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中原》 分卷阅读1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楔子 清明时节雨纷纷 晋州城内,平静而又不失繁华。街道的石板被雨水滋润,走过的人停驻在一座建筑物前。此楼雅得出奇,从正门望去,较气势恢宏的殿堂毫不逊色,门楣上“天锦阁”三个字乃出自当今丞相之手,作为江南首富司马世家的北方分堂,它坐稳了酒楼的头把交椅。 伙计迎上前来:“这位客官,请问……” 那人挥手扔出块牌子,沉声道:“带路。” 伙计定睛看方发现竟是阁内天字号暖间的门牌。天锦阁有为个别出得起价钱的爷常年租用的暖间,天字号的级别最高,虽天天有人打理,但从未听说租出过。眼前这个人一袭青衫,腰佩长剑,面目英俊,举手投足皆是武林大家风范,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伙计躬身道:“客官请随我来。”他伸手欲接客人手中的伞,那人拒绝,拿在手中走进阁。伙计走到掌柜前,道:“天字号客人到。”掌柜点头表示知道。 雨伞的水滴从楼梯一直延伸到走廊,停在尽头的房门前,那人拿出一碇银子,“你下去吧。” 他敲了敲门,屋内传来低低的声音:“门没锁。” “吱呀”门被推开,他闪身进去,小心关好。屋内清新素洁,虽件件物品价格不菲但却不给人堆砌雕琢之感。窗户敞开,雨飘湿了桌上的书纸,瓶中的杏枝凋零将尽,一地残香。帐幔挽到一边,床上的人靠在垫枕上,隐约的容颜如象牙一般白皙动人。 手刚碰到窗棂就被制止:“不要关,我想听听。”过于急促令他咳个不停,他收回手,赶到他身边,双手抵住背心,许久,咳声缓和。他收掌,将虚弱的身体揽在怀里,“都怪我没办法保护你。” 他柔顺地偎依在他怀里:“是我自已要跟着你,我会照顾好自已,你不要担心。” “比武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你一定没有问题有,等你打败其它人,娶了虞姑娘,当上天机门的掌门,你就可以像虞前辈一样,为武林做出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个时候,你要是经过杏花林,想起我,就告诉林子里的鸟儿,我一定来见你,不管多远,只要……只要你还想起我……” “云儿——不要说了……”他搂紧他,那么柔弱的人,流着眼泪微笑着跟他告别,叫他如何舍得下。 昭云捂住嘴唇,红色的浓稠从指缝间流出来。 他脸色发白,昭云不敢看他,半晌道:“这……没有什么,练武的人……” 他攫住他欲逃避的身体,从他衣袖里扯出数片血染的帕子,“这些又怎么解释?” 昭云双手死死攥着衣襟,“我……我……” 他“腾”地站起来,“师父答应过给你治伤,他没有吗?” 昭云身体微微颤抖,他厉声道:“你快说!” “玄清,我没关系的——你不要管,杏花林各种奇门药术,一定有办法……” “有办法你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沐玄清大吼,心疼地将他的身体揽住,“你这个傻瓜。” “我不要你为难,可我不能答应他的条件,不再见你我会死……唔——” 胶着的双唇间,沐玄清尝到了他嘴里微腥的血味和那诱人的杏花香,揉和在一起竟是如此的甘甜,昭云,他的云儿,有着七巧玲珑心,却从不为自已打算,这样的云儿,为何江湖容不下他? “明天我就去向师父辞行。” 怀中人身体一僵。 “什么天机门,什么武林大侠,都让他见鬼去。我和你回杏花林,永生永世再也不分开。”他抬起那张因布满泪水而愈显得楚楚动人的脸,“别哭,你哭得我心都碎了。对不起,我现在才醒悟过来,让你受苦了。” “不苦……”拼命摇头,“有你在什么都不苦。” 他吻着涌现的泪水,“我会让你幸福一辈子的。” 一声冷哼打破了室内的气氛,房门被摔开,不怒而威,正气凛然。 沐玄清给他一记安慰的眼神,走到那人身前:“师父——” “啪”响亮地回荡,沐玄清被扇得踉跄几步,仍笔挺地站着。 “孽徒,还不给我回去!” 不必回首,他也知道昭云在咬紧牙关硬撑着,他不能让他再流泪了。 他抬头:“弟子心意已定,请师父成全。” “你——你真要为这个妖孽,放弃你的前程吗?”痛心疾首,这个徒弟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为人耿直了些,但本性淳良,他也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他,让他继承衣钵。怎么去了一趟江南,就让个……祸害迷住了心窍? 双膝跪下,“求师父成全!” “你可知道琴儿正气得病倒在庆上?你怎么对得起他?” “师妹深情,弟子心领,但弟子与云儿两心相许,至死不渝,来世弟子结草衔环,报答师门大恩。” “清儿呀清儿,你叫为师说什么好?为师以前对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杏花林主——” “师父!”沐玄清截断他的话,站起身将昭云揽到身边,“弟子只相信自已亲眼所见。”他执起昭云的手,“弟子心里 分卷阅读2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只有云儿一个,为了他,弟子愿放弃一切。”他深深的凝视,稳定了那双眼睛的不安。 “清儿,难道你没有意识到,除了武林正道,全天下都会唾弃你的违背伦常,自古阴阳相和,两个男子如何厮守一生?” “弟子不怕!”他坚定而毫不犹豫,“纵使与全天下为敌,我还是要云儿。” 许久。 “罢了——随你吧。”仿佛一下子苍老很多的背影,沐玄清跟上,昭云拉住他,他道:“我只是送师父出去。” 他抓过墙角的雨伞,帮他关上门,“我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他们一起回到那片杏花林,他弹琴,他舞剑,相守一生。 昭云的眼神随着他,门缓缓关上,柔和的神情一直没变。 他撑起伞,站在天锦阁前:“师父,外面下着雨,你用这把伞吧。” 没有停顿。他追过去,还是送师父回去吧。十多年,师父待他如亲生儿子,纵使他离开天机门,离开江湖,也割不断浓浓亲情。 每一个地方,都有他随师父东奔西走的身影,东街有条黄狗,十分凶猛,他记得那次在街上,那条黄狗突然冲出来,他吓得没动,是师父出现抱走他,后来师父又收他为徒。 师父放慢了脚步,“清儿,你二十又三了吧。” “是。” “再过三个月,就快二十三年了。” 二十三年的师徒之情,就此结束。 沐玄清哽咽道:“弟子永世不忘师父大恩。” “清儿呀,我天机门创派百余年,经多位先辈苦心经营,才有些成就,却不料你竟会——真是让为师痛心呀!” 沐玄清几要跪下,师父扶住他,“我不是责怪你,这也是天机门的劫数。他……他的伤严重吗?” “弟子打算带云儿回杏花林,看是否有办法……” 师父从怀里拿出一本书,“这是本门最高心法,本来我是想在你与琴儿完婚之日交给你……你拿去用吧。” 沐玄清欣喜欲狂,“多谢师父。”他小心翼翼地接过。 “不过你要答应为师,切不可让杏花林为祸江湖。” “弟子谨记。”有了这本心法,云儿一定有救了。 ——“谁?!” 沐玄清急忙看身后,忽感身体钝痛,低头,一柄利剑从他身体里长出一截。 鲜血从剑尖滴下,在石板上溅起晕红的小花。 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喉节上下滚动,发不出一点声音。 “要是让你败坏天机门声誉,不如让为师亲手杀了你。” 师父…… “你放心,那个妖孽为师也会尽快送他上路的。” 云儿…… “清儿,别怪为师。” 身体冰冷,倒在水洼里,鲜血汇成小溪,在石缝间流淌。 不相信,死不瞑目。 凝脂白玉般的手,抹过眼睑,阖上的双目,让他幽幽叹了一口气。 不愧为天机门的掌门,北武林的领袖。连杀自已的徒儿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不外如是。 拾起被扔在一旁无不理睬的伞,纯色的伞面溅上了几滴血迹,鲜艳如梅,娇美欲滴。 路上行人欲断魂 剑气如霜,白衣人反手一剑,数道青芒划过雨幕,令人有一种世间万物皆静止的感觉。清冷的双目扫过倒在地上发不出声音的刺客,无名无路,剑法却绝不是宵小之达到的境界,何方神圣? “不想死就报上名字。” 抿紧的双唇如冰岩一般毫无温度地吐出几个安,一身剑气凭地骤涨几分,身后数个黑衣人面色惨白,相互对视一眼,横竖是个死字,咬咬牙,又提剑冲杀过来。 白衣人静立不动,待他们冲到周围,突一个“旱地拔葱”如柳燕一般直飞上空,黑衣人随即追上,空中数道人影,白衣人如游龙入海,轻逸地游走于数人之间。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有何贵干。 其中一个黑衣人见势不妙,掏出一件物什,吹出尖锐的竹哨声。 难道还有援兵不成? 白衣人目光骤冷,剑势突然凌厉起来,黑衣人本已不敌,此时更加无法抵挡,惨声连连,血肉横飞。 “呵呵呵……人道柳剑山庄的南和公子剑术冠绝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衣人顺声望去,只见离打斗地几米远的地方一位锦衣玉带的人斜倚在雕玉镶金的卧榻上。在他脚下,一个脖子上戳个大窟窿的黑衣死尸倒在那里,被他当作踏足的阶凳。 气氛一下子变得相当诡异。 被鲜血浸染的修罗场,在锦衣人的眼中好似是琼林宴,百花园,他喝着葡萄美酒,鲜艳得犹如柳南和剑尖上的血迹,熏风人欲醉。 柳南和肯定,当他与黑衣人的打斗结束前,这里方圆十里内没有一个人。 可是,眼前这个人如何在一眨眼的功夫从石头里蹦出来? 柳南和道:“阁下从何而来?” 锦衣人眨眨眼,道:“柳剑山 分卷阅读3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庄。” 柳南和强压心头怒火,沉声道:“所为何事?” 锦衣人道:“受人之托请公子走一趟。” 柳南和道:“去哪?” 锦衣人双手一摊:“无可奉告。” 柳南和道:“恕在下不能从命。” 锦衣人摸摸鼻了:“我就知道,他只会给我出难题。”他懒洋洋地站起来,“看来,我只有用另一种办法请柳公子了。” 柳南和握紧剑柄,又听锦衣人道:“不知可否让在下准备好兵器?”他边说边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双手互拉,匕首转眼变成一柄青锋长剑。 锦衣人将它放在榻上,“这个家伙太重了,放在身上还真不舒服。” 昔年天山道人纵横江湖的“如意剑”,兵器谱上排名第九。 锦衣人从腰间解下数条金丝细链,“驱邪的东西,不要见笑,打起来别绊倒才好。” 武当三宝之一的“捆仙锁”,和传说中的神物有相同的作用,任你武功绝顶被捆住也无法脱身。 锦衣人手脚不停,从身体各个部位“变”出各式各样的奇门兵器,随着卧榻被占满,他掂着一件在手中把玩,“没办法,只有用它了。” 柳剑山庄独门暗器“柳叶如眉”。 柳南和道:“可以了吗?” 锦衣人手执如柳叶般轻盈的飞刀,慢慢地踱到场中心。和凭剑而立的柳南和相比,他更像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的富家公子。如果他停止手中正在削的苹果,那会更加像。 有些人就是如此奇怪,明明周围是一片煦日,他的到来却使每个人如被冰雪。柳南和就是这种人。出身于南武林盟主柳家,他不必费一丝心思便有一大堆人奉承巴结,加之他天姿超群,武功在江湖上鲜有敌手,更使他无意与他人多言。 眼前这个人却是另一种极端。 他只是站在那里,你便可以忘却现在正下着绵绵春雨,仿佛置身于春暖花开鸟语花香之中。 “下雨还真是麻烦……”他道,“要是有什么东西挡住就好了。” 他一拂袖子,地上的尸体像被风刮起一般卷到半空中,渐渐集聚,如一块黑幕挡住,不断旋转,却并不坠下。 柳南和如果不是知道这些人早已死亡,绝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在他头顶上空,盘旋着他刚才亲手杀死的人,肢体破碎,面目狰狞。他只觉得胃部一阵翻腾。 尸体的血滴得比雨更大。 锦衣人道:“看柳公子的样子似乎对这个顶篷不太满意。”他双手连弹,云淡风清,空中的肉篷顿时被炸得粉碎,血溅四处。他浴血而立,笑容可掬:“这下总算干净了。” 柳南和僵立着,脸色惨白,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柳公子请。” 他刚才露的那一手已显示其高深的内力,柳南和度这必是苦战,也不多言,剑气化碧,首招便全力以赴。 柳剑山庄以“轻,快,冷,绝”见长,高手过招,一剑便决胜负。 纵使此人有多么深厚的内力,只怕也逃不脱这一剑。 柳南和算准了那个人可能闪躲的所有方向,对于此剑他有九成的把握。用“柳叶如眉”来迎战,那人未免太瞧不起他柳南和。无论多神奇的暗器,只要让他无法发出,使什么也不是。 锦衣人笑道:“柳公子真乃好客之人,如此盛情款待秦某真是受之有愧。”说话间,剑近胸前,直直剑进去。 此时,锦衣人身形忽然有了动作,一瞬间幻出数重影子,并且如鬼魅一般闪现出来,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 那一剑下去,如着棉絮,柳南和定睛去看,那姓秦的身体竟化作透明一般,拈着那片“柳叶如眉”冲他开心地绽开笑颜,连说话的声音也响着如涛声般叠荡的回声。 “既然柳公子出手大方,秦某也得表示一二,柳公子,献丑了。” 四方相同的人影扬起了“柳叶如眉”,盎然的绿意在手中萌动。 “柳叶如眉”是柳剑山庄现任庄主柳思源集数家之长创下的独门暗器,柳南和是唯一的传人。 此人起势确为正法,难道心法已被泄漏? 虽然对他的身法不熟悉,但此种迷惑人精神人东西一定只有一个是实体。 主意既定,柳南和凝神等待那片“柳叶”的到来,一旦确定那人的位置,便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锦衣人道:“不知暗器认不认主人,否则伤了柳公子,叫秦某如何向故人交待?” 柳南和冷哼,锦衣人手平平一挥,缓慢地将“柳叶”送出。虽然此举非有强大内力不可完成,但速度之慢,是绝不可能称之为暗器的,柳南和瞪着,右前方,但是——情况不对。 他扫一眼,成千上万片“柳叶”缓慢欺近,这种慢,透露着诡异,仿若一双双幽灵的眼睛,夹带着鬼哭狼嚎,阴风惨惨而来。 怎么可能?他怎么有办法同时存在于数个方位? 锦衣人睇着被困在阵中的柳南和,摇摇头。 在他身后,四名少年在把玩着那堆名家兵器。他们眉 分卷阅读4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目清艳,竟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他们身带不同的“饰物”,呈现出不同的风情。 蓝衣肩上停着一只目无他物的孤鹰。 紫衣手腕上缠绕着一条色彩艳丽的蛇。 绿衣腰间皮囊的大尾蝎探出脑袋打个呵欠。 红衣更是坐在一头嚼着不知什么肉的豹子身上。 四人艳美娇丽,笑靥诱人,却令站在不远处的黑衣人不由得打个冷颤。主人已不是很正常,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子更上难以言喻的古怪。 红衣不耐烦的晃着脚丫:“还要等多久呀,林主真是的,这种事哪用得着我们一起来,人家新找了药人,还要回去试试呢。” 绿衣恰好和宠物做了同样的动作,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紫衣慵懒地倚在榻上,“就是嘛,抓来又不能用,细皮嫩肉的,只怕是个银样蜡枪头。人家好困喏,蓝哥?” 蓝衣走到锦衣人身边,躬身道:“林主吩咐四奴一切听从秦公子指示,请秦公子示下。” 锦衣人道:“几个时辰了?” 蓝衣道:“距离秦公子布下天罗地网阵和撒豆成兵,已有一个时辰。” “他……林主那里有何消息?” “一切如秦公子所料。” 锦衣人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呵呵……”他的神情,犹如一条偷腥的猫。 蓝衣猜想,莫非林主又和他下了什么赌注?代价一定不小。 锦衣人道:“那我不得不动手了,让他瞧见,又以为我舍不得美人受苦,到时候倒霉的可是我。” 蓝衣皱眉。 锦衣人站起来,飞身跃入那片人为的制造的瘴气中。 柳南和已被无穷无尽的“柳叶”逼得精疲力尽,此时一阵强大压力,他勉强迎上,一道红光划过眼际—— “哎,真是可怜……” 不怀好意的叹息。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第一章 问谁千里伴君行 晓山眉样翠 秋水镜般明 绿杨荫外,红杏枝头。 酒旗飘香,“杏花村”的名,方圆几百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就是那刚会走路的娃娃,也会颠颠地跑来用筷子蘸着舔。掌柜跑过江湖,路过这里让簪着一抹淡黄的酒娘迷了心神,再也没走。南来北往的朋友商旅相互的宣扬,都知道了江南楚州眠雁湖畔有个让人醉里生梦里死的小酒店。 不是十分宽敞的地方摆了七八张桌子,靠墙的两桌坐得满满当当,明晃晃的兵器亮光闪花了人的眼,“保定镖局”的旗子让一伙人醉熏着红脸,得意地睨着小心招呼的小二与店内的客人。“把你们最好的酒都给爷端上来,慢一步打断你的腿。”为首的蔡姓镖师拉长了声音大肆吆喝着。 刚被甩了两巴掌的小二敢怒不敢言地去后屋取酒,踉跄的身体撞到另一桌边,原以为又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没想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站住,他回头一看,咧嘴笑了,“司马先生您来了?” 被他唤作“司马先生”的人手提乡间大夫常用的药箱,粗衣陋服也掩不住他如阳光般和煦的神情。只见他微微侧头地向着他的方向:“是小果吗?” “是我,司马先生,你想吃点什么?” “和往常一样就好了。”他摸索着坐下,把一根竹棍搁在桌边,小果忙倒好茶放在他手里,“先生你等一会儿,我马上给您送来。” “好,谢谢你。” 小果在这边,一旁有人看不顺眼了,“我说谁呢,不过是一个瞎子,用得着这么招呼吗?爷还在这等着,酒店里的人都死光了?” “小果你先去忙吧。”他温和如水,好像他们说的不是自己。 “是呀是呀,一个瞎子看都看不到,还懂什么喝酒?”一帮人起哄着说,狂笑不止。 小果气得脸通红,刚要上前和他们理论就被轻轻拉住了袖子,他回头,司马绪正对他淡淡地笑着摇头,好像在说这没什么。 “小果,你还在磨蹭什么,客人的酒快给端出去。”老板娘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斜簪着一串杏黄风姿绰约地款款走出来,淡水绿的开襟小袄衬着桃红的百折裙,摇曳生姿顾盼生情。一张绣口就是惑人的酒香,让一屋子大老爷们看直了眼——除了看不见的司马绪。 “我说谁呢,原来是保定镖局的爷,木镖头可好,他可好久没到我这家小店来了?”绢巾一扬,香风弥弥勾住了魂,她小蛮腰一扭,倚在桌边,半嗔半喜地将一帮汉子的心逗得痒痒的。 蔡镖师壮着酒胆,恬着脸靠上前,“木镖头没来,我们兄弟可来了,杏娘难道不一视同仁吗?” 杏娘用手绢掩着樱桃小口,笑得花枝乱颤,“蔡爷可真会说话,只是——”她话锋一转,扭身移步司马绪那一桌,“今天就算是木镖头来了,我杏娘怕也不能一视同仁了。您说是不是呀,司马先生?” “你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蔡爷何必发这么大的火,那桌子拍坏了可 分卷阅读5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是要赔钱的,小店小本经营,蔡爷您悠着点儿。”她贴着司马绪坐下,软语轻声道:“爷可来了,这帮人净欺负人家,您要为人家作主呀。” 司马绪淡笑不语,那帮人一下子炸开了窝,“这是哪里来的小子,和着来这充大爷,今天教训教训你保定镖局的招牌如何再在江湖上亮着?” 杏娘道:“我看各位爷们不要闹的好,祸开了头,就算是贺老镖师也保不了保定这块牌子。” “喝,好大的口气,他还是皇帝老子不成?就算是我也能将他打趴下。” 杏娘叹口气,“我这是看在和贺老镖师的情面上才说的,他老人家打下这点江山不易,要是败在你们手里,只怕是……” 众人心下一惊,这杏花村什么江湖人物没见过,杏娘这看重此人,莫非此人有何大来头? 这时只见司马绪施施然站起身来,“看来你是一顿饭也不叫我吃上。”他提起药箱,左手去拿那根竹棍。 杏娘抢先拿了,“不行,晓晓让我留住你,我怎么着也不会让你出这个门。” 司马绪满脸无奈,“好嫂子,算我求你了……” 杏娘道:“没得商量,人家晓晓从杭州一直追到这里,你好歹见一下嘛。” “嫂子——” “绪哥哥!” 一团红影从屋外闪了进来,没人看清楚她是从哪个方位来的。 “刚才是谁在骂我的绪哥哥,快点站出来让我打一百鞭,不然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单手叉腰,俏丽的脸庞粉嘟嘟的如雪似玉,亮红的衣服上镶着晶莹的玉铃,随着风发出悦耳的铃声。好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 见她扬着手中的皮鞭,劲风划空,一看就知功夫不凡。 看到那根皮鞭和那身穿着,一帮人脑门上冒黑线,不会吧,遇到那个女煞星了…… “晓晓,把鞭子收起来。女孩子舞鞭弄枪的成什么体统?”随后进来的是一个满脸威严的老者,深绿的外衫上是条皮制的腰带,中间嵌着颗鹅蛋大的翡翠,手拿一柄墨玉外鞘的宝剑。 “人家才不要,这些人说了绪哥哥的坏话,我一定要教训他们。” “晓晓!” 她一扭头,就是不理,老者摇摇头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们快说,再不说我就一起打。” 满腹的委屈化成怒气,她手一扬鞭子就要抽下去,满桌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鞭子落下来,却没有一个人能躲开去。 ——“晓晓……你还是一样任性么……” 她的手被人半路握住,一抬头,详和的脸静静向着她的方向,那暗灰色的瞳眸如一湾无底的深潭,勾起了她情绪,她“哇”的一声哭出来。 司马绪只得庆幸,他无法看到众人的脸色。 衣服……是不得不换了。 “请柳庄主恕罪,我以后一定严加管教……”木镖头拭着额头冒出的汗珠,不断地赔罪。 谁知道那几个小子出去一会,就惹上了江南武林盟主柳思源的宝贝女儿,确切的说是宝贝准女婿司马绪。 柳思源道:“木镖头不必担心,此事小女也有不是之处,司马贤侄,你说是不是?” 司马绪躬身束手:“柳世伯说的极是。” 柳晓晓一瞪眼,却没有出声反驳。 柳思源道:“晓晓,等会儿你去保定镖局——” “我不去!” “晓晓!” 司马绪上前一步:“柳世伯,不如让我和晓晓一起去吧。” 柳晓晓嘴角翘起来,“还是绪哥哥好。” 柳思源抚着额角,“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保定镖局,经过数代镖师苦心经营,也算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镖局。老镖师贺一刀,走南闯北几十年,身上的刀疤不计其数,走到哪里谁都要卖他一个薄面,因此保定虽然没有拥有绝顶高手,却也算平安地保住了每一趟镖。 “哈哈哈……今日柳庄主与司马少侠大驾光临,真令我这个小小的保定镖局篷壁生辉。”贺一刀大笑着迎接出来,斑白的头发丝毫未减退他的威猛之气,反而更多了收敛待发的气势。 在他身后,跟着一位身穿蓝衫的青年,他背缚长物,剑眉入鬓,双目炯炯,望见站在稍后位的司马绪时眼光里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南武林的领袖柳庄主,这位是……” “你是否记得七年前杭州雾来岛的一位故人?” 司马绪缓缓抬头,侧向他的方向。 蓝衫青年急切地盯着他,如果不是前面有人,他早冲上前了。 “抱歉……兄台是否认错人了?”清雅而温和的声音,毫无波澜的起伏。 柳晓晓警觉地挡在他前面,她直觉地讨厌这个人,讨厌! 柳思源首先注意到气氛不对,脸沉下来:“晓晓——” “你又说我!”柳晓晓刚要回嘴,身边的人早握住了她的手:“我们进去吧。”她撅起嘴带着三分笑意乖乖进去。 蓝衫青年瞪着他们握着的手,阴沉着脸。 分卷阅读6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这位是——” 贺一刀笑道:“这是我们保定镖局新来的镖师。”他使了个眼色。 那青年走上前:“晚辈杨繁见过柳庄主。” “杨繁?你就是平了水上十二寨,单剑挑战峨嵋山的那个杨繁?”柳晓晓快人快语,问得急促有点呛到,司马绪递上一杯茶,“你慢一点。”道不尽的宠溺让向来大而化之的柳晓晓也羞红了脸。 杨繁垂下眼神:“小小事情,不足挂齿。” 柳思源道:“贺镖爷真是好福气,得到如此虎将。” 杨繁道:“柳庄主过奖了。” 柳晓晓问道:“你当剑客当得好好的,怎么会想到当镖师呢?”她上下打量,突然作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一定是剑客太辛苦,又没有银两,早知道你来柳剑山庄嘛,反正最近我们缺护院。” “晓晓,怎么这么说话?” “爹,我又没说错。绪哥哥,你都不帮人家。”她扯着司马绪的衣袖撒娇道。 司马绪柔声道:“晓晓,人各有志,你不能帮别人决定事情知道吗?”他对杨繁道:“杨兄,晓晓没有恶意的,要是冲撞了你请你看在两位前辈的面子上原谅他。” 他这样说任你有再大的脾气也不好意思发火,事实上,江湖中人人尊敬这位“仁心神医”,医术超群不说,脾气修养是一等一的好,不然他也收服不了人称“火凤凰”的柳晓晓。 “没关系。”杨繁定定地望着他,他真的不记得了吗? 贺一刀道:“柳庄主,最近北武林出了件喜事,不知您收到消息没有?” 柳思源笑道:“贺镖师是指天机门的喜事吧。” “对呀,虞掌门把他那宝贝女儿嫁给他的大弟子,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沐玄清那孩子我倒见过,不出几年定可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 “能得柳庄主如此器重,那他一定是个人材了。有机会真要见识一下。” 柳思源不解道:“难道你不准备去赴天机门的喜宴吗?” 贺一刀默然不语,半晌他撩起衣袖,只见右手臂上竟有一条三寸多长的口子,隐隐泛出不祥的紫色。 “贺老弟,你这是怎么搞的?”柳思源惊诧地站起身来。 “这说来话长了。”贺一刀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我也不怕告诉您,我这条手臂看样子是要废了。” 柳思源看那伤势就知已经非常严重了,“大夫怎么说?” “唉。”贺一刀长叹一口气。 “不知可否让晚辈诊断一下?” 贺一刀抬头见到司马绪走上前来,柳晓晓在一旁道:“你怎么把绪哥哥忘掉了,没有什么伤他治不好。” 贺一刀原本是存着这个想法,但见到司马绪后他心里又有了疑问,一个看不见的人医术能有多高明,更何况他的伤口可不只是一般的外伤…… 他慢慢伸出手,柳晓晓将受伤的部位描述出来,司马绪听了,略略沉吟一会儿,道:“可否请前辈将受伤的经过讲述给晚辈听?” “这……” 司马绪道:“如果不方便还请前辈见谅,因为此伤非比寻常,稍有差池前辈性命堪攸。” 贺一刀刹时变了颜色。 “如果晚辈没猜错的话,您已经身中奇毒,而这种毒正往您的心脉曼延,少则十日,慢则半月……”他没往下说,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该如何是好?” “晚辈不敢隐瞒,您必须在十天之内找到解药。” 贺一刀面如死灰,他方明白自己处在多么危险的境地,突然他一把抓住司马绪:“还有别的办法吗?”因为司马绪比其它人说得更为详细,让他心中生出希望,他迫不急待地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司马绪缓缓摇了摇头:“您应该很清楚,他的毒无人可解。” 柳思源也面露惊色:“你是说他?” 司马绪道:“正是那个人。” 柳晓晓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绪哥哥,你在说谁?” 到底是谁,让他们如此神色呢? “昭云。” 她回头,杨繁平静道:“杏花林主昭云,传说他有一双能勾人心魄的妖瞳,擅长使剑与用毒。” “美人剑,剑美人,倾城一笑,人尽销魂。”柳思源缓缓念出一首流传江湖人尽皆知的歌谣。 司马绪道:“贺前辈中的是杏花林的独门毒药‘碧落黄泉’,此药带杏花香味,且永不消逸,刚才晚辈刚一近前就闻到此香味。” 柳思源道:“老贺,你也行走江湖多年,怎么会着了那人的道?” 贺一刀一脸黯然:“此事说来还让人后怕。那日我押镖刚出楚州城,来到一片树林,听到有人弹琴。我知江湖处处险恶,就吩咐手下的镖师小心。未等我说完,一阵香气袭来,我心想不妙,急忙掩住口鼻向外冲。这时,我见到一个人——不,是四个,他们都蒙着脸,但都有各种毒蛇猛兽在身边。” “护云四煞!” 柳思源向柳晓晓解释道:“他们是杏花林的四大护 分卷阅读7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法,为一母所生的四胞胎,擅长联手伏击,他们的‘九云’阵,曾经困住武当宿松道长和许多武林前辈。” 司马绪问道:“那前辈是如何脱身的呢?” “多亏杨繁那时经过,救了我一命。” 柳思源这才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年青人,暗暗思量他究竟师出何门,能独自一人破了“九云”阵,还将贺一刀救出。 柳晓晓好似来了兴趣,“那些杏花林的人为什么要杀你呢?是不是你押了什么宝贝——绪哥哥,你为什么要拉我?” 司马绪苦笑,“请前辈见谅。”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比起以往的镖来说有点不同。” “有什么不同?” “因为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个人。” “一个人?” “据说是要嫁到晋州的一位千金大小姐。” 柳晓晓瞪大了眼睛,“千金大小姐?那杏花林的人要抢个千金大小姐干嘛?” 贺一刀笑道:“谁知道,也许要来当押寨夫人呢。” “夫人?昭云不是女的吗?” 贺一刀与柳思源对望一眼,“谁说他是女的?” “你们不是左一个美人,右一个勾人心魂,不是女子难道还是男的吗?” 杨繁冷笑几声,“昭云虽被誉为江湖第一美人,却是个男子。而且他偷香窃玉的本事比起大部分男的来还要高明。” 司马绪问道:“那位小姐还在府里吗?” “还在,不过他自从那日吸了些迷药,一直昏迷不醒。” “那倒不碍事,只要服几粒药就可以醒过来,不过前辈身上的伤……” 贺一刀虽有些伤感,仍爽朗笑了几声:“生死有命,我这把老骨头就让老天来安排吧。” 司马绪道:“晚辈早年学医时,先师偶然提过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过已故的杏花林主,那人留下了一块令牌,答应为他做一件事。先师临终时,将令牌送给了我。”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翠绿玉牌,同时,地上传来声音,柳晓晓眼前一花,杨繁已闪电般地掠过身边,手里拿着一串芙蓉界花的剑穗,他望着怔怔发呆。 “如果贺前辈相信晚辈,晚辈将全力为您拿到解药。” 贺一刀热泪盈眶,抓住他的手,“那就拜托贤侄了。” “把绪哥哥的东西还给我!” 柳晓晓大嚷,一时间,正在交谈的人都望向她,只见她正与杨繁争夺一件东西。 “晓晓,你又怎么了?”柳思源真拿这个女儿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个人……他抢绪哥哥的剑穗!” 剑穗! 司马绪伸手入怀,脸色一变。 柳思源关心地问道:“绪儿,杨繁手中的是你从不离身的那个剑穗吗?” 从不离身?! 杨繁一个翻身,站到司马绪面前:“这个剑穗是你的吗?” “……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 杨繁盯着他,突然一个转身。 “绪哥哥——”柳晓晓被吓得噤声。 一把剑直指着司马绪,只是推前一分,这世上就没有这个人了。 这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因为那剑柄上,系着一个与杨繁拿在手中的一模一样的剑穗。 一样的芙蓉界花。 “……如果杨兄认为是自己的拿去也无妨,反正放在我这里也是白白浪费了……” 剑迫近,杀气如霜。 司马绪平静地站在那里,额前的发丝被风轻轻吹拂着。 杨繁陡然收剑,反手将剑穗掷还司马绪,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等到他们离开保定镖局,柳晓晓还是后怕:“绪哥哥,你知不知道,那人的剑真的好快……” 司马绪道:“他只是试试我的胆量,你不用担心。” 柳思源道:“绪儿,你对贺镖师的事有什么打算?” 司马绪:“目前先要找到杏花林主再说。” 柳晓晓道:“可是我们不是要去天机门吗?” 司马绪柔声道:“晓晓,人命关天,我想虞掌门不会怪我们的。” “其实,这两件事本可以一起办的——晓晓,你先回杏花村,我和绪儿有事要谈。” “爹爹老是这样,什么都只相信绪哥哥。”柳晓晓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柳思源道:“我这个女儿,一定让你很头疼吧。” “晓晓很听话的。” “是呀,只听你的话。” “世伯……” “好了,言归正传,前几日虞掌门传来消息——这次成婚是假,要围剿杏花林是真。” 司马绪道:“这——杏花林虽说风评不好,但还不至于要联合南北武林一同剿杀的地步吧。” 柳思源叹口气,“这也是天机门不幸——其实沐玄清早已身亡了。” 司马绪面现惊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个婚礼,新郎居然早已身亡! “虞掌门来信说,沐玄清是死于昭云之手。他办这个婚礼 分卷阅读8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是为了引昭云前来,为沐玄清报仇。” 司马绪问道:“虞掌门怎知昭云一定会来?” “他只言道其中隐情有关天机门数百年清誉,不便多说。”柳思源道,“这事只可你知我知,连晓晓也不能说,那小妮子藏不住话。你这次和晓晓一起去,一则可以利用你手中的令牌助虞门一臂之力,二则可求得贺镖师的解药。” “晚辈知道了。世伯不去吗?” “南和去隋州好些日子没有消息了,我想去看看,现在江湖正值多事之秋,千万别有什么差池。” 司马绪道:“眼下武林南北分治,的确处处险恶。” “是呀,等到统一了,这纷争方有个尽头呀……” 第二章 菱花深 采之欲遗郎 细细薰风浅浅塘 吹歌笛锭乡 渔歌悠悠,带出多少相思别愁,浪里白沙的身影,无忧无虑如银铃般的笑声,伴着那落日的余辉洒在波光鳞鳞的湖面上。 杨繁在心中思考着一件埋藏了很久的事,久到他都快将那段回忆当作自己做过的一个梦,然而,见到司马绪后,这段记忆重新活了起来。 他明明就是,为什么不与他相认呢,他的眼睛……还是没有好吗?可是他听得到他的声音,触碰过他的剑——那原本是他的剑,他为什么见面不相识? “镖头——” 一声长唤把他叫醒,蔡华小跑着上前:“镖头,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要找个地方先歇一宿再说?” “你看着办吧。”杨繁心不在焉道。 蔡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啐了一口,他对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代替木镖头的人很不服气,从没有押过镖不说,连武功也没在镖局里露过,说是救过老镖师,但谁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斤两。 这次还是走老镖师上次押的那趟镖,虽说没有押着金银珠宝那样每走一步路都要看三看,但也要提防着上次那拨人再来抢人,没有一点轻松。 他至今也没见过那位据说是美得倾国倾城的大小姐,出身官宦人家的本就比旁人要金贵,见着一小指头也是奇耻大辱,与豪迈的江湖女儿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想到这,蔡华不由想起前几日在镖局中见到的柳剑山庄的那位“火凤凰”,那可真是美得没话说,可那性子……也恐怕没几个人受得了。美人嘛,本就该温柔如水—— 正想着,蔡华突然张大了嘴,只见前方站着的正是他刚才想过的人:“柳……柳小……小姐……” 果然江湖中的人都是一样白痴,柳晓晓撇撇嘴,“你们镖头呢?” “镖头在湖边……” 风咻的刮过他身边,一片树叶飞过来贴在他脸上。 半天才回过神来,蓦地冒出一句:“这是什么世道!” 柳晓晓站那里,鞭子直直指向根本不甩她的人:“把你的剑拔出来!” 没有反应。 柳晓晓又喊了一次,回答她的只有准备回家洗脸吃饭的白鸟。 “你再不拔出来,就别怪我先下手为强了。” 结果可想而知,她瞧得怒火中烧,一鞭子打下去—— 咦!居然落空了! 这鞭下去,仿佛打在空气中,事实上也确实打在空气中。 她环顾四下,一个人影也不见。 “你究竟想干什么?”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一回头,手中的鞭子先被他抓住,一股火炙般的暗劲迫她不得不松开握住鞭子的手。 “一个女孩子没事玩什么鞭子。” 他放开她,根本就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模样,比他一招就擒住她更叫柳晓晓气愤难平。 “你赢不了我。”他平静地说。 “我是赢不了你,但不说明我没办法玩死你!” 杨繁自顾自地离开,气得她在他身后大叫:“姓杨的,不许你以后再拿个鬼穗子在绪哥哥面前晃!你听见没有,你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啊——” 杨繁攫住她的肩:“他在哪里?” “你……你干什么?……我才不会告诉你……你上次用剑指着他,这次要干什么?杀他吗?……我死都不会让你伤害到他……” “我不会伤他。”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 “我说不会就不会!”杨繁大吼道。 “啊——”她被他突然的行为吓一大跳,这时,肩上的压力骤然消失了。 她本想借此机会逃开,看到了在杨繁身后的人,“绪哥哥……”自知理亏地后退。 杨繁正全副心神放在柳晓晓身上,一时间手竟无法使力,知有武功高强的人在借力使力,将他的力卸掉,听到柳晓晓的呼唤,他猛回头,是他。 “晓晓,你要去哪里?” 她尴尬地收回迈出去的脚,“绪哥哥……” “你这样冒冒失失地来找杨兄,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糟糕!绪哥哥生气了。 柳晓晓一步三挪,“谁叫他那样 分卷阅读9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对你呀……” “晓晓你在嘀咕什么?” 柳晓晓撅着嘴站在杨繁面前:“对不起就是啦。”要不是看绪哥哥的面子,她可懒得做这种事。 “杨兄,晓晓有不是之处请你见谅。我们告辞了。” 司马绪牵起柳晓晓的手,杨繁抿紧嘴。 柳晓晓悄悄看身边的人一眼,绪哥哥怎么了,平时他不是这个样子的,至少会微笑着和人道别。 杨繁心想: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司马绪决定忘记那段经历,因为那段在自己看来是一生是最快乐的日子却是他最落泊最潦倒的时候。是朋友就该成全他吧,即使寻找他是自己入江湖的目的。 他一定过得很幸福吧,那个柳家大小姐虽然很刁蛮,对他却是千依百顺。想到这里,杨繁忽然心头一紧,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淹没了他。 他们找到了一处破庙,镖师们简单地吃了东西就随便找个地方准备睡觉,押镖在处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他们早已习惯了。 杨繁走进庙中,一个小丫头从他身边经过,手里捧着干粮和水。他这才记得他此行的目的,那个女子居然也经得起如此的折腾。刚想到这,只听蔡华在大声笑着:“你小子也想见她……美的你吧……”他抓过小丫头,“小眉,你快告诉这帮小子,你家小姐长得什么模样,别让他们一天到晚地盯着轿子看,哪天真摸进去怎么得了。” 小眉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紫晶晶的玉坠儿在耳边晃呀晃,她笑盈盈地说:“蔡爷不是说见过小姐吗?你自己说不就得了。” “你这死妮子,泄我的底,真要见过我还会和这群混小子一起哈拉。” 小眉道:“说起我们小姐呀——”她看到众人都被她调起精神,抿嘴一笑,“当然是很漂亮了。小姐每次出门都要叫八十个人开路,八十个人护道,八十个人守卫。方圆百里的男子一听到小姐的名字就像着了魔似的,你说我们家小姐怎么样?” 蔡华猛咽口水:“乖乖,真有这么美丽的人吗?” 小眉道:“可惜呀,这样的人你们是见也见不到。”她俏生生地娇笑着端着东西走远了。 这话不假,蔡华押了两趟镖,除了知道此女姓何,连他一根头发丝也没见到。 不过跑江湖的人还是想得开一些,见不到就见不到,众人调笑一番,也准备好睡去。 杨繁却是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直到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他不动声色,一跃身趴到屋顶,向四下里望,这一望,不由他暗吃了一惊。 只见不计其数的蛇群从四面八面向破庙中爬来,一时之间,幽光惨惨叫人心寒。 他急忙反手一弹,将烛火点燃,低喝着喊醒熟睡的人。 众人从梦中惊醒见此情景不由心头一颤,但毕竟都是老手,蔡华首先道:“镖头,看来是遇到厉害角色了,你看怎么办?” 杨繁道:“你先叫人把火堆点燃暂时阻挡一下,我去何姑娘那里看看。” 他来到后厅,轿子里的人并没有出来,他左右看一看:“小眉!” 小眉正吓得嘴唇发紫,杨繁来,她马上靠过来,“杨镖头……” “没事的,你——”杨繁一顿,飞身后跃,刀锋贴着他的腰际擦过去。 小眉媚然一笑,“好功夫!”刀横过眼间,血滴下来,杨繁脸色一变。 只见小眉身影一旋,刹时变成另外一个模样,紫色锦纱金蛇簪,身形虽妩媚却是一男子的体态。 “护云四煞的紫衣?” 紫衣慵懒地抛一个媚眼,“杨镖头果然是好眼力,也可以省去不少事。只要杨镖头交出轿子里的人,大家都好商量。” “包括外面那些东西吗?” 紫衣娇笑道:“那只是人家的小宝贝,没有我的招呼它们不会进来的。” 杨繁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少不得要让杨镖头与人家的小宝贝亲热亲热,它们对杨镖头这样的热血男儿可是渴望得紧呢。瞧,它们早就候着了。” 杨繁环顾四周,说话的功夫周围已聚满了蛇,个个昂头扬首,腥气四散,还可听见外厅里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 传说中护云四煞个人能与动物相通,紫衣的御蛇术在江湖上堪称一绝,当然,也是因为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杨繁身旁的轿子一直没有动静,这个女子的胆量也真是大。他刚要伸手去掀轿帘,一金影直扑上来。杨繁以气作剑,横劈过去,金色的小蛇被砍成两半,掉在地上。 “你竟然杀了我的小龙?!”紫衣脸色一沉,“看来杨镖头是要顽抗到底了。” 他拔下金簪,放在嘴边,一串尖锐的哨声逸出来,一时间,群蛇激昂,“滋滋”声不绝于耳。 杨繁反手从背后拔出剑,龙吟之声,瞬间压过了妖异之气。 紫衣一怔,随即以哨声命令蛇群进攻,杨繁以剑气划空震碎蛇群,同时身形拔高,从空中直冲向紫衣,这是以攻代守的战略,同时也是因为他看出来,紫衣并不会对轿子中的人轻举妄动。 果然,紫衣仓促应招,眼看剑直朝胸 分卷阅读10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前刺来竟毫无办法可逃。 该死的,他们都在看好戏吗? “铛”的一声,杨繁的剑被强力冲击荡开去。他抬眼一瞧,一只苍鹰在空中盘旋,扔石头的正是它。 鹰的力量石头的重量,再加上高度,与高手深厚的内力不相上下。 “小鸟,回来。”一名与紫衣长得一般无二,只是身上的衣服是蓝色的男子一声轻唤,苍鹰从空中降下,乖乖地落到他肩上,并把头与他蹭蹭好似撒娇一样。只是它的体型实在不适合做这种动作,连主人也微微皱眉但还是没有怎么样,毕竟给它取“小鸟”这种可爱名字的也是他。 “你们是怎么回事,非要看我这么狼狈才出来吗?害人家衣服都弄破了。” 紫衣对着后面出来的两个兄弟大叫,绿衣缩了缩头,“对不起嘛,二哥……” “对他这种人道什么歉,明明是他办事不力还好意思对我们发火,还有,我才是二哥,他是老三!”火气这么冲的一定就是红衣,连身为坐骑名为“小猫”的豹子也很不爽地在低头咬什么东西。 “你才是老三,我是二哥,四弟,叫二哥!” “不许叫!” “叫二哥!” “不许叫!” 绿衣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听谁的好,扁扁嘴,终于——大哭起来。 蓝衣头疼地抚着额前,他们就不能安静一点吗?“都给我闭嘴!”他骤然大喝一声。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绿衣的嘴还张得大大的,但也只好自动消音,谁让发话的是除了林主最让他们敬畏的大哥。 “还有那位杨镖头,是不是要先留下你背上的人再走呢?” 蓝衣幽冷的声音让在场的人不由地打个冷颤,杨繁知今日不能善了,只好停下脚步。 “红衣绿衣,你们上去,紫衣留下。” 杨繁放下背上的人,说实话,他刚揭开轿帘发现里面的人竟然睡着了着实吃了一惊,不过更让他吃惊的是那张脸孔并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充其量也只是清秀,但为何阅尽天下美色的杏花林主要为这样一个女子而大动干戈呢。 不过现在他要做的不是想这些东西,而是怎样在护云四煞的手上平安保住她。 红衣绿衣转瞬间就攻了上来,并且一步步将他带离她,蓝衣紫衣则欲靠近抢走她。 他一边顾着两人的攻击一边还要留意紫衣,突然他手臂一麻。 “小蝎做得好噢,回家给你加菜。”绿衣高兴地夸奖着宠物——一只大个头蝎子。 杨繁只觉得手臂渐渐麻弊,动作也变缓慢了,紫衣瞅准时机,就要行动—— 这时,如火焰一样闪过夜空,鞭影阵阵挡住了紫衣的行动,“你也不怎么样嘛!” “柳晓晓!”杨繁下意识去寻找另一个身影,手下一缓,蓝衣强力将那女子扯了过去。 一缕白影,追了过去。 是他! 那就没问题了吧。 不知为何,即使不知道他这些年来如何,世事苍桑他又变化了多少,他还是相信他,相信关于雾来岛的回忆。 一声啸声惊醒了他,那三人听见脸色大变,相互望一眼,随即打出一阵浓烟。 等烟雾散去后,四人已经消失,杨繁只见到司马绪正将何小姐放回轿子。 “她中的迷药很不寻常,我上次听贺镖师讲以为只是普通的迷药,没有认真检查,现在她中毒已深,只有靠内功深厚的人用内力逼出来。现在我只能开一副药让她保持体力,晓晓你马上跑一趟药店。”司马绪低头写药单,交给柳晓晓。 “好。”柳晓晓拿起药单就出门,一点怨言也没有。 司马绪扔给他一个药瓶,道:“这是少林的解毒丹。” “绪……” “庙里的人死了二十七个,剩下的十二个我已经把药交给了他们,三日之后就可痊愈。如果不尽快上路,杏花林的人说不定还会来。” “绪……” 司马绪收好药箱,就要向外走。 杨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绪!” 司马绪一怔,而后缓缓回头,“杨兄有什么事吗?” 杨繁望着他那张平静的脸,只觉得一种情绪在心口冲击。 “你跟我来!”他拉起司马绪就往外走。 湖边刚刚泛起晨雾,迷蒙得犹如远方的梦。 岸边的苇草沾着点点露珠,仿佛伊人眼角的流光。 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望着眼前的景致,杨繁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你……有什么事?”司马绪首先开了口。 “绪,你在怪我吗?” “怪你什么?” 杨繁呆了一呆,走近前几步,司马绪马上后退,两人始终隔着那么一段距离。 “我知道,我不该和师父走,把你一个人留在雾来岛——” “杨兄大概误会了……”司马绪道,“在下从没有怪过任何人。世间万事终有天命,相聚必会分离,杨兄得遇良师,专心学艺本 分卷阅读11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是人之常情,在下怎么会怪杨兄呢。” 杨繁道:“你若不是怪我,怎么会杨兄长杨兄短?绪,你不能再唤我一声大哥吗?” 司马绪张了张口,转身背向他,肩头耸动着。 “绪……”杨繁惨然一笑,“绪真的不认大哥了吗?” “……大哥离开雾来岛时,可曾想过……绪的心情……是大哥不再要绪……大哥只认师父,只要绝世武功……绪不过是一个废人……大哥情薄……何苦再来招惹绪……”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 杨繁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在秋风中愈显单薄的身体,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揉进身体里。 “我没有不要绪,绪……绪是我最爱的人!” 他挣扎着要逃开,“大哥骗我,骗我!” “绪……绪……原谅我……我心里只有你……绪……” 他捂住耳朵,“不听,大哥骗我,大哥只会骗我!我虽然看不见,但知道大哥是可怜我,只是可怜我——” 杨繁满腔的情绪传达不到怀中人的心中,痛苦万分,但又是自己当年种下的苦果,如果不是他被那个死老头的话迷住了心窍,怎么会把绪一个留在雾来岛,他……他是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啊,孤孤单单地呆在那里,他怎么熬到现在…… “绪,听我说,只要能让你重新相信我,就算杀了我,我也无怨无悔。” 他拔出剑,放在他手里。 司马绪触碰着剑锋,淡灰的双眸愈显哀伤。 他碰到了剑穗,随风飘着芙蓉界花,他握进手心,眼泪一颗一颗地向下掉。 “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他喃喃念出两人结拜时说出的誓言,更让杨繁心疼到说不出话来。 “绪……绪相信大哥。”他抬头对他说。 杨繁仿佛见到了七年前的那个小孩,那个追着他跟着他的“绪”。 七年,他已经长大了,而且有了自己的天地。 可他没有变,还是绪——他的“绪”。 他靠在他胸前,“大哥,我们永远是最好的兄弟,对吗?” 他的心跳一滞,兄弟…… “大哥?”不解地抬起头。 对着那副容颜,他什么也不能说。 “对……”杨繁在一瞬间,给自己许下一个承诺,“绪说得对,我们永远是最好的兄弟。” 司马绪这时想到了什么,“大哥,你的手臂还好吗?” “绪不说还好,一说我就觉得整条手都麻了。” “那大哥还不快吃药,这么大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司马绪拿出药瓶倒出三颗,“一天吃三次,每次三颗,用温水冲泡……” “有了绪,我还要吃药干什么。” 司马绪道:“大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绿衣的天竺蝎毒性之强,可不是凭普通的内力压制就可以化解的。” 杨繁宠溺地笑道:“我知道了。” “大哥内力深厚,两三天就可以好。绪有事在身,等了结了再来和大哥好好聊一聊。” 杨繁道:“绪是去晋州吗?” 司马绪点点头。 “我这次是要将那个何小姐送回晋州,不如和绪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司马绪正沉思着,忽听一阵喊声,却是柳晓晓提着一堆药回来了。 “就听大哥安排了。” 他迎上去,接过药,替她拭着额上的汗,“你不用跑这么急。” 柳晓晓拉着他的手臂,“绪哥哥在等人家嘛,当然要快一点。” 两人相携着,愈行愈远。 杨繁站在那里,盯着手中的剑,猛然一剑划开去,水面激起冲天巨浪。 第三章 春城无处不飞花 寒食东风御柳斜 春色虽怡人,杨繁却无心观赏,早早催促趟子手与镖师上路。 柳晓晓从乘坐何小姐的马车上气冲冲的下来,口中念念有辞:“绪哥哥干嘛对别人这么好嘛,药要亲手煎亲手喂,上次人家病时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清的。一个病秧秧的丑姑娘,居然让绪哥哥这么小心翼翼,真是讨厌死了……” 杨繁扭头看她一眼,又转回去。 自从发现何小姐身中迷毒,司马绪便衣不解带地照顾,同时不许任何人靠近,以免多生枝节,也难怪柳晓晓气成这个样子。 “我一定要想尽办法看到她的样子,就不信看一眼也会出什么事……”柳晓晓正说着,瞟到了杨繁的目光,心下忖道:正找不到出气的呢,你倒自己撞上门来。 她策马与杨繁并肩而行,娇喝道:“姓杨的,你师承何处?” 杨繁听若未闻,目光只视前方。 柳晓晓气不打一处来,她身为南武林盟主之女,且生就如花美貌,到哪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杨繁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毫无背景的小子,却屡屡拂她的面子,怎么不让她怒火中烧? 只听她冷哼一声,道:“就算你不肯说,我也能逼出来。”话音未落,她的鞭影已扫到杨繁面前。好个杨繁,下身丝毫未动, 分卷阅读12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身体向后一仰,堪堪躲过去。 柳晓晓娇叱道:“杨繁,真是个男子汉,就亮出真功夫和本姑娘好好打一次。” 杨繁道:“我劝柳姑娘还是罢手为好,以免伤了玉体。” 柳晓晓大声道:“你尽管放马过来试试。” 杨繁眼中利光乍现,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柳晓晓正要笑他临阵脱逃,忽觉压力罩顶,剑啸龙吟。她抬头一看,正是杨繁手持一柄寒光,剑气如虹,直朝她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翻身,欲逃出剑气范围。 杨繁已动杀机,怎么让她逃过去,手腕微动,阵阵剑影笼罩住她的身影。 无论柳晓晓从哪一个方位移动,皆被剑气弹回,不到一会,她便被强大的内力压得气喘吁吁,发丝凌乱,花容惨变。 此时她方体会到杨繁前几次根本是未动真力,她想停止却苦于无开口的机会,只得勉力支持,眼看性命不保。 “剑下留人!” 清雅的声音,伴着快如惊鸿的人影,居然自那重重剑影下接下了几将支撑不下去的柳晓晓,且自身无一丝损害,就好像与杨繁说好了一般。 杨繁听到那个声音时,心就几乎停了一拍,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能接下这一剑。他急忙收势,翻身跃到那人身前:“绪,你没事吧?” 只见司马绪面容微白,显然接住那一剑也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他深吸一口气,方道:“晓晓得罪大哥之处,望大哥看在绪的面子上放过她。”柳晓晓跌坐在地上,哪里还有一点力气。 杨繁道:“算了,我只不过是在和柳姑娘切磋一下而已。” 他翻身上马,听到司马绪轻声说一句:“多谢大哥手下留情。” 他回头看时,司马绪已扶起柳晓晓,向马车里走去。 柳晓晓惊魂甫定,紧紧抓着他不撒手。她颤声道:“绪哥哥,杨繁要杀我,他要杀我。” 司马绪道:“大哥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 “没有,他真的是要杀我,为什么?” 司马绪道:“晓晓,你冷静一点,看着我,来……” 柳晓晓抬起头来,望着那暗灰色的眸子,气息慢慢平稳下来。 “不要怕,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不要怕……” “我不怕,有绪哥哥,我不怕,不怕……” 司马绪抚摩着她的发丝,轻轻的言语,平复她的不安与惊吓,直到她陷入沉睡。 日渐西斜,那场争斗,镖师们虽然看见,也不敢多问。行走江湖,明哲保身是不二法宝。 春寒依旧彻骨,熟知路途的镖师知道,在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前方不远的太平客栈,并无其它可以过夜的地方。 太平客栈,处在南北的交界处,能太平地存在下来,自有它的道理。 客栈主人胡非为是昔日关西道上的三大巨盗,后来却被武当宿松道长收服,成为武当的俗家弟子,并开下这家太平客栈,但凡遇到义勇之士往往不纳分毫,开店所得也全部赈济贫民,以赎前罪。 车子刚停在客栈前,一红脸大汉便迎将上来,但见他身材魁梧,威风凛凛,右颊上有一道又深又长的疤痕,如一条蜈蚣盘在脸上,使那张脸上略显阴沉。但是他豪爽的态度与话语却弥补了这一点。 胡非为大笑道:“我说今天怎么老觉得有贵客到,原来是最近武林上人人传说的‘狂花剑客’杨兄弟。” 杨繁躬手道:“胡大侠过奖了。” “大侠不敢当,是兄弟就叫我一声老胡吧。” 司马绪刚刚步出马车,笑道:“是老胡还是‘老狐狸’呢?” 胡非为看到他大吃一惊,“哎呀,仕阳师弟……你怎么和杨兄弟一道了?” 司马绪道:“此事说来话长。” 胡非为大笑:“既然说来话长,我们就准备几壶酒,慢慢说吧。” 司马绪道:“看到胡师兄,我早就有这个自觉了。” 杨繁看着他们二人,问道:“你们……是师兄弟?” 胡非为转而问司马绪:“你还没告诉杨兄弟吗?” 司马绪偏头一笑,对杨繁道:“大哥没问过我啊。贫道道号仕阳,师承武当宿松道长。” “大哥?”这次轮到胡非为傻眼了。 “绪哥哥,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人家肚子饿死了啦。”柳晓晓掀开帘子娇声喊道。 胡非为低声问道:“九师弟,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带了多少人来?” 司马绪也是顺着他放低了声音,“放心,五师兄的客栈大概吃不垮。” 胡非为哈哈笑了两声,对客栈内看了半天热闹的伙计大声喝道:“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快来招呼客人啊!”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整个客栈。 太平客栈最好的酒菜摆上桌,胡非为为三人的酒杯满满倒上,“这第一杯,是祝贺九师弟找到失散的大哥,兄弟团圆,干!” 司马绪微笑道:“谢五师兄。” 看到他的笑容,杨繁心头一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二杯, 分卷阅读13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是庆贺我与师弟异地相逢,武当山一别,距今也有三年了。” 司马绪道:“师父经常掂记你,常说你是黄鹤一去不复返。” 胡非为苦笑道:“俗务缠身,难以全心向道,实在是一大遗憾。”他端起第三杯,道:“这第三杯,是恭喜师弟终于没逃出柳家大小姐的手掌心,从此鸾凤和鸣,妇唱夫随,举案齐眉。” “啪!”的一声碎响,让两人都同时转头,只见杨繁单手捏碎了那只杯盏,手掌被划破了流出血来而未自知。 “大哥?” 杨繁望他一眼,陡然站起:“在下在事在身,先失陪了。” “大哥——” 司马绪道:“五师兄……” 胡非为道:“你先去吧。这么好的夜晚,真适合来个对月独饮。这里是按武当的布局,你应该没什么问题。” 司马绪道:“谢谢五师兄。” 却说杨繁一气之下冲出来,一时之间无处可去,他忖道:原来绪已经是名门子弟,那他与柳晓晓可说是天作之合。今日他让一时恨意蒙蔽,几将那柳晓晓一剑刺死。这要真成了,不会让绪恨他一世吗?思及至此,全身发冷。但他转念又想,倘那柳晓晓死了,他便可以赎罪为名,长伴绪左右,天长日久,他便可……便可…… “大哥!大哥你在哪里?” 司马绪追出来,却寻不到杨繁的气息,只得出声呼唤。 杨繁刚要出声,却又止住。 他屏住呼吸,任凭司马绪从他身边走过去。 “大哥!大哥……”一声一声离他远去。 杨繁只觉得胸口被一把大锯来回地锯,他想要绪,想到发疯,但是他要不起,早在七年前他离开绪时他就已经失去资格了。 却说柳晓晓见司马绪他们饮酒,心想这下可逮到机会了。她小心地离开房间,几个闪身,来到何小姐待的房间。 那房间是太平客栈最好的一个房间,因有司马绪嘱咐,无人敢进去打扰。屋内一片黑暗。柳晓晓进得门来,将门合上,似听到一点铃声,仔细听来却是安静异常。 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那点光亮照出床上人的模样。秀丽的眉目,却不是想像中那样夺人目光。 柳晓晓喃喃道:“这种姿色也能让那个杏花林主那种拼命争夺吗?” 你道柳晓晓为何如此好奇,只因凡是女子,尤其是对自己外貌颇为自信的女子,听到别的女子姿色出众都有相比之心,此乃人之常情。 她正自语着,忽然嘤吟一声,床上的人竟睁开眼来。 一双琉璃眸子在望清她后,刹那间光芒刺目。 “……!”柳晓晓一时也觉得这目光好不熟悉,不由怔在那里,“你……” 那女子似乎不能自如地活动,她张了好几次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柳晓晓问道:“你想对我说什么吗?” 她眨了一下眼睛。 柳晓晓觉得奇怪,又问道:“你认识我吗?” 她的眼睛又眨了一下。 柳晓晓却待再问,忽听一声熟悉的呼唤:“晓晓,你又不听话了吗?” “啊!”她转身,房门不知何时洞开,他逆着光亮,看不清表情,一绺绺清逸的发丝拂过脸颊。 司马绪绕过她,道:“何姑娘身上余毒未清,你这样打扰她,让我拿你怎么办好?” 柳晓晓低着头不敢说话。 司马绪又道:“好了,我先送你回去,有事明天再说吧。” 柳晓晓乖乖地向外走,被逮个正着她还真是倒霉。 司马绪微微笑着,好像在说:真是个不乖的小孩啊。 次日,胡非为的大嗓门又在整个太平客栈回响:“仕阳师弟,你未来的泰山大人来信了!” 柳晓晓正要出来,一听脸羞得通红,又躲进房去。 司马绪正在与杨繁商量路线,听到脸上浮起笑容。 胡非为将信递给杨繁:“杨兄弟,你来读给仕阳师弟听吧。” 杨繁道:“还是胡兄来读吧。” 胡非为抓抓头,道:“嘿嘿,这我可不在行,我老胡认识的字还没一萝筐。” 司马绪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道:“拜托大哥了。” 杨繁状似无奈道:“真拿你没办法。” 他展开信,正待念却被人抢了去。 柳晓晓扬首睨着他道:“这是我父亲写给绪哥哥的,为什么要让你这个外人看?” 杨繁道:“既然柳姑娘来了,在下就不献丑了。” 柳晓晓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她展开信,方扫几行就刹白了脸,怒气冲冲道:“怎么搞的,那些护院都是吃干饭的吗?” 司马绪扶着她的肩,道:“晓晓,别急,发生了什么事吗?” 柳晓晓道:“爹爹说,山庄被人屡次偷袭,他又为寻找哥哥下落分身乏术……爹爹嘱我尽快赶回山庄助他一之力。” 司马绪道:“是什么人敢对柳剑山庄出手?” 胡非为道:“这个时候,可说是形势复杂,难 分卷阅读14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说啊。” 司马绪道:“五师兄听到什么风声吗?” 胡非为沉吟道:“当今武林划界南北,正道之中唯天机柳剑马是瞻,除此之外,还有三大门派四大禁地,奇人隐士藏于江湖中的更是不计其数。只是最近……” 柳晓晓急问道:“最近怎么了?” 胡非为道:“四大禁地之中的杏花林与潜龙谷不断有人在江湖上活动。蜀山派,青城派,昆仑派等二十多个门派最近接二连三传来弟子死亡或失踪的消息。” 柳晓晓道:“那是他们虚有其名,要是让我碰到那个杏花林主,非要在他身上戳出几十个窟窿不可。” 司马绪侧头,问道:“大哥,你认为呢?” 杨繁想了一下,道:“我初入江湖,对武林之中的事并不是太了解。” 柳晓晓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杨繁别过头去。 司马绪道:“晓晓,你打算什么时候起程?” 柳晓晓嘟起了嘴,道:“绪哥哥希望人家离开吗?” 司马绪笑道:“怎么会呢?但是伯父说的也对啊。” 他这样说,柳晓晓就只好乖乖听话,因为她要让司马绪知道,她是个识大体的女子。 远山含翠,碧水映天。 柳晓晓一遍遍地叮嘱,直到时间实在不容许再拖才恋恋不舍地上马。 “绪哥哥,我会尽快处理掉那些没长眼睛的小贼赶来和你会合,你要等我哦。” 司马绪道:“知道了,我一路上会留信号给你的。” 柳晓晓转头喝道:“喂,姓杨的!绪哥哥要是少一根头发,我就找你算帐!” 司马绪道:“晓晓……” 她一扬鞭,喝声“驾”直驰而去。 杨繁站在不远处,司马绪走过去道:“晓晓冒犯之处,请大哥见谅。” 杨繁看着他,半响方道:“你不是她,我不怪你。” 司马绪似怔了下,道:“大哥讨厌晓晓吗?” 杨繁道:“如果我说是呢?” 司马绪低下头,“绪让大哥为难了。” 杨繁无语。他心道:你是让我为难,可是为难的原因,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司马绪道:“晓晓离开,大哥身上的担子更重了。这里离武当山不远,不若绪去搬个人来怎么样?” 杨繁笑道:“这样的话让我听了真是伤心啊,难道我在绪的心中这么不堪吗?” 司马绪柔声道:“非是绪不相信大哥,而是这次我们要对付的是四大禁地之一的杏花林,大哥万不可托大。” 杨繁道:“我听绪就是了。只是江湖传闻,武当宿松道长对弟子约束极严,非令不可下山。门下八徒,忠孝廉谨宽裕容忍,个个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了,何时你成了武当第九弟子了?” 司马绪道:“那是绪的福气,师父远游至雾来岛,就将绪带来武当山,收为关门弟子。” 两人一路行来,风光已是数变,但见: 冈峦围绕,树木阴翳。 危峰秀拔插云霄,峻巅崔嵬横碧汉。 斜飞瀑布,喷万丈银涛;倒挂藤萝,飓千条锦带。 杨繁叹道:“不愧为江湖名门武当派,也只有这秀绝武当山方能容纳。” 司马绪微微笑道:“能得大哥如此称赞,绪真是与有荣焉。” 两人相谈甚欢,杨繁望着那张儒雅清和的面容,仿佛回到七年前在雾来岛的时光。 雾来岛,只是太湖中的一个孤岛。 太湖,一名震泽,一名具区,一名笠泽,一名五湖。 东西二百里,南北一百二十里,周围五百里,广三万六千顷,中有山七十二峰,襟带苏,湖,常三州,东南诸水皆归。 太湖内菱,游,莫,负,胥五湖,外梅梁,金鼎,东皋里三湖,大小沙洲不计数。 在太湖之中的老船家中流传着一个传说,太湖龙王有个聚宝盆,被龙王的三公主偷来送给一个书生。书生福薄,被龙王知晓大发龙威,掀起滔天巨浪,害了书生性命。后来,聚宝盆冒出湖面成一岛,相伴可怜痴情的三公主夜夜流泪至今。 那岛即为雾来岛,无人知晓在何处,就像那个传说一样仅仅活在人们的梦想中。 杨繁是从小在太湖上长大的渔家孩子,直到某天父母的船被风流打翻,他落入水中,无意中飘到了那个传说中听过无数次的雾来岛。 开始绪并不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一个孤岛,不信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后来他和绪熟了,他才明白在雾来岛外是水涡自然形成的震泽分流,极五行阵势。他能通过水阵平安漂到岛上,算是从阎王手里捡回一条命。 那个时候,绪只有十几岁,纯真无邪的笑容已经让他上山下海,万死不辞。他那时便发下誓愿,尽一生之力,保护那个可爱人儿。 可是如今,物是人非,绪就在他身边,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正想着,忽听山上传来阵阵钟声,司马绪道:“武当警铭已数年未动用,究竟是何人欲闯关?” 分卷阅读15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他话音未落,却见远处山道上尘土飞扬,数名着道袍的武当弟子剑芒逼人,围着一玄衣男子,绕是武当剑阵厉害非常,那男子却连衣襟也沾他不着。 杨繁忖道:莫非是江湖人来寻武当的晦气?一念即此,他便欲挺身相助,要知武当可是绪的栖身之所。 未料有人从旁侧扯住他的衣服,他急忙回头,便见司马绪笑着摇摇头,说出一句话来。 要知这司马绪为何对此战袖手旁观,那玄衣男子又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章 却说司马绪拉住了杨繁,说道:“大哥且慢,此人是友非敌。” 杨繁注目看那场中形势,见武当门徒只是围攻,不让那人脱身。而玄衣人虽然招势厉害却也不伤人身。他沉吟道:“此人招势看似毫无章法,却是浑然天成,不知是何门派弟子?” 司马绪一笑,扬声道:“多谢诸位师兄帮忙,仕阳不甚感激。” 他的声音听来似乎与平时说话无异,却令山林之中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份内力火候,非一般人可敌。 “仕阳师弟回来了!” 武当众人露出了松口气的表情。 那玄衣男子一听到司马绪的声音就马上顺势收剑,解除了众人的无形压力。但见他一个鸽子翻身,跃到司马绪身前,躬身下跪道:“流峰叩见公子。” 司马绪道:“你忘记答应我的事了吗?” 玄衣人道:“流峰不敢忘记。” 司马绪道:“那你为何屡次欲闯关下山,还惊动了武当警铭?” 流峰低头道:“请公子责罚。” 司马绪叹了口气,道:“你先起来吧。” 首先迎上来的是三师兄仕廉,明明是快三十的人了还是个小孩子脾性,抓住司马绪就不撒手,大笑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这个救星盼回来了!流峰天天闹着要下山,你再晚一步回来,就只能见到缺胳膊少腿的师兄们啦!” 司马绪道:“恕仕阳驽钝,三师兄这个夸我还是贬我呢?” 仕廉眨眨眼,道:“当然是夸奖了。” 旁边的仕孝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把将司马绪拉到面前,道:“快让我看看有没有掉根头发少块肉,师父真是老糊涂了,不就是带个信嘛,叫我们这些师兄们去就行了嘛,平白让我们担了这么久的心,真是吃饱了撑着……” 这个武当第二弟子别的不说,唠叨没人敢和他抢第一。 司马绪还是平常的样子,好像还蛮认真地听着,让其余的人好不佩服,真不愧是武当山上修养最好的人。 但是显然并不是所有的人对他的归来都是同一种心情,很快的,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就打破了这个欢喜的气氛,“我说是谁,原来是仕阳师弟回来了。” 司马绪躬身道:“大师兄。” 仕忠鹰鹜似的眼睛扫他一眼,在他身旁,分别是其他四位武当弟子。 武当八子,在江湖上是个响当当的牌子,不仅是因为他们身为“武林三老”之一宿松道长的得意弟子,也是他们凭自身本事闯出来的名号。 首徒仕忠,自小入武当学艺,尤精本门绝学“绝心掌”,下手迅速毫不留情,令宵小贼子闻风丧胆,人称“单掌盖顶”。 二徒仕孝,也是自小被宿松道长收养,别看他一副文弱书生样,一柄子母双剑扫荡群魔,何曾有过逃脱之辈,因得“流星剑”的名号。 三徒仕廉,原本是一俗家弟子,家中良田千顷,十辈子也享用不尽。可他偏偏头也不回地出了家,天天呆在武当山上吃白菜豆腐。别看他一张娃娃脸,那手下的“断魂刀”却不是吃素的。 四徒仕谨,书香门弟,埋头读书多年却屡试不中,一气之下当了道士,仍以一支朱笔为兵器,打穴伤敌,潇洒自如,自谓“秀才笔”。 五徒仕宽,原名胡非为,乃关西道上三大巨盗,金盆洗手后一心向善以赎前罪。 六徒仕裕,一手收发暗器的绝活,为人活脱圆滑,人称“小弥勒”。 七徒仕容,清心向道,于武功一道,虽较其余七子略低一畴,但谁亦不敢小瞧他。 八徒仕忍,为入武当,在山门外跪了一年,成为武当门徒后更是一点时间也不肯浪费,勤力练功,一日千里。 司马绪见过其他四子时,除仕容回以淡然一笑,皆对他孰视无睹。 杨繁见之,心道:难道绪在武当过得也不是很如意吗? 仕忠瞧见一人站在司马绪身旁,道:“仕阳师弟真不愧‘仁心神医’的称号,来武当四年,先是救了个小律,又抬回了流峰,现在看来咱们武当山又要多一口人了吧。” 司马绪道:“师兄说笑了。不知现在仕阳可否拜见师父?” 仕忠脸色一沉,道:“师父已闭关多日,并下令无论是谁均不可入内打扰。” 司马绪低下头。 仕忠恨恨地瞪他一眼,拂袖而去。 仕廉瞧着四子随之离去,走近道:“仕阳,别怕他,他就只会在师父不在的时候为难你,等师父出关了,看他还嚣张到几 分卷阅读16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时。” 仕孝道:“你就别添乱了。快把师父交待的话告诉仕阳。” 仕廉抓抓头,道:“你看我一急就忘了。”他看一眼司马绪身后的人,“这位是……” 司马绪道:“我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结拜大哥,杨繁。这两位是我二师兄仕孝和三师兄仕廉。师兄有话请说,大哥不是外人。” 仕廉点头道:“师父交待,如你回来,必有所求。他言道:‘天道循环非人力可及,须顺天借力方可遂愿’。” 司马绪听到,伏身下跪,面山而拜,泣声道:“仕阳拜谢师父。” 仕孝扶起他,道:“师弟此去江湖,危险异常,望多珍重。” 司马绪道:“师兄也请多保重。” 当下,他同杨繁流峰辞别了同门,沿原路返回。行至山脚时,忽听有人呼唤“公子”,杨繁定睛看去,一青衣小童身负若物,急匆匆地从山上追来。 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道:“公……公子……你怎么忘……忘记小律了?” 司马绪道:“小律,这次要做的事我不知能否成功,你跟着我,会有危险的。” 小律笑道:“我不怕,只要能让小律跟着公子,什么危险都不怕。” 司马绪状似无奈,道:“你呀。” 小律一听语气就知道他同意了,跳起来道:“谢谢公子。”他瞧眼公子身旁出现的生面孔,问道:“公子,你又捡人回来了?” 司马绪咳嗽一声。 小律急忙上前道:“瞧,您又忘记好好照顾自己,又生病了不是?”他忙里偷闲地向杨繁解释:“啊,你不知道,公子有乱捡东西的习惯,在武当四年,救了不少人,拜此之赐,我和流峰才捡回一条命。” 杨繁好奇地问:“绪在武当才四年吗?” 小律正在翻身上背的布袋,没有理他。 司马绪道:“绪入门尚浅,自称武当门徒实在汗颜。” 杨繁道:“依大哥看来,绪的武功修为实不在武当八子之下。对了,绪,你还有三年是怎么过的?” 司马绪停了一会儿,半晌方幽幽道:“大哥不是要绪等你三年吗?” 杨繁低下头,喃喃道:“可我回去两次,为何都未见到你呢?” 司马绪道:“大哥,你在说什么?” 杨繁道:“没……没有。” 司马绪忽脸色骤变,伸手掐指,惊道:“不好!太平客栈!” 杨繁方想起两人都来此地,杏花林的人随时会来,太平客栈只有胡非为一人守着,岂不危险至极? 这时,忽听司马绪唤了一声:“流峰。” 那一直沉默的玄衣人身形一动,移形换影间将他抱在怀中,直奔太平客栈的方向。 小律跺脚道:“公子又坐免费轿子,也不想想小律我怎么办?”嘴里说着,纵身一跃已是数丈,轻功好不了得。 杨繁见此一幕,不由对这两人暗暗称奇,如此功夫,却屈就武当为奴,究竟是何原因? 不过他第一反应喊出的话是:“放下绪!” 杨繁一路追赶,虽超过小律,却已失了流峰的影。即使他起步稍晚,这样的差距也叫他汗颜。自从入江湖以来,他以一柄昔日绪所赠之“狂花”剑,纵横驰骋,无有敌手。没想到今日遇见这流峰却是这样了得。那死老头所说的“山外有山”还算有点道理。 待他赶到时,正见司马绪正对着熊熊燃烧的太平客栈站着。 “怎么回事?” 司马绪道:“空气中有很重血腥味,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那何姑娘……” “杏花林一直处心积虑要抓到她,大概没什么危险。” 司马绪道:“你们到处找一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 一会儿小律大叫道:“公子,这里有个人没有死。” 没死的人是胡非为,但也只剩下一口气。 “五师兄,你醒一醒!” 胡非为费力地睁开眼,“仕阳师弟……人……被挟持往南……十多个人……” “流峰。” 司马绪仅唤他一声,流峰就已消失在夜色中。杨繁看一眼司马绪,也提气跃了出去。 “五师兄,告诉我伤在哪里,我马上给你下针止血。小律,针准备好了吗?” 胡非为道:“没用了,我的经脉已断,五脏俱裂,我一直撑着等你回来。” “对不起,是仕阳害了你。”司马绪已语不成声。 胡非为笑道:“如果没有你父亲,我胡非为怎有这些年的风光。我已是向老天借寿了。”他停一下,呼吸不济,司马绪催动内力,输入他体内,他方接下去道:“仕阳,你肩上担子很重,老狐狸没办法帮你了。所幸你有这些人相助,恩人遗愿一定得已完成。我老胡可以走得了无牵挂。只是老胡有一句话不得不讲,与虎谋皮,终被虎伤啊。” 司马绪怔了一怔,低下头。 小律站在一旁,唤道:“公子……” 司马绪俯身,在胡非为耳边讲一句话。但见胡非为眼瞪得有驼铃 分卷阅读17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般大,大叫一声:“原来你是……” 可怜一代江湖人物,就这样去了。 司马绪站起身来,轻轻道:“这样也好,以免将来到下面,我无脸见父亲。” 小律走上前来,半跪道:“请公子示下。” “传令下去收网。” “是。”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 却说杨繁与流峰两人提气追赶出去,两傍风声霍霍,也不知走了多少里。 杨繁眼望流峰,忖道:此人究竟是何来历,值得绪远从武当搬来?绪曾言道,他被抬进武当时,全身是血,几乎救不活。后来虽调理好了,却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连流峰这个名字也是绪临时帮他取的。这样的功夫,本该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才是。 正想着,他瞟到一道利光,刚要出声告诉流峰,见他已闪身隐入暗中。 树林里处处可见的是血,与人身体的某部分。那一片空地,已被尸体占满。 惨叫之声不断发出,原本让众人围在中心的人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那是一张秀气的脸孔,更确切地说,是个小家碧玉型的女子。可是在这种血腥的场景下,她表现出来的镇静与她的外表极不相符,简直就是一个行走江湖多时的剑客方有的气度。 直到最后一个保护者倒下去,她也是傲然而立。 “为什么不说话?” 问话的声音很稚气,就和它的主人一样,小小的,可爱的,犹如观音座前的善财童子,八九岁的年纪,却干着连八九十岁的人也会摇头的事。问话的时候,他微侧着头,一个小酒涡露出来,雪白的牙齿衬着红扑扑的脸。 “我倒忘了你还被我下了消声丹。” 一语中的,女子的脸色惨白。 小孩叹一口气,道:“为什么要这么倔强呢?早听我的话不就好了。” 女子瞪着他,小孩道:“你是不是想说,就算我救过你也没有权利管你。可是,我不管你的话,你再让什么杏花林的抓了去,我到哪再去找一个这么漂亮的老婆呢?” 女子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小孩大叫:“你要谋杀亲夫不成?” [给我解药!] 剑在地上划出痕迹,因为不具力道,显得非常浅。 小孩笑眯眯地说:“我才不给,你不能说话就不会骂我,我也不会嫌弃你是哑巴的。” [我说的是困住我武功的解药,还有我脸上的东西怎么去掉?] “你不喜欢这个样子吗?虽然比你原来的样子丑一万倍,但就没人会看着你了。虽然老婆有人看是一件好事,但太多人看就很麻烦了。你也不想我多杀人吧。” 剑直朝他面门而来,女子显然耐心已经用尽。 小孩一点也没有吃惊的样子,灵活地躲闪着,直到女子的气力被耗尽而气喘吁吁,方笑嘻嘻地走到她身边说:“好了,我们讲和,我可以解你身上的毒,但是你不可以再离开我。” 女子勉强点头。 小孩从怀中掏出一个长颈瓷瓶,说:“你别忘了,你可是堂堂柳剑山庄的少庄主,不能够赖皮哦。” 此言一出,让杨繁大吃了一惊,柳南和?!难道他从楚州保定镖局护的“何小姐”就是柳南和? 没错,这个被小孩戏弄于股掌之中的“女子”正是原以为被杏花林抢走的“何小姐”,而现在的状况表明,他们显然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但见那女子——或许是柳南和接过解药一饮而尽。 小孩道:“你不怕我下更厉害的毒吗?” 他冷冷的声音清冽地在夜色中如冰般泌人,“何必多此一举。” 小孩笑嘻嘻的,月芽般的笑眼好像掉落人间的精灵,他就这样看着他,直到那张秀丽的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我早就告诉你,引墨最会说谎了,为何你总是学不乖呢?” 小孩蹲在他面前,娇小的手掌抚摩着他的脸,好像变戏法一般,一张清冷如玉的容颜便呈现在月光中,虽然绝色却是男性,更确切的说是江湖上人见人敬的一张脸。 柳南和恨恨地看他,这个有颗恶魔心的人,究竟要戏弄他到何种境地?明明是小孩的外貌,却深不可测,单看他能从潜龙谷秦朗和杏花林护云四煞手中将他救出来,这份武功已经叫人望而生畏。而他不时出手的毒药暗器及各种歪门斜道更让人防不胜防。 而当他生气时,更是不可以常理判断。就像强行把他易容为女子,扔给保定镖局,看他在杏花林的追捕中费尽力气,而他就在一旁欣赏好戏的行径,一般的人只怕也做不出。 “别碰我!”打开他的手,柳南和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道:“你杀了我罢。”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我喜欢你呀。自从爹爹和大哥不见了,引墨好孤单,好不容易才找到让我这么喜欢的一个人,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南和,南和……” “住口!你这个疯子!” “我不是疯子!” “滚开!不许碰我!疯子!疯子1” “我不是!我不是 分卷阅读18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疯子!” 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很大,红色的光芒闪现,并涨大,直到他每一根发丝都像被气流驱使四散开。他的眼神是那样迷离,以致于整个人都不正常。 突然,他抱头痛号,凄厉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他的身体好像也在膨胀,甚至可以听见骨骼生长的声音。 这时,一道玄色的人影出现在他身后,以手抵背,将真气注入他体内,雾气罩住了他们的身影。 这个变故,唯一看得比较清楚的就是离流峰不远的杨繁,早在小孩出现时,他便看出流峰的情绪有一丝波动,到那两人争执时,他更是攥紧了拳头。不过此后突然冲出,着实吓了他一跳。 但听得一声大喊“大哥!”紧接着有人便被击得退出,雾气散尽,流峰木然地看着一脸激动的少年——他的身躯好像顷刻间被拉长,难道这就是江湖上失传的能任意改变外貌的“幻形术”? 流峰无表情地说:“我不认识你。” “不可能!我是引墨啊,你的弟弟,你怎么可以忘记,你可是——” 看着流峰的表情,他的话嚓然而止,大喝一声:“不许碰他!”与此同时,身体一跃而起,卷起地上的人,于空中与杨繁对一掌,也不恋战,一个鹤子翻身便消失了人影。 杨繁本欲趁机救下柳南和,却被他识破,正欲飞身追去,脚边却被人拉住,原来刚才一场血战,还有人沿存,他蹲下来,将一口真气度过去。 那人口中不断溢出鲜血,却仍强自支撑,“少……少侠……救我家少庄主……” “你是柳剑山庄的?” “是……” 杨繁倒吸一口冷气,沉声问道:“那太平客栈可是你们烧的?” “是……” “为什么?” 一道血箭喷出,那人已经来不及回答了。他一直紧抓在手中的东西这时也掉了出来。 那是一方素帕,却用殷红的鲜血写着四个字。 狂花梦寐! 看着这一慕,杨繁不知为何,心跳骤快,手中紧握的“狂花剑”好像隐隐有出鞘的冲动,快要控制不住。他用力一握方才定住。 “大哥?” 不知何时,司马绪站在他面前,静静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他还有这个人要保护。 一时之间,狂浪平静下来,他站起来,扶住了那人的手。 司马绪看上去有点疑惑,但还是给了他一个笑容。 就算前方艰难重重,只要为了这个人,就要走下去。 杨繁在心里默默发下了一生的誓言。 在他们身后,小律叹了一口气,轻得好像不存在。 又一个…… 傻瓜。 第五章 血帕被素白的手捡起来,司马绪听著他的描叙,眼睑微阖,睫毛微微颤动两下。额前的发丝被拂起,他叹了一口气,道:“流峰。” 玄衣男子出现在他身前,面无表情一如既往。 司马绪道:“你想起来了吗?” 流峰道:“没有。” 司马绪轻轻道:“你放心,仕阳虽看不见,这江湖还是行得去的。你也有要做的事……” “流峰只有公子。” 司马绪似怔了一下,垂首不语。 杨繁见此情景,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小律稚气的声音传来,但见他拿著一只雪白鸽子边跑边跳著过来,“公子,有消息了。” 他停下来,注目杨繁。 杨繁心道:与这两人相比,他这个大哥好像隔得更远,绪好像瞒了他很多。 司马绪道:“事到如今,想避也避不了,小律,读出来吧。” “杏花林血洗南武林,十三门派同时受创。柳剑山庄首当其冲,六大分舵不留一个活口。” 杨繁变色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 “狂花梦寐。”司马绪叹息道,拿起他手中的剑,来回抚摩著。 他言道:“大哥知道吗?为了这把剑,江湖上曾死了多少人。可是他们谁也没得到。” 杨繁盯著那柄古朴毫无装饰的剑,想到的是当年他赠予他时的情景。 雾来岛的冬晨,绪与飞舞的雪花一齐旋转,剑气严霜,他被那样冷颜无情的绪震住,心底的呼声与渴望却在成反比的增长。 绪将那套剑法教与他时也将那柄一看即非凡品的剑放在他的手上,绪说:“大哥喜欢,绪就送给大哥。” 此刻物是人非,但听得司马绪道:“大哥听过洛迦城吗?” “据我所知,它是武林四大禁地之一,位於北地沙漠,为昔年武林三老之首无春老人所创,传说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与武功密笈。但至今为止,知道它方位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鹤童老人的弟子果然不同凡响。”小律拍拍掌,但他脸上却没有一点佩服的表情。 杨繁一怔,出江湖以来,他的来历从未向人提及,也未有人能猜到,现在却被小律一口道破。 他看司马绪时,见他微笑不语, 分卷阅读19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从那副表情他猜不到一点东西。这样的绪让他有点捉摸不透。 “鹤童老人昔年与无春老人,当时的武林盟主天机老人同列武林三老,大哥能得他老人家传授武功真是一件天大的幸事,绪很替大哥高兴。” “是……吗?” 司马绪点点头,继续道:“鹤童老人号称江湖百事通,大哥见闻广博应该和他老人家有关。” 杨繁道:“那老头的确知道得很多的。” 司马绪轻笑出声,“大哥还是这样口无遮拦的。” 杨繁看著他的笑容,连心都暖和起来。绪真的很特别,那种笑,那种神情,谁也没办法有他的万一。 司马绪好似感受到他的视线,轻咳一声。 “公子,你又著凉了,快披件衣服。”小律手忙脚乱从背囊里拿出件衣服,流峰接过披在他肩上,配和得天衣无缝,如行云流水。 杨繁看得目瞪口呆,耳听小律不停道:“公子身体由小存著病,怎麽也不小心一点,冻出个好歹来,我和流峰都得去跳崖了。” 这时,司马绪问道:“大哥,鹤童老人有没有提过洛迦三宝?” “洛迦三宝?” “百宝箱,狂花剑,美人笑。”小律撇撇嘴,“连这都不知道,真是白长这麽大。” 杨繁心道:走了个柳晓晓,又来了他。怎麽绪身边的人都和他过不去。 司马绪道:“小律,你再去看看有没有信鸽来。” 小律不情不愿地离开,临走时还狠狠地瞪他一眼。 司马绪道:“百宝箱是无春老人毕生武功的精华,美人笑是指他的关门弟子殷圣华,而狂花剑就是现在你手中的这把剑。” 杨繁吃了一惊,静待下文。 司马绪道:“十几年前,狂花剑出现在江湖,江湖人虽不知何故,但仍蜂拥而至。谁拥有了它,得到的不是荣耀,而是杀身之祸。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身首异处……”他停一下,流峰上前被他止住:“放心,我没事。” 杨繁心中一闪,好似想起什麽。 “不久之後,洛迦城通告江湖,无春老人病逝。新任城主是无春老人的长孙仇焰天,同时将其最小的弟子殷圣华以丢失重宝之罪逐出师门。”司马绪轻叹道,“可是无春老人没想到的是从此给武林留下一颗毒果。殷圣华离开後,创出名极一时的灵霄岛。” “灵霄岛!”杨繁失声道。 这不能怪他,毕竟灵霄岛集人间极乐与极恶於一体,在那里,一切世间的规则都不存在,只有本性的放纵。而更让它名声在外的是出自它门下的两个人。 司马绪道:“大哥一定想起来了,鼎鼎大名的昭云与潜龙谷的秦朗都出自灵霄岛。” 杨繁深深地吸口气,“真不愧是无春老人的门徒,洛迦,灵霄,潜龙,杏林──四大禁地原来如此。” 司马绪道:“殷圣华曾言道,十年後,他必要血洗武林,以整个江湖为洛迦城陪葬,令无春老人在地下也不得安宁。此次杏花林的行动,看来是来自他的命令了。” 这时,杨繁问道:“绪,你能告诉我,你和这场争夺的关系吗?” 司马绪一言不发,素静的脸上表情难测。 杨繁再问道:“为何这麽危险的狂花剑会在你的身上?绪,告诉我。” 流峰目光如剑,刺向他。 但他不退缩一步,失去这个机会,他再也无法靠近绪,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直到两行清泪流下那白皙的脸庞时,他才反应过来,他又伤害了他。 “我……我父本非武林人士,无意中从一个濒死的人手中得到了这把不祥之剑。一夕之间,一门二百六十三口,除我之外无一幸免。绪虽被老仆救出,却身中巨毒,失去视力形同废人,血海深仇无力去报,仰愧对苍天,俯无颜见泉下老父……”至此,他已泣不成声。 杨繁见此景已後悔不迭,听流峰唤一声“公子”,司马绪已晕厥过去。 流峰道:“公子要出意外,我必将你碎尸万断。” 杨繁道:“不必你动手,若绪有个闪失,杨某也不会偷生於世。” 一会儿,司马绪缓缓醒过来,杨繁握著他的手,道:“绪,你听著,我杨繁必拼此一命为你报此深仇大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司马绪现出虚弱的笑容道:“大哥不必如此挂怀,绪的仇人非一般人物,此生恐怕无望。大哥应好好爱惜自己,才不枉鹤童老人悉心教导啊。” 杨繁目光坚定道:“我心意已定,绪尽管说出那仇人的名字。” 司马绪撑著站起,正色道:“大哥不须问,绪不会说。绪怎能看著大哥身陷虎穴,绪……绪再不愿失去大哥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後面几乎声不可闻,但在杨繁耳中,却如平地惊雷,令他欣喜欲狂。 绪亲口说出对他的在乎,这比任何的事都让他高兴,此时就是让他死了也甘愿。 “不管怎麽样,我们还是先去晋州吧。何……柳公子虽然被人劫走,我已令小律飞鸽传书柳剑山庄,不久当有消息。眼前当务之急是尽 分卷阅读20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快赶往晋州天机门,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杏花林气势正盛,如不尽快支援武林危矣。” 这一段话犹如当头棒喝,令杨繁猛然醒转,他们已在这个地方逗留太久,不知晋州现在形势如何。而且贺镖头的解药还著落在他们身上。 当下一行四人火速赶往北方。行路漫漫不赘多言,无非是风餐露宿,晓行夜眠。所幸都是行走江湖多年,不会有太大的不适应。倒是杨繁常会望著流峰不离司马绪左右,眼睛里射出吓人的光。 暮春时节,雨绵如丝。 山径烟深,野色过桥。 青霭近冈形势远,松声隔水白云连。 淅淅但闻林坠露,萧萧共听叶吟风。 景色虽佳,行者却无心观赏。不仅是客人行色匆匆,主人也非好客之人。 此地名落魂山,“武当苍鹰落魂山”,三大门派它居末,但没人会小瞧它。 因为这一派每代仅派一名弟子行走江湖,其它人则一辈子住在山中,不越雷池一步。若有人闯入,则令其有来无回,始得此“落魂”之名。 “李易安有一首暮春词,不知大哥是否记得?”司马绪缓声吟道,“零落残红,似胭脂颜色。一年春事,柳飞轻絮,笋添新竹。寂寞,幽对小园嫩绿。” “登临未足,怅游子归期促。他年清梦,千里犹到城阴溪曲。应有凌波,时为故人凝目。”杨繁吟罢,回头却见他神色凄然,若有所思。待他定睛看去,刚才仿佛是他眼花。 这时,一阵笑声传来,“好一个‘应有凌波,时为故人凝目’!” 流峰一个箭步护到司马绪身前,拔剑出鞘。 “谁?”杨繁大喝一声。 深深浅浅的绿树荫里,翠色的竹榻安放在落叶飞舞中,斜倚在竹榻上的人一副懒洋洋的笑容,散漫的眼神透过重重阻碍,停在那双淡灰的瞳眸上。 “仕阳,我们很久没见了。” 司马绪叹口气,道:“不知无聊的江湖出了什麽事能劳动秦公子从舒服的潜龙谷离开?” 秦朗眨眨眼,道:“当然是为了你。” 司马绪不为所动,道:“多谢秦公子厚爱。” 秦朗道:“仕阳,你知不知道,冷淡的美人更能让人产生征服的欲望。” 说话间,空中腾起数道身影,直扑而下,口中齐声道:“谷主有命,挡我者死。” 杨繁一跃而起,剑花一抖,血光骤现。 秦朗微眯起眼:“狂花剑──”他一挥右手,又一队死士冲出来。 司马绪低声唤道:“流峰。” 玄衣剑客不发一语,挥剑入阵。 秦朗笑道:“现在闲杂人等都不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司马绪问道:“你就这麽相信潜龙谷的‘无心杀手’?” 秦朗道:“放心,他们再不济,也可以撑半个时辰。而半个时辰可以让我做很多事。” 司马绪暗暗凝气於掌,周围弥漫起令人窒息的剑气。 秦朗道:“没想到宿松老儿连‘以气御剑’也传了给你,不过可惜呀,你的内力根本办不到。” 他说话的时候,司马绪就觉得一股强力以排山倒海之势向自己压来,他来不及骤集的剑气被击得粉碎,脚下几乎站立不住。 “公子,接剑!” 因取水迟到的小律一回来就撞此情景,不假思索地将背缚的长剑扔了出来。剑锋寒光直刺向立身未稳的司马绪。等他发觉失误时,已来不及了。 而此时,另两个人正被诡异的阵法困得分身乏术,杨繁惨呼一声“绪”,身上被人乘机划过几道深及见骨的伤口。 这时,一条“黄龙”卷起司马绪的身体,伴著清脆的声音,落入秦朗准备好的怀中。 “公子……”小律瘫坐在地上。 秦朗盯著司马绪平静无波的脸庞,道:“仕阳,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司马绪一笑,嘴唇微动,单手一抖,那条金色细链便服服贴贴地缠在他手腕上。再见他时,已是数丈开外,“多谢秦公子赐还本派‘捆仙锁’。” “你故意的!”秦朗直视他半晌,尔後哈哈大笑,“有趣,难得江湖上还有你这样有趣的人,也不枉我出谷一趟。” 众所周知,秦朗的“懒”与昭云的“美”也算是并驾齐驱的,除了偶尔派出死士灭几个门派,杀几个有名的掌门或是大侠,潜龙谷一向是行事低调的。此次秦朗带领这麽多的手下出现於江湖,恐非武林之福。更何况,他与昭云还是同门师兄弟。 两年前,秦朗独闯武当禁地,抢走三重宝之一的“捆仙锁”,打伤武当八子,在武林中可是被 传得沸沸扬扬。 秦朗笑罢,目光中却是毫无暖意。 司马绪也丝毫不敢大意,全神相待。 秦朗的功夫,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深不可测。他六岁出道,十岁成名,十三岁已在黑道中无敌手,如果不是昭云横空出世,他大概会独掌黑道吧──如果他有这个兴趣的话。也幸好他无此兴趣,江湖才能平静这些年。 见此情景,流 分卷阅读21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峰紧攻几剑,对杨繁道:“你去替他。” 他不多话,可说是惜言如金,只有与绪有关方开口。杨繁知道,他也是可以为绪拼命的。这种了解,让本应处於对立的两人一瞬间配和得默契十足,在滴水不漏的阵法中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杨繁跃到司马绪身前,血滴在地上,飞在空中,可他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 “绪,你去帮流峰。”半响,身後没有回音,他又重复了一遍。 “大哥小心。”轻轻的语调,不知那张脸,是怎样一副表情。 秦朗道:“难道你以为手拿著狂花剑就天下无敌?” 杨繁道:“不敢,但对付你是绰绰有余了。” 秦朗笑道:“呵呵呵……很久没有人敢对我说这种话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太失望。” 杨繁握剑在手,剑尖斜指。 一时间,风云变色。天色骤暗,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鸟雀惊飞。 天地间,唯有他所站立的方寸之地,平稳如常。 秦朗收起笑容,对峙中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这不是普通的比剑,而是剑法气宗一脉的绝顶神功──以神祭剑。 为剑气所阻,所有人皆无法幸免地遭受冲击,全都被迫罢手全神对抗空气中的两股相反的气流,而渐渐地,这种形势也不能被其施为者控制。 就在被压得几乎都在窒息时,突然另一股势力冲入,强硬地将之撕开一个大口子。 “流峰!” 玄色的衣襟上染上了殷红的鲜血,司马绪从怀中拿出药瓶,倒出几颗,递到他面前。他接过咽下,目光直视场中。 司马绪声音有些发颤,“流峰,告诉我,大哥怎麽样了?”他的手紧紧抓住流峰的衣袖。 流峰道:“他没死。” 司马绪吁一口气,“那他……流血了吗?” 流峰道:“流了。” 司马绪面色变得更加惨白,嘴唇发抖,他转过向前,被流峰拉住。 “你不能过去。”那两个人还没完。 手上,溅上液体,又热又冷。 “……大哥……”司马绪低低的咽呜声,传在他的耳里,“大哥是为了我……为了我这个废人……求求老天,让我看一看他啊……” 流峰身体一震。一直以来,司马绪对自己的失明都是泰然处之,可是因为杨繁,他变了,变得脆弱,变得多情,变得……更让人怜惜。 杨繁固然受创颇深,秦朗也没讨到好去,此时两人都处於调息阶段,周围任何细小的声音都无法逃过他们的耳朵,这是高手对阵起码的自卫。 听到绪的话,杨繁几乎无法抑制,绪…… 谁也没注意到的是,秦朗露出一个与此时情形很不相符的笑容。 他倚坐到竹榻上,由死士抬起。 “都是那害人的妖精,唉,师门不幸啊……” 如果他脸上不是这种凑热闹的样子,他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说一句,“那个什麽保定镖局的应该死得差不多了吧。敢与小昭作对的人向来活不长的。你们啊,还是先准备棺材吧。啊,我真是越来越好心了。” 小律瞪著,气鼓鼓的,“真是多管闲事。” 司马绪道:“不,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其目的。黑道上,潜龙杏花平分秋色,此次,杏花林惹上整个正道,成为众矢之的,他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小律狐疑地问道:“秦朗不是淡泊名利吗?” 司马绪道:“将整个武林抓在手里的诱惑,有几个人能抵挡得住。” 小律道:“才不是,公子就不会啊。” 司马绪低下头,沈默不语。这时,一双厚实的手握住了他的,他唤了一声,“大哥──” 杨繁眼望著他,“江湖的纷争,一直就这样。但是,绪,我会陪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你信我吗?” “信。”司马绪回握住他的手,柔柔一笑,让看的人怔住了。 绪的笑……真的好美。 这种美,是一种摄人心魄的吸引,飞蛾扑火的冲动。 一瞬间,杨繁定在了那里。 当他醒过神来,绪略带迷茫的神情让他嘲笑自己精神紧张过度。绪怎会那样,一定是自己眼花了。绪……绪该是清静如水啊。 应该…… 杨繁接过绪递过来的武当疗伤圣药“紫玉丹”,瞟到流峰默默坐在一旁包扎伤口,那双黑发遮掩下的瞳眸里泄露的黯然,是那麽的熟悉。 第六章 “龙涎果?” 司马绪点点头,“小律。” 小律从背着的包袱里抽出一个卷轴,“哗”一声展开,赫然附近的地形图。 司马绪继道:“传说中落魂山自洪荒以来受天地滋润,孕成一颗集千年灵气的龙涎果,能解毒祛邪,起死回生。” 杨繁眼中闪光,“你是说……” 他点头,道:“没错,只要得到它,贺前辈就有救了。” 小律问道:“它能解百毒,不知能不能让公子 分卷阅读22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的眼睛——” 他笑了笑,小律已经跳起来了,“啊,公子的眼睛有救了!太好了!” 流峰站起来,问道:“它在哪?” 司马绪微皱起眉,“落魂山一向神秘,龙涎果究竟藏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这好办,我们直接投声拜帖就好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杨繁就运气长啸,声扬数里,林鸟惊飞。 尾音回旋未尽,山林里树影风动,衣袂翻飞,浅绿的衫子时隐时现,诺大的山林中到处都是,少说也有上百人。定睛看去,皆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内气充足,目光如电,一出手就摆出了重阵,齐声喝道:“何人闯山?” 一时间,山峦似震,耳鸣如雷,气势逼人。 司马绪轻叹:“落魂山真乃藏龙卧虎之地。” 杨繁道:“不管怎么说,先闯了再说。” 他抬步欲前,但见剑影纵横,绿衣青年亮出了白晃晃的宝剑,眼看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司马绪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武当仕阳,家师道号宿松,曾与贵掌门有数面之缘,此次特命晚辈前来拜会郭老前辈。” 绿阵渐开缝隙,缓缓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只见他左手拄着蟠龙拐杖,龙嘴里衔颗硕大的夜明珠,幽幽明明。 老者回施一礼道:“贤侄来的真是不巧,掌门师兄外出游玩未归。不知宿松掌门有何事情交待?” 司马绪道:“家师有书信一封,嘱晚辈须面呈郭前辈。晚辈不敢有失,劳前辈告知郭前辈所在。” 老者道:“掌门师兄向来行事随心,他的去处也无人知晓。不如先将此信交给老朽……” 司马绪面有难色,道:“家师有命,晚辈不敢随便,望前辈见谅。”说罢深鞠一躬。 老者笑道:“既然如此,就请贤侄先入谷休息,待掌门师兄回来再说。” 司马绪道:“多谢前辈通融。” 杨繁呆怔在那,小律从他身边走过:“唉,谁叫蠢病是无药可医呢……” 老者自称白须叟,乃落魂山的总管,守山的三百六十五名弟子便是由他一手调教。山内峡谷中自是一片世外桃源,房屋错落有致,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他带四人来到位置正东偏南的一间房子前,道:“贤侄先住在这里,每日饭食我自会叫人送来,山村野地,望贤侄不要乱走以免迷失了路。” “前辈请放心,晚辈一定听命行事。” 白须叟离开后,小律忙着从包袱里拿东西,流峰自到角落里去调息。杨繁见到司马绪去摸桌上,伸手倒一杯茶放在他手里。 司马绪浅浅一笑,“大哥不调息一下吗?” 杨繁道:“不必,刚才的休息已够了。” 司马绪道:“我倒忘记鹤童老人的‘五行大法’乃是自我疗伤的最高法门了。” 杨繁道:“这么厉害吗?不如我来教给你吧。” 司马绪道:“大哥又在说胡话,此等神功岂能轻传,再说绪也不能随意学他门功夫啊。” 杨繁咕咙道:“什么神功,不就是经打一点吗。” 司马绪侧头:“大哥说什么?” 杨繁笑道:“绪,你真厉害,这么容易就混进来了。不过等郭掌门回来你拿什么交给他?” 司马绪正要说,忽然一件物什横空飞过,杨繁扬手一接,却是一封信函,上书数字:“郭璞贤弟亲启武当宿松字”。 小律一脸天真地问道:“公子,还要找什么?” 司马绪想一想:“还有那件信物……象牙骨的扇面,写着杜甫的诗。” “哦。”他再次理头寻找,撅起的小嘴衬着亮晶晶的眼睛分外可爱。 杨繁凑过去,“这么小的包袱怎么这么多……哎哟!”一尾古琴打在他的鼻子上,当场血就流出来,小律大叫:“你这人……没事跑人家后面干什么!碰坏了公子的琴你赔得起吗?” 杨繁气得七窍生烟,正要反驳,司马绪担心的声音传过来:“大哥,你怎么了,没事吧?” 听到他的话,杨繁什么气都没了,捂着鼻子道:“我没事。” 司马绪道:“连大哥也欺绪看不到吗?这么重的血腥味。小律,拿止血散来。” 小律乖乖地将琴放下,再次从包袱里拿出个药包,取出其中一瓶。 司马绪帮他上着药,道:“大哥怎么还是如此莽撞,江湖凶险万分,岂能处处靠一己之蛮力……” 听着他温和的声音,触目所及如玉的容颜,杨繁几乎有点情难自禁。那张红唇就在眼前一张一合,优雅的气质隐隐散发着圣洁的光辉,这样的诱惑,叫人如何抵挡。 然就在此时,一道细小的声音以传音入密的方式进入他耳中:“时间不多了,今晚三更我们分头行动,去打探龙涎果的所在。如果被发现就咬定是走错了路,不管收获如何都务必在五更前回来。” 他看着那平静无波的脸庞,点了点头。 同时,流峰与小律也表情凝重地颌首。 夜幕垂下,点点灯花微闪。这个如山村一般的地方在暗色 分卷阅读23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中显得如此的平静,但谁也不知道它真实的模样。对于外人来讲,这种平静仿佛是种神秘,吸引着更多的探宝者。 灯已熄,四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夜色中,分往各个方向。 司马绪负责的是北面,那里只有三间简陋的房屋,根据阵法来讲,这正是落魂山的一处阵眼。三间房成品字形,司马绪掐指一算,闪身匿在右间屋檐下,侧耳倾听,一点人气也感觉不到。 难道出错了吗? 他微皱眉,随即一笑。他整一整身襟,推开了虚掩的门扉。 一道森冷的剑气划过他的脸颊,微微的刺痛。 “你还来干什么?” 他站在那里,不动分毫。 在他前面的是个白衣如雪的少年,倔强的眼神直视着他。这个人就算聪明绝顶,也无法知道这时他的心情是怎样复杂。 他轻轻叹口气,“休宁……” “不要叫我!”少年激动地打断他的话,就怕多听几次,再次沉醉在那溺死人的温柔里。 他柔声道:“休宁,你听我说……” “我不听不听不听!再说什么你还是不要我!我恨死你了!”少年泪流满面,无法抑制地哭出声来。再见到这个人,心就投降了。可是他知道,无论怎样,他都不会属于他。 耳边听到那人的叹息,看到他带着无奈而宠溺的苦笑摊开了手,温暖的怀抱再一次对他敞开。 理智知道不能过去,身体却早一步做出了判断。他丢下剑,投进了那个阔别已久的怀抱,不停地喊着:“你不要不要我,不要不理我……” 手轻轻在他背上抚摩着,好像那人的笑一样,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就好像可以将数月的委屈与相思抚平,听到他轻轻地说:“宁儿呀宁儿,叫我拿你怎么办好?我已经答应郭师伯不再打扰你……” “我才不管,宁儿只认你,只跟你,天涯海角也不怕。”少年在他怀中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凝视着,颤抖的嘴唇吻上了他的。 淡灰的双眸平静无波,他温柔地抱起少年纤弱的身体,低问:“你的卧房在哪?” 少年羞红了脸,将头埋在他颈窝,“左边。” 偶素守信的仁~~~ 他抱着他,轻轻放在床榻上,吻着的双唇,好似是无穷的甘琼。他的手伸进了少年的衣裳,试图触碰那如雪的肌肤—— 紫色的光芒一闪而现,少年露出诡异的笑容,抵在他腰间的匕首刺进衣帛,冰寒直透筋骨。 他没动,亦没有少年所料的惊慌。 “司马绪,你猜接下来会如何?” “恕在下愚钝。”司马绪淡淡一笑,一点也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事实上也不是。他右手正掌控着少年的三大重穴,只消他内力一吐,少年就得气绝身亡。 果然,少年脸色变了几变,竟露齿微笑。他本是清冷如冰,这一笑好像冰雪里开一朵清莲。他收回匕首,司马绪也收手立于一旁。 他吐气如兰,用娇媚的语调道:“司马公子应该猜得到我的身份。” “杏花林紫衣,江湖谁人不晓。” 只有紫衣,方有这媚骨软语,方有这蛇蝎心肠,方有这绝妙的易容本领。据说他有九百九十九张脸孔,谁也不知哪一个是真的,除了那位掩在重重帘幕内的林主和他另外三个同胞兄弟。 “既然公子知晓,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林主有命,请司马公子借一步说话。” “那就有劳紫衣使带路了。” 紫衣扬手飞出一袭紫纱,缠住司马绪的手臂,“司马公子,请了。” 话音犹在,人已在屋外,司马绪纵身一跃,随之而动。 就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了。 杏花林盘距江南黑道多年,其手段之毒辣虽为名门正派所不耻,却也镇住了一干邪魔歪道。如果不是天机门此次号召,它还不到群起而攻之的地步。 饶是如此,杏花林依旧有能力将南武林玩弄于股掌,它的实力谁也无法看到底。 传说中,它有十三处分窟,与总坛几乎一模一样,武林人士一旦入内,就再也出不来。而当你再见到这些人时,他们已经忘记以前种种,个个成为杏花林忠心死士。 司马绪感觉到停驻时,一股奇特的香味弥漫在周围。 美丽的夜色中,粉色的杏花飘在空中,树下的人倚靠在一个红衣少年身旁,不远处叫“小猫”的豹子安静地睡觉。 那是一副诡异的图画。虽然司马绪看不到,但他还是感受到了那种气氛。 他听到的是一个慵懒的声音,“久闻司马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司马绪道:“能得林主称赞,实是在下的荣幸。” 他撑起站起来,红衣欲伸手扶被他拒绝,身形在空中微晃,真个弱柳迎风,我见犹怜。更兼那如玉容颜,叫人看见就是为他死了也甘愿。 “红衣,你退下。” “是。” 他走近,幽香更甚,“司马公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只请你来吗?” 司马绪道:“在下与旁人唯一的不同 分卷阅读24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即是少了一双世俗之眼,不会为着一副皮相而心摇神荡。” 他叹了口气,“公子聪慧,想必我的目的公子也猜到了吧。” 司马绪沉吟,但听他道:“公子该知道,我与天机门有纠葛,这本与武当无关,请公子行个方便。” 司马绪道:“我看林主不只是与天机门吧,不然柳剑山庄的少庄主怎会成为保定镖局的何小姐呢?” 此时听得对方一声冷笑,道:“那又如何,难道司马公子也只是为着武林道义不成?” 司马绪脸色一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子只怕和江南首富的司马家有着莫大的关系吧。十年前,司马家得到名剑狂花,被人一夜之间灭了满门,只留下回家省亲的司马夫人与小姐,而小公子则下落不明……” “住口!”司马绪冷喝一声,身形一闪欺上前来,单手扣住了他的喉咙。 “你终于忍不住了……”他抚过他的脸庞,“可怜的孩子,你以为以你现有的力量能敌得过你的仇家吗?” 司马绪缓缓放开,神色黯淡。 “你也怕连累家人,才这么多年也没和司马家族联系吧。可是,就算你网络了众多好手,以那人的实力,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他道,“如果你和我合作,我保证,一定能让你得偿所愿。” “你?” “相信我,我们的目标一致。” 司马绪低笑,“我信你才是笨蛋。” “看来我们的谈判破裂了?” “看样子是如此。” “公子这么镇静,是断定我不会出手吗?” 司马绪淡淡一笑,“林主的心思,谁能猜到?” 他仰天大笑,不能自已,“是呀,谁能知晓,谁能知晓……”他反手一扬,“紫衣。” “属下在。”紫衣单膝跪于不远处。 “带公子去找休宁。”他顿了一下,“我刚才的提议还请公子多考虑一下。” 司马绪知道,休宁是凶多吉少了,从杏花林出来,不死也掉层皮,更何况,他现在被囚的地方可是“欲海”。 欲海,为杏花林中心,方圆数里弥漫着特有的“淫香春雾”,入者神智不清,只想行云雨之事,直至精尽人亡。 此地虽不可能有主坛的厉害,效力也非休宁那可人儿可以抵挡。 果然,当他随紫衣走入一地,香气盈鼻,令人头脑昏沉。 “啊……再来……好哥哥……再深些……” “看不出落魂山的弟子这么淫荡啊……” 一声声淫言春语传入他耳中,熟悉得不容错认。 紫衣看着在“欲海”中无法自拔的男男女女,冷笑道:“司马公子,休宁在里面可待了有些日子,如果你再不快点下决心,就是把他救出来也晚了。” 司马绪沉默不语,纯净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 紫衣可说是有恃无恐,眼前这个外界所盛传的谦谦君子,就算眼前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他只怕也会舍弃自己的生命去救,更何况,休宁是他曾经的情人。 此事,亦为一场谁也没料到的孽缘。 话说一年前,郭璞带弟子休宁到武当拜访老朋友宿松,何曾想过自己的得意门生竟会不顾一切地爱上司马绪,并且自甘为妇,死缠烂打,寻死觅活。虽然事后司马绪将一切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但身为师父的郭璞怎会不知道自己徒弟的脾气。 休宁从小父母双亡,性格偏激,凡事只求一己欢娱。向来不忍心伤害别人的司马绪怎能禁得住他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 等到郭璞查知,一努之下,几将休宁打个半死,强行带回落魂山,不许他再出谷。 而宿松道长也不得不将司马绪打发去江南送信,同时暗地将他的下落告诉给柳晓晓,只盼能让那痴丫头解得了司马绪这场情债。 此可谓师者,皆父母心。未知世间徒儿能了解多少。 闲话休提,却道那司马绪怔怔站了片刻,启唇道:“可否容我与他说几句话?” 紫衣略一沉吟,道:“他现在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想……” “你只须把他带出来即可。我说完就答应林主的条件。” 紫衣笑道:“真真是个痴情种。如此我答应你便是。” 休宁被紫衣抱出来时,身上只缠绕着几块碎布。他脸颊绯红,蛇般的腰肢在紫衣身上摩蹭。 司马绪接他过去时,他本能地睁一下眼,迷茫的视线没有一丝焦距。 紫衣“体贴”地让出一块地方让他们单独相处,笃定他们逃不出此地。 司马绪将外衣解下来给他披上,搂他入怀,道:“休宁,对不起,我来晚一步。” 他眼眶里含着泪,一直打转没有掉出来。 休宁不安地扭动着,扯着自己与他的衣服,嘴里不断呢喃:“我要……我要……给我……” 司马绪努力抱紧他却无济于事,只能不停在他耳边唤着“宁儿”,盼能安抚则个。 休宁一把推倒他,双手乱扯他的裤带,眼睛里烧着慑人的火。 司马绪呆 分卷阅读25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了一下,回神时休宁已将他纳入体内。 “宁儿——唔……”他咬嘴牙关。 “快来……”休宁脸色煞白,却仍在他身上起伏着。 这是一场厮杀,到最后都管不了理智,只能由着性子来。片刻,云收雨散,休宁静静伏在他胸前。他感到胸前一湿,扶起那张清秀脸庞,手上沾满水。 “宁儿,你醒了吗?” 半响没有回应。 他叹了口气,忽听耳边细语:“绪哥,你不该来。” 这是…… “你不要再妄动内力了。”传音入密可不是他现在的体力能做的事。 休宁悄悄吐出一口血,“绪哥,你听我说,我时日不多,你要听清楚。” 司马绪抓紧了他的手,一股内力推过去。 休宁笑了笑,“我此次入杏花林,是因师父授命。师父一直怀疑,杏花林如此横行于世,是因为在白道有人与之勾结。可是我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出那个真正的主谋。” 话至此,他一口气岔了,咳个不止,司马绪又欲将内力输过去,被他拒绝。 “绪哥,你不必再费心了。为了取信杏花林,你我演了一场戏,可是还是功败垂成,宁儿真是不甘心啊!” 一场戏呵,司马绪方一眼就可辨出个真假,只因为他与休宁间清白如水,怎为外人道也。 “如今,宁儿了结心愿,与绪哥成了实,也不枉这人世走一遭了。” 休宁抚着他的脸,眼泪是止不住地掉。 “宁儿,我会救你出去的。” “让你为难的事,宁儿不会做的。”他脸色如纸,“绪哥,你听着,与杏花林勾结的正派有……” 司马绪仔细听了,收回抵在他背心的掌,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气息不济。 “绪哥……绪哥……” 那双手僵在半空中,眼睛里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司马绪探了他的鼻息,确定已死,方整衣站起来。 紫衣站在不远处,听得他道:“请传话林主,在下答应他的要求。” 第七章 杨繁探的是西面,白须叟便是从这里进去的。屋内灯火通明,人员进进出出。 他伏身在屋外老树上,心道,难道他们已料到今夜他们会来踩点? 这时,一飞骑电驰而来,口中呼道:“掌门令到!” 白须叟头一个迎了出来,落魂山上上下下齐齐跪倒在地。 “掌门有令,强敌当前,尽人事,听天命。老弱妇孺尽快转移,休作无谓牺牲。” 白须叟脸色惨然:“尽人事,听天命,难道真是天要亡我郭氏子孙?” “师叔,掌门要我先行一步,自己去向武当求救,难道还未归还?” 话音未落,只见空中抛下一件血淋淋的物什,白须叟定睛细看,一声惨呼:“师兄!” 从黑暗的夜色中慢慢走出来的正是骑着“小猫”的红衣与一脸天真笑意的绿衣。 红衣没好气地敲了兄弟一记,“别一个劲的傻笑好不好?真碍眼。” “呜……”绿衣委屈地湿了眼眶,“你又欺负我……” “早叫你把尸体拿远点,又不是不知道小猫爱乱吃东西,吃坏肚子怎么办?” “不是还留着一个头吗?” 听到这些,落魂山的人个个义愤填膺,白须叟更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你们竟然——我杀了你们这些畜生!” 一道内力,直压向那两好正在内部争吵的少年,绿衣尖叫一声:“啊!不要杀我!” 红衣啐了一口,“没用的家伙。”操纵身下的坐骑,漂亮地闪开。 “杀了他们为师父报仇!” 不知谁一声喝,数百把剑同时出鞘,绿衣刚定下神又被吓住,红衣很有先见之明地大吼一声:“不许叫!”同时,他在白须叟的剑下勉强逃生。 “呜……”绿衣眼睛红了,他低头摸着侧腰袋子里的宠物,好像根本没看见涌上来的人群。 “小蝎,为什么他们还不倒下呢?” 剑举到半空中,就那样摇摇晃晃地被扔到地上。 绿衣又笑了,但谁也不会骂他,他在数数:“一二三四……” 人群中不停有人倒下去,剩下的人也支撑不住了。 “连小蝎喝过的水你们也喝,真是不讲卫生。”绿衣认真地拿出宠物,“小蝎,你真好。但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吃你呢?已经等了好久了……” 杨繁确信,他看到那只大得离谱的蝎子在冒汗和颤抖。 幸好他们入山以来一直想着龙涎果而滴水未沾。 不能让杏花林灭了落魂山。 想到这里,他向后拔剑,忽觉手被人按住。 “绪?” 月光被树影所遮,但人是不会认错的。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怎么一点也没察觉到。 司马绪道:“等一下。” 等所有的人都晕了过去,白须叟一个虚晃,收手站定。 红衣道:“恭喜你了,以后落魂山就是你的 分卷阅读26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掌门。” 白须叟笑着:“多谢红衣使与绿衣使,请代我向林主请安。” 红衣道:“好说,只不过你别忘了曾经发过的誓言,如敢异心,必受万蚁啮咬之苦,你可别以为这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 白须叟躬身道:“属下听候林主差遣,不敢有违。” 红衣一回头,“走了,小绿,别盯着它流口水了,想吃就吃嘛,大不了再找一只。” “我才不要!小蝎会打鼾,别的蝎子都不会。” 原来这就是它保命的砝码。 “恭送双使。” 声音渐渐远去,白须叟从怀中拿起一小瓶东西,得意地笑起来,“以后落魂山就是我的了。” “我看未必吧。” 司马绪与杨繁一齐走了出来。 流峰回来时,看到的是白须叟全身是伤被绑着扔在地上,杨繁正在帮司马绪救人。 杨繁看一眼他怀里的小律,“怎么了?” “被打晕了。” “谁打的?” “我打的。” 司马绪叹口气,“早教他不要从后面叫人。” 流峰沉默。 司马绪把白须叟与解药交给长者,并告知休宁所葬之地,便与三人离开了此地。 “虽然没得到龙涎果,但是有个能调动落魂山几百号人的令牌也不错啊。”小律喜孜孜地将之收在包袱里。 司马绪道:“落魂山此次元气大伤,我们怎么能落井下石,不过是领了他们的谢意罢了。” 小律扁扁嘴,正待说话,忽见流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 “龙涎果!”他惊讶地瞪眼前这个人,“你从哪里得来的?” “一个房间里。”流峰面无表情。 “哦。”小律摸了两下,“不会是假的吧。我来试试——”他抓起来,被流峰收手拿开。 司马绪话语中透着欣喜,“真的是龙涎果吗?” 流峰放在他手心,示意他自己去判断。 身为一代名医,司马绪初闻香气便可断定,此乃千年难得一见的龙涎果。 “现在,我们必须马上赶到天机门。” 杨繁惊喜道:“要为你治眼吗?” 司马绪笑道:“非也。绪眼疾已深,就算大罗金仙也无法治愈。我是要用此物医治流峰。” 流峰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司马绪解释道:“我当初记起此地的龙涎果,其一他可以解保定镖局贺老前辈的毒,其二说不定能让流峰脑中的血块融掉,恢复记忆。” 司马绪将龙涎果汗取出,把果肉交给小律,“三天之内,赶到保定镖局,务必保贺老前辈平安。”交接的手紧了一紧。 小律笑得天真无邪,“公子放心好了,小律一定把事办得妥妥当当。” 眼看日期将近,三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往天机门。 晋州城内,天锦阁中。 一入城,司马绪就开出一长串药方,杨繁一边累死累活地到处买药,一边用眼光杀陪在绪左右的流峰。 “流峰需要休息,以让我更好下药,就有劳大哥了。” 对着一脸恳求的绪,他能说什么呢,只好认了。 各种珍贵药材与龙涎果汁一起熬,绪守在炉灶前,圣洁的容颜因为连日的劳累显得疲惫不堪,谁劝也不听。 流峰守在他身后,只能在他睡熟后将他抱到床上去。 司马绪拉住他的衣角,“流峰,你要去哪?” “去把药倒掉。” 司马绪一下子坐起来,“你……你干什么?” 流峰道:“治不好,浪费时间。” 司马绪道:“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一点也不想恢复记忆吗?” 流峰凝视着他,“你要我离开吗?” 司马绪无奈的笑,“流峰,也许会有人在等着你——” “我只要你!” 他猛地抱住他,紧得好像要将他契入身体里。 “流峰……” 他的身体软在他怀里,“你是怕……有一天你还是会离开啊……与其等到那一天,我宁愿一开始就不要有希望。” “不会离开,永远。” 半晌没有回应,流峰低头一看,他已睡着了,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早上,流峰抽出没有知觉的手臂,走出了司马绪的房间。 他从厨房里端出药,倒在水沟里。 “你就这么糟蹋他为你做的吗?”杨繁倚在门边,冷着脸看他。 流峰绕过他。 杨繁伸出手,“离开他。” 流峰停下来,眼神像剑,没有一丝感情。 不必多余的话,就了解各自的坚持。为的是同一个人,一山不容二虎。 不约而同,两人同时出手。剑气纵横,互不相让。 对于那个人,根本让不得。 杨繁的剑,承的是武林名宿鹤童老人的剑法。大气华丽,流畅如风。 流峰的剑,却是如鬼似魅,神秘莫测。 b 分卷阅读27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r 一时之间,谁也不能占上风,但渐渐的,眼神里不由得加了些许敬佩。 “大哥,流峰,你们在外面吗?” 司马绪披着衣服推开门走出来,正好两柄剑锋相交分开。 “大哥,流峰……” 他疑惑的侧着头,杨繁走过去,“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我去给你端水。”流峰走向另个方向。 第八章 杨繁探的是西面,白须叟便是从这里进去的。屋内灯火通明,人员进进出出。 他伏身在屋外老树上,心道,难道他们已料到今夜他们会来踩点? 这时,一飞骑电驰而来,口中呼道:“掌门令到!” 白须叟头一个迎了出来,落魂山上上下下齐齐跪倒在地。 “掌门有令,强敌当前,尽人事,听天命。老弱妇孺尽快转移,休作无谓牺牲。” 白须叟脸色惨然:“尽人事,听天命,难道真是天要亡我郭氏子孙?” “师叔,掌门要我先行一步,自己去向武当求救,难道还未归还?” 话音未落,只见空中抛下一件血淋淋的物什,白须叟定睛细看,一声惨呼:“师兄!” 从黑暗的夜色中慢慢走出来的正是骑着“小猫”的红衣与一脸天真笑意的绿衣。 红衣没好气地敲了兄弟一记,“别一个劲的傻笑好不好?真碍眼。” “呜……”绿衣委屈地湿了眼眶,“你又欺负我……” “早叫你把尸体拿远点,又不是不知道小猫爱乱吃东西,吃坏肚子怎么办?” “不是还留着一个头吗?” 听到这些,落魂山的人个个义愤填膺,白须叟更是一口鲜血喷出来。 “你们竟然——我杀了你们这些畜生!” 一道内力,直压向那两好正在内部争吵的少年,绿衣尖叫一声:“啊!不要杀我!” 红衣啐了一口,“没用的家伙。”操纵身下的坐骑,漂亮地闪开。 “杀了他们为师父报仇!” 不知谁一声喝,数百把剑同时出鞘,绿衣刚定下神又被吓住,红衣很有先见之明地大吼一声:“不许叫!”同时,他在白须叟的剑下勉强逃生。 “呜……”绿衣眼睛红了,他低头摸着侧腰袋子里的宠物,好像根本没看见涌上来的人群。 “小蝎,为什么他们还不倒下呢?” 剑举到半空中,就那样摇摇晃晃地被扔到地上。 绿衣又笑了,但谁也不会骂他,他在数数:“一二三四……” 人群中不停有人倒下去,剩下的人也支撑不住了。 “连小蝎喝过的水你们也喝,真是不讲卫生。”绿衣认真地拿出宠物,“小蝎,你真好。但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吃你呢?已经等了好久了……” 杨繁确信,他看到那只大得离谱的蝎子在冒汗和颤抖。 幸好他们入山以来一直想着龙涎果而滴水未沾。 不能让杏花林灭了落魂山。 想到这里,他向后拔剑,忽觉手被人按住。 “绪?” 月光被树影所遮,但人是不会认错的。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怎么一点也没察觉到。 司马绪道:“等一下。” 等所有的人都晕了过去,白须叟一个虚晃,收手站定。 红衣道:“恭喜你了,以后落魂山就是你的掌门。” 白须叟笑着:“多谢红衣使与绿衣使,请代我向林主请安。” 红衣道:“好说,只不过你别忘了曾经发过的誓言,如敢异心,必受万蚁啮咬之苦,你可别以为这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 白须叟躬身道:“属下听候林主差遣,不敢有违。” 红衣一回头,“走了,小绿,别盯着它流口水了,想吃就吃嘛,大不了再找一只。” “我才不要!小蝎会打鼾,别的蝎子都不会。” 原来这就是它保命的砝码。 “恭送双使。” 声音渐渐远去,白须叟从怀中拿起一小瓶东西,得意地笑起来,“以后落魂山就是我的了。” “我看未必吧。” 司马绪与杨繁一齐走了出来。 流峰回来时,看到的是白须叟全身是伤被绑着扔在地上,杨繁正在帮司马绪救人。 杨繁看一眼他怀里的小律,“怎么了?” “被打晕了。” “谁打的?” “我打的。” 司马绪叹口气,“早教他不要从后面叫人。” 流峰沉默。 司马绪把白须叟与解药交给长者,并告知休宁所葬之地,便与三人离开了此地。 “虽然没得到龙涎果,但是有个能调动落魂山几百号人的令牌也不错啊。”小律喜孜孜地将之收在包袱里。 司马绪道:“落魂山此次元气大伤,我们怎么能落井下石,不过是领了他们的谢意罢了。” 小律扁扁嘴,正待说话,忽见流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 “龙涎果!” 分卷阅读28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他惊讶地瞪眼前这个人,“你从哪里得来的?” “一个房间里。”流峰面无表情。 “哦。”小律摸了两下,“不会是假的吧。我来试试——”他抓起来,被流峰收手拿开。 司马绪话语中透着欣喜,“真的是龙涎果吗?” 流峰放在他手心,示意他自己去判断。 身为一代名医,司马绪初闻香气便可断定,此乃千年难得一见的龙涎果。 “现在,我们必须马上赶到天机门。” 杨繁惊喜道:“要为你治眼吗?” 司马绪笑道:“非也。绪眼疾已深,就算大罗金仙也无法治愈。我是要用此物医治流峰。” 流峰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司马绪解释道:“我当初记起此地的龙涎果,其一他可以解保定镖局贺老前辈的毒,其二说不定能让流峰脑中的血块融掉,恢复记忆。” 司马绪将龙涎果汗取出,把果肉交给小律,“三天之内,赶到保定镖局,务必保贺老前辈平安。”交接的手紧了一紧。 小律笑得天真无邪,“公子放心好了,小律一定把事办得妥妥当当。” 眼看日期将近,三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往天机门。 晋州城内,天锦阁中。 一入城,司马绪就开出一长串药方,杨繁一边累死累活地到处买药,一边用眼光杀陪在绪左右的流峰。 “流峰需要休息,以让我更好下药,就有劳大哥了。” 对着一脸恳求的绪,他能说什么呢,只好认了。 各种珍贵药材与龙涎果汁一起熬,绪守在炉灶前,圣洁的容颜因为连日的劳累显得疲惫不堪,谁劝也不听。 流峰守在他身后,只能在他睡熟后将他抱到床上去。 司马绪拉住他的衣角,“流峰,你要去哪?” “去把药倒掉。” 司马绪一下子坐起来,“你……你干什么?” 流峰道:“治不好,浪费时间。” 司马绪道:“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一点也不想恢复记忆吗?” 流峰凝视着他,“你要我离开吗?” 司马绪无奈的笑,“流峰,也许会有人在等着你——” “我只要你!” 他猛地抱住他,紧得好像要将他契入身体里。 “流峰……” 他的身体软在他怀里,“你是怕……有一天你还是会离开啊……与其等到那一天,我宁愿一开始就不要有希望。” “不会离开,永远。” 半晌没有回应,流峰低头一看,他已睡着了,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 早上,流峰抽出没有知觉的手臂,走出了司马绪的房间。 他从厨房里端出药,倒在水沟里。 “你就这么糟蹋他为你做的吗?”杨繁倚在门边,冷着脸看他。 流峰绕过他。 杨繁伸出手,“离开他。” 流峰停下来,眼神像剑,没有一丝感情。 不必多余的话,就了解各自的坚持。为的是同一个人,一山不容二虎。 不约而同,两人同时出手。剑气纵横,互不相让。 对于那个人,根本让不得。 杨繁的剑,承的是武林名宿鹤童老人的剑法。大气华丽,流畅如风。 流峰的剑,却是如鬼似魅,神秘莫测。 一时之间,谁也不能占上风,但渐渐的,眼神里不由得加了些许敬佩。 “大哥,流峰,你们在外面吗?” 司马绪披着衣服推开门走出来,正好两柄剑锋相交分开。 “大哥,流峰……” 他疑惑的侧着头,杨繁走过去,“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我去给你端水。”流峰走向另个方向。 第九章 晋州城的百姓,已经一连数日惶恐不安,这大街上到处是拿刀弄剑的人,一不小心得罪了,顶上吃饭的东西就没了。 大凡出事最多的,就是最繁华的地方,天锦阁当然无幸免的可能。 司马绪三人走下楼时,正听到厅堂里一片喧哗。 杨繁在他耳边低语:“下面有个叫化子,正在被一群人……嗯,是他正在打一群人。” 司马绪微侧头,可爱的样子让杨繁忍不住捏捏他的脸。 “大哥……”司马绪脸染上一抹红,快走几步,却不小心踏空。被吓得半死的杨繁一把揽住他,“你在搞什么?” “都是大哥啦。”司马绪咬紧下唇,想要挣开他,却怎么也逃不开。 杨繁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好啦,怪我怪我,你说什么都是。”他低下头,“我们去吃饭吧,嗯?” 司马绪点点头。 厅堂中的打斗告一段落,一个脏兮兮的叫化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最中心的桌子上,“快叫这的老板来!难道天锦阁的人都死绝了吗?” 地上倒了一地的人,个个哀叫连连。 杨繁扶着司马绪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个人 分卷阅读29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毕竟江湖上随处都有数不清的意外,有时候明哲保身是必要的。 司马绪低声问道:“那个人是什么样子?” 杨繁看一眼,道:“笑嘻嘻的,手拿着一根竹竿,和普通丐帮弟子差不多,但是没背一个口袋。” 司马绪问道:“他身手如何?” 杨繁道:“很快。”他停了一下,“招式很简单,但每个动作都很快。” 司马绪叹口气,“原来是他。” 杨繁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司马绪反问:“难道大哥还不能确定吗?” 杨繁道:“如果他也出现的话,这里真是越来越混乱了。” 司马绪笑笑,“乱是乱了点,但不知他是敌是友。” “是敌是友,不如亲自来问问如何?” 说这句的人不请自来地坐在桌边,鬼魅的身影谁也没看清。 杨繁警惕地看着他,那张脏兮兮的脸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不速之客。 身后的伙计敢怒不敢言地瞪着他。 “都是一些狗仗人势的家伙,不给点颜色瞧瞧,以为天下都怕了柳剑山庄。” 杨繁道:“柳剑山庄?天锦阁是柳剑山庄的产业吗?” “嘿嘿,”那人笑道,“难道你不知道,江南首富司马家近年来都是靠柳剑山庄罩着吗?”他转头对着司马绪,“这位朋友,你说是吗?” 司马绪吮一口茶,“柳剑山庄与司马家是世交姻亲,此种照顾也不奇怪。” 那人冷笑几声,按着的桌子面印下一个掌印,而木桌却没的损坏。深厚的内力让杨繁侧目,更让他吃惊的是此人竟会突然向司马绪发动攻击。 司马绪好似早已料到,见招拆招,口中道:“大哥,你不要出手。” 那人化掌为拳,虎虎生风,霸气十足。 司马绪下身不动,瞬间已拆了数十招。 那人大声道:“我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司马绪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多话。 一双手从旁插入,接了那人的招。杨繁定睛一看,竟是流峰。 司马绪神情颇是无奈,“你是偏不让我好好打一场啊。” “别弄脏手。” 流峰短短几个字,让那人气得鼻子都歪了。 “你是什么意思,我有那么脏吗?” “从西北大漠来,林兄真是风尘扑扑啊。”司马绪好整以暇地喝着杨繁倒的茶,放任那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杨繁提起水壶,“不如在下帮林兄洗洗如何?”一道水箭直向那人,流峰眼疾手快一跳三丈远,那人处于两人同时袭击中,顿时淋得满头满脸。 “你们这些家伙!”那人气得直冲而来,一把扇子横空出世。 司马绪眉也不抬一下,“你再不走,苍鹰堡的人可就来了。” 那人脸色一变,狠狠地瞪他一眼,可惜对方一点也接受不到。 “苍鹰堡?” 天锦阁上下一片议论声,看好戏的安静告一段落。 苍鹰堡,是武林中的一个异类,他们是商人,卖的是情报,任何你想知道的事。 开始谁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个设在西北的帮派,但就是它,建立了武林任何一个门派都没办法达到的情报网,网络了许多武林高手,隐隐有向中原侵入之意。 那人往窗口一探,果然听到那群熟悉的声音。 “堡主,可找到你了!” 相信谁都很少看到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一个男人喜极而泣,并比一下谁的嚎声更能惊天地泣鬼神。这就是天锦阁现在的情景。 流峰又站在司马绪身后。司马绪道:“我是不是太坏了?” 流峰看一眼他的笑容,道:“不是。” “那就好。”司马绪回头对杨繁解释道:“我曾经委托苍鹰堡办一件事,他提出一个条件。” 杨繁问:“什么条件?” 司马绪顿一下,道:“他要一个人。” 杨繁目光一冷,“谁?” 司马绪道:“一个女人。” 杨繁暗地吁一口气,司马绪继续道:“我提出,他如果能离开苍鹰堡,以乞丐的身份在江湖上行走三个月,就答应他的条件。” “他同意了?” 司马绪点头,“我还提出,如果三个月期间他被苍鹰堡找到,条件就取消。”他问流峰:“还差几天?” 流峰回道:“一天。” 杨繁无语且同情地看一眼被手下包围的某人,可怜的笨蛋,居然和绪讲条件,活该。 这时,店小二走过来,“司马公子,有位小爷找您。” 杨繁看到来的人,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公子,小律回来了!”穿着绿色衣服,扎着同色缎带,小律一蹦一跳地进来,手里抱着一大堆吃的,身上依旧是那个不知装了多少东西的包袱。 司马绪问道:“事办得怎么样了?” 小律眼睛一红,道:“公子……那保定镖局……被人灭了……” 杨繁 分卷阅读30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腾地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前襟,“灭了?什么叫灭了?” 小律被提了起来,气也喘不上,一顿乱咳。 司马绪急道:“大哥,你快放下他,你这叫他怎么说话?” 杨繁依言松开手,小律一跳丈远,“你这个野蛮人……告诉你,我一进楚州,就听人到处在说什么死得真惨啊一个活口也没留的话。当时我还没想什么,谁料一到保定镖局,就只看到一片废墟,烧得什么也不剩。我找了个人打听,听说就是前两天晚上的事,一夜之间,一门百十来口,愣没留下一个。门口还竖一白旗,用血写了几个字,好不吓人。” “什么字?” “多管闲事,死不足惜。” 杨繁听得眼眶含泪,他初入江湖,便投身在保定镖局之内,原想将绪送到晋州,就算辞行他也该回去好好和贺老前辈说,没想到竟是天人永隔。 司马绪握住他的手,“大哥,你别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 杨繁死盯着小律,“是谁下的毒手?” 小律被他的眼神吓得退了一步,颤声道:“不知道……” “这不明摆着吗?肯定是杏花林了,与他们作对的人,几个有好下场。” 好不容易从包围圈里出来,并将手下都哄回去了,苍鹰堡主大模大样地赖下来。 “杏花林!”杨繁大吼一声,冲了出去。 “大哥!”司马绪低声唤,“流峰。” 一道黑影随之冲了出去。 “真是忠心耿耿啊!” 司马绪坐下来,脸上已经毫无表情,“林逢笑,我们的买卖你该兑现了吧?” 第十章 “真是忠心耿耿啊!” 司马绪坐下来,脸上已经毫无表情,“林逢笑,我们的买卖你该兑现了吧?” 林逢笑,相逢一笑泯恩仇。没有永远的仇人,只有不变的买卖。人送外号“狡鹰”。 “不要这么煞风景啊,我和绪之间,谈买卖不是太伤感情了吗?” 一叠银票由小律的包袱变到他的手中,顿时让那双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小律的包袱真是什么都有啊!但不知道有没有咬人的小虫子,”“狡鹰”林逢笑问道,“小律,给我看看好不好?” 小律护着包袱,“你这人怎么这么贪心……不要抢人家东西啦!公子!” 林逢笑伸出的手在司马绪的轻咳声中停住,他回头一笑,道:“绪,你还是没办法轻易相信人吗?”他停一下,“就算刚才出去的那两个对你……” “林逢笑,你不觉得你说得太多了吗?” “好,我说正事。所有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一切都照你说的办了。”他把声音放低,“绪,真要做到那个地步吗?” 司马绪站起来,“你要的人我会让你得到,别的你不会管。”说罢,他掉头离开。 小律看一眼剩下的人,“林堡主,不要忘了是谁让你有今天的,知足者常乐。” 林逢笑低头,谁也没发觉的苦笑,“知足者常乐……呵呵呵……注定我要的永远也得不到……” 杨繁一时悲愤,冲出天锦阁,闷头往前冲,不觉来到城外一处古寺。 寺门前停了一顶青布小轿,家丁们正在休息聊天,许是哪家小姐正在里面进香许愿。 他正待离开,却见寺门打开,一位蓝衣女子走了出来。这女子生得面如芙蓉,眼若秋水,娴静婉约,如一潭碧玉惹人怜爱。再一细看,她眼睛红肿,分明哭过不久,泪痕未干,更种弱柳风情。 在这晋州城内,见到这样一位女子,任谁也只能想到一个人。 虞琴,武林第一美人,天机门掌门之女的虞琴。 传说中,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虽不谙武功,却对各门各派的功夫了如指掌,可听是一本活的武功秘笈。所以江湖人都说,谁能娶到虞琴,便是将武林一半抓在手中。 当天机门公布虞琴与沐玄清的婚讯时,武林着实热闹了一阵,这一对金童玉女可真是羡煞旁人。可是,快要成为新嫁娘的她为何在临近婚期的时候,来到这古寺伤心痛哭呢。 杨繁心下奇怪,眼看着她上了轿,却不是往城内方向走,便跟了上去。 走的路越来越偏僻,轿子在一片树林前停下。 虞琴走出轿子,脚步匆匆地消失在树林深处。 杨繁越看越心疑,不假思索地跟了进去。 以他的功夫,跟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本是万无一失的事情,但不知为何,他后脚跟进去,虞琴早已不见了人影。 他上下察看,树枝沙沙作响,落叶飘飞,并无丝毫不对之处。但怎的青天白日一个女子这就这样平白失踪了。 他正全神贯注地移动观看,没料想脚下泥土一软,他没处着力,纵是满身武功,一时之间也无法施展。无奈之间,他唯有纵身一跃,而此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他网了个结结实实。 挣扎半天,发现网是越缩越紧。就算运用内力也丝毫不能损伤。 “我劝公子不必再白费力气了。 分卷阅读31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 蓝衣女子虞琴走了出来,秀丽的脸庞现出坚毅的神情,“此乃天机门的‘天罗地网’,别说公子,就算武林三老重出江湖,被他网住也只能徒叹奈何。” 杨繁道:“虞姑娘,在下并无加害之意,无意闯到此地,请姑娘高抬贵手。” 虞琴道:“本来公子是鹤童老人的传人,小女子不该如此对待公子……” “你怎知我是师从鹤童?” 蓝衣女子虞琴道:“公子的轻功身法难道不是‘鹤舞九天’?” 杨繁道:“姑娘眼利,在下佩服。” 虞琴惨然一笑,道:“公子为人正派,小女子却对不住公子,请公子见谅。” 杨繁正要问个究竟,却见她拿出一柄琥珀刀鞘的匕首,她方拔出,寒光耀眼。 “寒月!” 虞琴道:“公子好眼力,名器寒月,让它送公子上路也不枉了。” 不会吧,它是用来杀他的? 不过奇怪啊,这把寒月不是…… 匕首向他刺过来,身上却没有刺痛的感觉,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阻止。 他说:“谢谢。” 那人眼睛不看他,“你伤了绪会哭。” 虞琴脸色惨白,“你……你是谁?” “流峰。”冷冷一句话,连一丝表情也不浪费,同时用“寒月”割开“天罗地网”,放出杨繁。 虞琴望着他们两个人,身体发抖,却倔强地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杨繁心下一软,道:“虞姑娘,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虞琴闭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杀人灭口。”流峰口中吐出四个字。 虞琴脸色更加难看,她手里不停绞着帕子。 杨繁看一眼他,再回头问道:“虞姑娘,你不要怕,我们是……”他想了想,“我们是司马绪的朋友,‘仁心神医’司马绪,你听过吗?” 他这样说本是因为绪在江湖的名声乃是人尽皆知的谦谦君子,名门子弟。岂料虞琴一听,眼中一亮,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请公子救人!” 杨繁怔住,但听虞琴悲泣道:“小女子冒犯之处,愿听公子处置,只愿公子救我……我朋友一命!” 杨繁眼望流峰,这是唱得哪出。 流峰冷哼,不说话。 杨繁知道,他是为他无意间给绪惹来了麻烦而生气。他只得上前道:“虞姑娘,人命关天,既然如此,就请你与你那位朋友同我们同城,让绪来诊治吧。” 虞琴频频摇头,“此事万万不可。两位公子,实不相瞒,我这位朋友……在城内有仇家,只怕一现身就会身首异处。能不能请神医到这里进行医治?” 她企盼的眼神直望向两个人。 流峰面无表情,杨繁叹气,绪不会怪他吧。 “我怎么会怪大哥呢?” 司马绪柔柔一笑,回头道:“小律,针准备好了吗?” “早就给公子备下了。” 虞琴道:“司马公子,不知他……” 司马绪道:“虞姑娘请放心,此人剑伤很深,幸有深厚内力护体才能保住一条命。现在我要用金针渡穴,打通他的血位,激发身体内力自行疗伤。” “那他……” 司马绪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三天之内会醒过来,到时只要仔细调养就不会有大碍了。” 虞琴欲言又止,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让他安静施针。 杨繁随之走出,一脸凝重阻挡在她面前:“虞姑娘,请你告诉我,杏花林主的贴身匕首‘寒月’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虞琴抬头,“这不关你的事。” “我不会让绪有一点危险。”他逼近一步,“你最好说出来。” 虞琴颤声道:“难道你还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成?” 杨繁沉声道:“如果为了他,我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你……你们……” “如果你不说,我会将沐玄清重伤在身昏迷不醒的消息传出去。”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鬼鬼崇崇,但眼下好像只有这个事情可以威胁到她了。 “不要!”虞琴一声喊,一下子跪到地上,惨声道:“公子……公子难道还不能饶过一个已死之人吗?” “已死之人?” 司马绪走出密室的时候,正看到杨繁在发呆。 这间密室是在地下,但是运用了特殊的办法,所以通风与采光并没有什么问题。 “大哥。” 杨繁握着他的手坐下,问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司马绪道:“不知道。” 杨繁道:“沐玄清。” “沐玄清?”司马绪腾地站起来。 第十一章 “引墨……”司马绪重复这个名字,“是了,他正是仇焰之子,无春老人的重孙。” 柳晓晓道:“无春老人重孙又怎么了,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她话没说完,杨繁冷笑出声。 分卷阅读32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司马绪柔声道:“洛迦城的功夫是代代相传的,而内力也是由上一代渡给下一代,以用来保护城中的人。仇焰十年前闭关,将一身得自无春老人的功力悉数传给了两个儿子。仇引墨虽年纪沿轻,内力与武功早已深不可测。” 这话要是杨繁说,柳晓晓免不得要和他斗上一两句,但放司马绪口中说出来,她便听得进了。“那仇引墨不好好在洛迦城呆着,跑到中原来干什么?” “我曾听他在挟持柳师兄时说过,他是来寻找仇焰与仇峰的。我想,洛迦城一定也发生了一些事。” 杨繁道:“灵霄岛殷圣华不是说过十年之约吗?看来,他不光令门下弟子昭云将武林捣乱,而且他也没打算放过洛迦城。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对呀,是为什么……” 柳晓晓不甘心被忽视,道:“绪哥哥,你别想了,爹爹待会要召开武林大会,我们去看看吧。” “召开武林大会?”杨繁问道,“为什么?” “当然是讨伐杏花林,为虞师伯报仇了。” 杨繁看司马绪,他一脸平静,好像早就料到。 他脑中一转,将其中利害便理了个七八分。柳思源窥视武林总盟主宝座必已多年,此番逢虞靖海身亡,北武林失了瓢把子,他若在此时抓住真凶,定了人心,凭他的威望,再登一步岂非像控囊取物一般容易。 更有甚者,他可能早已知晓司马绪的计划,但却装作不知,借刀杀人。若是这样的话,他也一定知道绪接下来的目标会是他,那绪岂不危险至极。 想到这一层,他不由暗中握住了司马绪的手。 司马绪道:“大哥,我们也去助柳伯父一臂之力吧。”他回握了一下。 杨繁会意,道:“当然了,如此武林大事,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 大厅之外,杨繁便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他仔细一看,一个身着华贵的人正背向着门向满座的人讲解着什么。 “杏花林以欲海为中心,外林由红衣率领,都是一些被杏花林迷住心窍的武林人士,内林由紫衣率领,俱是精选出来的高手。欲海为一迷魂阵,蓝衣,绿衣在其中操控。最后倘能到阵心,才能在阵心与昭云一会,当然,如果你能抵挡得住他的‘勾魂摄魄’与‘肆情妖瞳’的话。” 他正说着,周围已是议论纷纷。 司马绪上前道:“苍鹰堡打探消息的手段果然是名不虚传,连杏花林也让林兄了解得如此清楚,令在下万分佩服。” 林逢笑哈哈两声,“杏花林为恶江湖,苍鹰堡能够为此出一份力也是林某的荣幸。” 柳思源迎出来道:“贤侄,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研究怎么对付杏花林。” 司马绪一拱手道:“倘有用得着侄儿的地方,请伯父吩咐就是。” 柳思源沉吟道:“杏花林别的我倒不在乎,只是昭云那双眼睛真是令人防不胜防啊。师伯是想……” “侄儿愿前往阵心会会那个杏花林主。” 杨繁一听急了,“杨繁也愿前往。” “大哥……” 杨繁坚定地看着他,“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的。” 柳思源道:“杨少侠不必担心,此次入阵,老夫会和几位朋友相陪的。” 林逢笑道:“是啊,江湖第一美人呢,林某怎么也不会放过最后的机会。” 柳晓晓大喊道:“还有我呢,我也要去。” 柳思源劝道:“晓晓,这次行动十分凶险,你就不要去了。” 柳晓晓道:“就是因为凶险我才要去啊,我要和绪哥哥同生死,共患难。” 柳思源厉色道:“不许胡闹,你以为这是山庄吗?给我呆在房里,哪里也不许去。” 柳晓晓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狠狠地瞪着父亲,一跺脚跑了出去。 “我这个女儿啊……”柳思源摆摆手,“别管她了。” 司马绪从怀中掏出金牌,道:“柳伯父,刚才我们去柳师兄的房间,发现他不在,桌上只有这个。” 柳思源拿过金牌看了很久,重重地叹口气,“这个孽子,最终还是走了。” 司马绪道:“也许是洛迦城挟持了柳师兄……” 柳思源道:“你不必帮他说话,自从他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若不是我守着早就跑了。算了,这都是命。”他的样子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什么都是为他着想,他却一点也不理,冤孽啊冤孽。” 他转身大声道:“各位武林同道,今日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将杏花林夷为平地。” “是,盟主。”气势如虹,回音绕梁。 那是一场血战,江湖百年最骇人的血腥屠杀。 明明曾经是朋友的人,却刀剑相向,拼个你死我活。 内外两林,人数最多,战况也最激烈,放眼望去,满目苍荑,尸横遍野。 为了保存力量,柳思源带着司马绪是在最后一批入林。踏着一地的鲜血,一步步地往前走。 “盟主,我们的人伤得不轻啊。” “那杏花林呢?” 分卷阅读33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红衣死于雪山派掌门之手。紫衣逃走。其余的人也差不多了。” 林逢笑道:“欲海设有机关,大家多多小心。” 进入欲海的是各派武功较高的人,由林逢笑在前引路。 他话音刚落,便听数声惨叫,紧接着一片白雾不知从何处冒出,向四周漫延开来。 “不好,‘淫香春雾’!大家切不可动用内力,此雾有催情效力,越用内力发作得越快。” “那可如何是好?” 最先受雾侵袭的人,已经开始禁受不住。 杨繁看一眼身旁的人,司马绪的额头上是一层细细的汗,脸色也变得出奇的红润。他感到喉咙一紧,握紧了拳头。 “大哥……你去告诉柳伯父,擒贼先擒王。” 杨繁听到那软软的声音,心中的火烧得难受,但他还是撑住,向柳思源那里走去。 他一走,司马绪便身子一软,亏得流峰眼疾手快,才没倒在地上。 司马绪紧拉着他的衣服,“流……流峰……” “公子。”流峰的声音有些发颤。 “抱我……走……” 杨繁走近那群江湖人,发现很多人早已抵挡不住,也不管是男是女,拉着就在这露天之下,众人眼中,胡天胡地起来。 而这种景象,更加刺激一些还在挣扎边缘的人。 柳思源听得他说,急忙召集还清醒的人,分散五行各位,摧毁机关,寻找阵心。 其间当然是机关重重,各种暗器雨点般地砸来,一阵阵的惨叫不绝于耳。而一些机关也在强劲的内力中被打得粉碎。 杨繁循回路不见司马绪与流峰,担心冲散了绮念,嘶吼一声,祭起全身的功力,但见劲风旋转,转眼之间便将一片树林夷为平地。 同时,他这阵风也将春雾吹得不知道哪去了,碧天之下无可遮掩,刚才还沉浸在欲望中的人们霎时清醒过来,惊叫者有之,狂奔者有之,无颜再对世人同归于尽有之。 柳思源也暗自被他的内力震撼,忖道:“此人与司马绪过从甚密,势必不可留。”想毕,他近前道:“欲海已破,我们要进阵心了。” 杨繁道:“绪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柳思源道:“等破了阵,司马贤侄一定能找得到。” 杨繁想想也是,但是司马绪是和流峰一起失踪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可叫他不怎么放心。 进阵的是几十个,现在大概只有几个。除了杨繁,柳思源,林逢笑,就是几位掌门人了。 “柳盟主,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这个声音的出现,就好像在每个人的脑子里敲了一记,终于来了。 像仙子一样的人物,坐在前方的石桌前,桌上摆着佳肴美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款待客人。而在他身后,一紫一绿,俏丽得好像盛开的花朵。 绿衣道:“林主说了,你们远道而来,怎么着也不能怠慢了,这些水酒就代表他的一片心意。” “你们不要假惺惺!”雪山派被灭得只剩一个的掌门人在怒吼。 “假惺惺?”昭云轻笑出声,“这话可真是的抬举在下了。我怎及你们的柳盟主,你说是吗?三十万两黄金,再加一个平分江湖的协定,就可以把武林捣个天翻地覆,再由伟大的柳盟主出面,统领全群,扫平妖孽。我说柳盟主啊,你也该出来讲两句话吧。” 柳思源道:“你以为谁会相信你说的鬼话吗?” 昭云道:“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柳盟主,你会以为我会傻傻地任你利用完就一脚踢开吗?我故意留下这几个人的性命岂是白留的。更何况,我这里有你我的盟书。” 柳思源道:“凭一张纸就能冤枉柳某人吗?江湖上奇人异士,就是有人能学会我的一手字,也没什么稀奇的。” 昭云道:“柳盟主真是滴水不漏啊。但是不知道,这个人的话江湖上会不会信……” 从他身后,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换了别人,柳思源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但眼前这个人可不一般。 “宿松道长!”几位掌门人惊呼出声。 在他们面前的人身穿白色道士袍,飘逸的身影好像仙人一般,虽至暮年从容颜上却丝毫看不出来。这就是武林中人人敬佩并奉之如神灵一般的武当派掌门宿松道长。 柳思源暗中握紧手中的剑,道:“宿松道长此次出关下山,也是来为武林除魔卫道的吗?” 宿松道长淡淡一笑道:“在下前来的原因,相信柳盟主心中有数。”他扬声道:“几位掌门,此次南北武林同时发出盟主令,共同讨伐杏花林。在下在武当坐关,无法及时起来相助,心里着实愧疚得很。因此在下孤身进入杏花林,本欲杀了罪魁祸首让柳兄少些麻烦。然而,在下却看了一出精心炮制的绝妙好戏。” 他走近柳思源道:“柳盟主,你知道在下看到了什么吗?” 柳思源身体在发抖,宿松道长道:“看来柳盟主已经猜到了,不知杏花林昭云的滋味可让柳盟主尽兴?” 此言一出,恰如平地惊雷,让在场的人都或多或少为之震撼。 分卷阅读34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这个时候,昭云娉娉婷婷地站起来,那种风情就算此情此景也不能不让人为之心动。 “柳思源,我杏花林向来不是可以任人利用的主。你为了夺得武林总盟主的地位,与我定立盟约。由我去引诱沐玄清,去杀虞靖海,去毁了天机门,让你统一南北白道。而你则会助我坐上黑道总盟主的位子。这些你可还记得?如果你忘记了,我不妨提醒一下你,在楚州我会捉柳南和来当人质,就是怕你悔约。现在就算你把他藏起来,我也一样找得到他。到时候,只要我轻轻一挥手,你这大半辈子的苦心经营可就……” “你!” 柳思源在一瞬间射出的“柳叶如眉”被人转眼收得无一漏网,林逢笑还是在笑,“柳庄主,我劝你不要再斗下去了。柳剑山庄已经伤得差不多,你暗中培养的杀手也被杏花林杀了个精光。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再斗下去,能死的恐怕只的你的宝贝儿子了。” “你们不要动他!我……我认输就是……”柳思源跪倒在地。 宿松道长转而对昭云道:“我答应你的已做到,而你的承诺呢?” 昭云凄然一笑,道:“每个人都有死穴,柳思源的是柳南和,我只请道长饶了两个奴才。” 宿松道长与各掌门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昭云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下。 “林主!”紫衣绿衣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红血染雪衣,数不尽的风流,尽付黄士一捧。 宿松道长检查了一番,连点紫衣绿衣数穴,道:“你们武功已废,带他走吧。” 紫衣抱起昭云,狠狠地瞪了眼前的人一眼,与绿衣离开。 在离得足够远的地方,紫衣停下来,将昭云放平。 紫衣扶起昭云的头,泣声唤着:“蓝哥,蓝哥……” “昭云”睁开眼,惨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小紫……” “蓝哥,你这是为了什么呀?”紫衣泣不成声,“我要去求林主,求他救你。” “不用了……小紫,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他马上就可以登上那个位子,他马上就要成功了。” “蓝哥,你怎么可以心中只有他,我怎么办?你留下我一个人,我怎么办?” “小紫……” “我爱你,我比谁都爱你,蓝哥,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小紫……来世……来世哥来陪你……” “不!我就要这一世——”他的话嚓然而止。 蓝衣的手按在他的额头,站在一旁的绿衣也没有想到这一变故,“大哥,你要干什么?这,这是‘血焚’啊!大哥,快住手!” “小绿,你让开!”蓝衣的唇边不断地涌出血来,“小紫心性奇高,如果我不动用‘血焚’,他一定会忘记我们当初的誓言,对林主进行报复。我不能让他伤了林主。” 绿衣泪流满面,“可是,大哥,如果你动用‘血焚’,二哥不就成了傀儡或者你亲手制造的活死人了吗?而你也会尸骨无存啊。”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不能让林主有一点危险!”蓝衣最后看一眼紫衣,“小紫,我对不起你,你恨我也不要紧,只要你代我好好守护他,今生欠你的,我来世再还给你……” 紫衣的眼中如死了一般,眼睛里流出来的分明是血。 蓝衣一狠心,手按其眉心,运起“血焚”,口中念道:“你是蓝衣,是杏花林第一杀手,你只效忠一个人……你要用性命去保护他,帮助他,无论他说什么都要绝对的服从……永远都不能背叛他,永远都不能伤害他……” 由他的指尖冒出血色的雾,慢慢地将人笼罩,只有那呢喃的声音似有似无地传来。 “我是蓝衣,是杏花林第一杀手,我只效忠一个人……我要用性命去保护他,帮助他,无论他说什么都要绝对的服从……永远都不能背叛他,永远都不能伤害他……” 突然一阵爆炸声,血雨纷飞,绿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染血的人,独自站在天地之间。他的眼神有些迷茫,但很快清醒来过。 他扶起绿衣,“小绿,你在干什么,紫衣呢?” 绿衣眼看着他,眼泪流出来。 “小律,你怎么了?” “二哥……二哥他……他死……了。” 他低下头,半晌方抬起来道:“我们先去找林主,恢复武功再说吧。宿松道长的手法只有林主解得开。林主,不知道林主那里怎么样了……我们快去吧。” “……是,大哥。” 在此时,另一场斗争还没有完结。 杏花林的人离开后,各位掌门相继告辞,诺大的林子只留下林逢笑,杨繁,宿松道长和柳思源。 宿松道长问:“林公子,你怎么还不走?” 林逢笑笑得无比狡猾,“我在等司马公子何时露出庐山真面目。” 杨繁一惊,“绪……” “宿松道长”发出一串绝对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清脆的笑声,一个旋身,盈盈而笑,不是司马绪又是哪个。 柳思源缓缓站 分卷阅读35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起来,“是你。” 司马绪道:“当然是我。早在虞靖海死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南和呢?” 司马绪道:“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 “……洛迦仇氏?” 司马绪道:“流峰,你出来向柳盟主解释一下。” 流峰不知从哪个方向冒了出来,道:“洛迦城少城主今日大婚娶柳南和。” 柳思源惊呆了,“你们这些疯子……” 司马绪大笑,“疯子?你说对了。柳思源,我就是要你尝一尝你给司马家的耻辱。” 柳思源大声道:“绪儿,你别忘记,我可是你的舅舅!” “你居然还记得你是我舅舅?那十年前,你借虞靖海之手杀死我爹,又和那个贱人害我性命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你眼睛里只有司马家族的万贯家财,哪里还有一点人性?” 司马绪嘶吼出声,悲伤的语调在林子里久久回荡。 “为了知道真正的狂花剑的下落,你天天折磨我,还用毒药害我,十年来,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你这张丑陋的脸,就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杨繁看着他这副样子,心疼得无可复加。 从来不知道,那副小小的身体里,承载了那么多的仇恨。表面的温柔与微笑,背后竟是如海的血泪。 正当在场的人心神沉浸在悲痛之中时,柳思源按动了身上装了某个机关,一簇黑影由小及大,散开来笼罩了司马绪。 “天女散花!绪儿,快退!”林逢笑朝司马绪奔去。 “不!”有一个人影从离柳思源最近的地方冲出,用身体将全数暗器挡了下来。 “晓晓!”柳思源看得眼睛都红了,只来得及接住如落线风筝似的柳晓晓的身体。 “爹……别杀绪哥哥……别杀他……” “我要杀了他!” 这个时候,柳思源怕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了。他提剑直冲司马绪而来,当然,此剑半路被人拦下。 司马绪道:“柳思源,你不是大半生都在寻找狂花剑吗?这一次,就让你领略一下狂花剑的妙处。大哥,交给你了。” 他走到柳晓晓身旁,俯身任她抓住自己的手。 “绪哥哥,答应我,别杀我爹爹……” “不行。” “绪哥哥……求求你,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司马绪微微一笑,柔声道:“晓晓,你真是可爱,柳思源聪明一世,怎么会生你这样一个女儿?放心吧,我很快就会让你在下面孝敬你爹爹。” 他放在她肩头的手移往背心的方位,内力一吐,柳晓晓睁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死不瞑目。 他站起身来,对身旁人道:“林逢笑,流峰,你们也去送柳庄主一程吧。” 第十二章 林中叶狂舞,道不尽的风情,迷离在司马绪圣洁的容颜里。 他那样温柔地笑着,听任柳思源在三人的围攻中挣扎。 柳思源大喊一声,“司马绪,有本事你来和我较量一番!” 司马绪道:“柳庄主,你大概忘了,我司马家世代经商,商人讲究的是得益,不然怎会让你这狼心狗肺的江湖人趁虚而入?” 他转过身,走出林去,隐约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杨繁提着带血的剑找到他时,他正坐在小溪边。 周围是满地的落花,衬着他脸上的忧伤,让人看了连心都揪起来。 “大哥,我不想让江湖变乱的。” “我知道,你只不过是做你应该做的。” 杨繁握着他的手,“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司马绪抽不回手,笑容带着苦涩,他轻轻说:“世事难料,大哥,有时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杨繁看着他这个样子,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回到晋州城内,看到许多人都往河道跑。 “第一美女要跳河了!” “什么,她又要跳了?” “这是第几回了?” “谁知道,美人就是不同,跳个河还惊天动地的。” 尽管怎么说的都有,但去的人潮却一点也没见少。 虞琴在河堤上摇摇晃晃地走着,嘴里哼唱着歌,走一阵笑一阵,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掉下去。 杨繁本想拉住司马绪,却被他摇头拒绝。 “虞姑娘……” 本来谁也不理的虞琴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尖叫一声:“你这个魔鬼!魔鬼!” 她抓住他手脚一顿乱打,“你还我爹爹,还我师兄!” “虞姑娘,你冷静一点……” “你这个恶魔,师兄那么爱你,你还利用他来报复爹,你不是人!你把师兄还给我,你把师兄还给我!” 她抓着司马绪一阵乱晃,两个人的身影在河堤上摇摇欲坠,就听“啊”的一声,两个人同时掉了下去。 杨繁眼疾手快,一个跃身接住了司马绪。 河是波涛翻滚,转眼间虞 分卷阅读36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琴的身影就不见了。 杨繁抱紧了怀中发抖的人儿,望着远方。 天机门,树倒猢狲散。 一场江湖的闹剧因两大盟主的死而落幕。 林逢笑很难得的没在笑。 司马绪也很难得地令杨繁暂时离开身边。 流峰更是很难得地被一包迷药药倒晕迷床上。 一切都很难得,一切都已注定。 林逢笑道:“天机门与柳剑山庄的人已经安顿好,大部分已归降,其余的全部活埋了。” “做得好。”司马绪微笑道,“各大门派有没有什么动静?” “除了你事先吩咐的武当,司马世家,都已差不多了。” 司马绪道:“什么叫差不多?” 林逢笑低下了头。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司马绪站起来,“五月初五之前,我要收到各大门派的降书。” 林逢笑痴痴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当初,他没有被司马老先生所救,没有送少主去雾来岛,没有放他一个人而去独立创立苍鹰堡复仇,现在会不会变个样子。 司马绪走得很慢,在路边,停着马车,但他选择了步行。 有个卖花的小姑娘经过,他就买了两枝花,粉色的,杏花。 小姑娘很高兴,花卖出去她当然高兴,特别是买她花的人长得实在是很美,他一笑起来,连花都比不上了。 但是,如果她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美丽的人,曾在她卖花的路上杀死了一个人,她会不会还这么高兴。 司马绪一直走,走到城外一片林子,他停下来。 他说:“大哥,你走得累不累?要不要先歇歇?” 杨繁走了出来,他知道他的轻功再好,也瞒不住他。他是故意引他来此的。 司马绪道:“大哥,你不再相信绪了吗?” 杨繁痛苦地看着他,哑声问道:“绪,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司马绪笑得好不灿烂,他本是清雅如镜的气质,这一笑,竟有着千娇百媚的风情。这种风情,不同于“昭云”的美,是带着诡异地邪媚,好像有着罂粟香味的清杏,是诱人犯罪的综合体。 “大哥,绪就知道你一定会跟来。” 杨繁道:“不愧是司马绪。” 司马绪笑道:“若不是大哥,绪怎有今天。” 杨繁道:“杏花林主如此抬爱,杨某受不起。” “大哥怎会受不起,当年大哥漂到雾来岛,睁眼第一句话就是要娶绪当新娘,大哥忘了吗?” “我没忘……” “大哥应该早就忘记了,不然大哥不会轻易地就那样离开了绪。” “我……” 司马绪道:“大哥知道吗?绪的眼睛,是被自己的亲娘亲手毒瞎的。绪本来发誓,有生之年绝不再相信人。然而绪遇见了大哥,大哥对绪好,绪没齿难忘。绪当时就想,如果大哥陪着绪,什么仇恨绪都可忘记,我们就在那雾来岛上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 “绪,我们回雾来岛,我们再也不要回中原了!” 司马绪躲开他的手,“大哥,晚了。” “怎么会晚……” “这里——”他指着心脏的部分,“已经死了。” “当我看到大石头上留下的剑穗和那一句‘三年再会’的话,绪的心就彻彻底底地死了。” 杨繁伸着手,后悔得简直想杀了自己。 司马绪道:“大哥不是问我来武当之前的那三年去哪了吗?绪来告诉大哥吧。当年,大哥的师父鹤童老人会出现,是因为追杀一个淫魔,也就是当时的杏花林主。不知这个鹤童老人是否和大哥说过?” 杨繁看着他,全身僵住了。 “当大哥随鹤童老人走后,绪也遇到了一个武林名宿,他也要绪拜他为师,只不过和大哥不同,他的方法比较特别……” “你别讲了!绪!别讲了!” 司马绪笑出声来,“大哥怎么了,这些事绪都不放在心上,你还怕什么。他待绪很好,每天都好,他说,绪的眼睛是天生具有力量的,虽然被毒药损坏,但还是可以治好。他还说要将杏花林传给我,大哥,你不为绪高兴吗?绪也找到明师了……” “绪——”杨繁一把抱住他,“求求你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大哥,我没有哭的,当时我只是想,反正没有人会来救我,大哥也不在了,哭没用。我就笑。对着他笑,对着每一个人笑,只要我笑,他就会不打我,不用奇怪的东西插进我的身体,还会教我武功,帮我治眼睛。他还带我离开了雾来岛,他说,会带我去人间最快乐的地方。他说,那个地方叫‘欲海’,我在那里面整整待了三年,三年,不停地对人笑,不停地做他所说的最快乐的事……”他回头问道:“大哥,这三年你呢?你在干什么?” 杨繁眼睛赤红,他在干什么?绪在地狱的时候,他正在学武功,想着有一天扬名江湖。 “不——” 司马绪静静在站立着,微笑着。 分卷阅读37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杨繁被他的话逼得快要崩溃,一口血喷在半空中。 他跪在地上,看着司马绪。他觉得,司马绪在看着他。 “大哥,别看我的眼睛。”司马绪拿出一条丝带,蒙上了双眼。 “这……就是……‘肆情妖瞳’?” 司马绪柔柔一笑,“是啊。” “天生的?” “不,有法可练。”司马绪轻轻说,“但练起来很难。” “怎么练?” 司马绪扶起他,“大哥,你糊涂了?在‘欲海’里还能怎么练,无非是采补之法罢。” 杨繁又是一僵。 “好了,话说完了,大哥,我们是不是该做点别的事了?”司马绪站开,从腰间一抽,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如流星一般划过眼前。 “绪……” “我知大哥此次出江湖,是奉师命杀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杏花林昭云。” “你走吧。” “我不走。” “只要你离开中原……” “我不会离开中原!”司马绪道,“大哥,你来帮我吧。只要我坐上那个位子,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 “师父说得没错,”杨繁道,“中原会因你而乱。” 司马绪轻笑,道:“鹤童老人真是看得起在下了。大哥,你真的不帮我吗?” 杨繁沉默。 “大哥,你又要离开我了,是不是?你不要绪了,是不是?” 杨繁抬头,“绪,我——” 司马绪仰天大笑,“可笑我过了七年,还是这样天真啊——你拔剑吧。” “绪——” “拔剑!” 杨繁凝视他半晌,缓缓拔出了剑。 “大哥,七年不见,不知你我剑术有什么长进?”司马绪道,“大哥,小心了——” 剑光一闪,狂花已现!司马绪的剑,是柔中带刚。他出手使的不是杨繁见过的武当剑法,而是真正的—— 昭云剑法! 美人剑,剑美人,倾城一笑,人竟销魂。 杨繁行的这剑,却是刚气十足,正气十足。 两人之剑,剑路相左,一个为邪一个为正,虽言邪不胜正,也有柔能克刚。 但杨繁此剑法为鹤童老人所创,而昭云剑法却出世方才几年,此一比较,杨繁又稍胜一筹。 可偏偏的,杨繁剑剑不忍,下不了绝手。他眼中的司马绪,嘴角含笑,声声“大哥”。 美人剑,媚人剑,剑底留香,剑外飞情。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哪知道,昭云剑法之妙,不在招式,而在使剑的人。原本就是配合灵霄岛“幽娈心经”武功心法而用的。此时,他对司马绪,是情难自禁,对此剑法他又怎能抵挡得住。 司马绪旋身一剑,蒙住眼睛的纱巾随风飘落。 那双眸子,在杨繁眼中是满目的哀凄,他不甘地问着,大哥,你不要我了吗?大哥,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大哥…… 心头一颤,手中的剑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柄轻得仿若不存在的剑悄无声息地刺入他的身体里。 他的眼睛望着前方,那个他一生眷恋的人。 “你何时看破的?” “那晚……你没拒绝……你用了‘勾魂摄魄’吧……师父向我提起过……” “原来你一直提防着我。” “我只希望你快乐,不管你要我做什么……” 司马绪脸色一变,揪住他的衣襟,鲜血染红白衣,“那四年前呢?你为什么没回来?为什么不回来?如果你回来的话,我……我……” “我要走的时候,师父过世了。我只好……” “呵呵呵………”司马绪笑得身体摇摇欲坠,“天意弄人,天啊——” 真个是老天开他们的玩笑,这一世,他们就这样,生生地错过了。 杨繁睡在繁花落尽的林中,司马绪拾起狂花剑,一滴的液体落在剑锋上。 绿衣站在可以看到他的地方,眼泪比他流得更多。但是他知道,这一滴,已将他一生中最珍贵的流完了。护云四煞中,他与林主相处的时间最多,知道的事也最多。 四年前,当昭云终于杀死前任林主,坐上那个可以不必再听命于人的位置时,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去雾来岛。他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所发生的…… “有一个人一直住在你心底是不是?不然在欲海三年,你不可能还能这么坚强。” 一向大胆的紫衣说了这句话,顿时让昭云的眼睛改变了颜色。谁都知道,这是“肆情妖瞳”杀人于无形的前兆。 蓝衣赶紧跪倒在地:“林主恕罪。” 紫衣口吐鲜血,但命是保住了。 而后,昭云就离开了杏花林,无论是蓝衣苦求力陈要害说新主甫立根基不稳,还是潜龙谷秦朗用独门点穴法困住他,他还是不回头地走了。 蓝衣命绿衣跟从保护,一有消息就飞鸽传书。 绿衣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为什么是我?” “林主一定懒 分卷阅读38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得杀一个笨蛋。”说话的是旧伤未愈的紫衣。 蓝衣要代林主管理杏花林,林主每次不在都是他以昭云的身份行事。紫衣的伤要调养,红衣忙着调教新闯进来的武林人士,看来的确是他比较闲。 蓝衣注视着昭云消失的身影,红衣难得的摇头叹息,“你们这是何苦呢?” 杏花林里回荡着似有似无的琴声,弹琴的自是第一客人加第一闲人,秦朗。 潜龙谷秦朗,帮助昭云坐上林主宝座,后将其引入灵霄岛,成为殷圣华最后一名弟子的人。 他很懒,他来了几天了,他们好像没见他离开过他那张奇怪的床。 紫衣忍不住说:“有本事就去追啊,只会弹弹弹,哪像潜龙谷的谷主?” 他眼皮都不抬,“你不用激我,腿走在他身上,谁也拦不了。” 琴声正至高音,“啪”的一声,弦断了。 紫衣“扑哧”一声笑出来,再看眼前已没了他的身影。 “我就不相信,你真不舍得离开。” 绿衣在雾来岛陪了昭云十天,十天里,他只是站在岸边,一动也一动,眼睛看的是一个固定的方向。 第五天的时候,雷雨大作,浪也很猛。 绿衣没劝动他离开,只好陪他在雨中等着。 那样的天气,出现了一叶小舟,他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看到的是抱着琴走出来的秦朗。 然后,他晕倒了。发着高烧,好容易用些奇药才救回命。一觉醒来,人又站在了那个位子。 后面的五天秦朗的琴声没断过,绿衣明白他是用这样的方法帮他以内力吊着命。 十天,他知道,昭云在等一个人,而秦朗在等一个决定。 十天过去,人始终没有来,昭云眼中最后一点光彩也消失了。 绿衣一直很恨那个人,恨得想一见到他就吃了他。吃人是“小猫”的爱好,但他一见那个人也忍不住这个冲动。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他出现了,林主就不会这个样子了。一切就都不同了。 可是,他偏偏没有出现。绿衣眼睁睁地看着昭云入灵霄岛,再被与武当宿松道长“巧遇”,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林主身边,即使在伤害天下人,也不能让他伤了自己。 他明白,昭云已经没心了,他已经彻底与“司马绪”这个身份脱离了。这个昔日的名门公子,如今,是个颠倒众生的尤物,是个谈情说爱的高手,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却不是个完整的人。如果说,前任的林主毁了他身为男子的自尊,那个人,就是真正的摧毁了他对人的希望。现在,他是一株最鲜艳的毒花,时刻散发着诱人的毒香。 “参见林主。” “消息传出去了吗?” “传出去了。不久江湖就会大乱。” “潜龙谷那边怎么样?” “秦公子一切进展顺利。” 紫衣,不,是“蓝衣”躬顺地回答着,绿衣有一种时间错乱的幻觉,好像死的不是大哥蓝衣,而是紫衣。 “小绿。” “啊?”他慌慌张张回神,“林主,有什么事?” “把他的尸体埋掉。” “是。”绿衣小声说,“早知道他最后还会死,何必让我这么麻烦去灭了保定镖局让他无家可归呢?” 司马绪背过身,好像没有听见。 天锦阁内。 流峰看到他衣染血迹,眉头皱了一皱,什么也没说。 林逢笑的笑比哭还难看,“司马公子,杨兄弟呢?” 司马绪没有理他,低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律走进来道:“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重得要命,累死他了。 走的时候的人总是比来的时候的要少,人世大多如此。 天锦阁后来收拾的人被天字号房的情景吓一跳,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没有一声能站脚的地方,但人家是武林名家,而且据可靠消息,此人可能是他们将来的东家。东家要砸就让他砸好了,反正是他自个儿的。 可是,司马家的大少爷不是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吗?难道是司马絮儿小姐新招的女婿? 他们来到司马世家门前时,发现大门已开,所有的仆人排成两列,齐声道:“恭迎少爷回府。” 司马绪勾起嘴角,是不带温度的笑容。 “夫人呢?” “夫人与小姐在大厅等候少爷。” 司马绪冷哼一声,“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女子还有一丝热度的尸体。 林逢笑扶起其中年轻的那个,“还没一刻钟,绪,她还有救。” “我为什么要救她?” “你与她总归是一母所生。” “她身上流的是柳思源那个禽兽的血,而且,你说的母亲是这个贱人吗?” 只见眼前一闪,他已将身穿着华贵衣服他曾经叫母亲的女人的一双眼睛挖了出来,甩了出去。“她还真聪明,知道死比活着好。不过,我为她准备的东西就派不上用场了。”他想了想,“小律,将她的尸体切成十几 分卷阅读39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块扔到街上喂狗。” “是。”小律头皮发麻,他没想错,杨繁死后,他已经没有一丝顾忌了。 林逢笑一咬牙,“那好,你把她给我,这是你答应我的。” 司马绪冷冷地站在那,半晌方道:“你要就拿去吧。但你别忘记答应我的事。” “我会带着她走,再也不回中原。苍鹰堡就拜托你了。” 林逢笑说完,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眼泪流了出来,“絮儿……” 他抱着人离开时,流峰看到那张脸,身体一震,再回头看着默立不语的司马绪,一种悲哀的情绪涌上胸口。 “好好照顾他。” 林逢笑经过他身边,留下了最后这句话。 第十三章 三日之内,司马家族大换血,家主的强硬手段让外界议论纷纷,等司马绪带流峰出现在各大分堂的堂主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谁会想到会是这个此时武林炙手可热的人物,传言中,他拆穿了假仁假义的天机老人的真面目,又粉碎了柳剑山庄与杏花林合作统一江湖的阴谋。同时,带领江湖人士一夜之间摧毁了杏花林。这样的人物,原来是他们在外多年的大少爷,果真是先主有灵,得佑后人。 当然,除了这些高兴的话,还有一些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而在司马绪身后的那柄剑也绝不是吃素的。果然,人人皆知武当仕阳乃“仁心神医”,怎么是什么冷血无情的人,那不过是手下的人越主代庖罢了。这样想的人越来越多,谁都为司马绪叹息,怎么会雇这样的狠角色。 司马绪的笑容是不变的,流峰的冷漠也没变。而每晚从家主房中传出的命令也是不变的狠。 三天之后,小律留下,司马绪带着流峰离开去武当为宿松道长庆贺六十寿诞。 对这个消息,每一个听到的人都是当面挽留,背后欢呼。然司马绪走后不久,他们便明白到一个事实,笑得最可爱的人其实是世上最绝情的那个。 而这个时候,流峰正面临一个抉择,是离开还是留下。 留下,他不过是司马绪的一把剑,遮人耳目的剑。现在的司马绪,不是武当山上救他的仕阳,而是一把出鞘的狂花剑。他看不清楚,那个人的真正心思,直觉告诉他,再待下去了不起是颗棋子的命运。可是,离开…… 情何以堪…… 流峰握紧剑,心被生生割成两半。 大漠绝鹰,为洛迦城而生,也注定为了那座武林人眼中的禁地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一直以为,他会在无数次的流血中的某一次静静死去。 在一场厮杀中后,他像落水狗,在江湖中寻求暂时的喘息,于是他见到了那个人。 他说:“这是武当。” 一贯的冷冷的视线对那个人是没用的,那双灰色的眸子停在某一个方向,没有焦距。 他帮他关上了被风吹开的窗户,微笑着,他说:“我是仕阳。” 这是他们的相识,也没继续,没有结束。 在围剿杏花林时,他抱着他离开,然后,他见到一处繁华的杏黄,多日的迷团至此豁然开朗。 他说:“这是杏花林。” 他轻轻旋转,花叶随风舞,他说:“我是昭云。” 他不知道该感谢他的坦白,憎恨他的残忍,还是为他早将自己瞧得如此透彻而害怕。 他掐住那个人,却看不到一丝惊慌,他竟如此笃定,他不会杀他,舍不得…… 武当山上,宿松道长已出关,到处是大寿的喜庆气氛。 当司马绪捧着“狂花剑”出现时,在场的人无一不起身惊叹。 听闻“狂花剑客”杨繁日前死于围剿杏花林的行动中,临终将宝剑传给结义兄弟。 江湖传闻往往是口口相传,更何况有心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宿松道长嘴角含笑,慈祥地看着爱徒,“辛苦你了。” 司马绪道:“师父教导之恩,徒儿此生难忘,此狂花剑曾为祸武林,无人可佩,请师父代武林保管。” 宿松道长收下后,道:“仕阳,我知你俗务缠身,但我们师徒难得相聚,你就在山上多陪师父几天,过几天我要宣布一件事。” 他的声音虽轻,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武当的人吃惊得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说,其它来贺寿的人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谁都知道,宿松道长此次出关,是为了武当下任掌门人的事。 虽说首徒仕忠在江湖上也是个人物,却怎敌得“仁心神医”仕阳近日的风头。更何况论人望论家世,还有谁可敌得江南首富的司马家。 要在往时,武当掌门只不过是一门之事,但到如今,北面天机门名存实亡,南方柳剑山庄不复存在,各大门派在讨伐杏花林的行动中伤筋动骨,唯有武当一派坐镇中原,伤亡较小。眼下的情形是谁坐上武当掌门之位,谁就是中原的霸主。 众人中有一个目光如狼,凶残地瞪着那个温柔似水的人。 入夜,武当山上进入最安静的时候。 司马绪的房间里,黑暗中燃起一点火,映着剑上寒光,与森 分卷阅读40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冷的眼神。 床上的人在睡梦里好像一点也不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柔顺的发丝披散在枕上,更衬得肌肤如雪,吐气如兰。 “大师兄,动手吧。”说话的人咬牙切齿道,仿佛带着很深的仇恨。 “你急什么,反正他已经中了江湖最厉害的迷药,一时半会也醒不了。”话里是掩不住的油腔滑调和幸灾乐祸,“对吧,大师兄?” “你们先出去。” “大师兄——” “大师兄说出去就出去,还磨磨蹭蹭干什么……” 待人走后,仕忠坐在床边,用复杂的眼神注视着他。 “师兄,你怎么还不动手?” 平静的声音在听的人耳中犹如炸开了窝,仕阳猛地站起来,指着慢慢坐起来的人,“你……你怎么……” “没被迷药迷倒是吗?”司马绪道,“在武当四年,如果我还不明白大师兄心里想什么,也就没能力在江湖上走了。” 仕忠道:“你醒来更好,这武当山上你我只能留一个,今日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司马绪道:“大师兄言重了,仕阳从没想过要当掌门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大师兄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可是仕阳初到武当时,多亏大师兄多方维护才有今天,仕阳是不会与大师兄动手的。”司马绪一动不动,任凭剑尖抵上了胸膛。 剑凝立不动,半晌,它慢慢向下移…… 剑光一闪—— 司马绪的衣带被割开,他不解地唤道:“大师兄……” 迷茫的声音,楚楚的脸庞,刺激着仕忠本就动摇的心。 “我不杀你……”他欺近,抚摸着那张脸,“只要你乖乖听话……” 那个可人儿好像还没搞清楚会发生什么,任他抱着压了下去—— “大师兄……不要……” “乖乖听话……” “不要——不要……放开我——” 清脆的巴掌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司马绪被打得甩在床边,半天回不了神。 “我要过要你乖乖听话,你不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一把撕开他的衣服,不顾一切地扑上去。 ——剑压上他的肩,只消他一个动作就会毫不留情地割断他的血管。 “放开他——”流峰冷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仕忠缓缓地坐起来,司马绪撑着身体,“流峰,别杀他。” 仕忠见机急抽剑回扫,流峰早有抵防,一剑伤了他的胳膊。仕忠见此情景也不恋战,飞身离开。 “不要追了。”司马绪拉住流峰,不住地轻咳。 流峰抚着他的背,眉头皱起来。 “我本想……昭云已死,做个普普通通的仕阳也无妨,可是他为什么逼我……” “别说话。” 司马绪仰头对着他,“流峰,你是不是要走?” 流峰一言不发。 司马绪努力微笑着,“你走吧。不要管我了。反正我这种人,到哪都是麻烦,到哪都是祸害,不如让人一剑废了,得个痛快。” 流峰猛地抬头看他,那张脸上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但他还是笑着。 “大哥走了,逢笑走了,你也走了。天地无不散的宴席,我们就好聚好散吧。只是我还没帮你恢复记忆,你以后要去哪里……不过以你的武功到哪都不成问题吧……” 流峰平静的外表下,正痛苦地挣扎着,耳听得那破碎的话语,怎么……能离开…… “要走的话你得赶快走,武当山怕要乱了,迟些日子也不知道我脱不脱得了身,如果不小心被人识破了功夫就会连累你了。” “我不走。” “我等会就去给你准备路上的干粮和衣服……你说什么?” “我不走,我陪你。” 司马绪“注视”着他,他知道,司马绪的眼睛平常是见不到东西的,除非…… 他很快低下头,“你……你还是走吧……” “我不走。”流峰牵起他的手,“你去哪,我去哪,就算地狱我也陪你走定了。” “流峰……” 流峰抱紧了偎过来的人,他是那么的瘦弱,好像风一吹就会消失。他只有抓紧,永远不松手,就算被牵向未知的方向也是前生注定的债。 蓝衣在门外静静地站着,他知道,他又成功了。 虽然流峰在门口犹豫了很久,但最后他还是冲了进去。 没有一个人,能逃出那个人的圈套,就算昔日的大漠绝鹰,也只怕要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可是,谁能知道那颗心究竟在想什么呢? 那个看似多情的人到底有没有一点情,还是…… 院中是清雅的香,还有一些闪光的东西在飞来飞去。 他一伸手,然后摊开手掌,一点亮慢慢的熄灭。 他轻轻的,残忍的,微笑。 仕忠仕裕仕忍的提前发难是可想而知的。 他们的弟子占了武当的大部分,看样子是想用“ 分卷阅读41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民心”逼宿松道长传位。 四徒“秀才笔”仕谨与七徒仕容虽没有出面,但如果仕忠登位,想必他们是不会反对的。 而守在宿松道长禅房前的是二徒“流星剑”仕孝与三徒“断魂刀”仕廉,这场争斗的另一个主角“仁心神医”仕阳在进入禅房后就没有再出来。 宿松道长说过,他与仕阳详谈之后,马上宣布掌门之位。 仕忠自恃已占有绝对优势,就算宿松力挺仕阳,这么多的武当弟子也不会答应。 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他的心里越来越烦燥,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能自毁前言。 他冲仕裕仕忍使了个眼色,那两人领会了他的意思,朝着禅房走过去。 “流星剑”仕孝横剑向前,“两位师弟请止步。” “二师兄,我们只是想问候一下师父他老人家,你不会连这个也阻拦吧。”回话的自然是“小弥勒”仕裕。 “断魂刀”仕廉冷笑道:“师父早就下令不准任何人闯进去,难道你要违背师命?” 仕裕道:“仕裕不敢,但三师兄,眼见着日渐西斜,师父应下大师兄的时辰可就快到了。” 仕廉道:“只要时辰未到,我就不会放你们进去。” “六师兄,还跟他们废话什么,冲进去就行了!”仕忍早就一口气憋不住,提剑就要往里冲。 “师父有命,谁敢闯进去,以武当门规处置。” 仕忍的回答是剑光如电,他自入武当,就对后来居上的仕阳看不顺眼。 仕裕见此情景,哈哈一笑,手中一放就是数枚暗器。 当下,仕孝接了仕忍的剑,仕廉去挡仕裕时不时发出的暗器。 “单掌盖顶”仕忠怎会错过如此好机会,一个跃步就要冲入禅房。 但他显然忘记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流峰,因宿松要与仕阳单独密谈,他守在外面,正好将他挡了回去。 仕忠乃武当首徒,流峰战来竟是骑虎相当,叫武当之人看得目瞪口呆。 看来司马绪身后这柄剑真不是吃素的。 尽管屋外打斗声不绝于耳,房内之人依旧是老僧坐定。 宿松道长和霭地看着仕阳,“你终于成功了。” 仕阳俯首,“是师父教导有功。” 宿松道长道:“武当历代掌门人的心愿终于可以在你身上得以实现……但此时为师却高兴不起来……” “师父……” 宿松道长道:“仕阳,四年前你来武当,我没问一句话,但是今天,我要问你一句话。” “师父请讲。” “你得到武林之后,想要做什么?” 仕阳沉吟不语。 宿松道长复道:“仕阳,或者我该尊称你一声杏花林主……” “师父,不管仕阳曾经为何人,现在只不过是武当的一名弟子。仕阳心中所想,只会是光大武当,造福武林。” “但愿你真是这样想的吧。”宿松道长道,“武当一派,我今日正式交到你手中,今后武当如何,江湖如何,都是天意了。” 仕阳跪倒在地,“弟子谨听师父教诲。” 禅房之门打开,仕阳手持掌门信物金书铁卷,正身道:“掌门有令,第十三代弟子仕阳接任掌门之位——” “我不服!”仕忠气得大喊,流峰仗剑挡在他前面。 守在外围的弟子也是一片骚动,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仕忠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这种情形看你怎么登位。 “各位师兄弟不同意,仕阳也不好强人所难,但师父有命,仕阳只好用江湖上最老的办法,大家比武决斗,谁胜了谁坐这掌门之位,不知各位师兄可还愿意?”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仕忍一声喝,第一个冲了出来。他大声道:“我仕忍不为什么掌门,只是要为大师兄讨个公道。” 仕阳将信物交给流峰,流峰抓紧他的手,“我来。” 他摇摇头,“这一战,我躲不过。” 流峰知他武功非凡,但那是昭云,他一边要用武当的功夫胜出,还要不让人看出一丝破绽,在武功不俗的武当八子剑下,能否全身而退真让人担心。一旦稍有不慎,可会前功尽弃。 仕阳走到场中,道:“八师兄,请了。” 仕忍之剑,走的是狠绝之路,与武当浑厚之风虽不同,但杀伤力有增无减。 仕阳用的则是正统的武当剑法,一招一式,内力充沛,一派大家风范。 “流星剑”仕孝道:“九师弟的剑法看似简单,却将仕忍之剑克制得天衣无缝,看来师父说他乃武当弟子中最有天份之人没有错啊。” 他话音未落,就听仕忍一声暴喊,被挑了剑气得直冲仕阳而来。 流峰见了就要上前,被仕廉拦住,“别担心,九师弟没事的,却只怕八师弟他……” 仕阳的剑好似收势不及,硬生生在刺入仕忍胸口。 血溅禅衣。 仕阳收剑而立,“下一个是谁?” 眼前的仕阳,是与往日武当人见到不同的。 分卷阅读42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他低垂着双眸,剑尖滴血,风动衣袂,竟让人产生一种如见仙人之感。 明明是血腥而残忍的,却仿若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洁。 这才是他最真实的面目。 仕忠一步一步走进场中,他的眼睛里是浓浓的杀机。 仕阳没有说话,一挽剑花,凝神对敌。 场内场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正主儿到了。 “大师兄,请。”他还是像刚才一样,让仕忠先攻。 仕忠此刻也顾不得许多,虽然脑中有一些想法呼之欲出,但他也只能先拼了再说。 他最擅长的是掌剑合一,一出手就是本门绝学“绝心掌”,意将仕阳立毙掌下。 谁知仕阳起式竟也是如出一辙的“绝心掌”,场中一片惊叹,谁都知道“绝心掌”因内力深浅威力不同,身为九徒方入门四年的仕阳又岂是从小在武当长大的大师兄的对手? 但偏偏众人的想法又错了。 仕阳此一掌,看似“绝心掌”,但只有与其对掌之人方能发现,他用的乃是旁门内功。 仕忠心道不好,要撤掌已是不能,对方排山倒海的内力已经推了过来。他一声惨呼,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此时一时寂静。 胜负于眨眼之间立现,仕阳毫发无伤,大师兄却是一掌之下死于非命。 仕裕全身发抖,他看都不敢看场中那个人。那不是人,是魔鬼。 仕阳微侧身,向着他的方向。 他感觉像被一条蛇盯上的猎物,全身冰凉。 “还有谁要上吗?” 寒冷的声音,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 仕阳站在场中,周围安静一片。 仕孝仕廉见机跪下道:“拜见掌门。” 属于他们的弟子也跪了下来。 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仕谨,仕容参见掌门。” 不知何时赶过来的四徒仕谨和七徒仕容已带领弟子跪倒在地。 眼见大势所趋,所有的人纷纷跪了下来。 “武当弟子见过新掌门。” 声震山动,回音时响。 司马绪站在高处,平静的外表下面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尾声 杏花树下,东风摇曳。 眼见着一片繁花似锦,竟转眼也凋谢了。 秦朗走近来,方看见那熟悉的人影正怔怔地发着呆。 “在想谁?” 回头的瞬间,心漏了一拍,是花香迷了眼,还是人香迷了心。 “想你,成吗?”巧笑倩兮的人儿,难得地开着玩笑。 看来他的心情不错,是了,快当武林盟主的人能不高兴吗。 “师父有令,武林随我们折腾,只要别让人去烦灵霄岛就行。” “看来师父有了那个人,就再也懒得理我们了。真让人寂寞啊。” 秦朗搂住了他,轻轻摇着,“寂寞……不还有我吗?” 他生生地笑,一个晃眼早已挣开,“还开这种玩笑,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秦朗笑道:“明天是你的大好日子,我送点什么好呢?” “你送什么都是个祸害。” “别这么说嘛,好歹我们师兄弟一场。” “你还好意思说,见天的弄些乱子,也不怕我让那些老头子烦死。” “我不弄些乱子,你这盟主就显得不精贵了。” 司马绪刚板起脸孔,又是一笑,这又喜又嗔的模样只怕怎么看也看不厌。 “我总让你开心就是了。礼沿往来,你什么时候让师兄再开心一回啊,昭云师弟?” 司马绪低头,微笑,他将手移到腰间,纤细的指尖灵活地动着。 秦朗一时竟看得痴了,眼看着衣衫如云彩般曳地。 他伸出手,道:“来吧……” 白道名门正派,谁也忘记不了这一天。 在经历数十年的分裂之后,中原武林重新统一,选出了新的武林总盟主。 他就是武当掌门仕阳真人,也就是江南首富司马世家的主人司马绪。 司马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慢慢走向那个最高的位置。 待他坐定,武林人士齐声道:“恭贺盟主!” “大家免礼。” “司马盟主,潜龙谷送来贺礼一件。” “呈上来。” 潜龙谷,于不久前已统一黑道,杏花林已毁,白道无暇他顾,潜龙谷可谓难遇敌手。 贺礼是一张帖子,司马绪看过后,交由掌事的念出来。 “潜龙谷秦朗,恭祝司马盟主,并邀灵霄岛一聚,共商武林之事。” 事虽少,意却明。 他秦朗,要与司马绪一战,看中原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霸主。 不管下面是如何炸开了窝,司马绪表情竟一丝未变。 他站起来,“转告秦朗,他的帖子,我司马绪应了。” “盟主,不可啊……” “盟主……” b 分卷阅读43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r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他的一笑中。 那倾城一笑。 美人剑,剑美人。 倾城一笑,人竟销魂。 《狂花梦寐》完 楔子 武林形势瞬息万变,不久还是南北分治的黑白两道,如今都已各自统一到一人名下。 白道者,武当仕阳真人是也。天机柳剑一夕破灭,中原各派受创颇深,武当一支独秀,再加上人望与司马世家的财力,可谓无人可挡其锋芒。 黑道者,潜龙谷秦朗是也。杏花林犯众怒被剿,潜龙谷趁机大肆扩张势力,既有鬼魅般的武功,又有不惧死的杀手,正道之人疲於奔命,哪里是其对手。 秦朗在司马绪当上盟主时提出挑战,黑白两道之间的战火由此点燃。随著九月初九重阳日的临近,战况亦愈加激烈。 九月初九,灵霄一战。 武林之人,血气方刚,没个名头倒也罢了,现在江湖已被挑起,到外皆是渴望成名立望之徒,一时之间,流血不止。且盟主宝座时时亦为宵小觊觎,挑战之人络绎不绝,各派掌门在修养生息之後亦虎视眈眈。此是江湖,何时都少不了争强好胜,少不了恃强凌弱,少不了阴谋诡计。 黑道里,暗箭难防,秦朗一挥手,血腥镇压了气焰最甚的十三寨,将一干绿林人物看得嗔目结舌不敢侧目。 白道中,明枪也不好躲。嘴里讲著义气,手下动著歪著。司马绪谈笑风生,在各股势力中周旋自如,端得一派大家风范,谁也不敢小觑。 整个武林,除了西北大漠不问世事的洛迦城,与南海中自得其乐的灵霄岛,已被此二人握在掌心。 第一章 武当山道上,林木如荫,一干武当弟子执剑而立,迎接一群群的江湖人物。 第一道关口由仕谨仕裕管理,第二道是仕孝仕廉,第三道是仕容。 一道迎宾,二道卸剑,三道禀意。 一二关口间的设立是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进入武当,而能否见到盟主则看第三道关口的仕容道长。 休说是武当弟子,连仕容自己也没想到司马绪会将如此重任放在他身上。他虽说没参与大师兄仕忠的逼宫,但也算是附合仕忠的。当他询问仕阳时,得到了如此回答: “你识时务,是为俊杰,此二师兄与三师兄所不能及。但你身处虎狼之地犹能对我一笑,心为向善,此四师兄与六师兄难比。七师兄,我相信你。” 然此时,面对著吵闹不休的武林人士,仕容真想扔下俗务一走了之。 “仕容道长,我们已经等了两天了,盟主何时会见我们?” “对呀,我都等了三天了……” 仕容尽可能地保持笑容,道:“盟主正在与家师详谈,不日便可出关。请大家稍安勿燥。” 他望一眼立於峭壁云遮雾缭的剑庐,心里喊道:“九师弟,你快点回来啊。” 剑庐为历代掌门参悟武学之地,宿松道长在仕阳接任掌门後就隐居在那里,再也没有下来。仕阳过一段时间就上剑庐,数日方归。众人都说宿松道长一定是为了传授掌门独门的功夫,不然仕阳的武功怎会一日千里,深不可测。 武当道观内一片吵闹,绝壁剑庐中却是另一番景像。 剑庐是个山洞,後通山泉,过去的掌门将其集结成池,又种了些药草名花,倒也雅致。 泉池不远处最显眼的便是白玉销金的帐子,衬著夜明珠的光华流转,透著风情之外的靡丽。 “师父一定让你气死了。”慵懒的语调透漏著主人的一丝疲惫,雪白的身体在男人身上轻轻扭动著,享受著激烈之後的温柔爱抚。 秦朗笑得好不得意,“他把个烂摊子扔给我们,我怎会让他置身事外的晾著。” “你说他会让我们上岛吗?” 秦朗道:“实在不行,就让那些爱凑热闹的江湖人先去当替死鬼,等师父手杀软了我们再去。” “不好。”他缓缓支起身子,“我不喜欢在尸体中间打。” 秦朗道:“我会先用化尸粉化掉的,保证地面什麽也没留下。” “那就好……”话音消失在彼此胶著的唇边。 “小昭……休息够了吧?” 他皱起眉头,“禽兽。”呻吟逸出红唇,侵入湿润地方的灼热让接受的地方有电麻的触感。 秦朗微眯起眼,身体的契和感无论做多少次都让人舍不得离开,他就像毒药一样,欲罢不能。 “为什麽……我没办法从你身上吸取内力?” 秦朗道:“因为──我练的也是幽娈心经。” “什麽──” 他的话没有问完,这个时候,秦朗是十足的侵略者,强悍的动作不会让他有一丝分神的机会。 有一个秘密只有他知道,宿松道长很早以前就病魔缠身,他是撑著一直到他回来才过世。而且密令他不得发丧,一个人孤独地死在剑庐。 对於宿松的死,司马绪什麽也没说,只是默默火化了他的尸体。 第二天,他召来秦朗,一句话不说开始日夜不分的纠缠。 分卷阅读44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恍惚中,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个稚嫩孩童的时候。 那时,他应该是十三岁。 已经习惯被插与口交,知道无论求饶与反抗都不可能逃离那个人的魔掌。於是懂得怎样笑才能少些痛苦,怎样讨好才能得到那人的宠爱从而得到一些别人没有的权力,更多的是利用连自己都觉得肮脏的身体在各种各样的人之间周旋。 他强迫自己忘记过去,那只会让心更加难受。他一点点的成长,同时用驯服的外表掩盖对那人的憎恨。 可是,十三岁的智力怎麽抵得过那人锐利的嗅觉,他被当作“不乖”的反面教材扔进了“欲海”,只记得那得意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哈哈哈……想要报仇就从里面活著出来吧……” 时刻围绕周围的是淫邪的目光,几乎在穿透皮肤。长期服用媚药以抵挡恶心感的身体,在“淫香春雾”的作用下,开始不由自主的变热。 第一天夜幕降下,“淫香春雾”减弱时,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像一具尸体趴在地上,抽搐般的蠕动。 “欲海”里的人是用这种办法练功的,弱者只能被掠尽精力而死。 他不想死,这世人没有想死,但他更不想死。 他还有家仇未报,还有一个人的约定。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挪到小溪边,喝了几口水,恢复一点精神,开始为明天打算。 绝对不能再被那些人捉住,不然一定会死的。 他想到一个地方。 禁地。 禁地中的禁地,因为那里面有一个人,毒圣诸葛筝。 传说中,“欲海”就是杏花林主为了困住诸葛筝而设立的。 可是到最後,他连看都没办法看到他。 诸葛筝所在之处都是毒药,普天之下没有人可以靠近。 与其被吸干精力而死,不如被毒死。到禁地一搏,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他的骨子里毕竟还存著家族的想法,就是死也要死得光彩一点。 这样想著的司马绪,头也不回地进入了世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毒圣的领域。 他站在那间风一吹好像就要倒塌的茅草屋前,鼻子与耳朵都流出血,那是三种毒药在他身上同时发挥效力的结果。原本都是立死的毒因为力量彼此互相抗衡而让他可以再活一刻锺。 他拼命挪动沈重的身体向屋内走,虽然方位不是很清楚,但有一个地方芳香最甚。他在赌,用命。 结果,他赢了。 诸葛筝说,他是被他眼睛所中的毒所打动的。那种毒,世上只有一个人有。 那个人,是世间最美的人,可是心,却是世间最毒的。 他爱上了那个人,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毒的名字,叫“碧落黄泉”。 不同的份量会产生不同的效果。他中的本来深,但发现得早,用灵药续了命。 诸葛筝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痛苦,并且不停地用皮鞭抽他。他不能躲,这是条件。 他平静的时候,会给他讲故事。关於武林中一个美人的故事。他说他为了那个人的一句话,万水千山地跑到天竺毒了一城的人。当他把那人要的“飞天羽衣”放在他面前时,那个人笑了。 那一笑,好像天地万物都不存在了,他两年的辛苦都忘记了。 可是,那个人却对他下“碧落黄泉”,量不深,刚刚够让他不能再走。 那人笑著说,谁叫你老是跟著我,这下子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他当然厉害,为了讨他的欢心,他诸葛筝将所有的毒法都教给了他,还心甘情愿地当他的药人。 故事里美人的名字,诸葛筝一直没说,他唯一记得的是他在一次酒醉後,嘴里不停地喊“圣华”。 在诸葛筝打累了,也说累了的时候,他就会扔给他一颗药命令他吃下去。 看著他在地上痛得打滚,他哈哈大笑。 痛苦要持续一个时辰,或者更长,然後他会再扔给他一本书,刻在数张木片上的字,在狰狞地狂舞。 解法也许在第一片,也许在最後一片,没有定数。无非是痛的时间长短不同罢了。 等到他将那两架子木片以这种方法看完後,他的地狱才真正开始。 药人,真正意义上的试药,不知道有没有解,不知道会不会死。一种药接著下一种药,中间的间隔不会超过两天。 其实,只要他走出茅草屋,外面的欲海相比来说可谓是天堂,但他没有走。 他以为他可以在那里待下去,即使那样死去也没关系。 这个“以为”在一次洗浴後破灭。 诸葛筝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然後命令他,像狗一样侍候他。 粗暴的动作,野兽一般的交合,诸葛筝在他身上发泄著,大声骂著“贱人”。 他的嘴唇被咬出血,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他被当成破絮一样丢出了茅草屋,最後一块木片在他的肛门里插著。 屋门紧闭,诸葛筝大喊著:“你再 分卷阅读45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来我就砍掉你的脑袋。” 他吐了三天血,血流经的地方,虫兽的尸体死得到处都是。 就是这样,他依旧没死。 木片上写著四个字,“肆情妖瞳”。 那些贪婪的人,悄悄向他伸出污秽的手。 他运起身体里仅有的一点内力,缓缓抬起头来── 正对著他的那个人,毫无预警地倒了下去,七孔流血,面容详和得诡异。 “鬼呀!” 一声喊,其余的人争先恐後的逃跑。 谁也没见过此等邪门的功夫,即使是在欲海里已泯灭了人性的,也不由得心惊胆战。 跑了?他苦笑,本来想困住的。 “肆情妖瞳”倒也很适合杏花林的人练……可是眼下的问题是,他到哪去找供他采补的人。 这件事没有困绕他很久,衣家四兄弟很快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正式的名号是“衣家四煞”,最先找上门的是骑著豹子的红衣,他说,昭云,我要和你比武。 昭云是杏花林主给他的名字,那个人宠爱著一百多个从各地抢来的小孩,每个人来到杏花林後都要忘掉过去,一心一意地当他的玩物,否则,就会像他一样被扔进“欲海”。 听红衣的声音,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内力却远甚於他。 他很干脆地说好,手中扣著“此情绵绵”,那是一种让人四肢无力的毒药,据他的经验是很好用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他从红衣身上站起来时,那个孩子还没有一点力气。 他运气後神清气爽,全身前所未有的舒畅。 就好像疲惫的人小睡了片刻,叫醒他的是一条身上有银色光圈的可爱小蛇。只可惜,它在完成任务之後就以身殉职了。 紫衣气得漂亮的脸蛋都快变形,“你还我的蛇王──” 他之所以停住是因为看到那一双眼睛,淡淡的灰色,好像能包容一切。 “肆情妖瞳”并不是只是致人於死地,有时候,它可以用来催眠。 紫衣的内力较红衣更甚,而且,他的身体更美味。 昭云看到第三个人的时候,说:“今天我已经累了,明天你再来吧。” 他施施然站起来,与呆怔著的蓝衣擦身而过。 他没有竭泽而渔,红衣与紫衣只要休养几天再找几个人就可以补回来。他想做的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 他抓住了四衣中最小也最笨的一个,当时,绿衣手拿一只大蝎子,大喊:“你别过来哦,你再过来我就叫它咬你了……” 很意外“欲海”里还有这种人,看来三位兄长把他保护得很好。 最先送上门的自然是比较鲁莽的红衣与恨他入骨的紫衣,昭云的体会是他们很会骂人。在他把他们捆起来丢在草堆起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他们一直在骂。 他打个呵欠,自顾自地开始烧东西吃。 “欲海”里除了野果就是野兽,可能再加一群野人。 蓝衣出现在他吃了第三条鱼之後,跪在他面前,“蓝衣愿听你调遣。” 他果然是聪明人。 昭云问:“你用什麽证明?” “宜香宝典。” “蓝哥!” “大哥!” “哥哥,快救我……”这个声音很快叫另两个眼神瞪下去。 “我看不见,你怎麽说都成。”他扔下鱼,将点住穴道的绿衣抱在怀里。 “呜呜呜……”绿衣哭得好不伤心,让蓝衣眼睛都红了。 “你放了他,要做什麽冲我来。” “我比较喜欢年轻的身体。”他开始脱绿衣的衣服。 “只要你放了他,什麽样的身体我都帮你弄来!” “成交。” 干脆的回答让蓝衣愣了一下。 “现在你就去吧。” 蓝衣看著发抖的弟弟,“你……” “他还是处子吧,瞧你保护的跟个老母鸡似的。”昭云说,“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动他。但我现在想叫他读你那本书给我听。” “我来读,你放了那个笨蛋。”红衣大喊。 昭云冲他一笑,他就安静了。“你没他乖。” 蓝衣解了红衣与紫衣的绳子,“我很快就带人来。” “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就再让一个人留下来吧。” 蓝衣冷冷地道:“我没那麽蠢。” 昭云笑著在绿衣脸上亲一口,“乖乖,来读书给我听吧。” 宜香宝典,是杏花林独门功夫。“欲海”中人所用的采补之法便是其中的入门功夫。 绿衣被昭云搂在怀里,断断续续地念著,不知什麽时候睡著了。醒来後身上盖著衣服,昭云睡在一侧,脸上有泪痕,嘴里呢喃著什麽。 他凑过耳朵,听到他好像大喊“大哥”。 绿衣把衣服给他披上,轻轻地摇晃,“不哭哦不哭哦。” 一直以後的很多年,无论他做过什麽,绿衣都记得那一个晚上,曾经,他只不过是一个渴爱的孩子啊。 昭云的功夫 分卷阅读46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越来越厉害,欲海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的敌手。 蓝衣看他的目光也由冰一样的冷到火一般的热,“衣家四煞”成了“护云四煞”。 昭云就像一颗宝石,虽然蒙尘,但最後还是会放出光彩来。 一晃眼,三年过去,林主一道命令,昭云带著“护云四煞”走出了“欲海”。 第二章 “去让江湖人见识一下杏花林的厉害。” “是。” 躬身站立的少年,浅灰色的眸子像蒙上了一层雾。他站在那里,杏黄的衣衫衬著脸上淡淡的微笑,端的是玉树临风,风流无双。 杏花林主常悦心中不由暗暗吃惊,三年的欲海生活,不但没有磨去他的意志,反而让他如破茧的蝴蝶一般出现在世人面前。从那张还带著稚气的脸上,他已经读不到任何感情,这个孩子,已经脱胎换骨了。 原本,他培养的是蓝衣,没想到最後的赢家是昭云,非但如此,衣家人对他已经死心踏地,连他暗杀的命令都不顾。 没有人可以挑战他的权威。想到这里,常悦已经下定了决心。 昭云领命退出,江湖从那一天开始,开始一场腥风血雨。 笑颜如花,剑冷如冰。 紫衣与红衣冲在前面,衣已染红,尽是他人之血。然而,他们还抵不上那个人。 以他站立的地方为中心,尽是残肢,偏偏每个人都未死,凄厉的诅咒回荡在空中。那个人的眼睛冷得没有一点温度,软剑上滴著的血顺著淌到地上,构成一副人间炼狱的图画。 蓝衣挡住他们近前的脚步,“别去。” “太惨了。”紫衣道。 蓝衣摇头,“你过去的话也会被杀的。” 紫衣一掌击在树干上,黄叶纷纷如雨下。 这样的屠杀还算是让人死得有颜面的,大多的时候,昭云是下令将人凌辱至死,人叫得越惨,那倾城的笑容越是动人。 当昭云像林主当年一样,将一些俘虏扔进欲海时,连高居主位的杏花林主常悦也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作为报复,当晚他被喂了最烈的春药,扔到林主的房间。 双眼蒙住,他的实力已经不能让林主托大,但无论他多麽厉害,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只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被林主折腾得死去活来。 嘴在机械地动著,脸上自然浮上最豔媚的笑容。 插在肛门里的木棒被操纵著作活塞运动,倒刺与皮肤摩擦,血流得地上好像一条美丽的小溪。 “乖孩子……” 手上是某种恶心的液体,沾著他的脸并且在抚摩著。 “呜──” 茎上被牵扯著缠绕得更紧,细细的坚韧的丝锲入肉里,充血的部位让他连喘气都带著血腥。 常悦的声音慈爱得好像一位德高望众的老者,可他下的手却是伤及骨肉撕心裂肺地“分筋错骨手”。 他像一摊软泥,在地上委靡地舔他的脚趾,一停下来,就会多出一个地方的骨头断裂。 当常悦停手时,他已经只剩下最後一口气。 常悦道:“你知不知道,狗无论怎麽聪明,还是一条狗。”他站起来的身体倒回床上。 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昭云也猜得到是震惊万分。 “碧落黄泉!” 对常悦来说,“碧落黄泉”很普通,但是如果和现在昭云身上的血混合在一起,就变成最致命的毒药。而且它会一丝丝由接触中侵入你的身体,等到发觉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想杀昭云永绝後患,昭云又何尝没有感觉到。此番以自己为饵,他也算是在赌了。 常悦一运气就知道毒性的厉害,气急败坏,一翻掌,便是最歹毒的“万欲穿心”,誓要在死前拉他当垫背。 他刚举起手,只听“哢嚓”一声,他看到了一副奇怪的景像。 那是一个人手拿著他刚才折磨昭云的木棒,穿过了他的身体。 他向下看,为什麽看到不是胸,而是背。 等他想再思考的时候,思考的部分已经从身上掉下来,在地上滚上两圈,最在落在昭云面前。 最後的视线里,是昭云充满恨意的的冷笑,那个样子,就像把他碎尸万段也不解恨。 秦朗後来一直用这件事要挟昭云,说如果不是我你就死定了。 昭云听得出,他调笑口吻背後的意思。 那个时候,他拒绝了他伸过来的手,趴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 他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看著,就像初见他时一样,悠闲地欣赏著月色。 秦朗是他在铲平杜家庄时遇上的,当时,他正在客厅里喝酒,到外是死尸的客厅里,他怡然自得地观看他演出的血腥游戏。 他问:“你是谁?” 他将那壶毒死了数百人的酒一饮而尽,纸扇一开,上面写著两个丑得像毛毛虫的字──秦朗。 红衣一脸兴奋:“你就是潜龙谷谷主最喜欢和死人打交道总爱在人家快要死绝的时候出现拿别人的尸体做实验的秦朗?” 他很高兴地回答:“是 分卷阅读47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我就是那个潜龙谷谷主最喜欢和死人打交道总爱在人家快要死绝的时候出现拿别人的尸体做实验的秦朗。”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差点结义金兰同生共死。 破坏的人是绿衣,他歪著头问昭云:“三哥为什麽冲我挤眼睛?那个秦朗又为什麽把手放进杯子里,好不卫生哦。” 昭云摸著他的头道:“小绿,你真乖。” 听到他的夸奖,绿衣很高兴地继续地去玩他的大蝎子。 而在一旁的蓝衣与紫衣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活宝。 红衣的脸已经不知道变了多少颜色,他大喝一声,座骑“小猫”便冲了出去。 “回来。” “小猫”低声跃动几下,还是听话地回到主人身边。 发令的是昭云,是“小猫”唯“二”听话的人。 秦朗向他走来,悠闲地好像是在散步。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麽的吗?” 昭云不语,他站在那儿,月光好像成了他的陪衬。 衣家四人默默地退开,这种情景,如果他们不懂就白混了。 昭云在他靠近的时候後退了一小步,这一步,让他跌进秦朗的怀里。 “我来是为了──杀你。”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秦朗环住消失在衣家四人面前。 秦朗说得没错,他是来杀“昭云”的。 当他回神时,跌撞在一块石碑上。 那块石碑是他用稚嫩的手握著“狂花剑”一笔一划地刻上去的,上面的姓氏他曾引以为傲,名震江南,天下无人不知。 秦朗道:“你应该让你的父亲看一看你的样子。” 这一句话,逼出了他忍耐三年的泪水。 他答应了对方提出的条件,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他都要抓住这个机会。只有掌握所有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没想到的是,就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了。 在他从雾来岛回来後,秦朗就带他去了灵霄岛。 灵霄岛真算是个矛盾的地方,那里有人间各种令人快乐的事物,但时时刻刻都充满了杀戮,也许前一秒你还在天堂,下一秒就可能失去一切,掉下地狱。所有的都只凭实力。 殷圣华又是这其中的最高统治者,所有的人好像都只是他的宠物与玩具。 除了秦朗。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殷圣华对秦朗是十足的冷冰冰,没说几句话就拂袖而去。连他的拜师礼也省略,只意思意思地扔下几本书了事。 秦朗的声音说明他很得意,他说以後我来代师父教师弟吧。 他的话没兑现,司马绪就出发前往武当了。 为了这个,司马绪见识到了秦朗唯一一次情绪失控。 他的怒火燃烧了半个灵霄岛,如果不是还有个师父压著他,整个岛都难幸免。 “你在笑。” 司马绪侧头,“我在笑吗?” 秦朗捏著他的鼻子,“笑什麽呢?” “嗯……在想师父好像很……怕你。”他推开赖在身旁的人,撩起帐子下床,拾起散落在地的衣衫穿起来。 秦朗嘻嘻笑著,“想知道为什麽吗?” 司马绪道:“想。” 秦朗道:“那你没有一点表示?” 司马绪道:“不行。” 秦朗道:“真小气。” 司马绪已穿戴整齐,“狂花剑是用来装门面的,你少打主意。” 秦朗道:“小昭,到时你会全力以赴吗?” 司马绪一挑眉,“那当然。” 秦朗道:“那我先把那个秘密告诉你吧,不然你一不小心让我上了西天,师父没人节制一下,就太没有意思了。” 司马绪道:“是你看不惯他太高兴吧。” 秦朗道:“你还要不要听?” “你要讲便讲。” “我看到时你们两个不鬼打鬼才怪。”秦朗将声音压低,“师父的命门是一个字──‘焰’!” “焰……”司马绪念出来,皱起眉头道:“你是怎麽知道的?焰又代表什麽?” 秦朗道:“你知道嘛,我也学幽娈心经,但我学的这一种却是与你的那种相克。师父先教我招式,再教的心法,我一时好玩,将心法倒过来用。”他停了一下,看著司马绪微变的脸色,笑得十分得意,“不要那麽佩服我,谁叫我从小就那麽聪明……” “我只是想,你没死老天真不长眼。” 秦朗道:“谢谢夸奖。” “不客气。” 秦朗一点也不为所动,继续言道:“刚开始有点难过,但冲过关之後,功夫增长得很快。一天晚上,师父来找我,他还拿了搀有‘凤凤於飞’的酒给我喝。那种东西我从小就当茶啦,所以我还没倒下他就倒下去了……你那是什麽表情?不要告诉我师父没有打过你的主意,那个老东西教徒弟幽娈心经就是这个目的。我喝了春药当然有反应啊,你也知道师父长得不赖,临时泄一下火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刚做了一半,他就醒过来一顿挣扎,那时他脱口喊出的就是这个 分卷阅读48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字。” “难怪他对你没好脸色。”司马绪道,“那焰是……” 秦朗瞧一眼洞外,刚飞来一只白鸽在地上扑腾。“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堆弟子好像挡不住了。” 司马绪抓起桌上的狂花剑,飞身跃出悬崖峭壁间的剑庐。 秦朗懒洋洋地再次躺下,“小昭啊,真是个劳碌命……” 鸽子好不容易扑腾到床边,居然脚边有个黄圈。 “不是武当的?”秦朗越瞧越眼熟,抓过来一看,“怎麽有点像潜龙谷的……” 不知为何,司马绪似乎听到一声无奈地惨叫,他沈思道,莫不是那个天天在混的潜龙谷谷主终於收到属下的抗议了。 武当内一片混乱,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一向沈默少语的流峰在脸色不佳地瞪人,被瞪的那个开心地挽著他的手挂在他身上,甜甜的嗓音不停地叫著“爹爹”。 那是个穿著一身洁白,好像个雪娃娃的七八岁大的孩童。 看见司马绪走出来,各人收了看戏的心,恭敬道:“见过盟主。” “你就是武林盟主吗?” 司马绪微笑,道:“我就是,小朋友,你有什麽事吗?” “我是来找爹爹的,请你让爹爹跟我回去。” 司马绪问道:“那你爹是谁呢?” 小孩一指流峰,“就是那个穿黑衣服的,他就是我爹爹。” “那你妈妈呢?” “妈妈死了,她叫我来找爹爹。”小孩低下了头。 司马绪抚摩著他的头,“乖,告诉叔叔,你叫什麽名字?” “嘉陵,我叫仇嘉陵。” 仇…… 司马绪直起身子,“流峰,你先带他下去休息吧。” “他不是!” 司马绪道:“他是与不是,都与我无关。” 他的话如此之冷,空气好像一下子凝固,在场的人一时间无人敢语。 流峰的手紧紧地握著剑,小孩的脸还是一派天真地左顾右盼。流峰一手挟起他,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讨论一下各位的事情。”司马绪微笑地说。 众人如梦初醒,大厅里重又热闹起来。 “你是谁?” 流峰把他扔在地上,怒瞪著他。 “我是你儿子啊。”嘉陵委屈地看著他,“爹爹,你为什麽不认我?” “我没有儿子。” 嘉陵道:“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就算我有也不是你。” “既然你有为什麽就不可能是我呢?”嘉陵大眼眨巴眨巴,“我长得这麽漂亮当你儿子,你也不吃亏啊。” 流峰眼睛里快喷出火来,“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不会杀我的。” 流峰的剑举了起来。 “不然那个叔叔会生你的气。” 剑“啪”的一声摔在桌上。 “你要什麽?” 嘉陵开心地笑,“我当然只要爹爹你了。” 流峰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嘉陵在他身後,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真是个笨蛋。本来呢,我只要那件东西,现在看来闲著也是闲著,就陪这个笨蛋玩玩吧。” 仕容拿著一张红色的帖子进入书房时,司马绪正将茶杯砸到流峰身上。热水浇了他一脸,那人还是纹丝不动地站著。 “太热了,再去泡。” “是。”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仕容偷看一眼司马绪,他带点任性的生气好像只针对流峰,而流峰也心甘情愿的接受著,没有一点不高兴。 帖子上写的是远迁到大漠的原苍鹰堡主林逢笑与司马絮儿将在近日完婚。 司马绪听他念了,笑著说小妹出嫁兄长怎可没个表示,当即要他著手准备贺礼。但不知为何,他那个笑容,仕容越看越寒心。 仕阳与原来不同。那种感觉,是真正的霸气,像出鞘的宝剑,光芒毕露。 仕容是个淡泊而不冷情的性子,以前师兄们欺负这个小师弟,他虽明里不好帮,但暗处都替他挡了不少。印象中,九师弟仕阳是个温琬如玉的人,从没见与谁生气红脸,後来谁也没料到地登上了掌门之位,又统一了白道,著实让人倒吸了一口气。 就连那看惯了的笑容也好像隐藏了很多东西,他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到底是福还是祸。 他的手不自觉地触碰胸口的某一个物件,那是师父临走时留下的一封信。他言道,如果有一天发现掌门仕阳行为有不适之处,立刻将此信拆开,公布天下。 他心中暗道:仕阳师弟,你可千万别让师父失望啊。 夜阑人静,晓月如眉。 流峰打开门,看到嘉陵正坐在台阶上看天上。 “让开。” “路那麽宽,你不会绕开走?” 流峰绕过去刚走几步,他拦在前面,“你要去哪里?” 分卷阅读49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流峰不理他,从他身边走过去,他再次挡在前面,无论流峰怎麽绕,他都能拦在正前方。以流峰的功力,竟无法逃开。 流峰眼神深沈了几分,开始使用轻功步法,而在他加快步伐的同时,嘉陵的身影也发生了变化。 院中光亮不大,但嘉陵的身体好像笼罩著一层光晕,渐渐地由一个变成两个,三个,四个…… “欢喜门──” “算你识货。”嘉陵得意地一笑,“再来接我一掌。” 此时,流峰忽听得一声细微的东西破碎的声音,他一闪神,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掌。 “你别担心,我师兄人好的很,向来是一招毙命,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第三章 嘉陵正得意於一招得手,却不料流峰在中招之後不退反进,单手扼住他的喉咙。 “你相不相信我也能让你感觉不到疼痛。”流峰手下一紧。 嘉陵瞪大眼睛,“爹爹,你为什麽要杀我?”他的表情无辜好像什麽也没发生。 流峰大吼道:“不要喊我爹爹!” “不喊你爹爹,难道喊你儿子吗?嘉陵怎麽会如此大不孝──” 流峰收回手,转身向司马绪所居的内院走。 嘉陵在他身後干瞪眼,他被点了所有能动的穴,心里咒骂道:看不出这个黑家夥的武功这麽高,算他看走了眼,但下一次他绝不会让他这麽容易脱身。 流峰刚走进内院,正看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带著森森剑气冲破屋顶。 白衣人是仅罩件外衫的司马绪,黑衣人蒙著脸,剑术不凡。 司马绪使的是武当剑法,华丽而大气,狂花剑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黑衣人虽是守多攻少,一时之间却也不露败象。 流峰想起嘉陵的话,略一沈思便提剑加入了战局。 黑衣人以一敌二,压力倍增,目光闪烁手下一个虚晃,脚下暗暗施力,竟将屋顶踩破跃下去了。 司马绪紧随其後跃下,但哪里还见他的身影。他冷哼一声,反手给了流峰一巴掌。 “谁要你多事?” 流峰低下头,“公子恕罪。” 司马绪径自在桌边坐下,屋内黑漆漆的,窗外风声蝉声间或,更显得寂静非常。 “流峰。” “是。” 又是半晌的沈默。 “你走吧。” “……” 房门打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司马绪伏在桌上,肩膀起伏,单薄的身体一颤一颤。 手,在空中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落在他的长发上。 “你……没走?” 他惊起,想逃走却被圈在怀里。 流峰在他耳边说:“你故意的。” 他勾起嘴角,“对,可是你还是上当。” 流峰没有说话,他一把横抱起他,扔到床上。 他揽著他的肩,轻声说:“我骂你,我打你,你不许生气。” 嘴被堵住,好一会儿方有间隙。 “明天记得修屋顶……” 嘉陵看著乌漆抹黑的夜空,“那个笨蛋,一定被利用得连渣子也不剩。” 他托著下巴,可爱的脸,稚气地皱皱鼻子。 “师兄,你说中原人怎麽这麽奇怪?一会儿聪明得要死一会儿又蠢得连神仙也没办法。” 他回头问著身旁的人,他正在擦他的剑。 剑上有血,是他刚从一个无名的可怜人身上“借”来的。他说,剑出必见血,这是个坏习惯。 但身为欢喜门的大弟子,这种习惯并不为过。 但是他刚才要拿他的血凑和的想法,让嘉陵很恼火。 他可是师父最爱的心肝宝贝,什麽凑和……这是污辱! “司马绪……早有防备。” “哦。” “是你告诉他的吗?” 嘉陵跳起来,“你以为我头撞坏了?我为什麽要告诉他,这样做对我有什麽好处?” 黑衣人道:“有什麽好处你自己知道。” 嘉陵气得脸涨得通红,“好好好,你这麽想,我也懒得和你争。反正我们各凭本事,看谁最先拿到‘飞天羽衣’。” 他一跺脚,怒气冲冲地转身欲走,突然他好像想到什麽,“难道是他?” “谁?” 他得意地一甩头,“偏不告诉你!” “欢喜门?” 司马绪侧过头,神情有些迷茫。 流峰道:“欢喜门是源於天竺古城的一个门派,他们奉欢喜佛,武功邪门异常。” 司马绪皱眉:“他们信奉的是欢喜佛?” 流峰道:“是,和杏花林一样。确切的说,数年前欢喜门就派弟子进入中原谋夺霸业,为此他们还创立了一个门派,那就是杏花林。武林三老看不惯他们的淫邪手段,於是号召天下群雄联手攻之,鹤童老人重创常悦,无春老人与当时的天机老人共战欢喜门教主,历时七日七夜方以一招险胜。欢喜门教主曾言他日必再来 分卷阅读50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领教。十年前,欢喜门被人一夜之间伤了大半,再也无力提及旧事。” “难道此次欢喜门是卷土重来,再战中原?” 司马绪站起来,“流峰,你去把七师兄请来。” “你要去关外?”仕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要丢下这一大摊子事只为了参加一个婚礼?” 司马绪微笑不语,仕容按著隐隐作痛的额头,“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司马绪轻启朱唇道:“没有。” “你什麽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他停了一下,“七师兄,你要小心,武当不太平。到时候,我会让流峰留下来。” “公子──” “放心,公子有我呢!”端著茶进来的人是一身浅绿衣衫的小律,多日不见,他竟好似脱了稚气,出落得像个俊俏少年了。 司马绪道:“流峰,武当就拜托你了。” 流峰抿紧嘴,“是。” 在去关外的路上,绿衣不解地问司马绪:“公子,大哥也在武当,你何必让流峰也留下,让他一起去关外不是更好吗?” 司马绪冲他微微一笑,让他一下子晕陶陶的。 “小律,紫衣是你二哥吧?” 绿衣眼神一黯,“是。可我总觉得他已经完全变成大哥了。” 司马绪道:“蓝衣是蓝衣,紫衣是紫衣,小律,无论怎麽像,谁也替代不了谁。” “公子,你是说……不可能啊……大哥明明用了血焚……”绿衣吓得脸色都变了。 司马绪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就好好地享受一下武当山上没有的悠闲吧。” “公子……” 绿衣追在他身後喊,他的心都快让公子给吓出来了,他怎麽可以这样若无其事。 司马绪笑著摇头,可怜的孩子,连惊险刺激的快乐都不会享受。 绿衣疑惑地看著司马绪,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司马绪在故意拖延行程,每天晚起早投宿,中间更是停停走走,他在等什麽? “公子,你在等什麽?” 等他反应过来,话已经不自觉地说出来了。 司马绪淡笑不语。 绿衣心中一大堆问号,却得不到一点答案,嘟著嘴气愤地望著司马绪。 “小律,该投宿了。” “是,公子。” 他懒得去瞧天上好好的太阳,牵著马走进了挂著“迎宾”字样的客栈。 客栈里有点冷清,越靠近边关人烟就越稀少,来往的多是贩货的客商。更何况,现在也不是打尖的时候。 夥计很快迎上来,“两位客官里面请,请问是要用饭还是住宿?” “都要。” 小律去安排住宿,司马绪乐得坐在一角独酌。 夥计放下酒菜正要离开,司马绪手中的筷子轻轻一划,眼看就要落在他手腕上。 这一划蕴含了武当的小擒拿手的十八种变化,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谁料那貌不惊人的小夥计竟滴溜溜一个转身,干净利落地躲开了。 司马绪翻手一变,转为武当“翻云覆雨”掌,直拍那人胸口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那人以掌抵掌,於吞吐之间借力一跃,站到几丈开外。 “司马掌门真是好眼力。” 司马绪道:“见笑了,我这个瞎子,只不过耳朵比别人好一点,听过一次的声音就一定会记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与司马掌门从未有过交谈吧。” “兄台好记性,只不过这里夥计的声音我听过,而你的声音对我来说太陌生了。” “哈哈哈……看来谁想在司马绪手下讨到便宜,还真得比别人多一百只耳朵,一百只眼睛。可是司马绪,你还是不知道我是谁,而我,也不会告诉你。” 他的笑声渐渐消失。 司马绪低头,轻声说:“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 天色渐暗,客人多了起来,绿衣在客栈外迎客,夥计的装束,衬著他“精心修饰”过的脸上,倒比那刚从柴房里救出来的那位更像三分。 司马绪坐在一角,什麽也没变,手指掐算几下,对那战战兢兢的老板说道:“你今年运程很好,有惊无险,并有大惊喜。” 老板不敢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唯唯诺诺地应著:“先生所言极是。” 客人心道,看来这算命先生一定算准了。 来客里,有一主一仆两个青年人,若你仔细看,会发现其中一人眼神所及无定,而另一个随侍在侧,口唤“公子”。 而另一桌,则都是脸色不善的大汉,他们不时瞟一眼那两个青年人,不时低下头低语。 司马绪内力精绝,运功听去。 “是他们吗?怎麽没看见东西?” “肯定是收起来了。” “别吵了,听清楚,三更时分动手。” 司马绪站起来,施施然走到他们桌边,道:“几位朋友面带煞气,不久将大难临头啊。” “你这个瞎子找死!”斗大的拳头举在半空中,却怎麽也不能往下砸 分卷阅读51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 他额头上的汗珠如雨一般掉下来,青筋暴出。 其余的人一见形势不妙,面现惊色。 这时忽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大汉仰面躺在地上,口吐鲜血而死。 那群人吓得後退,望著司马绪惊恐万分。 一个青衣大汉制止了众人的行动,上前来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侠,请大侠见谅。” 司马绪脸上的表情很是疑惑,“发生了什麽事吗?这位大哥怎麽了?” 青衣大汉面露疑色,忖道,莫非不是眼前这个人?那麽唯一有可能於眨眼间伤了他们伏虎寨一名不弱的武师的人就是──他的眼神落在邻桌慢吞吞喝著茶的青年人。 难道事迹败露了? 转念之间,他的脸色已变了数种。最後,他苍白著脸,手一挥带著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司马绪沈思道,这个人功夫不弱,眼中的精光看似练的是少林一类的刚气内功。而在中原边界能有这此功力的莫非是昔日被少林逐出师门远走关外的伏虎寨寨主? 他心中想法转了千回,身移到那青年人桌边道:“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酒……” “老板快上酒──”仆人的喊声显得格外响亮。 这世间,手下的人向来比主人更爱那排场。 也许只因为他们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达不到那样的资格,所以只要能逞一时威风便是一时快活。 那主人模样的青年人叹了口气,带著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原来是三师兄。”司马绪微微一笑,“那这位公子一定是二师兄了。” “你不让我喊一声九师弟,自己却露了馅。”身为师兄的仕孝怎麽也搞不懂,同一个师父教的,为什麽仕阳有著七巧玲珑心,而这个有钱人家的败家子却还像个二愣子。 仕廉很不服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九师弟的耳朵灵得很,我早就不指望能瞒得了他。” “你倒擅於找借口。” 司马绪道:“两位师兄,此处不宜多谈,我们到房间里去吧。” 再不灭火,他们内部就快烧起来了。 “杏花林的宝藏和武功秘笈?” 仕孝道:“是,武林最近不知怎的传言,你在破杏花林时得到了这两件东西,引得许多不知底细的江湖人倾巢而出。而他们又不知为何知道你离开武当去关外,仕容只好通知我们扮成你,引开这些江湖人。让你少一点麻烦尽快办完事,早去早回。” 仕廉道:“可是我看九师弟的功夫那麽厉害,这些个小毛贼何必放在心上,我看是仕容师弟担心过头了。” 司马绪道:“我看七师兄倒没说错,世人利欲熏心,漫说是我,就是昔日一些武林前辈也有过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时候,更何况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武当的威慑力根本没办法震得住这里的亡命之徒。” 仕孝道:“不知是谁如此歹毒放出这样的消息……” 仕廉一拳砸在桌上,“如此让我知道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断。” 仕孝道:“当务之急,是要商量一个如何对付那些夺宝的武林人氏。仕阳,你有什麽打算?” 司马绪在房间里慢慢地踱著步子,道:“他们认定东西在我身上,无论我怎麽辩白,他们也不会相信,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什麽?” 司马绪勾起嘴角,用茶手蘸著在桌上写下四个字。 仕孝仕廉对视一眼,了然而笑。 几乎是同时,他们一个冲门,一个冲窗,飞跃而出。 但听得“哎哟”一声,两人前後夹击,仕孝眼皮不眨,干净利落地给了一剑,卸下他半边胳膊,痛得他在地上打滚。 仕廉一脚把他踢进房内,桌上“屋外有人”的字迹还没有干。 “你是哪门哪派的,快点报上门来。” 那人额头上直冒冷汗,但却咬紧了牙关。 司马绪蹲下来,“三师兄,你怎可一剑砍掉他的右手?” 仕廉一脸奇怪,“那我要怎麽做?” “你要多分几剑砍呀,先一片片地削掉肉,再一层层刮去骨,慢慢地,看血不断地流出来,那多好看啊。”他的声音是这麽温柔,他的笑容是这麽动人。但他讲的话,却让那个本想英雄一把大不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条好汉的男人几乎吓得尿裤子。 仕廉道:“他不是还有一只左手吗?没了左手还有两条腿啊,你慢慢来不就行了。” 仕孝看著这两个玩得不亦乐乎的人,无奈地摇摇头。 询问的时候司马绪走出门,那个七尺男儿一见到他就口吐白沫,著实很伤他的自尊心。 他坐在月下的庭院中,用指尖轻轻敲击著石桌。 绿衣拎著食盒,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後:“公子!” 他宠溺地笑了,揽著绿衣的腰,搂住在膝上,冲著那红通通的小脸亲了一口。 绿衣的脸红得更像一颗红苹果,呐呐地道:“公子……吃……吃饭……” “小律,你喜不喜欢我?” “公子……” b 分卷阅读52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r “难道小律不喜欢我吗?那我真要伤心死了──” “不,我喜欢公子,好喜欢好喜欢!” 司马绪用头抵著他的额头,“那小律愿不愿意把自己给我?” 绿衣瞪大眼,呆呆的样子再次得到一个爱怜的吻。 司马绪抱起他,“看来对你这个小笨蛋,还是用做的比较快。” “啊──”绿衣终於反应过来,“公子……我……” “什麽都不用说,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可是……” “小律还不相信我吗?” “不是,可……” “那不就行了。”司马绪堵住他的小嘴,用脚踢开门走进去。 “公子!” 司马绪叹口气,“小律,如果没好理由,我不会原谅你的。” “是,公子。”绿衣低下头,委委屈屈地道,“你的晚饭还在外面……” 司马绪抚著额头,“小律。” “公子不要生气嘛。”绿衣轻扯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 “好,我不生气,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麽事?”呜,公子笑得好诈。 司马绪坐在床边,轻佻一笑,“把衣服脱下来。” 第四章 绿衣低著头,手抖抖索索地伸向腰间,外衫飘下来。 司马绪微笑著,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样子。 绿衣脱得只剩下一件,他怯怯在唤道:“公子……” 司马绪叹口气,向他伸出了手,“来,到我这里。” 绿衣被他牵引到怀里,“张开嘴。”他听话地照做。 司马绪一手扶著他的腰,一手抵住他的後脑勺,不再客气地吻下去。 丁香小舌好像调皮地精灵在彼此间玩耍,银色的丝牵引出魅惑的气息。 绿衣被他吻得上气不接下气,迷糊的眼神好像小动物一般可爱而诱人。 “小律,帮我好不好?”他在绿衣耳边诱拐。 “好……”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再一次跳下令自己万劫不复的陷阱。 他被引导著跪在司马绪双腿间,炙热的东西在他嘴边不安分在跃跃欲试。 “小律,乖,慢慢舔它。” 绿衣仿若被盅惑一般听话地张开嘴,将它一分分含入樱红小嘴中。 司马绪温柔的声音穿这淫靡的空气,不间断地传入他耳中,透著一股诡异的冷静。 但沈迷他所营造的氛围中的人已经迷失了原来的方向,被情欲熏满了动人的馨香,小脸开始出现渴求的讯息。 司马绪的男根在绿衣口中开始变大,绿衣仰望著上方,无声在呼唤眼前唯一可以救他的人。 “好孩子,现在过来,到我这来。”司马绪薄薄的双唇说了如咒语一般的语言。 绿衣就好像被牵引的木偶一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软倒在敞开的怀里。 司马绪解开他的腰带,衬裤被一下子脱到膝盖的部位,扶著他腰的手慢慢下滑,触到下身的范围。 绿衣的皮肤非常白,好像牛奶一样。他躺在司马绪怀里,好像找到了最安全的地方,将全部都交付给这个人,长长的睫毛扇动两下,催促似的将身体靠得更紧。 司马绪笑得更加温柔,他的手在那小小的菊穴周围打转,一会儿轻得好像用羽毛拂过,一会儿重得好像用木棒重重在往里戳,绿衣让他弄得死去活来,香汗淋漓,再也忍不住地唤道:“公子……公子……” 绿衣抓住他的手臂,“公子……”有所企求的软语,带著少年的体香,在他耳边绵绵似雨。 “小律,怕吗?” “不……不怕……因为是公子……” “乖,那你可挺住了。” 司马绪托起他的腰,就著相对坐著的姿势,将欲望放入绿衣因渴求而不断开翕的小穴里。 陡然的收紧让他微皱了下眉,随即笑得如花般灿烂。 他抱著紧咬著下唇不断吸气的绿衣,轻轻在对方耳边说:“接下来可能有点痛,你忍一忍,马上就会很快乐的。” “嗯……公子想怎麽样……就怎麽样……小律不会喊痛的……” 司马绪轻点他皱成一团的小脸,“不会痛很久的,我向小律保证。” 他开始动作,先是很缓慢的动作,再以察觉不到的速度加快,绿衣的脸渐渐舒展开来,快乐的呻吟也毫不保留地逸出双唇。 鸳鸯帐底,效那凤凤於飞,同这巫山云雨。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绿衣的声音突然拔高,雪白的身体好像拉满的弓,玉茎射出激情,再重重地跌回司马绪怀里。 司马绪的声音透过纱帐,如风一般缥缈,“小律,不乖哦,怎麽可以扔下我一个人……” “我……” “不过没关系,我们再来。” “公子……” 相似的对话不知出现了几次,绿衣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但身後的律动一直没有停止,他无力地回头,“公子……你怎麽一直没有……” b 分卷阅读53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r 司马绪边动边道:“谁叫你只顾著自己快乐。” “我……没有……” 司马绪的动作猛地加快,撞到绿衣最敏感的地方,让他全身抽搐,无法发出声音。 “我何其有幸,能尽情享受紫衣使的身体,怎麽能不卯足全力让你满意呢。” “紫衣使”三个字像雷声一样响在“绿衣”耳边,他猛地瞪大眼睛,“你──” “你悄悄去司马家族,把绿衣打晕藏起来,再扮成他到我身边,为的不就是这样的机会?可是紫衣,十年前我功力不如你还能把你压倒,十年後我会再让你有机会吗?” “你故意的?”绿衣,不,是紫衣慢慢地现出独属於他的冷魅眼神。 司马绪道:“你说呢?” 紫衣低哼一声,嘴角流出血来,“昭云,算你狠。” 司马绪道:“以蓝衣的功力,‘血焚’根本无法完全施展,何况当时他已经中了剧毒。你根本不会被他控制。而你一直扮得有模有样,为的一定是向我报仇。” “我活下来就是为了杀了你!”紫衣嘶声吼道,“蓝哥那麽一心一意对你,你却为了什麽狗屁盟主,要他那样死掉,我不甘心,为什麽你那样对他,他最後想的还是你?为什麽?为什麽?我那麽爱他啊!” 司马绪道:“你爱他,他却不爱你,爱又不是买东西,你爱他他就一定要爱你。再说,爱有何用?所谓的爱不过就是借口,伤害人的借口,哈哈哈……”他仰天而笑,“你居然为了这种理由来杀我,我要是被你杀了,不难过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才怪!” 他的表情陡然一变,“既然你说爱他,你就代他好好享受一下吧!”就著纠缠的体势,他猛地冲进紫衣体内。紫衣惨叫一声,几要晕死过去。 “你们四个就你宜香宝典学得最精,紫衣,让我见识一下你最历害的一面吧!” 紫衣被他激得气起,“好,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得逞。” 司马绪冷笑一声,“试试看。” 旖旎的风情一下子荡然无存,罗帐内的两人搏的不是一时的气,而是性命。 宜香宝典最精髓的部分,便是通过交合吸取对方功力,失败的人只有一个死字。 屋内气流纵横,木床早已不堪重负,哢哢作响。 忽听一声惨叫,气流被一股强力收拢,床轰然倒在地上。 司马绪站在地上,望著死不瞑目的紫衣,“是你逼我的。” “公子。” 门打开,浅绿色的身影捧著衣衫食物站在门口。 他没有动,绿衣低著头,拿起一件衣衫给他披上。 “小律。” 绿衣轻轻地搂著他,“你没有错。” 他艰难地开口:“我没有错吗?” 绿衣用坚定的语调回答他:“是,你没错,是他们太坏。” 绿衣帮他整理好衣服,用梳子慢慢地仔细地梳著他长长的头发,然後将房间里的东西清理干净,其中有一件他曾称作二哥。 但是,这个人在某一天来找他,说他要杀司马绪。 那他就必须死了。 他假装被他制住,暗地里通知了司马绪。 司马绪听到他的话,叫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他听话,於是看到紫衣到处行动,传出杏花林宝藏的消息,还在策划武当内乱。 司马绪一直都是老神在在的样子,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把紫衣放在眼里。 但在刚才,听到他与紫衣的对话,他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男孩。 他本是天之骄子,他什麽都没有做错,但是老天偏偏一次次地将他推下悬崖,他就一步一步地向上爬,无论摔下去多少次,都不放弃向上的决心。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没有人可以打动这个人。 对於他来说,情只不过是个工具,他只相信可以掌控在手里的东西。例如权力,例如江湖。 绿衣走出门的时候,司马绪坐在镜子前,一动也不动。 他望著那个单薄的身影,眼泪就这样流下来了。 仕孝仕廉按原计划扮成他去往关外,司马绪则带著绿衣星夜兼程赶回武当。 武当山上,鸟语花香,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仕谨与仕裕站在山门前,躬身道:“恭迎掌门。” 司马绪抓紧剑,慢慢地向内走。 门在他进入之後合上,那沈重的声音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人心头。 刀剑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且人数众多。 司马绪道:“小律。” 绿衣拿出块浅绿的帕子,将自己的眼睛蒙起来。他说:“公子,一个也跑不了。” 仕谨想笑,这句话本是他说的,但他笑不出来,因为── 司马绪笑了。 那是怎样的情景。 那淡灰的眸子突然发出金色的光,你明明想躲开,偏偏会不由自主地去看。 一看就再也移不开,手中的剑掉在地上也感觉不到,手与脚都不听使唤。他迷迷醉醉地向前走,向前走。 b 分卷阅读54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r 前方,是仕裕颤抖的剑。 他僵直著身体,看著仕谨面带笑容,一步一步地接近,任凭他的剑洞穿了身体,好像没有一点知觉。 他努力转头,去看那个人,骨骼好像发出难听的声音。 “你是……杏……” 司马绪静静地站在那里,除了仕谨,他对其它的施的暗示都是不动而已。 仕裕还能有一丝清醒,他是低看他了。 “你还不笨。”司马绪解开暗示,在场的几十个武当弟子如梦初醒,看到地上的尸体,不知发生了什麽事。 “小律。”司马绪微侧头。 绿衣捧出狂花剑,剑光出鞘,咒语解开,盛宴开始。 他痴痴地看著,血像喷发的泉水,浸湿了那张像玉石一般的容颜。 司马绪头也不抬就是反手一剑,仕裕避无可避,只好扯过一人挡在身前。血雾过後,那个的身体被拦腰砍成两截,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九师弟……饶命……饶命啊……” 司马绪笑道:“好啊,只要你把他们都杀了。”他一指周围的武当弟子。 仕裕没有一丝犹豫,性命相逼的情形令他下手比司马绪更狠。 动人的笑声逸出双唇,司马绪听著那凄厉的呼喊,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甜美。 “最後留下的那个人,我不杀。” 他一句话,让一群本以为必死无疑的人眼睛里燃起野兽一般的光,人性本就如此,只要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谁会舍得放开。 绿衣轻吁一口气,他不想看到那双手染上血腥,至於别人怎麽样都不在乎。 最後的胜者是仕裕,他身上到处是伤口,不停地流著血。 该他出场了。绿衣叹息,为什麽你会相信恶魔说的话呢? 他凝气於指,一道气流发出,正中仕裕眉心。 司马绪道:“把这里清理干净。” 绿衣嘟著嘴,化尸粉不够了啦,叫他怎麽清理,一把火烧了怎麽样。 好像看穿他心里想什麽,司马绪道:“不许毁坏武当上的一棵草。” 呜──就知道劳役他! 锺声突然传来,这是武当大难时号召门徒的信息。 撞锺的是嘉陵,他坐上撞击的木头上,脚丫子晃呀晃,仕容晕迷著,由另一个面色阴狠的男人挟持在手里。而流峰则被绑成个大棕子丢在地上。 司马绪出现的时候,嘉陵第一句话是:“你果然很适合鲜血的颜色。” “谢谢你的夸奖。” 嘉陵笑道:“我也不想多说,我们师兄弟跋山涉水这麽老远到你武当,只为一件东西,它原本就是我欢喜门之物,只求司马盟主能够归还。” “不知你所言是何物?如果在下知道,一定行这个方便。” 嘉陵道:“飞天羽衣!” 司马绪脸上现出疑惑的表情,他回头问绿衣:“小律,你听过吗?” 绿衣摇头,“小律没有听过。” “你们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你们再不拿出来,我就先把他杀了!” 仕容颈下的刀一紧,鲜血沁了出来。 “慢!”司马绪急得上前一步,“你们不要动他。” 嘉陵回头对挟持仕容的男子笑道:“我说我没看错吧,司马绪不会无动於衷的。” 绿衣表情很微妙,他偷看司马绪,那张脸上的紧张不是假的。 司马绪道:“嘉陵,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确不知道什麽飞天羽衣。不知是谁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他的居心一定是借你们欢喜门的刀来杀人。” 嘉陵皱著眉,“你们中原人是怎麽回事,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老是绕来绕去不觉得麻烦吗?你不会连洛迦城也有仇人吧?” 流峰身体一僵,洛迦城? 司马绪略一沈思,“不管你相不相信,他们的城主夫人视我为杀父仇人。” 嘉陵侧著头,又一笑,“我不管,你要把飞天羽衣给我拿来,不然我就杀了仕容。” 绿衣忍不住道:“你叫公子一时半会到哪去给你找?你到底讲不讲理?” 嘉陵摇晃著小脑袋瓜子,“我不讲理又怎样?我乐意你管得著吗?反正我们是一手交物一手交人。” “我知道在哪里。”说话的是流峰。 嘉陵一听跳下木头蹲在他面前,“爹爹,你知道怎麽不说,害我麻烦这麽久。” “你没问。” 嘉陵语塞。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绿衣真是高兴得不得了。没想到流峰这麽厉害,一句话就让那个刁蛮的小鬼闭了嘴。 “那你告诉我它在哪?” 流峰扫了一眼另一个被绑著的人,“放开他。” 嘉陵回头,“师兄,放了他。”他甜甜地说:“反正他已经中了‘欢欢喜喜’,你告诉我飞天羽衣在哪,我就把解药给他。” “你给他下了‘欢欢喜喜’?” 嘉陵看著眼珠子快掉出的师兄,“担心”得说:“师兄,你别激动啊,我知道我上次不该给你下‘喜喜欢欢’,可是我也 分卷阅读55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是一片好意啊,仕容长得也不错,你就将就一下吧。赶明儿等我拿到飞天羽衣当上欢喜门门主,我会再来看你和大嫂的。” “什麽‘欢欢喜喜’‘喜喜欢欢’,你们在打什麽哑迷?”绿衣听得一头雾水。 司马绪脸色不佳,“这两种是欢喜门吸取苗疆盅法所制的……春药。” “啊……” 嘉陵一脸儒子可教的表情,道:“司马盟主可真是见多识广,这两种春药如果分开呢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如果分别中毒的人在一起,再加上一点东西的话──”他不怀好意地停下来,“师兄,你说会怎麽样呢?是不是像你们俩这样气血上升,内息不稳,口干舌燥,情难自已……” 他慢慢走近,低声道:“师兄,我叫你别伤著仕容,你偏不听,你看现在,他的血越流越多,好可怜啊……”他用手指醮著仕容颈上的血,放进嘴里,“味道真好啊……师兄,你想不想尝一点,真是好好喝啊……” “你──” 那鲜红的颜色好像成了他瞳孔中的唯一,可是薄弱的理智在对他说,一旦他投降,以後不可收拾了。血,可是开启这两种毒的钥匙。 嘉陵得意洋洋地看著,尹孤宇,看你怎麽和我争门主之位。 他回头对上司马绪:“司马盟主,今日之事对不住,算欢喜门欠你一个人情,来日一定厚报。” 他将仕容丢给司马绪,半空中被人拦截。 尹孤宇带著仕容纵身一跃,便不见了人影。 在此时,嘉陵拎著流峰跃下锺楼,消失在武当山的丛林中。 这份轻功,如同鬼魅一般,端的叫人叹为观止。 绿衣纵身欲追,被司马绪拦住,“不用。” “公子?” “你追不上他的。”司马绪道,“天竺欢喜门,果然名不虚传。” 第五章 剑庐外,司马绪束手而立,绿衣偷偷瞧他一眼,却看不出那张平静的脸下面究竟是什麽含义。而在他们身後,一阵阵暧昧的呻吟不断地由内传出来。 武当就这麽大,依尹孤宇与仕容的情形也没办法走远。司马绪略一想便来到这里。可奇怪的是他却在门前止住了脚步。 “公子……” 司马绪一挥手,“你不必问,我知道你想说什麽。” “公子既然知道,就不要让小律蒙在鼓里嘛。”绿衣用撒娇的语气道。 司马绪道:“你想问我为什麽刚才那麽在意仕容,现在却不采取行动是吗?” “我猜公子一定有特别的用意。” 他轻笑出声,“你倒聪明。”他反问道:“那你来猜一猜我为什麽那麽紧张?” 绿衣低头,喃喃道:“公子……公子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他吧?” 司马绪道:“我要是真的喜欢他又怎样?” “我会杀了他。” 司马绪回头,绿衣认真地望著眼前这个人,“我会亲手杀了他。公子是谁都不可以玷污的人,天底下没有一个人配得上公子。我要公子永远都是像仙子一样圣洁,永远那麽高高在上。” 司马绪眼睛里闪过莫名的光,一现即逝。 “公子是不会喜欢仕容的,对吗?” 司马绪冷笑,剑庐里的好戏就要开始了。 绿衣得到想要的答案,即使刚才公子有过杀他的念头,但最後还是放弃了。不过公子可能不知道,他最想要的就是公子亲手杀死他呢。 司马绪静静等了一会,提一口气使脸上好像刚经过长时间的奔跑一样,然後提著剑冲了进去,“七师兄,你在吗──” 剑庐内,一片狼藉。 仕容衣不蔽体地斜靠在床边,用一把匕首抵著尹孤宇的脖子。 尹孤宇阴沈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眼神复杂地望著连刀都握不稳的仕容。 听到司马绪的声音,仕容虚弱地回应,“九师弟……”他手中一软,匕首刺进尹孤宇的肉里。 奇怪的是,尹孤宇并没有躲,而是急忙拉过被子,裹住仕容的身体。 司马绪脸上一片惊慌,“七师兄,你有没有事?我看不到,你快告诉我,别让仕阳担心啊。” 仕容连忙道:“我没事。”他挣扎著站起来,尹孤宇伸出的手被他挥开,他艰难地走到司马绪身边,“九师弟,我们回去。”他眼前一黑,就要倒在地上,被司马绪揽进怀里,“好,我带你回去。” 无论是洗浴还是换衣,司马绪都一手包办。 仕容想拒绝,但更不想让除了眼前这个小师弟之外的人看到自己这麽凄惨的样子。 司马绪将他抱到床上轻轻放下。 仕容幽幽的声音传过来,“仕阳,我是不是很脏?” 司马绪摇摇头,“七师兄,我从来没有这麽想过。” 仕容脸转向一侧,眼泪顺著脸颊流在枕头上,“我知道,我已经不配再呆在武当了。明天我就走──” 司马绪扳过他的身体,“七师兄!你在说什麽傻话!你是我最敬重的师兄,现在武当刚逢大难,仕谨仕裕两位师兄背叛师门已经伏 分卷阅读56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诛,你怎麽可以这个时候离开?难道你忘记你答应师父的话吗?你说过要帮我的啊!” “可是……”仕容低下头,“我……” “仕容,别想了,哪都不许去,武当少不了你,我也离不开你。你要走,难道让我也陪你天涯海角流浪去吗?” “仕阳师弟?!” 司马绪抱住他,“别叫我师弟,我是仕阳,从小就爱黏著你的仕阳,从小心里就只有你的仕阳。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和你说这些,可是当他们用刀子对著你的时候,我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仕容,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你可以当我是师弟,可以永远拒我於千里之外,可是不要离开我。” 他抱得是如此之紧,仕容本已惊诧的心让他弄得更加乱了。可是这个时候,他拒绝不了这个熟悉的怀抱,这里是那麽温暖,那麽安全,好像所有的苦都可以倾诉,所有的困难都可以挡在外面,只要待在这里,他什麽都不用管,什麽都可以交给他。 仕容迟疑地伸出手,回抱著眼前这个人。 “闭上眼睛,什麽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 仕容道:“好,你也去睡吧。” 司马绪道:“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明明是同一个人,明明是一张看了四年的脸,仕容脸上却隐隐发烧起来。他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听到司马绪站起身来,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後才出去。 半晌,他坐起来,从床头的一个暗柜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封信。 师父知道什麽会让仕阳身败名裂的事情? 他看著蜡封好的信,喃喃道:“师父,仕阳他会将武当发扬光大的,我不能让威胁他的东西存在在这个世上。”他收拢手,将信攥成团再运功,张开时已成了一堆粉末。 司马绪站在院中,月光下的笑容竟是如魔鬼一般的冷。 同样的星空下,有人在侬情蜜意,自然也有人在亡命天涯。 欢喜门的点穴手法与中原自是不同的,流峰遇上嘉陵,只能算他倒霉了。 “我真是好佩服我自己啊,现在尹孤宇那个大笨蛋一定是内疚得要死,他那个家夥说好听点是责任感强,说难听点就是脑筋不会转弯,现在好了,我白白让他得个美人,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好好敲他的竹杆。” 嘉陵蹦蹦跳跳地走著,嘴里念念有辞,他的手上扯著一根绳子,另外那头正是黑著一张脸的流峰。 “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啊?”他一跳到流峰面前,“喂,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流峰抿著嘴,沈默以对。 嘉陵道:“喂,你是哑巴啊,再不说话我就用药把你毒哑,让你再没办法说话。” “灵霄岛。” 三个字,只三个字,就让嘉陵再次吃了鳖。 一路上,这已经是第二十七次了,无论他怎麽挑衅,这个大木头都当没听见,如果他威胁他,他就搬出这三个字。 嘉陵一张小脸气得通红,“你……你……灵霄岛!灵霄岛有什麽了不起啊!” “是没什麽了不起,只不过有件飞天羽衣而已。” 嘉陵气塞,用手抚著胸口,“我不气我不气,我才不和你这块木头生气呢──可是我真的好气啊!”他大喊一声,凝气於掌,掌风落处,两棵古树被炸得粉碎。 流峰眼光移向他处,“无聊。” 嘉陵大叫道:“你们中原人怎麽这样阴险狡诈无耻卑鄙下流──” “承让。” 嘉陵狠狠地瞪他,然後一拉绳子,用轻功向前飞奔。 流峰被他制住穴道无法运功,只能被拖著跑。他咬紧了牙,一句话也不说。 嘉陵带著他往东海的方向走,一路上又打又骂,骂不过就打,打完了再骂,流峰干脆一句话都不说,更把嘉陵气得够呛。 海边有许多船,但无论问谁,都对灵霄岛一问三不知。 “灵霄岛?那不是传说中的人间仙境吗?世界上怎麽可能真的有?” “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听过灵霄岛这个地方。” 嘉陵回到客栈,看到流峰正在慢条斯理地吃饭,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麽还有心情吃啊?” “又不是我要去。” 他事不关已的口吻气得嘉陵一下子将桌子掀翻,“再找不到灵霄岛,我就再去武当找司马绪的麻烦!” 流峰“腾”地站起来,向外走去。 “你去哪?” “找人。” 嘉陵抬头看飘在海风中的颤微微的破布,再看看摇摇欲坠的茅草屋,一副打死都不想进去的样子回瞪著流峰。 可惜流峰有一种很令人羡慕的本事,就是将别人的眼神视若无睹。他一步一步丝毫不受影响地走了进去。 嘉陵气乎乎地在门口直跺脚,把脚上的灰跺得差不多了还是摸著鼻子灰溜溜地进来坐在流峰身边。 老板兼夥计是个站都站不稳的老头,灰白的头发好像一堆杂草,树皮一般的脸上是挤得死蚊子的皱纹。 “你们……要点……什麽… 分卷阅读57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 瞧说话这个费劲!嘉陵嫌恶地转过脸,“喂,死木头,我们为什麽要来这种鬼地方吃饭?” “你可以不吃。” 嘉陵回头冲那老头吼:“我要藕香榭的素食什锦,贺兰轩的平湖水鸭,丝雨坊的莲羹汤,天锦阁的卿酒鲤鱼,再来一壶梁凤斋的凉州酿。” 老头一抬眼皮,有气没力地问道:“你说什麽?” “我要──” “三个馒头,两斤牛肉,一壶烧酒。”流峰截住他的话道。 老头点头哈腰,“马上就来。” “这种狗都不吃的东西,你还吃得下,真不愧是武当山上最忠心耿耿的一条狗。” 流峰端起酒,放在他面前,“喝下去。” “我为什麽要喝──” “灵霄岛。” 嘉陵一饮而尽,“你可以说了吧,怎样才能……到……”他眼前一黑,载倒地桌上。 流峰也将杯中酒饮尽,随後不醒人事。 嘉陵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光彩夺目。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他真的找到欢喜门丢失十年的飞天羽衣了吗? 他扑上前,爱不释手地抚摩著,高兴得大笑起来…… 流峰看到嘉陵沈浸在幻象中的样子,就和灵霄岛上其它的武林人氏一般无二。无论是谁,都有想要得到的东西,灵霄岛就给人这个梦。 这种手法洛迦城用来隐世,不让外人接近。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被洛迦城的第三代城主仇焰收为义子,取名仇峰。十年前的变故,也清晰地印在了他的眼里。 十年前,洛迦城城主夫人,也就是他的义母颜思陇在主屋卧室胸口插著“狂花剑”,倒在血泊里。凶手很快就抓到了──殷圣华! 身为无春老人关门弟子的殷圣华,被仇焰称为师叔的殷圣华,亲手杀了侄媳! 这个消息,令无春老人痛不欲生,可是无论他怎麽问,殷圣华就是不说出杀人的原因。就在无春老人下令处置殷圣华时,殷圣华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同时失踪的还有那柄狂花剑。不久,江湖就为争夺狂花剑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无春老人气疾攻心,在一百零九的高龄与世长辞。 殷圣华最後一次现身时,手执著狂花剑,犹如修罗再世,阎罗重生。 “十年後,必将有人再用这柄狂花剑,让整个江湖为洛迦城陪葬!” 他染血的誓言每在午夜梦回时都将他惊醒,然後他就会跑到义父的房里,去看看一夜之间挑起千金重担的人。 仇焰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坚毅的脸庞上好像有一种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即使那麽重,他依旧站得笔直,没有一丝被打挎的样子。 只有一个时候,义母的忌日那天,他就会到一个叫“情冢”的地方呆上一天,这个时候是谁也不准打扰他的。 再後来,仇焰将洛迦城交给他打理,一个人住进了情冢。直到某一天,他拿著一块用血写著“殷”字的帕子去求见,他才慢慢地走出来。 他只说了一句话,“他还是来了。” 他是不许他跟的,可是他还是一路寻到了小酒店。然後,仇焰就再也没说来。 他刚想进去追查,几十个杀手缠上了他,重伤之下,他逃到了武当山脚下,遇见了那个人。那个时候他还没想到,那就是十年前殷圣华预言中的人。等他明白,早已身不由己。 流峰逼自己不再想这些,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义父。 上次他毫无准备,而这回他用嘉陵当作幌子,才看清了灵霄岛的路径。 世人都以为灵霄岛在海上,必要问那渔船。谁会知道在那海底,已有人挖了一条通道由小酒铺直通灵霄岛。 他举目四望,看到的只有如出一辙的陶醉笑容。 表面上看,岛上的人都很正常,他们笑容满面,他们无忧无虑。可是只要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东西,他们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人控制了思维,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他们或大声发令好似前面有千军万马,或抱著块木头软语温存犹如美人在怀。 流峰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仔细观察也没有发现与记忆中的模样相同的脸孔。 正当他四下打量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原来还有一只漏网之鱼啊……” 说话的人身穿著华贵锦衣,俊朗的脸上带著富家公子般的戏谑表情。 流峰站住了身体,神经绷起来。 “原来是洛迦城的仇公子,不知到灵霄岛上有何贵干?在下可帮得上忙?” 流峰道:“不关你的事。” “你这话可见外了,灵霄岛是家师修练之所,再说小昭一直蒙你照顾,我当然要好好款待一下了。” 流峰眼睛里闪过一层暗色,抿紧了嘴。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仇兄为的可是──仇焰?” 流峰咬咬牙,道:“秦朗,义父当日待你不薄,你为什麽要背弃师门,跟著殷圣华走?” 秦朗道:“大师兄既然把话挑明了,我也不再和你绕弯子。没错,当年 分卷阅读58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我是拜仇焰为师,可是他却只教我读书习字,在洛迦城里,谁都看不起我。而家师是唯一一个教我武功的人。我不跟他走,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呆在洛迦城,当个摇头晃脑的书呆子。大师兄,你从小被师父宠爱,对你他没有一点藏私,可是同为他的弟子的我,每天只能看著你与引墨师弟高兴地习武。我的心情,你是不能理解的。” 流峰道:“难道这些就能成为你背叛师门的借口吗?” 秦朗一笑,“大师兄,你跟在小昭身边那麽久,怎麽一点都没有变?”他停顿一下,道:“我与他是一种人,做事只在於想不想做,借口这种东西从来不会放在眼里。” 流峰听到他的话,垂下双眼,半晌方道:“秦朗,我只问你,你救不救义父出去?” “救。”秦朗接收到流峰惊诧的眼神,无辜地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他还曾是我师父。” 流峰心底开始冒寒气,秦朗已不是十年前扬著可爱笑脸的师弟,再也不是了。不知义父知道後会不会为当初的一念之仁而後悔?不,不会,义父不会後悔的,他只会为自己的处置不当而内疚。 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他在义父面前发过誓。 秦朗,不是中原人。他的身上流有东赢武士的血。当他的父亲带著他与一干家奴以万夫不挡之勇出现在中原时,中原人被那种直截了当的杀戮惊呆了。在他们灭了十几个门派之後,无春老人带领中原武林精锐全出,以百敌一,将他们逼得切腹而死。那个武士死的时候,用他们的语言指天而喊,犹如战神一般的模样震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杀红了眼的中原人,连剩下的妇孺也不放过。那些人在大难来时个个都如缩头乌龟一般,而现在他们急需用鲜血来证明自己的“勇敢”。就连无春老人也没有下令停止的意思。而那个时候的仇焰,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用身体护住了那个嗷嗷大哭的婴儿。 秦朗的身世,让无春老人放心不下。他命令仇焰不准教他习武,否则就会动手以绝後患。 而这一番心意,却在殷圣华的玩闹中被抛到九霄云外。 殷圣华说过一句话:“中原武林有什麽了不起,迟早有一天我会闹他个天翻地覆。” 想起司马绪,再看看眼前的秦朗,流峰突然觉得,那句话不是玩笑。 第六章 天染红霞,好像带上了情思的少年心事。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一声又一声 灵霄岛是海中甜美微笑的美人,特别是在夕阳的掩映下,连每一寸呼吸都连让人沈溺。 然而这种景色都在那个人面前失去所有的光彩。 无论是谁看到他,都只能放任视线凝固在在他身上。 他站在那里,你就会忘记怎麽走路;他一动,你就会觉得自己也飘起来。 殷圣华,十年他便被好事之徒列为“洛迦三宝”之“美人笑”。当他经历种种重新站在你面前时,你会发现他的风姿非但没有折损一二,反倒好似被岁月琢磨得更加精致。 他坐著特制的“椅子”,开心地欣赏著海上的日落。 而他的“椅子”则是一个人弓腰跪在地上,又长又乱的头发披散开来,好像一个野人。 流峰见此景,差点就要冲出去。 秦朗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流峰举手相格,竟摆脱不掉他的缠斗。 秦朗用“传音入密”道:“如果你想看到仇焰横尸当场,你可以再和我打下去。” 流峰握紧拳,竭力控制自己。 秦朗继续道:“他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而且也是自愿供殷圣华驱使。” 流峰瞪大眼,“不可能!” 秦朗道:“信不信随你,以他的本事,灵霄岛的幻术对他没用。殷圣华曾经赶他走,可是他死也不走,说是就算当狗也要留下。於是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了。” 流峰终於忍无可忍,一掌击出,直向坐在海边的殷圣华。 这时,殷圣华正好回头,奇怪的是,他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而是平静地,甚至是略带嘲讽地回望著他。 他的掌力,全部让一个人化解於无形中。 流峰脸色大变,“义父!你怎麽──” 那个人正是跪在地上的仇焰,他的眼睛里是无可动摇的坚定,他不许任何人插手这件事。 “我累了,我要回去。” 在那双娇豔的红唇说出这句话後,就在流峰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他顶天立地的义父挪动著膝盖,驮著殷圣华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他的手掌与膝部,与粗糙的石地相磨擦,现出两条血色的痕迹。 “义父!”流峰挡在了前面,“殷圣华,放了我义父。” 殷圣华道:“你没长眼睛吗?是仇焰宁愿做牛做马也不走,我有什麽办法。仇焰,你和你这个徒弟讲讲清楚。” 流峰望向仇焰,他不相信,绝对不相信,一定是殷圣华用什麽办法迷惑了义父,一定是! 仇焰的手在微微发抖,“没错,他说的都是……事实。” 流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 分卷阅读59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著仇焰驮著殷圣华,消失在视线里。 秦朗走到他身边,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壶酒,“要不要醉一场?” 流峰好像没有听到,僵直的身体在海风中,显得那样的无助。 秦朗又变出一只翠绿的玉杯,红色的美酒倒在杯中,好像人体流出的某种物体。他吮一小口,“啊,真是好酒──” 流峰抢过他的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又抢过他的酒壶往嘴里灌。 秦朗笑道:“呵,我们师兄弟正好来个一醉方休!” 流峰醉了很多天,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这种酒,它的名字,叫做“倾城”,来自一个西域小国。他们用来招待远方的商客,然後用酒吸引他们留下来,直到花光了所有的钱。最後这个小国因为此酒而得罪了大国,铁蹄之下,酒香四溢,但不过是亡国的哭泣罢了。 在他似醉非醉,似醒非醒时,仇焰出现在他的眼前。 流峰不知道自己嘴里在说什麽,他只感觉自己的嘴不停地张合,可声音却听不到。 仇焰望向秦朗,“你喂了他什麽?” 秦朗道:“他要留在灵霄岛,就要吃药。” “他不会留在灵霄岛。” 秦朗摇头道:“不,他会,因为你在。你知道,他对你是如何忠心。他习惯了对人忠心,你离开後,他就把这种忠诚给了小昭,可是现在他回不到小昭身边,你也不要他,他的一颗心,不知道要给谁。” 仇焰低头看著流峰,“他怎麽会这样?” 秦朗道:“他一直是这样,活在你的命令中,活在洛迦城的使命中。仇焰,你总是如此,总是自以为是地决定别人的人生,可是,你总是做错。” 仇焰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真的错了吗?” 秦朗看著他慢慢滑坐在地上,心想,可以去向师父复命了。 仇焰与殷圣华之间,远不止十年的恩怨,而是一出生就注定的孽缘。 仇焰的母亲是殷圣华的姐姐,在她嫁到仇家不久前,父母刚刚蒙难去世,她就把还在繈褒中的殷圣华一并带了过来。 无春老人很快发现殷圣华是个练武的奇才,并将他收为关门弟子。 仇焰出生不久,母亲就去世了。而父亲亦在不久死於练功的走火入魔。两个失去亲人的孩子并没有因为辈份的不同而有所隔阂。 随著年龄的增长,殷圣华与众不同的一面开始显露。虽然他练起武功比别人快几倍,但是他的一些想法却让身为武林宗师的无春老人很是恼火,经常是拍著桌子吼得整个洛迦城都听得到。 而在这个时候,仇焰总是第一个冲出来,自愿代师叔兼舅舅受罚。 无春老人最疼长孙,每次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不了了之。 可是不知为何,殷圣华对仇焰,却是戏弄居多。很小的时候,仇焰就是抹著眼泪跟在小师叔後面。长大之後还是跟在後面不停在收拾殷圣华的烂摊子。 殷圣华越长越美,洛迦城里每个人都为他如痴如醉,而他每出一次江湖就闯出一大堆的事,一箩筐的桃花债。在其中不少是同性的追求。 与之相反,仇焰却是越来越内敛。洛迦城早是他在打理,对著殷圣华大喊的任务也由无春老人之手一并交到他的肩上。 那个时候虽然很混乱,但洛迦城还是充满欢笑的。城中的人最爱看的戏依旧是暴跳如雷的少城主追著美丽如花的殷圣华,挥舞著吓死人却没有一点威胁力的狂花剑。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仇焰大婚。 事先没有一点通知,无春老人就宣布了仇焰与“北剑”世家颜思陇的婚事。 仇焰大婚之日,殷圣华失踪。 仇焰大闹婚宴,被无春老人当众甩了一巴掌方才平静下来。次年生子引墨。夫妻相敬如宾,城里的人悄悄地叹惜,看不到那比仙子更美的人,也看不到时常的好戏了。 而殷圣华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直到八年後,他方再次回到洛迦城,而这次他的归来,开始了武林命定的浩劫。 热气嫋嫋,兰香如沁。 秦朗站在温泉池边,殷圣华从水里冒出来,被热气熏红的脸上是比花还娇媚的颜色。 “秦朗,我美吗?” 秦朗恭身道:“回师父的话,你很美。” 殷圣华叹口气,“有了小昭,你是看不上我这个老人了。” 秦朗道:“师父言重了。” “事情办得怎麽样?” “一切如师父所料,仇焰很痛苦。” “很好,你下去吧。” 殷圣华对著那个背影咬牙切齿,“不就是不让你上吗?我可是长辈,老让晚辈压著怎麽得了。死小孩,左一个师父右一个师父,存心把我喊老了是不是?” 秦朗转身时吁一口气,对著一个快四十岁还美得祸国殃民的妖精,不起反应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呜,亲爱的小昭,你什麽时候才会回到我的怀抱啊。 海边,流峰用沙堆出一座座的城堡,再看著海浪把它们全部冲掉。 他 分卷阅读60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嘴里念著“保护洛迦城,保护引墨”。 仇焰望著他,他害了这个孩子,他真的害了他! 原本,他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样,活泼而开朗,直到十年前那场变故後,他沈浸在一个人的情绪中,将所有的重担都丢给这副稚嫩的肩膀,才会让他活在压抑中,失去了人应有的情绪。可是仇峰从没有向他问一句为什麽,而是默默地承受。 “你还是不离开吗?” 仇焰忍住回头的冲动,“不,我要离开。” “呵,你终於要滚了,真是浪费我灵霄岛的粮食。”殷圣华风情万种地倚靠在秦朗怀里,勾魂摄魄的双眸里没有一点情意的存在。 他微张小口,仪态万千地惺松著朦胧的睡眼,转头道:“抱我回去。”任性而冷豔的口吻,有著令人难以拒绝的诱惑力。 秦朗只是挑挑眉,便照做了。 他的拥抱是情人间的,带著万千的宠溺与深情。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对师徒不只是表面的关系。 什麽原因令那如柳的腰肢乖乖被锁在他人的手臂里,又是什麽原因令内功高深的他精神不济之後却是更加百媚千娇。这种事,根本不必猜。 仇焰魁梧的身体在颤抖,他点住了仇峰的穴道,扛起他向外走。 秘道口,秦朗捧著酒在等著他们。 一觉醒来,身在酒店,过去发生的种种好像做了一场梦。 仇峰也清醒了,他崇拜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注视著他。 仇焰知道,该让他知道事实的真相了。 洛迦城,风沙漫剑气,冷月笼秋霜。 西北大漠上,因为有了它而有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如同武林神话一般的无春老人,以及仇氏家族比鬼神还要难以捉摸的武功。 仇焰站在洛迦城门前,看著出城迎接的族人,刚毅的脸上涌起难以言语的情感。为了这个地方,他付出了一生,付出了他最珍贵的感情。可是当他回首这一切的时候,看著每个人的眼神,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那麽,午夜梦回时,那个人的诅咒,是不是可以认为是值得的。 正门前站著两个青年人,一个是满脸喜悦高兴得像个孩子的仇引墨,而在他旁边,则站著一位身穿白衣,神情冷傲的人。仇引墨的手与他的紧紧相联,一刻也没分开。而他虽然脸上带著不屑却也没甩开。 “爹爹,你回来了!”仇引墨牵著柳南和的手,三步并做两步赶上前来,“爹爹,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娘子,他很漂亮吧?” 柳南和狠狠地瞪他并要挣开,可是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仇焰看了一眼,道:“引墨的眼光真不错,你说是不是啊,仇峰?” “是。”仇峰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而明了。 “大哥也回来了吗?”仇引墨跳起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一定要喝十坛酒,才对得起老天爷对我的厚爱。” 柳南和轻咳一声。 仇引墨缩一下头,“娘子,大哥和爹爹都回来了,我喝点酒不要紧吧?” 柳南和眉毛一挑,“你说呢?” 仇引墨苦著脸,“那就九坛怎麽样?” 柳南和脸色有变暗的趋势,吓得仇引墨什麽原则也没有了。 “好好好,就三坛,三坛总可以了吧?” 柳南和这才多云转晴。 仇焰哈哈大笑,“终於有个人可以制得住这匹野马,仇峰,你大哥的重担也可以卸下来了。” 洛迦城的人也对这双璧人发出会心的笑声。 在其中,笑得最开心的当然是经历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的仇引墨。 仇焰道:“今天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被他脸上的严肃表情所感染,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静待著城主的发言。 “从今天起,洛迦城城主的位置我正式交给──”仇焰环视一周,看到抱著柳南和满足笑著的仇引墨,看到面无表情全心信赖地看著他的仇峰,看到神情各异但都静静等待结果的族人,缓缓说道:“仇引墨。” 他的话说出来,第一个跳起来的就是仇引墨:“老爹,你怎麽可以这样害我!我已经答应娘子带他到处到玩了,再说大哥干得也比我好──” “引墨!”仇焰大喊一声,“难道你要你大哥一辈子都为你做事,一辈子也不能有他自己的生活吗?” 仇引墨怔然,“爹……” 仇峰也是吃惊地看著仇焰。 仇焰缓下声调,“引墨,你也大了,现在又娶了妻,你也该担起你应有的责任。我老了,不能再在这个位子上坐下去,而且也没脸再坐下去。” “义父──” “仇峰,你让我说。这个秘密埋在我心里已经十年了,再不说出来我怕只能带到坟墓里面去。” 仇峰道:“义父,你先体息一下再讲吧。” 仇焰摇了摇头,再次环视著周围的人,“十年前,洛迦城发生了件大事,也让江湖遭受到一场无妄之灾。我相信在场的长老都没有忘记那件事吧。” b 分卷阅读61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r 满头白发的几位长老也感受到了凝重的气息,他们走出来,面对著仇焰:“城主,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你何必……” 仇焰道:“我不说出来,就会让一个人含冤莫白。”他停了一下,抬头看著所有的人,“思陇是我杀的。” 长老们相视道:“城主,此事非同小可。” 仇焰道:“我就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才会说出来。我不能再让圣……殷师叔再替我背负这个罪名了。”他跪下来,“请长老按族规责罚。” 长老道:“城主这样叫老朽如何担待?” 仇焰道:“无论是谁,杀人就要抵命。思陇死了十年,我欠她的命也已经十年。如今我只有一个要求,请长老们成全。” “城主请讲。” 仇焰望著巍峨的城门,“我想死在‘情冢’里。” “情冢”,传说是仇焰为妻子所建,每年忌日他都要在里面待一整天,谁也不准去打扰他。 仇焰站在“情冢”前交待仇峰,“我进去後就点燃火药,否则我就会在里面用内力催毁它。” 仇引墨想往里冲,他大喊著:“爹不会杀娘的,爹,你不要进去啊!” 仇焰对他说了最後一句话,“引墨,好好珍惜你爱的人,千万不要让他离开你,否则你会後悔一辈子的。” 他身後的门慢慢地关闭,仇引墨泪流满面,不住地喊著“爹”。 仇峰举著火把,靠近了引线。 就在这个时候,破空之声掠过,火把被一根簪子打落。 “仇焰,你还敢躲我?” 殷圣华披散著长发,泪眼朦胧,显然簪子是从头上情急之下取下的。 他一挥手,“情冢”厚厚的石门就被内力击得粉碎,这份功力著实让人叹为观止。 仇焰站在情冢内,看著他。 他站在情冢外,看著仇焰。 半晌,仇焰向他伸出手。 一瞬间,他笑了。 好个美人笑,好个一笑倾城。 竟像那春日风语,将百花催放。那种美丽,完全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而且这一次,他的笑容是不再一丝媚豔的,纯洁得好像刚出生的孩子。 他跑向情冢,跑向情冢内的人。 “焰!”他全心全意地奔向前方,没有一点犹豫。 仇焰接住了他投向怀里的身体,双手收拢,“圣华,圣华……我不会再放开你,再也不会放开你!” “那就永远不要放开啊!”殷圣华大声说,他仰头看著眼前的人,“焰,我──” “──爱你。” 相同的话语消失在两人的唇边。 这美丽的图景勾起了洛迦城人十八年前的记忆。 是啊,那个时候,他们早就彼此相属了。 他们吵过,打过,相爱过,分开过,所有的苦,所有的笑,所有的青春年少,所有的风华正茂,都与彼此一起渡过了。现在,他们终於相聚,难道不是老天成全有情人吗? 这个时候,殷圣华又笑了,那是顽皮的笑,就像小时候害仇焰被打手掌心,就像他偷吃姐姐做的糕点。 仇焰捏捏他的脸,“又在想鬼点子。” 殷圣华伸出手,对著空中轻轻一弹。 仇焰看著他的动作,什麽也不说。 殷圣华放任自己沈入他怀里,“焰,我好爱你哦!……所以,你不可以骂我……” 情冢,在众人的眼中塌了。 刚才才相聚的两个人,就那样消失在轰鸣的声音里。 仇引墨看著傻了眼。 仇峰则是若有所思地望著。 第七章 仇峰的心里,想著另外一件事。 当初他拿著血色“殷”字的帕子来叩开情冢的门时,仇焰让他进入了这片禁地。 仇焰坐在蒲团上,在他前面是几块闪著异样光彩的布料。 他一步步走近,仇焰的身上到外是灰尘,在他周围已经有蜘蛛结网。 “义父……” 仇焰睁开眼睛,头上的灰尘纷纷往下掉。 他的目光只在仇峰身上停留短短一秒,很快就被那华美如霓的布占据了全部心神。他布满了厚茧的手指轻柔地抚摩过,好像充满了满腔的情意。 仇峰从没有看过他这副模样。 “义父。”他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地上。 仇焰道:“峰儿,你知道我为什麽修建这座情冢吗?” 仇峰沈声道:“峰儿不知。” 仇焰道:“它是为了纪念我此生唯一爱过的人。”他站起来,“我负了他,就算用几百年来忏悔也不能赎清我的罪。可是我还是没办法不想起他,如果能再和他待上一天,不,一个时辰也行,我愿意付出一切。”他环视四周,眼神黯淡下去。“可惜再也不可能了。” 他说完这段话,就踏上了去灵霄岛的路。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对 分卷阅读62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无言,唯有泪千行。 仇峰再次将视线放在坍塌的情冢,跪了下来。 义父,终於偿了他的心愿了。 身後传来一阵喧哗,身穿得如雪似玉的嘉陵对著柳南和大喊:“你怎麽可以欺骗小孩子,明明‘飞天羽衣’根本不在武当,你把我骗去是什麽居心?” 柳南和神色平静,“你去过武当了?” “当然。”嘉陵一转头看到仇峰,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你们中原人真是一个也信不得,连骗子都凑一堆。他骗我你也骗我,要不是那个穿得好好的哥哥救我离开,我还被困在那个鸟不拉屎的破岛上。” 仇峰看都不看他一眼,对仇引墨道:“洛迦城交给你了。” “那大哥你要去哪里?”仇引墨担心地问。 仇峰眼神不知飘到了何处,“走到哪算哪吧。” 仇引墨道:“大哥,你留下来吧,我不想……” 仇峰拍拍他的肩,“洛迦城是义父交到你手上的,而且我也想到处走一走了。”他转身,背影是那样孤寂。 仇引墨望著他慢慢走远,突然大喊:“大哥,他现在在关外爱絮牧场。” 仇峰的身形一僵,再继续走下去。 嘉陵在後面追,“喂,怎麽可以这样?你还没告诉我‘飞天羽衣’到底在哪呢?” 仇引墨牵著柳南和的手,心里涌起各种情绪,让他忽略了身旁的不寻常的安静。 司马绪,我不会放过你的。 次日,新上任的洛迦城主大清早的就暴走抓狂,怒气冲天的吼声让全城的人都忍不住捂上了耳朵。 “什麽叫父仇不报,情何以堪?我帮你报过啊,只是暂时打不过他而已,我只要再练几年就可以了啦,你怎麽可以不相信你相公我啊──南和,你等等我啊,姓司马的,你敢碰我娘子一根寒毛,我就砍了你!” 此时,在东海的灵霄岛上,另一个人正在惬意地晒著太阳。 啊,把那个妖精打包踢走後的感觉真是好得没话说。 秦朗享受著纤细手指的服务,呜,又想起小昭了。 身体有点不听控制,秦郎悲哀地面对男人的欲望,真想像狼一样嚎几声。可是他还算理智地打消了这个念头。前几天他才刚刚处理完灵霄岛上那堆疯子,不然尸体会让海风都臭臭。 “主上。” 他回过神来,看著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东瀛的这个习惯实在不怎麽好,男人非要剃得像半个和尚,幸好他逃过了这一劫,不然那麽丑的样子让小昭看到,一定这辈子都不会理他。 如果师父回来看到灵霄岛到处都是这种模样的人,一定会晕过去的。那个妖精,只喜欢对美美的少年出手。对了,不知他赶上了吗?不管怎麽说,他还是希望他能如愿以偿的,那样就不会因为妒嫉而阻挠自己与小昭相见,搞得他十天半月难得见到小昭,欲求不满到郁卒。呜,品尝过极品的味道,谁会有碰粗粮的兴致? 早知道就先不放了那个叫嘉陵的小东西,虽然比不上小昭,但聊胜於无嘛。好饿啊。 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欢喜门在这麽多年过去後还会再派人来寻找“飞天羽衣”。他实在不忍心告诉他,那件宝贝早就叫人毁了。唉,真同情那个小东西。 他恐怕是这世间除了当事人最了解十年前洛迦城到底发生什麽事的人了,虽然他几次都惹毛了殷圣华差点丢掉小命。 那件事先要从殷圣华十八年前离开洛迦城说起。那个时候他很小,但已经懂得躲在什麽地方偷听不容易被发现或是被发现也好编借口。殷圣华的离开,不是外人所想的那麽简单,而是无春老人命令的结果。 无春老人不愧是武林名宿,时时都有著思安思危的心。 那个时候,他听闻天竺欢喜门重整旗鼓的消息,马上将得意门生召来商量,於是带著打垮欢喜门的使命,殷圣华离开洛迦城,去往天竺。这一走就是八年。 谁也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只知道殷圣华是利用毒圣诸葛筝与欢喜门的矛盾将欢喜门大挫,非有百十来年没办法恢复元气。 无春老人当面夸奖殷圣华,背过身就骂他为什麽不斩草除根。 殷圣华也不是个软柿子任你揉圆揉扁,一气之下与无春老人吵起来。他们吵得很激烈,秦朗听得很辛苦,柜子里的空气真不怎麽新鲜。可是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这两个人发现了自己。因为他听到了一句话,一句足以让他死一百遍一千遍的话。 “就算我身体里流著你的血,你没没权利管我!” 殷圣华说完这句话就冲了出去。 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秦朗才敢呼出那口憋了好久的气, 秦朗那时虽小却是个通晓人情事故的机灵鬼,他把洛迦城的一些传言与无春老人对殷圣华掩不住的慈爱眼神,还有殷夫人家世单薄却能嫁入武林人氏梦寐以求的洛迦城等事放在一起仔细一想,便猜出了八九分。 殷夫人与殷圣华不是姐弟,而是母子。而他的父亲就是他名义上的师父无春老人。无春老人见殷夫人怀了孩子,不想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 分卷阅读63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又不能破坏自己在江湖中人心目中的形象,只好让殷夫人以儿媳的身份嫁给自己的儿子。 那麽殷圣华与仇焰岂不是同母异父,有著四分之三相同血缘的兄弟? 秦朗冷笑著想著,这些道貌岸然的武林人,骨子里还不是一样邪恶与无耻。什麽大侠,什麽名宿,都是骗人的鬼话。 那夜的雨下得很大,仇焰正在书房里教他写字,门突然被人推开。 殷圣华全身湿淋淋地站在门口,仇焰急忙把他拉进房里,并吩咐下手去准备热水。 秦朗“懂事”地离开,他有自己要做的事。 他的房间就在隔壁,这样的安排不知是为了照顾还是监视。总之,只要一个小小的孔,就能让他窥见全部的过程。 殷圣华换了套衣服,很美很美,好像是用天上的云彩,地上的清泉缝制,特别是穿在殷圣华身上,让他就像仙子一样,让看到的人无不为之倾倒。 屋里的观众只有仇焰一个,他的眼睛里是炙热的火。 殷圣华跳著曼妙的舞,像一只蝴蝶一样,在他身边飞来飞去。 终於,仇焰被撩拨得无法再忍耐下去,他一把抓住殷圣华的手臂,用力一扯就撕裂了那件美丽的衣裳。 破碎的布料挂在他身上,让他更加楚楚动人,而他那流转的星眸,更是魅惑地释放著无尽的情意。 隔壁的声音,不住地传到秦朗的耳朵里,他喃喃地说:“原来可以这样。”他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件事。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洛迦城会怎麽样?他的血液里有压抑不住的疯狂的因子。他一骨碌爬起来,开始他的行动。 来揭开这一切的最佳人选自然是爱夫如命的颜思陇,只要她闹起来,不光是洛迦城不得消停,整个武林都为会之动荡。 他跑到颜思陇那里,“无意”地提到很久没有在师娘房里看到师父了,师娘就问他师父不是每天夜里都去教他写字吗?然後他“无辜”地摇头。疑心本就重的师娘皱起了眉。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夜里,师娘说秦朗乖孩子,师娘陪你好不好。秦朗当然是听话了,而且还将靠墙的里面让给师娘睡。 半夜里,隔壁果然再次传出熟悉的呻吟声。颜思陇把被子绞得快碎了,可是她并没有向秦朗所料的那样冲过去,而是睁著眼睛在床上躺了一夜。然後一大早就梳洗整齐,没事人一样地离开。 秦朗有点不明白,他应该没想错才对,难道有女人这麽大度,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相公吗? 他并没有想错,只不过颜思陇自幼家训很严,三从四德,是武林中难得的贤妻良母。遇到这种事,她想到的不是找自己的老公,而是家中的长辈也就是无春老人。 无春老人听到这件事,气得差点晕过去。他叫来仇焰与殷圣华,要他们跪在祖先的牌位前反省。可是当他半夜不放心来看望这两个人时,发现他们竟在祠堂里行起事来。无春老人气得抽剑向殷圣华刺去,仇焰挡在前面,直中腹部。无春老人一见愈怒,又是一剑刺过去,大喊就当没你们这些不孝的东西。殷圣华抽剑挡了回去,他充满恨意地说:“不孝?我为什麽要对你这种人孝顺?实话告诉你好了,我就是要毁了洛迦城,毁了你的一切!” 无春老人怔了一下,很快他的眼睛里就呈现疯狂的神色,“谁也不能毁了我!谁也不能!” 他拿著狂花剑乱舞,离他最近的仇焰眼看不保,这个时候,颜思陇不顾一切地护在丈夫的身上,於是,那柄剑就那样刺进了她的身体里。 无春老人被鲜血惊醒,他松开手,一步步地後退。 守卫的人听到响动赶来,被现场的一切惊呆了。 无春老人指著站著的殷圣华,说:“是他,是他杀了思陇,把他抓起来。” 殷圣华没有反抗,他甚至笑起来,他的笑声是那样凄厉,连躲在香案下的秦朗也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後来,他偷来钥匙,从牢里救出殷圣华,并跟著他离开了洛迦城,来到海外,创出与洛迦城并驾齐驱的灵霄岛。殷圣华还创出一门功夫,取名“幽娈心经”。 秦朗将目光从久远的地方收回,“清水,你说中原好吗?” 清水低头,“回主上,中原不好。” “为什麽?” “中原人虚伪,不讲实话。” 秦朗道:“那为什麽我们御庭威棱流的人千辛万苦都要去中原?” 清水道:“回主上,将军说过,逐鹿中原的诱惑不管是不是中原人,都是无法抵挡的。” 秦朗垂下双眼,“真的是谁都没办法抵挡吗?” 关外,虽言春风不度,但过了美丽的祈连山,就是富饶的草地与牛羊。 这是一个不算很大的牧场,但它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 林逢笑与司马絮儿共乘一骑,奔驰在宽阔的大草原上,每个看到的人都诚心地为他们祝福,并笑著大声歌唱。 牧场的名字,叫“爱絮牧场”。 林逢笑有一句话,都快成了口头禅了。 他说,我这一生,只爱絮儿一个。 分卷阅读64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他放弃了一切,带著司马絮儿远离中原来到关外,将苍鹰堡交给司马绪。 就算手下出生入死的兄弟一齐跪在地上求他,他只是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掉,他说:“谁让我最爱的人是絮儿呢!为了絮儿,我对不起你们了。” 他把司马絮儿带到关外後,不知寻了多少药才救回她一条命。如今他终於苦尽甘来,可以抱得美人归了。 来参加婚礼的人都是附近的牧民,他们准备了各种草原的食物,又唱又跳,好像过节一样。林逢笑和司马絮儿也从了草原上的习俗和众人一起唱歌。 “林大哥,有人自称武当弟子来……” 日格的话还没说完,林逢笑的身影就直冲向门口。 “怎麽回事?”日格挠挠头,疑惑的目光投向唯一可能解答他的司马絮儿。 身穿红色衣服一扫病容而出奇清丽的司马絮儿眼神追寻著离开的人,淡淡的哀愁像层纱一般染上她的双眸。 林逢笑看到两个人影的时候,眼睛里的光彩已经黯淡下来。这些许的差异自然不会让来人看见,他们见到的是热情迎上来的林逢笑。 “原来是武当的‘流星剑’与‘断魂刀’,得两位大侠参加,林某真是受宠若惊啊!” 仕廉笑著交给他一个锦盒,“我们此次来是替九师弟向林兄贺喜,仕阳脱不开身,请林兄莫怪。” 林逢笑接过锦盒,道:“绪既是武当掌门,又执掌武林牛耳,忙是一定的。” 仕孝道:“林兄不先看一看锦盒中是什麽东西吗?仕阳亲手封的口,都不让看,我们还真是好奇呢。” 林逢笑闻言拿起锦盒,忽听日格大声在喊:“林大哥,林大哥。” 他遂向两人笑道:“两位来到这里,就让林某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吧,请──” 这场婚礼的快乐传染给了每一个人,林逢笑身为新郎,被众人灌得快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还在不住地喊著:“再喝,不醉不归!” 这个时候,司马絮儿坐在帐蓬里,虽然他们举行的是草原上的婚礼,但中原一些根深蒂固的风俗还是免不去的。 大红的盖头等著那个人来揭,交杯酒等著那人来喝。 司马絮儿被蒙著的脸上,是浅浅的泪痕。这是新嫁娘的眼泪还是别的什麽呢。 她的手上,是一张快被揉碎的纸团,地上跌落著一个锦盒,是刚才林逢笑不小心掉的。 “絮儿……”林逢笑跌跌撞撞地走进来,将一干调笑的人挡在门外。看在他今天已经喝得不少的份上,众人也就放他一马了。 林逢笑打著酒嗝,挑开了司马絮儿的喜帕。 “絮儿,我们来喝酒……” 他端来两杯酒,把其中一杯交给司马絮儿。司马絮儿手一抖,几将酒洒了一半。 “絮儿,你怎麽了?” 他望著低著头的司马絮儿,顺著视线看到了地上打开的锦盒,酒一下子醒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絮儿,盒子里的东西呢?” “我……我不知道……”司马絮儿将手攥得更紧。 “絮儿,你也学会撒谎了吗?”林逢笑放开她,“絮儿,你太让我失望了。” 司马絮儿急忙拉住他,“林大哥,你不要离开我,我,我……”她怯怯地拿出那张纸条 林逢笑仔细看了,转身就往向奔。 “林大哥!”司马絮儿在他身後凄切地喊道。 林逢笑略停了一下,“絮儿,我,我马上就回来。”他一掀帘门,消失在夜色中。 司马絮儿痴痴望著他的背影,终於忍不住扑倒在床上悲伤地哭起来。 只有那一双龙凤蜡烛,默默地陪人流泪到天明。 第八章 远处的歌声隐隐传来,墨蓝的天空下茫茫的草原,神秘得像宝石一样。 林逢笑走向那个逆著方向的人影,他束手而立,身穿著一袭儒衣,更衬得体态单薄,弱不禁风。在夜色中,他看起来没有一点江湖之气,而更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手中已掌握了武林白道的命脉。 “主人。” 他躬身行礼,身为司马家族暗中培养的家奴,无论是经过多少时间,彼此的束缚都不会变。更何况,他名义上并没有脱离奴籍。 没有外人在场,他放纵自己用全部的视力贪婪地看著那轻盈如风的人。 他比司马绪大六岁,司马家遭劫时,他已经十六岁了,但由於长期接受训练,身体看上去还是很瘦弱。所以谁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更不知道当时他已经手握著“暗士”头领的权利。 当他救出司马绪时,他已经被那个称为母亲的人毒瞎了双眼。为了保存力量与柳思源对抗,他不得不把司马绪放在雾来岛,自己去发展势力。 他一直以为,那个只有司马家族的族长才得知的储放著应急财物的地方很安全。他没有想到杨繁会阴错阳差地飘到那里。等到发现时,杨繁已经再次彻底地伤害了司马绪本已千疮百孔的心。 再见他时,物是人非。 司马绪的改变,让他除了心痛 分卷阅读65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还是心痛,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竟落得如此局面。他只有离开,让悔恨与思念陪伴自己下半生。 “我知道我不该把你从洞房里叫出来,我以为你会早一点启开锦盒的。”司马绪转身扶起他说。 林逢笑注意到他的衣襟沾著夜晚的露水,还有手指触碰到的地方是冰一样的凉。他脱下外衣,“你披上吧。从小身子骨就弱,怎麽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司马绪乖乖听他数落著,长长的睫毛扇动几下。他轻轻地说道:“谁叫你这麽久都不来?”略带委屈的语调有著撒娇的错觉。 林逢笑的心跳漏了两拍,身体微颤。 司马绪问道:“对了,秦朗的事情你查得怎麽样了?” 林逢笑略正神,“已经得到证实,秦朗与御庭威棱流的人会过面,而且也接受了他们的将军的一道密旨。虽然内容无法得知,但肯定与整个中原脱不了关系。” “看来把苍鹰堡当作嫁妆还给你果然没错。”司马绪笑著说完这句话後,微微叹口气,“我真是没用,你一定在笑话我吧。” 林逢笑当然是否认。 司马绪道:“好了,我不耽误你的洞房花烛夜了,你回去吧。” “那你……” “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享受一下草原的风与夜。” 林逢笑很想坐下来陪他,但是他还是忍住了。那个帐蓬里还留著一盏灯等他。那个女孩很好,他只要走回去,就可以抱著她,感受著温暖的体温,喊她“絮儿”。 他往来时的路走去,方走了两步,还是控制不了自己回头看一眼。而这一眼,却让他接下来的步子好像有千斤重,再也迈不动了。 司马绪坐在略高的地方,淡淡的月亮掠过他的脸,流下浅银色的光亮,那是泪珠的颜色。他皱起了眉头,抿著的嘴唇微微颤抖著,整个人笼罩在无法言语的哀伤中。 绪……儿……… 林逢笑还是走了回来。在身边的位置上,他默默在坐下来。 司马绪没有说话,他沈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逢笑也没有说话,他沈浸在今晚的景色里。 这个时候,他没办法再想起任何别的事情。 司马绪的身体靠过来,毫无防备地依靠著他的肩。 清幽的馨香透过柔顺的发丝传入他的脑子里,让他沈迷,让他不清醒。 这个时候,皮扶泛起一阵寒,他的嘴角好像瞥到了一点刺目的光亮。身体先脑子一步反应,他掌中用力,将司马绪的身体送出几丈远。 几乎是同时,利剑破空,由後面贯穿了他的胸膛。 如果他没有刚才的动作,贯穿的必是司马绪的身体。 “柳南和,你终於出来了。”说话的司马绪嘴角嚼著和熙的笑意,从腰间抽出软剑的姿势也是一如既往的完美无缺。 白衣如雪的柳南和,狠狠地盯著他,“原来你装成那副样子是为了引我出现?” 司马绪道:“若非如此,柳公子不知还要藏多久。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大家好。” 柳南和道:“司马绪,你果然狠。” 柳家的剑法最厉害的莫过於首先那一击,只要避过了那一剑的峰芒,便可谓成功了一半。 司马绪道:“承让。” 对於利用林逢笑的事,他竟是默认了。 林逢笑的痛比身中一剑还深,他的额头不断涌出冷汗来,血也流得飞快。 司马绪亮剑,“柳公子,小心了。” 双剑光华,夺目异常。 这里的骚动已经惊动了不远正在欢庆的人。 司马絮儿赶来时,正看到柳南和被司马绪一剑制住,败局已定。 “林大哥──”司马絮儿冲过去,她扶起林逢笑,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林大哥,你再撑一下,我马上去请大夫。” “仕阳不就是大夫吗?”说话的是赶过来的仕廉。他与仕孝都是听到响声赶来的。 司马絮儿抬起头,“哥……” 司马绪微笑著,“絮儿小姐这声称呼我可担当不起。” 司马絮儿一咬牙,“司马公子,求你救我相公。” 司马绪道:“他剑创已深,药石罔效。” 司马絮儿一下子跪到他面前:“司马公子,我知道你医术天下无双,求你一定救救他,我求求你,求求你……”她不住地磕头,泪湿红衫。 司马绪道:“不是我不救他,实在是没办法。” “司马绪!你不要假惺惺了,都是你──”柳南和的声音嘎然而止,司马绪点住了他的穴道,脸上带著笑容。 柳南和倔强地盯著他,不屈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憎恨。 司马絮儿还想求下去,这时看到林逢笑伸出手,“絮儿……” 她连忙抓住,“林大哥,你想说什麽?”被抓住的手挣脱开,她顺著林逢笑的眼神看过去,身体一颤,咬紧了下唇。 “绪儿……”林逢笑看著那个人,最後的,用尽全力地看著,要将他永远地印在脑海里,如何也不会忘记。 司马絮儿猛地站起来,对 分卷阅读66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著司马绪大喊:“你是笨蛋!你难道没有听出来,林大哥是在喊你吗?他喊的一直是你啊!” 司马绪一言不发,握紧了手中的剑。 “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没心没肺的绪儿,只有一个双手染满鲜血的绪的,只有一个永远不会爱他的绪儿!” 司马絮儿冲他喊完,就大声哭起来。 司马绪走到林逢笑跟前,蹲下来,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音量道:“林逢笑,你有什麽话要对我说吗?” 林逢笑摇头,能这样近距离地看他,虽死亦无憾了。 “你没有,我有。”司马绪冰冷的双唇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你爱我,我一直知道。可是,你不该在爱我的同时还要娶别的女人。我虽然不爱你,但是我不喜欢被人抢去什麽的感觉。所以,你必须死。懂了吗?” 林逢笑望著他,在最後的时刻,他终於听到了他真正的话。 “我懂了。”他眼睛里闪著希翼的光,“那……我还可以爱你吗?” 在他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司马绪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於是,林逢笑带著满足的笑容,带著满心的爱,离开了人世。 司马绪转身对司马絮儿道:“把他葬了,跟我回中原。” 司马絮儿呆滞的目光停留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司马绪道:“二师兄,三师兄,帮我把她带回武当。” 等得仕孝仕廉离开後,他走到柳南和身前。 剑压上了他的脖子,司马绪道:“柳南和,你恨我吗?” “恨。”柳南和赤红著双眼。 “为什麽?”司马绪问道。 柳南和凄厉地笑:“为什麽,你问我为什麽?你杀了我父亲,我妹妹,毁了柳剑山庄,你还问我为什麽!” 司马绪摇头,“不,你没有资格恨我。” 柳南和惊叫:“我没有资格恨你?” 司马绪道:“对,谁都有资格恨我,你没有。” 柳南和压著一口气:“为什麽?” 司马绪不答反问:“你知道我为什麽要对柳家这样吗?” 柳南和不语。 司马绪仿佛也知道他不会回答,继续道:“因为你父亲柳思源为了用司马家族的财富壮大柳剑山庄,陷害我父亲客死异乡。他一开始把他的表妹,也就是生我的那个女人嫁到司马家就没安好心。这十年,他搬空了半个司马家,还生下了一个女儿。絮儿她姓的是柳,不是司马。” 柳南和在发抖。 “柳南和,你知不知道──”司马绪凑近他,一字一顿地说出三个字,“我─恨─你──”他一挥手,将柳南和打得倒在地上,“在我地狱最底层的时候,你享用著本属於我的一切,过著最光鲜的生活,天底下没有谁不知道你南和公子。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柳南和看著他如厉鬼一般的样子,不由得发出惊叫:“你……你不要靠过来!不要──” 司马绪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矮下身体,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光芒。 柳南和只觉身体一凉,胸前的衣服被划破。司马绪的脸上闪过嗜血的气息,他狰狞一笑,“柳南和,现在我就要向你讨还我所受的苦。我本来已经放过你,但是现在我後悔了。要怪,你就怪自己不自量力地送上门来。” 他几下撕掉了柳南和的下裳,柳南和眼睛里满是惊恐,“司马绪,你不是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一声惨叫,响在夜空里显得愈加突出。 “杀了你?呵呵呵……柳南和,你怎麽这麽天真?在这世上,多的是方法叫人生不无死!”司马绪犹如修罗一般的模样,会让每一个看到的人心胆俱裂。 他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每一次进出都让柳南和痛彻心肺。他的下身已经让鲜血浸染,眼睛渐渐没有焦点,苍白得好像被夺走了生气。 没错,司马绪运用了宜香宝典在吸他的精气,这场欲望结束之时就是柳南和的死期。 死神的召唤已经近在耳边,柳南和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司马绪侵犯著。 这个时候,司马绪忽然张口喷出道血箭。 他看著那个露出恍惚而得意笑容的人,“你用毒!” 柳南和虽然得手,却很凄惨。“我知道剑术上我根本赢不了你,早就在自己身上下了毒。但我没想到你这麽容易就会上当。司马绪,你也不过如此。” 司马绪大笑,血不断涌出,“这才是南和公子!柳南和,这样才好玩!”他的手紧紧捏住对方的下颌,看著他紧咬下唇的动作,得意地笑了。 “柳南和,我有把握让你臣服於我,你赌不赌?” 魅惑的声音带著香熏的暧昧吹拂在柳南和的耳边,让他不禁瑟缩了一下。他昴首:“当然赌!” “那好,不要看我的眼睛,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他的手,他的唇开始施展魔法。如果刚才是狂风暴雨,现在就是冬日暖阳。 如果不是知道他在报复,会有他们是情人的错觉。那样珍惜与宠溺,就算是仇引墨也没有给过。 引墨!柳南和突然 分卷阅读67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狠狠地咬向自己的舌尖,可是司马绪早一步察觉到,他轻蔑一笑,用更加缠绵的热吻让他的意识涣散。 论起这方面的技巧,柳南和怎会是司马绪的敌手。很快,就是只剩下瘫软在他怀里喘气的份。 这一次,司马绪将他带上从未有过的欲望之峰,不管他愿不愿意,受困的身体还是没经受得住最深禁忌的诱惑。 司马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吐出来的血快有身体的一半了。意志让他坚持到最後,但也是极限。 柳南和的呼吸越来越弱,他的眼睛已经没办法睁开,从未有过的疲倦席卷全身。他隐约听到司马绪说道:“你输了。” 他输了?!输了…… “南和──”熟悉的呼唤是脑子里最後一个声音。 仇引墨看著眼前这副图景,强烈的愤怒让他全身颤抖,拳头就朝著司马绪打过去。 司马绪拭著唇边不断涌出的鲜血,冷笑著对著他。 拳头在半路上被人挡住,仇引墨大喊道:“哥,你还要帮他吗?” 出现的人自然是流峰,他没有回答仇引墨,但他的动作无疑说明了这一点。 “如果你要帮我,我们兄弟的情谊就一刀两断!”仇引墨气得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只想杀了司马绪。 流峰的身体一震,但他还是纹丝未动。 仇引墨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他一亮掌,就朝流峰直攻过来。 流峰步步退让,但仇引墨的功夫并不比他弱多少,很快的他就受了伤。 司马绪坐下来,好像周围发生的事与他无关。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三颗药丸。得毒圣真传的他偶尔也会炼点药,不知这次能不能逃过。 他捡起地上的剑,一步步走到柳南和身边。他的声音不大,但还能隐约传到正在打斗的两个人耳中:“停下,不然我杀了他。” 仇引墨眼睛通红,“你──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恶魔!” 司马绪的神情无比冷静,“自己折断右手。” 仇峰好像从没看过他似的猛地转头。 剑刺进肌肤里,血渗出来。柳南和没有一点反应,他的脸已经白得和死人没两样。 如果目光能杀人,司马绪已经被仇引墨的目光杀死了。 仇引墨眼一闭,举起左手砍向右手。 他的手让仇峰格开。 仇峰看向司马绪,缓缓吐出两个字,“公子。”他先屈起一条腿,再屈起另一条。他一向是单膝下跪,现在他却是双腿跪下。 司马绪道:“流峰,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流峰不敢。”仇峰举起左手,“流峰愿以身代弟。” 仇引墨一把抓住,“哥!不要!我们一起上,还怕打不赢他吗?” 仇峰制止住他的行动,就著跪的姿势转向他的方向,弯下腰将头碰在地上。 “哥!”仇引墨怎麽也不敢相信这个人是自己曾经那麽顶天立地的大哥,“你怎麽可以为了他这样,怎麽可以!” “我不要!”司马绪道,“他要我的命,为了保命,我只能毁了他的手。” 仇峰听见,对著仇引墨再一次将头抬起,再重重地撞在地上。 仇引墨阻止不及,仇峰已经磕了几个头了。 仇引墨闭上眼,再睁开,他的嘴角流出血来,那是因为咬住自己牙齿过於用力的缘故。 “好,我答应你,只要他放了南和,我就不杀他。” 司马绪点头,“成交。” 他拎起柳南和,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东西,再把他扔给了仇引墨。“等我安全後,我会叫人把解药给你送来。” 仇引墨狠狠地瞪著他,但他对怀里的柳南和更加担心。两相权衡之下,他只有选择离开。 仇峰在他走後,也站起来向另一个方向走。 “流峰。” 仇峰停住,“我再也不欠你什麽了。” 天空泛起鱼肚白,仇峰的身影在光亮里,渐渐地向远方变成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 司马绪捂著嘴,血顺著指缝流出来。 “走了,呵呵呵……走了好,都走了才干净……” 第九章 “恭迎掌门。”一重重的声音由山脚传到掌门所处的“沧云居”,武当弟子的大家风范一揽无余。 司马绪在仕孝仕廉的陪同下,回到武当。仕容一早等在“沧云居”门前,身体刚要和躬下去被司马绪扶起,“七师兄不必多礼。” 仕容抬头凝视著他,张口欲言又碍於两位师弟在场。 司马绪道:“两位师兄也辛苦了,就先下去休息吧。” 仕孝仕廉应声退下。 司马绪与仕容一先一後走入“沧云居”,门一关上,司马绪就紧紧抱住他,“好想你……” 仕容任他抱住,听出他话语中的疲惫,慢慢在伸出手回抱著他。 享受著人的体温与仕容身上熟悉的檀香味,司马绪轻吁一口气,久已劳累的身体放松下来。这时,他胸口压抑不住的血气涌上,一口腥血就那样喷了出来。 分卷阅读68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仕容吓得脸都发白,“仕阳,你……” “我没事。”司马绪拭去唇边的血,微笑著说,“只要睡一下就好了。” 仕容道:“那你好好休息,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 他扶司马绪在床边躺下,帮他盖好被子,点燃可以静气安神的檀香,这才轻关上门离开。 司马绪的神智渐渐变得模糊,在熟悉的香味中,慢慢沈入了睡眠之中。 过了一个时辰,仕容推门走进来,对身後的人吩咐道:“把他抬到‘剑庐’去。然後守在外面,不要放他出来。” 他再次望一眼司马绪,用只有自己听到的音量道:“仕阳,你别怪我,我也是为了武当……” 鸟鸣,泉流。 风动,蝉惊。 司马绪醒过来後,很快就感觉到所处环境的变化。根据声响,他猜到现在待的是“剑庐”。而且,这里不止他一个人。 他坐起来,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看来已经中了“十香软筋散”。这就有点糟糕了,他手上没有做解药的材料。 他仔细听那人的气息,眉头皱起来。武功很高,即使在平时,也与他难分高下。武当山上何时有了这种高手?等一下,好像并不是中原内功的路数。 司马绪站起来,凭著记忆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放在唇边,也下了药……他照常喝了下去。 “尹孤宇。” 一直在不解地观察他的人突然被自己的名字喊出来惊得一呆,不由道:“你怎麽知道是我?” 司马绪轻轻一笑,“气息。” 尹孤宇道:“司马绪果然名不虚传。” 司马绪道:“我很意外,你还在武当。” 尹孤宇道:“我答应仕容做一件事。” 司马绪听出他在说“仕容”二字时,语气不自觉地变柔软了。很好。他嘴角嚼起不为人察觉地冷笑。 “我不是说过,千万不要和他讲话吗?”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司马绪的眼睛里掠过一道银光。很快,几乎是一闪而逝。 如果绿衣在场,他一定会为那个始作俑者默哀。 司马绪道:“七师兄,你真让仕阳吃惊。” “仕阳,你别恨我。”仕容也在桌边坐下,“我……” 司马绪“腾”地坐起来,身体一歪,几要摔在地上。 仕容伸手扶他,也被他挥开。 “不要你管。”司马绪摇摇晃晃地站著,“没想到我最後竟载在七师兄手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仕容道:“仕阳,你听我说。你很厉害,武当的壮大,大家有目共睹。可是你太厉害了,你的手段在引导武当往邪路上走啊。” 司马绪道:“你说得这麽好听,无非就是为了武当掌门的位子。你早说啊,我让给你就是了,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说,无论什麽我都会给你的……” 仕容的脸上是带著泪光的笑,“仕阳,你何必再说一些欺骗我的话呢?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为的只是师父的那封信是不是?” 司马绪苦笑,“你这样认为我有什麽办法……”他坐下来,好像力气一下子被抽干了,“果然,这世上没有人可以相信的。” 仕容道:“你不要这样子,仕阳……”他低下头,又抬起来,“你的话我不知道要信哪一句好,还是都不能相信。师父在信上说过,你是带毒的花,武当没有那个力量困住你。在武当壮大之时,便要将你……” 司马绪道:“师父……他也在利用我啊……”他低低地笑著,声音越来越大。 仕容急忙道:“仕阳,我不会杀你,只要你待在这里,我,我会照顾你一生的。” 司马绪道:“七师兄,你太善良了,江湖不适合你待的。” 仕容还想说什麽,司马绪抢先道:“七师兄,有件事我想求你。放心,不是让你放我出去。” 仕容道:“你说吧。” 司马绪道:“我妹妹司马絮儿,就是我从草原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她从小体弱多病,在关外也一直没好好调养,你可不可以代我好好照顾她?” 仕容沈吟道:“她一个女子,呆在武当好像不太方便。” 司马绪道:“所以我想请求七师兄,娶她为妻。” 此言一出,他便听到两处惊诧的吸气声。 仕容愣在了那里。而尹孤宇则是用看怪物的眼光看司马绪。 “七师兄是不答应仕阳的请求吗?” 仕容开口道:“不是我不答应,而是……她不是与林逢笑──” 司马绪道:“洞房花烛之夜,林逢笑为了救我,已经被柳南和……”他低下头,“所以我一定要让她下半生幸福,这是我欠她的。” 仕容还在犹豫,这个事情毕竟太突然了。 这个时候,司马绪一阵咳,鲜血溢出双唇,他的脸像纸一样白。 仕容强行探视他的脉门,大惊失色道:“仕阳,你怎麽受了这麽重的内伤?” 司马绪道:“与南和公子一战,能保著这条命回武当已是大幸了。”他收回手,对仕容道:“七师兄, 分卷阅读69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你放心,这伤不是我假装出来的。而且我也不想用它来骗你给我解药。你放了我,我就会来报复你。那个时候,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只求你好好待絮儿,只要她幸福,九泉之下我也有脸见父母了。”他身体一矮,跪倒在地,“求师兄成全。” 仕容被他说得心中大乱,“你先起来。” “师兄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我……好,我答应你。” 司马绪道:“多谢师兄──”未尽的话音消失在他晕倒在地的动作上。 仕容惊慌失措,回头喊道:“尹孤宇,你还不过来帮忙?” 待仕容离开,尹孤宇对著床上躺著的人喊了一声:“喂,你要睡到什麽时候?” 司马绪伸了个懒腰,笑道:“他是不是很可爱?” 尹孤宇斜他一眼,“同一个师父教,怎麽差别那麽大?” 司马绪懒得和他解释,道:“你与嘉陵也是同一个师父教,不照样南辕北辙。” 尹孤宇自知说不过他,将头扭到一边。 司马绪道:“刚才为什麽不拆穿我?” “我只答应他一件事。” 司马绪笑了,“尹孤宇,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好不好?” “你?”尹孤宇狐疑地看著他。 司马绪道:“据我所知,欢喜门一向是首徒接任掌门之位,你怎麽会让一个黄毛小子跟你竞争呢?” 尹孤宇被他说得火起,“你不是一向神机妙算吗?怎麽,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司马绪一笑,也不与他辩,“我记得嘉陵向我索要过‘飞天羽衣’。欢喜门以‘飞天羽衣’为圣物,每位掌门接任都要将它展示给门徒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是为了这个东西才来中原的。” 尹孤宇道:“仕容和你斗,根本是以卵击石。” “多谢夸奖。”司马绪道,“他不知道这些,更显得他的珍贵。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他。不说这个,关於我的提议,你有没有兴趣。” 尹孤宇道:“‘飞天羽衣’是被中原人抢走的,家师为了夺回本门圣物,立下约定,谁得回‘飞天羽衣’谁就是本派掌门。可是我与嘉陵来到中原,发现你们中原人没一个说实话,而你又是最会说谎的一个。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更何况,你不是说过你没见过‘飞天羽衣’吗?” 司马绪道:“我虽然没有见过‘飞天羽衣’,但是我可以让你见一个人。他一定会令你得偿心愿。” “谁?”尹孤宇逼近一步。 司马绪微微一笑,道出一个名字。 尹孤宇眼睛里射出慑人的光,二话不说道:“好,我就信你这一次!” 谁也不知道,司马絮儿会武功。 当她出现在“剑庐”时,尹孤宇再次被中原武林人氏的深藏不露所折服。 司马絮儿跪在司马绪床边,她的眼睛里什麽也没有,整个人好像被操纵的木偶,机械地吐出一串平板得近乎没有单调的话:“听候主人吩咐。” 尹孤宇仔细观察後,道:“你对她下了盅?” 司马绪摇头,“不,在中原这叫做‘勾魂摄魄’,即俗称的‘木偶术’。” “你什麽时候……”他不是一回来就被带到这里了吗? 司马绪道:“在关外的时候,我不想她乱说话。”他抚摸著她的脸,赤裸的欲望让尹孤宇目瞪口呆。她不是他妹妹吗? 没等他反应过来,司马绪发出了第一条命令:“反抗我。” 司马絮儿没有一点迟疑,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激烈的抗争几乎有她并不听命於他的错觉。但事实上她神智已经完全被他掌握。 接下来的场景尹孤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以这样的方式“强暴”了司马絮儿。这样的离奇与荒诞让他实在看不下去。 欢喜门不是什麽名门正派,取名“欢喜”自然就免不了经常看到此类事情。可是望著眼前这一幕,尹孤宇对司马绪产生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他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 司马绪站起来,将只是略微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再随手扔件衣服盖住司马絮儿破布娃娃般的身体。 “你把她放在房里,然後等在外面……” 他一步步地将计划说出来,尹孤宇听得脸上愈显阴沈。 司马绪道:“你在担心他吗?” 尹孤宇冷著脸,“你口口声声说著喜欢他,还不是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司马绪道:“以他的个性实在不适合在江湖久待。我保护不了他,只好用我的方式让他远离。”他停了一下,神情变得黯然,“我早就腐坏,永远都修不好了。我不要他也这样,这个肮脏的江湖就让我来扛好了。” 尹孤宇沈默,抱起司马絮儿,消失在“剑庐”外。 峭壁上开始长了一些小草,不知是什麽时候发的芽。它们在风中摇摆著纤细的身体,唱著只有自己与风才听得懂的歌。 仕容从议事厅出来,忽然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去,他不假思索地追了过去。 人影消失在司马絮儿暂时居住的院子里,他想起 分卷阅读70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司马绪的托付,上前敲门却没有人应声。他情急之下推门而入,一股白烟直冲面门,促不及防之下他一头载倒在地上。 当他醒过来时,头还是昏昏沈沈的。他觉得手上粘粘糊糊的,拿起来一看竟然满是鲜血。 他一下子惊醒了,站起来打量四周,不由得呆住了。 房间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人,可是,是一个死人。 司马絮儿胸口插著他的剑,衣衫破碎地倒在血泊里。 地上的血流得好像没有止境似的,这是怎麽回事?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去,撞到了别人身上。 “七师弟……”仕廉不解地扶住他,“你怎麽──”他看到了仕容衣服上沾上的血迹,很新的血,也很刺目,“你这是怎麽搞的?” 仕容怔在那里,半天回不了神。 仕廉看一眼血迹是沿著司马絮儿的房间里出来的,他紧走几步走进去一看,就被里面的情形惊住了。 “仕容,你──”他难以置信地看著仕容,“你怎麽会干出这种事?” 仕容拼命摇头,“三师兄,不是我!这不是我干的!” “可……”仕廉也是手足无措,“这个样子你怎麽让人相信与你无关?” 仕容道:“我没有必要做这件事,我──仕阳可以为我做证,他刚刚把司马絮儿许配给我了,我……” 仕廉问道:“你不是说仕阳在闭关练功吗?” 仕容语塞。 仕廉道:“七师弟,仕阳到底在哪里?” 仕容无法回答,他已经心乱如麻了。 仕孝与仕廉坐在议事厅的主座,仕容跪在地上。 “七师弟,我们没来没想过你会做这种事情。”仕孝道,“可是,现在我要问你,仕阳师弟究竟在哪里?你说他闭关练功,把一切交给你,可是现在你的这种说法已经无法让人相信了。” 仕容低著头,一言不发。 仕廉道:“七师弟,你还是说吧。我们不想为难你。可是仕阳是师父选的掌门,他做得一向很好。你不是从小就很爱护他吗?” 他与仕孝对视一眼,难道真的要动用武当许多年都没有开启的刑门吗? 仕孝叹口气,一挥手,“把仕容带──” “二师兄。” 这个声音让议事厅的人都不禁精神一振,仕容猛地回头,正看到司马绪在尹孤宇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经过他身边时,司马绪轻声说道:“你别怪尹孤宇,他也是担心你,才会放我出来。” 仕孝仕廉走下主位,将司马绪迎上去。 武当上下齐声道:“参见掌门。” 仕孝上前将事情前後说了。 司马绪示意将仕容扶起来,“无论发生什麽事,我都相信七师兄。” 仕容看著他,热泪盈眶。 司马绪道:“自从林逢笑死後,絮儿心情很是不好,我也知道。我本希望七师兄能够化解她心中的烦闷。可是没想到她还是走上了自杀这条路。” “可是──”仕廉还想说什麽,在他的威严下只得退回去。 司马绪道:“七师兄先下去休息,至於我……”他低下头,笑得很勉强,“我还要继续闭关修炼,武当之事就拜托七师兄了。” 仕孝跪下来,道:“请掌门以武当为重。武当一日也不可无掌门啊。” 司马绪扶起他,“既然这样的话,就让仕容接任掌门吧。” “我不服!”仕廉抢著说道,又不好意思地回头对仕容道,“七师弟,我并不是看不起你,而是──” “我知道。”仕容好似下了什麽决心,他再次跪下来,“请掌门收回成命,武当掌门之位,除了仕阳不作第二人想。” 司马绪道:“七师兄……” “以前是仕容自以为是,错怪了掌门,请掌门饶恕。”他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 司马绪道:“自家兄弟,何必说得如此见怪。七师兄,你请起来。武当还有很多事要倚仗你呢。” 仕容道:“这是我要求掌门的第二件事。从今日起,仕容想云游四海,入世修行。” 司马绪皱起眉头,“七师兄,不能留下吗?” “仕容无颜面对武当同门,更无颜面对掌门。” 司马绪沈吟许久,“那好,你到外面走一走。累了的时候记得回来。” “谨遵掌门教诲。” 与此同时,司马绪正在与尹孤宇以“传音入密”的方式交谈。 “他就交给你了。” “……没想到你处理得这麽干净,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他还对你感激不尽呢。” “你错了。他看出来了。” “什麽?” “他看破了我们的计策,可是他不能让武当清誉毁於一旦,只能顺著我说。我终究还是没办法让他远离这场纷争。” 谈及至此,仕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武当的山道上。 尹孤宇道:“司马掌门,我也该告辞了。” “前方路途遥远,恕我不远送了。” 另一方面,两 分卷阅读71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个人的交谈就明白多了。 “毒圣诸葛筝我也交给你,有了他,你不愁登不上欢喜门门主之位。可是你也要答应我,千万不能让仕容再回中原。” “一言为定。” 第十章 “江南八大门派告急,杏花林东山再起,十九分舵一夜尽毁。”绿衣恭敬地报告著。 司马绪打了个呵欠,仗著在书房里无人看见,“绿衣,你的动作真快啊。” “谢谢林主夸奖。”绿衣掩不住眉角的得意,“对了,还有一件事。那个潜龙谷最近好奇怪,一点消息也没有。我猜秦朗一定跑到什麽地方偷偷练功去了,可是他怎麽练也不会是公子的对手。” “你怎麽知道?”司马绪笑道。 绿衣道:“我当然知道了,天底下比公子厉害的人还没有出世呢。”他笑得好开心。 司马绪摇摇头,“不,论武功,秦朗绝不在我之下。更准确地说,他是在我之上的。” 绿衣睁大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司马绪道:“在拜殷圣华之师之前,他已远胜於我。後来的功夫都是他代师授徒,他可以说是我半个师父。”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只有一样,不是他教的……” “可是现在经过了许多事,谁高谁低有哪一个知道。”绿衣还是坚持“公子第一”论。 司马绪笑著摸摸他的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九九重阳……” 海上的日出与日落,经常美丽得让人流连忘返。 可是在秦朗看来,它已经失去了魅力。他正无聊地在少年的身体上无味地律动著。 少年是清水从东瀛找来的,据说是将军最得宠的娈童,算是送给他的见面礼。 秦朗开心了三个时辰,然後,再次陷入整天喊无聊地自我厌恶中。 果然没有人可以和小昭比啊。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抬起头,“清水。” “主上。”清水对这个性格离谱的主子已经习以为常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离重阳还有几天?” “回主上,还有两天。” 还有两天啊…… “主上。” 秦朗无精打采地应道:“什麽事?” 清水道:“将军的命令主上预备什麽时候执行?” 秦朗道:“不就是寻找两个公主吗?都过了几十年了,他怎麽还不死心啊。” 清水道:“主上,云姬与樱姬可不是普通的公主,她们……” 秦朗道:“我知道,不就是前代将军的女儿,而且手中握有复位的巨大宝藏,真是麻烦,连画像都不让看,叫我怎麽找啊?” 清水道:“云姬很美──” “再美也是个老太婆了。”秦朗小声嘀咕,“费尽辛苦找两个老太婆,我又不是疯了。” 清水道:“主上,我们御庭威棱流的人对将军是最忠心的,当年你的父亲为了寻找两个公主来到中原,以身殉国……”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找的。”秦朗按著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个手下是不是认错了。 九月初月,重阳佳节。 明明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江湖中人却一个个像有金子捡似的往东海之滨跑。 武林黑白两道,百年难遇的一件盛事。 就在今日,东海灵霄岛,武当司马绪迎战潜龙谷秦朗。 无论是谁胜出,武林都将面临一场新的洗牌。 黑与白之间,向来不相容。 这两个盟主的交峰,也代表了武功两极的较量。 赢得胜利的那一位必将得到全武林的承认,成为当之无愧的武林总盟主。 可是灵霄岛并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地方,在司马绪走进去後,秘道的门就关上了。无论江湖人怎麽费尽心机,它都纹丝未动。 小小的酒店挤得快塌了,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有一道充满仇恨的目光注视著司马绪,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司马绪,你不会每次都是赢家的。 司马绪站在灵霄岛最空旷也是最美的花田里,夏季是个百花齐放的季节,到处都弥漫著诱人的花香。 就在那样繁杂的气味中,他还是察觉了那个人的存在。 秦朗站在前方,问:“你预备用什麽武功杀我?” 他示出手中的“狂花剑”,“你说呢?” “昭云剑法。”秦朗笑道,“果然,你还记得那一剑。” 司马绪脸上浮起笑容。 那一剑,亦起於此地。 准确地说,这是“昭云剑法”诞生的地方。 那时他正在练功,秦朗发出了嘲笑的声音,虽然知道那是一种挑衅,但是血液中倔强的一面还是冒出头来。他向那个人提出了挑战。 “如果我胜了,你就自断一臂。如果我败了……” “怎麽样?” 他一咬牙,“任君处置。” 败是自然败了,但秦朗赢的也不是很轻松。 证据就是他胜了之後,他已经没有力气索取他的赌 分卷阅读72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注了。 但就是与他的那一战,激发了他在剑法上的灵感。 於是,就在这片花海中,他创出了迷煞世人的“昭云剑法”。 也在那个时候,他含笑於剑雨繁花中的身影深深地镌刻地秦朗的眼睛里。 “云姬!” 突然的喊声响起,司马绪对秦朗道:“灵霄岛什麽时候变得这麽热闹了?” 他没有想到的时候,对方竟是冲著他来的。 数十个身穿黑衣,但与中原不同装束的人瞬间出现在他周围。 秦朗大声道:“清水,你干什麽?” 清水道:“主上,请您原谅属下。属下曾在将军房中见过云姬的画像,她与这位公子长得一模一样,他一定与云姬有关系。” 秦朗道:“他是江南司马家的人,怎麽可能与──”他的话嘎然而止,他想到一件事,回头望著司马绪。 “小昭,你们司马家是什麽时候兴起的?” 司马绪想了一下,“应该是在我爷爷那一辈,我记得我爹告诉我,是因为奶奶有帮夫运……”他停下来,“不会那麽巧吧?” 秦朗觉得头又开始疼了。 清水道:“一定是云姬利用那个宝藏!主上,请你让开,我要抓云姬去向将军复命。” 秦朗道:“你没听到吗?云姬是他奶奶,你把他抓去有什麽用?再说将军是说抓云姬,又不是小昭。小昭,告诉他,你奶奶在哪?” 司马绪道:“真的要说吗?” 秦朗放低声音:“你认为不说我们能脱身吗?” 司马绪咕哝道:“我就算说了也不一定能脱身。”他无奈道:“奶奶早在我出生之前就因病去世了。” 清水道:“不管你是不是云姬,你都必须和我们走一趟。主上,你既然接了将军的命令,就该马上把他抓起来交给将军。” 秦朗皱起眉,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司马绪一步步退开,他拔剑出鞘,龙吟之声传至四野。 清水惊道:“狂花剑!” “你也识此剑?”司马剑以指抚剑,冷笑道。 清水道:“樱姬的狂花剑,谁人不识?” “樱姬?”司马绪迷茫地重复几遍,脑中灵光一见。 秦朗没有离开清水的包围圈,他纵身跃到司马绪身边,“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他!” “主上,你是要违抗将军的命令吗?” “是又如何?” 司马绪狐疑地侧头对著他,“你烧坏了?” 秦朗敲一下他的头,“你就不能乖乖当个被保护者吗?” 司马绪应了一声,轻轻笑著。 清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一挥手,“上!” 数十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攻过来,司马绪与秦朗背靠著背,花香如雾中,竟是巧笑嫣然。 秦朗道:“小昭,我们若是死在这里也不枉了。” 司马绪道:“可惜的是,我们还没有好好打一场。” 说话间,他们已经各自解决了冲上来的敌人。但是东瀛的忍术与中原武功有很大差别,简直像鬼魅一样无法捉摸。 司马绪被攻得火起,忍无可忍地大喊:“你到底要躲到什麽时候?” 笑声如铃,站在花田另个方位的人,正依偎在情人怀里,笑得如花一般灿烂。 秦朗头疼得快裂开,“怎麽又是你这个妖精?” 殷圣华嘟著嘴,“你这是对师父的态度吗?” 清水在看到殷圣华的时候就下令停止了攻击,因为有司马绪的经验,他首先问的是:“你与樱姬有什麽关系?” “她是我娘啊。”殷圣华满不在乎地说。 清水悄悄拭去额角的汗,“那……我们将军请你……” 殷圣华道:“你是说那些宝藏吗?都让那两个公主掘出来花掉了。” “花掉了?”清水的眼睛快掉出来了,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是啊。”殷圣华“天真”地笑道,“听说最後没办法就只好把自己卖了,云姬比较幸运,嫁了个商人,我娘就比较惨了,被个老头买了不说,还莫名其妙地嫁给了老头的儿子。” 清水还不死心,“可是将军有令──” “那我和你回去复命吧。” 此言一出,一直在他身後不语的情人不干了,“圣华,你在搞什麽?” 殷圣华偷偷说:“中原呆不下去,我总要找个地方待吧。听说那个将军一直都在打我娘的主意,宝藏只是一个幌子。到那里他一定亏待不了我。” “可是,如果他……” “放心放心,我还会让他占便宜吗?再说不是还有你吗?” 最後一句话哄得情人服服帖帖,也决定了远到东瀛的将军下半生的命运。 殷圣华走到司马绪面前,“十年前,我因为有事,把狂花剑暂时放在你父亲那里保管,导致了一场悲剧。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现在,我还你个人情。” 司马绪拿起剑:“还给你。” “送给你吧。”殷圣 分卷阅读73 逐鹿中原 作者:宁江尘 华道,“它有我太多的记忆,我不想再想起。有时候,人要向前看的。以前的就让它过去吧。” 司马绪若有所思地听著,殷圣华的笑真的很美很美。 殷圣华坐在大得离谱的船上,向岛上的两人挥手,“两个亲亲徒弟,以後要想我哦。” 想你?我又不自虐。 两个亲亲徒弟笑得无比开心地送走了要命的师父,也听到那个妖精最後说的话。 “中原谁为霸主,我拭目以待了!” 司马绪与秦朗同时一震。 中原霸主!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试问天下谁能抵挡得住? 而这两个人,为了这一目的,已经都付出很多,到如今的地步,谁也不可能放弃。 两人慢慢後退,到达一定的距离,慢慢在举起了手中的剑。 花舞,天空中好像散了一场五颜六色的雨。 司马绪与秦朗在花海中剑气绵长,梦幻,暗香盈袖。 司马绪的嘴角是动人的笑容,他每一次动作都好像在花中的舞蹈,他就像蝴蝶,蜕变得出奇华丽。 秦朗的剑,好像与他不是在比试,不是在生死相搏,而是恋人一般的多情,纠缠著他,追寻著他。 剑光在眼前一闪而过,司马绪追逐过去,秦朗的剑好像已经等在那里。偏偏在这个时候,司马绪腰身一扭,竟从窄如针缝的距离中穿了过去。 剑锋压在秦朗脖子上,他没有笑。 他听到了一阵阵轰鸣声,秦朗道:“好像是秘道被炸了。” 他丢开剑,摊开手躺在花中。 秦朗坐在他旁边,“你猜是谁?” “不用猜,仇引墨。” “现在怎麽做?” 司马绪勾下他的脖子,“这样做。” 花海如浪,风光无限。 这样的景色里,放纵本性好像成了最自然的事情。 当绿衣带著嘉陵找来时,司马绪正在采集花瓣晒了泡茶。 嘉陵见到他第一件事是问“飞天羽衣”,说这是他最後一次相信中原人了。 绿衣在旁边解释,是殷圣华说的,而且灵霄岛的方位也是他告知的。 绿衣一个劲地说中原武林最近发生的事,无非是秘道被炸後,得知两大盟主无法生还,武林一片大乱。然後再次陷入群龙无首一片散沙的局面。武当掌门由仕廉接任,听说是打败了师兄仕孝,好容易才得到的。 司马绪道:“我早料到他必有此念。” 绿衣歪著头问道:“我看他不像那种人啊。” “一个人舍弃了荣华富贵,就一定有更珍贵的东西吸引著他。” “那公子舍弃了一切留在这里,是因为什麽呢?” 司马绪道:“谁说我要留在这里?” 绿衣跳起来,“那麽公子是要回去了!太好了,公子,你快点接手杏花林吧,绿衣管不住了。” 司马绪道:“林主之职,我是不会接的。” “那还有谁能接?”绿衣一脸迷茫。 司马绪走到嘉陵面前,“嘉陵,你想不想当中原霸主?” 嘉陵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明亮的光。 司马绪笑了,他知道,他一定会赢。 江湖纷争几时休。 看他日江湖,我主沈浮。 《琼岛虚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