大鹏一般翻过山脊,夕阳被女子金色的裙衫反射出刺目的光华—— “追!” 将领振臂一呼,无数杀手侍卫快马追逐,忽而眼前一道明光,大地震裂,上百骑兵勒马不及,直冲入脚下的万丈深渊。 远处,一道黑色身影矗立,负手垂剑,笑若春风。 悠远的山谷里回荡着阵阵战马的嘶鸣和人声嘶吼,那背负少女的男人只是瞬间的微微一顿,便又发足狂奔。 赫鹄氏背负着沈青柠如一只大猿一般飞快的消失在群山密林之中,背上的少女浑身冰冷刺骨,他紧皱眉头,咬牙运功抵御冰寒。 段随风此刻一人之力抵挡千军万马,能争取出来的时间实为有限,众多玄教弟子舍弃性命保护神主,他更是片刻耽搁不得。 * 沈青柠醒来的时候,便见了赫鹄氏恭谨的微笑。 在那个迷蒙的梦境里,她终见了自己前世今生重重回忆——千万年前,若不是疲倦,又何苦选择沉睡,既已沉睡,又何苦扰乱清眠…… 起身,头重 分卷阅读145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脚轻,方察觉赫鹄氏满面忧虑。 “没有完成祭祀,对么?”她苦笑。 “神主大人,恐怕最后的祭祀未能完成。” 最后的祭祀……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卫锦白衣步入毒龙潭的背影,那一刻,心底定然是悔了、痛了,方生了怯意,阻断了祭祀。 “他们……他们都怎么样了?”祭祀未成,那祭品呢?师父呢…… “段随风要我护你离开,便自己留下断后,我与你走时濮山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前些日我偷偷潜回去,祭坛山已经夷为平地,段随风也失了音信,我苦苦寻找,却也只见了卫先生的肉身……” “肉身?” 她心底划过一丝光芒,忍不住屏住呼吸,问得谨慎。 “卫先生最后一个进入毒龙潭,彼时神主大人已生了悔意,他褪去了身负的地卷咒文,三魂七魄俱损,如今也与一个活死人没两样了。” 赫鹄氏低垂着眼睑,沉闷的声音仿佛含在口里,沈青柠费力的听清,不由抬首,锐利的目光落在他僵硬固执的面上。 “我能救他?” 赫鹄氏沉默。 “我能救他么!”沈青柠眼中迸射出焦虑的光芒,便要伸手揪住赫鹄氏的襟口,眼前那七尺的汉子却噗通一声猛然跪倒。 “大人,祭祀未成,您如今三魂只剩一魂,七魄留下三魄,自身尚且危难,怎能耗费精力冒险救人!” 夕阳斜照在她安静的眉眼上,空寂的屋子里安静的让人心慌。 许久,她低沉的声音飘出来。 “带他来,我要救他。” 这世上若是连卫锦也不在了,她活下去还有何意义呢。 她从来都没有害怕过死亡,只是害怕孤独一人而已。 只是她如今魂魄不全,为卫锦聚魂只是更多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勉力耗费真元,却终还是赫鹄氏做了金宗的破血咒,用自己的功力替卫锦挽回了一条性命。 性命虽救了,他体内的蟫回散却也愈加厉害,终日再也离不开那些雪糁人肉的汤药。沈青柠去探他,便只是虚弱的笑笑,一个月的时间,却久远的仿佛沧海桑田,恍若隔世。 她说:“师父,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了。” 他只是摇头,沉默,被她问得急了,便只说:“不能……不能……”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你不记得与我说过的话了?” 她眼中含泪,问得字字刻骨,他却只是浅笑,轻抚她的额头。 “傻丫头,你怎的忘了,师父这一辈子与你说过几句真话?!不过是骗你安心走上祭坛……罢了……” 她怕了,便死死抱住他,怎样也不肯放开。 只是第二日,他还是走了,安安静静,无声无息,留了书信,只说回紫衣谷养伤。 刚刚还温暖的掌心,突然便只剩一片空落落的寒凉。 她疲惫的坐在庭院里,看见赫鹄氏小心翼翼的从来汤药补品,连与她说话亦是小心翼翼,忽然发觉自己竟能这样平静的看着他离去。 一夜长大,一夜苍老,世事经历的多了,便让人疲惫倦态,千百年前她是个胆小鬼,宁肯沉睡也不愿面对,如今依旧胆小如鼠的装傻来逃避伤痛。 真傻。 她笑笑,便把汤药一饮而尽,转头笑着对赫鹄氏说: “赫鹄叔叔,这些日劳烦你了,聚魂损及三魂七魄,你也伤的不轻,便去安心休养吧。” 赫鹄氏还要争辩,可见了她眼里的执着,便只微微颔首,说了半个月即可出关,便独自闭关疗伤去了。 * 这一年,天下局势骤变。被贬到彬州的太子终于打回了国都,斩了怀安王,夺回帝位。朝野风云变色,数不尽的权臣高官一夜之间被抄家灭门 智国侯薛茂的长子在衮州起兵助太子复国,智国侯一门便成了忠臣良将,智国侯终又化险为夷,在这风雨飘摇的危急关头竟又成了护国忠臣,三朝元老的位子屹立不倒。 七月景预帝登基,称国号正和,封薛茂护国公,世袭爵位。八月,这权倾一时的智国侯府便办起了喜事,智国侯五子薛以勤大婚,双喜临门,一时间,普天下无人不艳羡这智国侯的好命。 而那一年的江湖,亦是风波迭起,血雨腥风。 江湖中一夜之间出现了一个绝美的女子,各大门派的青年才俊无不为其美色迷惑,为在美人面前博得一席之地而大打出手,争得头破血流。 圣衣剑的七公子更是为了这个女人而同门相残,七公子死了两个,盛极一时的圣衣剑门也至此分崩离析,一夜衰败,在江湖上掀起轩然□,江湖人无不叹息红颜祸水。 而这个站在风波中央的女子,却忽然在大年之前销声匿迹了——消失的那么干净彻底,仿佛就从未存在过这样一个人,而满江湖的腥风血雨只是那些江湖客的幻觉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仗剑走天涯了。 男人的话本来就是水分多,这娃咋就这 分卷阅读146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么老实_||| 相忘江湖 大年三十的下午,她冒着寒风细雪,就这么突然推开紫衣谷的门,见了他微楞的眼,笑得干净。 “师父,我回来过年了。” 她说得理所当然,便大踏着步子进门,拍落兜帽斗篷上的细雪,走到他身旁的火盆前,轻轻的搓着冻得通红的小手,察觉到了他定定的目光,忽而转头冲他轻笑。 “今年的除夕夜,恐怕会有大雪呢。” 他忽然惊醒,匆忙收回那焦灼的目光,心里有万千激流便冲撞着他干涩的喉咙,却最终只是回旋在那躲闪的眼眸里,缓缓漾开。 他别开脸,只是淡淡道:“是呀,是个大雪天。” 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生涩干燥,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心慌,她听见自己心如擂鼓的声音。一年之中,她声嘶力竭的挥霍着自己的感情,她以为已经耗尽了心理的情爱缠绵,却怎么今日只是在见了他一眼,却还是心痛的快要死去。 她转身,掩藏那水光晶莹的眼,便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快步向屋外走去。 “师父,就快过年了,你怎么连年货也不备……我路上买了不少上等食材,今年的年夜饭我来下厨,保证你喜欢……” 她大声叨念,压住喉底的酸涩,没一会便搬了许多包裹进屋,忙里忙外了许久,忽而又想起什么,也忘了自己满手油腻,便从厨下风风火火的跑回他身边,在那堆包裹里翻出一个大盒子送到卫锦面前,满面得色。 “师父,这些都是百年雪糁,个个品相一等,马车里还堆了些品相稍差的……一见到这些雪糁,我便知道师父定然喜欢,便都搜罗回来了……” 她满面笑意,一双大眼睛忽闪着轻轻眨了眨,仿佛是幼年时做成了什么大事,便等着师父的赞许。 他浅笑淡然,白皙修长的手打开那雕工精美的木盒,沉声轻叹,“的确是品相甚佳,放在药庐里吧,莫要被冬雪冻坏了。” 冬雪推开了纤细的窗,夹着淡淡的冰晶扑进温暖的室内,她忽而轻呼一声,便跑向厨下,那正烧的菜传出淡淡的焦糊,却带着一丝他不敢奢望的幸福。 除夕夜,果然是大雪夜。 屋子里火炉烤的温暖燥热,餐桌上菜式丰盛,她轻声细语,巧笑倩兮,他安然平静,温若暖玉。明明是一张完美的画卷,却太过完美而变得梦幻失真…… 元月十五,一清早卫锦便匆匆出门,到了深夜依旧未归。 白日里她清扫了凝雪师父的木屋,又去给师父上香扫墓,到了深夜,打开了屋门,放那清霜般的月光洒落了满室,纤指在古朴的琴弦上轻轻一拨,便是一阵琳琅悠远的鸣响。 那些悠远的琴音,便围绕着屋梁,回旋不去,世界突然安静的只剩下了这回旋的一道乐音,空旷得可怕。 她忍不住环抱双臂,微微瑟缩,抬头,却不经意的瞄见仙女阿姨的塑像,一双温柔的眼,那么安然平静的俯瞰着自己,仿佛是在安抚着她的惶惑孤独。 伪装的幸福和无畏,在那一刻土崩瓦解,显出颓然的灵魂,空茫惶惑。 从她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从她在见到他那温润冰冷的笑容起,她就早该知道,这一年的努力已经付诸东流。 这一年里,花花世界的纸醉金迷在她的眼里却仿佛无色无味的一场空梦,而唯有站在他的身旁,才能感觉到自己真实的生存。 她以为可以伪装成痴傻,便默默守住这奢求的幸福,他却永远都只是那样一个简单的转身,留下冰冷的背影,她便败得溃不成军,败得一塌糊涂。 月圆之夜,雪霁天晴,偶有一丝轻薄的浮云流纱般掠过天幕,带来一丝低吟浅叹般的惆怅—— 雪停了,明日定然是个晴天,也许又该出发了。 师父在哪里呢?难道要留书辞别…… * 月沉西山,嘎吱作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满室腥涩的药味刺激着鼻息,他张开生涩的眼皮,便看见袖角那一丝清淡的血迹,唇角轻轻勾起,明明是笑意,那如玉的面上却带着难掩的凄凉冰冷…… 肮脏、虚弱、苍白……自从聚魂重生之后,蟫回散的毒性愈加猛烈,几乎日日离不开解药续命。 他就如同那见不得光的老鼠,依附着人血残羹苟延残喘,维系着这卑微的性命,而她却仿佛是天空中那一轮初升的明月,皎洁美好,正处在人生最美的时刻,他如何能忍心拉着她一同沉沦堕落…… 脚步声终于消逝在呼啸的风声里,她终究是走了。 这不是正和了他的心意,便是永世不见才好,才不能让她再见了自己这样卑微肮脏的样子。便让过往那些温暖安静的笑成为她心里的一个永恒的面具,遮掩去自己丑陋的模样…… * 冬去春来,夏如烟过,转过萧瑟的秋,到了冬雪漫天的时候,依旧没有她的消息。 这一年江湖出奇的平静,没有妖异祸乱的女子,也没有盗窃雪糁的贼人,连出色的剑客也 分卷阅读147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没出一个。 转眼,年关将近,卫锦清扫了草庐,煮雪烹茶,执着一卷残卷临窗而阅,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到那安静的门扉上,仿佛是在等着什么时候,突然被人推开,便看见她那张明媚的笑脸。 这一等,便从十五等到了三十。除夕之夜,他端坐在满桌的菜肴前,面前是一杯清酒,心里却藏不住空虚黯然。 这丫头,是真的恨他了。 刚刚斟了一杯酒,那房门却突然被猛地破开,仿佛是一阵疾风掠过面颊,便见到眼前一张明若春光的笑颜。 “险些错过了……外面好冷啊,买了最快的马,跑了三天三夜,总算是没有误了时辰。” 她的脸颊手掌冻得通红,面上却尽是欢喜,解开了冰凉的斗篷,便闪身坐在了他对面,见了他的微楞,笑道,“师父,这年夜饭可真丰盛,错过了着实可惜。” “是呀,转眼一年便过了。”他淡淡的掩去了眸子里的流光,留下的便只是温润的平静。 看着她忙着大口吃菜,一面津津乐道这一年的过往,忽而恍如一梦,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说不出的陌生。 这一年她又长高了许多,黑了,也瘦了,那纤细高挑的身材却透出了几分飒爽的英气,连那双明澈的眸子似乎也明亮的耀眼。 此时站在眼前的少女,仿佛是一颗璀璨的夜明珠,又像是剖开的璞玉,光华四射,纵使是劲装粗衣,却难掩夺目的光华。 这一年,她真的长大了……他偷偷的叹息,心里有一丝落寞,一丝寂寥,眨眼间却又隐去不见,便只剩下温润的笑,淡淡的看着她,吃的开怀。 “今年开春的时候,东陆唐家的新造了一艘大船,我便随着大船出海,从百利港出发,一路南下,经过婆箩海湾,一直走到最南边的桑汧国……” 她大睁着眼睛,双手不时的比划着,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一路的见闻。 说起那婆箩国的采珠女,有着如猫一样的眼睛,在海底竟能发出莹绿的光芒,屏息潜水半个时辰,身子被水蛇还柔软。 又说起桑汧的碧海楼,建在水底,金珠玉砌,比起龙王的水晶宫也毫不逊色…… 一夜的时光,便在她眉飞色舞的讲述中偷偷溜走,他并不插言,也不困倦,便只是静静的听,微笑仿佛是一面亘古的面具,贴合在脸上,连自己也憎恨厌恶,却又不得不倾力维持…… 青柠带回来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物件,在自己的房间里摆得满满当当,而带回来最多的,却是珍品的雪糁。 她每日忙里忙外,把那些陈年的书册掸尘晾晒,整理药庐里的草药丹丸,一路忙到了初十,转眼,却又到了离去的时候。 初十的早上,她早早去给凝雪上香扫墓,又拜祭了仙女阿姨,门口的马匹包袱早都准备妥帖,便暖了一壶清酒推开了卫锦的房门。 他从书中抬起头,见了她眼里的留恋不舍,眼神不由一黯,却又匆匆别开。 “早些启程吧,不要错过了时辰,夜里无处过栈。” “师父保重。”她在桌上斟满两杯清酒,一杯递到他面前,也不等他,便举起另一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在胸腔里浇出一条火热的线,在胃里回旋了一道,便又转冲上鼻腔,激得眼里一酸,便起了泪意,却被她死死压住,转身便蹋着重重的步子出了房门。 门外一声嘶鸣,一溜马蹄声后,草庐便只剩下窒闷的安静。 * 离家的第三年,她在夏禇和屺迳的边境抢了个山寨,自己便当了山贼头,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杀最狠的人,日子过得潇洒得近乎没心没肺,那浪荡的性子,连那些天不服地不服的匪盗也望尘莫及。 每隔数月,她便会遣手下兄弟给卫锦捎信,只说些最近劫了多少官银,抢了什么宝贝,偶尔得了珍贵的雪糁,便遣人快马送回紫衣谷,旁它却再也只字不提。 天气渐寒,冬日已经深的快到了尽头,年关将至,似乎一切都已经成了一种习惯,除夕夜,他扫屋煮酒,张罗了一桌简单的菜色,便坐在那桌前自斟自饮,算计着那屋门何时突然打开,便又见她那张明媚的笑脸。 今年如此,来年也如此,他想,在自已的有生之年,便是年年如此,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大的厚爱了吧…… 又饮了一杯,夜色正浓,不觉间已然过了二更天,扉却依旧安静。忍不住屏息凝神,细细的听,似乎连山谷都是安静的。 二更……过了,三更,依旧是安静的近乎死寂。 他又斟满空杯,手却不由一震,撒了些许在袍角,转而苦笑。自己在等些什么呢,不是盼着把她推得远远的,忘了自己才好,恨了自己才好么…… 可为何心底里却摆脱不开那一层层的恐慌,恐慌这丫头行事鲁莽单纯,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险境…… 摇头,苦笑。 …… 窗外飞雪如絮,过了五更,天幕变成浅浅的蓝,忽而起了微风,夹着细雪,格外阴冷。 酒已冷,菜已凉,红烛 分卷阅读148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已熄,那桌前的人却没了踪影。 官道上马踏飞雪,纵马飞驰间,却见那马上的xwjh_390.gif子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青衫,连斗篷也忘了披,便一路飞奔着向西驰去。 脑海里有一万种理由停住脚步,心底的那一丝微弱的慌乱却仿佛洪水般席卷了神智,便只想着再看她一眼,哪管只是暗暗的看着她安好无恙,便悄然离去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的时候全家团圆,好幸福的说~! 认真的活着 飞驰了五天五夜,换了七匹马,当他终于赶到了那个书信中所说的山寨脚下时,却做梦也没有料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一只冰冷的长箭划出残忍的弧度,穿透了她的胸腔。 那英姿飒爽的女子,正策马前行,舒展的眉眼里还尽是流光溢彩,那面目便突然静止下来,世界一刹那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便只剩下那箭柄上滴血的声音—— 殷红的血滴,沿着冰冷的箭柄缓缓流出,凝聚成光滑的血珠,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那一声悠远的回响,震得他双耳轰鸣。瞳孔里赤色的倒影一点点扩张,便殷红了整个双目,滴出血来。 四周砍杀的山贼还在叫嚣,却仿佛变成了妖魔走兽,肮脏的样子让他作呕,便忘了怎样挥剑拔刀,却只记得捏碎了那些肮脏的面目,喷出炽热的血,平息灵魂的怒吼。 他们——他们竟杀死了那个明月一样皎洁的女子,那留着这世界还有何用…… 刀折剑碎,滚烫的血泼洒了满襟满面,只觉得眼以一片猩红的雾划开,便是残肢断臂飞溅如雨。 穿过一片滚烫的红雨,直到将那一抹娇小的身躯抱在怀中,看着那低垂的长睫安然闭合,唇边还残留着浅浅的笑意,却安静的让人心慌…… “青柠……青柠……醒醒,不要睡,还要回家过年……” 他用食指轻柔的抹去她脸颊上的血迹,心慌乱的快要迸出胸腔,手颤抖的触不到她的鼻尖,却只是迷乱的喃喃自语: “不会死……师父不会丢下你不管,便是黄泉碧落,也定然救你回来……” 清冽的泪落在她的颊上,化开浓重的血,透出一丝清冷。 她看着那支箭穿透胸口,以为自己死了,眼睫低垂,却还是在那一道细细的缝儿里,见了师父的泪,晶亮亮的从他脸上滑落,滴在自己的唇角,酸涩,却温暖。 所以她不能死,因为他还在为自己哭,她怎么能让他伤心…… 于是三个月后,她就真的醒了,看见床头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便扯扯他的袍袖,甚至扯出了一个尽量明媚的笑,“师父,我醒了,我没事。” 他醒转,见了她的笑容,眼里一阵明光激涌,慌乱中以手覆上她的额,又按住她的脉,静默了许久,脸色终于渐缓,似是长出了一口气,那颗高悬的心终于放回胸腔。 “都好么?还有哪里不舒服的?”他的手轻柔的按着她的头顶,温柔的声音低得仿佛耳语。她笑,自己何时变成白玉娃娃了?明明已经及笄之年,明明已在江湖中沥血数载,哪里还用得着如此小心翼翼…… 她笑,云淡风轻。“师父,前些日你可受到了我遣人送回来的锦盒?” “恩。” “那你打开看了么?”她问的有些焦急,那一双明澈的眼闪着流光。 “尚未。” “去拿来看嘛,怎么搁了这么久!”哝软的声音里带了三分埋怨,小手轻推,霎那间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 他快步去药庐取来她所有送回的的锦盒,转眼,便抱着数十个精美的锦盒走回室内。他把那些锦盒在她的床上一一摆好,一张不大的床上,除了她那娇小的身子,便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锦盒。 她满面欣喜,青葱般的小手翻出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锦盒,在那镀金的锁环上一推,锦盒弹开,便看见盒底黄缎上的一只雪糁。 “这可是上千年的雪糁,一等一的品相,便是整个盘古大陆上,也不会再有第二棵了。我找了很久呢……” 她把锦盒一一打开,献宝一样的满面喜色。卫锦压毒的药方子里有一味药是雪糁,因此这些年她四处搜罗,带回谷里的雪糁都快堆满了整个药房。 小手又掀开一个锦缎盒子,抬眼,却只见他满面青黑。 “师父……”手中的锦缎盒子突然被狠狠夺走,扔进燃得正旺的火盆里。一阵高挑的火苗窜起,满室大亮,劈啪作响,火光映衬着他眼里冰冷的怒火。 “你罔顾生死,便是为了争夺这些?”低沉沙哑的声音仿若凉沙,忽然贴近了她的脸,那眼中却是透着难掩的痛楚,惊得她不由微微颤抖。 “我只是……” “你可知那箭再偏半寸,你会死!” 他也会痛么?他还怕她会死么?她看着他眼里焦灼的疼痛,忽而清浅的笑隐现唇角,“生死有命,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你在求死!”b 分卷阅读149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r   冰冷的手紧紧捏住她的颈,却只在她的眼里看见无尽的空茫、淡然、潇洒、无谓……却惟独没有一丝留恋。 “我不是罔顾生死,只是人生短暂,我只是想把每一天都过得尽情尽兴一点罢了。这些年,我喜欢什么,就千方百计的抢来,想去哪里,就跋山涉水的赶去……却唯有一样……唯有一样,我却总是怯懦……” 她冰玉般的眸子里暗流激涌,眸光灼灼,便死死盯着他的眼,让他不由心底一颤,竟没来由的害怕她那双澄明的眼。 “是什么……唯有那一样?”他问的有些慌乱,却被滚烫的唇掩住了口,口鼻里便传来她甜腻的香气,带着噬骨的温润,滋润着他干枯冰冷的心。 纤细的臂便紧紧缠住他的颈,那娇小的身躯似要揉进他的胸膛,这一吻,仿佛是倾尽了她此生的全部爱恋痴迷,便只为了这个温润的男子萌动、绽放、凋零…… “师父,我想要师父……你能给么?” 她那空茫的眸光里忽然划过一抹微光,星芒刹那间炽烈如火。 缠绵的吻乍然冰冷,他几近粗鲁的推开那痴缠的身躯,只觉得眼前一阵青黑,忙扶稳了床头,一阵彻骨的寒袭上心尖。 揽月摘星,天上人间,他都可一笑置之,却唯有此事——不能。 看着他那闪躲的眸光,她忽然笑了—— 这是一个太容易预料的结局,便仿佛是沙场上看着敌手挥剑刺来,便笑着等那剑锋贴上皮肉,破开胸膛,等着那冰冷的剑刺透心窝,荡开窒息的痛…… 一切都仿佛是排演过千万遍的一幕折子戏,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以注定…… 她笑,笑靥如花,那明澈的双眸却仿佛是碎裂的水晶,黯淡的骇人。 “师父,我只是喜欢你而已,只想把自己最美的东西留给自己最喜欢的人,日后便风里雨里,潇洒随意,便是死了,也不悔,这难道也错了?” 他闪躲,脸色是狼狈的苍白。那一刻,他的心狂跳,只想便拥紧了她,哪怕前路是地狱深渊,便也拖着她一路同行,沉沦便沉沦,坠落便坠落,可一看见那双澄明的眼,他就会怕,会恨,恨自己虚弱肮脏,怕她的澄明皎洁。 他转身,脚步慌乱,门扉轰响和紧闭,仿佛是震碎了她紧绷的最后一丝神智。 眼角传来一阵酸楚,却没有泪,只有不尽的痛楚,她笑着闭上双眼,唇边甚至还挂着那清浅的笑,似是嘲讽自己的痴傻。 清晨再次醒来,便见了桌子上的一封书信,简短写了些按时换药的叮嘱,便再无其他。 他又一次抛弃了她,只不过这一次更决绝,连紫衣谷也不要了,便躲进茫茫人海,再也不愿见她……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有一些情,注定只能寸断不能释然,只能相望不能相守…… * 春光融化了积雪,漫山的莽白变成了清浅的绿,又化作浓重的翠,仿佛只是转眼,已到了盛夏。 苍茫的林海中,一条黄土路蜿蜒而过,远远的从那土坡上行来一骑黑马,马上的男子纤瘦高挑,一件莹白的长衫随风飘逸,仙风道骨宛若谪仙。 年初的时候离开了紫衣谷,卫锦便开始浪荡江湖。他脾性冷冽,便由着性子杀戮,可终日浴血的争斗却依然掩不去内心的那份牵挂,仿佛越是怕想起,却越是躲不开…… 正值晌午,日头正烈,前头布帆迎风而舞,路边支着两个简陋的茶棚。他翻身下马,进了茶肆。 茶肆里都是官道上赶路的脚夫苦力,忽而来了这神仙一般的贵客,小二也不由谨慎,选了干净的碗筷,送了茶水干粮,恰逢几个差役进门,便又去忙活。 差役不似脚夫,既是官家的营生,便得歇则歇。那两个差役只叫了一壶茶,两盘花生米,却拉开了话匣子,从针头线脑说道朝廷命案,便只等着头顶的烈日消了,回府交差。 “光是剿灭陌阳城的匪盗,朝廷就派了三千官兵……” “三千!连匪盗也如此厉害?” “兄弟有所不知,这陌阳城的匪盗连番邦的贡品都敢劫,与许多屺迳的部族首领都是结拜兄弟,虽称匪盗,却也与裂土封王差不多了……而且更奇的是,那最大的山寨寨主,却是个女人……” 两人正高谈阔论,却突然被一声脆响惊得一愣,却见一侧的白衣公子手中的白瓷杯突然碎了,那茶水撒了满袍袖。 小二一惊,慌忙取来布巾收拾,那白衣公子却恍若未觉,扔了银钱,便快步离去。 翻身上马,只觉得夏日的风格外燥热,湿气窒闷到了胸口,一阵快马加鞭,却掩不住心里的慌乱。 年初的时候,听闻她回到了山寨,却再无书信,他心知她定然心里记恨自己,也不曾过问……只是,山寨竟被朝廷剿灭…… 一种异样的恐慌如毒蔓般在心底滋生,阴云如冰冷的夜雾缓缓铺开……他用力的甩甩头,摒弃脑海里喧嚣的幻觉—— 青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她只是行事潇洒随性,却心思聪颖慧洁,那些官兵怎么 分卷阅读150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能困得住她,定然是她玩腻了打家劫舍的游戏,便弃了山寨罢了…… 快马加鞭,昼夜兼程,当营寨的一片废墟焦土落了他满眼,腥涩腐臭的气息荡满了呼吸时,他呆住了。 他安静的站在原地,竟连举步的力气也没有,只是那宽大的白色袍袖下,纤细修长的指剧烈的颤抖着,仿佛要抖碎了身体…… 夏风阴凉,拂乱了他的发,束冠的玉簪骤碎,黑发如狂魔乱舞,眼角冰寒,竟是一滴泪。 他怎么能丢了她在紫衣谷!他怎么能看着她伤痕累累却一笑而过,他怎么能由着她轻薄性命…… 郁蓝的天静如死寂,长风哗响浓翠的密林,忽而那砾石喀喇一声脆响,一阵清浅的脚步声至,转身,竟是一个锦衣青年,见了他那阴寒的眼,微微瑟缩,慌忙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您……您定然是卫锦卫先生吧……寨主临行前曾留书一封,吩咐小人在这里等候先生,定要亲手交予您手上……” 阴云密布的天空滑落一缕微光,晦暗的眸中流光瞬转,抖落信纸,却只见寥寥数字,邀他去甘云庄一见,并无详情。 他淡笑,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只她一句话,龙潭虎穴,碧落黄泉,又有何难。 只是,那心里的惶惑却为何氤氲不散,湿冷从背脊直透进骨髓,眼前一片片的青黑,仿佛脚下便是无底的深渊,黑黢黢的直通进黄泉地府…… 推开高大的府门,深宅大院,却空无一人,灼亮的日头微微晃眼,一阵清凉的风扬起满地的尘沙扑面而来,他抬起宽大的袍袖轻轻一遮,却只觉得脚下一空,便坠进了三丈深的陷阱。 喊杀声冲天而起,明晃晃的红樱银枪盖住了头顶,他抬眼见了那沉重的枷锁镣铐,忽然心里安静了。 龙潭虎穴,黄泉碧落,若能换她安康平顺,又有何惧……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罔顾生死,只是人生短暂,我只是想把每一天都过得尽情尽兴一点罢了。这些年,我喜欢什么,就千方百计的抢来,想去哪里,就跋山涉水的赶去…… PS:这句话也是我常常用来自勉的一句。 人生说起来最多不过百年,可真正能自由自在的日子也不过二三十年,比起宇宙苍穹更是沧海一粟,若是不能尽兴,真的虚度时光了…… HE的ENDING 她的梦境中一片空白,醒来时只见了眼前一片闪烁的猩红眼眸。 狮貊焰兽。 庞大而丑陋的头颅,粗大的鼻孔喷出湿热腥臭的气息,蓬乱的皮毛下透出猩红色的肌肉,成百上千的挡在她身前。 身旁是满身血渍伤痕的赫鹄氏,高大魁梧的身躯敏捷的抵挡了飞窜的毒镖暗器,远处—— 黑压压如海潮一般奔来的黒甲骑士—— 王军,她的哥哥,终究追袭而来。 那些狮貊焰兽挡在她的身前,用血肉之躯守卫她的性命。赫鹄氏满身伤痕累累,背负她不知奔走多远,闯过重重艰难险阻,却终将力战而死…… 人的性命,在神明面前,竟是这样渺若烟尘。 失去了这许多性命,却终究是为了什么?! 她真的倦了,太疲倦。 广袖轻抚,扬起一阵金色清风,咆哮杀戮的狮貊焰兽化作赤色细沙缓缓飘散,清风撩去血雾,纤细的小小身姿缓缓站立,面向那杀戮血腥中茫然呆滞的人群,唇角轻扬。 “带我走吧,我要见哥哥。” “神主大人!”赫鹄氏脸色煞白,皱紧的眉头似要拧碎眉骨。 “万万不可!”他磕头如捣蒜,额头狠狠的敲在坚硬凹凸的岩石上,染出一片骇人的血红,他却全然不顾额头的血肉模糊,仿佛中了魔怔,那么冷冽的一个汉字,语气中竟带了哽咽之意。 “神主大人……” “赫鹄叔叔,谢谢你。” 冰冷的手突然按住他的肩头,目光相接,却见了少女那双悠远安然的眼眸——一双属于玄教冥神的眼睛。 赫鹄氏便这样静默的看着沈青柠一步步走入王军之中,安然坦荡。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晓风残月,此去经年。 良辰美景虚设,更与何人说…… * 青阳城,满城飞花,一座宏伟的庭院隐在浓翠的密林里,屋角一颗高大的花树满树嫣红,重瓣被长风吹起,如珠翠般滚落一地。 庭院后侧的一处厢房,门扉紧闭。入门一道翡翠屏风,几道紫色的纱帐将内室围得密不透风,却听见内室里琅声断续,琴音萧瑟,似是弹曲,却并无什么曲调,仿佛那弹琴的人只是随意的撩拨,难掩寂寥。 断续的琴音从晨间响到垂暮,直到月上柳梢,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终于打散了阴郁的乐声。 紫檀木门被低首的仆役轻声推开,两个执灯的仆人分立两侧,人群后走出一个身穿玄色锦袍的男子,长臂撩开那绯紫色的帷纱,见了那 分卷阅读151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琴边的女子,黑玉般的眸子漾出一丝清波。 “妹妹。” 温润的嗓音,雍容的姿态,连那惯有的微笑都一丝不苟,亲切,却透着难掩的威仪。 她起身,三跪九叩,在他那极轻的一句“平身”之后,她那轻抬的笑脸上,却是抹不去的轻愁。 “皇族一脉便只剩下了我们兄妹二人,这样生疏的大礼你我之间便免去了罢。” 男子一撩长袍便坐上了矮榻,一旁的侍女扶她在侧席落座,四目相对,两人都是笑意温润,却又一般的清冷疏离。 他一挥手,身后侧立的一个青年男子便缓步走到她面前,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搭上她的腕,低垂着长睫,凝思许久,拱手对二人施礼道,“回陛下,公主体内的毒,都已经清干净了。” 那玄衣男子脸色一缓,“劳烦段太医了,我还与皇妹有些话说,你先退下吧。” 段太医拱手应诺,便转身出了房门,在一转身的瞬间,低垂的眼睫下,却划过一道锐利的流光。 她淡淡的盯着那纤瘦高挑的背影,眸光流转。 忽而一阵长风推开了虚掩的门,搅乱了她未绾的发,灯影一晃,却是那玄衣男子走到身边,褪下自己的玄色外袍,轻柔的替她披上肩头,剑眉轻蹙,眼里是坦然的温柔疼惜。 他挥手遣退了所有的仆人,那紫檀木门被从门外紧闭,偌大的室内,便只剩下至亲而生疏的两人。 “这一次多亏了段太医……”他开口打破略微尴尬的气氛,话至一半,却又掩回口里。 她低眉垂眼,心里微微发冷。 多亏了段太医……多亏了他给自己下毒,才能在此处困住她? 那纤瘦的肩膀透出难掩的孤独冰冷,低垂着眼,如冰的笑在唇角轻扬,让他那明澈的眼渐渐晦暗,转而苦涩。 “我……我能不能看看‘天煞孤星’?” 她笑,轻轻颔首,白皙如玉的小手便在腮边轻轻一揭,烛影一晃,便见眼前一张纯净若水的面容。额上是一个殷红如血的胎记,状若蔷薇,纹路繁复。 他不由一惊,便脚步踉跄,退了一步,却见了她眼里的凄冷,忙收敛了狼狈的神色,却又霎时哑然。 她淡笑,化解了他的尴尬,“我们长得真像呢。” 经她一说,他方觉得这张脸的确熟悉,见了铜镜里相似的两张面容,不由淡笑。 屋子里安静,屋外的风声便格外清晰。 夏风拂过林梢,传出飒飒的响声,今夜的风有些狂,屋里的烛影晃得厉害,连那虚掩的窗子也执拗作响,欠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便看见窗外花园里密植的藤蔓,开满了红艳艳的花,仿若烈火。 他的目光也随着她扫过,淡淡道,“那些是火蛇蔓草,是我母后挚爱的花,她生前曾在这里住过,便在这园子里种了许多……” 他沉声回忆,提及虞皇后,忍不住唇角扬起一丝暖意。 “此花根系庞大,又含有剧毒,若是花坛里养了,便连周遭的树也会被它寄生而干枯致死,母后曾在御花园里种了几棵,结果半个御花园的奇花异草都枯死了,于是只能忍痛割爱,把整个花园里的火蛇蔓草都连根拔了…… 生于帝王之家,就要学会权衡,总是不得不为了许多人,而牺牲一个人,哪怕是心头挚爱…… 这许多年来,战乱四起,兵祸连年,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我可以出生入死起兵复国,我可以勤政治国富民强兵……为了夏禇,为了皇族,我可以舍弃性命不要……可我却不能阻挡天命降罚,不能……”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长睫低垂,眸光闪烁,话至一半,却在她明澈的眸光里停住,忽而唇角轻扬,却是笑得苦涩。 “你懂……对么?” 她点点头,唇角僵硬的线条忽而化开了,漾出一池春水,眼眸里星芒璀璨。 “我懂。” 简单的两个字,却终于化开了那疏离的冰层,他笑了,褪去了那层帝王的盔甲,便只是一个温和的疼爱妹妹的哥哥,安然的坐在她身侧,笑容清浅,却温暖的让人心痛。 本是陌生得一无所知的两个人,仿佛是牙牙学语的幼儿,便只想在这一刻把那些遗落的亲情一一补齐,微微尴尬,却又幸福。 “你……这些年都做了什么?都好么?吃苦了么?”他淡淡的笑,有些紧张。 “我?闯荡江湖,去了很多地方,抢来剑谱学剑,还去了桑汧……” 她答得温暖,仿佛又回到了那快意江湖的少女,眼神里满是悠远的快乐,这欢快的样子仿佛也感染了他,便如一个平凡的哥哥一般,听到了为难的时候,便皱起眉头,她说起自己胡闹的糗事,便乐得开怀。 她说得累了,便依靠在软垫上,央他也说些这些年的经历。 他擦去眼角笑出的泪,微微沉吟,想了许久,却只说了两个字,“杀戮。” 失天下,夺天下,治天下,这一条通往帝座的路,便是用鲜血铺就,这许多年,他真的想不出自己出 分卷阅读152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了杀戮,还做了什么…… 忽而门外传来极轻的一声脆响,打碎了这突然的凝重,那纯然的笑乍然收敛不见,便只留下了一个帝王的威仪肃穆,透着彻骨的孤寂冰冷。 “进来。”低沉的命令,那房门便被无声的推开,一个劲装侍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便被他挥手遣退,转头看着她安然的目光,忽而轻声道: “我这次替你请了你的一位故人,人就在门外,想必你定然想见……” 他轻声道,脸上是温和的笑,眼里的流光却仿佛是利剑的寒芒,冰冷刺目。 她的心狠狠一震,背脊冰冷。 故人——她只有一个故人……连卫叔叔他也要害死? 疼痛、不解、仇恨、指责……说不清的思绪搅在一起,她抬眼死死的盯着他,说得一字一顿。 “不。” 他的脸色一寒,却并未出声。 “真的不见?” “哥哥若是真的疼惜妹妹,便答应我两个条件吧,只这两件事……只这两件事……” 炫丽的长袍拽地,那娇俏的身姿便突然跪在他面前,抬眼,双目盈泪,却终于忍住,声调悠远安然。 “我从来不信什么同生共死的傻话,若是我最爱的人死了,那我便是到了地府,灵魂也不会安宁。卫锦对我有救命之恩,只求哥哥放过他性命。” 她三跪九叩,靛蓝紫红的长裙在烛光中反射出破碎的光,如缎的长发混乱的披散着,张狂狼狈。 忽而一只温暖的手按在她的肩头,停住了她的叩拜,抬眼,便见他轻轻颔首。 “好,你喜欢,便好。”他俯身蹲在她的面前,声音轻柔得仿佛是哄她入睡,“还有什么,一并告诉哥哥,但凡我能力所及,决不食言。” “段太医手里有一本《紫衣药经》,是紫衣谷的至宝,希望哥哥能将其收缴国库,不要遗落民间。” “好,我一定做到。” 他笑着答允,音调窒闷低沉,一双手扶起她在软凳上坐下,眸光闪烁,“你……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想要的,喜欢的……我说了但凡我能做到,都可以……” 他语气微微急躁,忽而撞上她那安然的眼,却又透出隐隐的怒意。她却只是浅笑,淡然的仿佛要化作一缕飞烟。 “没有了,没有。” 那娇俏的脸上一丝疲惫,忽而长出了一口气,明澈的眸光便在那掀起一角的窗缝上轻柔一瞥,那眼波里仿佛承载了不尽的爱慕、珍惜、痛楚、不舍,却仅仅只是刹那的一瞥,便落在了桌面的一盏清茶上。 长睫低垂,白皙的小手温婉的端起那杯茶,便轻柔的吐出四个字,“多谢皇上的御赐恩典。” 一盏茶,一饮而尽,撂下了杯子,仿佛放下了重负,便轻扬起头,长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头顶那雕工细致的梁柱,缓缓的合上了眼。 整个世界突然寂静得只剩下那吞咽的声音,那‘御赐恩典’四个字便反复的回荡在着空旷的世界里。 御赐恩典……御赐恩典…… 卫锦伏在窗口,看着那粉嫩的唇边一丝清浅的水渍,思虑着,忽然脸色苍白如纸。 怎么忘了,皇宫的毒酒便正是叫做御赐恩典! 大门骤开,他如疾风一般冲入房中,却只是接住了她垂落的身躯——双目微合,面白如纸,安静得连一丝呼吸也没有。 一头青丝缓缓褪成灰白,额头的胎记渐渐变浅消失,整个人都仿佛化作冬日的飞雪,一点点染成纯净的白…… “青柠!青柠!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御赐恩典不是这样容易死……这不是御赐恩典!” 他用力的摇晃着她的身体,声嘶力竭。 这不是御赐恩典!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毒药,陌生的让他害怕……他束手无策! 周遭里一片喊杀,大批的侍卫如潮水般涌进房间,明晃晃的刀光压到了咽喉,却悠远得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他抬眼,一双鬼魅般的眸子,灼灼的看着那人群之后的少年天子,闪烁着至阴至冷的寒光。 那一瞬间,这阴寒入骨的眸光甚至让景预帝微微一颤,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方才回神,那目光却已从他身上挪开,落在他怀中的女子脸上。 那一双至寒的眼刹那空茫,空茫得只剩下她的倩影…… 他安静得托起她,忽而抱紧。娇柔无力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的胸腔里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楚,一声彻骨的嘶吼,从心口发出,便带着他的疼痛、他的魂魄,冲出躯壳。 这一声嘶吼,仿佛带着无尽的哀戚,将所有人的灵魂一并拧紧撕碎,所有的侍卫都呆立着,心底竟没来由得一阵痛楚难当。 却只见两道清流滑下那白衣男子脸颊,那纤瘦的身影忽而晃了晃,便缓缓的抱起怀中女子,他走向屋门。 那一双哀痛空茫的眸子紧紧的落在那女子的脸上,痴傻缠绵。 许久,众人方才惊醒,一声‘护驾’,刀影便将他紧紧围住 分卷阅读153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他却恍若未见,兀自前行。 他笑,只觉得心碎成片片,脏腑开始枯萎,胸腔里血流成河,却只能笑。 她看向窗口的那一眼,他看懂了,她说给景预帝的话,他听懂了。 她是个太聪慧的人,聪慧得连自己的死也安排得妥妥帖帖,竟让他找不到一丝辩驳的机会…… 刀光扑面袭来,他心里甚至有一丝窃喜,便想让那刀直直□心口,那刀却突然撤了。 “退下。”极轻的声音,却透着彻骨的威严。 刀剑退,露出玄色衣袍的少年天子,冷冷的站在原地,平静得仿佛画像。 ‘天煞孤星’已然褪去,那个男人怀里抱着的,只是他唯一的妹妹……被他害死的唯一的亲妹妹…… 他苦笑,广袖之下紧握的拳微微颤抖。 风起,庭院里,乱红飞度。 那高挑纤瘦的男子,便双手托起那娇小的女子,一步步,渐行渐远…… 她娇柔的脸轻轻的贴着他的胸膛,面容安然得仿若睡去,让他不忍疾行,扰醒了她的沉眠,不忍痛哭,惊扰了她的安详…… 她早料到自己便站在门外,对景预帝说的那两句话不过是暗中传话给他。 第一句便是要他不许为她报仇,要留住性命活下去。若是他为了报仇而死,只会让她泉下不安。 第二句便是告诉他段随风就在太医院,告诉他那本他苦寻多年的《药经》的下落,想法子解开他身上的蟫回散剧毒。 他看着她的眼,笑得安然,只想告诉她,她叮嘱他的每一件事,他都会做到。 第一,他不会与皇上为敌,她无论生死,他都会开开心心的守着她,生生世世。 第二,他会去寻那本《药经》,段随风用的毒,定然出自那半本他没见过的《药经》,只要找来那半本书,他或许尚能救她…… 他紧紧的拖着她的身躯,一步步向前走着,眼里渐渐没有了哀戚、没有了痛楚,便只剩下决然。 他一定会救她,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只要他一息尚存,便一定会找到这一味毒的解药,唤她醒来,好好的珍惜她,快快乐乐的过上一生。 冰冷的脚步茫然的走着,穿过重重的禁军,穿过清冷的夜巷,穿过一间间豪宅府院,抬眼,便见了头顶那大大的匾额——段府。 高大的宅院房门打开,一批批杂乱的兵勇从庭院里徐徐撤出,留下一地狼藉。 穿过歪斜的屋门,满室凌乱。地上横陈了一具尸体——段随风——大睁着眼睛,带着错愕不解,便死在那里。 尸体的面前是一个残破的火盆,余烬闪着星芒,黑灰里露出一副残卷,燃着了泰半,只剩下薄薄的几页。 他俯身拾起残卷,拍去黑灰,便见依稀的两个字——药、衣。将残卷插入怀里,他抱紧那渐渐冰冷的身躯,看着段随风大睁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便伸手替他合上了双眼,转身离去。 便是到了死也不明白,为什么景预帝要杀他吧…… 为了那个预言,景预帝会与当年的沐阳帝做出一样的抉择,也会与当年的沐阳帝一样,把杀死自己至亲的痛苦归咎到他人身上。 段随风、山寨的匪盗、看守沈青柠的侍卫……他会把他们全部杀掉,来抚慰自己的痛苦,平复自己的愧疚…… 尾声 七年,仿佛只是眨眼。 紫衣谷的山石树木,都仿佛从来没有改变。 当她睁开眼时,以为一切都只是一个长梦,却忽然见了床角自己的一缕发——纯白的颜色,清淡的仿佛不见。 那写混乱和疼痛的梦,便如潮水般涌进脑海,眼前流光飞逝,忽然人影一晃,便见到眼前那张熟悉的脸。 淡然的眉轻轻的蹙起,清澈的眼却带了一丝激流,连那呼吸也微微急促,胸腔微微起伏着,仿佛是从小院里听见了自己的响动,便快步跑来。 她笑了,轻轻的抬手,抚摸他光洁的脸颊,英挺的鼻,狭长的眼,却见那张脸似乎没有一丝变化,岁月的流逝仿佛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却惟独那眼角多了几丝淡淡的纹路,带着往日没有的温暖。 “多久?”她轻声问,沙哑的声音模糊难辨,却忽然指尖一阵湿热,便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哽咽,却带了近乎雀跃的欣喜。 “七年……你足足睡了七年。” 作者有话要说:说了人家是亲妈党,必须的HE~~~ HOHO~~~ 《师尊》写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这里小武真诚的感谢坚持看完本文的筒子们。 这个故事是小武第一次写超过七万字的长篇,其中缺点数不胜数,_|||,小武自己读到晦涩拖沓冗余的地方亦是汗颜,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那些订阅的筒子们,然个人文笔驾驭能力实为有限,在这里小武给大家鞠躬请罪了。 每次看到自己一点击发表,立刻后台就有订阅新章节,心底里的感觉是喜悦和愧疚对半的,总觉得自己写的不够好,面对那些自动订阅,或者是看 分卷阅读154 偷恋师尊 作者:武才人 到新章节兴致勃勃来订阅的童鞋们,我真的很感动,很感动,很感激大家的信任和支持~ 太多感激的话不在赘述,端午节就要来了,这里预祝各位朋友节日快乐。 祝愿大家今后的学习、工作中事事顺利,天天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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