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天下》 分卷阅读1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风云寨可以帮人杀人,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传说风云寨主是个嗜血成性的魔鬼,拥有眨眼之间取人性命的剑法。 风云寨立於白雪之中,通往寨门的路上掩埋著无数尸骨。 宣离尘看见风云寨招摇的大旗是在一月初七的晚上,在知道自己终於找到这个可以替他报仇的地方後,他晕倒在寨门之前。 再次睁开眼时,发觉自己在一个封闭的房间。 眼前是一帐红帘,帘後人影纠缠,不停发出IN靡的呻吟。 那呻吟虽然妩媚,但能听出是一少年。 少年年纪不大,声线异常柔美,借著房间中唯一的烛火,宣离尘隐约可以看见少年优美的背影和乌青的黑发,还有不停抚摸著少年背脊和大腿的手。 「醒了?」和那间断的呻吟不同,这声问话非常沈厚,显然是帘後的另一人发出的。 说话人是抚摸少年身体那只手的主人。 宣离尘一惊,急忙低头,答道:「醒了。」 「这里是风云寨。」沈厚的男声又从帘後传来。 「我知道。」宣离尘依旧低著头,不敢看。 红帘微动,一条人影掀帘而出。宣离尘瞥了一眼,只见一名十五六岁的绝美少年向他走来。少年披著一件极为轻薄的纱衣,露出胸前的大片皮肤和纤长的双腿,轻佻问道:「你来做什麽?」 「请你们帮我杀人。」宣离尘不卑不亢地说。 「杀谁?」少年问。 「东都盛天门少主──薛昭。」 少年一阵唏嘘,娇笑道:「这人不好杀,你能出多少价钱?」 宣离尘从腰间取下一把钥匙,递给少年。 少年拿在手上看了看,掂量道:「藏剑阁地下宝库的钥匙,若是以前可值黄金万两。只可惜十日之前,藏剑阁被盛天门灭杀,只有少子宣离尘带著宝库钥匙侥幸逃脱。但就在三日之前,盛天门炸开宝库入口,地下宝库被洗劫一空。你现在给我一把钥匙又有何用?」 「什麽?」宣离尘蓦然抬头,意想不到宝库已经被盛天门炸开了。 少年妩媚地笑著,目光瞥向床上的人影,问道:「寨主,要不要赶他出去?」 「不,我求你等一下。」宣离尘一把拉住少年的纱衣,取下腰间的宝剑递给他道,「帮我杀了薛昭,我把这把剑给你们!」 少年接过宝剑,抽剑出鞘,顿时一道红光出匣,刺入地板,地板立刻金光迸射,四分五裂。 默默将剑收回鞘中,少年捧剑走向床边,把宝剑交给床上的男人。 男人从帘後伸出一只手接过宝剑,不吭一声。 宣离尘隐约看见他在帘後抚摸宝剑。 这时,少年柔媚的声音再次响起,徐徐道:「云其国裴家苍劫剑,二十年前云其亡国,苍劫剑随裴家传人流落江湖。五年前,剑主来到东都,藏剑阁主将剑主用毒酒残忍杀害,霸占宝剑。」 听少年若无其事地揭开藏剑阁的疮疤,宣离尘不禁脸色苍白,打断道:「帮我杀了薛昭。」 少年笑道:「苍劫剑可值黄金三百两,但这价钱不够。」 「你们还要什麽?」宣离尘慌了,在自己身上不停翻找,扯下祖传玉佩提给少年道,「这下够了吗?帮我杀了薛昭。」 少年道:「玉是好玉,滋润透明,可值一两黄金,但还是不够。」 宣离尘急忙拔下自己的发簪,一头乌丝倾斜而下。 少年接过发簪道:「象牙琥珀簪,质地上乘,可值白银十两,但还不够。」 「你们到底还要多少?」宣离尘脱下自己的衣服塞给少年。 「京城玉锦楼的素软白缎,纹路精细,手感柔软,就算磨破了,也值白银三两,但还不够。」 「你......」宣离尘气得捏紧双拳,赤裸的上身在烛光中发出淡淡的暖红,缭乱的青丝散落肩头,不经意间透出一种妩媚,「你到底想要什麽?」 少年又笑了起来,捏起宣离尘的下巴向上一抬,和他目光相对道:「我早就听说藏剑阁主少子宣离尘是个貌可倾国大美人,如果你愿意陪我们寨主睡上一晚,也许我就帮你杀了那个盛天门的薛昭。」 「混账!」 宣离尘一掌拍开少年的手,拣起自己的衣服裹在身上,正欲离开,却听红帘後那个沈厚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不是对宣离尘说,而是对那妩媚的少年说道:「渺儿,不要多事,你以为一个里里外外都被薛昭干过的贱货还值几个价?」 只这一句话,就使宣离尘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心底最深的伤口就这样被对方的言语无情撕开。 「我以为寨主你会喜欢嘛......」被唤作渺儿的少年爬上床去,靠在帘後男人的胸膛上。 「哼。」男人冷笑,「如果他肯在这里被一只狗上,也许我看得开心,就答应帮他杀了薛昭。」 「寨主你真坏。」少年又媚笑起来。 那笑声在宣离尘耳中听来格外刺耳,他紧紧捏拳,颤抖道:「住口......」 谁知少年还是笑个不停。 「我叫你住口!」 宣离尘的声音骤然抬高,少年被吓得一愣,笑声骤停。 分卷阅读2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宣离尘低吼道:「我的确瞎了狗眼才会看上薛昭,但这并不意味著你们可以这样侮辱我!」 「哦?」少年继续讥讽道,「一个被薛昭骗走身体,骗走宝剑,骗得藏剑阁毁於一旦,骗得家破人亡的败家之犬,难道还要我们用看人的眼光来看你?你配吗?」 宣离尘受不了这般侮辱,急欲冲出门去。 「站住。」红帘後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宣离尘,你看看我是谁?」 宣离尘疑惑地回过头,帘子在他眼前缓缓掀开......那张慢慢出现在他眼前的脸,勾起无限回忆......那个熟悉的名字就在唇边,但却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於念出:「裴......子乔?」 男人冷笑一声道:「现在你应该叫我风云寨主。因为裴子乔早在五年前就死了,死在你那杯毒酒之下。」轻轻抚摸著那把苍劫剑,狠狠道,「而这把苍劫剑,终於物归原主。」 「怎麽会是你?」宣离尘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五年前,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骗我喝下毒酒,抢走宝剑。但我命大,不但没死,还爬上雪山来到风云寨。五年後,我成了这里的寨主。」 「不......」 「一别五年,离尘,你还是一样美丽动人。」宣离尘冷笑道,「看到你,我的身体依然会产生反应。 「不......」宣离尘想後躲避,但只见红恋掀开,一条皮鞭向他腰上缠来。 连惊叫的瞬间都没有,宣离尘已被长鞭拉上了床。 使鞭之人是那红衣少年,他抬起宣离尘的下巴细细端详了一阵,媚笑道:「宣美人,既然你可以陪薛昭睡觉,为什麽不可以陪陪我们寨主?一夜之後,保证你会彻彻底底忘掉薛昭,投入我们寨主的怀抱。」 「放开我。」宣离尘怒目而视,但他双手依然被长鞭所缚,挣扎不脱。 渺儿只冷冷瞥了宣离尘一眼,那眼神尽是不屑和嘲讽,扭头对裴子乔道,「寨主,你慢慢享用,渺儿先告辞了。」 裴子乔挥挥手,渺儿翻身下床,红帘再次闭上,把宣离尘和裴子乔困在这小小的空间之中。 「离尘......」裴子乔为宣离尘解开缚手的长鞭,但即使长鞭松开,宣离尘还是动弹不得,在裴子乔似笑非笑、似恨非恨、似怒非怒的目光中,宣离尘犹如被施定身咒,连呼吸都只敢屏住。 宣离尘生於藏剑阁,藏剑阁顾名思义,阁主喜好收藏各类宝剑。 五年前,拥有苍劫剑的裴家传人,裴子乔来到东都藏剑阁,对少阁主宣离尘一见倾心。而藏剑阁主,也就是宣离尘的父亲觊觎裴子乔手中的宝剑,便利用裴子乔对宣离尘的感情,逼宣离尘骗裴子乔喝下毒酒,本想将他杀害,把苍劫剑据为己有,但谁料裴子乔命大,不但没死,还爬上雪山风云寨,五年後成为这里的寨主──也就是宣离尘现在面对的人。 宣离尘为什麽来风云寨? 只因为十日之前,盛天门一举焚毁藏剑阁。阁中上下近百人,全都葬身火海之中,只有宣离尘一人带著宝库的钥匙和苍劫剑侥幸逃生。 而将藏剑阁毁於一旦的仇人,正是宣离尘爱慕之人,也就是盛天门少门主,薛昭。 失去一切的宣离尘想要报仇,只有求助於风云寨的力量。 但他万想不到,风云寨主竟是当年险些被藏剑阁害死的裴子乔! 真是造化弄人,因缘报应。 一边熟练地脱下宣离尘的衣服,一边抚摸著对方紧绷的身体,裴子乔道:「离尘,五年前......我以为你是多麽遗世独立,不可侵犯......我把你奉若神灵,但你却想置我死地......这样美丽的躯壳之中,却隐藏了多麽歹毒凶险的心机!」 只听『嘶』的一声,宣离尘衣衫尽裂,被裴子乔压於身下。 「不,放开我。」宣离尘挣扎著。 「既然你可以让薛昭碰,为什麽不让我碰?既然你可以被一个人碰,就当然可以被一万个人碰。你不是恨薛昭吗?我来帮你忘掉他......让你的身体从今以後,只留下我爱抚後的痕迹,只记得对我的欲望和渴求。」裴子乔一声冷笑,动作越来越粗暴,几下将宣离尘脱得精光,抚摸著他两腿之间敏感的性物。 「不,不要碰我。」宣离尘转过背去,竭力避开裴子乔的抚弄。 「离尘,」一阵冷笑,裴子乔分开宣离尘的双腿,俯身用齿间不断啃啮对方红色的乳头,直至那红色的果实在他舌尖变得挺立,「想不到你的身体竟然如此敏感,你被薛昭抱过多少次?他会不会也像这样咬你、吻你?」 「不,我求你停下。」 无助的声音带著一丝哭腔,身体在挑逗之中渐渐火热,宣离尘抬手挡住自己的脸,不敢面对这所有一切。他敏感的下身在对方手掌的抚弄之中,已经渐渐挺立,渐渐涌上的兴奋几乎淹没他抵抗的理智,搏动的血管带著电流迅速窜上全身。 他恨自己敏感无比的身体。 「离尘,五年前我就很想得到你,今天终於让我实现。」 裴子乔的身体也异常兴奋,分身高高挺立,对宣离尘渐渐臣服於自己的抚 分卷阅读3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慰之下感到满足。但他还想要更多,想要得到他更多,想要把他揉碎进自己的身体,想要他彻底属於自己。这样的想法从五年前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停出现在他脑中,等到今时今日终於可以将一切幻想付诸行动,可以将他的身体据为己有,可以将他彻底纳为自己的人。 「离尘,你让我等得太久,我已经再也等不下去了。」 指尖探入宣离尘的後穴,急躁地扣动著以让窄小的入口适应他的侵入。 「不,求你......不要,痛......」 宣离尘试图合紧双腿,无意中夹紧了裴子乔的身体。 「离尘,你比我想象中骚......早知道你骚成这样,五年前我就该侵犯你,让你彻底成为我的人......」 「求你,不要再说了......子乔,子乔,五年前......我不想害你......」 「不要跟我提五年前的事!」 整根手指都推入最深处,把宣离尘痛得发不出声。 慢慢增加指头的数目,扩展著他即将攻入的空间,裴子乔冷笑道:「这一次我就原谅你,如果你再向我提五年前的事......我就把你强JIAN到死。」 「子乔,你听我说......我、我是被爹欺骗,我毫不知情......」宣离尘喉中哽咽,竭力辩解。 但话未说完,却换来更猛烈的戳刺。宣离尘痛得腰部痉挛,发不出声。 「听好,宣离尘,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任何话。」裴子乔在宣离尘耳边低声威胁,粗重的喘息从他话中间隙传出,炙热而又撩动情欲,「是你五年前亲手毁了我对你的全部信任,当我爬上雪山,看见风云寨寨旗的那天,我就告诉自己,我要亲手毁了你,让你偿到百倍於我的折磨。这还只是开始,宣离尘,你记住......我将让你偿到被挚爱之人背叛的痛苦。」 「子乔......」宣离尘恢复呼吸,望著与自己咫尺之隔的男人,但从那相似的容颜间,却再也找寻不到往日的熟悉,「我没有骗你......」 「如果你没有骗我,这五年间,你可曾打听过我的下落?」 在裴子乔锐利的目光下,宣离尘感到胸口紧窒,无法呼吸。 「说呀,为什麽不说......」抬起宣离尘的下巴,不准他的目光逃避自己诘责的视线,裴子乔扬高声音问道,「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的死活,就算当日你真是被你父亲所害,但你後悔劝我喝下毒酒吗?......只要我死了,就没有人纠缠你,你就松了一口气,对麽?你巴不得我死!」 「不......」宣离尘眼角流下泪水,找不到争辩之辞,「我真的不爱你......」 「爱我?」裴子乔一声冷笑,「我现在已经不稀罕得到你的爱,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当日的痛苦。我只想得到你的身体,想要凌辱你,侵犯你而已......你以为你还是藏剑阁那风光的少阁主?你根本连条狗都不如......」 「够了......」宣离尘全身战栗,他从未受到这样的侮辱,「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对你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现在,我只想你乖乖服从我。」宣离尘抚摸著宣离尘的大腿,在腿间落下细碎的吻点,「你不是想杀薛昭吗?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可以帮你杀了他。这天下,除了我,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肯收留你这只名声狼藉、残败不堪的丧家之犬,不是麽?」 宣离尘眼中呛著泪水,发出一阵苦笑。 是,如果这天下还有第二个人可以帮他报仇,他绝不会忍受这般侮辱;如果这天下还有第二个人可以帮他杀薛昭,他绝不会来到风云寨。 反正藏剑阁风华绝代的少阁主,早已死在十天前那场大火之中。剩下的宣离尘,只是一个没有尊严,没有傲骨,没有感情,没有泪水,没有痛感的行尸走肉。而令他活下来的唯一动力,就是有朝一日取下薛昭人头,祭奠藏剑阁百口亡灵。 宣离尘缓缓抬起了头,不再逃避裴子乔的目光,妩媚一笑,分开自己的双腿,夹紧裴子乔的身体道:「你想凌辱我、侵犯我对吧?你来......只要你可以帮我杀了薛昭,就算现在让我在你眼前被一条狗上我也愿意,你来呀......」 手指抚上裴子乔的胸口,感受到他胸口传来剧烈起伏。 宣离尘笑道:「怎麽不说话了?你不是恨我吗?你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报仇吗?你来呀......让我知道当日你的痛苦,让我受到惩罚......」 见裴子乔依然一动不动,宣离尘伸手抚摸裴子乔腿间硬物。 手刚放上就被一把抓住,裴子乔一个耳光掴去,将宣离尘打翻在床,吐出一口血来。 「你就是这样勾引薛昭的吧?」裴子乔怒不可遏,呼吸急促,「宣离尘,你好贱!」 抬手拭去嘴角血迹,宣离尘回头望向裴子乔,目光中依旧带著阴冷而又妩媚的笑意,答道:「我还可以更贱......只要你帮我杀了薛昭。」 裴子乔一把揪起宣离尘的头发,发疯似的咆哮道:「宣离尘,我不准你对我这样笑!」 「我无法不笑, 分卷阅读4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裴子乔,」宣离尘直视裴子乔由阴寒转为暴躁的目光,「时隔五年,你虽然已是风云寨主,但性情脾气依旧幼稚不堪。你说你不是五年前的裴子乔,那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十天前的宣离尘,我不在乎我过去拥有的一切。我来风云寨求你帮我杀人,但你说酬金不够,我用身体抵偿,你居然不敢接受?」 裴子乔冷笑起来,脱去自己的衣物,「好,既然你有此兴致,我就奉陪到底。」 宣离尘没有答话,似乎在清晰看见对方高昂性器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刚才的引诱是个愚蠢至极的错误。 「现在轮到你说不出话了?」裴子乔抓过宣离尘,将他压於身下,刚刚抽出的手指再次顶入体内最深的地方,「你是不是後悔了?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说话间,翻过宣离尘的身体,将胯下分身插入那早已被手指抠得松动的入口。 宣离尘不禁发出一声惨叫。 裴子乔冷笑道:「宣离尘,五年前我怎麽也不会想到,我会这样得到你。」 不给宣离尘答话的机会,裴子乔在他体内挺动。 「不......」干涩的入口和内壁传来的摩擦令宣离尘感到阵阵晕眩,痛苦的呻吟从唇边溢出。 「离尘......」裴子乔渐渐感到满足,加快速度,「我想听的愉悦的呻吟。」 「愉悦?」宣离尘哭笑不得,表情因股间传来的剧痛而变得扭曲,「我不知道刚才那名少年是否可以在这样的对待下发出愉悦的呻吟,但是我不行。裴子乔,你可以得到我的身体,但我得到的却只是侮辱。」 「我讨厌你这张利嘴。」 两指捏住宣离尘的下巴,蓦然抬起,咬住柔润的唇瓣深深吮吸。 「唔......」 拼命摇头,想躲,但却被按得更紧。裴子乔强悍的身体不给宣离尘任何逃避的可能。 合二为一的两具肉体在床上起伏,床脚发出阵阵IN靡的声响。 宣离尘渐渐支持不住,阖上双眼。 裴子乔伏在他的背上,一手伸入宣离尘腿间,抚弄著那低迷的性物,问道:「离尘,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我和薛昭,哪个更好?你最好习惯我的身体,因为从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人。」 每一次挺进都顶入最深处,在肉体碰撞的声音中,宣离尘艰难地发出声音,「你会帮我杀薛昭吗?」 裴子乔发出一阵大笑,没有回答,但喘息更加粗重。 「你会帮我杀掉薛昭吧?」宣离尘担心有变,显得焦急。 但还没有得到裴子乔的答案,宣离尘自己失去节律的呼吸,就在一次又一次的进入和腿间的抚按之中,变得潮热急促。IN靡的呻吟从喉中发出,他的眼角微微酸涩,似乎有泪水在眼角打转。如果裴子乔骗他,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离尘,如果一开始你就选择我......就不会这麽痛苦。」 裴子乔似乎有些感慨,又似乎有些不忍,原本粗暴的动作渐渐变缓,注意挑动起宣离尘的情欲,让对方也能从这场性事中尝到快感。 「啊......」宣离尘心中痛苦,但肉体却早已变得顺服。 在激烈的撞击之中,一股热流射入宣离尘体内。 裴子乔抽出自己宣泄完毕的分身,舌尖轻轻舔过宣离尘战栗的肩膀,「离尘,我爱你。」 「你爱我的身体。」宣离尘纠正他的话。 「也爱你的人。没有薛昭,我会的得到你的心。」 「我的心已经碎了,不属於任何人,任何人也无法得到。」 宣离尘一夜无眠,躺在床上,疲惫的身体和股间传来的痛感,令他保持清醒。 耳边是裴子乔渐渐平缓的呼吸,他好像已经熟睡,但一手依旧搂著宣离尘的身体。 寂静的夜里,宣离尘背对著他。 情欲之後,身体的热度早已退去,他以为自己会恨这个趁他落难而占有他身体的男人,但事实上,他心中恨的只有薛昭一个。藏剑阁毁灭之时,宣离尘只身逃出,从那个时候,他就发誓为了报仇不择手段,他不惜代价要让背叛他的薛昭,得到惩罚。 但他万没想到,风云寨主竟是五年前倾心自己、後被自己误害的裴子乔;更没想到自己为复仇付出的第一个代价,就是自己的身体。其实这具残破的身体、被薛昭拥有过的身体,宣离尘早就想要舍弃。所以今晚,他并不吝惜自己的身体,但自尊却受到严重伤害。 轻轻翻身,宣离尘端详裴子乔的睡脸。 对方均匀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好像睡得很熟。但宣离尘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明白,现在的裴子乔早已不是五年前的裴子乔,他是风云寨主,也是一个江湖传说中令人望而生畏的杀人魔头。这样的人,怎麽可能熟睡? 宣离尘放弃起身的打算,慢慢闭上眼睛。就在阖上眼帘的刹那,瞥见一抹人影走入室内。 裴子乔没有丝毫反应,只宣离尘警觉地问了声:「谁?」 来人轻轻走入,在床边坐下,低声道:「我们刚见过面你就忘了?」 「是你......」宣离尘认出来人,他就是先前裴子乔床上那位唤作『渺儿』的少年。 分卷阅读5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渺儿捡起地上的衣物扔给宣离尘道:「寨主已经熟睡,你可以走了。」 「我......」 宣离尘想问原因,但却被渺儿打断,「闭嘴,不要吵醒寨主。」 从声音中,宣离尘听出渺儿对自己的厌恶。於是也不多问,忍住身体传来的剧烈不适,披著那件单薄的外衣滑下床去,默默离开。 目送宣离尘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渺儿为沈睡的裴子乔搭上薄毯,静静凝视著他的睡脸。 突然,睡梦中的裴子乔拉住渺儿的手,嘴唇微张,发出一声清浅的梦呓:「离尘......」 渺儿面无表情的俯低身体,在裴子乔耳边答道:「我在。」 「你为什麽要杀我......」裴子乔没有睁眼,但双眉却已蹙紧。 渺儿在裴子乔耳边熟念应答道:「我没有杀你,我一直爱你。」 「离尘......」裴子乔唇边露出一抹笑意,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也许此时他的梦境非常美好,美好得他舍不得睁眼。 「寨主。」渺儿爬上了床,紧紧贴住裴子乔的身体,在他怀中闭上眼睛。 五年了,也许连裴子乔自己都以为自己忘了宣离尘,以为自己恨宣离尘入骨。但只有渺儿知道,只有渺儿这个每天晚上听他不停重复相同梦话的人才知道,他还爱著宣离尘,他还在梦里不停呼唤著宣离尘的名字,问宣离尘为什麽杀他...... 这是一个只有渺儿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裴子乔和宣离尘。 这也正是他让宣离尘在裴子乔熟睡後离开的原因,他怕宣离尘听见裴子乔的梦话。 「寨主,你只要你一点的爱就够了,为什麽你不肯给我?」 低声念出这句话的渺儿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伤心,只有他自己知道眼角的酸涩和胸口的憋闷。 宣离尘离开之後,不敢走远,在池塘边一间小亭静坐。 夜风袭来,他想了很多,包括藏剑阁和风云寨,也包括害他陷入现在境地的罪魁祸首薛昭。但他不明白,薛昭为什麽背叛他。十天前,藏剑阁被盛天门围攻之时,薛昭虽未现身,但宣离尘认得那些部将,他们都是薛昭的手下。 藏剑阁和盛天门素无仇怨,薛昭为什麽狠下毒手? 难道是为了藏剑阁宝库中珍藏的那数百把千古名剑? 难道薛昭早有预谋?通过接近自己骗取藏剑阁中的情报? 种种猜测次第浮现,宣离尘头疼欲裂,心口绞痛。单薄的衣服下,皮肤被冻成僵白色。 宣离尘觉得太冷,但却不知该去哪里取暖。风云寨的一切对他来说太陌生,如果乱走,也许会被当成擅入者杀害。 他抱住自己冰冷的身体缩在亭中,但依旧哆嗦不已。向周围望望,池塘水面结著一层薄冰,亭边还积著零星白雪。只是初冬就这麽冷,宣离尘轻声叹气,阖上双眼。 本只打算小憩,但闭眼不久,宣离尘就睡著了。 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著厚厚的绒毯。房间陈设有些眼熟,好像正是昨晚自己和裴子乔欢爱时的那张床。 不知怎麽回事,眼皮有些发热,只能睁开一条小缝。想坐起来,却发现全身乏力,使不上劲。抬手一抚自己的额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发烧了。不仅是脸和额头,就连四肢都烧得滚烫。 想来也是,昨夜自己只披著一间单薄的外衣就在雪中睡著,不生病才怪。 头脑昏昏沈沈的,宣离尘放弃睁眼,躺在床上休息。 耳边隐约传来吵闹声,声音从门外发出,好像是裴子乔在训斥某人。 宣离尘凝神静听,才知道裴子乔正为自己生病的事情责备渺儿赶走自己。 本以为渺儿是个伶牙俐齿的人,不会甘心挨骂,必然顶嘴。但出乎宣离尘意外,由始至终,他没有听见渺儿回话。 过不多久,裴子乔离去,渺儿独自走进房来。 宣离尘闭眼装睡,从脚步声判断渺儿的位置。 渺儿来到床边坐下,在宣离尘额头盖上冰水敷巾,再未发出任何声音。 宣离尘本很困倦,但只要想到渺儿就坐在身边,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令他无法入眠。等了好久,也没听见渺儿离去的脚步声,但也感觉不到渺儿的存在。宣离尘以为渺儿走了,睁开眼睛,才发现渺儿不但没走,还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静静盯著自己。 宣离尘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後一躲,敷巾从额头滑落。 渺儿静如止水的表情这才泛起一丝涟漪,伸手把敷巾放正,蹙眉道:「不要乱动。」 宣离尘和渺儿目光对视,问道:「你为什麽照顾我?」 「因为是寨主的命令。」 「你喜欢裴子乔?」宣离尘看出渺儿对裴子乔用情很深。 「他也喜欢我。」渺儿声音不高,但语气却是强调。 「嗯。」宣离尘应了一声,不知该怎麽回答。 渺儿露出淡漠的笑容,冰凉的手指从宣离尘脸上抚过,顺著脸庞的曲线缓缓下滑,最後五指卡住宣离尘的脖子,平静道:「如果你爱上他,我会杀你;如果你让他爱上你,我也 分卷阅读6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会杀你。」 宣离尘道:「他抱我因为他恨我,我让他抱因为我需要风云寨的帮助。我们之间只有交易,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 「你不能走。」渺儿一句话击破宣离尘的幻想,「如果寨主不说放你,你就必须留在这里。」 寒意袭来,宣离尘指尖冰凉,「一晚的代价还不够吗?」 「不够,因为寨主恨了你五年。」 宣离尘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热度才终於退去。 他大半时间都在昏睡中度过,醒来时偶尔能看见渺儿,偶尔谁也看不见。 渺儿不怎麽说话,宣离尘耳边一直很静,仿佛连窗外落雪的声音都能听见。 在床上简单用过早膳,宣离尘问渺儿,自己能不能出去走一走。 雪已停了,窗外阳光和煦,时而还能听见鸟鸣。 但渺儿不同意宣离尘离开房间,说必须得到寨主允许。 「让我见裴子乔。」宣离尘坚决地说,至少要为自己争取走动的权力。 「寨主不能见你,因为他在见一个更重要的人。」 「谁?」 「你最好不要知道。」 宣离尘感觉奇怪,正欲追问,却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渺儿起身开门,门外是风云寨中一名普通寨徒。他轻声对渺儿说了几句什麽话後,渺儿就随他走了。走得有些急,连门都忘了关。宣离尘好奇究竟什麽事,能让渺儿失去平素的冷静? 风从门口灌入,宣离尘望著大大敞开的房门,再也坐不住。穿衣下床,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片宽广的花园,有池塘凉亭,但却不见半个人影。 宣离尘沿著长廊向前走去。 长廊笔直,一眼望不到头,不知通向哪里。一路走来,没有遇见任何人,安静得有些诡异。联想起渺儿说裴子乔在见一个什麽重要的人,还有那名寨徒在渺儿耳边说的几句话,宣离尘大概可以猜出寨中今天有大事发生。 走了一会儿,耳边隐约传来人声。 因为还隔得有些距离,宣离尘听不清楚。但从声音判断,讲话人好像又急躁,又气愤,更不可思议的是,宣离尘竟觉得那声音非常熟悉。 心口蓦然紧窒,不敢继续前行。 耳边隐约传来的声音,渐渐在宣离尘脑中形成一张熟悉的脸庞。 「不可能......」宣离尘下意识摇头,不相信此时此刻,自己竟在风云寨听见了薛昭的声音。 薛昭为什麽来风云寨?裴子乔不是答应帮自己杀薛昭吗? 种种疑惑接二连三浮现出来,宣离尘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想一看究竟。 很快,他来到长廊尽头。尽头垂著一挂厚重的帘子,宣离尘站在帘後向里望去,视线被一张巨大的椅背挡住,看不见殿中情况。 但此时宣离尘已经可以肯定,薛昭就在殿中。 他为什麽会来?宣离尘没有掀帘而入的勇气,只敢站在帘後偷听。 椅背之後,薛昭的声音在长廊回响,显得非常洪亮。他说:「我知道他在这里,我要带他回去。」 带他回去?宣离尘蹙眉。虽然不知道薛昭话中的『他』指的究竟是谁,但宣离尘以为是自己,心中巨震,不禁吓得後退半步。 难道他是来找自己的? 但藏剑阁被焚毁之後,所有人都以为宣离尘已化为焦尸,薛昭怎麽知道自己还活著? 正想著,裴子乔回答薛昭问话的声音,就从殿中不愠不火传来:「你明知道他是我的人,为什麽来硬抢?」 薛昭笑道:「因为我知道风云寨是个不讲道义的地方,没有礼让的必要。」 裴子乔也冷笑起来,「既然如此,不如问他自己跟不跟你回去。」说罢喊了声,「渺儿。」 渺儿?! 宣离尘再次愣住,脑中出现片刻空白。渺儿和薛昭会有什麽关系? 只听殿中又响起渺儿毫不犹豫的声音:「我不离开风云寨。」 得到这样的答案,薛昭显得非常著急,「渺儿,跟我回去,我会好好补偿你。」 渺儿丝毫不为所动,「对不起,我无法相信你的话。」 说完转身就走,谁知却发现帘後的宣离尘。渺儿和宣离尘同时愣住。 薛昭在殿中大喊『渺儿』,似乎想要追上来,但却被裴子乔一掌打开,两人缠斗起来。 渺儿不理身後激斗中的两人,掀帘而出,从宣离尘身边擦过时,半命令地说道:「跟我回去。」 「等一下,」宣离尘一把拉住他,压低声音问道,「你和薛昭到底有什麽关系?他为什麽要带你回去?」 渺儿笑容阴冷,「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他自作多情。」 说罢反手抓住宣离尘的手腕,向後一拧。宣离尘武功不及渺儿,挣扎不脱,被强制带走。 渺儿把宣离尘拖回房中,扔到床上,训斥道:「你给我老实呆在这里,再让我发现你到处乱走,就打断你的腿。」 说话间目光蓦然阴沈,不是开玩笑,而是说到做到。 「渺儿,」宣离尘见他要走,急忙拉住,问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麽回事?」 分卷阅读7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没有什麽怎麽回事。」渺儿回头一笑,眼角微弯,显得非常抚媚,「你不是一直想薛昭死吗?放心,寨主马上就可以帮你杀了他。」 「不......」一个轻微的音节从唇边溢出,连宣离尘自己都惊呆了,「我不想他死。」 虽然自己来到风云寨的目的就是雇凶杀人,但现在得知薛昭真将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宣离尘心底深处却浮出一丝不舍和眷念。 渺儿未发一言,只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 宣离尘急忙为自己辩解道:「至少在我知道真相之前,我不想他死。他为什麽会来风云寨,又为什麽说要带你回去?我想知道这一切迷题的答案,渺儿......」 不等宣离尘央求,渺儿冷哼一声,径自离开。这次,他没有忘记锁门。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门被摔上,宣离尘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被关在这个只有一扇窗户一扇门的房间中,无法知道薛昭和裴子乔的战况究竟如何,内心非常不安。但却不知这不安是因为担心薛昭,还是为了别的什麽。 如果薛昭和渺儿真有什麽牵连,为什麽自己从未查觉? 他和薛昭相识三年,从不知道他除了自己以外,还爱过其他人。 回忆起两人曾经在一起的点滴岁月,在回忆起焚毁藏剑阁的熊熊大火,宣离尘心口传来一阵绞痛。他以为自己会流泪,但酸涩的眼角却什麽也没有流下。也许自己已经从被背叛的痛苦中解脱,开始以冷酷面对伤害他的所有人。 静静坐在床边,宣离尘没有逃走的打算。 因为下意识里,他还想知道薛昭和裴子乔一战,究竟谁胜谁负。裴子乔真的会杀了薛昭吗?他真有能力杀了薛昭吗?宣离尘看似平静的躯壳之内,却隐匿著激烈挣扎的心。 午膳时间已经过去,还不见人来送饭,渺儿也一去不返。 宣离尘坐立难安,隐隐查觉出一丝不妙。不知裴子乔和薛昭,究竟谁出事了? 正担心著,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顺著长廊走来,越走越近。来人只有二个,一个脚步不稳,另一个搀扶著他。宣离尘还来不及细想,门就被人由外打开。 渺儿扶著裴子乔走了进来。 门一开,就传来一股血味。宣离尘急忙站起,惊讶地盯著受伤的裴子乔。只见裴子乔单手捂住腹部,鲜血顺著他的指缝不断下淌,腰带和下摆都被染上一层鲜豔夺目的红色。 「让开。」渺儿瞪了宣离尘一眼,平素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这时却能明显看出慌乱。他把裴子乔扶到床上躺下,然後又替裴子乔包扎了伤口。动作非常熟念,应该是精通医道之辈。 宣离尘又对渺儿刮目相看,虽然自己长他数岁,但论武论医,自己都远不及渺儿精湛。 片刻工夫,渺儿已经把伤口处理完毕。所幸裴子乔伤口不深,休息几日就能康复。 见裴子乔都受了伤,宣离尘更加担心薛昭,但却不敢开口询问。 由裴子乔进屋至今,宣离尘没说一句话,没有一点存在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裴子乔和渺儿的目光都很少落在宣离尘身上,好像刻意忽略他的存在似的。 「寨主,你好好休息,我帮你准备更换的衣物。」 「去吧。」裴子乔点头,声音低沈乏力,因为受伤而显得比以前虚弱很多。他上身赤裸,腰上缠著一圈白色绷带,结实的肌肉整齐排列在腹部。无论举手投足,还是言谈之间的神态,都有了一寨之主的威严和气度。的确和五年前大不一样。 渺儿又检查了一遍伤口,确定已无大碍之後,才收拾起裴子乔染血的衣服,走了出去。 这时,裴子乔尖锐的目光才移到一旁动也未动的宣离尘身上,问道:「你为什麽一直盯著我?」 宣离尘低头,无语相答。 裴子乔见他沈默,突然会意,冷声道:「薛昭没死,我留他一命,以便日後威胁东都盛天门。如果你执意要取他狗命,就等我得到盛天门後。」 听到薛昭没死,宣离尘松了一口气。但听裴子乔说什麽得到盛天门?难道......宣离尘忍不住双眉紧蹙,一个最坏的想法浮现在脑中。难道风云寨不甘踞於雪山,要开始向东都扩张势力了? 裴子乔续道:「二十年前云其国灭亡之时,我随父亲带苍劫剑流落中原。希望聚集力量,重新复国。而收留我们的各派人士全是伪善之人,暗中觊觎我们裴家手中宝剑。十年前,父亲被奸人杀害,我带宝剑侥幸逃脱,从此消匿江湖。但就在五年前,行踪却被藏剑阁发现,阁主邀我暂居阁内,并允诺帮助云其复国。说是暂居,实为软禁,我本打算趁夜逃脱,但那时却遇见了你。」 突然提起五年前的往事,宣离尘心中也有所触动,但他未发一语,只静静听著。 「而我那时之所以未逃,」裴子乔嘴角掠起苦涩的笑意,「就是因为看见了你。」 一见就为之倾倒,不能自拔。 所以才试著相信藏剑阁主的话,答应留在阁中。但结果,藏剑阁主,也就是宣离尘的父亲,宣成辉的目的也在苍劫宝剑。不久之後,他利用宣离尘和毒酒杀害了裴子乔。 「所幸我命大不 分卷阅读8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死,逃到雪山,被风云寨人救起。」回顾过去自己的天真,裴子乔表情蓦然变冷,「现在我终於知道,天下不会有人帮我,如要云其复国,只能靠我自己。」 宣离尘也很痛苦,低声道:「对不起,五年前我并非有意害你。」 「但你却害了我。害後再说对不起,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宣离尘无言以对,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裴子乔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於是把话题转向别处,问道:「渺儿和薛昭究竟有什麽关系?」 裴子乔一声冷笑,只道:「薛昭觉得薛家对不起他。」 「是薛家对不起他,而不是薛昭对不起他吗?」宣离尘追问,隐约查觉出薛昭和渺儿之间应该不是情侣。 裴子乔道:「渺儿姓薛,是薛昭的弟弟。」 「弟弟?」宣离尘惊呼,万没想到。 「渺儿的生父,应该是盛天门主薛万谦,而母亲却是府中婢女。渺儿出生之後,没人知道他父亲是谁,他母亲也默默在府中继续为婢。直到十年前,他母亲身患重病,临死之前才说出渺儿父亲的惊人身份。她希望自己死後,薛万谦能叫渺儿一声孩儿,给渺儿应有的身份。薛家为之哗然,说那女人得了疯病,把他们母子赶出薛家。不久之後,他母亲病逝,渺儿被风云寨收留。」 想不到渺儿的身世竟然如此复杂,宣离尘为他母亲的死而感到悲哀。突然想起盛天门主薛万谦近日感染重病,听说已近弥留,问道:「薛万谦现在已经承认渺儿了吗?」 「承认了。」裴子乔点头道,「所以薛昭才来接渺儿回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薛万谦说当年对不起渺儿之母,希望渺儿原谅他,还说愿意承认他是薛家血脉,让他回门中任职。」 「但却晚了......」宣离尘摇头叹息。 「如果十年前渺儿没被赶出薛家,他现在应当和薛昭一样,是盛天门的少主。薛家伤害了他,害过以後才说对不起,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不会再回薛家。」 「接不回渺儿,薛万谦一定死不瞑目。」 裴子乔冷笑道:「那你认为渺儿母亲死去之时,可曾瞑目?」 宣离尘再次无言以对。 裴子乔道:「那薛万谦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宣离尘又问:「那盛天门如何知道渺儿就在风云寨?」 风云寨向来隐秘,又在雪山之山,和江湖各门各派之间素无往来,只因喜欢接受暗杀的任务,并且本领高强而成为一个令人害怕的邪派。渺儿已经消失十年,如果薛家有意寻他回去,必定花费巨大人力物力。但在这之前,宣离尘未见盛天门有任何举动。 就算是暗中行动,未免保密也太好了吧? 甚至,宣离尘根本不知道薛昭还有渺儿这个弟弟。 既然薛家难以找到渺儿,那麽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渺儿自己出现在薛家众人面前。但既然渺儿无心回到薛家,又为什麽现身於薛家呢? 宣离尘想不明白,他期待裴子乔可以给他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但只可惜,裴子乔对於这个问题的回答只是笑,一种阴冷的笑。 那种笑容,似乎在向宣离尘暗示:这之中,还隐藏著更深的秘密和漩涡。 当晚,渺儿为宣离尘准备了另一个房间。 离裴子乔的卧房不远,相距不到百步,但空间却狭窄很多,屋内陈设也很简单,只有桌椅和床,大概刚打扫出来不久。虽然点著薰香,但不但没有驱散房间中浓浓的霉臭,而让气味变得更加奇怪,引人作呕。 「从今天起,你就睡在这里。」渺儿站在门边警告宣离尘道,「不要随处走动,三餐会定时给你送来,你不需要出门。」 宣离尘面无表情,这分明就是软禁。但他既已来到这里,不想同意也得同意。 见渺儿转身欲出,宣离尘喊住他道:「渺儿,是你威胁薛昭灭我藏剑阁的吗?」 除此之外,宣离尘想不出薛昭还有什麽理由与藏剑阁为敌。 「不是。」渺儿低声否定,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意,「我只告诉他们,苍劫剑就在藏剑阁而已。」 「他是冲著剑来的?」宣离尘意想不到,忙问,「苍劫剑究竟有何秘密?为什麽天下那麽多人抢夺它?」就算是什麽神兵利器,也换不来藏剑阁上百条人命。 渺儿冷笑道:「二十年前云其灭国,大将裴恩隆保护皇帝及其家眷东逃,但後因大火失散,裴子乔只带著他的小儿子和苍劫剑来到中原。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为什麽会带著一把宝剑逃亡?如果是你,你会带什麽?」 渺儿的话让宣离尘回忆起十天前藏剑阁被焚毁那天,他只身逃出,当时只带出两样东西:一是苍劫剑,因为他知道这剑值钱;二是宝库钥匙,因为库中珍藏了数之不尽的奇珍异宝和神兵利器。就算藏剑阁毁於一旦,他也不希望这些藏剑阁若干年聚集起来的财富落入贼人之手。 宣离尘的心事被渺儿看穿,渺儿道:「正如你不想藏剑阁的珍宝落入恶贼之手一样,云其国的皇帝同样不愿看到自己从各地收集来的珍玩宝物,成为他人囊中之物。而那苍劫剑,并不仅仅是剑而已,更是开启云其国宝库的钥匙。」b 分卷阅读9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r 「怎麽可能?」苍劫剑竟是宝库钥匙! 「若非如此,当年裴家为何受到江湖各派重视?其实被重视的,」渺儿用讥讽的口气说道,「只是宝剑下隐藏巨大的财富而已。」 「那麽薛昭也......」也是受金钱诱惑而灭藏剑阁?不,宣离尘不相信薛昭是这种小人。 「世人皆为财死,他薛昭当然也是一样。不过,他对你还算有情有义,没有赶尽杀绝。不然,你以为凭你的武功,可以敌过盛天门手下十二强将?还可以带著宝剑和宝库钥匙逃来风云寨?如果不是薛昭故意放你一马,你早就死了。」 「哼。」宣离尘冷笑,「既然他已杀我全家,为何不连我也一起杀了。」 「也许他爱你。」渺儿轻描淡写。 「但他做出的事,却足以令我恨他生生世世。」宣离尘咬牙切齿地说。 「不,你还没有恨他。」渺儿轻轻摇头,直视宣离尘,晦暗幽深的目光,似乎已把宣离尘看清,「你不但没有恨他,你还关心著他,你还想见他,想他问他理由,想听他说好听的谎话来安慰你,想相信他是情非得以,相信他有难言之隐,然後你就可以以足够的理由,去原谅他。」 「不......」宣离尘忍不住後退。心中最脆弱的一面,似乎已被渺儿那几句话击碎。 的确,在心底最深的地方,还残存对薛昭的感情,还固执认为薛昭不会背叛自己。 渺儿冷笑道:「正是因为薛昭知道,就算他灭了藏剑阁,也不会失去你,所以他才敢那样做。宣离尘,你全家都被他杀了,你居然还爱他?」 「不,我恨他,」宣离尘几乎是全身发抖地说,「我来风云寨就是想杀他。」 「那好。」只听『锵』的一声,渺儿把一把匕首扔在地上,「你去地牢杀了他。」 「为什麽?」宣离尘望著地上的匕首,不敢捡。 渺儿不回答,阖门而出。 夜凉如水,宣离尘轻轻推开房门,手中拿著那把渺儿丢给他的匕首。 他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他只想找到薛昭。无论自己是否爱他,是否杀他,他都只想再见到他。至少,要听他亲口说出当日焚毁藏剑阁的真相。渺儿只告诉他薛昭就在地牢,但地牢究竟在什麽地方?宣离尘独自走在寂静的长廊上,望著幽暗的前方,心跳越来越快。 正如渺儿先前告诉他的那样,风云寨中认识他的人并不多。如果被巡夜的人发现,轻则伤,重则死。渺儿警告过他不要乱走,但又留给他一把匕首,这之中,究竟有何意图?宣离尘想不明白,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猎物,已经闯入危险的狩猎范围。 长廊很静,而且看不到人。 但突然,只见一道黑影闪过! 那短短一瞬,宣离尘只觉双眼被一股亮光晃痛,正欲闭眼,才蓦然查觉那亮光不是别的,正是剑光。顿时向後退去,但退得太慌,竟没能站稳,跌坐在地。 黑影从屋檐上猛扑而下,手中两柄短剑在黑暗之中散发出阴寒又耀眼的精光。 宣离尘抓紧匕首,本能挡去,只听『锵』的一声脆响,那把匕首竟被斩成两截。 只见几点血点飞散,宣离尘的手臂留下一道长约两寸的伤痕。伤口血流不住,染红衣袖。 宣离尘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再逃,却被黑影一把揪住头发,拽了回去。眼前一花,喉咙就被黑影手臂紧紧扼住。从黑影手中握紧的短剑上,宣离尘甚至闻到了自己的血腥。 「你到底是谁?」宣离尘问。 但话音未落,黑影另一只手上高高举起的短剑,已向宣离尘喉咙插来! 「啊!」宣离尘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以为自己命绝於此。 但就在剑锋几乎刺入喉咙的瞬间,只听『锵』的一声,那剑突然被人挑开。宣离尘来不及睁眼,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出黑影的箍制,重新倒入一个新的怀抱。黑暗之中,没有扭头,没有看清来人的脸,但对方身上那充满阳刚的味道,却令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蓦然浮上心间。 「薛......昭?」宣离尘蓦然回头,双目呆滞在看清来人相貌的瞬间。 没错,果然是他,他不是被关在地牢之中麽?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和宣离尘有著同样疑问的黑影,低喝道:「居然是你!」 虽然只是短短四个字,却暴露了黑影的身份。宣离尘从那熟悉的声音中听出来,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给他匕首,让他去杀薛昭的──渺儿。 渺儿一把扯去蒙面的黑纱,捏紧手中短剑直指薛昭道:「来得正好,让你们做对亡命鸳鸯!」 薛昭急忙将宣离尘拉到身後,保护起来,单手敏捷挡去渺儿的攻击。短兵相接的声音密集响起,好几次,宣离尘都差点被寒刃所伤,但都被薛昭在关键时刻挡去。 一切,好像又恢复从前。 藏剑阁没有毁灭,薛昭也没有背叛自己,他保护著自己,爱著自己,是盛天门受人爱戴的少主,也是自己此生相伴的情人。但是...... 渺儿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宣离尘,你全家都被他杀了,你居然还爱他?』 ──不,我恨他。 分卷阅读10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短暂的幻景在宣离尘脑中裂成碎片。 宣离尘下意识捏紧手中断成两截的匕首。他对自己说,如果匕首未断,他会毫不犹豫地刺向薛昭,为他父亲的家人报仇。但现在匕首已断,也许这就是天意,因为断掉的匕首无法杀人──宣离尘为自己找到了不杀薛昭的理由。 在渺儿密不透风的攻击中,薛昭一边化解危机,一边保护著宣离尘向後退去。 因为不愿伤害渺儿性命,薛昭只防不攻,再加上又要保护宣离尘离开,渐渐处於劣势,手臂、胸口都添了若干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但渺儿却丝毫不念兄弟情面,攻势越来越猛,好几次都险些要了薛昭性命。 就在这最後的关键时刻,只听身後传来一阵喧哗! 渺儿下意识回头,竟看见红色的火光顺著长廊一路烧来,漆黑的浓烟很快把渺儿呛得咳嗽。 火焰之中,隐约还能听见稍远处传来的打杀声。 是什麽人攻进了风云寨? 「寨主......」渺儿无心恋战,转身向裴子乔的房间冲去。 而薛昭终於有了喘息的机会,见宣离尘惊魂甫定,安慰道:「没关系,攻进来的盛天门人。你跟我来,我带你走。」说罢拉著宣离尘向与渺儿离开方向相反的地方逃去。 寒冷的夜晚,雪花纷纷落下,狂风带著彻骨的寒意,呼啸而过。 宣离尘浑身冰凉,四肢仿佛都被狂风冻得僵硬。但只有右手被薛昭紧紧握住的地方,却传来一种近乎炙烤的热度。 ──甩开他的手! 这种想法不停从脑中冒出,但不知从何而来的犹豫却使宣离尘始终没有做到。 下意识地随著他跑,耳边刀剑和喧哗都已渐渐远去。 当宣离尘恢复神志,蓦然回头,才意识到自己已随薛昭离开了风云寨。身後那几乎把天空映成红色的熊熊火光,令宣离尘回忆起十几日前藏剑阁惨遭灭门时的惨烈。死於剑下之人的呼喊,和弥散在眼前的无尽鲜血,令宣离尘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放开我!」 一声冷喝,宣离尘终於下定决心甩开薛昭的手,微一旋身,敏捷地从薛昭腰上抽出长剑,指著一脸惊愕的薛昭吼道:「薛昭,你给我一个解释。」 疯狂雪急,宣离尘的吼声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带著令人心痛的轻颤。 他握剑之手,甚至全身,都传来明显的战栗,那战栗来自愤怒和仇恨。 薛昭扭头望著他,目光澄清,看不出任何欺骗、隐瞒和背叛。 虽然没有得到一句解释,但宣离尘却忍不住开始动摇。他立於雪地之上的双腿显出隐约的颤抖,他对薛昭没有杀意,正如渺儿说的那样,即使他被薛昭杀了全家,也依然试图说服自己相信那并非薛昭本意。 「离尘......」薛昭用手背拨开宣离尘没有任何威胁的剑锋,将浑身战栗的宣离尘紧紧拥入怀中,在他耳边低喃道,「让你受苦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放开我......」宣离尘声音微弱,话中虽然抗拒著,但行为却没有一点推开薛昭的意思。 「离尘,你来风云寨是为了买凶让他们杀我吗?」 一句淡淡的问话,却让宣离尘目光蓦然凝滞,他凝视薛昭,一层薄薄的水雾霎时蒙了上去,「我......我也想杀了我自己。」既然你薛昭灭了藏剑阁,杀我全家......为什麽不连我一起杀了,让我挣扎在仇恨和感情之间,痛不欲生。 「离尘,听我说,这是一场阴谋。」薛昭为宣离尘拭去滑落的泪水,抚摸他被雪风冻得冰凉的脸颊,痛苦回忆道,「我父亲病重,他临死之前最後一个愿望,就是见一见十年前被薛家赶走的那个孩子。然而正在这时,我们收到渺儿就在藏剑阁的消息,所以才去藏剑阁寻人。但是......」 但是,当他们来到藏剑阁时,却受到藏剑阁攻击。为求自保,只得拔剑相搏。然而,当藏剑阁所有人都倒在血泊之中时,盛天门才蓦然发现──中计了。 首先攻击盛天门的藏剑阁人并不是真正的藏剑阁人,而是他人假扮的。当盛天门和伪藏剑阁拼刀搏杀之时,那夥人又有一部分扮成盛天门人,以盛天门的身份去杀害真正的藏剑阁人。盛天门和藏剑阁并无罅隙,只是有一夥人故意挑起事端,混水摸鱼,借刀杀人。最後放起一把大火,烧灭所有证据。而盛天门杀灭藏剑阁的罪名,却如同附骨之蛆,再也无法摆脱。 「而那群肇事者,」薛昭直视宣离尘的目光,告诉道,「正是来自风云寨。」 头顶如同霹雳一击,宣离尘猛向後退了半步,摇头道,「为什麽?」 「风云寨主的真实身份难道你不知道?藏剑阁五年前从裴子乔手中抢去苍劫剑,这次,他就是来和你们算旧账的。而且,居然连盛天门也被他算计进去,实在高明。」薛昭咬牙道,「本来我还奇怪他为什麽把罪名栽赃到盛天门头上,现在我终於明白了,他是为了你才这样做──他想让你恨我。」 宣离尘望著薛昭的脸,却不敢和他目光相接,「你知道我和裴子乔的事?」 裴子乔对宣离尘的感情,以及藏剑阁秘害裴子乔之事,都是藏剑阁 分卷阅读11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的秘密。 这样的秘密,不可能轻易被外人查出。 薛昭道:「刚刚知道。当探子查出渺儿来自风云寨,而你也在风云寨时,我才知道风云寨主就是裴子乔,才正是苍劫剑真正的主人。我来风云寨要人,一来为了接渺儿回去,二来为了救你,三来也做盛天门攻入风云寨的内应。」 「你太冒险了,万一被他杀了怎麽办?」宣离尘想起薛昭和裴子乔之间的决斗就一身冷汗。 「不会,」薛昭自信地一笑,「我赌的,就是渺儿对我的兄弟之情。我是来接渺儿回家的亲人,裴子乔不会轻易杀我。」 「你利用渺儿?」宣离尘心情复杂。 「不,这叫将计就计。」薛昭的说法果然好听很多。 ※※※※※※※※※※※※ 下山後,薛昭带宣离尘回到盛天门。 时间已近凌晨,门内灯火通明。伤者已从雪山撤下,死者尸体横七竖八排在院中。 血腥弥漫,惨景一片。 宣离尘捂鼻而入,薛昭带他来到後院安静的一个房间,让他早点休息,自己离开了。 这次盛天门倾其主力出动,本打算一举攻下风云寨,但事与愿违,风云寨的实力远在他们意料之外。这一战,虽然挫去风云寨准备进攻东都的气焰,但同时也削弱了盛天门的力量。短期内,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 薛昭走後,宣离尘没有丝毫睡意。这几日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停在脑中重复。 裴子乔和渺儿,风云寨和藏剑阁,还有薛昭和盛天门,这一切,仿佛都被一把名为『苍劫』的宝剑联系在一起。 苍劫剑是什麽?用渺儿的话说,就是二十年前云其灭国之时,被大将裴恩隆带到中原、开启云其国宝库的钥匙。 渺儿说,薛昭进攻藏剑阁只因想抢占苍劫剑;但薛昭却说,他去藏剑阁只因听说失散多年的弟弟渺儿在那里。 渺儿和薛昭的说法完全不一样。谁讲的是真话?谁又在撒谎? 如果是以前,宣离尘将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薛昭。但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薛昭对他有很多隐瞒,比如他从来不知道,薛昭还有薛渺这个弟弟的存在。既然薛昭可以向自己隐瞒薛渺的存在,当然也可以向他隐瞒更多的事情。 但是渺儿呢?他会对自己讲真话吗? 在风云寨时,宣离尘差点死在渺儿手下。现在他终於明白,渺儿留给自己武器,不是想让自己去杀薛昭,而是想亲手杀死自己。因为自己带著武器在深夜行走,风云寨中又有很多人根本不认识自己,就算自己真死在渺儿手下,也可以轻松伪装成误杀。这样,裴子乔就不会怪罪。 宣离尘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也许谁都不能信,他甚至怀疑起薛昭对自己的感情。 那天晚上,他彻夜未眠。 他觉得自己已经卷入一场复仇、野心和争夺的战斗之中。藏剑阁就是第一个牺牲品,以後,还有谁将付出怎样的牺牲,谁都不知道。 翌日清晨,宣离尘坐在桌边,单手托住额头,昏昏欲睡之时,突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停在门外──是薛昭。 宣离尘疲惫得没有精神开门,薛昭自己推门走入,看到一夜未动的床铺,问道:「怎麽不睡?」 宣离尘答道:「怕睡著以後恶梦缠身。」 「你又没做亏心事,」薛昭在他身边坐下,「睡不著觉的应该是裴子乔,是他害了宣家。」 「但他只为抢回原本属於他的东西,是藏剑阁、我父亲对不起他在先。」 只要回忆起在风云寨时,裴子乔质问『你後悔骗我喝下毒酒吗?是你毁了我对你的全部信任』时的无言以对,宣离尘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悲哀和罪恶。 但薛昭听後却冷笑道:「这世上没有什麽东西是本该属於什麽人的,谁能抢到谁就是主人。」 宣离尘没有答话,只用陌生的眼神,震惊地望著薛昭,犹如望著一个不认识的人。 他突然觉得薛昭变了很多......不,也许是自己到现在才真正看清他。他想抢什麽?苍劫剑吗?真的就如渺儿所说,薛昭觊觎云其宝藏? 宣离尘不愿再想下去,他感到难过,也感到疲惫。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你,但是,」宣离尘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气,「但当藏剑阁毁於火海之时,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懂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也不知道你想做什麽。」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薛昭拉过宣离尘的手,包入自己掌心,凝视他道,「你只要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失去你行了。我们共同的仇人是风云寨,如果不是他们挑起事端,就没有藏剑阁的血案。」 没错,无论薛昭当时出现在藏剑阁的理由是苍劫剑还是渺儿,至少风云寨使诈将盛天门推向不仁不义骂名之中的阴谋,是毋庸置疑的。 那麽自己真正的敌人,自己该恨的,不是薛昭,而是风云寨和裴子乔。但藏剑阁不仁在先,裴子乔不义不後,宣离尘觉得自己对风云寨的怨恨,远没当初恨薛昭时来得凶狠。相反,他甚至感到一丝底气不足,感到对不起裴子乔的,应该是藏剑阁自己。 「离尘,你不要受风云 分卷阅读12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寨蛊惑,他们的目的就是离间你我。」 「我知道。」宣离尘点头,低声道,「我不想怀疑你,但你却总是做出一些令我起疑的事情。」蓦然抬眸,直视薛昭双眼,正色问道,「薛昭,你知道苍劫剑吗?」 「苍劫剑?」那一瞬间,薛昭的目光明显躲闪了一下。 这令宣离尘感到更加不安,急忙用更快的语速追问道:「你想得到那把剑吗?这次盛天门偷袭风云寨,就是为了从风云寨中夺去那把云其国的宝剑吗?如果没有那把宝剑,你还会进风云寨吗?你还会说想救我,想带渺儿回来吗?......」 「离尘,」薛昭一声低呼,打断宣离尘的猜疑,「你果然被裴子乔蛊惑了。」 「不,我觉得你瞒了我很多事情。为什麽我以前从不知道渺儿的存在?」 「那是薛家家丑,没人想在外人面前张扬。」 「现在你还拿我当外人?」 「不,我只是说......你没有必要知道。」 薛昭对宣离尘的一再追问显得有些招架不住,略显局促地站了起来。但宣离尘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问道:「薛昭,你把真相告诉我,不然我怕有一天,我真的会受外人欺骗而离开你。」 薛昭微微怔住,几度想要开口,但却什麽话也没说出,只发出一声淡淡的叹息。 「你果然藏著秘密,对吧?」宣离尘已经肯定这点。 「你不是不能知道,只是不能知道太早。」 「和苍劫剑有关吗?你想要那把剑吗?这次盛天门没有夺回苍劫剑,你还要再次袭击风云寨吗?」宣离尘一连问了好多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令薛昭不知如何做答。 终於,片刻的沈默之後,薛昭承认道:「我的确想要那把剑,并且还会继续筹划如何从裴子乔手中抢到那把剑。」 「你想要取得云其宝藏吗?」 「取得宝藏只是第一步,我还想帮云其复国。」 「你想当皇帝?」这样的答案宣离尘始料未及。 然而薛昭却摇头道:「不,我只想赎罪。离尘,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面对对方恳求的目光,纵使宣离尘有再多疑问,也都吞入腹中,低声道:「你肯告诉我这麽多,已经够了。无论你还有什麽瞒著我,我已有了继续相信你的理由,也有了继续留在你身边的勇气。不然,我以为自己也被你利用......」 「难道你还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极力剖明心迹似的,薛昭一把把宣离尘从圆凳上拉起来,紧紧抱入自己怀中,「我知道你去了风云寨,知道风云寨主就是裴子乔後,你知道我有担心你,我不顾一切提前进攻风云寨的计划,甚至混入风云寨充当内应......只因为不想让你和他单独相处,你和他多相处一个时辰,我的心就仿佛被捏碎似的多痛苦一个时辰,那种不安你知道吗?」 然而薛昭近乎喊叫似的表白,却只换来宣离尘一声干涩的苦笑和两个字的回答:「晚了。」 在清楚看到薛昭的瞳孔因过於惊讶而缩小成点的时候,宣离尘再次给他致命一击,「已经晚了。我的身体,在我去风云寨的第一天晚上,就已被他彻底玷污。」 「什麽?」薛昭抓住宣离尘肩膀的手蓦然收紧。 「所以现在你知道,如果我以为被你背叛,会有多麽可怕的後果?」宣离尘神经质地摇头,推开薛昭的手,抓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一杯酒灌下,低吼道,「你解释得太晚了!你为什麽不早点告诉我?......告诉我关於渺儿的事情,告诉我你想得到苍劫剑......我会帮你。」 「离尘,」薛昭扳正宣离尘的身体,抓紧他瘦削的肩膀问道,「你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宣离尘一声冷笑,他从薛昭的之中看到了紧张和担心,但不幸的是,所有被紧张和担心的事情都已完全发生,宣离尘唇角掠起一抹自嘲的笑。 他蓦然向薛昭凑近,不等薛昭反应过来,就把双唇贴了上去。很快,由最初的紧贴变成激烈的撕咬,拨开对方微微张开的唇瓣,舌尖探入搅乱和吮吸──最後死死把薛昭压在桌上。 「就是这些事,你还要我再做下去吗?」宣离尘散乱的发丝披在脸侧,神态举止看上去都非常疯狂,他一只手还抓在薛昭的衣襟上,将对方的外衣扯成碎片,重新吸了一口气,才终於可以说出下面的话,「如果你早点告诉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话音未落,一滴泪水已从眼眶滚落,滴在薛昭脸上。 那滚烫的热度令薛昭瞬间呆住,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抬手替宣离尘拭去眼角泪迹,低声安抚道:「离尘,以後不会了......这样的事情,以後再也不会发生......」 然而薛昭的抚摸和安慰,反倒让宣离尘的泪水落得更快。 「为什麽不告诉我?」 不停重复著同样的问话,宣离尘肩膀的耸动越来越剧烈。但渐渐,呜咽声低了,泪水也断了。宣离尘似乎已经恢复平静,将头慢慢垂下,最後垂到薛昭的胸膛,低声说出两个字:「抱我。」 短短一瞬,薛昭以为自己听错了。 「抱 分卷阅读13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我......」宣离尘重复一遍,解开薛昭的衣服,「求你......」 「你到底怎麽了?」薛昭一把握住宣离尘探入自己胸口抚摸的手,「以前你不会这样。」 「哼,」冷笑过後,宣离尘爆发出一声发泄心中积郁和哀愤的低吼,「那是因为以前的我没有尝过被人按在床上肆意羞辱的滋味!」 揪住薛昭衣襟的五指骤然缩紧,指尖深深陷入肉里,疼痛使宣离尘清醒,清醒让他明白,想要忘掉裴子乔,想要望掉裴子乔加之於他的痛苦,就只有通过和薛昭的爱抚缠绵。 「求你,让我忘了他......」 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刚才近乎疯狂的举动也都停止,宣离尘静静靠在薛昭胸前,侧耳倾听对方有节律的心跳,仿佛这样能使自己平静许多。 「我不想想起,我无法闭眼......无法面对自己的身体,甚至无法看自己这张和丧家之犬同样可悲的脸......」 「离尘,你不是丧家之犬,你还有我。」薛昭抚摸著宣离尘的後背,试图安慰,「其实我并不想在这样的状态下抱你,但如果你想......我会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什麽事,我都在你身边......」 说著将宣离尘抱起,向床边走去。 「薛昭,我已经没有家和家人,我不能再没有你。」宣离尘一刻也不愿放开薛昭的手。 薛昭在他额头落下一轻轻吻,温柔道:「这里就是你的新家,我就是你的家人。」 放下纱帘,两人被围在狭小的空间。 薛昭抚摸过宣离尘略显僵硬的身体,在对方的脖子和肩上,都印下属於自己的吻痕。 宣离尘抱紧薛昭的背,在他身下发出低低的呻吟。 衣物褪尽之後,宣离尘赤裸的身体呈现在薛昭眼前。 虽然皮肤依旧光滑入缎,但上面那些或青或紫的咬痕,正向薛昭赫然宣示著,宣离尘不久之前还曾彻彻底底属於过另一个男人的事实。 薛昭只是微微蹙眉,但宣离尘却敏感地拉过衣服,紧紧包住自己的身体,退却道:「不......不要看我。」 薛昭叹气,重新拉过他道:「没有关系,我说过你还有我。」 说著抱过宣离尘的肩膀,一点一点将衣服拉下,亲吻对方背部细腻而又光滑的皮肤。 「无论发生什麽事,我都守护在你身边。」 此後,宣离尘便留在盛天门中。 三日後,薛昭之父,也就是盛天门主薛万谦,没有等到渺儿归来就撒手西去,留下一个永远的遗憾。薛昭即位门主。但奇怪的是,薛万谦的辞世,并未让薛昭显露出太多悲哀,他简单处理丧事的同时,秘密吩咐门徒们准备什麽行动。 但究竟是什麽行动,宣离尘无从知晓。 只是每次看到薛昭刻意回避自己的身影,心中总有一丝潜伏的不安掠起。 薛昭似乎很忙,但却没有忙於父亲的丧事。他甚至未行开山之礼,就匆匆掘了墓穴。初丧、送葬两个环节之後,就直接下葬。很多亲戚朋友都没来得及瞻仰老门主遗容,棺材就已入土为安。 老夫人一直卧病在床,盛天门中大小一切事务,都由薛昭一个人说了算。所以他这一系列几近不孝的举动,并未为他引来过多非议和指责。 从薛万谦咽气到下葬,这一切,只花了短短五日而已。 下葬之後,宣离尘以为自己终於有机会和薛昭说话,但事实并非如此。处理完父亲丧事的薛昭,更是连影子都看不见。 又过了三日,薛昭还是没有出现。宣离尘心中猜疑更深,向旁人打听薛昭究竟身在何方,但最後还是没打听出任何结果。 终於到了第三天夜里,宣离尘做出最後的决定,他离开盛天门,摸索著向坟山走去。 因为根据他打听到的一点消息分析,自从薛昭上了坟山之後,就再也没有回过盛天门。如果盛天门中没人愿意告诉自己薛昭身在何方,那麽自己就到坟山附近去打听消息。那里一定有人见过薛昭,也一定有人愿意告诉自己薛昭到底干了些什麽。 ※※※※※※※※※※※※ 夜风寒彻入骨,山路积著薄雪,头顶不见星月之光。两旁微响不绝的草木,将环境衬托得更加阴森恐怖。 宣离尘一路走来,没有遇见半个人,也没有看见半个可以歇脚的地方。这麽大的一座坟山,难道连个守墓人都没有吗? 风渐渐强了,把宣离尘冻得缩紧身子。 头顶雪风飞旋,不知从什麽方向隐约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兽嗥。 就在宣离尘没有勇气再走下去之时,突然瞥见不远处什麽东西在缓缓移动。 宣离尘吓得浑身僵直,但仔细一看,才辨出那黑影不是鬼怪,而是一个裹著黑衣的人。 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地上积雪映出的微弱光线将黑影双腿照亮,宣离尘真的以为自己撞鬼了。 本想大声喊住那人,但四周恐怖的气氛却令宣离尘不敢开口。他疾步追上,谁知那黑影却顺著山路拐过一个急弯,一下不见身影。宣离尘生怕跟丢这个唯一的路人,根本顾不上害怕,快步追上前去,还喊道:「前面的 分卷阅读14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等一下!」 话音刚落,宣离尘就已追到黑影消失的那个拐弯处。 但出现在眼前的,只是一块巨大的砻石墓碑。 墓碑孤独立於雪风之中,根本不见刚才那个黑影。 宣离尘背脊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双腿不禁有些发软。他克服心中巨大的恐惧,向那墓碑走去。 碑是新刻的,上面每个字迹都很清晰。但碑上出现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刺痛宣离尘的双目。 「薛万谦......」低声念石碑上最大的三字,宣离尘不知该喜该忧。他终於找到了薛万谦之墓,但薛昭不在这里,而且刚才还有一个神秘的黑影在这里消失。这究竟怎麽回事? 来不及细想,侧颈一股冰寒传来。 宣离尘不用回头,就已清楚看见紧紧贴住自己脖子的锐利剑锋。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用眼角向後瞥去。没有月光的帮助,他只看见一抹犹如夜色般深重的黑衣──持剑人就是刚刚消失於此的黑影。 黑影手腕一转,剑锋紧紧贴著宣离尘的脖子擦过,但却没有留下一点血痕。只听『唰』的一声,黑影就已收剑立於宣离尘身後,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麽会在这里,宣离尘?」 话音落後,宣离尘才从声音辨出黑影的身份,更加不可思议地反问道:「渺儿?怎麽是你?」 「与你无关,你为什麽跟踪我?」渺儿用听不出是怒是惊的声音问道。 「我没有跟踪你。」宣离尘不知道该怎麽解释,但还好渺儿已经收回了剑,看来并不打算取自己性命。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周围树丛传来几声奇怪的响动,但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只当那是风声。 片刻之後,宣离尘突然想起渺儿是薛昭的弟弟,恍然大悟问道:「是你来拜祭薛前辈的?」 渺儿先是一惊,随即恢复平静,脸色变冷,仿若蒙上一层冰霜,冷哼道:「我是来掘坟的。」 宣离尘自是不信,知道渺儿嘴硬,突然被人发现心底柔软的一面後,才不得不说出这些冷酷的话语来掩饰。如果他真来掘坟、宣泄心中的愤怒,就应该大张旗鼓,而不应该选在半夜,偷偷摸摸,还裹一身不易被人发现的黑衣。 「渺儿,」虽然曾经差点死在渺儿手里,但宣离尘始终找不到恨他的理由,相反还有些同情他的身世,「既然你对薛前辈还有父子之情,不如回盛天门吧。薛昭是你大哥,他会好好待你。」 「好好待我?」渺儿讥笑道,「我只记得当年他们是怎样把我和我娘赶出家门。薛昭不是好人......他们薛家没有一个好人......」 「渺儿......」宣离尘知道他心中留有阴影,一时不知如何劝解,只用关切的目光望著他。 「宣离尘,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对任何人说。不然......」渺儿从宣离尘身边擦过,眼神蓦然变得凶狠,冷眼瞪去,威胁道,「不要忘了风云寨是靠什麽闻名江湖。」 ──是靠暗杀。 宣离尘心中明白,不再作声。 雪风犹如刀刃一般割在脸上,渺儿隐现杀意的眼神更令他如坠冰窟。 他明白自己已无法帮薛昭劝回渺儿,因为渺儿已经被薛家彻底伤透了心。如果想他回来,就只有薛昭亲自前去,诚心道歉。只有这样,或许才能换回渺儿的原谅。 但现在,宣离尘只有目送渺儿离开,直到看到那黑色的身影融入深沈的夜色。 突然,只听『啊──』的一声,寂静的夜空被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 ──是渺儿的声音。 宣离尘急忙追了过去,谁知刚拐过一个弯,就看见树丛中涌出无数火把,熊熊燃烧的火光把山路映得宛如白昼。 ──这究竟怎麽回事? 宣离尘一时无法反应过来,呆呆立在原地。 他看见半空张开著一张巨大的绳网,网线之间的每一个结点之上,都闪烁这寒刃耀目的光芒。巨网之中,渺儿不停挣扎。但越是挣扎,网就缩得越紧,将他紧紧包缠在内──这是陷阱! 尖锐的刀刃在渺儿身上留下无数细小的伤痕,只眨眼间,渺儿那件黑色披风就已被网上钩刺撕成碎片,无论四肢还是肩膀,全都裸露在外。 不一会儿,他就已经全身见红,割伤无数,筋疲力尽倒在地上,已经无力抵抗。 四周火把围成的包围圈正在不停缩小,最後将渺儿缠在网中。 ──天!为什麽会这样? 宣离尘不敢相信这短短瞬间他目睹的一切,那些人的目标真是渺儿吗?他们为什麽知道渺儿会来?又为什麽用这麽卑鄙的方法伏击他? 「渺儿......」宣离尘轻呼一声,正想赶去,谁知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人从後方拉住。 回头一看,竟发现一个数日不见踪影的人,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薛昭?......」 认出来人的瞬间,宣离尘似乎明白了什麽,但似乎又什麽都不懂。 虽然宣离尘想见薛昭,但却绝对不愿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到他。因为他的出现,似乎已向宣离尘说明一个真相──薛昭,正是这次事件的主谋。 「居 分卷阅读15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然是你?」宣离尘冷笑,心口紧窒。 薛昭没有解释,只把宣离尘拉向相反的方向,「不要过去,离尘,跟我下山。」 「放开我!」宣离尘奋力甩开他,「你为什麽这样做?你不是说......渺儿是你最重要的弟弟,你会保护他吗?但现在......为什麽偏偏是你用这种卑鄙的方法伤害他?」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他就不会下山。」 「你就不能劝他下来?」 「不......已经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宣离尘不懂薛昭的话,沈痛地望著他,觉得他又做了一件令自己失望的事。 薛昭似乎也明白宣离尘眼神中的责问,低声道:「这墓是假的,我爹没死,他很想见渺儿一面。如果不用这种方法,我无法带渺儿去他身边。」 「没死?」原来又是一个骗局,宣离尘心中不禁寒了半截,「但这样做......渺儿更加不会原谅你们。」 「但我别无选择。」薛昭移开目光。 耳边隐约传来不远处渺儿闹骂的声音,因为顾及渺儿的身份,那些负责收网的门徒并不敢对渺儿怎样,只有人前来禀告薛昭说,渺儿已经落网,听候门主处置。 薛昭这才收敛起脸上的一抹无奈,重新换上冷酷的表情,向渺儿走去。 「薛昭,你放了他,现在还来得及。」宣离尘一把拉住他,做最後的劝说。 薛昭停下脚步,似乎也有些犹豫,但那抹踌躇很快消逝,他又变得坚决,「不,已经来不及了。我爹朝不虑夕,已经无法再等下去。」 说罢丢下宣离尘,向渺儿走去。 那围成里里外外几个圈的门徒们,见薛昭走来,不约而同给他让路。 渺儿还被困在网中,看见人群散开一条通路,疑惑地向那个方向望去。一望之下,认出薛昭,身体蓦然战栗,愤然道:「呵呵,薛昭,果然是你!你们薛家从来就只会用这种肮脏的手段!你想干什麽?你杀了我好了!」 薛昭还没开口,就被渺儿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他不怒不火,只平静答道:「不是我们手段肮脏,而是你私闯墓地,被守墓人抓获而已。渺儿......无论你对薛家有多恨,但既然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就是想见父亲一面吧?他还没死......我带你去见他。」 「没死?」渺儿惊讶地睁大眼睛,恍然明白自己中计,惊愕之後很快发出一阵比痛哭还恐怖的大笑,「原来他这麽想见我,竟不惜诈死?但我不想见他,我来这里──只为捣毁他的坟墓!」 「渺儿......」薛昭蹙眉,说不下去。 这时宣离尘也赶了过来,对渺儿道:「渺儿,为什麽你不肯给薛前辈一个机会?」 渺儿冷笑道:「十年前,我母亲身患重病,临死之前,她想听薛万谦叫我一声孩子,但我们却被赶出盛天门......」痛苦的记忆令渺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想赶我走就赶,想我回来就回来......我算什麽?......他当我是一条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说到最後,声音竟变成哽咽。渺儿别过了头,眼角似有泪光闪动。 「渺儿......」宣离尘还想再劝,但却被薛昭拦住。 薛昭上前一步,态度强硬地对渺儿道:「无论你愿意与否,必须和我回一趟盛天门。因为......这可能关系到你的真正身份。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到底是谁吗?」 渺儿不明白薛昭话中究竟隐藏何种深意,只讥讽道:「到底是谁?不过是一个狗崽子而已。」 「不,渺儿,也许你的身份更加尊贵。」 由於薛昭的表情非常郑重,令渺儿也不禁认真起来,不再用刚才那讽刺的口气对他说话,而是同样严肃的态度答道:「我不懂你说的话。」 「见过爹後,你自会明白。」 说罢薛昭挥了挥手,两名手下将渺儿从绳网中解救出来,但还是用铁镣铐住他的双手。 渺儿已经习惯被这样对待,自嘲道:「果然把我当狗吗?还要牵著去。」 薛昭有些尴尬地答道:「这是爹的吩咐,无论用什麽办法,必须把你带到他的面前。」 ※※※※※※※※※※※※ 一行人回到盛天门,顺著一条深不见底的地道,薛昭将渺儿带入一间密室,据说只剩下最後几口气的薛万谦,就在密室之内。 其余众人,包括宣离尘,都只能守在入口处,甚至连地道入口的台阶都不能下。 宣离尘回忆起薛昭在墓前对渺儿说的那几句话,什麽『你的身份更加尊贵,见过爹後你自会明白』,难道关於渺儿的身世......还有什麽秘密? 过了一会儿,薛昭只身一人走了出来,他吩咐门徒守好地道,不准任何人进出。 这样,密室中就只留下薛万谦和渺儿两人,没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麽。 混在门徒之中的宣离尘看见薛昭走出,立即迎了上去。 薛昭知道宣离尘有话要问,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向僻静的後院走去。 後院中满是积雪,光秃的树枝在风中战栗。时间已近黎明,一夜都未合眼的两 分卷阅读16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人都显得有些疲惫,步伐很慢,似乎都藏有很重的心事。 宣离尘跟在薛昭身後两三步的位置,率先打破沈默道:「渺儿到底是谁?」 话音一落,薛昭停下脚步,但并未回头,背对宣离尘,稍作犹豫之後,答道:「他可能是云其国最後的皇族。」 「云其......」下意识重复出这两个最不可思议的字,宣离尘想起裴子乔的苍劫剑。 据说那剑就是二十年前云其灭亡之时,大将裴恩隆带出的开启云其宝库的钥匙。但是渺儿......怎麽会和云其国扯上关系,他不是薛万谦的骨肉吗? 薛昭道:「渺儿身份之所以尊贵,不是以父为贵,而是以母为贵。渺儿的母亲,并不只是婢女这麽简单......在流落中原之前,她可能还是云其的公主。」 「怎麽可能?」宣离尘不禁怔住。 「可不可能,就要由爹判断了。」薛昭叹一声气道,「说来巧合,五年前娘遗失了一个玉镯,她怀疑是被下人偷去了,就下令到处搜查。结果却在渺儿母亲以前住过的房间中,搜出一袋珠宝。那袋珠宝经过鉴定之後,确定是云其皇室佩戴的珍品。而民间一直流传说,当年云其国还有一名公主躲过灾劫,逃到东都。所以父亲猜想,那名落难公主是否就是渺儿的娘......」 「只凭一袋珠宝就能断定渺儿是云其之後吗?」宣离尘认为这太草率。 薛昭摇头道:「当然不能。因为也有可能是公主的婢女,偷了珠宝逃到东都......但云其皇族血统特殊,据说他们身上都有某种胎记。所以爹才千方百计找到渺儿,想确定他的身份。」 「确定之後呢?」宣离尘的眼神突然变冷许多。 「确定之後......」薛昭知道宣离尘在想什麽,但他并没有美化薛万谦的形象,照实道,「也许下一步就要夺取苍劫剑,寻找云其国的宝藏了吧?」 宣离尘听後果然发出一声轻笑,「原来薛万谦千方百计找寻渺儿,不是为了骨肉亲情,而是为了一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宝藏?」 薛昭无法反驳宣离尘话中隐含的诘责,沈默不语。 「薛昭,」宣离尘上前一步问道,「你知道渺儿是带著怎样的心情跟你回盛天门的吗?......虽然他是被你用铁链铐回来的,但他的挣扎和反抗都只是表面而已,其实在他心中......非常想见薛万谦。因为他以为薛万谦已经为十年前的所作所为感到後悔,以为他终於肯承认自己......然而你们薛家就让他带著这样一点渺小的期待,去面对另一个可能再次将他彻底击溃的真相吗?」 这样太过残忍。 薛昭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沈痛,缓缓道:「我无法反抗我的父亲。没错,就算他再贪婪、再自私,但他却是生我养我的亲爹。」 「你为了满足你爹的贪欲而不惜伤害其他人吗?」刚问出这句话,宣离尘就後悔了。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他自己,五年前,自己不也同样为了父亲的贪念,而差点害死裴子乔吗?现在裴子乔恨他入骨,那麽渺儿......他会不会也像裴子乔恨自己那样憎恨薛昭? 明明就是手足之亲,为什麽偏偏闹到这种地步? 薛昭依然没有半点回应,面对积雪沈默著。 宣离尘话已说尽,深吸几口气後,也不出声了。只用带著气恼,又带著同情的目光,盯著薛昭的背影。 然而这时,只听身後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门主!」随即响起一声急呼。 薛昭、宣离尘同时扭头,看见一名门徒气喘吁吁地向他们跑来,边跑还边喊道:「门主,大事不好......老爷他、他......他去了。」 「什麽?」薛昭脸色瞬间惨白,膝盖一软,差点跌倒,神色惊慌地低喃道,「爹他怎麽会......」 薛万谦的心脏猝然停止跳动,当时密室之中只有薛万谦和渺儿两人,所以很多人都怀疑是渺儿下的毒手,但渺儿却没说一句话为自己辩驳。 但好在无论其他人如何怀疑,薛昭始终相信薛万谦死於疾病,而不是渺儿所为。 他将渺儿监禁在一间豪华的房间中,门外派了足足十人严密看守。但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松开锁在渺儿手上的铁链。 薛万谦的丧事已经办过一次,所以这次他只有被秘密安葬。 那之後三日,渺儿没能踏出薛昭特意为他准备布置、并且严密看守的房间一步。 宣离尘每日定时来给渺儿送饭,每次看到渺儿坐在房间中发呆的样子,宣离尘都会不禁想起不久前被关在风云寨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也无法踏出房门一步,三餐都由渺儿端送。而现在,正好是那时候的翻版。只不过渺儿的手腕上,比当初的自己多了一副铁镣而已。 「你还是不吃不睡吗?」宣离尘进屋後,一眼瞥见桌上没有动过一点的饭菜,忧心道,「这样下去,就算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渺儿抬头望了宣离尘一眼,没有出声。 宣离尘向他走近,这才发现他面无颜色,嘴唇苍白,双眼布满血丝,原本清丽的脸庞这时看上去却有些恐怖。不要说睡觉休息,那 分卷阅读17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双赤红的双眼证明他这三日恐怕连眼都没有闭过。 该说的话都已说尽,宣离尘不知该如何劝说。 正在担忧之时,渺儿突然问道:「我什麽时候才能走?」 这是宣离尘这三日听他说的第一句话,不由吃惊得忘了回答。 「我什麽时候才能走?」渺儿又问了一遍,语气加重几分。 宣离尘这才回过神过来,答道:「还有几天。」顿了顿,抓住时机又劝道,「渺儿,就算不想吃饭,也睡下休息一会儿吧?」 渺儿听後冷笑起来,把手上的铁链弄得『哗啦』作响,竭力压住积郁在胸中的怒火,哽道:「只要有铁链的地方都是监牢,就算布置得再华丽都没用。这种地方,我睡不著。」 「渺儿......」 「薛昭呢?」不给宣离尘开口的机会,渺儿截断他的话,低吼道,「我要见他!」 宣离尘答道:「门内有事需要他处理。」 渺儿立即追问:「什麽事?」 宣离尘迟疑了一下,答道:「联系风云寨,用你交换苍劫剑。」 「用我换剑?」渺儿一下站了起来,如果不是铁链束缚,他早就揪住宣离尘的衣领了,「他凭什麽这麽做?你们居然用我当人质!......哼,你们以为用这铁链就能锁住我?」 一声冷笑,渺儿抓住铁链,发疯似的拉扯著,宣离尘怎麽也拦不住。 但无论渺儿怎样挣扎,铁链始终没有一点松落,『哗哗』的巨响非常震憾,惊动了薛昭安排在门外的一群守卫。他们使劲在外面拍门,见久无人开,就几脚把门踢开闯了进来。 闯进屋後才发现,渺儿已经筋疲力尽倒在地上,宣离尘在一旁扶著他。 「放我......出去。」渺儿抬起头来,望著身旁的宣离尘,气喘吁吁地说。他这三日均未进食,本就饿得两眼发黑,这一闹,更让他全身发软,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常少了很多魄力和威胁。 「放我......出去!」渺儿一口一口喘著粗气,用尽力气吼叫起来,声音变得嘶哑。 但宣离尘还是不答话。 渺儿收不到回应,目光骤然变冷。只听『哗啦』一声,铁链上扬。 他用尽最後一丝力气,拿铁链几下缠住了宣离尘的脖子! 宣离尘万没料到渺儿会用这招,防之不及,被对方紧紧勒住脖子。不要说发出声音,连气都喘不上来。 「放我出去!」渺儿用宣离尘威胁那些站在门边的守卫,又吼了一遍。 守卫们慌乱起来,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主意。 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声:「放开离尘,你还不能走。」 「薛昭!」渺儿立刻听出这个被自己诅咒无数遍的熟悉声音,拉紧勒在宣离尘脖子上的铁链,威胁道,「放我走,不然我就勒死他。」 薛昭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以你现在的身体,连只蚊子都拍不死,还是不要口出狂言。」 渺儿不理,用尽全力吼道:「薛昭!放我走!」 薛昭依旧无动於衷,「走?你能去哪儿?回风云寨吗?」说著发出一阵笑声。 「你笑什麽?」渺儿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薛昭道:「笑在风云寨上,没人希望你回去。」 「什麽?」渺儿的手抖了一下,双眼睁大。 薛昭道:「因为裴子乔拒绝用苍劫剑换你回去。渺儿......在他心中,你居然连把剑都不如。所以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 「不......不可能。」渺儿目光突然涣散,勒紧铁链的手也丧失了最後的力气。 随著渺儿两手缓缓下垂,铁链也从宣离尘的脖子上慢慢滑下。最後只听『哗──』的一声,铁链坠地,渺儿无力地坐在地上,望著薛昭的双眼失去焦点。 宣离尘终於有了喘气的机会,但眼看渺儿就要昏厥,又急忙扶住他,喊道:「渺儿!渺儿!」 渺儿任由宣离尘抓住肩膀拼命摇动,也不挣扎,恍若一具布偶。 「渺儿,吃点东西吧?」薛昭走过来,把放在桌上的托盘端下,放在渺儿面前道,「就算你饿死自己,裴子乔也绝对不会心疼。他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你又何必为他死?」 「薛昭。」宣离尘瞪了薛昭一眼,阻止他再讲下去。 渺儿的头低垂著,长发披散颊边,遮住他的大半张脸,也看不清楚表情。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在地上坐了好久,才终於断断续续发出略显沙哑的声音:「不......不是不换,而是他相信我......相信我凭自己的力量也能回去......根本不用交换,我自己......就能回去......」 越来越低的声音,到最後归於沈寂。 地面突然湿了,几滴眼泪滚落。 房间中安静得居然可以听见那咸涩的液体,砸落在地的声音。 渺儿的头越垂越低,最後垂到地上,额头碰到地面。长发挡去了他的眼泪,但却遮不住他的哀伤。也许渺儿没有说错,裴子乔不答应换剑是因为相信渺儿有能力自己回去。但是,裴子乔却不知道,正是由於他的理智才令渺儿格外伤心。 也许 分卷阅读18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渺儿期望著,自己所爱的人能为自己失去一点理智。 宣离尘的心被揪紧了,无论渺儿怎样对他,他都无法憎恨渺儿,他试著抚摸渺儿的背。 「滚。」渺儿低低地发出一声,「滚......」 「渺儿。」宣离尘蹙眉。 「滚!」声音骤然变利,渺儿挥开宣离尘的手,敏感地向後缩去。 一直缩到墙角,把自己紧紧抱住。 宣离尘望著蜷在墙角、瑟缩发抖的渺儿,想靠近但又不敢靠近。仿佛自己面对的是一只受伤但凶猛的小兽,虽然想安抚他,但却又害怕被他咬伤。 这时,薛昭拉起宣离尘道:「随他去吧,我们出去。」 宣离尘跟著薛昭站了起来,但视线却始终停留在渺儿身上。 「走吧。」 薛昭又催促了一次,宣离尘这才随他出去。临出门时,还不放心地回头望渺儿一眼。 但渺儿却仿佛什麽也没听见,什麽也没看见,什麽也不知道似的,依旧缩在墙角,紧紧抱住自己,完全沈浸在自怜与悲伤之中。 ※※※※※※※※※※※※ 离开房间,宣离尘立刻问道:「裴子乔真的不肯换剑吗?」 到现在他仍然不敢相信,裴子乔会将渺儿的安危置於不顾。特别是看到刚才渺儿伤心欲绝的表情後,宣离尘真希望这一切又是薛昭的一个谎言,一个骗渺儿对裴子乔死心、乖乖留在盛天门的谎言。 但是,薛昭的回答又一次令宣离尘失望,他回答道:「是真的。」 「为什麽?」宣离尘头皮传来一阵刺痛。 薛昭道:「理由和渺儿猜的一样。我派使者去风云寨传话,但裴子乔却回答说,我们关不住渺儿,渺儿有办法自己回来,所以他根本不需要用什麽东西去换。」 「也许渺儿真的有能力自己回去,但可惜他不懂渺儿的心。」宣离尘叹道,「其实渺儿更希望他来解救自己,而不是自己逃回去。特别是在得知裴子乔不肯换剑的时候,他不会感到对方对自己的信任,只会感到被再次抛弃而已。哪怕裴子乔表现出一点担心也好呀......但是他却不肯。」 虽然渺儿在片刻的惊愕之後,迅速明白了裴子乔的想法,但还是控制不住悲痛伤心。 宣离尘有些担心,「等渺儿恢复冷静之後,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逃走。」 「让他走吧,」薛昭挥了挥手,似乎不太在意,「就算我们关住了他的人,也关不住他的心,他的心在风云寨上。但是,」说到这里,目光突然沈下,把握十足地道,「我有办法让他自己回来。」 「什麽办法?」宣离尘追问。 薛昭摇摇头,不肯说。 宣离尘又问;「渺儿究竟是不是云其皇族?」 谁知薛昭还是摇头,「我不知道爹临死之前,有没有在渺儿身上发现什麽。但至少後来我派人检查渺儿身体时,并没有发现任何胎记。如果渺儿不是云其皇族的後裔,就算拿到苍劫剑,也无法知道宝藏的位置。」 「难道渺儿是云其皇族就能知道宝藏的位置了吗?」宣离尘发出疑问,「就算渺儿是皇族,但他也是云其公主逃到东都几年後才生下的。他从小在东都长大,不可能知道宝藏的位置。」 「不。」薛昭解释道,「据说云其皇族与生俱来的胎记,就是宝藏地图。所以无论渺儿在哪来长大,只要他体内流浪这云其之血,就可以带我们找到宝藏。」 「既然渺儿身上没有胎记,就证明他不是云其後裔,你放过他吧。」 「不......」薛昭轻轻摇头,眼神飘远,仿佛陷入什麽回忆之中,「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渺儿的母亲。那样的一个女人,即使吃著粗茶淡饭,穿著粗布素衣,也掩饰不住那种与生俱来的华贵之气。如果她都不是公主,我不知道还有谁是。」 「所以你还是不肯放过渺儿?」 「苍劫剑和渺儿,我都要得到。」 ※※※※※※※※※※※※ 夜晚很快降临,宣离尘来到渺儿门外。他敲了敲门,没有应答。於是推门而入,看见渺儿还蹲在墙角,依旧保持著下午离开时看见的姿势。 宣离尘轻轻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渺儿,天已经黑了。」 渺儿没有任何反应。 宣离尘又说:「现在门外没有守卫,是逃离的最好时机。如果你再这样消沈下去,就要错过机会了。」 说著慢慢牵起连著渺儿手腕的铁链,顺著链子找到铁锁,再掏出钥匙将铁锁打开。 但渺儿依旧一动不动,仿佛宣离尘说什麽、做什麽都和他无关。 「渺儿,你回去吧。」 宣离尘为渺儿解开手镣,只听『哗啦』一声,那整整束缚渺儿三日的铁链终於坠地。 这时,渺儿才慢慢抬起头来。也许因为自由来得太容易,让他一时无法接受。他一直望著宣离尘的眼睛,仿佛想从对方的眼神之中找到宣离尘放走自己的理由。过了好久,才低低问出一句:「为什麽?......为什麽放我?」 宣离尘把渺儿从墙角扶起来道:「裴子乔和你不都说了吗?──我们关不住你。况且薛昭本来也有放你离开的打算。如果让 分卷阅读19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你自己逃,你一路上肯定会杀死很多盛天门的守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死伤,只好放你离开。」 说话间,已经把渺儿牵到门边。门外果然没有一个守卫的身影。 这反倒让渺儿心中生疑,不敢离开,警戒地问道:「你们究竟有什麽阴谋?」 「没有阴谋。锁我已经打开了,人也已经撤走。要不要离开这里,就由你自己决定吧。」 留下这句话後,宣离尘转身离开。 渺儿一直盯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他转过回廊,再也看不见为止,才收回视线,向天空望去。他已经三天没有看到天空,但漆黑的夜空什麽也看不见。只有纷纷扬扬飘落的小雪,为这漆黑寒夜增添了一点除黑以外的颜色。 渺儿没有再多犹豫,向出口走去。 一路上果然没有遇到半个侍卫阻拦,他很顺利地逃往风云寨。 但风云寨却在雪山之上,那里气温更低,积雪更厚。渺儿衣著单薄,只身行走在雪山之中,加之三日未曾进食,早就支撑不住。 眼看风云寨的寨旗已经在不远处招展,渺儿却昏倒在雪地之中。 他浑身滚烫,眼皮就像火烤一般灼烧著眼球,甚至连雪花落在脸上都瞬间熔化。 他以为自己会死,但迷迷糊糊之中,却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人群焦急的呼喊。 还好风云寨的人及时发现了他,并且将他带入寨中,这才救回渺儿一命。 ※※※※※※※※※※※※ 放走渺儿以後,宣离尘来到薛昭的房间。 薛昭已经睡下,见宣离尘来後才睁眼。看到宣离尘心事重重的表情後,似乎已经猜出一些,问道:「刚刚去放了渺儿?」 宣离尘点了点头,坐在床边,「反正你不也想放了他吗?」 薛昭坐起来,搂住宣离尘的腰,把下巴支在对方肩窝问道:「你好像还有很多心事?」 宣离尘微微侧身,望著薛昭道;「你说你有办法让渺儿回来?究竟是什麽办法?」 薛昭的脸色僵了僵,移开和宣离尘对视的目光,不知道这是不是心虚的表现。 宣离尘拉住他追问:「我还是不能知道吗?」 薛昭道:「你知道以後不但不会同意,而且会伤心。我不想再看到你伤心难过的表情,所以不想让你知道。」 「你总是瞒著我。」 「我是为了你好。」 轻轻拨开宣离尘耳边发丝,薛昭在他唇边留下绵长的吻。 然而宣离尘的回应却很冷淡,似乎并没有什麽兴致。甚至唇瓣和身体,都传来微微的颤抖。也许是因为心底发寒,也许是因为非常不安。 渐渐变得激烈的吮吸中,薛昭的手缓缓探入对方衣内,将宣离尘压於身下,用真诚的目光注视著他说:「离尘,你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宣离尘摇摇头道:「你说过无论发生什麽事,都在我的身边对不对?」 面对宣离尘期待的目光,薛昭显得有些畏缩,不敢给出这个承诺,只道:「离尘,答应我,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好不好?」 「为什麽这麽说?」宣离尘双眉微蹙,查觉到一丝异样。 然而薛昭没有再讲下去,只用双唇封住宣离尘的嘴,在他温热的口中轻轻卷动吮吸,将自己无限的爱意通过舌尖传递过去。 很快,宣离尘忘记想问的话,心底那浅浅的不安完全消散,沈浸在薛昭的亲吻和爱抚之中。 「离尘,为了让渺儿回来,也许我会再伤害你一次,但是希望......你能理解和原谅我......」 薛昭在宣离尘耳边低语。 宣离尘被他轻柔的呼吸撩拨得意乱情迷,早已听不清话的内容,只发出几声轻轻的呻吟。 很快,薛昭将宣离尘衣物脱尽,在他光滑的皮肤上留下一串浅红的印记。双唇顺著对方身体的起伏缓缓下移,从喉咙到锁骨,再到心脏和胸膛,很快来到乳尖。将那颗挺立的红珠含入口中,用舌尖轻轻挑逗著,并欣赏宣离尘渐渐泛红的脸颊和身体。 宣离尘的身体很快起了反应,双眼蒙上一层水雾,轻声唤道:「昭,不要......」 薛昭低低笑了一声,熟念地将自己衣物除尽,使两具赤裸的肉体紧紧贴在一起,并用嘴唇和指尖成功挑起宣离尘的欲念。见对方前端已经渗出液体,後穴正在缓缓张开,手指探入之後发现内壁已经松软,知道准备已经完成,便将早已坚挺的硬物慢慢推入宣离尘体内。 「啊......」宣离尘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身体不由紧绷起来。虽然早已熟悉对方的身体,但每次进入之时,仍会感到一丝不适。 薛昭分开宣离尘的双腿,让他缠在自己腰上,一边抚摸他泛红的身体,一边继续挺入。 「啊,昭......我......」 知道宣离尘想退缩,薛昭不等他把话讲完,就用双唇堵住他的嘴。 一吻结束之後,薛昭已经完全进入宣离尘体内。 「离尘,我已经几天没有抱你了。不许求饶,今天一定要做到我满意为止。」 「你。」宣离尘瞪他一眼,但由於浑身酥软,瞪人也瞪得柔媚 分卷阅读20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万分。 薛昭看後更加兴致高昂,在宣离尘体内抽送起来。 「啊,啊......」宣离尘呻吟不绝,声音更大。紧紧抓住薛昭的肩,双腿用力环在薛昭腰上,身体随著对方的律动而上下起伏,很快就已神志不清,飘飘欲仙了。 抽送的同时,薛昭一手还握住宣离尘的分身,不停套弄,让他也感受到和自己一样的兴奋和刺激。 在如狂风般席卷而来的情欲之中,宣离尘和薛昭同时喷射出来。 激烈的运动终於停止,宣离尘躺在床上,不停喘气。身体的热度还未退去,薛昭就为他舔去腿间两人残留下的液体,舌尖还不停调弄那已释放过一次的欲望。 「不行了,昭......今天真的不行了......」 宣离尘见薛昭还有兴致再做一次,他招架不住,不得不向床边缩去,不停求饶。 「我说了,今天要做到我高兴。」 薛昭面带坏笑向宣离尘扑去,抱住他的腰,拖回自己身下,再紧紧压住。 於是就这样拉开第二战的序幕...... ※※※※※※※※※※※※ 翌日,盛天门的使者再次前往风云寨,传去薛昭提出的另一个换剑的交易。 渺儿昨晚已经回到风云寨,所以裴子乔不知道薛昭这次又用什麽和自己交换。他好奇地和使者见了一面,本打算好好奚落对方一番,但谁料对方一开口,就完全掌握了这场谈话的主动权。 只听那使者道:「寨主,你还记得藏剑阁宣离尘吗?」 宽敞的大堂之内,使者的话尾似乎带上了回音,显得更加宏亮。 裴子乔高高坐与十五级台阶之上的虎皮宽椅上,听见使者这第一句後,双手就不自觉地紧捏成拳。他用了很大的意志,才勉强压住满腔怒火。 好一个薛昭,竟不惜用宣离尘来交换苍劫剑了吗? 裴子乔嘴角掠起一抹冷笑,「这件事情宣离尘知道吗?」 使者道:「不知道。」 裴子乔别有用心地问道:「如果我不换,他会把宣离尘怎麽样?」 使者照薛昭吩咐的那样答道:「门主说,既然宣离尘已经伺候过寨主一次,那麽无论再让他伺候别人多少次也都一样。如果寨主你坚持不肯换剑,门主会将宣离尘交给门内众徒轮流享受。」 「哼,」裴子乔听後冷笑起来,「好一个没人性的薛昭。你回去告诉他,让他把宣离尘送上山来──我同意交换。」 使者微微垂首,不卑不亢道:「门主交待,倘若寨主同意交换,就亲自下山送剑以表诚意。」 「当初他用渺儿当人质时,可没提出这个规矩?」裴子乔瞪向使者,他已经猜出薛昭的阴谋,「他想把我骗下山後再一举擒获吗?哼,就凭你们盛天门区区百人,妄想阻拦我?他也太看不起风云寨和我裴子乔了。」 使者道:「小人只负责传话,换与不换,全凭寨主自己做主。告辞。」说完转身退出。 薛昭目送使者走出大堂,双眸深处闪现出几点锐利的光芒,自言自语道:「薛昭,要想折磨宣离尘还轮不到你。我不会让他留在你的身边,也不能让你夺走我向他复仇的快感。既然你已将话说到这种地步,那好,我就帮你接手宣离尘。」 ※※※※※※※※※※※※ 与此同时,雪山之下,东都盛天门中,宣离尘还在熟睡,一点不知风云寨上的阴谋与交易。 天终於放晴,冬日的阳光总是格外温柔,鸟儿也都在院中鸣唱起来。 当宣离尘从睡梦中睁开眼时,已经临近正午。他下意识地摸摸身旁,没有摸见薛昭,只摸到冷冰冰的被褥──薛昭已经离开很久了。 宣离尘穿好衣服,正想出门,却看见窗外有几个人影晃动,好像正看守著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心想奇怪了,自己又不是渺儿,薛昭为什麽会命人看守? 推门而出,还没来得及发问,一名门徒便已经走了过来,对宣离尘行礼後道:「宣公子,门主吩咐,你今天不能外出。」 「不能外出?」宣离尘显得非常惊讶,「为什麽不能外出?薛昭呢?我要见他。」 「门主现在有要事在身,不能见你。公子请先在房间等待。」 那守卫一丝不苟,态度严肃,宣离尘心知薛昭一定下了铁命令,无论如何也不许自己离开。 宣离尘只好回到房间,静静坐在床边,止不住胡思乱想。 薛昭为什麽不许自己外出?他到底又有什麽要事在身? 因为薛昭的隐瞒,使宣离尘再次陷入失望和恐惧之中。昨晚薛昭口口声声叫自己相信他,但现在他的所作所为,不正把自己对他的信任,一点点撕碎吗? 「薛昭,你这样叫我如何相信你?」宣离尘十指冰凉,紧紧抓住床单,身体传来一股寒意。 薛昭的所作所为,都令他感到自己不是被爱,而是被利用、甚至被欺骗著。如果他真心爱著自己,为什麽不能更加坦诚?不能更加直率地面对自己?而总是采取这种欺瞒的手段? 独自坐在床边,望著窗外晃动的人影。有好几次,宣离 分卷阅读21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尘都想逃出去,但他却努力克制住这种想法,因为他对薛昭还有最後的一丝信任,不想亲手毁掉这最後一丝信任。 终於,不知道等了多久,宣离尘听见不远处传来很吵的声音。 那种吵声就和当日藏剑阁灭门,以及盛天门攻入风云寨时的吵声是一模一样──那是两方人马拼打搏杀时短兵相接的声音和彼此叫嚷怒骂的吼叫。 宣离尘再也坐不住了,向门外冲去。 刚打开门,就看见一具尸体倒在脚下。 「啊!」宣离尘吓得尖声大叫,下意识後退。 但耳边的杀声吼声越来越大,那些盛天门的守卫都在突然闯入的几名陌生人的刀下变成了一具又一具冰凉的尸体。鲜豔的血水顺著地板流进房间,蔓延在宣离尘脚下。在那短短的瞬间,宣离尘被出现在眼前的恐怖画面震惊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然而当他再次抬头,却在陌生人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裴子乔?!」 不敢相信这名字的主人现在正站在自己面前,宣离尘下意识将指尖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他明白这并不是梦境。 「离尘。」裴子乔一把拉住了他,声音非常短促,他的手上还留著滚烫的血,「跟我走。」 「放开我!」宣离尘甩开他,「你怎麽会在这里?薛昭......薛昭呢?」 裴子乔发出一声冷笑,表情因为脸上的血花而显得狰狞,「薛昭?他已经用你换了苍劫剑。」 「什麽?」 「并且他还说,既然你已经被我上过一次,那麽无论再被其他多少人上也是一样。如果我不答应换剑,就把你交给他手下门徒风流快活。」裴子乔将宣离尘拉得更近,紧紧抱入怀中,低沈的声音伴随邪恶的笑意在宣离尘耳边响个不停。 「放开我!」宣离尘吼叫著推开他。但他的反抗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裴子乔已经打定主意要带走宣离尘,就算用抢,也要把他抢回风云寨去。 「离尘,既然他已经舍弃了你,你又何必再被他欺骗?」 「不,放开我。骗我的是你!」宣离尘瞪著裴子乔,涣散的目光中闪动著悲伤的光芒,「是你骗我......他没有用我换剑,他没有......是你骗我......」 哽咽的声音到最後只剩下抽泣,宣离尘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眼角已经流下泪水。 也许,他应该被任何人都清楚薛昭对自己的感情;但同时,他也比任何人都不清楚薛昭到底想做什麽。所以当裴子乔对他说出换剑的真相时,他一方面企图让自己继续沈浸在薛昭动听的承诺和昨夜的温存之中;另一方面,无情的事实却又让他怀疑薛昭一切的好,都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裴子乔再次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抱住,轻蔑道:「宣离尘,你也有今天?我倒是要好好感谢薛昭,他让你尝到当日我被你背叛时的痛苦。」 宣离尘已经不在乎裴子乔的话,静静望著脚下的血迹。 他恨自己明明在爬上雪山寻找风云寨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心将薛昭从心中抹去,但为什麽再见面时,却又一次被他的谎言和伪善欺骗?薛昭想要的只是剑,也许从三年前接近自己开始,他的目标就是藏剑阁的苍劫剑。现在,又把自己作为人质,威胁裴子乔手中的苍劫剑。 由始至终,自己只是一个被他利用的棋子,无用时就肆意抛弃。 宣离尘发出一阵苦笑,终於发现自己的愚蠢。 然而正在这时,他听见一阵更加急促的脚步声闯进院子。为首一人正是薛昭。 薛昭用剑指著裴子乔怒吼道:「裴子乔,你放开他!」 裴子乔冷笑,「除非你先放开你手中的剑。」 薛昭持剑之手微微一震。 宣离尘注意到,他握的正是云其国的苍劫剑,不禁苦涩一笑。原来裴子乔没有说谎,换剑是真的,原来他真的为了得到这把剑,而不惜用自己作为交换。 宣离尘心如寒冰,用一种几乎已将薛昭看透的目光盯著那个前来救他、但不知道是不是又在酝酿另一个阴谋的薛昭说:「既然你已经得到苍劫剑,为什麽叫他放开我?难道我不是一件用於交换的商品吗?......你让他放开我,难道想把我交给你手下数百名门徒轮流污辱?」 「离尘,」薛昭显得非常紧张,声音急促地解释道,「换剑只是引他下山的计谋,那些话也不是真的,你不要相信!」 「但你利用了我,这是真的。你不止一次地利用我、欺骗我,这也是真的。」 在宣离尘无比失望的目光的注视下,薛昭答不出话。 宣离尘又道:「薛昭,我已经原谅过你一次,也告诉过你,如果我以为被你背叛,会有多麽可怕的後果。你不应该瞒我,你也解释得太晚。」 说完,宣离尘走到裴子乔身後,仿佛在对他说,我跟你走。 裴子乔嘴角又露出笑意,搂过宣离尘的肩膀,用胜利者的目光挑衅著薛昭。 「离尘!」薛昭的手蓦然松开,苍劫剑坠落在地,但他却没有低头看剑,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宣离尘的脸。 宣离尘面无表情道:「把剑捡起来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吗?现在它已经 分卷阅读22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是你的了。」 「离尘......」眼睁睁望著裴子乔和宣离尘走远,薛昭没有令人阻拦。 他只是呆滞地望著宣离尘越来越远的背影,双膝猛得一颤,悲痛欲绝的跪在地上。 这一刻,他终於清楚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宣离尘。 大片的雪花砸在脸上,宣离尘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风云寨,几日前,薛昭从这里带走他时,他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回来。当初薛昭的话现在想来觉得非常可笑,什麽叫保护,什麽叫信任,什麽又叫永不离开?保护只是利用,信任只是欺骗,永不离开也只是谎言。 『薛昭,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所以这次绝不原谅你。』宣离尘在心中不停默念这一句话,仿佛只有这样,才有继续走向风云寨的力量和勇气。 天色已经很暗,狂风暴雪之中,他依稀看见不远处的山头,寨旗仿佛快被撕裂一般飘扬。 这时才蓦然发现,和上次相比,现在的风雪好像小了很多?不......宣离尘摇摇头,望著身前只一步远处为他挡去风雪的裴子乔。 不是风雪变小,而是有人替他挡去。 他看见裴子乔的肩膀和手臂都是厚厚的雪花,而自己身上却只沾上很少几片。心中突然变得有些苦涩,想起薛昭,如果现在能为自己挡去风雪的人不是裴子乔,而是薛昭该有多好?为什麽薛昭每次总让自己感到犹如冰雪般的寒冷,而从未用实际行动温暖过自己? 『裴子乔,你是有意为我挡风,还是无意?』 宣离尘不敢把这位风云寨寨主想得太好。更何况五年前,自己差点害死他,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仇人看待。自己从他身上得到的,也只有污辱和讥讽而已。 虽然已经决心作为苍劫剑的交换品留在风云寨,但未来会怎样,自己会被怎样对待?宣离尘不敢想。 ※※※※※※※※※※※※ 回到风云寨後,宣离尘被送入以前那个靠近裴子乔主卧的房间。 和上次一样,同样被命令不要随意外出。 薛昭没有立即离开,他坐在房间中,监视似的注视著宣离尘的一举一动。 宣离尘以为他有话要说,但等了很久,裴子乔好不容易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吩咐一名丫鬟去端热水给宣离尘洗脸洗手。这些事情以前都是渺儿在做,但今天却没看见渺儿的影子,宣离尘不禁有些奇怪,问道:「渺儿呢?」 裴子乔不带感情地答道:「他在雪中昏迷,一直高烧。」 宣离尘关心道:「不要紧吧?」 裴子乔摇头道:「没关系。」 「我可以去见见他吗?」 「他有其他丫鬟照料,用不著你。」 「你为什麽不去陪陪他?他一定很希望睁开眼後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你。」 「我不可能同时分成两个人,现在我只想留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裴子乔起身向宣离尘走来。 宣离尘吓得急忙後退,但由於退得太急,脚下一绊,身体向後倒去,身後正好是床。 裴子乔眼疾手快地伸手搂住他的腰,下一瞬间,两人都倒在床上。 宣离尘被裴子乔压在身上,惊魂甫定,吸了口气。刚一张嘴,就被裴子乔趁机以吻封住,舌头还没来得及进入,宣离尘急忙别头躲开。裴子乔二话不说,强硬转过宣离尘的下巴,再次把舌尖探入,在宣离尘口中翻搅吮吸。 「不......」宣离尘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但无论怎麽推打都不能躲过对方激烈的索求。 发出的抵抗丝毫不起作用,宣离尘的拒绝也只起到催情的作用,「放开我......不要......」 「闭嘴。乖乖躺著。」裴子乔一把撕开宣离尘的衣服,阴寒的目光之中看不到一丝温柔,「你应该知道我会对你做什麽,从你决定回风云寨的那一刻,你就应该有所觉悟。」 「不,你先放开我......」宣离尘几乎是含泪乞求,他在裴子乔身下蜷缩起来,抓起被撕裂的衣物,紧紧裹住自己的身体,「不要......」 他惧怕的模样让裴子乔微微呆滞,停下侵犯,但却强硬扳过宣离尘的肩膀,让他望著自己的眼睛,问道:「宣离尘,你看著我。我和五年前一样吗?」 宣离尘依旧害怕,不敢和他对视,只微微瞟了一眼,就轻轻摇头。 「既然我已经和五年前不一样了,你会转念爱上我吗?」裴子乔带著一丝期待问。 这问题不禁宣离尘让露出一丝苦笑,「五年前不会,五年後不会,五十年後也不会。」 裴子乔听後深吸一口气,身体带著轻微的颤抖,但最後还是没能压住怒火,一个耳光掴了下去。只听『啪!』的一声,把宣离尘打得侧身偏倒,嘴角沁出血丝。 裴子乔再次扳过宣离尘的身体,低吼道:「我到底哪点不如薛昭?」 宣离尘面不改色地擦去嘴角血丝,答道:「至少他只会对我用骗,而不会对我用强。」 裴子乔气得说不出话,右手一扬,眼看一个耳光又要掴下,宣离尘不但不躲,还仰起头让他打,平静说道:「他也不 分卷阅读23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会这样打我。」 「我不是他。」裴子乔气得发抖,但举起的右手却怎麽也落不下去。 「我知道你不是。」宣离尘深吸一口气道,「所以你尽管打吧,我不会怪你。这是我欠你的......我欠你一条命,你现在打回来吧,打你觉得满意为止。」 宣离尘觉悟地闭上眼睛。 短暂的呆滞後,裴子乔却冷笑起来,「你在激怒我吗?」他反问著,总算冷静下来,用指尖拨开宣离尘垂在耳边的发丝,抚摸他红肿的脸颊,「你宁愿挨打,也不愿被我碰?你宁愿被我打死,也不愿成为我的人?」 宣离尘睁眼道:「既然你已经明白,就不要逼我。」 「如果我还是逼你呢?」裴子乔向宣离尘靠近,四唇几乎相贴,温热的呼吸在两人之间交融,让气氛显得更加挑动情欲,「如果我还是强迫你成为我的人,你会怎麽样?」 宣离尘不习惯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说话,想别开头,但後脑却被裴子乔五指牢牢控制,无法转动,所以只能深吸一口气,保持原状答道:「我会嚼舌自尽。」 「在你嚼舌自尽之前,我会先割掉你的舌头。」裴子乔冷笑,紧紧抓住宣离尘的双手,狠狠将他压在床上。不管对方的拼命抵抗,用舌尖撬开唇齿,深吻下去。 「放开我!」宣离尘在他身下不停摆头,拼命躲开对方的吸咬才能从呼吸的空隙呼救。 「我不会再放开你,与其看到你被其他人伤害,我更宁愿由我自己来享受折磨你的乐趣。」裴子乔发出一阵不正常的笑声,用牙齿撕开宣离尘的衣服,在他紧绷的身体上留下深红的咬痕,「宣离尘,你要知道,你变成这样全是薛昭害的。是他把你送给我,是他欺骗你,利用你,抛弃你──你可以恨我,但你应该更恨他!」 「不......」宣离尘空洞的双眸直直望著头顶的纱帐。 他从未感到像现在这样绝望,身体在被侵犯的同时,心灵也受到莫大伤害。他明白裴子乔的做法,明白他想通过对自己的凌辱,让自己将仇恨加倍记在薛昭身上。 渐渐,宣离尘放弃挣扎,衣服已被扯下大半,露出赤裸的上身和光滑的腿。他仿佛已经感受不到对方施加给他的屈辱,他从身体到心都已经接近麻木,只静静望著头顶悬挂的纱帐,用自言自语般的声音说:「裴子乔,为什麽一定要让我恨你?」 即使是这样轻的一句话,却清晰落如裴子乔耳中,他笑了笑,凑到宣离尘耳边答道:「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占据你的心。即使是恨,我也占据了你的心。」 宣离尘听後笑了,笑声很冷,但却仿佛突然明白了许多,轻声道:「你不正常。」 裴子乔也不生气,凑近他耳边低语:「从五年前见到你时,就已经不正常了。」 「我也一样。」宣离尘深邃的目光仿佛透过裴子乔而望向了很远的地方。 「嗯?」裴子乔不解地望著身下宣离尘难懂的目光。 「自从遇到薛昭之後,我就变得不正常。」宣离尘不怕裴子乔突然变冷的面孔,更怕自己无时无刻不被薛昭占据的心,「裴子乔,五年前我差点害死你,你恨我吗?」 「我恨,恨得想杀死你。」裴子乔一把卡住宣离尘的脖子。 「你下得了手吗?」宣离尘望著他,一点也不害怕。 那冷静到可怕的目光,令裴子乔身体僵硬,无法回答。 宣离尘轻轻一笑,抓住裴子乔那只紧紧卡住自己脖子的手,并且帮助那只手把自己喉咙卡得更紧,低声问道:「明明恨得想要杀死对方,并且这样的机会就在眼前......明明已经卡住那人的脖子,但为什麽下不了手?」 蓦然抬眼,目光中闪动著晶莹的泪光。 「为什麽?......你告诉我为什麽下不了手?」不断重复著相同的问话,宣离尘的身体传来微微颤抖,其实他心中已有答案,但他不愿相信自己的答案,而不停询问裴子乔,「给我一个答案,裴子乔,你为什麽不杀我?......你明明恨我,明明可以杀我......但为什麽不杀?」 在对方急切渴望知道答案的目光注视下,裴子乔的手渐渐松开。 宣离尘此时难过而又痛苦的表情,令他心如绞痛。 但宣离尘自己仿佛没有意识,依旧著魔似的不停说话,「我现在终於知道,就算有一天我也像这样卡著薛昭的脖子,他也让我杀他,但是......我一定也和你一样,下不了手。」 顿了顿,凄楚的笑容从脸庞浮现,略带一丝嘲讽。 「裴子乔,我们是同一种人,所以犯著同一种愚蠢的错。」 「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裴子乔的脸色始终阴暗,但刚才眉宇间的那抹愤怒已经消失,变得有些感慨和哀伤。他没有再说话,宣离尘也只是望著他。 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似的,时间的流动也感觉不到。 裴子乔和宣离尘在紧张的沈默中对视,宣离尘从裴子乔的目光中看到不安、惊愕和微微的怒气,但裴子乔从宣离尘的目光中却只能看见一抹嘲讽,或者说是自嘲。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笃笃』几下敲门声。 裴子乔以 分卷阅读24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为是刚才出去端水的丫鬟回来了,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把水放下,你出去。」 随即身後响起了水盆被放下的声音,但丫鬟离开的脚步声却始终没有传来。 裴子乔气得根本不想回头,低吼道:「听见没有?我叫你出去!」 回答他的是一声淡淡的叹息,还有一句低柔的:「寨主,外面雪大风狂,你们刚从山下回来,先把手洗热吧?」 一句话後,裴子乔和宣离尘都怔了一下。 因为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刚才出去的小丫鬟,而是裴子乔在风云寨中最亲信的一个人,也是薛昭的弟弟──渺儿。 裴子乔放开宣离尘,翻下床,向渺儿走去,用带著一点关心的语气问道:「渺儿,你醒了?」 渺儿道:「刚醒。」顿了顿,用更低的声音说,「我醒来後第一个想见的人是你,听说你在这里,就来了。」清冷的目光又转向宣离尘,低声问道,「他为什麽会在这里?」 不等裴子乔解释,渺儿自己就说出答案,「我听说是寨主你用苍劫剑换来的?」 裴子乔似乎猜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眉头微微一蹙。 但这一表情并没有阻止渺儿向下讲道:「本来那把剑应该换我,但我不配用剑去换,是麽?」 「渺儿......」裴子乔摇头,显然不想听他讲这些。 但渺儿却一把抓住裴子乔的手臂,急促问道:「为什麽他就可以,我却不行?我要自己爬上雪山,但他却可以在你的保护下回来?寨主......为什麽一定是他?你不是恨他吗,你不是恨了他五年吗?你为什麽带他回来,你不想杀了他吗?他骗了你,他还差点害死你呀!」 渺儿发疯似的抓住裴子乔狂吼,但裴子乔却一直沈默。 宣离尘的心口仿佛被针扎似的传来阵阵刺痛,他不知道自己是为自己心痛,还是在为渺儿心痛。他不想从渺儿身边抢走裴子乔,但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把裴子乔还给他。 「宣离尘,我说过,如果你让寨主爱上你,我就会杀了你!」渺儿指著宣离尘尖吼起来。 「渺儿!」裴子乔一把拉住他,用吼声压住他道,「你疯了!」 「寨主?」渺儿非常清醒地望著裴子乔,眼中隐约闪烁著晶亮的泪光,「如果要你在我和他之间选择一个留下,你会选谁?」 「渺儿?」裴子乔喉咙有些哽咽。 渺儿淡然一笑,「如果你选不出来,我帮你选。」 说完冷不防地从衣袖中抽出一把短刀,推开裴子乔,向床上地宣离尘刺去! 宣离尘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还呆呆坐在床上,看著向他扑来的渺儿,彻底怔住。 也许他可以逃,但他没有逃。 他很想被渺儿刺一刀,就算这一刀会要了他的命,他也再所不惜。因为他的家人和爱人都已经离他而去,不知道还能为了什麽活下去。 在宣离尘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的瞬间,他感到几点温热的血液溅在自己脸上。 接著,听见一声沈闷而又痛苦的呻吟。 但那呻吟却不是他发出的,那溅在脸上的血液也不是他自己的。 他不敢睁开眼睛,因为害怕看见最可怕的画面。 「寨主......」 他听见一声痛彻心肺的呻吟断断续续发出,就算他不想睁开眼睛,但渺儿倒在血泊之中的画面却如此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 他终於鼓起睁眼的勇气,他看见渺儿的胸前伸出一只染满鲜血的手。 那只穿过渺儿胸膛的手,是薛昭的手。 「寨主......」渺儿手臂缓缓下垂,手中短刀坠落在地,他眼眶中的泪水并未留下,但他的血已染红地板,面对死亡,他露出淡淡的微笑,「原来这就是你的选择......虽然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但我真的希望我错了,我希望寨主你可以让我知道,我错了......」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但血流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寨主......抱著我,我希望死在你的怀里。」 这是渺儿最後的话,他静静闭上眼睛。 房间中安静得只听见鲜血滴落的声音。 长久、长久的沈寂...... 突然,只听『啊!』的一声,这一沈寂被裴子乔撼天动地痛苦的尖叫,撕成血淋淋的碎片。 ※※※※※※※※※※※※ 冬日的气息变得更强,冷冽的寒风从早晨一直呼啸至深夜。漫天飞舞的雪花,层层堆积在地面,世界已经变成一片银妆素裹的洁白。 宣离尘抬头望著窗外的鹅毛大雪,眼珠没有转动。 他似乎还能看见渺儿清冷的脸,似乎还能听见渺儿低柔的声音,但是......每当低头,看见脚边那片擦洗不去的血迹时,他会发现,关於渺儿的一切,都仅仅是幻觉而已。 渺儿已经死了,被裴子乔亲手杀死,也死在了裴子乔怀中。 宣离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害死渺儿,但他却清楚知道一件事:如果自己没有回到风云寨,渺儿不会死,也没有理由死。他觉得自己很卑鄙,不爱裴子乔,但却利用裴子乔伤害了渺儿。 分卷阅读25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这三日,宣离尘静静相通了很多事情,包括薛昭当初为什麽那麽自信地说,即使放渺儿回到风云寨,他也有办法让渺儿乖乖回来。现在宣离尘终於明白薛昭的计谋:即先提出以渺儿换剑,裴子乔不许;再提出以自己换剑,裴子乔答应了,这前後态度的反差深深刺伤渺儿的心。薛昭以为这样就能让渺儿放弃裴子乔,离开风云寨而回到盛天门。 但是没人想到,渺儿最後为自己选择了一条死路。 虽然宣离尘已经知道薛昭的计谋,知道他并非舍弃自己,但依然不能原谅他,因为他利用自己、隐瞒自己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这时,忽然听见裴子乔门外传来敲门声和喊声,宣离尘推门走了出去。 虽然裴子乔警告过他不要随便离开房间,但自从三天前渺儿死去,裴子乔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宣离尘一个人坐在房间中,从定时送饭来的丫鬟口中也打听不出任何消息。这时听见敲门声和喊声,既好奇又担心地走了过去。 敲门的是风云寨中一名普通寨徒,看见宣离尘後警惕喝道:「你是什麽人?」 宣离尘不答反问:「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不等那寨徒回答,只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从门缝望进去,房间内,裴子乔低头坐在床边。四周充斥著沈重压抑的空气,阴云笼罩。 那寨徒快步走入,将手中那块奇怪的东西呈上道:「寨主,这是在渺儿房里发现的。」 「这是什麽?」裴子乔把那块白色的薄皮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 寨徒小声道:「可能是......人皮。」 「人皮?」裴子乔蓦然抬头,脸色紧绷,吓了一跳。 「寨主,我们还发现渺儿的尸体上,少了这样的一块皮。」 裴子乔的手蓦然一抖,那薄薄的人皮差点落地,他紧张地问:「你说这块人皮是渺儿的?」 寨徒点了点头。 裴子乔听後沈默半晌,过了好久,才终於挥挥手,对那寨徒道:「你出去吧。」 寨徒领命离开,但宣离尘却站在门边不走。 刚才的对话他全部听入耳中,他的震惊也绝对不比裴子乔小。 渺儿为什麽会留下一块人皮? 突然,宣离尘想起渺儿的身世,想起薛昭曾经说过,云其皇族与生俱来的胎记,就是宝藏的地图。难道这块人皮上......藏著云其宝藏的秘密? 宣离尘下意识地走到裴子乔身边,盯著对方手中那块巴掌大的人皮。 但奇怪的是,那几乎半透明的皮肤上,不要说地图,连个斑点都没有。这究竟是为什麽? 「你在看什麽?」裴子乔总算注意到宣离尘失常的神情,抬头问。 宣离尘轻轻摇头,低声自语般道:「什麽也没有......如果他真的是云其皇族,就不该什麽都没有......」 「你说什麽?」裴子乔双眉紧蹙,锐利的目光仿佛两把锋刃向宣离尘刺来,压低声音问道,「你说什麽皇族?......什麽云其的皇族。」 宣离尘没有立即回答,只问:「裴子乔,你想得到云其宝藏吗?」 「宝藏?」没想到宣离尘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裴子乔呆了一下,随即低声道,「如果能够得到云其宝藏,将有助於云其复国。」 宣离尘轻声叹息,「但你却亲手杀了复国的希望。」 「什麽?」裴子乔蹙眉。 「因为渺儿的母亲,很可能就是二十年前逃亡到东都来的云其公主。如果真是这样,渺儿就是云其最後的皇族,也是你应该辅佐的新王......但是,你却杀了他。」 裴子乔的身体蓦然一抖,一把拉过宣离尘问道:「渺儿是夕岚公主的孩子?」 宣离尘差点没能站稳,身体向前方倾斜,答道:「至少薛昭是这样告诉我的。」 裴子乔不再说话,只是盯著宣离尘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他静静吸气呼气,但即便如此也没能抑制住肩膀和双手的不停颤抖。不敢相信,他就是用这双手,结束了渺儿的生命;他就是用这双手,结束了云其国最後的皇族血脉。 「不,这不可能......」裴子乔慢慢松开抓紧宣离尘胳膊的手,目光也从宣离尘脸上移到地面,他的头慢慢垂下,最後垂入膝盖,两手牢牢抱住後脑。犹如一场最可怕的恶梦袭来,他在梦魇之中挣扎反复,无法醒来。他仿佛看见了渺儿,仿佛听见渺儿说话的声音。一切都是那样近,那样真实......不敢相信,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已经死去的事实...... 「裴子乔,现在你还想得到宝藏吗?」宣离尘在裴子乔身边蹲下,望著那个已经完全被痛苦和自责吞噬的男人,仿佛也感受到他的心痛和後悔。但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虽然渺儿不会回来,但死前却留下了寻找云其宝藏的最後线索。 「裴子乔,你还想得到宝藏吗?」无论宣离尘怎麽问,都没有得到回音,他有些著急,换了一个问题,「裴子乔,我记得你说过,你想得到盛天门?」 这次,裴子乔终於抬起了头,他的目光中充满警惕和谨慎。此时此刻,他不想听到任何人提到盛天门和薛昭 分卷阅读26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因为这会让他回忆起渺儿的身世和渺儿的死。 但宣离尘并未就此停住,仍然用他充满蛊惑的声音继续说道:「薛万谦刚死,盛天门中人心不齐。薛昭又一心想要云其宝藏,我们可以利用这点,调虎离山,将薛昭以及盛天门主力引出东都,引向云其,再趁机夺取盛天门。」 「......」裴子乔没有回音,只静静望著宣离尘。 「难道你不想得到盛天门吗?」宣离尘感到不安。 「你想怎样把薛昭引往云其?」裴子乔低声问道。 「只要你让一部分人去云其寻宝,薛昭得到消息後,一定以为你从渺儿身上发现地图,必定尾随风云寨前往云其。他刚刚得到苍劫剑,不会把苍劫剑交给任何人,他一定会带著苍劫剑去。那样,东都盛天门中就只剩下一些老弱残兵,盛天门趁机控制盛天门简直犹如探囊取物。」 宣离尘的想法的确诱人,也许那样真的能够一举取得盛天门。但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裴子乔却只是冷笑道:「你准备向薛昭复仇吗?」 「我要他知道,为了云其宝藏,他将付出无比巨大的代价。」 事情的发展和预料一样,薛昭听说裴子乔派出一队人马前往云其国旧址後,立刻采取跟踪。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他的一举一动却早已被裴子乔和宣离尘尽收眼底。 薛昭前脚刚走,第二天风云寨就率领人马一举攻占盛天门。 薛昭知道上当後,处境变得极为艰难。如果继续前往云其国,前方的风云寨可能将他们赶尽杀绝;但如果退回东都,盛天门已成为风云寨的俘虏,退回去简直是自寻死路。 前进不行,後退也不行,薛昭身边仅剩下三十多名部下,根本无力抵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薛昭身上,他的部下渴望知道他们的门主将如何面对这个空前难关,裴子乔和宣离尘也饶有兴趣地看著薛昭垂死挣扎,想看他能使出什麽狗急跳墙的招数。 但薛昭的决定却出乎所有人意外,他根本没有挣扎和抵抗,就在盛天门被风云寨控制的第三天,他只身回到东都,来到盛天门外求见风云寨主裴子乔。 这时的盛天门,已经完全成为风云寨继续东侵的一个据点,他们从雪山迁移到都城之中,并且将目光移向更远的地方。二十年前云其亡国时,裴子乔随父逃来东都,希望在这里寻找力量支撑他们复兴云其,但接二连三的打击却使他们渐渐忘了复国这个宏伟的愿望。 当裴子乔意识到东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手中苍劫剑後的云其宝藏时,他知道,复国只能靠他自己。如果其他人都心怀不轨,他们就只有靠他们自己的力量得到宝藏,复兴云其。 在得到盛天门後,裴子乔心中本已沈寂多年的血液又开始沸腾。他又开始梦想云其复国的那一天,梦想夺回幼年时的家园。而这一梦想的实现,都要以找到宝藏为基础,如果拥有云其宝藏雄厚的财力支持,他的梦想将不再遥远。 将目光放得更远的同时,他又忍不住回头看身後留下的斑斑血迹。 渺儿死去的那一幕,始终是他梦中不断重复的魔魇。 如果渺儿没死,他会令他成为云其的王,但是现在渺儿死了......而且还死在自己手中,裴子乔认为,如果不能复兴云其,他死後将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渺儿的死既令裴子乔颓然,但同时又令裴子乔振作,令他决意拼尽一切,即使抛头洒血也要光复云其,以此抵偿他杀死渺儿的罪孽。 面对越来越野心勃勃的裴子乔,宣离尘也感到不安,後悔自己对薛昭的复仇已经唤醒一头可怕的雄师,中原将掀起一场怎样的浩劫? ※※※※※※※※※※※※ 盛天门内,登云堂。 堂侧墙壁上悬挂著一副长十尺、宽五尺的地图。从地图上可以清晰看见西方云其、东都城宇、中原各门各派,以及山壑平原。面对这样的一副地图,任谁都会垂涎这广袤的山河和富饶的土地。而心中已有复国想法的裴子乔,更是盯著这幅地图久久伫立。 宣离尘静立於他身後,不发一语。 这时,一名寨徒前来禀告,门外薛昭求见。 裴子乔转过身来,似笑非笑问道:「他来干什麽?要回他的盛天门吗?」 寨徒答道:「他只有一个人,应该是来投降的。」 裴子乔听後微露异色,望了宣离尘一眼,宣离尘什麽表情也没有地垂下了头,裴子乔蹙眉,吩咐手下道:「带他上来。」 不一会儿,薛昭被带到裴子乔面前。 薛昭刚入大堂,就看见站在墙边的宣离尘,刚想喊,但裴子乔却做了一个手势,宣离尘就立刻走到裴子乔身後去了。 薛昭见宣离尘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口紧窒,欲言又止。 裴子乔打破这一尴尬的气氛道:「我以为盛天门主从来很有骨气,就算只剩下最後一口气也不会向敌人屈服。但你现在只身片甲前来见我,究竟所为何事?」 薛昭道:「盛天门已经被你们控制,我在你们眼里只是一只被抓住尾巴的老鼠,等你们把我玩够了才一口吃掉。与其那样,我宁愿寻个痛快的死法。如果你们的目的是我, 分卷阅读27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就冲著我来,不要伤害我门内兄弟。」 裴子乔道:「我们的目的不是你,是盛天门,也是苍劫剑。只要你把剑交出来,我就放了盛天门的俘虏,但你却要代替他们被关进地牢。」 薛昭根本不考虑,一口答应道:「可以,就按你说的办。」 他这次回到盛天门见裴子乔,早有一死的决心。 「薛昭,」裴子乔很满意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脸上露出阴沈的笑意,「你说渺儿的母亲是云其国逃亡的公主?」 薛昭一愣,目光移向一旁的宣离尘。 宣离尘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好似没有听见。 薛昭顿时明白,原来是他把一切都告诉了裴子乔,说不定连引自己前往云其的诡计,都是他帮忙想出来的。思及此,不禁发出叹息,原来宣离尘已经恨自己到这麽程度?就算现在自己死在他面前,恐怕他也没有任何反应了吧? 「薛昭,为什麽不回答我的问题?」裴子乔见薛昭只望著宣离尘发呆,不禁微微蹙眉,压低声音又催促一遍。 这次,薛昭答道:「你为何不问渺儿自己?如果他身上有胎记,就是;如果没有,就不是。」 话音落下,四周突然安静下来,裴子乔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连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薛昭查觉出这丝异样,但却不明白自己究竟那句话得罪了裴子乔,让他用那种尖锐愤恚的目光瞪著自己。 这时,宣离尘回答了薛昭的疑问,他用勉强能被听见的音量答道:「渺儿已经死了。」 「......」薛昭听後双瞳蓦然睁大,後退一步。 宣离尘续道:「他已经无法回答自己究竟是不是云其皇族这个问题。」 「不......」薛昭终於发出声音,但他的声音却嘶哑得仿佛喉咙已被割出血痕,他慢慢摇头,但视线却一直锁定在宣离尘脸上,似乎想从宣离尘的表情中找到一丝安慰,一丝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谎言的安慰。 但是,他没有从宣离尘脸上找到这样的答案。他看见的宣离尘,平静的目光中隐饰不住悲伤,而那抹悲伤绝对伪装不出来。那抹悲哀不停向薛昭证明著:一切都是真的,渺儿真的死了。 「不......」薛昭摇头,他还是不相信,神态疯癫地喃喃念道,「既然渺儿已经回到风云寨,他怎麽会死?风云寨里......还有谁会杀他......渺儿,不,这不可能......」 薛昭疯狂的神态映在裴子乔眼中,裴子乔别开头去。他不想对任何人解释,不想回忆起渺儿死去时那一幕悲惨可怕的画面。更不想对任何人承认,是他杀了渺儿。他不想告诉任何人,他後悔当时的冲动,他的後悔和自责已将他带进永无止境的悲痛之中。 他做了一个手势,两名手下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薛昭的胳膊,将薛昭拉出中堂。 薛昭没有抵抗,但他却对裴子乔吼道:「裴子乔,你告诉我,是谁杀了渺儿?是谁杀了渺儿!难道你不为渺儿报仇吗?难道你眼睁睁看渺儿死吗?裴子乔,你要关我可以,但你答应我帮渺儿报仇!裴子乔,你回答我!......」 他疯狂怒吼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因为他已经被那两名寨徒越拖越远。 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宣离尘和裴子乔的视野之中,但他的声音似乎依旧回旋在剩下两人耳边。那样响亮,那样清晰,他吼出的每一句问话,都不停猛烈击打著裴子乔内疚的心。 裴子乔久久望著薛昭被拖出去的方向,双目呆滞。m 时间仿佛已经静止,他就好像雕塑般一动不动。但突然,他捂住自己心口向後一倒,仿佛被谁从前方推了一掌。 宣离尘及时扶住他,听见他如同梦呓般的自语:「渺儿死了,谁杀的......我杀的,不为他报仇吗?......呵呵,怎麽报?」 从他失去焦距的眼眸中,宣离尘看到他隐忍的痛苦。 渺儿的死,已经在裴子乔心中挖出一个很深的坑。 那个坑已经无法填满,残缺的心将无法爱上他人。 宣离尘渐渐懂了渺儿那近乎自杀的做法。也许渺儿知道,即使活著也得不到裴子乔的爱;但如果死了,可以让裴子乔不再爱上任何人。他无法把他据为己有,但却要他永远无法忘记自己。 ※※※※※※※※※※※※ 得到盛天门後,裴子乔的精力主要用於研究渺儿最後留下的那张人皮上。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渺儿就是云其公主之子,而那张人皮上就隐藏著云其宝藏的秘密。现在苍劫剑又回到裴子乔手中,只要找到云其宝藏的位置,宝藏就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夜渐渐深了,天空黑得就像化不开的浓墨。 安静的内室,裴子乔静静注视著又回到他手中的苍劫剑。 虽然他也是云其将门之後,但由於云其亡国时年龄太小,不仅不知道云其宝藏的位置,就连这把苍劫剑究竟如何开启宝藏之门都不知道。 所以现在即使地图和钥匙都摆在他眼前,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人皮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宝剑也看不出任何像钥匙的地方。 裴 分卷阅读28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子乔盯著那两样东西,出神得看了很久。 宣离尘静静立在他身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没有丝毫存在感。 现在的宣离尘就像当初的渺儿一样,随时都跟在裴子乔身边。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渺儿是自愿,而宣离尘却是被逼。他不能离开裴子乔的视线范围,因为这会让裴子乔以为他又要使出什麽阴谋诡计。 宣离尘很怕深夜和裴子乔共处一室,但他别无选择。 不过自从渺儿死後,裴子乔再没有强行要他。他不知道裴子乔对渺儿究竟有没有感情,但他能从裴子乔偶尔发呆的眼神中,看出他对渺儿的怀念和愧疚。 「离尘。」 宣离尘正在发呆,突然听见裴子乔的声音,蓦然回神,答道:「我在。」 这样的对话,不禁令宣离尘也产生一种自己是裴子乔侍从的错觉。不过这样也好,被当成侍从总强过被当成仇人。从裴子乔偶尔流露出的目光中,宣离尘可以看出他对自己余情未了。但是宣离尘心中,却始终装不进裴子乔这号人物。他心中的爱也好,恨也好,全被薛昭独占。 裴子乔转过身来,将手中长剑从鞘中拔出,置於烛火下凝望。 剑身闪亮,仿若银月。 宣离尘被宝剑本身的魅力震慑,静静观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忽然想起有关苍劫剑的传说: 云其有山,方数百里,出神铁。其山有毒瘴笼罩,不可轻为采取。若国君有道,神铁将自炼成剑。其剑之光如电火,切金如泥。以朽磨之,则生烟焰;以金石击之,则火光流起。 好一把神剑呀,难怪二十年前裴恩隆携苍劫剑逃来东都後,引来各方势力虎视眈眈。 那之中,有想独吞宝藏之人;也有单纯为剑之人。而宣离尘的父亲,已故的藏剑阁主宣成辉,就是以夺剑为目的。他将苍劫剑藏於宝库之中整整五年,但五年之後,正是那把苍劫剑为藏剑阁引来灭顶之灾。灭亡藏剑阁的真正主谋是风云寨,而盛天门只是被利用。但如果没有风云寨,当盛天门得知苍劫剑藏於藏剑阁中後,会不会动争抢之心呢? 宣离尘已经不敢再对薛昭抱有任何幻想,事实已经证明了,他为了得到苍劫剑,为了得到渺儿,为了得到云其诱惑十足的宝藏,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甚至连自己,都可以成为被他当成换剑的筹码。 裴子乔的话打断宣离尘的思绪,「离尘,薛昭有没有对你说过,苍劫剑究竟有什麽秘密?」 宣离尘回过神来,想了想,答道:「没有,从来没有。」 「他真的那麽想要云其宝藏吗?」 裴子乔的问话倒是引起宣离尘的一段回忆,宣离尘大道东:「我也曾问过相同的问题,但他说他不想当皇帝,只想帮云其复国。我问他为什麽,他说他只为赎罪。」 「赎罪?」裴子乔不懂。 宣离尘低声道:「我也不懂。」 裴子乔叹道:「薛昭自己的想法,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吧。我去见见他。」 说罢起身向门外走去。 宣离尘犹豫了一会儿,也跟上去。虽然他不想看见薛昭现在落魄的模样,也不想看见他用急於辩解的目光望著自己,更不想意识到薛昭现在失去的一切都源於自己对裴子乔的一个提议。 但是,他却很想知道,薛昭一心想要得到云其宝藏的真正原因。 薛昭也许一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也有被关进盛天门自己地牢的一天。 望著熟悉的墙壁,呼吸著阴湿的空气,何等讽刺。地牢很拥挤,关押的全是盛天门中不愿投降的人。不过薛昭因为身份特殊,和众人隔离,被关进一间单独的囚室。 夜已经很深,囚犯们大都已经睡了,耳边变得非常安静。 但薛昭却无法入睡,他无法令自己的思绪停止。脑中不停浮现出宣离尘、渺儿、裴子乔等很多人的身影。回忆起宣离尘对他说的那句『你不应该隐瞒我,你也解释得太晚』,那时,望著宣离尘随裴子乔离开他视线的那一刻,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错在不该把宣离尘对自己对感情当作是可以加以利用的资本。现在又加上渺儿的死讯,薛昭更不明白自己过去做过的一切究竟为了什麽,好像曾经执著的东西都已经失去价值。目的没有达到,但却付出了很多。 他无法忘记刚被押入地牢时,那些原来手下看到他时的震惊和绝望。震惊是因为没想到连盛天门的首领薛昭都被风云寨捕获,绝望的是拯救盛天门最後的希望也已破灭。 薛昭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呆滞的目光一直盯著地面。 突然,他听到墙壁传来一阵轻轻的击打声,扭头盯住那传来异响的墙面,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门主,门主。」 薛昭一惊,急忙把耳朵贴到墙上细听。 这次听到的声音更大了,墙壁另一面好像有人低声喊道:「门主,门主,你能听见吗?」 这地牢里关的全是盛天门的旧部,薛昭无需防备,曲起指节,回敲墙壁几下表示自己已经听到他的喊声。 墙壁另一面的人显得非常高兴,但却压制声音道:「太好了,门主,你听我说,我们这间牢房中有地道,是当初盛天门修建地 分卷阅读29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牢时留下、用於意外逃生时的地道。刚刚我们派人从地道出去,已经成功取回每间囚室的备用钥匙。只要门主你一声令下,我们就从这里冲出去。」 「什麽?」薛昭显得非常激动,不敢相信突然之间,事情竟有了如此重大的转机。 只听墙壁对面的人道:「门主,风云寨错就错在把我们盛天门徒关在一起,而且还把我们关在我们自己修的地牢中。我们从小在盛天门中习武长大,钥匙放在哪里,哪里有近路小路,甚至连盛天门中哪面墙上有个狗洞都知道,他们居然想把我们关死在盛天门中,根本不可能。门主,趁现在夜深人静,我们数百门徒冲出去杀光风云寨那夥恶徒,夺回盛天门。」 那人字句铿锵有力,连薛昭都听得不禁心脏狂跳,兴奋起来。 是呀,只要打开牢门,门中数百兄弟冲出去,一鼓作气夺回盛天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门主,我们现在听你指示,你说我们什麽时候冲出去?」 薛昭想了想,道:「你们先把钥匙传给各个牢室中的兄弟,让他们偷偷把锁打开,但都不要走,也不要声张,就装作什麽事情也没有发生。听我指示。」 「好。」发出这一声後,墙壁另一面安静下来。 钥匙很快传遍整个地牢,每把铁锁都被打开。 最後,钥匙传到薛昭手上,薛昭正在开门,突然听见地牢入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薛昭一惊,急忙退回牢房角落坐下,把钥匙藏在身後草屑中,装作什麽事情也没有发生,闭眼睡觉。 地牢非常安静,以至於任何轻微的脚步声听上去都非常宏亮,而且还带著幽远的回音。 薛昭静待来人,其实他多少已经猜出来人的身份。 不一会儿,脚步声停在薛昭的牢室之外。m 薛昭从黑暗之中抬起头开,他清楚地看见裴子乔出现在自己眼前,身後还站著宣离尘。 来得正好,薛昭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被人查觉的微笑。 现在的情况很微妙。在裴子乔和宣离尘眼中,薛昭是他们的囚犯。但是在薛昭和其他盛天门徒眼中,裴子乔和宣离尘才是真正的甕中之鳖,是被重重包围、无处可逃的犯人。 就像一只自以为逮住老鼠可以好好耍弄的猫,却万没想到自己已经闯入老鼠洞里。 一只老鼠怕猫,但上百只呢?也许连猫都可以吃掉。 「薛昭,」裴子乔当著薛昭的面抽出苍劫剑,银亮的剑身在黑暗的地牢中划出一道锐利无比的光线,「你一心想要得到苍劫剑究竟为了什麽?为了云其宝藏吗?」 薛昭静静坐在角落,没有答话。 裴子乔一剑斩下,只听『当』的一声,铁锁已被锐利的刀锋剖成两半。 碎铁铿锵坠地的瞬间,锁链也在一阵『哗啦』的响声中,顺著铁栏滑下,落在裴子乔脚边。 薛昭微吃一惊,瞪眼抬头。他看见裴子乔推开牢门走了进来,门外的宣离尘张了张嘴,似乎想出口喊住裴子乔,但终究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默默立在门外,用不安又担心的目光注视著裴子乔的背影和坐在角落中的自己。 但薛昭不知道宣离尘眼中的担心,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裴子乔。 他没有时间多想,裴子乔已经走到他身旁。苍劫剑锋锐的剑尖,直指薛昭喉咙。 裴子乔居高临下地问道:「薛昭,如果你得到苍劫剑,下一步打算做什麽?」 薛昭笑了笑,答道:「传说苍劫剑是云其宝藏的钥匙,得到苍劫剑的下一步,当然是去寻宝。」 「那你知道宝藏的位置吗?」 「不知道。」薛昭叹了声气,「本来渺儿身上的胎记是寻宝的最後线索,但现在渺儿已死,云其宝藏的位置将变成一个永远的谜。」 「渺儿身上没有胎记。」c 「有。」薛昭非常肯定地说,「不过我们不知道究竟在什麽地方,也许只有渺儿自己才知道。」 薛昭的话令裴子乔微微怔住,他想起渺儿留下的那张人皮。一定是渺儿发现自己身上的胎记後,才剥下那块人皮。地图一定在那块皮上,但是为什麽......什麽也看不见呢? 裴子乔思索著这个迷题,不禁蹙紧双眉。 这时薛昭低声道:「自从五年前从渺儿母亲的房间中找出云其国的珠宝、怀疑渺儿就是云其皇族後,父亲一心想寻渺儿回来,他企图利用渺儿得到宝藏,但我的想法却不仅止於此。我不仅想得到宝藏,更想利用这笔财富帮助渺儿复国。」 「帮助渺儿?」裴子乔嗤笑一声,「你为什麽帮他?你们薛家不是从来没有承认过他吗?」 「为什麽帮他?」薛昭也笑了起来,像嘲笑般非常狂妄,但是笑著笑著,声音却低了下去,变得有些哽咽,布满血丝的眼珠瞪著裴子乔反问道,「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呀,难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难道还需要其它理由吗?我们体内相同的血,难道这还不够吗?」 裴子乔被他的话语震慑,他从未想到,薛昭对渺儿竟真有感情。 薛昭续道:「十年前,渺儿母亲重病,她临死前希望听我爹叫渺儿一声孩子,希望我爹恢复渺儿的地位。但当时,我爹可 分卷阅读30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能没听懂她话中的含义,我想......其实她是想让我爹帮渺儿恢复原本皇子的身份......她是想让我爹当云其新帝。但是我爹不懂,而且也没有那个野心。」 裴子乔和宣离尘都不作声,静静听薛昭说著。 「我说过,我帮渺儿复国不是为了称王,而是为了赎罪......什麽罪?就是薛家逼死渺儿母亲的罪。如果恢复渺儿皇子的地位是她最後的心愿,如果那个心愿我爹不能替她实现,那麽就由我来完成她最後的心愿,由我来......恢复渺儿皇族的地位。」 「如果是这样,」裴子乔的目光渐渐暗淡,身体颤抖,连声音也变得断断续续,他觉得这一切都像一个滑稽的玩笑,「如果你想帮渺儿复国......我们又为什麽会成为敌人?如果你能够早点让我知道渺儿的身份,如果你能够早点对我说出这些话......我们就是盟友呀。」 「盟友?」薛昭不屑地笑了起来,狠狠道,「我们盛天门不需要一个杀手组织当盟友。我不希望渺儿恢复身份後,被人在背後指指点点说他是靠一个邪教支持才能复国。」 「哼,」裴子乔冷笑,「这就是原因?」 薛昭点头道:「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隐瞒,没有任何秘密,」说著突然抬头,望著门外的宣离尘问道,「你可以原谅我吗?」 没想到他突然把视线移过来,宣离尘下意识别开头去。 裴子乔一剑刺入薛昭身後的墙壁,怒道:「现在和你说话的人是我。你口口声声说帮渺儿复国,但你做出的每一件事都将他推向无底深渊。如果没有你提出的两次换剑,渺儿也就不会产生轻生的念头。」 「渺儿是自杀的?」薛昭惊讶。 「不,」裴子乔终於不再回避这个问题,清清楚楚地答道,「他是我杀的。」 「你杀了他?!」 薛昭蓦然站起,和裴子乔四目相对道,已经分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究竟是震惊还是愤怒,他一把揪住裴子乔的衣领,将裴子乔推到墙壁上死死按住,低吼道:「你为什麽杀他!」 裴子乔没有反抗,只冷笑道:「虽然他最後的确是死在我的手上,但将他一步一步逼向绝望、逼向死路的人,却是薛昭你自己!杀死渺儿的人不是我,是你,薛昭──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薛昭和裴子乔在地牢中发生争执,裴子乔被薛昭推到墙上,他手中明明握著苍劫剑,但却没有挥动的欲望。也许他需要一个人来责骂他,让他清楚意识到自己误杀渺儿是一项多麽不可原谅的罪孽。但现在这个大声斥责他的人却是薛昭,这又令他从心底产生厌恶,忍不住反驳。 「薛昭,你让我为渺儿报仇,但你自己却是杀害渺儿的真凶,你有什麽资格来责问我?」 裴子乔丢下了剑,揪住薛昭的领口,将他反摔在地。 两个在江湖上还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就像孩子似的扭打在一起。 渺儿究竟是谁杀的?c 现在谁心中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渺儿的死,薛昭和裴子乔两人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他们的後悔与憎恨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他们恨对方,但却更恨自己。他们不能原谅对方,但却更不能原谅自己。 宣离尘站在牢门之外,完全无法介入薛昭和裴子乔的空间。 那两个男人好像疯了似的,一拳一拳地向对方挥去。不一会儿双方的脸上都多出很多肿块,青色和红色伤痕让他们的理智完全崩溃。他们揪住对方的衣服,毫不留情地向对方脸上打去,他们拧在一起的身体在牢房中不停翻滚。 但是突然,只听『当』的一声脆响,什麽东西从草屑中露了出来。 这时薛昭正被裴子乔按在身下,他从裴子乔蓦然僵硬的表情中看到一丝惊愕。 裴子乔盯著薛昭头边的什麽东西怔住。 突然,薛昭意识到裴子乔看见了什麽──他看见了钥匙! 「钥匙......」 裴子乔发出低低的沈吟,他突然明白过来。脸色凛冽,目光清醒,一扭头,瞥向地上的苍劫剑。 他伸手抓剑! 眼看就要握住剑柄的瞬间,薛昭却快他一步,掀开压在身上的裴子乔,向苍劫剑滚去。 一个翻身,苍劫剑已被薛昭握住手中。他手腕一抖,剑锋就横架在裴子乔的喉咙上。 裴子乔的一切动作蓦然停止,因为被剑指住而令他的身体变得僵硬。 他紧紧咬牙,瞪著薛昭,目光中仿佛能迸出火花。 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眨眼之後,薛昭已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手中紧紧握住千钧一发之际抢到的苍劫剑,以绝对胜利者的口气对裴子乔狂笑道:「裴子乔,你没有想到吧?这地牢中所有牢房的铁锁都已被打开,从你进入地牢的那一刻起,你就走近了我们盛天门的包围。」 裴子乔的脸色越来越青,他听见身後陆续传来牢门打开的声音。 那些本应被囚禁在地牢之中的盛天门徒,此时全都从牢房中走了出来,聚集在薛昭身边。 裴子乔慢慢站了起来,薛昭的宝剑一直紧紧贴著他的喉咙。他的脸色虽然铁青,但目光 分卷阅读31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却渐渐由惊愕恢复冷静,他和薛昭对视著,用自嘲般的口气问道:「薛昭,这又是你的诡计吗?你假装投降,其实是想潜入盛天门内部,集合旧部,趁机反扑?」 裴子乔想不到自己又输在薛昭手上。 然而薛昭却摇头道:「不,裴子乔,这是天意。是上天让我来这里惩罚你的罪恶,让我为渺儿报仇。」 说到这里,目光骤然阴冷,握剑之手再次缩紧,剑刃深深刺入裴子乔喉中。 薛昭愤怒地咆哮道:「裴子乔,你死期已到!去地狱忏悔你犯下的错吧!」 「不──」 一声嘶吼,宣离尘冲过来抱住薛昭的手。 「不要杀他......我求你不要杀他......」 薛昭没有扭头看宣离尘,但他坚定的决心却因宣离尘的求情而动摇。 他的手轻轻颤抖,努力控制自己,让自己保持冷静。 剑锋尖端已经刺入裴子乔的喉咙,一行鲜血顺著裴子乔的脖子流下。裴子乔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等死,但由於宣离尘的突然阻拦,才把他从鬼门关外拉了回来。他的胸口不停起伏,呼吸没有丝毫节律,但唯独那炯炯的目光在阴暗的地牢中,显得分外夺目。 裴子乔对薛昭道:「杀了我吧,不然你以後会後悔。」 「不......」宣离尘死死拉住薛昭的手,两行泪水顺著脸颊滑落,不停摇头,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说,「你不能杀他,他是为了救我,才失手杀了渺儿。如果你要为渺儿报仇,就杀了我吧......杀了我,才是渺儿最後的心愿。」 薛昭一动不动地站著,尽量不看宣离尘悲泣的脸。 宣离尘已经没有站立的力气,他双膝变软,身体慢慢滑下,坐在地上,长发披散在他脸庞,让他样子看上去格外凄凉,空洞的目光中折射出内心无限的痛苦,他深深吸气,用哽咽的声音说道:「渺儿的死......我们三人都有责任。与其一定要杀死谁为渺儿报仇......不如,让我们三人都活著......接受惩罚吧。」 活著......接受惩罚。 宣离尘的话在薛昭和裴子乔心中都激起层层回音。 与其一定要杀死谁为渺儿报仇,不如活著......接受惩罚,不如活著......慢慢赎罪。 薛昭手腕一抖,收回了剑。 裴子乔喉咙上那被剑锋刺出的伤口,仍在不停淌血。他咽了咽口水,好像刚死过一次又活过来了。抬手拭去喉咙上的血迹,他静静站著。 薛昭没有看他一看,只拉起坐在地上的宣离尘,头也不回地走出牢房。 薛昭一走,其余盛天门的手下急忙拿来铁锁,将裴子乔锁在地牢之中。 只要抓住裴子乔,风云寨群龙无首,不过只是一盘散沙。况且现在大部分风云寨徒都在熟睡之中,盛天门突然反扑,重新夺回盛天门也是必然的结局。 正因为知道这点,裴子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承认自己又败在薛昭手上,他太疏忽大意,也太小瞧了盛天门的力量。 这次失败使他失去苍劫剑,失去风云寨,甚至失去宣离尘。即使这几日,他强行把宣离尘禁锢在自己身边,但是他明白,宣离尘的心仍然在薛昭身上。 他恨薛昭,那是因为他还爱他;他不能原谅薛昭,也是因为他还爱他;他和自己回到风云寨、设计攻占盛天门、一切复仇行为的原因,也不过只因为那一个原因,他还爱著薛昭,还无法忘记薛昭,甚至企图通过对薛昭的伤害和复仇,破坏夺走盛天门,来迫使他自己去恨薛昭。 但结果......不过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裴子乔旁观者清,他看宣离尘看得很清楚。 他突然想起宣离尘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我们是同一种人,所有犯著同一种愚蠢的错。』 是,他们明明无法忘记最爱的人,却要强迫自己去忘记;无法憎恨最爱的人,却要强迫自己去憎恨;无法伤害最爱的人,却要强迫自己去伤害。 既然宣离尘知道这是愚蠢的错,又为什麽一犯再犯? 裴子乔背靠墙壁,望著脚边的地板,发出一阵苦笑。如果自己和宣离尘都是聪明人该多好?知错就改,就不用受这麽多折磨。但只可惜,他们都不是。 ※※※※※※※※※※※※ 囚禁裴子乔後,盛天门徒冲出地牢,重新从风云寨手中夺回属於自己的地盘。速度极快,天还未亮,盛天门就重新回到薛昭的控制之中。而盛天门的地牢中,关满风云寨的入侵者。形势倏忽逆转,前不久薛昭还是一个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败者,但眨眼又恢复本来尊贵的身份。 他把宣离尘锁在房间中,整个晚上,宣离尘都只听到耳边轰响不绝的厮杀。 临近黎明之际,他终於听到了薛昭的脚步声。 薛昭打开门,走了进来。宣离尘低头坐在房间中,根本不想看他。 「离尘,」薛昭在宣离尘身边坐下,「我又让你受苦了。」 宣离尘摇头道:「裴子乔对我很好,比你好,我宁愿和他在一起,也不愿再看见你的脸。」 「你还没有原谅我?」 分卷阅读32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你应该知道,当日我提出用你换剑,只为逼裴子乔下山,也为激渺儿回到盛天门来。我没有想到这会伤害你,更没有想到你会走。」裴子乔拉住宣离尘的手。 宣离尘甩开他道:「薛昭......你该笑,你赢得很漂亮。下面你想干什麽?带著苍劫剑去寻找云其的宝藏?」 薛昭摇头道:「渺儿死了,我得到宝藏又有何用?我现在只想得到你的原谅,只想你回到我身边。」 「已经不可能了。」宣离尘望著薛昭的眼睛说,「如果你还怜悯我,就放了我,让我永远也看不见你......这样就不会受到更深、更痛苦的折磨。」 「不行。」薛昭轻轻地说。 「那你就杀了我吧。」 「也不行。」 「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得到你的原谅。离尘,你告诉我,我要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 「已经晚了,薛昭......你问我这个问题,就像问我如何把一个死人救活一样。我的心早已被你逼死,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它复活。你会怎样对待一个死人?你会忘了他......所以薛昭,你就忘了我吧。」 「忘了你?」薛昭一声冷笑,将宣离尘拉入怀中,「你以为可以这麽简单?」 「任何事情对你来说都很简单,不是吗?」宣离尘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出他的痛苦,他用接近讽刺的口气反问道,「薛昭,就像你当初承诺不会再欺骗我,承诺永远在我身边时一样,你不是很简单就说出那些你根本做不到的誓言吗?让你忘掉我,也应该是同样简单的一件事。」 薛昭摇头,「离尘,为什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宣离尘冷冷一笑,「因为我不想再被你伤害一次。」 「我发誓我不会。」薛昭抬起宣离尘的下巴,指尖轻轻摩挲著他紧绷的面颊。 「你以前也发过这样的誓。」宣离尘厌恶地挥开他的手,起身向门外走去。 但刚迈出一步,就被薛昭从身後抱住。 「这次不一样了。」薛昭在他耳边低喃。 「这次我也已经不信了。」宣离尘僵硬地站著,闭上眼睛。他很生气,但不知为什麽,被薛昭抱住以後,再硬的心仿佛都会瞬间软化。他开始明白,他已经摆脱不了薛昭。即使只是听他说话,感受到他炙热的呼吸,心口都会传来一阵不一样的悸动。 「离尘,我知道你还爱我,我也知道你心里还有我......」薛昭一边说,一边解开宣离尘的衣服,手掌从衣缝滑入,抚摸怀中人冰冷而又僵硬的肌肤,「为什麽你一定要欺骗自己?为什麽你一定要强迫自己恨我?为什麽你不能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我们明明就是非常恩爱的一对。」 「这些话你留著对别人说吧。」宣离尘一把抓住他的手,愤然转身,圆睁双目瞪著薛昭。 「除了你,不会爱上其他人。」薛昭也被激怒似的,抓住宣离尘,将他摔到床上。 「放开我!」宣离尘意识到薛昭的危险,想推他,但却怎麽也推不开。 薛昭撕开宣离尘的衣服,把他死死压在身下,一手顺著大腿摸入,滑向宣离尘腿间的分身。 宣离尘挣扎不脱,反抗不了,眼睁睁看著自己的衣服被他撕成碎片,这比当初裴子乔带给他的恐怖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做梦也想不到薛昭也会对他做出同样的事情。他甚至还清楚记得,不久前他还对裴子乔说过,即使薛昭会欺骗他,但却绝不会强迫他。 呵呵......宣离尘眼角一阵酸涩,但却忍住不让自己落泪。 他只想笑,嘲笑,嘲笑自己根本什麽也不懂,却还说出那些自以为是的话。 其实薛昭和裴子乔一样,甚至比裴子乔更加可恶。 「薛昭,我想让我更恨你吗?」在双腿被分开的那一刻,宣离尘已经绝望。 「我只想让你知道,你是属於我的。」 说罢下身向前一挺,挤入宣离尘股间狭窄的入口。由於没有任何润滑,进入显得非常艰难。 「啊!」宣离尘发出一声沈痛的呻吟,几乎痛昏过去。 对方炙热的性物在体内戳刺,滚滚热浪伴随著撕裂般的痛苦向他袭来。 「不要,薛昭......痛......」 宣离尘紧紧咬住下唇,也许前一刻他还可以倔强地不许自己流泪,但现在,身体被撕裂的剧痛却已经彻底击溃他的坚强,两行泪水顺著扭曲的脸庞滑过。 下身也在粗暴的对待中,涌出了鲜红的血。 在这场强迫的性爱中,他没有感受到一点对方的爱意,只感到被薛昭恐怖的占有欲和最原始的情欲笼罩。他所有的意识、所有尊严,都被吞噬在两具肉体相撞的IN靡响声中。 他不知道薛昭是不是刻意折磨他,每次都在他即将陷入昏迷的时候,紧紧抱住他的腰身,深深顶入体内最深的地方。刺鼻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宣离尘的双腿都染满这种红色的液体,床上绽放出无数硕大的花朵,昭显著这是一场残忍的酷刑。 「薛昭,不要......」 反抗和呻吟都被 分卷阅读33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对方激烈的撞击粉碎,宣离尘除了紧紧抓住薛昭的肩膀外,什麽也做不了。 「离尘,我们永远在一起。不要离开我,也不要忘了我。」 薛昭贴在宣离尘耳边低语,下身挺入的速度更加激烈。从他声音透出的浓浓情欲中,宣离尘听出他的高潮快到了。果然,下一瞬,薛昭就深深刺入他的身体。 宣离尘发出『啊』的一声尖叫,脑中一片空白,在薛昭背上留下鲜红的爪痕。 「我不原谅你,薛昭......我永远也不原谅你......」 宣离尘脸上全是泪渍,他浑身颤抖,从枕头下摸出一把短刀。 短刀锋刃的光辉从薛昭脸上映过,那一刻,薛昭还未反应过来他看见了什麽。 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腹部就传来一股可怕的冰寒──那是利器刺入体内所带来的冰寒! 「薛昭......」宣离尘呛著泪水,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痛非痛,狰狞扭曲,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藏这把刀在枕下,是为了对付裴子乔......我没有想到......是你让我用上了它。」 双手已被鲜血染红,血液顺著床单流下,淌了一地。 薛昭捂住自己被刺穿的腹部,发不出任何声音,只用恐惧的目光望著宣离尘满脸的泪光。 「离尘......离尘......」 他用嘶哑的声音呼唤著宣离尘的名字,向宣离尘倒去。 但宣离尘推开了他,逃下了床,迅速捡起地上的衣服裹在身上,头也不回地向门外逃去。 ※※※※※※※※※※※※ 天刚蒙蒙亮,盛天门内还看不到多少人走动。 昏暗的地牢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沈郁的空气。 裴子乔听见几声短促的尖叫後,从浅睡中醒来。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响,离他越来越近。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见宣离尘出现在铁栏的另一面。 「离尘......」裴子乔下意识眨眼,怕看见的都是梦境。 但眨眼之後,宣离尘不但没有消失,还焦急地在门外为他开锁。铁锁『!!』的响声在地牢中引起极大的回声。但却没人前来阻止,好像那些守卫都死了似的......裴子乔一愣,突然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几声尖叫,一个大胆的猜想冒了出来,难道......宣离尘杀了那些守卫? 裴子乔急忙站起来向牢门冲去,他从宣离尘身上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 「离尘,」裴子乔一把抓住宣离尘急於开锁的手,看见他手上满是血迹,背脊不由寒了一阵,急促问道,「你杀人了?」 没有回答,只听『喀』的一声,铁锁终於打开。 宣离尘拉开牢门冲了进来,扑进裴子乔怀中,抽泣地哀求道:「我求你......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 他的身体在裴子乔怀中瑟缩,连声音都带著一丝颤抖。 裴子乔下意识抱住他,但却不知道发生什麽事,甚至怀疑这又是一场什麽诡计。但当他碰触到宣离尘失去温度的手时,忽然清楚意识到宣离尘此时的惊吓和慌乱都不是装出来的。他好像刚经历了什麽可怕的事,以至於连四肢都已变得冰凉。 「到底怎麽了?」裴子乔抱住他问。 「带我走,带我走......」不停重复著这三个字,宣离尘紧紧抱住裴子乔的身体,把头靠在对方怀中,吸取那一点点的体温,令自己保持清醒。 「到底怎麽了?」裴子乔抓住宣离尘的肩膀摇了几下,直到把宣离尘失神的双瞳摇出焦距才停止,「离尘......到底怎麽了?」 「我......」宣离尘怔怔盯著裴子乔,但目光却好像将裴子乔的身体穿透似的望向远方,「我杀了他......」 闻言裴子乔头皮一阵发麻,急忙追问:「杀了谁?」 「我......我,」宣离尘双眉蹙紧,眼泪忽然滚落下来,依旧重复著那句,「我......杀了他......」 「谁?」裴子乔急得紧紧抓住宣离尘的肩膀,几乎他的肩膀捏碎。 宣离尘摇摇头,神志不清,不停重复:「我杀了他,杀了他......」 这次,裴子乔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突然明白过来,用非常不确定的口气猜测道:「你杀了......薛昭?」 「薛昭......」宣离尘抬头望著裴子乔认真的目光,被泪水盈满的双瞳中充斥著後悔与痛苦,「我杀了他......我真的杀了他?」痴痴望著自己血红的双手,耳边仿佛还听听见薛昭最後的呻吟,眼前仿佛还能看见薛昭向他倒下时的身影,「我杀了他......我真的杀了他......」 他的反应让裴子乔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宣离尘为什麽会杀薛昭? 来不及想,地牢中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少说也有十个──都是盛天门徒。 「离尘,跟我走!」时不可待,裴子乔拉过宣离尘,向门外冲去。 虽然宣离尘什麽也没说,但裴子乔几乎已经猜出发生的一切。 宣离尘杀了薛昭,虽然不知道他为什麽杀了薛昭,但是可 分卷阅读34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以肯定,宣离尘已经走投无路,所以才会闯入地牢放走自己,让自己带他逃走。 裴子乔带著宣离尘从盛天门徒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径直向外冲去。 一路上,无论有多少人死,无论有多少鲜血涌出,无论有多少痛苦的嘶吼响起,无论有多少尸体堆叠,宣离尘都没有丝毫反应。他只是紧紧拉住裴子乔,紧紧跟在裴子乔身後,仿佛拉住了带他离开的唯一希望。 终於,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裴子乔带他成功逃离盛天门,来到东都城郊的一座露天亭。 他们已经甩脱盛天门的追兵,但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去什麽地方。 望著远处苍茫的山岳和脚下奔腾的河川,裴子乔发出一声叹息。 宣离尘坐在亭中,仿佛灵魂已经脱离身体似的,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刺骨的寒风向他刮来,他也丝毫没有反应。裴子乔向他走了过去,脱下外衣,披在他的肩上,突然瞥见一缕血水顺著宣离尘的小腿流了下来,心口蓦然一阵紧窒,顿时什麽都明白了。 「我杀了他......」宣离尘只会说这一句话。 从盛天门开始,一直断断续续说到现在。 他每说一次,裴子乔的心就抽痛一阵。 「我杀了他......」宣离尘紧紧捂住自己的脸,从掌心嗅到那股刺鼻血腥,忍不住胃中翻腾,差点发呕,「但我不想杀他......不想......」 「没关系,他该死。」裴子乔将宣离尘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他瑟缩的身体。 「我......真的不想杀他。」宣离尘的身体依旧抖个不停。刺骨的寒风将他脸上的泪水吹冷,他浑身冰凉。 裴子乔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痕,「但他已经死了,离尘,从现在开始,你忘了他......」 「不,我忘不了。」宣离尘摇头,「他一定会永远纠缠在我的梦中,我无法摆脱他。」 裴子乔捧起宣离尘的脸,对他说:「离尘,你看著我,从今以後,你只要想著我......一心一意地看著我,想著我,我会帮你忘掉他。」 「不......」宣离尘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什麽都不想看,新涌出的泪水再次湿润脸庞,他反问裴子乔道,「你能忘掉渺儿吗?」 渺儿......当这个名字再次冲击鼓膜,裴子乔怔住。 他忘不了渺儿,一刻也不敢忘。 宣离尘重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亭外走去,寒风将他单薄的外衣掀得猎猎作响,他瘦弱的背影仿佛随时都有被风吹散的危险,「如果你忘不了渺儿......就不要让我忘了薛昭......」 「离尘。」裴子乔快步追上,一把将他拉入怀中。 宣离尘虚弱的身体就像雪风中的一根枯草,毫无重量般跌入裴子乔的怀抱。 裴子乔紧紧抱住他,不愿放开。他已经失去了渺儿,所以不愿再失去宣离尘,「离尘......让我们一起试著忘掉他们好不好?」裴子乔将头深深埋在宣离尘颈窝,深深吮吸著他的味道,感受他还活著的讯息,「忘掉薛昭......也忘掉渺儿......让我们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逝去的已无法挽回,如果被死人绊住,要怎麽活下去? 裴子乔微弱的请求,在狂暴的风雪之中,显得那样虚幻。 以至於宣离尘以为自己听见的一切都是幻觉......裴子乔,那个五年前差点被自己害死的裴子乔,那个曾恨自己入骨的裴子乔......竟然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宣离尘发出一阵苦笑,抬起哭肿的眼皮,轻声问道:「你不恨我了吗?」 宣离尘不知道他是怎样对一个恨之入骨的仇人,说出永远在一起这种话? 「也许恨......」 裴子乔的声音依旧很低,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却很清晰。能听出这些话都经过了深深的考虑,发自肺腑,发自真心,也是久久思索得出的最後答案。 「但我知道,在我心中,更深的感情不是对你的恨,而是爱......我爱著你,很深很深地爱著你......即使这种爱曾经变成过恨,但现在,它却超过了恨,让我明白......离尘,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不忍心看你难过......不忍心看你受到任何伤害......不忍心看你哭......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让我们将盛天门、藏剑阁、风云寨、苍劫剑、云其......将那些痛苦的回忆全部忘记,努力忘记,试著忘记......好不好?」 宣离尘静静听著,眼神依旧非常空洞。 许久,他靠在裴子乔的怀中,一动不动地望著头顶飘落的雪花,自言自语般说道:「裴子乔......如果我能够爱上你......就好了,如果我爱的人是你......就好了。」 但是不是,为什麽偏偏不是? 宣离尘不知道,裴子乔更不知道。 「我爱的人不是你......五年前不是,五年後也不是......」 「那麽十年後呢?十年後你会爱 分卷阅读35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上我吗?」裴子乔截断宣离尘的话,迫切地问。 宣离尘挤出一个干涩的笑容,无力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十年後的事,谁又会知道呢? 裴子乔抱住宣离尘冰凉的身体,紧紧握住他没有任何温度的手,就像握住了比生命更加重要的珍宝,他轻轻说道:「我们需要时间......只要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让你爱上我。」 ※※※※※※※※※※※※ 山路崎岖,天色已暗。放眼望去,只能看见黑夜中交错的枝干,仿佛鬼影一般笼罩在通向山外的路上。天空漆黑一片,月亮被乌云遮掩,连星光都被天空沈重的黑暗吞噬,透不出一点亮光。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只有被寒风刮扯得胡乱飞旋的白雪,是唯一的颜色。 山腰有一间荒庙,非常残破,甚至连佛像上都结满蛛网。 就在这样一间小庙中央,燃烧著一簇赤红的火焰。熊熊火苗驱散了夜晚一成不变的浓黑,为庙中避风的两人带来微不足道的温暖。 风从门口灌入,火苗闪动。 宣离尘冻得打了一个哆嗦。虽然他已经靠在裴子乔怀中,肩上也披了裴子乔的衣服,但每当夜风灌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抖。他专注地望著在风中跳动的火苗,痴痴发呆,像是陷入很深的思绪,但又好像什麽都没想,只是一具灵魂抽离身体的躯壳坐在那里。 「冷吗?」裴子乔问。 宣离尘摇摇头,闭上眼睛。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的身体不停哆嗦。 裴子乔叹气,起身道:「我去找东西把门挡起来。」 谁知刚站起来,宣离尘的身体就软软倒在地上,双目轻阖,好像已经失去知觉。 「离尘?」裴子乔急忙将他扶起,轻轻拍打他冰冷的脸颊。 喊了好久,宣离尘才虚弱地睁开眼睛,褪去颜色的嘴唇微微张动著,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离尘?离尘!」裴子乔的喊声越来越大,紧紧抱住意识不清的宣离尘,紧得想要把他嵌入自己体内,他多麽希望可以将自己的体温这样传过去。 「走......」轻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宣离尘口中发出,「你走......我想......自己一个人......」 「离尘。」裴子乔不由分说,紧紧抱住他,喉咙仿佛被什麽东西哽住,再也发不出声音。 离他们从盛天门逃出已经过了三天,为了躲避追捕,他们一直逃往西方。但西方却有连绵的大山将东都和云其隔断。山中高耸入天的古木和错综复杂的山路,使他们在大山中彻底迷路。 三天的餐风宿露,将肉体和精神都陷入极大苦痛中的宣离尘,折磨得更加不成人形。 终於在第三天深夜,他们发现这间破庙,这才有了挡风的地方。 但此时的宣离尘,已经虚弱得说不出话,四肢冰凉,一天之中大半时间都在昏睡,即使偶尔醒了,也只是静静坐著发呆。这种状态,已经算是半个死人了。但好在裴子乔一直照顾他,不停对他说话,鼓励他,安慰他,希望他早日恢复。虽然荒山之中找不到大夫医治他身体的伤,但至少要让他的精神,从这种废弃状态中恢复过来。 「离尘,」裴子乔抱起宣离尘瘫软的身体,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胸前,把自己的体温通过相贴的皮肤传递过去,「只要翻过这座山,就是云其了。盛天门不可能追到云其去......只要到了云其,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搭间小屋,再在屋前开垦出两亩田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食其力,不问世事。谁也找不到我们......我们也不见任何人......离尘,离尘?」 发现宣离尘已经没有半点反应,裴子乔焦急地喊了几声。 但宣离尘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离尘!」裴子乔心口一阵抽痛。 这时,宣离尘才又睁眼眼睛。他的目光非常空洞,漆黑一片,似乎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看清裴子乔的脸。他露出一个淡若浮云的笑容,说道:「子乔......刚才我看见爹了,他说他对不起你......他五年前一时贪念,竟设计用毒酒害你......你想问你,你还恨不恨他?」 「离尘。」裴子乔不停摇动宣离尘的肩膀,呼喊道,「离尘,你清醒一点,你看见的都是幻觉......你爹死了,我不恨他,你不要睡,千万不要睡。」 「子乔,」打断裴子乔的呼喊,宣离尘轻轻说著,「我还看见渺儿了......」 「离尘!」 「......他说他很孤单,说他死的时候很痛......」宣离尘缓缓闭上眼睛。 「离尘,离尘,你清醒点!」 「他说......他的心脏被你掏空的地方,再也愈合不上......每天晚上,都会流血......」 「离尘!」 「我想陪他,他好可怜......」 「离尘!」除了不停呼喊这个名字,裴子乔没有任何办法。 但宣离尘好像什麽也听不见了......依旧痴痴不绝地说著:「但他不准我死,他说他恨我,不想在另一个世界也看到我......」说著说著,滚 分卷阅读36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热的眼泪就无声无息滑落脸庞,宣离尘的声音渐渐清晰,「他不准我死......他不停骂我,说不准我死......我是不是,很惹人厌?」 裴子乔抱住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是不是......很惹人厌?」 「不......」 「是不是?」宣离尘不停地问。 「不......」裴子乔也不停摇头。 「他为什麽......不想见他?」 「离尘......」裴子乔抱紧他,喉中仿佛哽著一块巨石,「渺儿......他不恨你,也不讨厌你......」深深吸气,说出最後一句话时,眼泪也随之滚落,「他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也许宣离尘真的看见了渺儿,也许他也真的听见渺儿说话。 裴子乔这时才知道,这个世上,已经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像渺儿那样爱他,处处为他著想,但是这样的人......已经不在了,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漫长的黑夜之後,终於迎来了温暖的晨曦。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映著白雪投射到地板上时,裴子乔张开了眼睛。他下意识摸摸怀中的人,感觉到宣离尘正静静在他怀中沈睡後,才终於放心。指尖轻轻抚过宣离尘的脸颊,发现他体温已经恢复,呼吸很均匀,原本苍白的脸色,现在也透出淡淡的红润。 一切就像奇迹一样,裴子乔不敢相信这个安静酣睡的人,昨晚还徘徊在鬼门关外。 也许真的要感谢渺儿,如果不是渺儿......怀中的宣离尘也许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吧? 正想著,宣离尘的眼睛忽然眨了几下,好像快要醒来。 「离尘?」裴子乔低声将他唤醒,问道,「你饿吗?」 宣离尘摇摇头说:「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见无数死去的人......差一点,我就和他们在一起了。也许死了更好,活著太累......也太痛苦......」说到这里,又轻轻闭上眼睛,双眼已经干涸,再也流不出泪水,「但是在那些死去的人群里,我没有看见薛昭......我非常仔细地寻找著他,但依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他是不是,还活著?」 淡淡的声音,微弱的期望,就仿佛这冬日清晨的阳光,带来一丝温暖的希望。 裴子乔紧紧将宣离尘抱住,用已经是请求的声音说道:「离尘......忘了他,无论他是死是活,都忘了他......」 「不,虽然他的确带给我很多痛苦......但是以前,我和他之间,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我不想忘了他,」宣离尘轻轻地说,他在这个问题上非常固执,「我不想把他从我记忆中抹去,但是我会试著......去爱其他人......」 「离尘?」裴子乔怔住,不敢相信刚才听见的话。 宣离尘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依旧慢慢的,轻轻的,但却隐约透出他的醒悟,「也许我身边还有更好的人......除了他,还有更好的人可以爱......但我不知道重新爱上一个人要花多长时间,也许只要三天......但也许需要三年......」 「没关系,我可以等。」裴子乔哽咽著回答。 「三年也等吗?」宣离尘轻轻一笑。 「三十年也等。」裴子乔将他抱得更紧,语气坚决。 「但如果三十年後......我还是不能爱上你怎麽办?」宣离尘叹了声气。 「那个时候你已经不需要爱我,你只需要和我在一起,即使不爱,但我们在一起三十年,就是最大的幸福和最深的信赖,我不会再有别的奢求。」 「呵呵,」宣离尘发出苦涩的笑,从干哑喉咙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显得艰难,「你好傻。」 裴子乔摇头,「我已经傻傻爱了你五年......不在乎再多爱三十年。」 誓言都是如此动听,宣离尘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 地上积雪在晨光下渐渐消融,耳边响起了几声鸟鸣。 宣离尘深吸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逃亡的这三天中,他几乎都在裴子乔怀中度过,双腿早已变得绵软不堪,以至於刚一站起,就差点摔倒。还好裴子乔及时扶住了他,问道:「离尘,我出去找吃的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但荒山之上,积雪之中,恐怕除了干果,再难找到其它食物了吧? 宣离尘这几日以来的重病,一来因为风寒体弱,二来因为食物太少。现在他好不容易恢复健康,裴子乔想为他猎几只野味。 但刚走了两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清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宏亮。 来人人数众多,而且脚步一致,能听出都是习武之人。 裴子乔心中凛然,直觉反应是盛天门的追兵已经追到此地。 「离尘。」裴子乔迅速拉过宣离尘,将他从後门带出,「是盛天门,他们追来了。」 「盛天门?」听到这熟悉的三个字後,宣离尘的心跳也不由加快。 他们逃了整整三天,甚至已经逃上东都与云其的分界山,没想 分卷阅读37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到盛天门仍然穷追不舍。 ──难道薛昭真的死了? 宣离尘无法不这麽认为,不然他无法解释盛天门对他们穷追不舍的原因。 「子乔。」已经走出破庙数十步,宣离尘却突然拉住裴子乔道,「我们不要逃,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想看看薛昭有没有追来,我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死?」 即使只是短短几句话,但声音中的担心却无从掩饰。宣离尘依然关心著薛昭......裴子乔心中泛出一阵酸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子乔?」宣离尘知道裴子乔不愿听他再提『薛昭』这个名字,但如果不知道薛昭的生死,他余下的半生将不得安宁──他无法阻止自己不去猜测薛昭的生死。 「子乔,我们只看一眼......我只想知道他是死是活,只要看一眼,我就和你走,好不好?」 宣离尘的苦苦哀求,使裴子乔的心软了下来。 他回过头,轻轻拍了拍宣离尘的肩膀,低声道:「那我们就躲在庙外吧,只看一眼。」 宣离尘急忙点头。 ※※※※※※※※※※※※ 庙外是一片茂密的树丛,即使冬季树叶掉得精光,但仅仅是那些层层叠叠、交错遮蔽的枝干,也足以将裴子乔和宣离尘的身体隐藏。只要他们不发出任何声音,绝对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不一会儿,脚步声越来越响,来人大概二三十个,远远就能听见他们腰上佩刀的响声。 宣离尘和裴子乔下意识将头埋得更低,只从树枝之间很小的缝隙中窥视山径。 很快,那夥人就已来到破庙门口,从衣著模糊判断,他们的确是盛天门徒。 宣离尘屏住呼吸,就在目光触及为首一人熟悉的背影时,他的身体蓦然僵直。 「薛......昭?」下意识低声念出这个名字,止不住心中的震惊。 果然是他,他还没死! 不知该喜该忧,宣离尘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裴子乔的手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安抚道:「不要出声,不然他们会发现我们。薛昭还没死......你也可以安心了吧?」 宣离尘无法回答,声带无法振动。他蹲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紧紧盯著薛昭的身影。本已干涸的双眼,却不知为何,此时又涌出泪水。他不知道这眼泪的含义,也许是因为庆幸自己终於从杀害薛昭的恶梦中解脱,也许是因为知道薛昭还活著後的喜悦,也许是因为想起以前和薛昭的点点滴滴,也许是因为决心不再和薛昭见面的苦痛......总之,宣离尘无法控制自己的抽泣。 他耸动的肩膀无意中引得附近树枝一阵轻颤。 「离尘!」裴子乔惊觉,急忙扶住他。 但为时已晚,只听树丛外传来薛昭的一声低喝:「谁!」 裴子乔和宣离尘的身体同时僵硬──不好,被发现了。 「谁,出来!」不仅是薛昭,连随行的其他门徒也跟著喊了起来。 「怎麽办?」宣离尘蓦然清醒,脸颊还挂著泪水,但眼神中却满是惊恐。 「走!」裴子乔言简意赅地说出一个字,拉住宣离尘的手,带他向树林深处逃去。 「站住!」盛天门徒拨开树丛,以最快的速度追向他们。 瞬间,只听纷乱错杂的脚步声,枝叶摩擦的『沙沙』声同时响起,并且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连续不断发出。裴子乔紧紧拉住宣离尘的手,但无奈树丛中枝叶太过茂密,他不得不一边拨开树枝一边逃,这大大减缓了他的速度。而宣离尘又是大病初愈,双腿还没有习惯行走,根本跑不快。 不一会儿,盛天门徒就已追到他们身後几步远处。 但他们之间仍有重重枝叶阻隔,想再追近也不太容易。 「离尘!」这时只听一声急促的大喊,薛昭认出宣离尘的背影,「离尘!」 但无论他怎麽喊,宣离尘都没有回头,倒是裴子乔回头瞪了薛昭一眼。 「站住!」 薛昭大喊,抽刀砍断那些阻挡他的树枝,拼尽全力向前追去。虽然早已知道宣离尘被裴子乔带走,但现在亲眼目睹他们手牵手逃跑的画面,薛昭心口不由泛起一阵酸楚,腹部被宣离尘捅过一刀的地方又隐隐作痛,刚刚愈合的伤口又突然裂开。薛昭紧紧按住腹部,脚步变得不稳。 「离尘!离尘......」 一声一声的呼喊,在宣离尘耳边响个不停。 宣离尘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想回头......很想回头,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他已经决心不再回头,已经决心不再和薛昭见面,已经决心重新开始,已经决心试著去爱裴子乔......所以现在的他......绝对不能回头! 下意识抓紧裴子乔的手,不让自己被身後薛昭的喊声蛊惑。 但是,薛昭的喊声却突然低了下去。 「离尘,离尘......离尘......」 喊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慢...... 为什麽?宣离尘心口一阵紧窒。 明明刚才他就在自己 分卷阅读38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身後,明明刚才他的喊声还那麽清晰,为什麽突然低下去了?为什麽距离突然又拉开了?宣离尘不停胡思乱想,但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回头,就再也无法离开,刚刚下定的决心又会瞬间崩溃。 但就在这时,只听身後传来『扑』的一声,好像是薛昭摔倒了。 紧接著就响起盛天门徒的几声大喊:「门主!门主!」 薛昭出事了...... 宣离尘的心口好像突然被一块巨石撞击。明明这是逃跑的大好时机,明明知道不该停下,不能停下,但是......为什麽,脚步却渐渐变慢......不受大脑控制地停了下来。 「离尘?」裴子乔也渐渐停下,回头望著宣离尘。 但宣离尘的表情非常呆滞,目光也直直望著正前方。 「走。」裴子乔蹙眉,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本想拉走宣离尘,但宣离尘却一动不动。 这一瞬间的犹豫,令他们失去了逃跑的最好时机。 只听身後脚步声再次响起,盛天门徒包围上来,将宣离尘和裴子乔围在中央。 这下,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离尘......」裴子乔苦笑,他终於知道在宣离尘心中,薛昭是怎样一种不可代替的存在。 盛天门徒的包围圈正在逐渐缩小,裴子乔已经没有逃走的打算,因为他知道宣离尘不想逃。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宣离尘,但宣离尘却呆呆站在原地。 他始终没有回头,但双手却不由捏紧,紧得连骨节都传来一阵『哢哢』的响动。 他似乎正极力控制著自己,控制不让自己回头。 但是没用,即使身体不转动,但他的内心,却早已不受控制地被身後的薛昭牵引过去。 「离尘......」 薛昭的声音轻轻响起,他在一名手下的搀扶下,走到宣离尘面前。他的一只手还按在腹部,腹部早已血红一片。鲜豔的血液顺著他的手指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映衬著那些洁白的积雪,显得触目惊心。 原来他的伤口裂开了──宣离尘终於明白薛昭刚才没有追上来的原因。 「离尘......」薛昭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但宣离尘却下意识地向裴子乔身後躲去。这一举动,更增强了裴子乔对他的保护欲,也不考虑现在的处境,向前迈了一步,严严实实挡在薛昭和宣离尘之间。 薛昭当然不喜欢看到这幅画面,向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名盛天门徒走上前来,抽刀横在裴子乔脖子上。 裴子乔手无寸铁,连日赶路早已使他饥疲难耐。而这时面对脖子上明亮的刀锋,他却没有半点退缩,依旧挡在宣离尘身前。 「把他带走。」薛昭腹部滴血不止,脸色苍白地低声发出命令。 裴子乔一动不动,嗤笑反问道:「你为什麽不干脆杀了我?」 薛昭厌恶地瞪他一眼,但无奈失血过多,眼神和声音都已失去往日的魄力,淡淡道:「你的命还有用,我待会儿有话问你。」 「有话问我?」裴子乔感到诧异。 他们之间有什麽话说?恐怕除了渺儿和苍劫剑,就再没其他了吧。 宣离尘一眼看穿薛昭的内心,带著九成的把握问道:「是为了渺儿吗?」 薛昭想了想,点头。 宣离尘叹一口气,带著最後一点期望问道:「是为了云其的宝藏吗?」 他多麽希望薛昭摇头,多麽希望听薛昭说不是。但结果,却令他失望。 薛昭在片刻的犹豫後,轻轻点下了头。 见状,宣离尘发出一声苦笑,忍住心口传来的阵阵绞痛道:「为了得到云其宝藏,难道我们付出的还不够多吗?......当初,你说你寻宝只为帮助渺儿复国,渺儿死後,你已放弃宝藏......但是现在,你为什麽一路紧追,为什麽仍然盯著云其的宝藏不放?」 「离尘......」薛昭似乎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所以叫出宣离尘的名字後,停顿好久才说出下面的话,「正因为我们已为云其宝藏付出太大代价,如果就此放弃,怎麽对得起在这场争斗中死去的人?......宝藏近在咫尺,只要再向前一步,就能得到,我怎麽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算了,」宣离尘摇头,心太累,根本不想听他解释,「我已经习惯你的出尔反尔,习惯你的欺骗,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薛昭,这已经是第三次,你让我将对你的信任片片击碎,你让我彻底後悔我曾经爱过你,你让我彻底知道什麽是执迷不悟,什麽是不知悔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愚弄我、哄骗我,只希望我能在事後原谅你,但又为什麽不停止你的谎言?」 面对宣离尘的质问,薛昭同样心如刀绞,竭力解释道:「离尘,因为苍劫剑和苍劫剑背後隐藏的宝藏......藏剑阁已亡,盛天门和风云寨陷入混战,死伤无数。我从风云寨俘虏口中得知,渺儿死前曾留下一块人皮,那极有可能就是宝藏的地图......如果不能得到宝藏,我要怎样重兴盛天门?为了盛天门,为了死去的人,我无法不继续前进。」 「 分卷阅读39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呵呵,」宣离尘心已绝望,用几声嗤笑截断薛昭还未说完的话,直接揭穿道,「你就直说你想得到宝藏不就行了?说你不择手段、想要得到云其宝藏不就行了?不必用渺儿当借口,也不必拿什麽盛天门和藏剑阁当借口......薛昭,你根本就是一个贪婪自私的小人!」 「不,」薛昭摇头,他也不知怎样解释才能换回宣离尘的理解,只重复申明道,「我是为了盛天门,离尘......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盛天门百年基业,全都毁在我的手上?既然我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再也没有放弃的机会。离尘,你可不可以再原谅我......最後一次?」 宣离尘冷笑道:「最後一次?你的『最後』太多了。」 「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薛昭恳求,「我只求你再原谅我一次。」 宣离尘深深吸气,用了很大的忍耐,才控制住想破口怒骂的冲动。 他抬手,指了指薛昭手中的苍劫剑,又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处绝壁,冷笑道:「无论是藏剑阁的灭亡,还是盛天门的衰败,都因这把苍劫剑而起......你开始改变,开始说谎,开始利用我,都因这把苍劫剑而起......如果,你还想让我最後一次原谅你,如果......你还想恢复从前,那麽......就放弃你手中这把不祥之剑,把它扔到悬崖之下!」 「如果......你还想恢复从前,那麽......放弃你手中的不祥之剑,把它扔到悬崖之下。」 宣离尘指著不远处的悬崖,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仿佛形成了回音,在众人耳边回旋不已。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宣离尘认真的脸上。 久久的沈寂之中,只有风声,时轻时狂吹过。 薛昭和宣离尘对视好久,终於缓缓移下目光,注视著手中的苍劫剑。 金色的剑鞘在晨曦之下,显得格外夺目,就像黄金一般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薛昭五指牢牢握住剑身,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打算。但他内心似乎也很犹豫,静静站立好久,握剑之手才蓦然一抖,将剑持横,举於胸前。 「门主!」以为他要扔剑,盛天门徒齐声阻止。 但薛昭一个手势後,他们便安静下来。 宣离尘平静问道:「你考虑得怎麽样?」 薛昭摇了摇头,低声道:「对不起,离尘,我不能放弃这把剑。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方法让你原谅我吗?」 意料之中的答案,宣离尘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只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 「是麽?」薛昭嘴角浮出一丝苦笑,「离尘,也许让你理解我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离尘......我只希望你明白,我做这一切,并不仅仅为了宝藏,而是为了重建盛天门。我对财宝没有任何野心,我只希望守住祖辈留下的门楣和家业。」 「你一直都很会为自己找借口。」宣离尘轻轻一笑,感慨自己直到现在才真正认识薛昭。 「离尘,在我心中,盛天门永远是第一,」顿了顿,强调道,「但你是第二。」 宣离尘听後没有任何反应,只静静注视著他,看他嘴唇翻动,似乎已经听不见他究竟说了什麽。 第二又怎样?第二就该被背叛、被欺骗、被利用? 虽然并不奢望他把自己放在第一,但此时此刻听到薛昭这样的剖白後,说不感到难受是不可能的。心脏好像被薛昭用手撕开,那种痛,痛不欲生。 然而薛昭好似没有注意到宣离尘脸色的变化,继续说道:「在不损害盛天门利益的前提下,你提出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难道这还不够吗?难道你还不满足?还要这样逼我?」 「不,我不想逼你......」宣离尘的身体在风中轻晃,好像快被吹走似的,双腿渐渐变软,多站一刻都是奇迹,「你的选择很正确,我和盛天门比起来,的确微不足道......所以,你就拿著你的苍劫剑去寻宝吧,放过我......我求你放过我,我不想再看见你。」 「不,离尘,」薛昭拉住宣离尘的手道,「我一直很贪心,无论第一还是第二,都想得到。所以离尘,第一,我不会放弃宝藏;第二,我也不会放你走。」 宣离尘什麽话也没说,只盯著薛昭执著的目光,知道自己无法摆脱。 风静静吹过,将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吹得凝滞。 时间仿佛停止,没有人动,也没人说话。 正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张狂的大笑,只听裴子乔低吼道:「薛昭,你知不知道什麽都想得到的後果,往往是什麽都得不到!」 一句话後,所有人又扭头向裴子乔望去。他的脖子上还交叉横著两把长刀,但他的声音表情,都丝毫没有受制於人的胁迫。虽然没有一名寨徒跟随,但此时此刻的他,依然是风云寨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堂堂寨主。 薛昭厌恶地压低双眉,低喝道:「裴子乔,你再不闭嘴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你留我一命只为得到地图对不对?」裴子乔一边说,一边将手插入衣襟之中拿什麽东西。 所有人都静静注视著他,不久,只见他右手握成拳状, 分卷阅读40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从上衣中拿了出来。五指缩紧,手心仿佛握著什麽东西。但那东西被牢牢握於拳中,所有人都看不见。 「离尘。」裴子乔喊了宣离尘一声,全身力量开始向右拳汇聚,很快,他的整只右臂都已变成鲜豔的红色,血管在皮肤之下仿佛爆开似的,可以看见血液的流动,但裴子乔依然面不改色地对宣离尘道,「离尘,他不放弃我放弃,宝藏归於云其,我不会让一个卑鄙的小人得到。」 话音刚落,他的右拳仿佛燃烧似的冒出一阵黑烟。 「住手!」 薛昭一声大喝,向裴子乔冲去。他从裴子乔的话中猜出,那被握在拳心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渺儿留下的地图──裴子乔想毁了那张地图,为了不让任何人得到云其宝藏! 裴子乔手中黑烟不断向外冒出,而且越来越浓。 薛昭夺图心切,用最快的速度向裴子乔冲去,想也没想就抽出苍劫剑,一剑向裴子乔右臂斩去。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 瞬间,只见一股红血从裴子乔手臂喷出! 「你......」裴子乔按住手臂被斩断的地方,瞪著眼前薛昭。 薛昭手中紧紧握著苍劫剑,剑锋已被染成鲜豔的红色。 血液不断顺著剑尖滴落,很快在脚边凝聚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这嫣然的红色,和地上积雪形成强烈对比,鲜豔得仿佛可以将人双目刺伤。 那截被薛昭斩断的手臂落在地上,拳中还牢牢拽著渺儿留下的人皮地图。 不过手臂原本鲜红的颜色慢慢淡去,变得苍白,拳上冒出的黑烟也渐渐消散。 薛昭一剑刺入断臂,本想将断臂挑起,谁知裴子乔却突然向他撞去。巨大的冲击之下,薛昭险些没能站稳,手中长剑铿然坠地,剑尖上还挑著裴子乔握有地图的手。 「够了,你们都住手......」 宣离尘无力地跪在地上,从裴子乔手臂中流出的那抹鲜红令他感到头晕目眩。胃中一股酸味荡漾,好像快从喉咙呕吐出来。为了云其的宝藏,他们已经做出太大牺牲,现在就连裴子乔的一只手也失去,他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亡,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受伤。 但他的呼喊并没有阻止薛昭和裴子乔的拼斗。 裴子乔弯腰向坠地的断臂扑去,薛昭几乎和他同时而动。但裴子乔的动作却要快上一点,只见他敏捷地捡起苍劫剑,一把扯下剑锋上挑著的断臂,扔在地上。 随之剑锋一转,横上薛昭的脖子。 但几乎同一时间,薛昭的那些手下也将裴子乔团团围住,数十把长剑架在裴子乔的脖子上。 现在的情况是,薛昭被裴子乔用剑威胁,盛天门的手下不敢轻举妄动;而裴子乔也被盛天门用刀械威胁,不能动弹。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硬在这一刻,仿佛雕塑一般,在雪风中静静矗立。 每个人脸上都被血光笼罩,仿佛只要有一点刺激,都会令他们失去冷静,大打出手。 苍劫剑被裴子乔牢牢握在手上,而捏有地图的断臂却还落在他们脚边。 如果裴子乔没有失去一只手臂,那麽刚才当他从剑尖取下断臂时,本可以将断臂拿在另一只手上。但正因为他失去了一只手臂,才只能选择苍劫剑,用剑威胁薛昭,却把断臂扔在地上。他深深吸气,不停喘息,大股大股顺著伤口如泉水般涌出的血液,几乎快使他陷入昏厥。他必须凝聚出比常人高出数倍的精神力,才能令自己保持一刻清醒,才能令自己牢牢握住苍劫剑。 在裴子乔锋锐目光的注视下,薛昭慢慢蹲下。 他的动作很慢,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裴子乔一剑取走性命。他们两人的目光都牢牢盯紧对方,对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保持著高度警惕。 裴子乔手中的苍劫剑,牢牢抵住薛昭喉咙。 只要薛昭有任何轻举妄动,他都可以一剑将他刺穿。 薛昭的身体越蹲越低,苍劫剑也随著他蹲下的动作,而缓缓向下移去。 裴子乔不敢取走薛昭性命,因为他自己的命也在盛天门徒手中,双方处於一种互相威胁的状态,谁都不敢先下杀手。 薛昭缓缓蹲下,捡起地上的断臂,拿起,再慢慢站起。 在这一过程中,苍劫剑一刻也没离开过他的喉咙。 当薛昭再次站起,和裴子乔平视的时候,他从那截断臂之中,取出拳心的人皮。那长人皮已经被烧毁了一部分,但好在被烧毁的地方只是边角,不影响中间最重要的地图部分。 薛昭缓缓将人皮展开,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人皮之上,就连裴子乔也不例外。 虽然裴子乔已经见过这张人皮无数次,自从渺儿死後,这张人皮他就寸步不离带在身边。但他却从来没从这张人皮上看出什麽特别的地方,如果说是地图,但上面连一个斑点都没有,应该如何寻找宝藏?本以为这次人皮上还是什麽都没有,但是──出乎意外,裴子乔发现人皮上浮现出几条奇异的红线! 为什麽?为什麽会出现这些奇怪的线条?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紧紧盯著薛昭手中的地图。 当薛 分卷阅读41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昭将人皮完全展开,一张由淡淡红线描绘出的图案,清晰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究竟是......」裴子乔无法解释出现在他眼前的奇怪现象。 为什麽他看过无数次都没有发现任何异状的人皮,会在这个时候显示出红色的图案? 薛昭握住人皮的肉隐隐开始颤抖,那是兴奋的颤抖。他的嘴角微微抽动几下,竭力忍耐著,但最终仍未忍住,爆发出一阵狂笑,「地图......地图!总算被我得到了!」 在薛昭狂戾的笑声之中,裴子乔甚至忘了薛昭就在自己剑下。 裴子乔的目光紧紧盯著那张人皮上的奇妙图案,不敢置信地轻轻摇头,低声轻喃:「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即使不敢相信,但事实清楚摆在眼前,那些红色的细线仿佛正向众人勾勒出一个宝藏的埋藏地点。人皮面积不大,所以图案也很简单,依稀可辨是一道峡谷。峡谷很深,一端被什麽障碍封住,另一端则通向远方。 难道苍劫剑就是打开那封闭一端的钥匙?难道宝藏就在那被封闭一端之後? 所有人脑中都同时出现这种想法。 但是这个峡谷究竟在什麽地方? 薛昭下意识抬头望了望裴子乔,在场众人,只有裴子乔拥有云其血统。虽然二十年前云其灭亡之时他还年幼,但总该对如此奇特的峡谷有所印象才对。 从裴子乔紧绷的脸上,薛昭先後看到一丝惊疑、一丝猜测和一丝了然──果然,裴子乔应该已经认出这个峡谷!但此时苍劫剑在裴子乔手上,而自己的性命也掌握在裴子乔手中,应当怎样让他乖乖说出峡谷所在? 思及此,薛昭的目光悄然瞥向一旁的宣离尘 宣离尘依旧跪坐在地,仿佛全身力气都已失去,双目无神地望著正前方。 薛昭使给手下一个眼色,手下立刻会意,扭头向宣离尘望去。 此时的宣离尘还没有发现危险,但裴子乔却已敏感查觉到薛昭的意图,低声怒骂一声:「薛昭,你好卑鄙!」说话间,持剑之手蓦然向前刺去! 剑锋本已直直指在薛昭喉咙上,但由於裴子乔失血过多,维持意识已经非常勉强,根本没有力气使出凌厉的剑招。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薛昭偏头一躲。苍劫剑锐利的剑锋贴著薛昭脖子擦过,在喉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虽然深,但不伤及性命。 在鲜血涌出的瞬间,薛昭从裴子乔剑下逃生。几乎同时,盛天门徒敏捷分为两路。一路制服裴子乔,一路冲到宣离尘身边,将他挟为俘虏。 直到感到脖子上传来一股冰凉,宣离尘才从失神状态中恢复。默默抬头,望著那些将他围住的盛天门徒,一点也不吃惊。现在薛昭对他做什麽,他都不再吃惊。他只想笑,笑这难道就是第一和第二的区别?难道在薛昭心中,第一和第二就是这样泾渭分明? 「离尘......」裴子乔已经失去反抗的力量,断臂处伤口血流不止,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只听『锵』的一声,他将苍劫剑支在地上,单膝跪地,这才勉强能维持身体不倒下去。 虽然现在裴子乔手中还握著剑,但却丝毫没有力气将剑拿起,这时恐怕连一个小孩都能轻而易举地将剑从他手中抢走。他无法毁掉地图,也无法保护宣离尘,甚至连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要看薛昭觉得有没有让他活下来的价值。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痛快...... 然而当自杀的念头刚冒出来,裴子乔看见宣离尘的眼神蓦然清醒。 宣离尘好像突然间想通了什麽,原本如同一潭浊水的双眸,此时竟闪现出敏锐的光芒。 他慢慢抬头,那些架在他脖子上的锋利剑刃,也随著他的动作而缓缓上抬。 最後,宣离尘将目光抬到能与薛昭对视的高度,不急不徐地说道:「薛昭,地图和钥匙你都已经得到,你离宝藏只有一步之遥。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只求你得到宝藏之後放过我们。」 薛昭听後没有任何反应,转身向跪在地上的裴子乔走去,一把夺走裴子乔手中的苍劫剑,手腕一翻,剑尖指向裴子乔的喉咙,「裴子乔,带我们去那个峡谷,我可以让你活下来。」 裴子乔发出一阵轻笑,「即使带你去,也不过多活一天而已。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让你把我利用完後再杀掉吗?──你还不如现在立刻杀了我。」 「不要以为我不敢。你死了,我们只需多花一点时间,同样能找到那条峡谷。」 薛昭说的一点不假,得到地图和苍劫剑後,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取走裴子乔的命。而他选择暂时让裴子乔活下来,只是寻宝心切、急不可待的表现而已。 宣离尘已将薛昭看透,低声又重复一遍刚才的乞求:「薛昭,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只求你知道云其宝藏的秘密之後,放我们自由。」 薛昭目光移向宣离尘,「你知道多少?」 宣离尘道:「渺儿留下的那张人皮上有属於云其皇族的胎记,那的确是宝藏地图。但那张一直没有出现任何异状的人皮,却在刚才显现出红色的图案,只因为──温度。」 「温 分卷阅读42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度?」这点连裴子乔都没有想到。 宣离尘点头道:「当日渺儿在由盛天门回到风云寨的途中昏迷,後来一直发著高烧。也许正是那个时候,他才发现了自己身上的胎记,发现他的某块皮肤在高温之下,会出现红色印记,那也许就是所谓的宝藏地图。所以渺儿将那块皮肤剥下,本来打算交给裴子乔,但他还来不及说出人皮的秘密,就被裴子乔误杀,所以只留下一块什麽都没有的人皮而已。但就在刚才,裴子乔想通过内力令人皮燃烧,高温使皮肤上的图案又浮现出来──这就是云其地图的全部秘密。」 宣离尘的话同时解开所有人的疑惑,连裴子乔也恍然大悟。 薛昭对宣离尘的话渐渐有了兴趣,望向宣离尘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认真。 宣离尘续道:「关於那道峡谷,其实也不难找。」 「离尘!」裴子乔及时喝止住宣离尘,「不要告诉他!」 宣离尘淡然一笑,「就算我们不告诉他,他很快也能从其他人口中问出地址。」转头对薛昭道,「薛昭,你毕竟是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我不信我会彻彻底底将你看错。就算你对我已经没有半点感情,也应该有点仁义──我告诉你宝藏所在,你放我们走吧。」 话已说到这种地步,宣离尘去意已决。如果薛昭还是不肯放手,他将一死求得解脱。 薛昭看了宣离尘好久,直到看清宣离尘眼中坚决的意志已经无法再被挽留,才低声叹出一口气道:「离尘......为什麽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宣离尘道:「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是你自己把我们逼上这一步。」 薛昭点了点头,他也承认自己错得更多。缓缓收回苍劫剑,将剑插入剑鞘,对宣离尘道:「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吧,我答应放了你们。」 薛昭收回剑後,裴子乔终於得到自由,缓缓站起。 原本那些包围著他的盛天门徒都退到一旁,宣离尘走上前去将裴子乔扶起。 此时的裴子乔脸色僵白得看不出一丝血色,四肢冰冷,已经是半个死人。 宣离尘将裴子乔仅存的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扶裴子乔缓缓走出包围圈。 虚弱的裴子乔已经说不出任何话,虽然他想阻止宣离尘说出一切,但他已经无力开口。 宣离尘扶他站在包围圈外,回头对薛昭道:「薛昭,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就是云其和东都的分界山。只要翻过这座山,就到了云其。云其国自古被笼罩在大雾之中,终年不见阳光。而地图上的那道峡谷,正是云其国横贯东西的大裂谷,裂谷封闭的一端通向神铁山。而苍劫剑,就是由神铁山上神铁自流形成。但究竟怎样用苍劫剑打开裂谷,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留下这一席话後,宣离尘扶著裴子乔走远。 薛昭遵守了他的承诺,没有令手下再去阻拦。他只静静望著宣离尘和裴子乔离开的背影,突然发现,也许那两个人才是真正相配的一对。虽然经历了重重坎坷,由互相伤害和不信任,慢慢走向互相扶持和信任。而自己,好像与他们走向了完全相反的路。 风静静吹拂,片片飞雪在头顶舞动。 山林中的一切都这样宁静。 就连偶尔划过天际的飞鸟翅膀,都那样轻,那样淡。 宣离尘和裴子乔的背影一步一步,消失在薛昭眼前。 并且从那以後,直到彼此生命的终点,他们都没有再见过面。 尾声 春季满山青翠,冬季大雪一片。 山林之景,十年不变,数十年不变,百年、千年......都不变。 但人世之间,却早已流走千年,轮回数度。 当曾经的繁华已经变成荒漠,当曾经的文明只有通过挖掘来推测,当曾经的故事只能通过考察来幻想......当云其,已经变成一个迷样的古国,一段失落的文明,一个连提到它的书页,都泛黄的遥远存在......当关於云其宝藏的记载,已经变成一个千年以来让无数人前仆後继发掘苦寻、一个引起全世界考古学者无限兴趣的古老传说时...... 一篇惊世骇俗的论文横空出世,为云其宝藏提出新的解释。 云其古国、大裂谷遗迹── 「博士!」 一声呼喊从身後传来,正在摩挲岩壁的年轻博士回过头来,看见一名麦色皮肤的同事向他跑来。 「博士。」那人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发现了,在大裂谷尽头,又发现一堆白骨,好像是千年之前的人类遗骸。」 被唤作博士之人闻言,立刻和同事赶去。 果然,在神铁山遗迹之下,发掘出大量骨骸。 年代不一,有的是千年之前,有的是百年之前。但无一例外,那些人都为了掘宝而死。 望著森森白骨,麦色皮肤的年轻考古者叹道:「博士,我有时候觉得你那篇论文太残忍......如果事实真如你论文所写,那麽......这些人就死得太不值了。无数寻宝者穷尽一生,耗尽毕生心血也没有得到的宝藏,其实......就在他们身边。」 闻言,博士脸上也露出无奈的笑容 分卷阅读43 一人天下 作者:悠雨 ,走到崖壁边,轻轻摩挲著神铁山遗迹,低声道:「云其古国大裂谷尽头的神铁山,山上矿物受地热作用自流而下,形成闸门,将谷口牢牢封闭。这道闸门坚硬无比,只能用山上神铁才能将它切割开。所以也许在千年之前,云其古国的人民曾用神铁煆造成剑,用剑切开铁闸。但这却是需要花费巨大人力,煆造无数神铁剑才能完成的浩大工程。裂谷两旁高大的绝壁,将风挡住,而绝壁之间的狭窄通道就成了风的必经之地,所有气流都汇聚在裂谷之中。但由於裂谷一端被神铁阻拦,气流不通,无法形成强风。但是,一旦铁闸被打开,在裂谷中就将形成可以把树连根拔起可怕的强风。风从裂谷直升而上,直冲云霄,将终年汇聚在云其古国上空的大雾冲散,令阳光照耀云其大地,使万物复苏,给云其带来盎然生机。」 博士轻声叙述著他的观点,抚摸著历史的碎片。说到这里,仍忍不住低声叹息,「被寻找了数千年而不得的云其宝藏,本来面目,其实就是......光。」 淡淡地吐出最後一个字,博士抬头望向天空,冬季温暖的阳光从头顶撒下无限暖意。 谁能想到这个地方在千年之前曾经被浓雾笼罩,终年不见阳光呢?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那些所谓的宝藏,其实就是身边最平常的东西、最亲近的人而已。 那些白骨之中,也许有一具是薛昭的遗骸。他放弃了曾经的爱人,放弃了原本属於他的珍宝,去寻找云其的宝藏......也正应了裴子乔的那句话:什麽都想得到,往往什麽都得不到。 「找人把这些遗骸发掘出来吧。」博士低声吩咐麦色皮肤的学者,刚说完,就瞥见学者右臂上有一道青色的痕迹,问道,「这是什麽?」 麦色皮肤的人低头看了自己的右臂一眼,不以为意地说:「是胎记,生下来就有了。」 「我还以为你手断过一次呢。」博士开玩笑道。 「有人说,前世的伤口会变成今世的胎记。」 「那你前世真惨,居然断过手。」 「这算什麽,我们队里还有一个叫什麽渺的,心口有一块拳头大青斑呢。说不定他前世更惨,还被掏过心呢。」 说著,两人都笑了起来。 「博士,我叫人去了。对了,你下午准我半天假行不行?」 「干什麽去?」 「去看一个老朋友。」 「是老情人吧?」 「我倒是想......可人家不愿意呀。」 「是谁呀?」 「他家是开博物馆的,馆里珍藏了上百把古剑。你知不道他家博物馆叫什麽名字?呵呵,叫藏剑阁,听听,多有侠气。不过,博士......我总觉得我和他好像很久以前已经就认识了,我经常梦见他,梦见我对他说,我会一直等他,等他爱上我......就算等三年,三十年......也会一直等下去。即使到那时他还是无法爱上我,我也不需要他爱了,因为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和最深的信赖......博士,你说,这会不会也是前世我对他说的话呀?」 博士听後笑了起来,「原来我们队上还有一个多情种。行,你下午休息吧。」 「谢谢博士。」年轻人道谢後,跑远了。 他跑得太快,带起一阵风。 风吹拂起地上一页旧报纸,那被泥土弄污的页面上,依稀可辨头条新闻是一篇关於云其的考古论文。 论文旁边有一张照片,照片中人此时正静静注视著脚边白骨。 照片之下,还印著他的名字──薛昭。 就算若干年後,连薛昭这个名字也变成历史,後世之人仍会记得,是他揭开了云其宝藏的秘密。 他静静望著那些新出土的枯骨,又抬头望望头顶的阳光,心想:这些白骨此时正沐浴在他们穷尽一生寻求的宝藏之中,只是不知道......现在他们心中,究竟有何感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