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琴(全)》 逝琴(全)第1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死去 凌少衣平静地躺在血泊中,和平时睡觉,喝茶,看书一样平静,似乎比躺在浴缸里还平静些,因为她现在不用忙着清洗自己。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 可是,周围的人却不怎么平静了,毕竟谁看到一个被车撞到全身是血的人,都会有点情绪激动。 但这与少衣无关,不是吗?少衣想。她淡淡地看着那个半小时前还雄心万丈的男人,现在却不知所措地站在自己身前。那样的神情倒像极了自己爱上他的那一刻…… 深吸一口气,她用尽力气对他展开这一生最后一个笑容,在男子不甘的低吼中,缓缓闭上眼睛……他的喜怒哀乐,从此与她无关。 “欢迎光临‘雲氏死后回归中心’”甜美的话语。当然,如果忽略部分内容的话。 “谢谢,我是二百三十七代,回天阁第八旗副旗主。少衣。”伸出手,以便确认身份……灵魂份…… “确认完毕。您要和大祭司谈话吗?她在休息。”公式化的询问,如果忽略她一直闪烁的大眼睛。 “好”少衣走进向通道。好笑的瞥到接待小姐一脸失望,又没人理的表情。 一瞬间,少衣已经转换了地点。 梦幻的紫色,布满整个房间,显得高雅而神秘。一层又一层的粉紫色的薄纱,将本已巨大的空间更显得深不可测。 “衣。你来了。”绝美背影的主人展现了她的风华。每见一次,少衣都忍不住感叹她的完美。雲氏的大祭司有及地的兰色长发,紫晶色的双眸。但当大祭司从桌前起身时,少衣有点后悔自己长眼睛,而且眼力还不错。因为……桌上有台电脑(这也没啥)电脑上显示的是俄罗斯方块的界面。汗……她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大祭司不会恼羞成怒,把自己毁尸灭迹吧?哦不,是把自己打得魂飞魄散。新中盘算着被灭口的可能性,少衣丝毫没注意大祭司笑意盈盈的紫眸。 “少衣,我发现虽然你平时考试的表现不怎样,但你的发呆本事已经学得很不错了。”中肯的中价,大祭司把少衣按到沙上,手一翻,电脑桌椅齐齐消失。 终于回神的少衣刚消化完大祭司的话后,颇有打地洞的冲动。 “大祭司,我……” “先听我说。”不慌不忙地夺的发言权,大祭司悠然一笑,“你时间不多了” 乖乖点头,少衣发现那个口口声说时间不多的人,却自己扔一边,然后慢悠悠地煮咖啡去了。 太过分了,敢怒不敢言的少衣幽怨地看着咖啡杯。浑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落入大祭司之眼。 大祭司心中暗暗点头,少衣虽经历种种磨难,仍心性纯正。反倒更让人心疼了。 端来咖啡,大祭司也不再拖延。“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再模工作。所以我们讨论决定老你去另一个世界渡假。”淡淡的告知少衣,大祭司今天第一次认真地凝裆少衣的双眸。“我们要的不是公司的独一无二,也不是家族的一手遮天,而是…”停了一下,大祭司叹了口气“我希望你能在那里想明白。” “啊?休假而不是任务吗?”意料之外的命令让少衣有点反应不过来。雲氏的工作和约向来不是签一辈子,而是三生。三生的忙碌,怎么一下子就休假了? “对。只是休假。等你过完了那里的日子,我们会再行安排。” 大祭司回答。看着着少衣的灵魂渐渐变淡,又道“那个身体刚十二岁你慢慢适应,记忆还留着,我在里面还存了几本秘籍。你自己去看。” “呃……”刚想说什么。 “好象没其他的了,那你去吧。”挥挥袖,少衣的灵魂彻底消失。 只留桌上两杯咖啡和大祭司默然以对。 “你倒是好心。”紫纱后慢慢显现一个人影。“我的人手都不够了,你还送她休假。” “呵。”靠着柔软的沙发的大祭司笑得自信。“我说让她放假但她可不一定会放自己假。你自己看看,出去的孩子哪个会真偷懒?” “也是,”人影不再反对,走到桌前的竟是雲氏的族长。她端起一杯咖啡细细品尝“只是又要忙了。” “其实,你不觉得是时该隐下去了吗?”大祭司看着对方。 “是啊,差不多是时候了。” 几句轻谈预示着新一轮的动荡。 走在前往另一世的路上,少衣看到了忘川,看到了彼岸花,或许雲氏的孩子都如这花吧,耐得住千年的寂寞,但决不允许欺骗。自己为了那失去丈夫的孱弱母亲过上安稳的日子,参加了如地狱般残酷的入门考核,才千辛万苦的入了雲氏的大门。也算幸运,在那个忙碌而充实的童年生活里,她学会很多,也交到平凡生活中不可能有的知心密友。 只是那个男人啊,自己一生的痛。心疼他的纯真,怜惜他的过往,却不知那样的纯真早已随风而去,现在的他早就野心勃勃,用不着自己再担心了。虽不恨他的欺骗,仍无法原谅,是她的固执,还是她的悲哀。就象那张曾放在窗前的琴,不是她的就放手吧。往事随风,逝琴勿念。便如这彼岸花,两两相忘便是了。 活来 感觉灵魂与身体慢慢融合,少衣也抓紧时间读取身体的记忆。雲氏的小孩在关键时刻总能很冷静,很坚强。 这个世界类似于中国古代,文化及文明程度算是宋朝的样子。当世有两个国家,一为风,一为翼,两国相处极好,据说两国的皇帝还算是表兄弟,一块长大。当时少衣的反应就是这怎么像埃及似的,不过这也好,没战乱不是,她是来渡假的,不是打仗。而身体主人所在之处为寒玉庄,是江湖上著名的一庄二堡四世家的首位。二堡是天星堡和莫家堡;四世家是东方,南宫,司徒,纳兰。其他便是些小门小派了。(衣:真是渡假胜地) 身体主人也叫少衣,但姓的确是时。现是寒玉庄众多徒弟之一,分外顽皮虽天资不错,却不知收敛,山庄里里外外给得得罪个便。他父亲身份倒不小,是庄主的第二弟子,武功为人都极受尊敬,然时少衣年幼丧母,加上性格顽劣,对女儿的管教难免恨上几分,在少衣看来这家伙的的确确是棒下出孝子的忠实拥者。 至于这件事件嘛,其实也满乌龙的。时少衣因为得罪人不长眼睛,玩到她小师叔头上去了,偏偏那小师叔还是个半大的孩子(17)所以一闹闹到庄主面前?她爹一急一气,外加时少衣还顶了几句嘴,于是她爹就把这女儿往死里打。结果真打死了 不过这死去活来的过程在大祭司的按排下进行得无声无息,所以就是在床边看了一晚上的时诺毅也不知道女儿已经不在了。 少衣心理还是满同情那个孩子的,她只是想要父亲的关心与爱护。在失去母亲以后,她的心理总是有恐惧的。平时的大大咧咧完全是装的。偏偏这里一个正直而粗心的老爹,一个顽皮却脆弱的孩子。所以有的只有冲突,而不是亲情温暖。 等到少衣感慨完毕,人也醒了。 “小衣,小衣,你醒了?”刚睁开眼就听到一只麻雀在叫。好吧,少衣不得不承认这麻雀的声音还不错。 “嗯”无意义的音节,只为提醒桌边那石头可以动了。 “水”为说话做准备。已经昏迷二天了,喉咙有冒烟趋势。 喝着美女倒来的水,少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美女,从头到脚,美女名苏袖,的确有苏杭美人的端妆秀丽之姿。细腰纤纤,长发漫漫,加上柔美的五官以及眉宇间的温柔。哎世家公子的备正妻人选。如果后台硬的话,少衣补充到。只是太过内向,没有鲜明特点,类似批量生产的货物,有市场却没前景。少衣毒毒地想。美丽的丹凤眼眯了一下,嘴角上仰01毫米。其实也不怪少衣,这苏袖在这次事件中扮演了一个出卖朋友,提供时少衣‘犯罪’证据,以求自保的角色。也是间接害时少衣冲动顶嘴结果被打死的间接凶手。所以现在少衣对她没半点好感。她来看少衣也只是心虚罢了。她后悔不后悔,少衣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在少衣看来背叛是无法被原谅的,有一就有二,她要的是朋友而不是定时炸弹或监视器。 “醒了。”石头——时诺毅时开口。 “嗯”不打算开口,少衣决定把任务交给鼻子和肺。反正是肺(废)话。 “”不知如何开口,时诺毅闷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醒了就好。” “是啊。”休息完毕,少衣可不想轻易放过他。“醒了可以继续打啊!什么都是我的错。您打得好,教训得对,要不要再来几棒子?”不管他脸色如何,少衣只想为那个孩子叫几句屈,那个现在和她母亲在一起的孩子啊。 “你!”时诺毅脸色大变。对上少衣冷冷的双眸,还是拂袖而去。 “小衣,你”一边的苏袖看了着急,刚想劝两句 “不劳费心,我还没这福气。以后我的房间你还是别进了。”一句赶走一个。自己真是高效啊。 看着晃动的门帘,少衣一挥袖,埋头补眠。累死了,谁了两天的是时少衣,不是她啊。 再次醒来已是黄昏。透过窗看到夕阳照耀着晚霞,人懒懒的,不是一般的幸福。此刻的少衣才真正觉得自己是在放假。 “丫头。”耳边的叫唤破少衣睡回笼觉的希望。一挑眉,少衣看向声音来源。是寒玉庄庄主,六十开外的老太太。 “师祖。”点头为礼,她可不想爬起来磕头,多无聊啊。何况雲氏根深蒂固的心高气傲,怎么会愿意轻易对别人下跪。 一时静默。这边老太太打量小徒孙,那边少衣暗暗腹诽,‘干吗叫丫头。那是我们家专用的称呼,象死丫头,笨丫头,傻丫头,又好听又亲切的。你叫得这么难听还好意思叫。何况我们有那么熟吗?’ “我知道你怪你爹打你,但他也是为你好啊,你那些事的确做错了。”一边老太太在劝,一边少衣在发呆,点点头配合一下老人家。 但等到话听完就不对了。什么叫要去和父亲认错啊。女儿被打死了还不够啊。看着窗台外的那道人影。少衣冷冷地开口。 “我没怪父亲,只是黄泉路上走了一遭。看了忘川,赏了彼岸花,又见了母亲。母亲说了。够了,一切都够了。所以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如此而已。”说完还特真诚地看着老太太“真的!”双重肯定。 这次是两个人拂袖而去,暗叹自己进步神速。渡假吗?自然要好好玩了。 少衣慢慢起身来到桌前,伤好得差不多,但还是不方便,特别是背,痛得可以。少衣一边吃饭一边暗恨,自己太客气了,应该再好好气气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爹。 嗅着菜香,少衣笑得感伤,时少衣啊时少衣,他们欠你的我只能要回这一点点。至于其他,你不忍,我又如何帮你下手。昨日种种警如昨日死,你和你母亲好好在一起吧,我会替你也为我自己好好活下去的。 趴在窗口看那星空万里,少衣发现日子过的还真不错,也许上辈子没能得到的快乐,自己今生可以得到。 借书 离开自家的小屋,少衣缓步走向文竹轩。文竹轩号称武林最大最全的藏书圣地,收集了各家各派的武功绝学,及各种所能想象到的书籍。而对少衣而言,这是个很好的消磨时间的去处,顺便可以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毕竟时少衣现在才十二岁,再聪慧过人也只是个孩子,何况还是个被关在个封闭鸟笼的孩子。 其实,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少衣在记忆里发现了五本大祭司提到的书。这让她感动不已,分别是内力,轻功,医术毒术及杂学(就是五行八卦之类的阵法,机关暗器还有就是易容术什么的)只要这些学好,她想飞哪里飞哪里,哪管这个天下第一的寒玉庄,更别说那个没心没肺的老爹了。想到这里,少衣忍不住想抱抱大祭司,大声欢呼。 于是在第二天,少衣很开心的开始乖乖学习。第一本,内功。汗……作为地地到到的雲氏中人,少衣对此类耗时耗力又无聊的东西实在没好感,但又不得不学。算了,全当打发时间。自暴自弃的想,少衣开始了练习。一个时辰之后,少衣开始想帮大祭司立长生牌位了,大祭司实在太了解自己了,这内力见效快,更好的是只要开始练,以后就会自动运行,吃饭睡觉都不会停。以这情况看,明年此时,她的内力可以赶上别人十二年的内力了。一年抵十二年,大祭司不是一般般的大方。(大祭司:别客气,自己人嘛!) 然后,少衣又看了轻功。显然,这是雲氏祖传的轻功。因为这其实不是什么运气而行,而是利用空气中的波动和粒子,也就是说,即使她没内力,一样可以赶上普通二流高手的速度,而加上内力后,一般的一流高手她不用放眼里。而内力越深厚速度自然越快,大概明年此时,庄里没人能赶上她了。 至于医毒两书,她本来就有底子,现在看了之后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还要经过实践,这些反倒不急了。而杂学,她重点看了易容术,这比较容易用到,其他的还是要经过练习,毕竟纸上谈兵并没有什么效果。 三天时间,少衣闷在屋子里把所有东西都扫了一遍。在所有可以玩的东西都玩过后,她又无聊了。最后,少衣不得不承认大祭司的话‘最好玩的是人’。 可有的人能玩,有的人不能玩。比如这两天被她打发走的苏袖和时老爹,就属于不能玩的那一类。而在少衣身体还没好全的这段时间,她还是乖乖的好,其他人她还玩不起。 在屋里闷到第四天,少衣终于爆发了。她决定出门溜溜,地点自然是前面提到的文竹轩。当然,她也是做了准备的。比如,文竹轩是对全体学徒开放的,而且今天当值的正是对少衣颇为回护的九师伯莫问离,决不会刁难她,而现在正是下午少衣的师兄弟姐妹的练武时间,除了自己这个病号,人人都要去。所以她不会遇到不想看到的麻烦。 不过这里要指出一点,从少衣的小屋到文竹轩只要二十来分钟,而且是以缓步慢行来算的。但现在少衣已经走一个多小时了,当然,少衣没迷路。其实,主要原因是草,没错,是草!!寒玉庄位于翼国境内,在涵远山的半山腰上,所以气候十分适宜花草生长,而前两天刚看了医毒两书的少衣对那些活图谱是非常非常地有兴趣。她一边看一边对照记忆里的图片和描述,遇到特别有趣的还往嘴里送。可怜着山中花草的百年太平就毁在少衣的一时兴起之下了。这就是所谓的天灾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祸吧。 终于看完了所有品种,少衣才后知后觉的看到了蹁西的太阳。快到他们的解散时间了。少衣快步赶往目的地。远远地看到了文竹轩少衣正准备往里冲,却被什么拖住了。 定眼一看,却是她的小师叔宇文沂。呃……或者是害死时少衣的罪魁祸首。他一壮把时少衣告到西天。 少衣扯回自己的衣袖,细眉微皱,“小师叔,我没惹到你吧。你有何贵干?” 宇文沂看着她,想起前几天她满身是血的样子,心下又是一阵后悔。“你的伤还好吗?对,对不起……” “好的差不多了。”平静的回答。其实他也只是年少气盛,更何况生在帝王之家,这事也怪不得他。少衣反倒安慰她:“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是忘了吧。”转身进了文竹轩。有一句话,她没说,那是时少衣已经听不到了。 宇文沂看着少衣的背影,一阵恍惚,是什么消失了。那个顽皮聪慧的女孩收起了她的爽朗,只留了淡淡的冷漠与他相隔千里。 进了文竹轩,少衣有磨牙的冲动,这哪里是人少,起码有十几个人在里面,还同时对她行注目礼。对着一屋子的师伯师叔,少衣乖乖的行了个礼“见过各位师伯师叔。”心理暗骂,果然是老儿不死谓之贼。(人家还不老……)门口的话他们大概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还装道貌岸然。眼珠一转。哦,老爹也在,若是原来的时少衣早和宇文沂吵开了,此时一定在被教训吧。心突然黯然了一下,少衣摇了摇头,像书架走去。 “来干什么?”时诺毅问。看着自己的女儿,忽然有种不认识的感觉,似乎自己失去了什么?是什么呢? “找书看。”一个白眼扔过去,当然在心理,现在的少衣还拼不过他。废话,不找书来这里干吗? 也不等他反应,少衣绕开他自己开工去了。赶时间,谁理你这块石头。 关于地理的,要(以后去旅游);历史的,要(总不能连祖宗都不知道吧);剑法的,要(看到敌人不能老溜吧);哦,鞭法似乎也不错。哦,药物制作,我喜欢……搬搬……等等,似乎多了点。回过神,少衣才发现自己拿了好多书。不错不错,可以打发好一阵子了。 无视周围五颜六色的眼光,少衣把书搬到九师伯莫问离的面前,没错是搬。因为书的高度将近少衣现在身高的一半。“九师叔,我要借这些。”看着莫问离,少衣一脸灿烂。 作为收到少衣醒来后第一个笑容的人,莫问离高深莫策地看了一眼时诺毅。又笑着问少衣“小衣啊,你看得完吗?” “呃……”少衣心中暗骂,你只要登记好放我走就好啦,问这么多想干吗?脸上却展开更灿烂的笑容,“只要九师书帮我把书搬回去,我一定能看完哦。” “这……”看着这堆书,莫问离感到自己作茧自缚。“小衣,你不乖哦。” “没有啊。小衣只是想请师叔帮忙。师叔都不肯。”准备降雨,少衣拿出杀手锏。 “我……”看到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雾。 莫问离刚要点头答应。 “不许哭!!!”雷霆万钧之声。 “哦。”少衣脸色一变,冷冷的看向时诺毅,叫这么响干吗。证明你存在?还好我早有准备。转向有点尴尬的莫问离,“只能谢谢师叔好意了。还是少衣自己来吧。” 把书搬到文竹轩外,少衣从袖里拿出早先的准备,一块木板和一卷绳。摘了片薄荷叶,少衣平了下心,不生气不生气。那家伙就那样,不是连女儿都给他逼死了?暗叹一声,怜悯的看了一眼时诺毅,少衣拉开自己在运送公司打工的本事捆起书。 突然想起佛家有个词叫‘放下’。但是要先拿起才能放下吧。而这个父亲,时少衣,对不起。我无法帮你拿起她,也无所谓放下了。淡然一笑,拖起木板,少衣走入夕阳走出时诺毅的世界。 夕阳下,女孩的背影悲伤而骄傲,孤独而坚强。 初见 二年以后 江湖上最大的盛事便是寒玉庄的回玉大典了。话说回玉大典是寒玉庄七年一次的重要典礼。其一,在此期间,寒玉庄会招待各路江湖人物入庄相聚,并帮助武林同道解决各类麻烦。要知道寒玉庄装主以下设有左右护法,十六亲传弟子。且其弟子不但武功高绝,又各有所长,奇门异术,琴棋书画,几乎包罗万象。其下还有不少名门子弟,都是各大江湖人物送来庄里学艺的。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么多贵重的少爷小姐在寒玉庄,哪个不长眼的干动寒玉庄的人,谁见了不卖几分薄面?何况,寒玉庄武功天下无双,庄主已过六旬仍宝刀未老,从接掌寒玉庄以来大小战役从未输过半场。 在寒玉庄所在的百多年里,江湖虽有大小波折,但仍称得上是一片盛世。而寒玉庄门下都客气守礼,行事正直。所以,武林中人无论大小,都对寒玉庄交口称赞。 其二,回玉大典其实是是寒玉庄测试徒众,收纳新人的时刻。哪家家主不关心自己小辈的情况。说小点,是小辈们的天赋努力的结果,说大点便是各家争风头的时候了。谁肯被人压下去。 于是,此时庄里庄外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里面忙着练功,外面忙着比排场。山庄内部则忙着讨论各弟子的状况,唯一安静的大概便是少衣的屋子了。 不过安静是一回事,忙是另一回事了。少衣的内力已经达到了常人二十四年的水准,前几日已经成功地闯过第一关,现在练的已经是第二层了。这层的比例是一比八,练完后大概可以和少衣的老爹玩上几手了。当然这并不是少衣所关心的,她现在忙的玩,没错,两年以来,少衣把文竹轩的书啃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都是她没兴趣的。所以,她又开始玩药材,当然,这是没人知道的,寒玉庄地理环境不是一般般的好,好多地方的药材千金难求,偏偏别人还不识货,所以生生让她捡个大便宜。现在她这屋里的药材,快达到救死人医白骨的境界了。不过没人能发现,因为少衣长年点一种自制熏香,盖走一切味道。何况,以她现在的轻功,能瞥到她的算武功绝高了,半年前,她采药采得太高兴,采到庄主屋边来了,等她反应过来,庄主还没察觉。这让少衣差点想拍手跳舞。 至于其它剑法兵刃,对于现代的人来讲就是三个子快,恨,准。有了内力,有了速度,再加上锐利的眼力,少衣对自己的武功有绝对的自信。至于实战嘛,少衣的房间靠近小河,河边高高的芦苇里面有好多萤火虫。于是,那些可怜的孩子再也没有一天幸福的日子了。少衣会以打灭它们身上的灯为己任,日复一日,终于以少衣的剑法突飞猛进,而萤火虫的生活一片暗淡为结果。在没有萤火虫的日子里,少衣则以玩雪玩雨玩落叶作为代替。 对于少衣的种种行为别人自然是不知的,他们只是觉得时少衣变了很多,她不再爱玩爱闹,不再出各种怪点子,不再开怀大笑,甚至连甜甜的笑也不见一个。见了面也不打招呼,冷冷淡淡的。不过,她仍不喜欢学武功,师父教时比画一下,回去也不见练习。最奇怪的是时诺毅也不管,换以前他早教训了,可自从她醒过来之后,时诺毅就似乎对这个孩子没办法。以前少衣见了他和老鼠见了猫似的,现在则和孩子见了黄连,恨不得躲远点才好。 这边时诺毅在头痛,那边莫问离也为他们担心,本来嘛,小衣还肯听他的话。自从上次文竹轩事件后,小衣对他也开始疏远了,虽仍客气,但这分明是爱理不理嘛。而二师兄这块石头,只会凶,要不就是发呆,一点也解决不了问题嘛。现在回玉大典近在眼前,而少衣平时的懒散有目共睹,被刷下来是意料之中的,偏偏还动不了手脚。少衣这孩子明知通不过考核会被送出庄,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叫她过来想传她几手,她还不乐意,推三阻四的,他想吐血啊! 回玉大典前日 相传这次连风国的荣睿王爷的世子也来了,不过人家是来观礼的。荣睿王爷是朝廷重臣,不但朝廷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和江湖上的人关系也好得可以。堂下只有一子,姓君名逸萧,刚过二十。虎父无犬子,君逸萧七岁作文扬名天下,八岁拜隐居多年的拂山老道为师,十岁时,圣传一时的禾柏老人硬是要收他为弟子,于是君逸萧的身价见风长,吹得人人注目。十七学成归来,不但武功深不可测,还在风国朝堂上大放异彩,搞得风国少女人人思春,连翼国的女人也有点情不自禁。 现在君逸萧到了寒玉庄,少衣都觉得春风又吹进寒玉庄了,一个个花枝招展的,‘明这里没环境污染,为什么季节变换得这么莫测呢?’边碎碎念,一边走向文竹轩。这是最后一次去还书了,以后要离开了吧。 “小衣……”温柔又哀怨的声音在前面传来,少衣很有转身快步走的冲动。最近苏袖的拦路功力又上了几分,命中率高了不少。认命地抬头,少衣摆出招牌动作——冰山女孩一个,不怕冻死的就来吧。“有什么事?” “我……”吞吞吐吐地,成功激起他人的同情心,“小衣,你还不肯原谅我吗?已经这么久了。”拉拉身边暗恋多年的对象,新新男友俞敛尘的衣袖,让他帮忙。然后继续扮演可怜的灰姑娘。 ‘她演出瘾来了不是?’少衣有些厌烦。 那边寒玉庄花花大少俞敛尘开始展现自我风采:“时师妹,其实当年的事也不能全怪袖儿,你也有错在先啊。袖儿她是担心你这次的回玉大典,想帮帮你的。你就原谅她吧,她天性很善良的,又这么温柔,你怎么忍心让他伤心呢?” 少衣正感慨于花花大少的幼稚,那边已经郎情妾意的开始了,附带周围一片感动声。 怕自己再呆下去会笑场,少衣轻咳一声说:“俞师兄可愿听师妹我几句话?”此言一出,全场安静,少衣快一年没在大厅广众下将这么多话了。 “当然,洗耳恭听。” 俞敛尘现在觉得自己魅力非凡,喜不自禁。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提醒师兄几件事罢了。”不理俞敛尘突变的脸色,少衣细语轻言。“第一,我与苏袖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应该插手其中。第二,讨好女孩的方法有很多种,满口答应自己不一定做到的事是最傻的方法。第三,在自己现任情人面前表现的对其他人过于殷勤,只会增加你的不可靠感,这种行为称之为自大而非自信。第四,换点招术吧,如果你还想保留你情圣的名号。女人是很容易厌倦虚情假意的。第五,喜欢一个人不是你那些游戏,而是奉上你的真心,让你的心告诉她,你爱她。呐……就这样。” 少衣快步绕过他们,快离开了,偶尔放松一下也不为过嘛。少衣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似乎心理也年轻了好多。 一阵风吹来,卷来了不远处美丽的紫藤花,漫漫撒像人间。花雨下,蓝衫少女笑得如阳光般灿烂,又似春风般幽雅,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缠绕其中,懒懒的阳光点亮了她的双眸,她的双眸点亮了这个世界。裙摆轻扬,她象要乘风而去;花朵缠绕,似乎也想更亲近她一点。 如梦似幻的话面促不及防的落入君逸萧的眼中。从先前的对话到现在的笑颜,女孩如一颗稀世珍宝落入到他心中,从此天上人间只为这一人。 初识 花雨渐散,少衣终于发现不远处的几个人。几位师伯,几个满被看好的师兄师姐,还有两张生面孔,一个剑眉星目,唇角微挑,一头黑发仅在颈后以同色的发带扎成一束。身上凛凛的透出一抹狂傲的气息,其实这狂傲之气并不特别明显,辅上他俊逸的外表,别人只会觉得他自信傲世罢了,但少衣看人只看本质,眼光之毒就不用说了。另一人,那张脸生得让女人饮恨啊,偏偏还一副风流大少的派头,如果忽略他嘴角轻佻的笑容,的确可以说是浊世翩翩佳公子。 别人一下子看到这两人,大脑一般都会在短时间内失去反应能力。但这不包括少衣,在雲氏工作的时候,少衣看过了几百张魅力十足的脸孔,但其本质的恶劣,性格的刁钻,行为的讨打让少衣终生难忘,所以对她而言皮相真的只是皮相啊。 对众人行了礼之后,少衣让到一边,等他们走了之后再去文竹轩,行为之懂事,礼术之周到,连少衣自己都感动不已。偏偏有人不放过她。 “寒玉庄真是藏龙卧虎,感问姑娘如何称呼?” 风流大少开始搭讪。 瞥到众人不怎么乐意的表情,少衣很乖的跑到时诺毅跟前,唤到“父亲,我去还书了。”偷看到风流大少诧异的目光,少衣眼中闪过狡猾的光芒,看你还敢调戏我! “去吧。”只有这时候少衣才觉得石头老爹还不错。 转身要走,却听到一句委委屈屈的话语传过来。“呜……我只是想认识一下小美女啊。” 风流大少伤心不已。 ‘小美女’三个字说的实在让众人暗自皱眉不已,却让少衣倍感亲切,少衣想起前世那群才华横溢又随兴自在的伙伴。嘴角扬起,少衣走到风流大少面前。“你很有趣。我叫少衣,年少的华衣,代表青春时光。”无视众人的差异神情,笑盈盈的看着风流大少呆呆的样子,“你不自我介绍一下?” “在下沈易枫。”终于恢复正常。 “哦。很高兴认识你。”礼貌用语。 “你不知道我?”再次诧异,沈易枫开始怀疑自己的知名度。对少衣茫然的眼神,他打受打击。“那你知不知道他,”撤上好友。“他是君逸萧。” “这个我听说过,就是把春风吹满整个寒玉庄的家伙。”少衣很高兴的发现自己的猜对了。“呃……抱歉。”低头为失言向君逸萧道歉,都是最近事情太顺利,外加沈易枫给自己感觉太熟悉,让少衣都有点粗神经了。 “春风……”看了一眼君逸萧没有什么特别表情的脸,沈易枫为少衣的经典形容暗笑在心,“我是他师弟。” “哦。”低头再低头,少衣觉得周围的目光温度太高,她快被考熟了。 “你不问是哪个师傅?”沈易枫奇怪地问。世人皆知君逸萧有两个师傅,知道自己身份后都会好奇的问自己师从哪位,这女孩也太漫不经心了吧,眼神明明白白的表现出没兴趣。 “重要吗?沈易枫就是沈易枫啊。其他的只是额外装饰罢了。”温度又高了,少衣发现自己今天衣服好象穿太多了。“我要去还书,先告辞。请慢游。”三十六计,开溜为上。 快步走向文竹轩,把刚才的事抛与脑后,少衣收起一切杂念,虽亲近于沈易枫的熟悉感,但那些目光却告诉自己,如果没能拥有真正的自主权,她无法展开自己的双翼,翱翔于天际。幸好,这一天快到了。 远远看着少衣的离开,沈易枫好奇心大起“时前辈,令千金。”好特别,介绍一下。 “劣女失礼,两位莫放心上。” 时诺毅一句话打推所有问题。 “哪里。”沈易枫打个哈哈,别人不乐意说,他自然不能硬逼,不过还可以问其他人嘛,他不急。 客房中 沈易枫为自己和君逸萧各倒了一杯茶,细细品了起来,寒玉庄待客极为周到,这君山银针实在不错。 “时少衣。” 君逸萧也不急着喝,只是看着细细品茶的沈易枫,轻轻吐出三个字。沈易枫午餐一用完就冲出去,现在兴冲冲地跑回来,自然是打听到了好东西。 “哎呀,原来你看上人家啦。” 沈易枫一脸促狭的盯着自个儿师兄。 “别打岔。说吧。”清楚自己师弟的脾气,君逸萧也不理他,直问重点。不否认时少衣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但这样特别的人的确值得自己关注一下。 知道师兄虽然温和,但他不肯说的东西是绝套不出来的。沈易枫放下茶杯,开始叙述自己的所听所闻。“时少衣,今年十四岁。父是时诺毅,五岁失母,母不详,似乎被人特意掩饰。来到寒玉庄后,顽皮而不守庄规,聪慧却疏于学习,一直不讨长辈喜欢。外加过于肆意妄为,连带同辈们也不怎么喜欢她,唯一的好友是同一个师傅的苏袖。总结一句就是不讨人喜欢的小孩。”喝了口茶,沈易枫润润喉,继续讲。 “然后是她十二岁的转折点,那时她得罪了十六师叔宇文沂。”故意定住。 果然,君逸萧愣了一下“宇文沂?翼国四皇子宇文沂?” “是啊。那宇文沂也只比她大六岁,也是年轻气盛,一状告到庄主那里,同时惊动了时诺毅。时诺毅大怒,抬手把时少衣打个半死。这是众人才知道时少衣与时诺毅的父女关系。时少衣昏迷多日后,再醒来时,便性情大变,待人冷淡,连唯一的好友苏袖也不理不睬。今天我算是面子大了,听说时少衣从不自己开口和人说话啊!”得意洋洋中。 “不过,她既然已经韬光养晦两年,为何今天却又一鸣惊人?” 君逸萧隐隐觉得有戏看。时少衣先前的一翻第一,第二,第三,不是一般的有趣。 “是啊,口齿伶俐,言辞便给,这丫头决不是凡品。”同意君逸萧的说法,沈易枫也开始思考时少衣的目的。决不是为了吸引他们注意,能说出‘其他的只是额外装饰’的人不会这么肤浅。 君逸萧道:“应该是回玉大典,但她到底想干什么呢?”隐隐开始期待,时少衣清澈的眼睛下藏着怎样的玲珑心思。原本只是一场小小的拜访,现在却浮上了好戏开场的预告,实在期待啊。 “不会吧,据说时少衣这两年来从好好未练过武功,她以前也只是轻功好一点罢了。可功力不深又如何取胜,她不被评为下等就已经不错了。”推翻君逸萧的假设,沈易枫突然想到“她有麻烦了,过不了比试,她会被逐出山庄的。那时候,她爹也帮不了他。” “你以为她会要时前辈帮吗?” 君逸萧眼中一片了然,“他称呼时前辈为‘父亲’。你没听出什么?” “对哦,她对她爹好冷淡,只是守着礼数罢了,难道” “没错,恐怕她要的就是逐出山庄。” “什么?!可是她爹不会真不管她吧?山下找间屋子她还是在她爹手里。” “传言不可尽信。你怎知她没办法?何况,她的武功到底如何,要试了才知道。” 君逸萧站起身,“走吧,去会会这个特别的人。” “啊?现在?快开饭了。”抱怨归抱怨,沈易枫还是随着君逸萧走向门口。但,“你不知道她住哪里吧,难道你要一间间去找?” “吃完饭再去吧,万一人家在吃饭岂不唐突了佳人?”好心规劝,但沈易枫笑得狡猾。 站在门边,君逸萧看着师弟甩着狐狸尾巴,默然。 夜谈 晚上 君逸萧与沈易枫来到时少衣屋外,透过半关的窗户,隐隐可见几分透出的烛光。正思量见,却听见时少衣懒懒的声音“既然已经来了,又为何不进来,还是两位觉得树上比较舒服?” 两人相看一眼,暗自惊讶,自己武功深浅自己当然知道,连师父对自己的武功都赞赏有加,何况师门轻功冠绝天下,居然这么一会儿就被发现,还被清楚地知道是两个。这时少衣的武功怎么会如传闻所言般不堪一击。既被发现,两人便飘然落地。 少衣打开门,让两人进来。她本在烦恼这最后一夜该怎么打发,东西早已收拾好了。无事可做之下索性练练字,静静心。岂料才写了几个字就发现外面来了人。回想起来,下午老爹,九师伯都被自己打发走了,不会再来,而其他师兄妹的也不会来,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今天刚认识的这两个人了。 君逸萧对少衣施了一礼,道:“在下与师弟唐突了,望姑娘见量。” 笑着还了一礼,“君公子言重了,坐。”请两人入了座,少衣端上茶。 君逸萧谢过细品。扑鼻一股花香,馥郁而不浓烈,自然而不庸俗。“这是?”茶叶间还飘了几朵小巧的花朵,精致可爱。 “哦,这是自制的花茶,我屋里没什么好茶,只能请公子将就了。” 喝了一口,醇厚甘甜,又满口余香。“哪里,实在是好茶啊。” “客气了。”眼睛却跟着沈易枫。他一进屋也不坐,马上开始东转转西看看,一点也不客气。对于他的厚脸皮,少衣满无语的。 其实,少衣对生活要求不高,想着总要走的,对这房间自然也没怎么大动过。(其实是把这里当成旅馆了)只是加了点小玩意,比如在窗口掉个风铃,在桌上插盆花,在里外两屋的交界初挂了道珠帘,又点了一些自制的熏香。但这在君沈二人眼里就不一样了,这么多匠心独具的摆设,与少衣独特的气质更是体现得?br / 逝琴(全)第2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现得淋漓尽致。 兜完了外间,沈易枫终于坐了下来,喝了口君逸萧赞赏不已的花茶,“馥郁芬芳,甘甜可口。时姑娘真会享受啊。” 沈易枫大叹。 “哪里,沈公子看够了?” “够了够了。” 沈易枫猛打哈哈“时姑娘布局之精巧,实在让在下佩服。姑娘刚才在写字?”里屋放了纸笔,沈易枫透过珠帘看到一点,却不方便进去。 少衣笑容一收:“言归正传吧,我懒得帮你们动拉西扯的。两位有何贵干?” 惊讶于少衣变脸速度之快,沈易枫有点接不上话“呃……” “阁下再吞吞吐吐,我可就要把你们扫地出门了。” “时姑娘好气魄,只是贵庄上下没人知道吧。”君逸萧放下茶杯。 “哪比得上两位,一静一动,既拖住了我,又把我的房间打量的一清二楚。配合实在默契,不是第一次了吧?” “时姑娘的心智,君某实在佩服……” 少衣听不下去了,止住君逸萧的话。“得了,直接叫我少衣吧,时姑娘的听着罗嗦。” 君逸萧还没回答,君逸萧就立马答应“好啊,但少衣你叫我易枫哥好了。” “……”无语“易……,算了,我叫你沈大哥好了。”易什么的实在叫不出口。 看着少衣变换的表情,君逸萧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气氛一下子转变了。 瞪了他一眼,少衣自己也笑了。“好了,说实话,我知道你们是对我有好奇,才来探看,又被我叫破行藏,所以对我戒心大起。是不是?”反正他们与她没什么冲突,话说开了也好。自己目的没达成,树敌对自己没好处,何况两人对自己也没恶意。 不否认,君逸萧看着少衣在烛光下自信的分析他们的意图,侃侃而谈的样子,哪里有半点传说中的样子。“那你到底想在回玉大典上干什么呢?” 诧异地看向君逸萧,“你好厉害。”耸了耸肩,少衣一脸平静的说“顺其自然咯。” “顺其自然?你武功可不底,难道你想一鸣惊人?”惊讶于她耸肩时的自然洒脱,这个动作一般女人不会做,连男子也做不这等风采。 “怎么可能?我走都来不及,怎么会想留下?不过,有些事还是要去做的。”神秘的微笑,“你们放心好了,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你们只要看就好了。” “哦。”终于喝完茶的沈易枫问“对了,你武功怎么这么好,我听人说你不是不练的吗?” “发现你们就算武功好了?想不到沈大哥你也满八卦的嘛。” “八卦?”没听过。 “就是鸡婆。” “鸡婆?”还是不明白。 “就是罗罗嗦嗦,又爱听,传小道消息的意思!”喝了一大口水,和他说话真累。 “我哪里罗罗嗦嗦了?!” 沈易枫瞪眼,“我这是关心你。” “哦。关心。”少衣懒懒的说,摆明了不信。 止住沈易枫的话,君逸萧道“少衣,你不要转移话题,你武功实在很好,要知道以我们的轻功,在这寒玉庄能发现我们的只有不到二十个,我们只是好奇。”现在寒玉庄住了许多庄外之人,武功高的不只一点点人。 听到他的话,少衣后悔不已,原来他们轻功这么好(虽然她不觉得)早知道她就装不知道了。 终于意识到少衣的真实目的,沈易枫也说“我真的只是关心你,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啊……”少衣叹息,如果是朋友的话就不能欺骗,他们的关心也让她不忍欺骗。“其实也没什么,发现你们只是这里的气氛发生了变化,我对这比较敏感,我武功只有轻功好一点罢了,还练了点剑法,其他的混得厉害。” “是吗?”沈易枫与君逸萧仍有点怀疑,但又不能逼少衣,看得出来她已经坦白不少,谁都有不能说的秘密,他们能理解。 “那你明天的比试怎么办?飞来飞去吗?” 沈易枫有点好笑的问。 “这主意不错。我会考虑。”认真地回答,少衣一脸严肃地深思。三人相视一笑。 “那你以后怎么办,离开这里去哪儿?” 君逸萧考虑得很远。 “我想周游天下,这么多名山大川,我想好好看看。”少衣一脸向往。前世她忙这忙那,连旅游都是点到为止的,现在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啊?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沈易枫失望不已,这么有趣的朋友才认识就要分开了。 “不行,若我们一起走,一来目标明显,别想过太平日子了;二来带着我这个寒玉庄的弃徒对你们也没好处,说不定还连累你们。”少衣坚持己见。 不同于沈易枫的不死心,君逸萧倒很是理解“虽然不能一起走,但我们可以约个地点啊。” “对啊。”沈易枫也振作起来。 “你们有你们的事要做,怎么能我一样虚度年华?”看着沈易枫“我知道你的身份也决不简单,所以别说你没事做。” “你……” “你现在还不知道吗?我眼光很毒的。” “我……” “我还是那句话,我认识的是沈易枫,你的身份我无所谓。” “你到底让不让我说话!!!”终于爆发。 “你不是在说吗?” “……” 一阵沉默 “我只是想帮你忙……”闷闷地 “这样啊……对了,你帮我个忙。”冲进里屋。 出来时,少衣手里拿了一张纸。“这是曲谱,明天你能吹出来吗?”指着他腰间的箫。 “这……”两人看了一眼纸。“你确定明天你不想干什么?” 收回纸,少衣一脸不乐意,“不肯帮忙就算了” “好,我帮还不成吗。”讨饶的接过纸。沈易枫细看曲谱,“好美的曲子,为何只有一段?” “这只是一首歌,明天我会唱给你们听的。” “哦……”不只我们吧,沈易枫暗想“等等,你明天要唱歌?!” 少衣瞪眼,“怎样,不乐意啊!你好好练!!” “是”作揖连连,沈易枫怕了这小丫头。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我也要早点睡了,我可不想在比试时睡着。” “告辞,好好休息。” 君逸萧拖着失去语言能力的沈易枫走出去。 “不送。”少衣关上门,朋友间不需要虚伪的客气。 简单收拾了一下,少衣躺在床上。明天啊,有些期待了。 路上 沈易枫打破沉默“很有趣的人。才十四岁就有如此风姿,长大后不知是如何倾国倾城。这样的气度怕是连皇家公主都望尘莫及,只有天星堡的慕容大小姐慕容轻卿才可以有一比之能啊。” 看着沉浸在思绪里的君逸萧,沈易枫淡然一笑,连慕容轻卿也比不上她吗? 一舞 回玉大典当日 寒玉庄一片热闹,由于观礼的人太多,按惯例将原本用于学徒学习书画绣功的流玉阁让了出来。流玉阁共五层,上面三层是为各世家或门派准备的,在靠近比试场地的那面窗口摆放了桌椅及茶水糕点。下面两层则是为了那些江湖散客准备,椅子糕点都有,但却没楼上那些明确的界线。 众弟子早早地在武场上列队站好,一个个劲装肃服,都拿好了自己称手的兵刃,满心的焦急与期待。他们都知道这大典的重要性,对自己而言,这更是在亲人面前表现自己多年努力的时刻,更是自己在武林扬名的最好时机。微风阵阵吹过,寒玉庄弟子的斗志已让江湖众人夸赞不已,天下第一庄果然名不虚传。当然,并不是每个弟子都这样想,至少少衣不是,但少衣从没当自己是寒玉庄弟子,所以这是比糊涂帐。少衣在打哈欠,其实也不是她的错,昨天君沈两人的突然到访打乱了她的安排,睡的晚了,加上今天起的特别早。少衣实在很想念她软软的床。哀怨中…… 懒懒的少衣在人群中颇为突出,何况她还穿了一身白纱长裙,哪里是来比武的样子。君逸萧一眼就扫到了少衣,心中很是无奈。看看一旁沈易枫兴奋的样子,君逸萧更无语了。别人或许回以为沈易枫是为大典而激动,听了一晚上箫曲的君逸萧则再清楚不过了。如此美的曲调,配上歌词该是怎样的绝世,君逸萧也忍不住期待了。 寒玉庄庄主讲了一些话后,就把主持大典的任务交给了四弟子宋磊波。自己回到比武台前,和十六弟子坐在一起,准备观察徒孙七年来的技艺。宋磊波上台道“下面宣布比试规则。武场分三个,由各位师父点弟子,弟子被叫到后上台。可以选择自己的对手,也可以交由师父决定。胜者,直接晋级,败者等待师父安排,若有突出表现,两人都可晋级。若自我放弃,做败者处理。逐出山庄,永不再收。”其实这只是为了让弟子都展开手脚而所做的规定,但君逸萧与沈易枫可不这么认为,这分明是为时少衣准备的嘛。 果然,晕晕的少衣听到(或只听到)最后几句,嘴角一弯笑意出现,眼神却冷冽如剑。 宣布完后,比武开始。 有两人被师父点到名,上台比试起来。一来一回,刀光剑影的还满好看。到后来,下面弟子四散开来,有的做准备,有的互相安慰鼓励。少衣则走到树影中,倚着树干,幽幽的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衣衫随风轻摆,倒很有洛水伊人,遗世独立的味道。 但有人看不得如此美景。“时少衣上台。” “是。”懒懒的应了一声。少衣向中间的比武台走去。别的弟子都是用轻功飞上去的,而少衣一步一个脚印,无视别人的眼神慢慢走。虽然其他两个台上还在比武,但少衣这一举动成功的吸引了绝大多数的注意力。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时少衣的事早随着庄内弟子的口传遍各个人的耳朵,人们早就议论纷纷了。现在得见真人,目光不由自主的在她和时诺毅之间徘徊。 站在台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时诺毅,少衣暗爽在心。嫌女儿丢脸?我让你也一起丢。看你能怎样! 看到时诺毅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君逸萧与沈易枫十分同情他,太可怜了,少衣这招够恨。 对众师长行礼,少衣嚷声道:“弟子请求自己选择对手。” 下面一阵哗然,自己选对手本身就是逃避的表现,若是选高手还好,若选比自己低的对手,是很不好的,也会被别人嘲笑和看不起,师长也会十分失望。而少衣这一举动更坐实了她武功低微的传言。而时诺毅的眼睛快喷火了。 得到同意后,淡然一笑,少衣完全无视时诺毅,对这下面一人说“王明爵王大师兄。可愿赐教?” 一时静默,又哗然起来,比武台前的寒玉庄师长也吃惊不已,这时少衣在想什么?居然找王明爵比试,要知王明爵与俞敛尘两人据说是最有练剑天分的,而俞敛尘还忙着找师妹,所以练习倒不如王明爵勤。因此王明爵可以是寒玉庄的第一弟子,有时还代师授艺,虽然为人有些傲慢,但仍颇得人尊重。 但这与少衣无关,在十二岁前的时间里,时少衣是由王明爵代师授艺的。时少衣的记忆里,这个师兄不但傲慢无礼,目中无人,还疾贤妒能。因为时少衣的天分不在他之下,他就不断利用授课的时间压迫她,故意不教她武艺,王明爵名声在外,自然没长辈信少衣的话,而同辈们随看见,但一怕王明爵,二也乐得看少衣的笑话。上瞒天下瞒地,这事一直没人过问,直到十二岁后,少衣被发现是时诺毅的女儿。王明爵忙收手,而此时的少衣也不理睬任何人,这事也算尘封已久了。在少衣看来嘛,王明爵分明是赵志敬的翻版,以前不找他麻烦是因为武功没练好,后来没找他麻烦是觉得场面不够大,今天嘛……刚刚好。 王明爵吃惊于少衣的点名,但还是飞身上台,他倒不怕少衣抖出往事,反正没人信;何况少衣两年没学武,他不认为少衣能把他怎么样。他只要摆出几分样子,打败了她,还赚了名声,何乐而不为? 少衣见她上来,和他互行一礼。两人便算开始了。王明爵身为大师兄,自然不能强攻,只是抽出剑,摆好了起手式。别人摸不着少衣的想法,暗自纳闷,紧盯两人。只有沈易枫把箫准备好,虽不知确切时间,但大致猜得出一点。君逸萧悠然喝了口茶,等待好戏开演。 “动手!”看到少衣仍一动不动,王明爵沉声喝道。 嘴角挂气一丝浅笑,少衣遥遥地看着远方的一朵白云,开口: “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 让我欢喜又害怕未来 你最爱说你是一颗尘埃 偶而会恶作剧的飘进我眼里” 眼波流转间,少衣曼声清唱,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唱完最后一句,少衣向沈易枫打个手式,续道“宁愿我哭泣不让我爱你,你就真的像尘埃消失在风里” 沈易枫配合地吹起箫来,悠扬的曲调配合少衣的声音,犹如慢慢展开了一幅绝美画卷。 当然这是君逸萧的感觉,王明爵只觉得急气攻心,时少衣在那里唱歌,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算什么?无视自己吗?!怒从心气,王明爵展开长剑向少衣刺来,使的是寒玉庄的绝技之一,风雷三式。长剑偕怒而发,竟是十成十的功力,这一下众人都预料不及,想救时少衣也来不及了。眼看少衣要伤在剑下,少衣的手一展,居然舞了起来!边舞边唱: “你是我最痛苦的抉择,为何你从不放弃飘泊” 轻轻巧巧地避过王明爵的雷霆一击。众人吃惊间,王明爵手一抖,剑尖随之而转,紧跟少衣之后刺来,丝毫没有给少衣喘息之机。这一抖一转之间尽显王明爵的功力,连俞敛尘也得承认他还不如王明爵,这招实在厉害,他也难抵挡。 就在别人以为少衣在劫难逃之既,少衣脚尖一点飞上天去。手也不停,继续漫舞。 “海对你是那么难分难舍,你总是带回满口袋的砂给我” 王明爵也不含糊,反身又跟了上去,随之展开的居然是“梨花万落”,吃定少衣已是力尽之时,誓要将她斩于剑下。 在少衣飞身于天之际,时诺毅、君逸萧等都捏了把冷汗,没想到王明爵出手如此恨辣,丝毫不顾同门之情。少衣的脱逃,也成功地展示她的轻功之好。然“梨花万落”的出现,让他们原本不定的心又提了起来。 千钧一发,在最后关头,少衣折了一下身子,自王明爵身边擦身而过。对他挑衅一笑,还续到“难得来看我却又离开我,让那手中泻落的砂像泪水流”缓缓落地,少衣依然在跳,似乎前面的上天避剑只是事先预定的动作,没有一丝牵强。 现在,是人都看出来了,少衣哪里是险象环生,她摆明了在玩王明爵呢!总是在最后关头闪开,却又不拉开太大距离,免得王明爵追不上!!!这哪里是轻功好啊?这分明是在飞嘛,哪种轻功不借力,不运气,能像叶子一样随风飞的?她还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呢! 君逸萧与沈易枫不禁腹诽起少衣昨天的言不尽,什么轻功好一点啊,那他们的轻功算什么?爬吗?其实他们到怪错少衣了,现在她用的不是轻功,而是驭气术,只要有空气,她就跟踩在地上一样稳,借力什么的自然不用。而少衣的轻功,她根本不敢使,以她的功力,跟幽灵似的,王明爵不可能看见她,那她还玩什么? 确定了少衣的安全,君逸萧与沈易枫开始安心欣赏少衣的歌喉舞姿。 少衣也没让他们失望,在王明爵的努力追赶下,少衣仍舞得风生水起。浑然天成的舞蹈,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自然优美,就象天地间本然的存在。她仿佛舞出了四季,舞出了风雪,舞出了一生的喜怒哀乐。起落间透处一种淡淡的寂寞与忧伤,又随着她的舞姿又慢慢化成平和与幸福。 “风吹来的砂落在悲伤的眼里 谁都看出我在等你 风吹来的砂堆积在心里 是谁也擦不去的痕迹 风吹来的砂穿过所有的记忆 谁都知道我在想你 风吹来的砂冥冥在哭泣 难道早就预言了要分离” …… 一曲终了,沈易枫放下手中的箫。君逸萧叹道“真是年少的华衣。” 沈易枫暗暗点头,如此风采,怕是慕容大小姐拍马也赶不上了。 少衣站在比武台中央,怜悯地看着快没力气的王明爵。“是你说用功夫讲话的。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我的大、师、兄”重重地读出三个字,少衣笑得深沉。 现在连外人都听明白了,他们有过结。寒玉庄的人自然更明白了。师长们回想过去的听闻细节,也隐隐觉察出不对。但少衣的轻功之好让所有人都意外万分。 颤巍巍地站直身体,王明爵道“还没完,再比!”是的,没有完,高下已分,但胜负未明。 扬了扬眉,少衣对王明爵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然后说“完了呀。因为——”看了一眼台下,对着寒玉庄庄主说“我,放,弃!”说完还认真点点头说“真的!”以示肯定。 漠视台下倒了一地的人,少衣飞身离开了比武台。对她而言,一切已经结束。 没有人知道,其实那场舞,少衣不只是报复,也不是跳给父亲或君逸萧他们看的。而是祭奠,祭奠时少衣的死去,祭奠自己前世的爱情,祭奠生命里一切的悲哀。这舞她早就想跳了,但今天是最适合的时间,如此一来,往事真的可以随风了。 离开 回到树下,少衣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人们,心中波澜不惊,反正她的退路早就想好了,而寒玉庄只是决定她选择的是哪个方案罢了,现在她对寒玉庄的的反应很满意,如此茫然的感觉,寒玉庄的人已经很久没尝到了吧。站在高位太久,所以往往会失去了本心,不会设身处地的考虑别人感受,这就是为什么寒玉庄这并不糟糕的地方会给时少衣这么多悲哀。当然另一个原因是少衣的恶趣味,原来自己还是满喜欢恶搞的,少衣暗想。 “你真是太大胆了,完全没把寒玉庄放眼里啊!” “不会啊。至少我没把谁怎么样,只是跳了个舞而已。”微侧着头,少衣笑盈盈地看着走来的君逸萧和沈易枫。 “小心点。”君逸萧说,“你这样引人注目,怕很难离开了。” “谢了。”看到宋磊波飞身上台,看来他们已经讨论出结果了“我有我的办法,他们是拦不住我的。”绝对的自信。 这是,宋磊波开口说话了:“鉴于比试的情况,王明爵直接晋级,时少衣留由七师弟(少衣名义上的师父)亲自考核。时间定于回玉大典后。”然后就是接下来的比试了。 其实,原本时少衣的逐出师门早就半定下来了,时诺毅甚至连住处都叫莫问离准备好了。说白了就是全世界都放弃她了,谁想到少衣这么挑衅,有在最后关头玩这一手,反倒是打乱了全盘计划,而她的轻功之好也让寒玉庄的人赞叹不已,何况都多少看在时诺毅的面子上,又怜她年幼失母,自然就不忍放弃了。 “多事。”两字真言。 “呵呵,看来你麻烦大了。”幸灾乐祸。 “谁说的,”一眼横过去,少衣扬起头,“我又没答应。” “你要走了。”君逸萧肯定的说“今晚?” “嘘……”神秘的眨眼,少衣将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佛曰‘不可说’。” 顺着少衣的视线,君逸萧看到时诺毅正走来。此时少衣已经敛了笑,轻声道“我有谢事要处理,你们先离开可好?”回头对沈易枫他们一笑,“晚上请你们喝酒。” 两人自觉地离开,路上,沈易枫说“我记得寒玉庄规定弟子不过17岁前是不许喝酒的。她……” “她根本没把自己当寒玉庄弟子过。” 君逸萧淡淡地说。刚才少衣看时诺毅的眼神,哪里是女儿看父亲的,分明是看陌生人啊。 “父亲。”低头行礼,少衣完美无缺的扮演了一个乖女儿。仿佛先前在台上跳惊世一舞,又和君逸萧谈笑风生的并不是她。 看到像变了一个人的少衣,时诺毅动了动唇,还是说不出话。刚才的舞蹈,让时诺毅很震惊。少衣长得与亡妻有七分相似,看到少衣,时诺毅不免想起落儿,所以他总不自觉地疏远少衣,又因为她以前的不知轻重而严加管教,不想少衣却渐渐疏远了自己。而少衣的歌更是让他想起与落儿的相识,相恋,相守,和……心一痛,时诺毅便想不下去了。 “父亲是来问,我的轻功是哪里来的?” “……” 看着沉默的时诺毅,少衣咬了下唇。事情已经过去,伤害已经造成,现在弥补也来不及了,他又愧疚什么呢?叹了口气,少衣说:“这些下次再说吧。我有些不适,先走了。” 目送少衣的背影,时诺毅隐隐想到,两年前,也是这个背影,拉开了自己和少衣的距离。 站在自己的房门口,少衣暗叹,麻烦不断啊,她有提前溜的冲动了。该来得躲不掉,喊了几句加油,少衣推开房门。 一眼就看见桌边的莫问离,少衣配合地作出十分惊讶的样子。“九师叔?您怎么来了?”上次君逸萧的来到让少衣记住了教训,以她现在的武功怎么可能发现屋里有人呢?为了不再制造更大的麻烦,少衣还是发挥了自己的演技。 “我来看看你。” 莫问离指了指椅子,示意少衣坐下。 乖乖地落座,少衣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师叔找我有事?” “和你谈谈。” “想问我的轻功吧。”单刀直入,少衣懒得兜圈子。 “是……”小衣不是一直很冷淡的吗?今天怎么这么配合? “师叔啊,其实这轻功呐,是我在文竹轩里得到的。”注意是‘得’不是‘看’。 “什么?!”文竹轩有这么神奇的工夫,自己怎么不知道! “真的!”老老实实地。 “啊?什么书?” 莫问离忙问。 “不清楚,反正我看完了里面的书就发现轻功变得好好!”这是真的,她边看书边练内力,还有控制空气的力量,这么多时间花进去,不好才怪。但这和书并没有本质关联啊。 “怎么会?……”开始怀疑。 “也许是什么运气方法吧,我也不清楚。”一脸茫然的样子好无辜。 “那你一点也没印象了?”开始相信了。毕竟文竹轩书籍太多,很多都有点来历不明的,说不定是有那么一套神奇的书。 “没。”又自责又委屈。看了那张脸,快哭出来了,有谁忍心责怪。 “别哭啊。师叔相信你。好了,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吧。师叔还有事。” 莫问离忙借口告辞,冲出房间。 “有事?是去汇报吧。”冷冷地在房内低语。少衣笑得高深莫测。 华灯初上,回玉大典已经算结束了。有默契地不提少衣的行为,杯酒交错间,众人谈笑风声。你夸我,我赞你,君逸萧在这无聊的地方游刃有余,加上沈易枫的擅长舞袖,在那些世家家主看来彻彻底底地是女婿的好人选。于是,他们陷入了蜂花蝶舞中。苦笑的对视一眼,君逸萧,沈易枫为自由继续努力。 等到酒宴结束,已是月上正空了,“完了,完了,少衣她肯定走了。” 沈易枫抱怨道。“她还说请我喝酒的。”自动把你们的们给省略了。 君逸萧也不理他,暗自盘算,她要怎么走?寒玉庄不会对她要离开的事一无所知,离庄不难,难在怎么逃过搜索。 快到房间,只听“真是好等,你们架子不小啊。”月光下,一个俏生生的人儿站在屋前。眼若秋水,不是少衣是谁? “少衣,你没走?” 君逸萧脱口而出。 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本以为沈易枫会先开口,现在看来这君逸萧也满冲动的嘛,完全被他稳重的外表骗了。少衣抬起手里的酒坛说“说好请你们喝的。” 沈易枫一把强过坛子,拍开封泥,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倒在少衣给的碗里,沈易枫喝了一大口。“好酒!” “你们不是喝了一晚上酒了吗?怎么还……” “那不是喝酒,是应酬。那种久和药没什么区别。” 君逸萧解释,喝了一口,实在纯酒淌过喉咙一下沉入胃中,有反上来一股醇厚的甘爽。忍不住也赞了一声。“好酒!” “是吗?”有点好笑于君逸萧的形容,少衣道“这么夸张。” “没错,还是不得不喝的药!” 沈易枫支持。 “哦。那我的酒呢?是什么药?” “补心补身的酒,我们喝得心甘情愿。” 君逸萧温和的笑。 “……”奇怪于他态度的转变,一直以来,君逸萧都对她抱有一定的戒心,言语间也是客套居多,现在怎么突然亲近起来了?不管了,反正要分开的。 “那我再多送你们一坛。”又从竹林里取出一坛。 “只有一坛啊?” “我两年只酿了两坛,都给你们了,还不满意!”不满意我就不给了,若不是带着不方便,她还不想送呢。 “满意满意。”沈易枫快手快脚的强过酒,免得她反悔。 “哼!”喝了小口酒,少衣不理他。 “那我呢?” 君逸萧在一边说。 “啊?”不明白。 “你送我什么?” 君逸萧指了指笑得满足的沈易枫“给了他,也该给我吧。” “啊——”瞪着君逸萧理所当然的表情,少衣有些无语,挫败的低下头,少衣从包里挖出一包东西。“喏,上次你们喝的茶叶。你好象满喜欢的。” 没想到少衣真的给自己东西,君逸萧拿着茶叶有点反应不过来。“谢谢。” 看着突然有点,呃……应该是害羞吧的君逸萧,少衣也反应不过来了。 “你什么时候走?” 君逸萧恢复正常的速度很快。 “马上。” “不要我们帮忙吗?他们不会轻易让你走的。” “我自有办法,如果好奇的话,你不妨明天去我那里看看。”一口喝完酒,少衣提起小包袱,“我走了。” “喂,酒还没喝完呢!” 沈易枫喊。 “兴尽即可何必尽酒。”少衣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兴尽即可何必尽酒吗?”转着酒,君逸萧喃喃自语。 “这么急。”沈易枫抱怨。 两人都望着夜空,不再说话。 第二天早上,莫问离和宇文沂一起去少衣屋里。莫问离是去叫时少衣接受七师弟考核的,说是七师弟的考核,其实是寒玉庄所有主要人员基本上都到齐了,而宇文沂是顺路遇到,便一起来了。 宇文沂对时少衣一直有种亏欠,他深深记得少衣被时诺毅打得满身是血的样子。而昨天时少衣的举动让他意外非常,他没想到那个受伤后一直冷冷淡淡又不曾练武的时少衣(那是你以为)居然有这么好的轻功,倔强的小女孩有着如此骄傲的舞姿,宇文沂被深深震撼了。 来到少衣屋前,宇文沂刚要随莫问离上前敲门,却看见突然闪出一道人影,宇文沂刚要拔出配剑,却发现那人竟是宋磊波。“二师兄?” 宋磊波向宇文沂点了点头,对莫问离道:“人还在,一晚上没出来过。”原来莫问离他们也猜到时少衣要离开,所以宋磊波早盯着了,时少衣随轻功不错,但决不是宋磊波的对手,也不可能逃出他的监控。 “少衣,你起来了吗?” 莫问离敲了敲门,大声问道。 屋里一片寂静,毫无声响。 莫问离又叫了一遍,仍无反应。 三人对视一眼,暗觉不妙。 “呦。来得好早。”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确是沈易枫玩着箫走过来,还有君逸萧走在一边。 “君世子,沈公子,” 莫问离抱拳道。“两位……” “我们是来找时姑娘的。” 君逸萧还礼,道出来意。当然他们心里明白是来看戏的。 “哦。”莫问离点点头,少衣和他们的交情虽然奇怪,但也是有目共睹的。一边暗示宋磊波开门,这么久没反应,怕是出事了。 宋磊波运力断了门插,只见门突然一下自己开了。众人促不及妨,都惊了一下。入屋一看,少衣早已不知去向,房里收拾得干干静静,只有淡淡的香气。 “小师弟,快去告诉师父,少衣不见了。” 莫问离道。 宇文沂忙飞身而去。 “怎么可能,我看着她进屋的,怎么会不见了?” 宋磊波接受不了时少衣从他眼皮底下溜走的事实。 莫问离叹了口气,以他们的功力屋里有人没人自然一清二楚。“算了,师兄。我门去外面等师父吧。” 君沈二人对少衣的离开早已知道,但不知她居然是从宋磊波的眼皮底下走的,实在是有些惊异,宋磊波跟踪人,监视人在江湖上是有名的,被盯上的人从没逃脱过,少衣的轻功也太可怕了。 出了门,莫问离还没来得及问他们什么,就被赶来的时诺毅拉住了。“少衣呢?” 莫问离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时诺毅这么难看的脸色。“宋师兄看了一晚,没发现什么情况,但开门时人已经不见了。” 莫问离说。顺便解释给已赶来的师父和师兄弟听。 突然,“碰”的一声,从房里传来,众人忙走进房间。 一副字掉在桌子正上方,只有四个字“已走,勿念。”字下挂了几封信。在静得诡异的房间,只有窗边的风铃在脆脆地响。 “好字!”君逸萧回过神道。四个子流畅自然,有一种包纳百川的气魄,又有自在肆意的风流。 众人纷纷反应过来,莫问离拿下那几封信,一看,是给时诺毅,庄主,自己的,还有一封确是给君逸萧的。 君逸萧莫名其妙地接过信,他正在思考少衣是怎么做到这人走留‘声’的,却收到这么一样东西,细细一看,上面写着“有本事自己想,别看里面”了然一笑,这时少衣早料到自己的想法了。 “什么意思啊?” 沈易枫也看到了字,显然不明白。 “她要我破这‘人走留‘声’’的局,考我呢。” “哦。” 在君逸萧四处查看细节时,庄主与莫问离已打开了信。少衣也只写了几句话。给庄主的信,她表示自己已算被逐出师门,不愿再丢父亲的脸,免得两两相厌,也少了闲话。给莫问离的信则是拜托他照顾自己的父亲,感谢他对自己的照顾。而时诺毅的信嘛,没人会不识趣的表示要看。时诺毅的表情实在难以形容,他看完信就离开了。 “怎样?”沈易枫跟着君逸萧转了半天,有点急了。 “猜出一半,还有一点关键。”说着,他突然越上那幅字上,看到了想看到的东西,君逸萧傲然一笑。“我知道了。” 其实说来也简单,少衣在门栓上卡了一根细线,一头系上了那幅字,中间加了几个钉子来控制方向,宋磊波打断门栓时,线便被扯到窗口,而线的中间正好碰到了那根点燃的香,于是过了一会儿线断字落,加上她故意卷在字里的杯子,就有了人走留‘声’了。 打开信,却见少衣写到“ 你肯定猜出来了,我就不废话了。有缘再见吧。珍重。” 相遇 在寒玉庄兵荒马乱的时候,少衣已经很安稳的在山下的来运客栈一觉睡醒了,还在赖床,顺便睡个回笼觉。早在几天前,少衣就易容成了一个年轻的江湖游客,在来运客栈租了间房间,一副深居简出的样子。她钱给得爽快,自然无人找她麻烦,小二对她也客气得紧。 一直过了几天,少衣算着寒玉庄已经放弃找她后便决定离开。 用过早饭,少衣提了行李,下楼退房。“时公子要走了?”掌柜客气地问,早上客人不多,这次回玉大典让他们也赚了不少。掌柜的脾气也随之变好了。 “这是房钱。”少衣取出一锭银子。“告辞。”也不多话,少衣转身就走。 一路北上,少衣游山玩水,把书上曾看到过的地方玩了个遍,连书上没提到的地方也被她挖了个通透。偶尔遇到些同路人,少衣也只是客气几句,自行赏景。前世忙着学习工作,来这里又被关了两年,少衣早闷坏了。现在的她深刻体会到自由的可贵。 不过,当中也有点小插曲。少衣下山时也只带了一张百两银票,和几锭银子,银子很快用完,而银票算比小财,她不准备动。于是,少衣便偶尔打打零工,像端菜送水啊,或代笔写信啊,(当然是用左手写的,右手的字迹在寒玉庄出现过,自然不能再出现了)好好体验了一下古代生活,但是这样钱来的太少也太慢。 那天,少衣正骑着马从小道上向某山进发,顺便心不在焉地思考财富来源时,(少衣是不想去劫富济贫的)一群强盗懒住了去路,喊道“把钱交出来!”少衣本也不会理他,偏偏他大喝了个“钱”字,于是,少衣看了他们一眼。“拦路要钱?” “没错,交出钱来,大爷我们就饶你一命。”不知死活的叫。 也是他们可怜,平时看到带剑配刀的江湖客早闪得远远的,看少衣年幼文弱,便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强盗啊。”懒懒地应了一声,少衣没觉得自己该干什么。只是在马上打量着他们。 强盗们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这小子算什么意思?别人不是直接给钱,就是立即动手,他看来看去到底想干吗? “对哦,强盗!”少衣终于发现了致富之路。于是这家强盗团伙遭了殃,被少衣洗劫一空,其实少衣拿得不多,就取了几百两银子,再要了一大叠银票而已。 这一路上过来,少衣便不时去人家强盗家逛逛,她怕把事闹大,便每家取几张银票意思意思,所以有段时间,这里的强盗老谣传闹鬼,搞得人心惶惶。等到少衣到了下一个目标时,大致算算,已经是身怀巨款,大概有五十几万两了。吓了一跳后,少衣便收手不干了,于是这里的闹鬼事件也渐渐平息。 少衣进了小镇后,便找人打听了福记的地点,她这次倒不是为了看而是为了吃。据说这福记的豆腐脑是此镇一绝,家常小菜也很是不错。少衣是接受过雲氏专业培训的,无论琴棋书画的四大项,还是厨艺雕刻等旁门小技,她都能动几手,有的还满擅长。雲氏的能动几手已经是到达常人眼里的绝好了,而擅长更是别人一生的专研。所以少衣的厨艺也好的离谱,其舌头自然就刁钻得很了,好在她会吃但也不强求,对于寒玉庄里的伙食她还是接受了。不过现在既然自由了,当然不能亏待自己的胃,所以就来了这镇上。若她知道来这里会惹上后面的一大堆麻烦,她是决不会来的。 吃完了午餐,少衣在路上慢慢晃悠,这小镇人倒不少,人来人往的还满热闹,少衣决定去找间客栈住下一晚,明天在细细游玩。刚拐进一个小巷,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打骂声和几声很低的呜咽,好奇心一起,少衣便寻声找去。几个弯一转,少衣便看到了那些人。 有三个张得很粗壮的男人,和一群半大的小鬼,好吧,少衣承认那些小鬼和自己差不多大,其中一个大汉正喝骂着两个抱在一起的女孩,“哭什么哭,烦死了,你娘早把你卖给我们了,还有什么好哭的。你只要乖乖跟着我们走,包你吃香喝辣的。你那个病秧子妹妹,扔了也没人要,快走了……”说得不耐烦,直接用手扯。两姐妹一起倒在地上,死都不肯放手。 点点头,少衣满感谢那个大汉把话说得不错,情况解释的很清楚。大概是某妓院的后备军吧,着几个大汉怕是护院。 ?br / 逝琴(全)第3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其他孩子被绳子绑在一起,有几个还在暗哭,有的眼中却一片冷漠,怕是已经历过不少坎坷,少衣还没打定主意怎么做时,有个小姑娘已经向他求救“公子,公子救救我们吧。” 啊?少衣愣了一下,不会吧,自己虽换了男装又易了容,但身形没怎么变,这小姑娘能对自己这么个小孩叫公子,还求救,实在太勇敢了。她也不想想自己救得了她吗? “大爷救救我们吧。”这下好,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公子变大爷,少衣欲哭无泪。虽然不喜欢自己被人看小,但还她没这么老吧。 琢磨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衣决定离开为妙。偏偏那三个大汉开始了传统台词“去去,哪来的小孩,回你家去,别凑热闹。” 这么一来,少衣可不乐意了。“你管我是哪家的。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这些小孩。”指着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孩,少衣有一时的默然。其他孩子反应过来后也有点无语。 “你管得着嘛,这是醉菊楼新买的丫鬟奴仆,干你什么事。”某大汉决定用身材优势来压服少衣。 “哭成这样,怕不止是丫鬟奴仆吧。”少衣冷冷地看着他。 忍不住后退半步,少衣的气势太吓人。“那又怎样,反正是我们买来的!”还是嘴硬。 看到了希望,几个孩子都跪倒在地,“公子救救我们,他们要我们去接客。”一个满机灵的女孩道 虽有准备,少衣还是吓了一大跳,“男的也可以?!”她虽不排斥同性恋,但在这里看到实例还是让她很意外。 “是的,公子救救我们吧。”某男孩哭道。少衣将诧异的视线转向那个冷漠的男孩,他也微微点了下头。 “天啊。”无语地摇了摇头,少衣对三大汉说。“他们我要了,多少银子?” “啊?”大汉吃惊不已“你有这么多钱吗?!快滚快滚,别碍了老子的路。” “嘴巴放干净点。”少衣冷然“多少钱?” “你——”某大汉想动手,一拉一扭一推,少衣把他仍到一边“废话少说,多少钱!” 看到少衣的架式,另两人知道这次遇上煞星了。“五百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狮子大开口。 “胡说!你们连五十两都没花到!”那个机灵的女孩反驳。 “那又怎样,我开的价,他没钱就别管。”大汉道。 “好了,”截下他们的争论,少衣取出五百两银票,在眼睛发绿的大汉面前晃了晃。“卖身契。” “哦。”马上拿出来,动作快得可以。 也不急着接,少衣悠悠地说“我还可以再加你们一百两,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是,是,公子请吩咐。”连‘请’都出来了。 “你们回去就说,在路上有个管家要仆人,看中了他们,就花了一百五十两买了,剩下的你们一百五十两分了,决口不提此时。做不做得到!” “小的一定照办。” 接了卖身契,少衣叫住要跑的三人“站住。” “公子还有何吩咐。” “不要忘记我说的话,”避出杀气,少衣恨道,“否则,杀你们三个,公子我还不嫌累!滚。” 三人仓皇而逃。 点火烧了卖身契,少衣解开绳子,让他们起来。“你们准备怎么办?能回家吗?” 他们又忙着跪下,那个机灵的小女孩道,“求少爷收留,我们若回家,怕又要被卖了。” “这样啊,”少衣沉思,又问那个一直冷冷的少年“你呢?” 少年道“无处可去。” 读过几本书嘛。少衣暗想。“好吧。”少衣决定“你还有你,”指了指那个机灵的女孩“你们叫什么?” “我叫孙灵儿”女孩答的很快。 “展墨翔。”够冷。 “那好,现在你们去衣铺里买七件衣服。”数了数人数。“大小要合身。就说是给弟妹们买的。”给她五十两银子。 “少爷,太多了。” 孙灵儿很懂事。 “多拿点。快去快回。”打发走两个,少衣开始看姐妹两的伤势,姐姐到还好只是些外伤,妹妹却不太好。似乎先天虚弱,后天又没好好调养,加上这外伤……少衣沉思 “求主人救救我妹妹,我给您磕头”说着就要跪下。 “别。”忙拦住她,少衣道“我会救她,你别急。你叫什么?” “奴婢叫秀兰,妹妹叫慧兰。” “没姓?” “爹说女人总要嫁的,不给姓。”一脸黯然。 “太过分了。”少衣愤然“以后你们跟我姓,我姓时,时间的时。” “谢公子赐姓。” 秀兰下跪,少衣忙着扶慧兰,没拦住只好算了。却看到秀兰一脸娇羞,连慧兰脸上也有两朵红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我可没收你们,你们别想歪了。” 看到少衣手忙脚乱的急样,两姐妹对视一眼,脸又红了红。“奴婢明白。” “哎……”叹了口气,少衣发现男装也有麻烦。 这时,孙灵儿与展墨翔买了衣服回来,众人各自换上。少衣道“你们还没吃饭吧,先去用点可好。”刚要带路,少衣却发现不对,走到一个人面前“你……他……”怎么会有个小鬼。她前面还没看到 “奴才霍吉武,这是弟弟霍吉文。” “他……几岁?” “五岁。” “这么小的孩子要他干吗?”想不开。 “当童……” “别说了。”少衣发现这里实在和她八字不合,决定逃避问题“走走,吃饭去。” 看少衣受打击的样子,后面笑倒一片,连展墨翔都融化了嘴角。这主子真是又善良又有趣。 决定 少衣带着他们来到一家客栈,要了三间上房。这里的上房里面是双人床外面是小单间还可睡一人。又叫了一大桌菜,让他们先吃。人坐好,菜也上了,他们却不动。 “怎么?不是饿了吗?快吃啊。” “主子先请。” 秀兰小声说。 “天,”他们也太懂事了吧,盛了碗汤,“我吃过了,你们别客气了。动筷。” 接到命令,一时桌上竹筷乱飞。漫不经心地喝着汤,少衣一个个打量过去。都是眉清目秀的孩子,看来那些护院的眼光还不错。眼神很干净,气质也挺温顺的,除了那个展墨翔。看他们吃的差不多,少衣又叫小二加了点菜。等到他们吃够,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挥挥手让小二把盘子撤下去,少衣下楼去从掌柜那里拿来了一叠衣物。回到房里,一群人正呆呆地看着她。指了指还不认识的一男一女,“名字” “张阿牛” “李奴儿。” 深吸口气,少衣道“改个名字好不好?” 点头。 “张靖,李悠儿” “谢主子赐名。” “别跪了。”有了教训,少衣这次反应很快。 “现在你们都去洗个澡,打理一下。男孩去右边的房间,女人孩去左边的。衣服我这里有,身上那套给我换下来,不许再穿。”猜到他们的想法,“若给我看到这衣服还在你们身上,我马上就走,到时候可别说我抛弃你们。”把衣服分别交给秀兰和张靖。少衣拍拍手“一二三,快去。”看他们冲出房间,少衣在后面补了句“洗好了再过来,我还有话说。” 等他们陆续过来,少衣正在椅子上看书,也不多说话,点个头算打招呼。秀兰等人不知少衣的想法,也就不感说话,屋里很是安静。又等了会,少衣看着人齐了,也就放下书来。 “有几句话我要先说清楚,你们认真听,用心想,这些话我只说一遍。” 看到他们乖乖点头,少衣道:“我不是你们所想的富家子弟,也没什么大人物可以依靠,银子我有点,但也不多。可以养活你们但不会让你们过的很好。这点你们想清楚了。” 孙灵儿道“主人,我们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也不敢要过什么好日子,只要跟着主人,服侍主人,有口饭吃就好了。”其他人也点头。 少衣也不答,接着说“再来就是,我要离开这里,你们若要跟着我,就必须与亲人分开,怕是永远不能再见了。” 此言一出,顿时哭倒一片,少衣还以为他们舍不得家人,结果都是巴不得要走,不是后妈坏,就是爹嗜赌,反正家里没个好人。 少衣今天恶俗桥段听多了,也没什么反应,“那好,我再追加一条,从此后,你们与家人再无关系,做得到?” 忙答应。 “最后,以后我这里不许下跪,只要问礼弯腰即可,叫我少爷,别主人,主人的。记住了?” 收到回复后,少衣说,“你们休息一下,自己聊聊,展墨翔你跟我出来一下。” 一前一后走在客栈后的花园里,少衣道“我知道你身世不简单,也知道你不肯说。这样,我给你一笔钱,你离开去做你想做的事可好?” 展墨翔摇头。少衣很诧异,“为什么要跟着我?” “学武。” “为什么认为我武功好?”眼光不错嘛。 不回答。 “……”不甘心的低语“话真少。” “那我问,你不用答。只要点头摇头即可。”怕他不答应,忙追加一句,“这是答应教你武功的条件。” 点头。 “血海深愁?”点头。 “灭门之祸?”点头。 “死里逃生?”点头。 “忍辱负重?”点头。 “好吧,你跟着我好了,但要等我们定下来我再教你武功。”还是点头。少衣对这木头放弃希望了。 第二天,少衣他们用完早饭,下了楼。掌柜忙迎了上来,“客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多谢。”抬手取出张五十两的银票“以后若有人问起……” “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没见过各位。” “好。” 出了门,门口放了两辆马车。少衣回头道“谁会赶车?” 霍吉武和张靖道“我。” “好,你们赶后面一辆。快上去吧。” “公子,前面的谁来?”孙灵儿问。 “你家公子我啊。”少衣笑道。 “公子也会?” “以前学过。”没事打零工时学的。 “哦。”原来公子也吃过苦啊。另一种理解。 “灵儿,你想住哪里?”出了小镇,少衣问陪她坐车前的孙灵儿。 “住,少爷想定居吗?”思考中。 “是啊。带你们定下来。你喜欢哪里?” “这样啊……渭城好不好?” “渭城啊。”那个四季分明,生活富庶的渭城吗?少衣询问了一下车里女孩的意见,又让孙灵儿问了男孩的意思,地方就这么定下来了。 午餐是用干粮解决的,继续上路没多久,少衣就开始叹气。 “少爷怎么了?” 孙灵儿关心的问。 “那里,”看看右边,“飞来峰,一大名景啊。”再叹气。 “少爷想看就去啊。” 孙灵儿笑,少爷也太可爱了。只有这时候才像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 “可是你们……”少衣很挣扎。 “少爷去吧,我们在下面等你。”慧兰也在车里听到了。 “那你们等我一个,不,半个时辰。我很快回来。”少衣道,停下了车。 “半个时辰?不够吧。” 展墨翔从后面赶了上来。 “够了。”少衣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乖乖等我哦。”说完便飞了出去。眨眼间已变成了一个小点,看不清了。 “少爷好厉害。” 孙灵儿等惊呼。 展墨翔沉默,岂只是厉害,转眼千里,这功力连当年族里武功最好的小叔叔的师父也做不到,他到底是谁,年纪小小,武功却好到这个地步。不管如何,反正他武功越好,自己报仇越可能成功。 少衣展开轻功,延着道路上了飞来峰,果然是风景秀丽,令人赞叹不已,无石不奇,无树不古,无洞不幽,秀丽绝伦。惦记着山下众人,少衣快步下山,不想这山间也有一番美景,老树古藤,盘根错节;岩骨暴露,峰棱如削。其间,少衣还发现不少珍稀草药,便又是一番丰收。 刚到山脚,竟远远听到呼喝声,细细辨来确实是孙灵儿等人的叫嚷。出事了,少衣一急,第一次全力使出轻功,人就一下子不见了。赶到时,正看到霍吉文被一人扔向一棵大树,众人惊叫间,少衣一拉,一抱,将霍吉文接住,霍吉文已吓得说不出话了,少衣搭了他的脉搏,知道只是受了吓,没什么大碍。那里展墨翔等人已连连遇险,情况紧急,少衣也不多话甩出四枚银针,将他们定住。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少衣询问原由,却是这四人从旁经过,见了孙灵儿他们,便要口水喝,喝了水却看上了他们的马车,硬是要强借一辆,展墨翔他们哪肯,就发生争执。四人见说不通,就要强,拉扯间看到了少衣包袱里的大量银票,便动了谋财害命之心。少衣听了,一言不发,只是取出一盒伤药让秀兰为受伤的人包扎,又让慧兰服了颗定神丸去车里休息。把霍吉文交给他哥哥,霍吉文还是呆呆的,吓得霍吉武直哄他。 安抚好众人后,少衣走向被定住的四人。“你们是谁?” “我们乃归山四虎,前去向张扬费张大寨主拜寿,识相的就快放开我们。” “拜寿就拜寿,为何还见财起意,现在居然还有脸说话!” “那又怎样,你若感动我们一根寒毛,张大爷不会放过你的!”还虚张声势。 “是嘛。”上前解开他们|岤道,少衣收回银针。四人惊讶的聚在一起“怕了吧,把钱交出来。”信心大增。 少衣也不看他们,对不解的霍吉武等人道“看清楚了,我不是好人,不想跟着我的现在还可以离开,我会给你们一笔银子。”说完,少衣对四人道,“取出兵刃,我让你们死得明明白白。” 四人一咬牙,全冲上来。只见少衣手里银光一闪,四人慢慢倒地,只有喉头有一丝血印。 展墨翔等人吓了一跳,少衣取出白绢轻拭手中的软剑。“迎月的第一次开封居然是为了杀你们这种人,真是浪费。”扫了一眼他们“决定吧。” “奴才/奴婢愿意跟随公子。” “还不走吗?”少衣皱眉。“罢了,展墨翔你和张靖去挖个大坑,把他们埋了。秀兰你们把东西收拾一下,记得,一根线也不许留。” 一切结束,众人又聚到一起,少衣帮慧兰诊了下脉,看没什么问题。便叫他们上路。 “公子是不得不杀他们吧。” 展墨翔道,众人都停下了动作。 “你知道了。”少衣淡淡地说。 “猜到一点。” “他们去向人拜寿,若是放了他们就一定会被缠到底,那时恐怕麻烦不是一点点,我们日子就别过了。”三两句解释清楚,少衣道,“还不上车,想住郊外啊!” 赶忙上车,众人心里的疙瘩也解开了。 “想不到你也满多事的嘛。”少衣边赶车边对身边的展墨翔说。 “不想被骗罢了。” 展墨翔还是冷冷的。 耸耸肩,少衣不再说话。突然霍吉文的哭声传来,撕心裂肺的。“怎么了?”停下车。 “公子,吉文吓得不行,怎么也劝不住。” 秀兰道。众人哄了好一阵,霍吉文只管自己哭。霍吉武在一旁也快急哭了,自己弟弟一向胆小,这么一吓怎么受得了。 看不下去,少衣从秀兰手里接过霍吉文“我来。”温柔地拥住他,少衣轻拂他的背,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怕不怕,坏人被打走了,吉文很安全。”又拍又哄。似乎认出少衣的怀抱,霍吉文渐渐安静下来。秀兰他们都愣住了,公子一向待人好,但从没看到他这么温柔的一面。而且,公子好会哄小孩哦。少衣如果知道他们这么想的话,一定会吐血。 哄好霍吉文,少衣抱着他坐上马车,赶车的任务自然交给展墨翔了。没办法,霍吉文一离开她就哭,刚才试了几次都不行,连自己哥哥也不要,只能先由她抱着。哄的他睡了,少衣叹了口气,麻烦越来越多了,恐怕三年内自己别想自由地流浪了。为自己短短的六个月的旅程默哀三分钟。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少衣没注意到展墨翔难解的目光。 定居 渭城是风国的第三大城,气候类似江南。百姓生活富庶,民风淳朴,也有几家达官贵人,江湖世家住在这里,但都是客客气气的,很是收敛,也没有什么大冲突。里面还是商人居多,所以经济很是繁荣。 少衣到了这里便把他们往客栈里一丢,自个儿带着霍吉文去看房子。只说让他们好好休息。其实若不是霍吉文离开他就哭,少衣连他也不想带。想她抱着个小孩去看房,形象不是一般的奇怪。 晚上众人吃饭时,少衣已经买下了房子。是城西偏远的一座大宅,前主人是个经商失败的商人,这房子是卖了还债的。少衣兜了几圈,把房角的细缝也看了清楚,很是满意。就以三万两成交。又让人联系了工匠,少衣要好好修整一下这屋子。 “明天早上,你们跟我去那房子看一下。”少衣宣布。 “是,奴婢马上去收拾包袱。” 秀兰答道。 “收拾?为什么?”莫明中。 “不是搬进去吗?” 孙灵儿问。 “当然不是,我还叫了工匠要修整呢。” “那公子叫我们去……” 孙灵儿道。 “挑一下你们自己的房间,再定一下你们对房间的要求。”少衣看着他们震惊的脸,“很难理解吗?” “是。谢谢少爷。”一个个都快哭了。少衣救助地看向展墨翔,展墨翔回给她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怒!少衣一眼瞪过去,展墨翔理都不理她。 “少爷对我们太好了。” 秀兰道,一副又要哭的样子。 “好了,都去休息吧,顺便想想自己的房间。”少衣头痛地离开,搞了半天是对他们太好了。 一个月后,少衣他们正式迁入新居,门上悬的匾上写了两个字时府,正是少衣的左手所写,少衣的左手字比右手多了几分硬气,少了点婉转,倒像是男子手笔了。少衣这半年多来,也留意打听了不少寒玉庄的消息,似乎没人来找过时少衣,似乎默认了她的离开,少衣暗想自己的几副药下得满有效。所以,反倒光明正大地继续用时少衣的名字去衙门里落了户,真假之间,反而没人怀疑。 放置完行李,少衣把他们叫到大厅来,道:“有些话呢,先前不方便讲,既然已经定下来了,我自然要把一些东西问清楚。” 众人点头答应。 “你们都多大了?”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孙灵儿,秀兰都比她还大一岁,十五了,霍吉武,张靖都十七了,而展墨翔居然十八,这里比少衣小的只有霍吉文;慧兰,李悠儿居然和她一样大。 “不会吧?”少衣接受不了,他们一副瘦瘦小小的样子,居然都这么大了,穷家小孩的欺骗性好大啊。少衣开始理解外国人对中国人年轻的感叹了。 “公子,你几岁了。” 孙灵儿看出不对。 “十四,我半年前刚满十四。”少衣哀叹,原以为捡了群弟妹,搞了半天都是哥哥姐姐。 “啊?!”全部下巴着地。十四岁的小孩有那么,能干,有钱,武功好?! “真的。”少衣自己也有点无法接受,又振作起来。少衣道“不说这个了,我有些事要宣布,你们听清楚。” 收回心思,虽然少衣比他们小,但她总有一种统领千军的气势,让人不自觉的服从。 “第一,我姓时,叫少衣。你们要记住我的名字。第二,这里无主无仆,自己的事自己做,洗衣打扫自己来,外面的花园等我会另找丫鬟。第三,你们不用自称奴婢奴才什么的,说我就好,实在不行就叫自己名字,也不用下跪,这我曾经说过,行礼就好。这三条,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不但要记住更要做到。还有,我这里不养白吃饭的人,后天开始,我上午教写字读书,下午教武术强身,男女都要来,慧兰你也要”特别提示。“不学的可以,收拾包袱出去吧。” “知道了。” “再来就是些小事了,我每月给你们一人五两银子。这钱怎么用我不管,但你们自己一定要记帐。这帐我不会看,也不会问,但你们一定要记,这点能答应我嘛?” 秀兰他们愣住,没想到少爷给吃给住,还教书授武还给钱用。“好!”霍吉文一人大喊,他已经恢复过来了,对少衣很是亲近。 揉揉他脑袋,少衣微微一笑“另外,这饭菜,”看向女孩子,“你们会做吗?” “会。” “那就交给你们了。其他的,你们还有什么问题?”一个个看过去,都摇头。 “我也要识字?” 展墨翔问。 “不,如果你已经识字的话,我会邀请你看书。”少衣微笑。 点头,展墨翔不再说话。 “没事的话,我去睡一下。晚餐再叫我。”打着哈欠,少衣离开大厅。这几天忙得象陀螺似的,不停地转,累死了。 目送少衣离开,众人都知道他最近很累,又要帮慧兰调理身体,又要关心屋子,还要抽空让他们关心的衣物添置,眼中老是布满血丝。自己帮不上忙,都满愧疚。 孙灵儿道“大家都回去吧,我和秀兰去买菜。”少衣把钱已经给她了。 众人散开。 傍晚,李悠儿端了盆清水送到少衣房门口。“少爷,我是悠儿。要吃饭了,请开门。” 少衣正迷迷糊糊地醒来,听到她叫唤便道“进来吧。” 听到少衣因为刚醒而有些沙哑的声音,李悠儿脸一红,推开了房门。走到里屋,把水盆放好,一转头看到少衣。“啊——”惊叫起来。 “怎么了?”其他人寻声赶来,看到里面的情景都愣住了。 少衣让李悠儿进来时刚将外衫披上,听到李悠儿的尖叫,她吓了一跳。正想问原因时,别人也冲了进来,然后一起发愣。 “到底怎么了?”少衣问。 “公子,公子?……” 孙灵儿第一次结巴,“公子是女的?” 少衣没扎头发,也没易容,这么一张秀丽的脸首次展现在众人眼前,他们当然无法接受。 “哦……”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出门再外,当然要穿男装才方便。”就许你们老吓我,不许我吓你们,少衣暗想“都出去吧,我要换衣服。”既然已经知道了,再穿男装也没什么意思了。 “我帮公子,不,小姐梳头。” 李悠儿终于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 晚餐是秀兰她们精心准备的,菜很丰盛,也烧得很用心。少衣却吃得食不知味,“你们看够了没有?”少衣愤怒了,老是看自己,到底他们吃的是菜还是自己啊。少衣知道自己长的不错,但也不用这样吧? “可是,小姐。” 孙灵儿幽幽得说“我们真的很受打击啊。”知道了少衣的脾气,孙灵儿讲话也不客气。 “去,不就是没告诉你们我是女的。有什么打击的。” “什么呀!”孙灵儿饭也不吃了,扳起手指来,“你又买下我们,又带我们来这里,又从刀口下救了我们的命,您是少爷也就得了,闹了半天,还居然是比我们小的妹妹。我们哪接受得了。” “就你会说。”少衣拍了下她脑袋。“我问你们,除了墨翔,你们还有谁识字?识几个也行。” 都摇头。 “我知道了。”任务艰巨啊。 两天后,少衣将他们带到大书房。大书房是特地为教他们读书而造的,靠边有一大排书,正中间是一块涂黑的木板,仿的是现代教室的格局。两人一个台子,让他们都坐好后,少衣把展墨翔赶到小书房里,“挑好书,出来看。” 每张桌上都放了张纸,少衣说纸上是今天要学的内容。她决定从名字教起。都是明慧的孩子,他们学得很快,展墨翔也取了书在一边看了起来。认识了字,自然就要开始写了,让那一只只手学会拿笔着实花了她一翻工夫,后来她灵机一动,去厨房取了些小鸡蛋道“把蛋握在手里,再拿笔,且不说字如何,这姿势却好了很多。霍吉文手太小,少衣只能在一旁看着,手把手地教。 展墨翔在一旁看了暗笑在心,忍不住偷瞄了她几眼。有时被少衣发现了,少衣不想吵到其他人,只能瞪了他几眼。 字都练了几遍,少衣让他们停了手,“你们刚学,也不用急。但有个字我要先教你们。”说着在板上粘了张纸,上面就是一个‘永’字。是的,永字八法,书法里的精髓。 这下连展墨翔也听起来了,自己以前学字时,可没人这么教过。 中午很快到了,少衣让他们先休息,“晚上再把字各练上二十遍,挑出自己觉得最好的三张明天给我,我会在里面找出最好的三张贴在墙上。”有竞争才有进步嘛。 午后,少衣让他们休息了半个时辰,便开始了武术训练,先教他们跑步技巧,跑上了十圈,然后少衣又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让他们学太极拳。这是适合任何人学的最好的武功,还有修身养性,增强体质的功效。其他人学得还算认真,但展墨翔就显得很不乐意了。 少衣看了他一眼,停下了动作。亏她还在犹豫剽窃人家张三丰的太极拳会不会不太好。他一脸被骗的表情太欠揍了。“展墨翔,你过来。”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我知道你不信这拳法,也好,你就和我交手试试,我只用这拳法,你若能不被我打倒,我就教你任何你想学的武功,怎样。” “好。” 少衣让众人散开,仍展墨翔去挑兵器。“想看的看,不想看的自己先练起来。” 展墨翔提刀攻来,少衣架住他手腕,一招白鹤亮翅便把他打飞,展墨翔几次爬起来继续,少衣都是轻轻巧巧的把他打倒。多次后展墨翔也放弃了。 “不是我忽悠你们,这套功夫是一位武学宗师花了一生时间所创,其要点便在于后发而先致,若真的练好了,以弱胜强不是难事。”看了慧兰一眼“还可以增强体质。”拉展墨翔起来“修身养性。” 此事过后,大家的积极性高了不少,等到少衣教完全套后,都自己练习起来。 晚餐前半个时辰,少衣让他们去梳洗一下,偏偏他们都在兴头上,哪里肯放,要不就是回书房练起字来。 日落西山时,书房里的秀兰突然叫道“哎呀!” 李悠儿问“怎么了?” “饭,我们忘了烧饭了!” 李悠儿这才反映过来。“希望灵儿记得。 两人忙赶向厨房,路上却遇到了同是去厨房的孙灵儿和慧兰,两边一对眼,心想这下完了。 “呦,怎么聚在这儿呢?”少衣漫步走来。 “小姐,饭……” 秀兰硬着头皮说。“忘记烧了。” “怎么会没烧呢?”少衣笑道,“厨房里已经烧好了。” “啊?谁烧的?”异口同声。 “我啊。”指指自己。 晚餐时,大家陆续来到餐厅,远远地闻到浓浓的饭菜香。不多时,一桌丰盛的菜肴便被吃得丁点不剩。张靖满足地叹气“慧兰,今天的菜是谁烧的,实在太好吃了。” 慧兰看了看孙灵儿,霍吉武道“灵儿烧的?” 孙灵儿忙摇头,还看了看李悠儿,张靖问“悠儿烧的?” “都不是啦。”秀兰忍不住了,“是小姐烧的。” “啊?” “又来。”少衣叹气,“我就不可以烧菜啊?难道我看上去很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人?”少衣有点不高兴了,干嘛一脸见鬼表情,难得她心情不错肯下厨。 “当然不是,”霍吉文忙道“既然姐姐烧得这么好,不如……”大家忙点头。 “想都不要想,你们自己烧,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少衣才不做苦工呢。 “哎……”就知道她不肯。 “还不洗碗去。” “是——” 学习 教学计划很顺利,少衣已经把一些生活常用字交给了他们,他们的字也渐渐有了一定的架子,剩下的就只是多练了。武术方面,少衣让他们每天早上,午后打一遍太极拳,拳法熟练的同时,大家的身体也似乎好了不少,特别是慧兰的体质经过少衣的特意调养和适当的锻炼后,有明显好转。少衣又从脑袋里挖出了点江湖不怎么出名,也没什么痕迹可寻的内功教他们吐吸打坐,虽然各人起步较晚,但少衣手里的灵芝仙草大把大把地用下去,各人的内力也指日可待。至于武功招式,少衣问了一下他们想学什么,结果刀剑枪,鞭子,棍法,什么都出来了,一气之下,少衣让他们都去蹲马步,美其名曰:为了以后的发展,要先打好根基,于是,除了身体弱的慧兰,其余的都蹲了好几天的马步,连路都有点走不来了。 那天早上,孙灵儿照常收了各人的作业,交给少衣。少衣只是大致翻看了一下,就放到一边。按惯例,少衣是要默写昨天教的内容的,但少衣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大家。别人都被她看得心理发毛,暗自嘀咕自己没做什么坏事吧。连一边的展墨翔也觉得不对了,少衣今天怎么了?早上也满正常的呀。 “我很少认真说话或下命令,你们也知道。但若真说了,就决不许你们违反,这你们也知道,一直以来,这点你们都做的不错。”少衣幽幽地说。 大家都以为有谁违反了少衣的吩咐,急得互相交流——用眼神。偏偏谁都没觉得自己做坏事了,只能急上加急。 “现在开始我讲的东西,我写的字,还有你们的抄写,默写的东西,都不许带出这房间,这房里我写的书,东西也是一样。同时,我教你们的东西,不许告诉任何其他人,被人知道了,我一概不认,谁说给别人听,那话就是谁说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记住了!” “是。”不太理解,但少衣的权威是没人感挑衅的。 不再多话,少衣人手发了一纸。“慧兰,你念念看。” “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读不来。 “读yun” “哦,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读得很好。”少衣对慧兰说,“现在我讲一下这段话的意思。……” 刚才少衣的沉默就是为了这《论语》。她这几天特的去外面的私塾,看他们都教什么书,结果要回来一看,都是比四书五经更无聊的东西,少衣在文竹轩就隐隐知道这里的文学水平不高,但看到这些书后,外加展墨翔证实了这东西的权威性后(也就是他小时侯也学这个)她已经彻底绝望了。前思后想了半天,少衣还是决定将中国的千年文化借一点用用。但事关重大,她不得不思考再三,为免这些东西流入外界,所以才有前面的一幕。 展墨翔也确实被震撼了,少衣的这段话短而精炼,又深含哲理,他从未听过,不由得放下手中的书,听少衣的讲解了。 少衣将完意思后又扩充到生活事例,为人道理,在教字句的间隙,她还塑造了他们的灵魂,这才是少衣用这些古文的真正目的。教书育人,这是千百年来师傅的最重要,最神圣的任务。 说明了这篇文章明天要背诵默写后,少衣就放他们去吃午饭了。 “……”展墨翔不知如何开口。 递上一册书,“自己看,里面全有。”少衣转身离开。“记得别带出去。” 翻开第一页,果然是‘学而时习之’。突然觉得不对,展墨翔翻看后面,果然是墨迹尚新,全是少衣的字迹。“时少衣……” 展墨翔发现这三个子深不可测。 跑完十圈,打完太极拳,大家苦哈哈的要自觉蹲马步。 “好了。”看着那一张张苦瓜脸,少衣笑道“从今天开始就不用蹲了。” 欢呼声刚起,少衣就叫停“但是,你们要比试。” “啊——,比什么?” “比太极拳,赢的两个,我教他们他们想学的功夫。”这是她想出来的办法,分批教学,还能培养实战经验。少衣觉得自己上辈子没当老师实在可惜。 立马开打,很快结果出来了。意料之中的展墨翔与孙灵儿。其他人很是失望,但又无话可说。两人都表示要学剑,去兵器库里挑出两柄剑给他们后,少衣抖出自己的软剑。她这剑一直系在腰间,这是她刚出庄不到两个月,特地探访了传说中的铸剑名匠徐怀,她在那里学了一个月,从生火到鼓风,再到打剑,一个月后,她亲自打出了这柄迎月,人剑配合之默契,有如血肉相连,剑之锋利也前所未见。连徐怀也赞她是奇才,动了收徒之念。偏偏少衣很快告辞。她清楚得很,自己不是有天赋,而是记忆里‘杂’的记载,让她知道怎么铸剑而已。 长剑一抖,少衣展开了身形,只见少衣动闪西突,长剑肆意挥洒,说不出的自在随心,又锐不可挡。不一会儿功夫,一套剑法使完。少衣解释:“这套叫逍遥游。主要的是在于脚下的步伐,我使的是迷踪步。剑法讲究随性二子,不用刻意摆架势,有用即可。” 当下把迷踪步传给两人。又大致讲了剑法的刺挑转折的技巧,教了几式剑招。便放手让他们自己练。“明天我要看到你们自己的逍遥游。”然后就拍手走人,任两人在那里面面相对不知该如何反应。要知道少衣的武功向来随性而为,让她闹出点架势根本不可能,好在她脑袋里有文竹轩近千本武功秘籍,唬唬人还没问题。至于后来败在他们手下的不少成名高手,都不明白,他们的武功怎么那么诡异,若他们知道起因是少衣的随性思维,怕要吐血三升了。 第二天下午,少衣也没让他们再比试。只是让他们都取了自己想要的兵器指点了一下使用技巧,,就带他们来到练武场旁边的吊环林。这是少衣连夜搭出来的,她昨天教剑术时,发现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们根本没有学习基础,所以,现在教什么招式都是枉然。当务之急,是让他们对兵器有熟悉感,累积使用经验。 “用你们的武器去击中吊环的中心,不能碰到吊环。先在外面练,都成功击中一百次后,晃动绳索,再练。练到百发百中后,我们再讨论下面的问题。”少衣说。 大家开始练习,少衣在旁边检查。 “张靖腰直起来;慧兰下盘站稳,……”问题果然不小。 等他们都练成后,已经是三个月后了。这次,少衣把他们带到了梅花桩。现在他们的眼力,手感都已经很不错了,内力也有小成,是练轻功的时间了。显然,孙灵儿他们对这已经期盼很久了,听到少衣要教轻功,一个个眼睛闪亮闪亮的。少衣指点了一下他们的腾挪技巧,就让他们自己练,不出所料,上去没一会儿就东倒西歪,晃了两下就自由落体了。少衣在一边就负责接人,然后再指点一些。很快,他们就能站稳了,移动间虽慢但都能不再掉下了。“小心练啊,我先走了。”少衣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啊!”重物着地,李悠儿直呼痛,虽然用了少衣说的着地技巧,但掉下来的感觉可不好“小姐为什么不再帮我们。”忍不住抱怨。 “好了,起来吧。” 孙灵儿说,“小姐很忙的,她每天晚上都好晚休息。还要教我们,她自己时间都没了。” 慧兰也说:“而且你们算过没有,我们的花消,虽不多,但加起来可不得了,小姐再有钱也会坐吃山空的。” “灵儿,慧兰,你满关心我的嘛。”少衣嬉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到三人不好意思的样子,“我若不走,你怎么会摔,不疼怎么?br / 逝琴(全)第4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么记得住教训,怎么肯认真练。hubaowang”敲李悠儿的脑袋。“还不快练。” “是”李悠儿立马串上梅花桩,还好小姐没生气。 时间又过去半年,少衣已经不教他们什么文章了。让他们自己看书,只要半个月教一篇读书心得,偶尔教他们些记帐算帐,现在家里的帐已经交给慧兰了,她在这方面特有天赋,要不就是教他们些人际交往中的技巧。或解决一些他们在外面碰到的问题。展墨翔经过这一年多对少衣是心服口服,但仍专著于习武。进步之明显让少衣也很佩服。 至于武功嘛,少衣盗版了《神雕侠侣》里的天罗地网掌,运用麻雀,又练轻功,又带上反应力和掌法。何乐而不为。她还把脑子里的武功招式都复制了一份,交给他们,让他们自学,因为练掌法时技术要求太高,只能一个个来,少衣必须在一边帮忙,其他人只能练自己的武功了。 这天晚饭时,少衣宣布她要离开一段时间,大家顿时七嘴八舌地问起来。少衣是去宿游山去一趟,她在这里闷了近一年了,前几天想起据说宿游山的春景很是不错,但游人又少,环境和寒玉庄有几分相似。少衣最近手里的草药快不多了,大部分进了眼前众人的肚子,她决定去补点药材。反正他们的武功都还不错,天罗地网掌也有小成,虽离她坚持一柱香的时间还有点距离,但也已经不需要她在一边帮忙了。 简单嘱咐几句,少衣对各人武技上的缺陷又做了点评,便让他们散了。 创业 “灵儿,灵儿!”正在房里绣花的孙灵儿听到李悠儿老大远的叫着自己的名字。 “怎么了?”推开窗,孙灵儿道,“你轻点儿,大家都在忙呢。有事进来说。” 李悠儿进了房间,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下去,道,“我跟你说啊,前面我去买菜,看到了一件很气人的事!” “擦擦汗。”孙灵儿递过一块帕子,“什么事。” “就是那个倪红楼啦。” 李悠儿说。 “倪红楼?”孙灵儿哑然,“你怎么去那里!” “没,我没去。只是路过看到。”忙解释。 “小心小姐回来训你。”警告了句,孙灵儿问“到底看到什么了。” “听说,倪红楼最近经营惨淡,被新开的欢喜阁搞得没客人了,现在倪红楼的老鸨要把姑娘都卖了,但要的人没多少,所以老鸨准备把她们卖到军营里去。我路过的时候,里面哭成一片呢。” “什么?!”孙灵儿惊讶。倪红楼的事她早知道了,但买到军营里可是九死一生啊。没几个能活者的。 “是啊!我气死了。问那个老鸨怎么这么没人性。结果她还和我吵了一架。说有本事让我把她们买下来。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李悠儿想到就火大。 “虽然难听,但也是实情。” 孙灵儿冷静多了,“悠儿,我们是小姐好心救回来的,已经是有福气的了。倪红楼的事,我们怕是无能为力。除非……” “除非什么……”李悠儿感到一线希望。 “除非小姐肯帮忙。” 孙灵儿说,“但现在小姐出去了,也不知何时回来。” “唉……可他们真的好可怜。” 李悠儿唉声叹气。 “要不,我们问问慧兰他们。” 于是,午餐时间,孙灵儿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家。众人同情之余,也在想办法。 慧兰道:“小姐离开前给了我一千两以备急用。我们可以试试为她们赎身。” “我看难,那老鸨不会这么好讲话,即使她肯让她们能赎身,怕也要狮子大开口了。” 霍吉武表示忧虑。 “尽人事听天命吧,我们把自己平时攒的银子凑凑,看看有多少。” 秀兰说。 大家纷纷答应。 “很热闹嘛。在商量什么呢?”少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大喜过望,都站了起来。 少衣放下手里的箩筐,这次收获不少,少衣心情不错。 “小姐,小姐!” 李悠儿更是跳了起来,叫着扑向少衣。 少衣忙一代一扶,稳住她,“这么热情,不会是做坏事了吧?”开个玩笑。 一下都闭嘴了,根本不感看少衣,眼睛全到地上找东西了。 不会吧,自己才走了十几天,他们就闯祸了?想想不对,少衣让他们坐下,“灵儿,你说。” 孙灵儿只能硬着头皮,把倪红楼的事说了出来。讲完后,忍不住说“我知道这会给小姐添很大的麻烦,但是……” “谁的主意” “我。”李悠儿,孙灵儿,霍吉武等都强着说。 “好了。”懒得看他们争,少衣说,“悠儿,是你先闹出来的吧。” “是。小姐好厉害。”一猜就中。 “就你最喜欢凑热闹。”敲了一下她脑袋,“好了,让我看看这几天你们功夫练得怎么样了。” “小姐,那倪红楼……” 李悠儿问。 “你若进步得大,我明天就去看看。”似笑非笑。 “好!”李悠儿忙去准备。 第二天,少衣跟着李悠儿他们来到了倪红楼,除了霍吉文太小其他全来了。果然是传统青楼的造型,里面传出阵阵哭声。 进了门,李悠儿大叫“花三娘,你出来!” “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哈,昨天没吵够,今天还带帮手来了。现在姑奶奶我忙着呢,没空理你,回去吧。”说着手绢一甩,就要把李悠儿往外赶。 “三娘,你别急。我们是来和你谈生意的。”少衣用扇子挡住花三娘的手。 “哦?什么生意?” 花三娘看少衣衣裳华丽,风度翩翩,也不敢乱来了。 “在下听说三娘生意不做了,要把这地方让出来,所以来看看。”少衣展开扇子,扇了两下,“三娘不请我们坐?” “哦。坐,坐。”生意上门,哪有往外推的理。 “三娘,我看你也是爽快人。我就直说了,我家丫鬟说您要出让这整座倪红楼。是吗?” “没错。” “您开价多少?” 没想到真有人要,花三娘算计了一下。“一万两。” “你敲诈啊?” 李悠儿忍不住了。 “你管得着嘛!一万两,一个子儿都不许少。”吃定他们要买,花三娘恰定得很。 一眼把李悠儿瞪回去,少衣道,“三娘,做生意讲究诚意。既然你没诚意,这生意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那在下就告辞了。”转身就要走人,李悠儿被秀兰捂住嘴,其他人知道少衣自有打算,也跟着走。等到少衣走到门口。 “等等。”花三娘忙开口叫停。 露出一个j笑,孙灵儿看了为花三娘默哀,小姐每次这样笑都会有人倒霉。“三娘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少衣温和地问,“没是的话,我还要去醉芳楼那里谈生意呢,那里或许会有诚意一点。” “别。”听到不止自己一家,花三娘急了,“价钱好商量嘛,公子再坐会儿。” “不用了。”一副随时准备走的样子, “我站着就好。三娘有话快说吧。” 少衣知道怎样施加心理压力。 “那七千两?” 花三娘开始掉假。 摇头。 “六千?” 还是摇头。 “五千?不能再少了。” 花三娘急了。“这么多人,还带这园子呢。” “三千五。”报出价,“我一个子也不会多给。” “这也太少了。我这里的素素就值五百两啊!” “一个要自杀的人值五百两?”少衣早打听清楚了,“三娘你真会开玩笑。” “不行,实在太少了。” “这屋子虽大,但装修格局都一塌糊涂,买下后,我自己肯定要花钱,加上它名声在外,算它一千五百两就很不错了,至于你那些姑娘嘛?我也不想多说,哪家人肯花一千五百两买军妓?何况,我还留给你五百两的赚头呢。”少衣双手一摊,一副就是这样的样子。 “好吧。”没更好的选择了,花三娘答应下来。 “三娘真是爽快,那请把房契,卖身契拿来吧。” 写好字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搞定。 三娘走后,少衣对孙灵儿说“把人都叫下来。除了那个想自杀的风素素。” 秀兰担心地问:“没人看着她,她会不会又寻死?” “让她去死好了,放弃自己的人没资格被救。”冷血的说。不就是被某个小王爷抛弃嘛,早晚的事,有什么好伤心的,还自杀?太无聊了。 “小……公子实在太厉害了。” 李悠儿说。少衣虽然换了男装,但李悠儿没反映过来。 “还好啦,和你们买菜时讲价一样。”满不在乎。秀兰他们差点笑出来。 等到人都下来了,少衣说“你们被我买下了,这是你们的卖身契。”点了把火,全部烧掉,“有地方去的,自己到他”指了指张靖“取十两银子。没地方可去的,先留下。话先说明,我不会让你们再卖身了,不过养活你们还得看你们自己的表现。” 都是无路可去的人,对少衣是千恩万谢,挥了挥手,少衣让她们先回去。正吩咐着张靖去叫点吃的,就听见楼上在尖叫“小姐,小姐你别想不开啊!”。 “上去看看,”少衣站起身,“没完了啊!”又是那个风素素。 来到房间,看到一个长得很是妩媚的女子,在床上挣扎着叫“让我去死,别拦着我。”旁边那个小丫鬟拼命制止她“小姐,小姐——”房里还有几个姐妹在劝。 “放开她。”少衣走上前去。看到现任老板,丫鬟不敢造次。风素素突然被放开,有点反应不过来,呆呆的。 “给。”从袖里滑出一把小刀。全部愣住。 愣愣的接过刀风素素疑惑地看着少衣。 “你不是要死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少衣说“快点啊。” 颤抖着,风素素把刀慢慢举起。“快点啊!”少衣不耐烦地催促。手一软,刀掉地上。众人心才放了下来。 少衣可不死心,捡起刀,一把塞到风素素手里,“别拖拖拉拉地,快点啊。” 风素素终于崩溃地把刀扔在地上。“我不要,不要——” 耸耸肩,少衣把刀捡起来。“真是的。浪费这么多时间。” “你根本就不知道。” 风素素喊。 “知道什么?我是不知道你出了事后只会寻死腻活,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去面对事实,解决问题,不知道没有那个人你就活不了,那你过去的日子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 “但我知道,人家摆明了把你当玩具,当一个笑话,我知道你根本没勇气去死,你甚至没勇气去改变自己,我知道你根本是养在春天里的鲜花无法面对冬天的风雪!” “我配不上他,我只是个妓女。”不堪地吼出来,风素素痛哭。 众人恻然,一时无言。 “好了。”抱住她,少衣安慰,“哭出来就好了。” 等她收了眼泪,少衣擦干她的泪水,认真地看着她,“有一句话,你们都记好了”少衣对所有人说,“无论身份地位有多大的区别,当我们死后,我们的灵魂是没有高低卑贱之分的。” 一句话,深深地刻在所有人心上。 走到琴边,少衣边弹边唱: “夜已深,还有什麽人,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为何临睡前会想要留一盏灯,你若不肯说,我就不问……若爱得深,会不能平衡,为情困,折磨了灵魂。该爱就爱,该恨的就恨,要为自己保留几分。女人独有的天真,和温柔的天分,要留给真爱你的人。不管未来多苦多难,有他陪你完成。虽然爱是种责任,给要给得完整,有时爱美在无法永恒。爱有多销魂,就有多伤人,你若勇敢爱了就要勇敢分。……” 温柔的歌声,犹如雨后的彩虹,乌云后的晴空,点亮了风素素的心。 “小姐,你好厉害!”晚餐时李悠儿对少衣感叹。 “……”只是盯着李悠儿,少衣也不说话。 不知如何是好,李悠儿求救地看向秀兰他们,‘认错’霍吉武对他做口形。 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李悠儿还是忙说“小姐,我错了。” “哦?哪里错了?” “呐……”我也不知道。 “小姐,悠儿只是冲动了一点,可起因也是好心嘛。” 孙灵儿帮忙。 “是啊,”秀兰也说,“到底还是为了救人。” “算了。”连展墨翔也开口了。 “哼。”听到少衣出声了,大家松了口气。“做事不考虑自己能力,遇事冲动毛躁,还不长记性!冤枉你没有啊?” “没。”乖乖认错。 “不过嘛,到提醒了我一件事。”少衣看着他们,“你们该学的都学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们想做什么生意都跟我说,茶楼,钱庄……每人给我弄一样,基础资金我提供。不许再吃白饭了,给我出门做生意去。我才不要养你们一辈子。” “啊——”李悠儿大呼。 “还有你,”少衣一巴掌拍上去,“今天这楼就交给你了,等会儿到我房里来,我给你讲些细节。一个月内,我要得到答复。”拍屁股走人,少衣才不管惨叫一片。 一个月后,曾经的倪红楼,现在叫‘舞榭歌台’开张了。门前挂了一副对联“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渭城的达官贵人,商业领袖还有些武林世家的人都请来了。最神奇的是他们的夫人也来了,要知从来没有一家妓院敢把女子请进门,但现在那些夫人还一副特期待的样子,别人当然奇怪了。但第一次开张,‘舞榭歌台’是要看请柬的,若没有即使是掷下万金也不让进。 ‘舞榭歌台’焕然一新,桌椅全部换成竹制的,之间还有屏风搁开,正面是一个大舞台,二楼是一间间精致的包厢,桌上都是时下最金贵的瓜果,茶叶也是顶级的。一坐下,便让心情好上了三分。席间走过的丫鬟都着统一服饰,又是笑容可人,姿态很是到位。 李悠儿见人都到其了便走上舞台,“欢迎各位来到‘舞榭歌台’,这是我们第一次开张,各位若看的满意,请鼓个掌,不好也只能请多担待了。众位夫人呢,若觉得无聊,不妨去后面看看,那里有些专门的胭脂水粉,锦衣绣服等一些小玩意。还有些聊天喝茶的地方,绝对让您宾至如归。现在有请风素素,风姑娘为我们唱上一曲‘梦一场’。” 风素素在里面等了很久了,她也看到那个让自己心碎的男人,的确,如少衣所言事过境迁,现在他已经对她毫无影响力了。往事如梦一场,回想以前,他对自己的行为根本称不上爱,只是自己一往情深罢了。 行礼,弹琴。风素素唱起来“我们都曾经寂寞而给对方承诺……时常想起过去的温存,它让我在夜里不会冷,你说一个人的美丽是认真,两个人能在一起是缘份。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我才不会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我能原谅,你的荒唐。荒唐的是我没有办法遗忘。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我又何必把泪都锁在自己的眼眶。让你去疯,让你去狂,让你在没有我的地方坚强,让我在没有你的地方疗伤。……” 开始时,众人都把目光移向小王爷宇文情。一曲唱完,众人都收了看好戏的心情,为风素素的痴情感动,特别是一些夫人,这首歌简直唱到她们心里了。谁家没有三妻四妾,其中的孤苦谁知道,曾说过风素素闲话的人不禁暗暗后悔。 风素素唱完说:“谢谢你,因为你我学会长大。往事如梦,那些感动我会记住。只是,这首歌我不会再唱了。”说完,她看也不看宇文情,走下台来。 李悠儿拥抱了一下风素素,然后上台道:“感谢风姑娘的倾情演唱,下面请欣赏‘胡旋舞’。” 突然率先响起有节奏的鼓声,接着各种乐器缓缓相和,簇拥着的花团闻声散开,花瓣四散,彩裙旋转,飘带飞扬,顷刻间变化了队行,开始婀娜舞动起来,满场顿时尽是飞动的舞裙彩带,另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众人的惊叹声已经证明了她们的成功,少衣也不在看下去,走向风素素,“恭喜,终于放开了。” “谢谢。这首歌很好听。” “喜欢?我还有其他的。下次再唱给你听。我要先走了。”对台上的李悠儿挥挥手,少衣离开了这里。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三年后 三年后 一座华贵的轿子停在一幢阁楼下。阁楼的看似普通,好象和周围的建筑物差不多,但阁楼的门前挂了一个匾牌,上书三个字‘星辰楼’。有了这三个字,连贫民屋都会另人趋之若骛。何况,两边还有两句话。“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这字也不知出自谁手,连天下第一的书画大家也对这字的气度筋骨赞赏不已。这是‘星辰楼’总楼的标志。 ‘星辰楼’是几年前突然崛起的一个贩卖消息的组织。消息之广之全,连本以称霸江湖的情报组织‘碎风阁’都甘拜下风。‘碎风阁’的主人沈墨亿曾称‘星辰楼’楼主是天下奇人,气度非凡,学识也极高。江湖上的事,只要发生过,他们肯定知道。只要是人,也肯定能找出他的踪迹。除了在总楼,和一些分楼,从没人知道谁是‘星辰楼’的探子。这种神秘感令人很是恐慌。 楼中走出一个长相平凡的男子,对轿子里的人恭敬地说:“楼主已经到了,有请阁下。” 轿中走出一个俊美的年轻人,手那一把折扇。风度翩翩的跟着来人走向楼中,其后的侍卫忙跟上。来到一间房间前,男子敲了两下门恭声道“楼主,南宫公子到。” “请。”竟是女声,南宫龙生惊讶地发现‘星辰楼’楼主居然是个女子。 走到里面,南宫龙生隔着纱帘想看清那个神秘的楼主。 “公子请坐。”楼主并没有介意,只是平静的说,“我不见任何来买消息的人,这是规矩。”何况这帘子是她亲自做的,有单向透视的功能。 “好。”不愧是南宫公子,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坐到为客人准备的椅子上。侍卫则立于他身后。 “南宫公子,您是觉得站着舒服吗?”楼主问。 “我已经坐下了。” “若公子执意要玩下去,那交易只好取消了。”还是很平静,却带了点威胁。 南宫龙生突然立起,他身后的侍卫却走到帘子前,“在下失礼,楼主莫怪。” “无妨,本座可以将这理解为你的私人爱好。现在,公子可愿入座。” “多谢楼主。”将配刀交给护卫,南宫龙生打开扇子。“敢问楼主资料是否备好?” “自然。只是请教公子,你愿意付出多少钱?” “有区别吗?” “有,你付一万两,我给值一万两的消息。你付十万两,我给值十万两的消息。” “那楼主认为我要的消息值多少?” “五万两。但若公子要那条关键的赙赠消息就要加十万两了。” “好。” 十五万两换了两张薄纸,南宫龙生看也不看。“楼主可愿告知怎么看出我才是南宫龙生。” “一万两。” “请。” “你平时的为人,还有气度。” “多谢。” “不客气,慢走。” 坐在轿中,南宫龙生看了纸片念到:“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果然不愧是‘星辰楼’啊。” ‘星辰楼’里,楼主正在忙着整理资料。一旁的丫鬟看了问“楼主,南宫公子来要辉州的富甲的资料干什么?他们不是武林世家吗?” “武林世家也要吃饭,辉州近年发展很快,”因为某人原因。楼主头也不台,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哪有前面的稳重样。“他们也想分一杯羹。” “哦……”明白,但“楼主,你干什么这么着急?” “少主今晚回来,我把最新的资料整理给她。” 点点头,反正少主每次回来,楼主都不太正常,特兴奋的样子,哪天自己也可以见见少主啊。 看到自己的小丫鬟又陷入幻想中,楼主宽容一笑,反正梦想总要破灭的。孙灵儿暗想:象自己当初一样。 若外面的人知道‘星辰楼’楼主上面还有一个主人,不知道又会搅出什么风浪来,好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星辰楼’的高层管理人员。人人口风恶紧,连睡觉时都锹不出一丝缝。 整理完资料,孙灵儿飞出‘星辰楼’,投入夜色中。几个起落间,到了一座大宅。入了宅,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一片。看到她,都笑着打了声招呼,秀兰道:“难得嘛,你居然来晚了。” 孙灵儿说:“没办法,这个月东西太多,我刚弄好。少主还没到?”少衣老是男装女装的换,就干脆让他们都叫少主了。 “刚到,去换衣服了。”看到孙灵儿一脸懊悔,秀兰说安慰,“没事的,少主不会怪你的。” 知道少主的脾气,孙灵儿也释然了,看了一圈,人都到齐了,连平时老失踪迟到的展墨翔也坐在那里了。 “坐啊,发什么呆?”换了衣服的少衣拍拍孙灵儿的肩说。 “参见少主。”集体行礼。 “好了,坐吧。”头痛地拜拜手,他们自从自己开了店后,对这些礼数反倒更看重了,怎么都劝不好。 动了筷,少衣问:“这两个月都怎么样了?从秀兰开始。” “是。”停下筷,秀兰道,“‘天上居’生意还是很不错。每月的入帐有七十多万两。我们还决定要在辉州那里开个分店。现在已经在装修了。” “还有,现在‘天上居’的酒卖得特别好,新添出的菜色也很受欢迎,偶尔有几个不长眼的人来闹事,都被我们赶跑了。” 慧兰补充道。 ‘天上居’是她们姐妹连手开的,运用了少衣的现代管理技术和服务理念。加上少衣特别传授的烹饪技巧和特色菜样。现已经成了风国有名的餐馆之一,每天都有人慕名而来,赞不绝口。 “不错,但要注意一下服务质量,别因为人多就怠慢了客人。要定期对他们进行培训。”少衣点评。 “‘星辰楼’的进帐慧兰在帮我算。” 孙灵儿开始汇报,“最近消息挺多也挺杂的,我还是守着少主的吩咐,皇家的事探而不卖。倒是武林中人来的不少。出手好大方。这是这两个月的重要消息。”拿出自己忙了半天的册子。‘星辰楼’是当年少衣让孙灵儿去开的,她觉得以孙灵儿在打探消息和管理人员的天赋,不卖消息可惜了,如今‘星辰楼’的探子早已遍布风翼各地。 听孙灵儿说完,慧兰道,“这两月大小收入已有两百四十多万两了。 “谢了。”少衣接过册子。“皇家的事向来多变,灵儿你的‘星辰楼’是他们最忌讳的,只有远远闭开才能避免树大招风。” “少主‘舞榭歌台’现在生意还是很好哦!正楼五天开一次就不用说了,连副楼也日赚斗金。我都数不过来了。还有,现在开放的‘解心楼’也好热闹,好多女子喜欢去倾吐心事呢。” 李悠儿迫不及待的说出自己的成果。 “花钱是女人的本能,何况是这么些新颖的小玩意,加上攀比心理,你不赚翻才怪。至于‘解心楼’嘛,女人的苦只有自己知道,素素的形象很能安慰人,加上一些歌曲的配合,自然是倒苦水的好地方。”简单的点评几句。少衣问“灵儿,你的人入了‘舞榭歌台’没有,那可是消息的大头呢。” “入了,的确有很多的收获。” 孙灵儿笑着说。 展墨翔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已经来看过了。”少衣点点头也不介意,的确,展墨翔所领的暗夜门是她最担心的地方之一。这些年来,展墨翔虽然改变了一些,但报仇仍是他心中的大石头,暗夜门虽在少衣的手段下,不再是一个只拿钱不问事的组织,但杀人还是会造成心理的阴暗。所以她去暗夜门最频繁,虽然没有露出真面目,但基本上,所有暗夜门的人都知道她的存在。对杀手的信任和同情让少衣常去看望。 看向张靖,张靖说,“也没什么事。还算顺利。”他早年问少衣要了二十万两,自己去做生意,现在到处都有张记的客栈,米铺,钱庄,已经是个大财主了。 “我也是。” 霍吉武在江湖上有了个银枪神医的称号。“只是些小毛小病罢了。”把那些疑难杂诊说的这么轻描淡写的也只有他们了。连少衣也没想到,霍吉武居然对医术很有兴趣,一学之下,还颇有天赋现在也闯出不小的名声。 “我有乖乖读书哦!” 霍吉文道。“只是外面的私塾好无聊,少主你教我好不好?” “乖。我该教的都教完了。你不是要考状元吗?” “可是,我都学会了。” “那你以后去帮各位哥哥姐姐的忙,学会怎么和人打交道。你已经九岁了呢。”转头对张靖道“以后让他跟在你旁边吧。”又对霍吉文嘱咐,“记得多看多听,多学多做,少说。四多一少。” 汇报完毕众人开始聊起来。慧兰问“少主,你这次回来还要走吗?”少衣自从他们建立起自己的事业,老是往外面跑。不是游山玩水,就是采药练功。“暂时不走了,我留下来看武林大会。”看向孙灵儿,让她解释。 “这次武林大会在连云山举办,是由天星堡和莫家堡连手主办的,声势很是浩大,一庄二堡四世家都会出席,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据说有三件大事,其一,寒玉庄庄主要宣布退位,由大弟子寒恒宁即位。其二,铸剑名匠徐怀铸出天下第二剑追风剑,要在这次武林大会上送出。其三,据说东方世家里得到一只千年灵芝,而莫邪教想要,两边挣个不停,所以借机想了断。” “哦——,千年灵芝啊?又不好吃” 李悠儿说了句。 满无语的,的确,他们都吃过了。在他们练功的时候,少衣把千年灵芝,万年人参当糖一样给他们吃。所以他们现在的武功着实厉害,一点也没有十五岁才练武的样子,身手好到可以吓坏那些自恃甚高的武林世家。 “为什么是天下第二剑?” 秀兰有点好奇。“天下第一剑呢?” “不知道,天下第二剑是徐怀自己说的,他说天下第一剑已经出世,但不是他打的。他甘拜下风。” 孙灵儿解释,“不过,”瞄向少衣,“少主,你的剑——”她现在知道的多了,总觉得少衣的迎月不是凡品。 “对。”少衣承认,“徐怀说它是天下第一,但我没认。” 果然。“这是——”谁打的? “我啊。”笑的自然。“不然你们以为你们的兵器是怎么来的?” “你都没说!”愤怒了。 “我以为你们知道。”耸耸肩,少衣道“这是秘密。” 点头,他们不想总有人来抢自己的兵器。 “对了,张靖,南宫家看上你的辉州了。” 孙灵儿想起正事。 “哦?”张靖说,“果然是树种了没人睬,结果了有人摘啊。没关系。”辉州是张靖在少衣启发下搞的商业城已经基本完工,运营了半年,成果好到让人流口水。“有空帮我查查‘黑影’是谁。” “什么呀,是四大世家都看上了。” 孙灵儿道,“‘黑影’,那个四年前突然出现,手下有四大使,现已掌握各大领域,可以动摇所有商业运营。总是一身黑衣,头带斗笠,没人见过真实身份,连男女都不知道。我这里也没有具体资料。只知道现在他已经不出面了,只有四大使对外谈生意。” 孙灵儿回忆,“但现在四大使似乎不和,也不见‘黑影’出来管。” “关心‘黑影’干什么,做你的生意就好。”少衣倒了杯酒说。 “可他们强了我好几笔生意啊!” 张靖大恼。 “生意是做出来的,不是查出来的,你的货比人好,你的服务比人到位。自然就有人要和你做生意。你不用急。”淡淡的安抚。 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张靖抬头狐疑的看着少衣:“其实我有时会觉得,‘黑影’很熟悉?” “我也认为。” 孙灵儿道,“少主——” “发现啦。”无视众人喷火的目光,少衣慢悠悠地喝酒,“你们没问嘛。你看现在你们问了我不就说了吗?” “少主!” “好了。”少衣解释,“只是刚刚定居下来时我才去做生意的。那时候花钱满厉害的。至于那四使嘛,是一些满有天赋,但家道中落的年轻人,自从张靖出去开始,我就把事情全权交给他们了。所以我从来没强过你生意哦!”少衣对张靖说,“你不要冤枉我。不过那几个孩子还是很好的。”如果你得到他们认同,可以是很大的助力。少衣在心里说。 “少主还有什么都坦白交代了吧。”慧兰在一边凉凉地说。 “灵儿,你把寒玉庄近几年的事说一下。”不理慧兰,少衣吩咐。 “是。寒玉庄天下第一庄。庄主是费曳,年近七十。座下有十六弟子……最小的弟子是翼国四皇子宇文沂,据说他是练武奇才。二代弟子里是王明爵与俞敛尘最有名,据说剑法已得师长真传。最近比较新的消息嘛是,二弟子时诺毅秘密离庄,其实已经有两年多了,据说是去找他的被逐出师门的女儿,时少衣……”突然呆住。“少主是你!!!” “呃……是啊,你们没发现。我可是连名字也没改。” “我怀疑过啊!可是想不通啊,少主你武功高成那样还被逐出师门?” 孙灵儿崩溃了。 “其实是我故意溜出来的。那种地方,那种人,哼……有什么好留的。” “少主——”秀兰担心地问,从没看到少衣这个样子。 “我没事。”摇摇头,示意他们不用担心。“只是要让你们先知道而已,免得以后措手不及。你们要准备起来了,武林大会啊,千万别放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时诺毅,找我吗? 大会将近 武林大会将近,不少江湖人物纷纷涌入渭城。顿时家家客栈爆满,连柴房都快租出去了,‘舞榭歌台’更是夜夜满场,江湖人物虽见多识广,但哪里见过如此奥妙多彩的表演,而副楼的小商场更是快脱销了。‘天人居’也是顿顿客满。好在事先已有准备,把分店的开张延后,人手掉了过来,全当实习。孙灵儿的‘星辰楼’生意也好得惊人,人来人往的,她倒聪明,把门一关,接待的事交由下属处理,她只看消息的最终整理结果,偶尔把把关,像少衣一样当起甩手掌柜来。最可怜的是张靖了。他被四大世家闹得烦死了,加上客流翻了几翻。这几天连觉都没睡安稳。 这天,风素素和府台夫人谈完后,回到自己房间,听见阵阵琴声。“少主来了。”丫鬟低声说。“小姐,小王爷要见你。” “说我睡了。” 风素素道,入了房间。 少衣坐在窗口,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拨琴,远远的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上难得一见地穿了裙子。 “有心事?”风素素问。 “有些东西想不通。”少衣回过神来,“素素,你变了很多。那个小王爷还在缠你?” “终要长大的,我只是想明白了而已,可他还是不明白。” 风素素叹道,“遇到麻烦了?” “是,也不是。”也不明说,“我唱歌给你听。”说着弹了起来。“但花开多久会谢,鸟儿飞多远会看不见。如果青春只是一眨眼,最爱的人何时要离别?我们都在找一个永恒的春天,我们也期盼一次不朽的誓言。但是美梦容易破碎,红颜容易憔悴,终究要泪眼相对。” 愣愣地收了声,两人相对无言。 “素素我问你,你想过你爹吗?你恨过他吗?” 风素素是被她爹卖进来的。 “怎么说呢,想过吧。但若说恨要怎么恨?他是我爹啊,怎么说都不可能真的恨吧。他卖我也是无奈吧。我宁可相信他是爱我的,只是没有办法罢了。看到他在病榻上的样子,说不伤心是假的。” 风素素幽幽地说。去年她爹已经死了。 “是吗?”少衣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父亲,我该怎么办呢?知道时诺毅在找她时,她有点茫然,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 “少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有些事并不是那么难以原谅,特别是回首往事,也许我们都可以体谅对方。” 风素素劝慰。少主现在的样子像个迷路的孩子。 “素素,谢谢你。”少衣释然,虽然还没完全想通,但心情似乎明朗了不少。“你真是朵解语花,难怪‘解心楼’生意这么好。” “少主客气了,素素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而已。” …… 晚餐时,张靖向众人求助,“我快不行了,你们来帮我一下吧。” “秀兰——”你心地最好。 “我们要管‘天上居’”顺便帮妹妹也撇清。 “灵儿——”你最聪明。 “不要。”直接踢回。 “悠儿——” “可我也很忙啊。”无能为力。 “吉武——” “好多人找我,我抽不开身。”银枪神医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墨翔——” “……”白了他一言,话都省了。 “吉文!”你敢说不! “我已经在帮你了。”今天的帐还是他看的。 对哦,张靖点点头,目标最大的那个“少主——” “我自己也有事。” “你们都入股了,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大怒。这次辉州是共同出资的。 “所以利益同享,风险共担啊。”异口同声。 “……”倒下,“j商!”比我还j。 “好了,”少衣说,“四使已经同意了你的能力,所以现在开始他们帮你暂时管理辉州的事务,你只要和四大世家搞就可以了。这事结束后,你们好好谈一下。以后好好合作。” “少主!”活过来了,“你是说——”把‘黑影’给我了? “是。好好管哦。”交给你了。 “我会的。哼,四大世家,和我闹是吧,看我不把你们扒下一层皮。”没了后顾之忧,张靖斗志旺盛。 “还有,从明天开始,没空的话晚餐不要回来了,该在哪里在那里,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们是认识的。至于这里的阵法和布置我就不拆了。要回来的话,记得别让人跟踪。” “是。”明白少衣的意思,同时答应。 “武林大会我也许会以真实身份出现,没事不要来理我。” “是。” 晚上,众人又去忙了。少衣坐在花园里吹笛子。 “少主。”孙灵儿来了。 “什么事?” “这是时诺毅两年来的记录。”交给少衣,孙灵儿知道一些事,认为这是她需要的。 “……”拿着册子,少衣笑得温柔,“谢谢。” 孙灵儿体贴的离开,少衣翻看册子,夜色下,她的神情有点模糊。一股复杂的气氛蔓延开来。一件披风披在她肩上。是展墨翔,“夜凉。” “谢了。”看着他手里的剑,“还在练武吗?” 点头。 “我记得我们约定过,在你动手之前,会告诉我你仇人是谁。现在能说了吗?”他这几天特别不正常,情绪起伏也很大。 “莫家堡堡主。”看了少衣一眼,“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因为她老是写很多兵书给他看。 “我猜到一点。”少衣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何况当年展将军的事闹得很大。 “父亲驻守边疆,戎马一生,与外族作战几十年。却被莫家堡诬告说私通外族,以致战死沙场,还遭灭门之祸,若不是我那时年幼,被管家用自己儿子替换下,展 逝琴(全)第5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早已断了血脉!”愤然大怒。展墨翔两眼血红,“我这次一定要杀了他!” 少衣默然无语,她叫孙灵儿查过这事,她总觉得这事太蹊跷,莫家堡与展家的关系是很好的。武林众人的忠君思想应该不会很深,莫家堡没理由害展家。而展家的私通之说也太过离谱,展将军作战勇猛,很得皇帝信任,没理由弃明投暗啊。当时翼国皇帝还算是个圣君。没理由收到密报就不审不问直接下旨。而展家也并非满门抄斩,而是死于杀手之下,那时连圣旨都没到。疑点太多,反倒看不清真相了。但当时这事太突然,牵扯进去的人有太少,很难查清。 “你别忘记,你父亲的心愿是什么。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对展墨翔的话不置可否。“拔剑!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为你父亲报仇的本事。”莫战冥作为莫家堡堡主自然有他的本事。展墨翔冲动前去只会白白送死。 双剑相交,两人打成一片。只见满院的剑光闪烁,根本看不清人影。展墨翔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早已是久经战场,招式之间更是毫无花俏,只是攻击而已。而少衣则不管对方如何,长剑只刺对方破绽,展墨翔再好的杀招也被她避了回来。 半个时辰后。 “到此为止。”少衣突然收了剑,“武林大会那天,你光明正大地去挑战莫战冥。” 喘着粗气的展墨翔点头。报仇,一定要光明正大。 相见 人声鼎沸的‘天人居’对面,少衣坐在小茶摊里,混在那些没钱或没机会进‘天人居’的人们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天人居’里的人和工作人员的情况,动不动和秀兰换几个眼神以示打招呼。耳中则留意起江湖客的谈话。大多数都是早已探得的消息,少衣听了几句就失去兴趣。开始专注对付眼前的花生来。比起家里的花生,这里的东西质量实在太差了。少衣哀叹。 好笑地看到少主变化多端的表情,慧兰刚要和姐姐打赌少主能忍多久。门口突然进来一群江湖客。带头的是三位公子和两位小姐,公子都是俊逸非凡,小姐则没若天仙。三位公子一个玉面紫冠,高深莫测;一个风流倜傥,风度翩翩;一个脸带微笑,温文尔雅。白衫姑娘长得秀丽温柔,红衫得则是俏丽妩媚。即使是跟了小姐这么久的秀兰姐妹也有点发呆,何况是那些伙计,早已云里雾里了。店里也是一片寂静,客人也看呆。 秀兰忙抢身上前招呼“欢迎光临,一楼已满坐,几位跟我上二楼可好?”正好挡在那个发呆的伙计前面,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果然是不愧是‘天人居’。”白衣公子赞道,好气度,好反应。 “过奖,请随我来。”转身带路,不卑不亢。 上了二楼,那里已坐了不少人,见了五人纷纷打招呼,“君公子”“沈公子”地叫成一片,两人正是君逸萧与沈易枫,另一男子却是南宫龙生,红衣的是南宫龙生的妹妹,南宫家的三小姐南宫熙熙,白衣的是司徒颜芯。原本南宫龙生兄妹和司徒颜芯同路,又在城门口巧遇了沈易枫两人。其实说巧遇也不太对,三人是坐马车的,而君逸萧他们是骑马的,若不是南宫熙熙硬是在城门口叫住君逸萧,怕也就没现在这一段了。 秀兰任他们慢悠悠地打好招呼,又介绍了菜色,让他们点了菜,才退下。 上了菜,南宫龙生道:“‘天人居’果然不同凡响,” “是啊。格局菜色也罢了,难能可贵的是店主的气度非凡,反应敏捷。”注意到前面秀兰的小动作。 君逸萧喝了口酒道:“不错。”不知说人还是说酒。 “我可没看出来。”感到自己容貌被无视,南宫熙熙不满道。 沈易枫善解人意地岔开话题,“吃菜吃菜,南宫兄,我们喝一杯。”察觉君逸萧不在状态,沈易枫拍了拍他,“逸萧——” 君逸萧看着窗外,突然微笑起来,缓缓吐出三个字:“时少衣。” “少衣?!”沈易枫也顺着君逸萧的目光看去,果然是坐在茶摊的时少衣,“少衣——少衣——”他大叫。 从思想斗争中被惊醒,少衣看到了噪音来源——沈易枫。看他一副指手划脚的样子,少衣留了两银子,走进‘天人居’。 这边,沈易枫说“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那丫头真能躲。” 南宫熙熙问“沈大哥,她是谁啊?” 司徒颜芯道:“大概是寒玉庄的那个时少衣吧。”想起江湖里的传言。 少衣上了二楼,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浅绿的长裙上泛着淡淡的光泽,服帖柔顺的乌云倾泄而下。眉似远岱,顾盼生辉。但这仅仅是她的外貌,最美的是她的气度,只是悠闲的站在那里,却如同立于天地之间。 “沈大哥,你的嗓门不是一般般的大。”少衣打破沉默。 “啊?”没料到少衣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沈易枫很受打击。 君逸萧最先反应过来,“少衣,你都跑哪里去了,找都找不到。” “没去哪里啊。”少衣笑到,“我一直住在这里。你们怎么来了?” “武林大会啊。” 沈易枫恢复很快。 “哦——我一定要提醒大家把门锁好。”少衣一脸认真。 相视一笑,沈易枫为她介绍南宫熙熙他们。察觉到南宫熙熙和司徒颜芯的敌意,少衣只是玩味地一笑,静观其变。 聊了几句,沈易枫刚要让少衣坐下。忽听楼上传来一阵声响,抬眼看去,却是一个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冲了下来,双眼直盯着少衣。 少衣脸色一白,茫然失措,那人居然是时诺毅。 时诺毅在楼上听见了沈易枫的呼声,又听见了少衣的声音,就赶忙下来。两人相对无言,周围的人感到气氛奇怪,一时间也没人说话。二楼一下子诡异的安静下来。 少衣虽然经过多日思考,决定原谅时诺毅,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时诺毅找了少衣两年多,自从他看了少衣的信,回想种种过往一直后悔不已,四处寻找少衣却毫无消息,想到妻子已去,唯一的女儿却音训全无,每天都担心不已。 “我……”时诺毅向前走了一步刚要说话,少衣反射性地后退半步。 “别……”时诺毅忙收住步子,道“我只想看看你,你别走。” 少衣看着他,不断眨着眼睛,一言不发。心里却波涛汹涌,他怎么老了这么多,原本的黑发居然半数班白,他才四十出头啊,这是因为自己吗? “你过得好吗?一个人在外面——”小心翼翼地说。 “我过得很好。”死命地咬住下唇,少衣逼出一句。不断眨着眼睛,少衣逼回眼泪,为什么自己会想哭?不是已经决定视他为路人了吗? “那……那你要小心。”突然见到,时诺毅不知该说什么。 “好。”从肺里硬吐出一个字,少衣突然转过身去,深吸口起,捂住嘴,眼睛一酸,顿时泪如雨下,痛哭失声。 “小衣,小衣。” 时诺毅一急,忙冲过去抱住她,“怎么了,别哭啊。” 少衣被他抱在怀里,温暖的怀抱让她一瞬间失去所有自制力,放声痛哭。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在哭还是那个时少衣的灵魂在哭,但她就想这么一直哭下去,哭下去。感受到了时诺毅的呵护,少衣觉得似乎有种幸福的感觉。 时诺毅把女儿抱在怀里,觉得心突然就塌实了,拍着少衣的背,道“哭吧,哭吧。” 莫问离在楼上看到这场景,也松了口气,眼睛似乎也有些朦胧,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突然觉得有女儿真好。很快恢复过来,他突然想。师兄不是从不准少衣哭的吗? 楼下的慧兰秀兰听到少衣的哭声,大惊失色,冲上来看到这一幕,都松了口气。下去准备药膏,毛巾去了。 君逸萧,沈易枫都知道他们父女之间的事,也为他们暗自高兴。这个倔强聪慧的丫头也会有如此温情的一面啊。 等少衣哭够了,收了眼泪,才发现自己做了件这么丢脸的事,一时间脸都不敢抬。时诺毅觉得奇怪,少衣生气了?这又怎么了。劝了半天,少衣就是不理他。 莫问离在一旁暗笑,“二师兄,你们先上来吧。”少衣还不好意思呢。 上了楼,进了包间,少衣这才从时诺毅怀里抬起了头,果然脸红红的。 这边慧兰秀兰端了脸盆,药瓶过来。看到少衣象兔子一样的眼睛,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少衣瞪眼,“还笑……咳”哭得太厉害,连嗓子都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干的好事。”灵儿给的消息说时诺毅在翼国,不会参加这次武林大会。但今天自己来探看‘天人居’却看到了时诺毅,分明是这几个小丫头干的好事。 “呀,嗓子都哑了!” 慧兰惊呼“我再去拿药。”逃走。 “真过分,”对慧兰抛下自己的行为很不满,秀兰递给少衣毛巾“先擦擦脸。刚哭过,不擦会疼的。” 擦了脸又上了药,慧兰也取来了治喉咙的药丸,看少衣服下,两人就告退了。外面的人还以为是‘天人居’服务周到,但听到对话的莫问离就没这么天真了。 “好点了没?” 时诺毅问。 “好多了。”犹豫了一下,少衣还是加了个字“爹。” 时诺毅听到这个字,象被人点中了|岤道,好半天说不出话,有种也想痛哭一场的冲动。 看到时诺毅激动成那样,少衣内疚不已,“对不起。”她道歉。 “不。是爹不对。” 时诺毅说,“爹没有考虑到你的感觉,没好好照顾你……” “不,是我太任性了……”少衣抢着说。 “你们也别争了,事情过去就算了。” 莫问离打断道,又问少衣,“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莫师叔。”少衣浅浅一笑,道出自己的日子,当然省了好多,比如慧兰他们,以及自己的迎月剑等。基本上一切会惹麻烦的她都省了。所以她现在是路过此地,为了看武林大会而停留。靠买药材为生。 时诺毅听得心疼,小小年纪就要自己生活,对女儿更是怜惜。 莫问离却奇怪了“那‘天人居’的主人和你很熟啊。” “是啊。”少衣反应很快,“我来这里帮过忙,和她们很聊得来。”还好慧兰她们省略了称呼。冲这一点,少衣决定原谅她们了。 “是吗?”还是怀疑,但少衣死不承认,莫问离也只能放弃。“那你住哪里?” “非远客栈。” 张靖的客栈,回头添个名字就好。反正寒玉庄有自己的驻地,不怕会戳穿。“我住得挺好的。”所以不用搬到你们那边去。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显然大狐狸棋差一招,被小狐狸压得死死的。一个时辰下来,两人都累了,只有爱女心切的时诺毅毫无知觉。 好容易摆脱了两人的纠缠,少衣溜回‘时府’,这是思维盲点,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渭城唯一一座‘时府’就是少衣的落脚点。当然此前她已经让‘非远客栈’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入了府,果然看见里面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到齐了。施施然地踱回自己的位子,少衣一言不发。 “少主,对不起。”孙灵儿是主犯,先道歉再说。 “其实……灵儿也是出于好意。”李悠儿在少衣的目光下失去了解释的勇气,一个字比一个字轻,“……” 气氛更加沉重,半天也没人敢开口,毕竟这次设计到少衣头上来了,可不是些平时的小打小闹。谁都不敢猜测少衣的反应,说严重一点,这已经行同背叛了。 “玩够了吧。” 展墨翔突然说。 “啊?”一起抬头,便被少衣的笑脸晃了眼,少衣长得是很漂亮,完全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但她最美的是她的笑颜,犹如春天的花开,夏天的清风,让人觉得似乎一切都美好起来。见他们都反应过来了,少衣才说:“哼,居然敢设计我,你们胆子大了是不是?”其实也是她那时心神不宁,才会被他们钻了空子。但吓吓他们还是有必要的。 “少主你不生气了?” 孙灵儿开心道。 “算了,”雷声大雨点小得过去了,但“灵儿,情报这东西一定要准确,严密,及时。你一定要记住,下次在给我假情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呵呵。”装傻,孙灵儿笑,少主连打都没打过他们一下,扒皮,她怎么会下得了手? “不过嘛,灵儿,秀兰,李悠儿去吊环林练习一个时辰,进去练;吉武,张靖去抄写《四书》一册,明天给我。吉文回去看书,墨翔来跟我练武。”宣布惩罚。 “啊——”惨叫一片。 “啊什么?这么大的人,连字都写不好,开店的连武功都马马虎虎的。还不快去!” 其实是少衣说得过了一点,但这确实是他们的薄弱项,乘机锻炼一下也好。 酒 第二天,少衣早早地在‘非远客栈’楼下守株待兔,果然不多久,兔子先生就来了。 “少衣啊,这么早就起来了。” 莫问离远远地打招呼。原来真的住这里啊。 “爹,师叔。”笑着打了个招呼,少衣为两人斟上了茶。“你们也来得很早啊。”哼,跟我斗。 “没啦,是你爹说想你,早点来看看。” 莫问离直接拖出时诺毅。 “啊?”怎么可能,他虽然变了点,但石头怎么会有这么文艺的言语。果然,时诺毅马上被水呛到,不能说是又不能说不是,手都僵了。 一切尽收眼底,莫问离笑得狡猾,师兄啊师兄,你终于有把柄落我手上了吧。 什么跟什么呀,少衣无语,只得差开话题,“师叔,我已经不是寒玉庄弟子了,恐怕这师叔两字也不能叫了。”突然想到的事情。 一时间又沉默起来,当初少衣其实完全可以留下来的,以她那时的轻功造诣,已经远胜其他弟子了,若不是她开溜,现在她仍是寒玉庄的弟子。但她终究还是被昭告天下逐出寒玉庄,所以师叔的称呼的确有点不妥。 “这——”莫问离看了一眼在沉思的时诺毅,难开口。 “反正只是换个称呼而已,”少衣轻描淡写,废话,我好容易逃了,难道还被你们抓回去? “我以后就叫你莫叔叔了。”自行拍板,少衣使出法宝。“好不好嘛,莫——叔——叔——”少衣的声音向来极好听,加上和慧兰她们聊多了,染了一口吴音软语,此时刻意一叫,莫问离顿时发现这‘莫叔叔’三字比师叔好听几百倍。当下答应下来,“好,好。” 一个中计,少衣把目光瞄向另一个,“爹?”几分探询,几分忧虑。 “好吧。”时诺毅显然看出了少衣的小算盘,但女儿既然坚持,自然也不反对。何况,回忆起来,少衣在寒玉庄的日子并不开心,既然外面过得好,又何必勉强她回去。 事情即了,少衣便放心地喝茶。时诺毅突然问:“小衣,你现在还是在卖药吗?”那可是很不稳定的生活啊。 知道时诺毅的意思,少衣昨天也想到这个借口的欠缺处,“不了,最近我在卖酒。”从桌底下拎出一小坛酒,倒了两杯个给他们,少衣看着他们赞叹的表情说:“这是提供给‘天人居’的千秋醉。”又那出另两坛“这是给‘舞榭歌台’的梦红尘和千军饮,一淡一烈。” “‘舞榭歌台’!” 莫问离从美酒中惊醒。“你——” “我只是提供酒而已。”看到时诺毅听她解释的样子,少衣心一软,“‘舞榭歌台’名声在外,莫叔叔不会不知道吧,它只是歌舞表演和聊天的地方。” “我知道。”莫问离刚想忽悠过去。 少衣突然说,“莫叔叔不会没去过吧?” “……”又不能说是又不能说不是,莫问离差点给憋死。 与时诺毅对看一眼,少衣笑得开心极了。“我等会儿要去送酒,莫叔叔不如去开开眼。” “……”求助地看向时诺毅,你女儿怎么这么难搞定。 “不了,我们还有事要处理,小衣你自己去吧。” 时诺毅帮莫问离解围,“小心点,有空来别庄找我。” “好。莫叔叔,你们把酒带回去喝吧。”少衣道,“别生我气哦。” 拿人手短,莫问离只能恨恨地点了下头。 武林中人对好酒都很是偏爱,何况少衣的酒是运用了现代的很多酿酒理念,她借这次武林大会近一步提高‘舞榭歌台’及‘天人居’的知名度,打响了品牌,以后生意自然会上门。所以这次新推出的三种酒,少衣特地嘱咐不外卖,为的就是让更多人来这里消费,这点她很有信心,只要一来,保证他们兜里的钱会自己流出来。 君逸萧与沈易枫昨天挥别了少衣后,今天就来到了‘舞榭歌台’。对这个声名远波的销金窝,他们很是好奇。也是他们运气,‘舞榭歌台’五天一开张的规矩因为武林大会的原因改成三天一开张,所以在他们到的第二天,就有幸一睹风采。 进了‘舞榭歌台’,君逸萧他们被引入了包房,正等待表演的期间,沈易枫感叹“这‘舞榭歌台’的主人真会做生意,入门每人五两,包房再加十两。什么都没给就先收了二十两银子。” “但这里的茶是碧落中的极品,糕点瓜果也不是简单,这些全是免费供应,很能抓住客人的心理。入门收钱,证明了身价,给的东西,又让人觉得赚了便宜。好精明的主人。” ‘舞榭歌台’的服务者叩开了房门。进来是一个妙龄少女,手上托着一个盘子。“两位公子,是来送酒的,红的叫梦红尘,绿的叫千军饮,因为刚推出,所以免费试饮。我看两位是新客,能否容许我介绍一下我们‘舞榭歌台’?”笑容甜美,让人不忍反对。 “姑娘请。” 一边为他们斟上酒一边说:“再过一会儿就要开始表演了,公子们若看得喜欢,可以买花送给表演的姐妹。” “花?” “是的,一朵花一两,也可以送花篮,花篮是一百两一个。公子可以在花上付上名字或房号,若有兴趣与姑娘聊上几句,请在花上挂上窗边的铃铛。” 君逸萧看了看窗边,果然有七八个小巧精致的铃铛。点点头,君逸萧示意她继续。 “若姑娘方便的话,会有请公子。往后走是副楼,里面有些小玩意儿,和专供女客的聊天之所,以后公子们也可以带女伴前来,挑选礼品。”说完该说的,少女要告退,“若公子们想叫什么菜,请拉窗边的绳子。” “等等。”沈易枫叫住她,“再来一坛梦红尘。” “是。”少女答到,“梦红尘一百两一坛。”见他们同意,就下去了。 “怎么了?”君逸萧问,“这么好喝?”自从喝了时少衣的酒后,沈易枫就把舌头养叼了。这几年,也不见他看中过什么酒。 “你喝了就知道。” 沈易枫不理他,自己倒起千军饮来。 “这是——”君逸萧讶然。 “是少衣的酒。”清香而醇厚。又喝了口千军饮“咳”火辣辣地冲下去,又一波波地回上来,还有股甘甜荡在喉间。卒不及防下沈易枫呛了一声,“好酒。” 这是,少女已经取了酒上来。沈易枫又加了坛千军饮。 “这酒要两百两一坛,但很烈。” “去取吧,” 沈易枫不在意,“对了,这酒是谁酿的?那人在哪里?” “是楼主自己进的,我去请楼主。”有些事自己不能说。 很快,楼主来到他们面前,居然也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套蓝色衣裙,娇俏可爱,看似稚气未脱的样子,眼睛天真地打量着两人,让人起不了半点恶意。“两位找我?” “你是楼主?” 沈易枫感慨,渭城的女子都特别厉害吗? “是啊,我叫李悠儿,公子直接叫我悠儿就好。” “悠儿——姑娘”忍不住补上两个字,沈易枫问“我们想请教,这酒的酿制这是谁?” “这个啊——”李悠儿犹豫。 “我们只是觉得似曾相识,并没有恶意。” 君逸萧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悠儿笑着解释,“只是名字我不方便说,不如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来见见你们?”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少衣。 “烦劳姑娘了。” 君逸萧道。“我姓君,他姓沈。”如果真是少衣,应该会有回应。 “好的,两位稍等。” 李悠儿道。把酒交给他们,又道“这酒很烈,公子小心了。” 看李悠儿出去,沈易枫又开始喝酒。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喧闹。 “悠儿,你怎么有空去别人房里,却不来看我。”男声。 “司徒公子,实在抱歉,刚才是那面的客人有些问题。” 李悠儿温言。 “那现在有空了吧,来陪我喝一杯。”显然有些醉了。 “我现在好忙,司徒公子您等我忙好了就过来,好不好?”甜美可人,但恐怕永远也忙不好了。 “悠儿你先陪我喝一杯。”不同意。 “呀,司徒小姐也来了。” 李悠儿呼到,“副楼又进了些上好的丝绸,制了几件新衣,我正找你呢?” “真的?”司徒小姐欢呼,“大哥,我去看一下。”女人都喜欢衣服,连司徒颜芯这种大家闺秀也不例外,何况‘舞榭歌台’副楼的衣服向来新颖别致。 两人快步离开。 “人不可貌相。”沈易枫感叹。 “若真只是个小女孩,‘舞榭歌台’哪有这般风光。” 君逸萧很理解。 表演已经开始了,果然十分出彩,极有新意。间隙时,两人便喝酒评论几句。 “不错吧。”少衣倚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两人。 “果然是你。” 沈易枫道,“这酒——” “千军饮是我前几个月刚调试出来的,想来满适合江湖大汉的口味,不想沈大哥你也满喜欢的哦!想不到,想不到……”少衣促狭。 “……”每次都输。 “少衣,你在这里卖酒?” 君逸萧问。 “是,也不是。”少衣坐了下来,“我把酒放这里,他们代我卖,我只负责提成,一壶酒我收一半的钱。” “好主意。”君逸萧赞道,“昨天……” 少衣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么丢脸的事……看到少衣这样,君逸萧也说不下去了。 沈易枫道:“你哪里学的酿酒?”这么独特的酒,连自己这种养尊处优的人都没喝过。 “书里面看到的。”少衣暗道,前世的书里。 “哪里的书?我怎么没听过?” 君逸萧有点不信。 “寒玉庄的文竹轩啊。”你们慢慢找吧。 “哦。”知道她在敷衍,沈易枫放弃了。 “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君逸萧换个话题。 “游山玩水,采药赚钱,卖酒。”十字真言。 表演又开始了,楼下一片掌声。“谁啊。”沈易枫问,还没上台就已经有很多人送花了。还有几个特大的花篮。 “风素素”少衣说,那个如重生的人。 风素素上台后,向台下行了一礼,幽幽弹唱了起来。果然温婉动人,余音绕梁。 “不错吧。”少衣道。那可是我们的台柱。 “不错。”沈易枫叫人送了个花篮下去。“但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唱的。” “那个啊。”少衣烟波流转,“有机会再说吧。”瞥到楼下墙角的悠儿,少衣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喂。”沈易枫叫住她,“这么快就走了。” 反手扔给君逸萧一张卡片,“打八折。” 少衣在门口笑得可爱,“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剑 少衣拖着两坛酒,慢慢晃向寒玉庄别院,再过几天就是武林大会了。昨天张靖很开心的告诉自己,在孙灵儿的帮助下,他已经把四大世家搞定了。看他的样子,少衣暗想,恐怕不只是搞定这么简单,一定还赚了不少。谁让‘星辰楼’和‘张记’是一家的呢,一边和‘张记’谈生意,一边去‘星辰楼’探消息,分明在找死,被玩死也是自找的。 不过,现在她最担心的却是展墨翔的暗夜门,虽然在少衣的要求下,暗夜门已经不再是那种见不得人的暗杀组织了,而是会事先调查目标的所做所为,然后再发帖子,进行光明正大的限时暗杀。所以,可以说是把暗杀生意做到台面上来了。经孙灵儿的探查,九成的江湖人物都接受了暗夜门的存在,并且印象还不错,但当天展墨翔若真的以暗夜门门主的身份出现,人们是否接受得了?但若不是这样,他根本连上台比武的资格也没有,实在两难啊。 转眼到了别庄门口,少衣对门口的弟子说:“在下来找寒玉庄的时大侠和莫大侠,麻烦通传一声。” “两位师伯有事在忙,恐怕无法来见姑娘。”一人回答。 进都没进去过,就知道在忙啊,少衣非常不爽。怎么过了四年,寒玉庄的眼睛还是长在头顶上?刚要说话,突然来了辆马车,走下来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个小姐,一个小丫环看了少衣一眼,对门口两人说,“东方世家家主偕同大小姐拜访寒玉庄。” 两弟子忙行礼,恭敬道,“师傅们正在开会,请两位先进客厅稍等,弟子马上通传。”说着,一个人飞奔进去,另一个在一边引路。 少衣本来在打量这对父女,见父亲气宇轩昂,女儿风姿卓越,姿态高贵,算是在这里见到的最上等的美人了。正感叹他们家基因不错时,见到了两弟子的反应,不禁道“真是差别待遇啊!”她算是长见识了。 听到少衣的话,东方熠则暗想,倒是个有趣的小姑娘,见那个带路弟子惶然的样子,对少衣说:“姑娘不妨一起来吧。” 眨眨眼睛,少衣扫了一眼那个不服气的小丫环,爽快地答应了,“好啊。” 端来了茶,少衣放下坛子,心平气和的开始等人。 东方熠则问:“姑娘是——” “东方家主叫我少衣好了。”少衣说,直接把姓给省了,她知道自己在‘天人居’的那一场,早让时少衣三个字传遍武林了。想了想,把一坛酒递给他:“这是谢礼。” “哦?”东方熠则觉得这小姑娘不一般。“谢礼?” “对啊,”少衣说,“不然我还得在外面等着。”看着他接过酒,少衣又补了句“而且你人还不错。” 放酒的手顿了一下,东方熠则有点哭笑不得,“多谢夸奖。” “不客气。”少衣继续喝茶。 东方阑珊看到时少衣与自己父亲的互动,暗自羡慕,对自己的父亲,她从懂事起就没有再敢撒娇闹脾气,母亲的提醒和父亲的威严都让自己不敢越雷池一步。 东方家主的名字果然很好用,少衣已经听到脚步声了。 寒恒宁带着师弟们匆匆赶来,见面就道:“不知东方兄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东方熠则忙站起,“寒兄客气了。我只是一时兴起,打扰了你的正事,实在抱歉。” 看着一群人在那边客套,少衣继续无聊地喝茶。莫问离一眼看见了她:“小衣!”惊喜莫明。“莫叔叔。”懒懒地挥了挥手。 别人都停了下来,什么?!东方熠则和东方阑珊惊讶,然后感叹,原来她就是时少衣啊。 相对于他们的坦然接受,寒玉庄可没这么自然了,除了莫问离,其他人脸上都有点复杂。毕竟少衣在离开寒玉庄时的那场闹得太大,虽说她已被逐出师门,但寒玉庄高层人员都知道她是从宋磊波眼皮底下溜走的。众人对她都是又爱又恨。 “我没有骗你哦。”少衣却不理别人,对东方熠则说,“我是叫少衣啊。”带了点小孩撒娇的口吻,东方熠则只能苦笑的点点头,承认少衣没说谎,她只是没有说实话而已。 “各位叔伯好。”乖乖起身行礼。 “恩”讪讪的,不知如何反应。 “小衣,你怎么来了。” 莫问离问。 “看看你们啊,顺便送酒。”指指酒坛。 开心地抱起,莫问离道“只有一坛啊。”好少。 “我拿不动。”很委屈的样子,“还有一坛刚送人。” “啊?”谁敢抢我酒! 指指东方熠则,“是人家把我带进来的,不然现在我还在门口罚站呢。”不真不假的抱怨,“寒玉庄门槛好高哦,我都进不来。” 寒恒宁对跪下的弟子说:“去思过堂跪一个时辰。” “没关系啦。”甩甩手,少衣轻描淡写地说,“下次我回记得穿好漂亮的衣服,坐马车过来。”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骂了。 莫问离硬厚着脸皮说:“你来找你爹吧,他在后院办事,我带你去找他。” “好。”少衣跟莫问离出了客厅,回头道:“东方伯伯,东方小姐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谢谢你的酒。” 东方熠则笑得温和。 人影都已经没了,远远来了句,“不客气。” 少衣跟在莫问离身后,问:“莫叔叔,爹在和谁谈啊?还要走多久?” 莫问离指了指前面,“就在那里,二师兄和师父小师弟在一起,正和徐大师在一起。” “哦。”少衣应了一声,不对,“徐大师?”不会吧。脸色突变。 “铸剑名匠徐怀啊?不知道吗?”莫问离奇怪。 “……”是太知道了。不行,“莫叔叔,我突然有事,先走,下次再来看你。” 晚了。听到他们的说话声,门已经被打开了。少衣忙躲到莫问离身后。 “少衣?”时诺毅奇怪的问,“你怎么不过来?” “爹,我突然有事,先走一步。”死命装傻。 徐怀听着耳熟,突然反应过来:“丫头!是你啊!”扑上去,抓住少衣的手。“我找了你好久!” “不要这么热情,别人会误会的。”放开我。 “我怎么能不热情,看到你我实在太太感动了。” “感动你就去一边慢慢感动嘛。放开我。”拼命扯回袖子。 “放开你你就跑了。”有经验了,徐怀才不上当。 放弃逃跑念头,少衣发现另外四人已经化石了。 “呃……”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爹,我是在出游时遇到他的,完全是意外。”只是自己很好地利用了这次意外罢了。 徐怀也发现自己的形象出了点问题,“是啊,意外相识,意外相识。” “那进屋去谈吧。” 时诺毅抗打击能力不错。众人进房。 “庄主,宇文公子。”少衣打招呼。直接把某人省略。知道他们的反应,少衣恭敬的说:“少衣已被逐出师门,不敢有辱寒玉庄名声。莫叔叔也同意了。”撇清干系。 “你——”终于明白少衣那天打的主意,莫问离后悔不已。只能对庄主点点头。 “唉……”庄主哀叹。气氛有些凝重。 但徐怀却不受影响,“既然丫头和你们都认识,那你们干吗找我要剑?” 寒玉庄这次是请徐怀来见见宇文沂的,虽然说武林大会那天是公开比试,以武夺剑,但事先见面还是有利于比试的。正因为每个世家都这么想,所以徐怀这两天见了好多人,头疼不已。 “何出此言?” 莫问离奇道。 “她……”被少衣瞪着,徐怀没敢往下说。 “小衣。”时诺毅道,“不可以这样对老前辈。” “爹——”少衣可不管,若那话说出来,自己还要不要活了,还不被烦死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但是——”徐怀老脸上浮现出狡猾的笑容。“除非——”被我抓到了吧 “你是不是男人啊!” “是啊。但这和我是男人没关系。” “狡猾!”愤然 “这是老谋深算。”矫正。 “明明是老j巨滑!”少衣无奈,“我知道了啦。”忍不住暗骂,“死老头!” 时诺毅忙道歉,“徐前辈……” “没关系。她已经骂过很多次了。” 徐怀很宽容,“东西拿来就好。”手一摊。 “上吊也让人喘口气啊,我回去再写出来。”少衣抱怨,“你住哪里?” “我借住在这里。” 徐怀知道少衣答应了就不会反悔,劝道,“丫头,你真的不要拜我为师?” 什么?众人大惊,徐怀肯收徒! “不要。我对火炉没兴趣。”一口回绝,少衣毫不留恋。 听他们的话告一断落,莫问离问:“徐前辈,您前面要说什么?什么叫既然小衣在?” “这个啊。”徐怀道,“我答应她不说了。”又对宇文沂道,“你功夫怎么样?去外面练练。” 看宇文沂在院中耍了套剑法,时诺毅把少衣拖到一边,“刚才徐前辈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啦。”少衣倒不急了,“就是他所谓的天下第一剑是我打的。”嘘了一声,少衣道,“这是秘密哦!”拍拍手看剑去了。 徐怀见少衣回来了,道:“丫头,你下去试试。” “不要。”少衣断然反对,“打价很累的,我会没力气写东西的。” “那就算了。” 徐怀反应很快,对庄主说,“很有潜力,很有希望。” 没一句确定的话。众人都在心里骂了句‘死老头’。 这时,寒恒宁带着东方熠则过来了,“师父,东方兄有事找您。” 庄主道:“恒宁啊,我已经不管这些事了,由你决定吧。” 寒恒宁应了,对东方熠则说:“东方兄,我们去内室谈,二师弟,九师弟,十六师弟,你们都来吧。” 少衣说:“爹,我去徐老头那里把东西给他,一会儿就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 时诺毅本想纠正一下她的称呼,想想连徐怀自己也不在意,就放弃了。 东方熠则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有点奇怪的看了少衣和徐怀一眼,少衣对他笑了一下,就被徐怀急急地拖走。 温暖的阳光撒向人间,园子里的朵朵花开,蜂蝶飞舞。园中的石桌上,一个妙龄女子在埋头写着什么,专著认真,旁边的老人关心地看着她,两人偶尔细声交谈几句,画面美丽而温馨,让人只敢远观,不忍打扰。但走进一点就会发现事实正好相反。 “小丫头,你快点写。” “死老头,你再烦,我就不写了。” “好好,那你慢慢来。” 过了一会儿,“丫头,这句话什么意思,你不会故意漏一段吧。” “什么呀!这是指……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无耻啊!” “唉,我是为了把这个发扬光大,你小小年纪,还不了解我的苦心。” “苦心?只有私心吧,你肯把这些铸造技巧告诉别人才怪!吝啬鬼!” “啊——” “倒水去,我渴死了。” “自己去!” “那我不写了。” “好好,我去我去。你乖乖写。” 伸手接了满掌的阳光,少衣抬头微笑,真是好天气。 夜探 东方熠则特地拜访寒玉庄为的就是千年灵芝的事,虽然表面上说是在武林大会上解决,但谁心里都明白,东方家是绝不会轻易让出千年灵芝的。千年灵芝因为起死回生,增进功力的药效,一直为习武之人眼中的至宝,为颗灵药而打破头的事在江湖上屡见不鲜,何况是百年难遇的千年灵芝。(当然少衣那种老是跑这跑那外加运气超好的家伙自然例外)东方家自从意外得到了千年灵芝后,家中一直飞贼不断,好在到底是武林世家,没人得手。但这次是黑道第一大教——无名教声称要借,借了自然就一去不还了。 无名教教主向来是不出世的高手,虽说是黑道,行事也算光明磊落,武林中人都卖他们几分面子。现任教主已经六十多了,一直不问世事,武功倒是?br / 逝琴(全)第6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是没怎么显露,但二十多年前,无名教圣女初入江湖,搞得风生水起,一手软鞭压死不少当时的少年英雄。yuchuanshuwu 玉川书屋手机版据说圣女的功夫是教主亲自传授,由此可推测其教主的可怕了。 前几日,东方熠则在‘星辰楼’打听关于无名教的消息。据查,无名教这次居然倾巢而出,来势汹汹,上至教主下至各堂主全都来了。这可吧东方熠则吓得够呛,他本来就很头疼无名教的突兀要求了,给不行不给更不行,所以才想在天下人面前解决这事。他琢磨着怎么说当大家的面,无名教也不能太硬来不是,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啊,无名教摆出一幅誓不罢休的样子,到底为了啥事?按理说无名教也不缺奇珍异草啊。 苦思冥想地摸不着头脑,东方熠则还是来寒玉庄寻求帮助了。等他把这事一说,寒恒宁和坐下师弟也不明白了。他们想,也不是啥大事,不如把东西给无名教得了。反正只要把姿态做到位,也不敢有人说三道四的,和平为主嘛。等寒恒宁拐弯抹角的表示出这个想法后,东方熠则苦笑了:“寒兄啊!不是我舍不得给啊。问题是这千年灵芝早不在了。”原来,一年前,东方熠则的老母患了重病,于是这药早用完了。 这莫问离就不明白了“东方兄,你为何不把话和无名教说清楚呢?” 东方熠则道,“那天无名教的人来要东西,我又不在,二弟和他们吵了起来,母亲看病的时知道的人极少,他又不知,一时口快,把话说满了。事后再向无名教的人解释,他们也不信。”实在冤枉。 “这样啊。”莫问离明白了。他一直奇怪以东方家的实力居然可以在无名教的窥视下保住千年灵芝。他还以为是东方家出了什么新人呢,或弄出了个什么阵法之类的。 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可行之策,天色已晚,寒恒宁道:“要不这样,明天我们去和两堡的堡主碰个面,再商量一下吧。”于是,各自散了,东方熠则携女儿告辞离开。 时诺毅一问看门弟子,得知少衣已经走后,就被莫问离拖去吃饭。餐桌上,莫问离倒出少衣送来的酒,宋磊波喝出是‘天人居’新推出的酒,忙问起。时诺毅告知了少衣的近况,一时众人唏嘘,心态都有点复杂。时诺毅却道,“现在她过得也挺开心,所以我也就不勉强她回去了。”后半句是对庄主说的,也算是对下午的事情做出解释。庄主也点头答应了。一时无话。 夜色降临,渭城仍灯火通明。这两日江湖人物与日俱增,把本就很热闹的地方搞得更是人满为患。人多了,麻烦也多了。原本时府只是个小宅子,但随着高手的到来,少衣为了安全而在府外布下的阵法自然吸引了有心人士的目光。探问半天也不知主人是谁,于是擅长奇门遁甲的人把破阵当作自己的娱乐,但少衣布的却是大祭司给的阵法,比这里半吊子的东东高明得多,若说真要破,怕都要是些绝世高手头疼个三四天才可能办到。好在这阵法旨在阻止人进去,若要离开还是很容易的。既然进不去,那就等主人出来咯,但别说主人,连下人都不见一个。有人好奇去‘星辰楼’买消息,但‘星辰楼’开出了天价,谁也不想花一千万两黄金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所以不了了之。 少衣挥别了徐怀,正悠闲地东晃西看,混在摊位间跳些小东西,女子天性,对那些精巧的小饰物,少衣还是很喜欢的。等她终于快蹭到时府时,已经月挂半空了。眯起眼,少衣远远看到孙灵儿飞身入府。浅浅一笑,少衣暗道:“看来还是好忙啊。灵儿也太辛苦了。”说归说,少衣对自己甩手不管事的行为是一点也不后悔的。 突然少衣神色一凝,在孙灵儿的身后,跟着两道人影,以孙灵儿的功力和机警,居然还会被人跟踪至此,少衣觉得不妙。反正有阵法阻拦,少衣隐入树后注意来人动静。 两人显然不是一伙的,停在阵外后各自察看阵法环境,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仍保持着警觉,对对方很是防备。彼此从来没靠近三米距离。看好后,一东一西分别离开。少衣犹豫了一下,跟向东边,以阵法的威力,至少可以阻止外人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足够少衣打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至于另一边嘛,她已经留了记号,下次再见,自然认得出。 全力展开身法,少衣犹如影子般根在那人后面,很快到了一座院落,是张靖开的‘有间客栈’的后特别的院落,一天的租金足够正常人舒服的过上一年,不是普通江湖人物所承担得起的,连四大世家也要掂量掂量。院子设计是少衣亲自动手的,完全符合皇亲国戚的品味,单个的院落,便于侍卫的放哨站岗,住客拥有绝对的自主权以及隐私权。现在,院落里看来寂静无比,但每棵树每张椅下都有几双眼睛盯着,严密得连根针都插不进去。但这对少衣而言是没有意义的,她光明正大地在众人眼前晃过,但别人只是觉得自己眼花了,什么也看不到。 那人上了二楼的主间客房,少衣如幽灵般上了房梁,连颗灰尘都没惊动。稳住了人,少衣躲在阴影里透过窗间的缝隙看过去。 “……属下跟着‘星辰楼’搂主到了一座宅子,靠近城西。是‘时府’,属下本想入内一探,但府外有阵法,属下无能,无法穿过去,所以就回来报告主子。请主子降罪。”跪在地上的人汇报说,动作熟练,叙述简洁,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少衣心想。 “‘时府’,就是那个难住很多阵法好手的时府吗?”背对着窗的人开口,声音很有磁性,又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度,不怒而威。声音熟悉得很,正是君逸萧。 “是的。” “下去吧。”吩咐了一声,地上的人瞬间不见。 少衣感兴趣地瞪大了眼,这就是传说中的影卫吗?果然神奇。看君逸萧没有做什么的打算,少衣悄无声息地离开。只是想查孙灵儿的身份罢了,不必太担心。 在她走后,又有一个人穿入房间。“主上,那人已经走了。” “嗯。”君逸萧应了声,“跟上了没有?” “那人轻功太高,若不是主上提示,属下跟本发现不了他。”那人顿了顿,“看不清面目,但似乎是个女子。”说出自己的判断,少衣速度太快了,根本根不上。 “当然是个女子。”说了句只有自己懂的话,君逸萧让他退下,若不是少衣的衣带滑落了下来,被自己意外看到,怕自己都不会发现她的到来。推开窗,君逸萧似乎还能闻到她的气息,有着阳光般温暖,又如春风般柔和,却又带着一种风雨后的沧桑,对立而又融合。若不是猜到时府的主人正是少衣,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拥有这么多秘密的地方呢。赞赏地微微一笑,君逸萧都没有发现自己眼底的淡淡的温柔。 就在少衣走后不久,又有两条人影来到‘时府’门口,一个仍是黑衣劲装,另一个却是一身白袍,似乎怕别人看不到他似的。到了阵外,白衣人手持折扇,在外面观望了一阵子,就信步走了进去,黑衣人似乎要阻止他,但犹豫了一下,站在外面没动。很快,白衣人出来了。又带着黑衣人入了阵。须臾,那个困扰了多人的针法,轻巧地被两人通过了。入了府,白衣人示意对方探查,自己却影了身形。黑衣人小心的查看环境,正准备通过后院,入厢房查看时,却突然看见,后院的石凳上坐着一个怀抱琵琶,脸带面纱的女子。黑衣人先前毫无所觉,此刻行踪已露,顿时呆在那里。他心下大惊,以自己武功修为,居然一点也没察觉到这里有人!出道几十年来,头一次被人逮个正着,黑衣人已经失去了反应能力。 那女子也不说话,似乎没看到他一般,低头若有若无地拨弄着琵琶,漫不经心的在想着什么。两人一站一坐,一动一静,都不开口只有那断断续续的音符飘在院子中。夜风渐起,吹拂着花枝嫩草,带动了树枝树叶,轻微的声响散在空气中。 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女子的身边,向女子道,“小姐赎罪,在下唐突了。”他的脸庞有一种让人形容不出来的阳刚之美,眉宇间英气勃发,双目间流光异彩,让人不敢正视。 女子停了弹奏,一双绝美的丹凤眼轻轻一扫,又轻巧地收回了目光,“坐。” 风度翩翩地坐下,白衣人打开折扇扇了两下,“小姐好功夫,在下佩服。”自己在树林间或停或走的拖了这么久,她的气势居然一直分毫不差地锁定自己。最后,自己不得不出来。 “哪里,”女子客气道,“公子这么轻巧地过了入门阵法,才让小女子佩服万分呢。” “取巧而已,小姐过誉了。”白衣人谦逊地说。 “能如此取巧,公子也是不凡了。”少衣说道。阵法虽复杂,但只阻止人进,不阻止人出,只要倒过来走就很简单了,而常人被习惯思维所控制,硬闯自然没人成功。 白衣公子正要谦逊几句,少衣道,“公子所来为何?” “如此深夜,探寻幽景。”深情款款,“得见玉人,欲问芳名。”心道:如此气度风采,又在这里,八成就是主人了。 “如此良宵美景,公子怎会问如此俗气的问题。”淡淡一笑,少衣道,“小女子弹琵琶给公子听可好?”当下也不多话,抬手便弹奏起来。 只弹了几个音符,园中的气氛突变,一股肃杀之气就从琵琶中散开,白衣人脸色一变。少衣眼光一转,手下却不停,乐曲如一幅画卷慢慢展开,声音渐低,似乎在暗自准备什么,蠢蠢欲动,白衣人手中的折扇已经停止了摇动。突然,琴声激昂起来,一时间金鼓齐鸣,金戈乍起,小小的院落仿佛涌入了千军万马,刀光剑影、骑甲交错,呐喊厮杀之声震天动地。琴声缓收,似乎大战已过,战场只余悲嘶哀马,点点灰烟。 一曲即了,少衣舒了口气,她近来已经很少弹奏乐器了,这曲《十面埋伏》虽然在结尾部分被她改了少许,但也是曲意尽显,实在是极耗心神。她刚从君逸萧那里回来就看见他们入了阵法,情急之下,只得飞回房间,取好琵琶带了面纱就坐在石凳上等他们,所以,她虽然看似悠闲,其实也只是先到一步,刚才在和对方对阵时她就在暗自调息,外加那白衣人躲在树林间,又耗了她好大的心力,现在快要精疲力尽了。 白衣人沉默了好久才道,“小姐所奏实在是世间少有,在下佩服不已。气势恢宏,波澜壮阔,实乃平生仅见。” “我会说‘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少衣道。 白衣人愣了一下,“小姐好文采。” “哪里。”少衣微微抬头看了看已经泛白的天空,道,“良宵已过,小女子也累了。”看着他。 “是,烦劳小姐,那在下告辞。”白衣人识趣地说,“小姐请好好休息。” “自然。公子下次尽管登门来访,小女子必然倒茶相迎。”温柔道。 “一定一定。”连声答应。 “慢走,不送。” 潇洒的打开扇子,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一直到人出了府门,少衣才把琵琶轻轻放下,拖力的靠在桌子上。李悠儿他们忙赶过来,早在少衣弹琵琶时他们就惊醒了,知道少衣在办正事,也聪慧得呆在房里,刚出来就看到少衣体虚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 秀兰忙扶住少衣:“小姐,你怎么了?”吸了口气,少衣道,“没什么,一夜没休息,累着了,睡一会儿就没事了。”不放心的嘱咐道,“你们以后小心点,江湖上藏龙卧虎,以前是我小看他们了。刚才那人连我都看不透。”虽然气势锁住他,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半分落于下风的感觉,毫无破绽。 回到房间,少衣摆摆手让他们去忙自己的事,一闭眼就沉入梦乡,自己实在太累了,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武林大会上的麻烦不止一点点。潜意识认为那人暂时不会再来,少衣睡得很放心。 离开时府,黑衣人不禁问:“少教主为何不动手。”自己可忙活了一个晚上啊,全白搭了。 白衣人挥了挥扇子,“看不透。”虽然 她始终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但那曲琵琶太过摄人心魄,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仍没人出来,实在不敢冒入。 “可是……”还想说什么。 “好了。”抬手止住了他,“有空不如去查查她是谁。”若先前只是八成把握,现在他已经完全肯定了。他现在可是好奇得紧呢。 在蒙蒙亮的天空下,似乎又看到她温和却坚定的眼神,突然醒悟,“中计了。”少衣摆了招空城计,把他实实在在的套了进去。 黑衣人显然没搞懂,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白衣人也不解释,折扇一收,径自离开,这次是自己输了,下回再见分晓。 惹事 看到少衣睡下,众人安静地离开,聚到了大厅。都奇怪昨晚是怎么回事,展墨翔道:“怕是有人跟着我们过来了。”众人一惊,在他们开始经营事务时,少衣就多次提醒低调二字,特别是现在,他们更体会到树大招风的意思,各路人马都对他们虎视眈眈。其他的倒也罢了,孙灵儿却算站在风口浪尖上了。‘星辰楼’引起江湖中人的兴趣也不是一两天了,先前就有一个‘碎风阁’的沈墨亿让她不得不露出真实面目谈了一宿,才摆平了事端。而现在来渭城的人物这么多,有是家大势大,和之前的小打小闹是不能比的,昨天回时府,她都忙活了半天,以为甩掉了所有人,没想到还是被跟上了。 讨论不出什么,秀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都去忙吧。少主知道我们的担心,回头会跟我们说清楚的。” 孙灵儿想到今天少衣说好醒来后回去找她,就答应了。于是各自走向自己该去的地方。 话说李悠儿到了‘舞榭歌台’,开了门,迎了客,有点心不在焉地翻着账本。应少衣的提议,‘舞榭歌台’的歌舞是三天一次,但白天还是提供酒水,让客人聊天说话的,又因为‘舞榭歌台’的两种新酒不外卖,所以白天生意还是好的很。有很多江湖客愿意来这里谈事,毕竟这里的布局很适合私人谈话。 风素素看她恍惚的样子,关心地来询问,李悠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勉强地说没事。少衣虽无大碍,但对他们而言,这种情况基本上是碰不到的,现在虽然有展墨翔和霍吉文守着她,但她还是有点闷闷地。风素素只以为小姑娘有心事,宽容一笑,帮她招呼客人去了,留她在一边发呆。 正在这时,突然进来了一群人,一个小丫环马上迎了上去,为首的是一个白衣公子,但开口吩咐的却是他身边的紫衣丽人,男俊女俏倒是吸引了不少视线。在得知‘舞榭歌台’今日无表演后,紫衣女子有些不满,风素素忙上前赔罪,好言安抚,将几人引向包厢。好在女子虽然不喜,但公子倒很是理解,道:“紫情,不如等会儿你弹琴给我听。” 此言一出,不但女子面露娇色,连李悠儿的魂也从天边飞回来了,这声音分明是早上那个白衣人的。忙细细打量他,由于昨晚他们怕坏了少主的事,一直无法见到那人,但声音却是听得清楚得很。来之前孙灵儿还头疼怎么查他身份呢,现在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公子似乎注意到李悠儿的眼神,回头看了她一眼,含笑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紫衣女子也注意到他们的互动,恨恨地瞪了一眼李悠儿,跟着公子上了楼。李悠儿也没心思理睬两人无聊的行为,在他们走后,忙暗地里打发‘星辰楼’在这里的暗哨去通知孙灵儿,自己则拉着风素素去帮忙探听他们的身份。风素素只到她少女心事,却不知李悠儿在少衣手下呆了多年,知道现在自己心神不宁,若自己去了,别说探消息,说不定连自己也赔上了。 过了一阵子,风素素下来对她道:“没办法,他们一口一个公子的,根本听不到丝毫线索,帮不了你了。” 李悠儿皱眉,“其他客人呢?有人知道吗?” 风素素摇头“也问了,没一个知道,唯一的线索是他们九成九会去武林大会。” “这样啊。”李悠儿思索,现在只有靠孙灵儿了。但过了好久,去传消息的人还是没回来,李悠儿睬到是孙灵儿故意不让人回来,免得引起怀疑,但李悠儿还是坐立不安。 这时,一个不知死活的声音传过来,“悠儿,我来看你了。” 李悠儿打了个冷颤,抬头一看,“司徒公子。”司徒家二公子司徒俊。长得还不错啦,但一股高高在上的样子就让人讨厌。也不知为什么,反正自从他第一眼看到李悠儿就不停地缠着她。李悠儿可不会天真地以为他是喜欢自己,她知道自己最多算可爱而已,何况每次司徒俊缠她时,他那群朋友都在一边看戏,用脚趾猜都知道,八成冲的是自己‘舞榭歌台’楼主的身份,实在无聊透顶。平时和他兜几个圈子就算了,现在她心情不好,还来烦!李悠儿有点耐不住火气了。 显然,司徒俊一点感觉也没有,倚在账台前,用自己觉得最帅气的姿势和李悠儿聊天。其实李悠儿是自谦了,以她的容貌,虽然算不上很美,也别有一番风味。加上在少衣身边多年,自然染了一点少衣的悠然气度,加上大家都护着她,就显得天真可爱,灵慧动人。司徒俊虽然动机不纯,但也是真心喜欢她的。 偏偏少衣在放四个女孩出来做生意时,还特地传授了防狼十八式,把各种各样的风流人物会说的甜言蜜语都一一道来,还加上了评论,其言词之狠辣,让张靖他们在一边都想去自杀了,连展墨翔都落荒而逃。所以李悠儿她们对那些大少都不假辞色,颇有现代女强人的风范。 看到司徒俊还在自己跟前喋喋不休,李悠儿决定不再和他闹下去了。“司徒公子,我知道你和别人打赌。”没好气地看了呆住的司徒俊一眼。“这样,赌资我出好不好,一万两嘛,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 “你……你怎么知道。”司徒俊大惊。后面的狐朋狗友也愣住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甩甩手,李悠儿暗道“废话,有灵儿这个情报头子在,渭城这一亩三分地里哪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你胡说什么,我们家主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随从甲上前出头。 “谢谢。”李悠儿眼皮也不抬,反手递出一万两银票,“拿去吧,不要再来烦我了。” “你……”平日里威风惯了,随从乙抬手就要砸店。风素素惊呼一声,忙上前制止,却被他推在地上,眼见账台上的花瓶就要砸到地上,大厅的客人都来不及阻止。早在李悠儿开口时他们就在围观了,对这个可爱又能干的小老板他们还是很喜欢的,正听得高兴,却突然发生这一幕,实在意外。 突然,一根翠竹棒,阻住花瓶去势,一转一挑,花瓶就顺着竹棒向上转,稳稳的被接住,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了一下,顺着竹棒一看,却是李悠儿一手持棒,一手提着花瓶,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李悠儿可不管别人怎么想,把花瓶往桌上一放,提棒指着随从乙,“想闹事啊。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俏脸一板,一股傲然气势透骨而出。 司徒俊回过神,面子却下不来了:“本公子就要闹事怎么了。难道还怕了你‘舞榭歌台’不成,区区一座歌楼,我们司徒家还不放在眼里。”得意洋洋地看了四周,果然司徒家三字一出,几个想插手的人就缩了回去。 “哦?”李悠儿傲然一笑,“司徒家可是武林世家啊。”埋下圈套。 “怎么,怕了?” 司徒俊得意道。 “既然是武林中人,自然以武见真章,司徒公子可敢于我比上一场?”不回答他的话,李悠儿知道事后再提起,这藐视司徒世家的罪名她是担不起的,虽然她的却不怎么看得起他们。 “好。”司徒俊显然知道面子的重要性,何况看李悠儿年纪轻轻,功夫也不会怎样,当务之急是把面子要回来。 引人来到店外,李悠儿看着司徒俊取出佩剑。她可不想自己把店砸了。 司徒俊长剑一引,向她刺来,他出身世家,虽然颇得宠爱,但武功却也练得不错,一套家传剑法使来也算是剑光闪闪,颇具气势。李悠儿也不硬攻,只是腾挪闪避,看他路数。少衣当时传李悠儿棒法时就考虑了她的性格,料她不肯苦练,就琢磨了一下,挑了点技巧性较强的招式给她,又特地加强了她的轻功及眼力的训练。所以,司徒俊虽然剑法不错,但一会儿就让李悠儿看透了。 旁人以为李悠儿被司徒俊压制住了,司徒俊的侍从也在那里乱叫。李悠儿也不答话,竹棒一翻,搭在剑尖几尺处,顺势向外牵引,这一招九成都借了对方的力,司徒俊只觉长剑就要脱手而出,忙运劲扯回,哪知这剑竟似被棒子粘住了,长剑后撤,竹棒跟进。他心中大惊,又使了几招,都摆脱不了竹棒的影子。旁人只觉司徒俊剑法纷飞,却不知他暗苦在心。李悠儿向来疏懒,比试时自然不能和别人比功力,所以这借力的本事一向运用得最多最好,连展墨翔都吃过她的暗亏,现在对司徒俊使来,是轻而易举。仍由他满场乱跑,她的竹棒都如影随形。渐渐的,围观众人也看出不对,李悠儿一直在原地转着,司徒俊却绕着她打转,高下已分。司徒俊越打越心虚,李悠儿看他下盘不稳,一劈一拌,将他摔了个跟头。 她也不在打,竹棒一收,道:“服了没。” 司徒俊哪里丢过这么大的脸,站起来手一挥道:“一齐上。”于是侍从和其他人都围了上来,李悠儿也不多话,展开棒法,指东打西,只见满天棒影,李悠儿一人竟将这七八人围了起来,或点|岤道,或刺要害,不一会儿,众人都一一倒下。 打不赢,司徒俊让侍从去叫帮手,一边拖住李悠儿道:“我只是心存爱慕,想结识于你,你为何如此打人。” 李悠儿看到他去叫人,也不阻拦。她自己都没想到少衣传的棒法这么厉害,打得她神清气爽,先前的憋闷也消了不少。她却不知,这套棒法是雲氏中人根据金庸的‘打狗棒法’的启发,特地设计出来的功夫,少衣碍于规矩,也只敢教了她缠,拌两决,其他的是融合了一点其他棒法而成的,自然厉害无比。得意之际,也笑盈盈地说:“没听说过‘爱一个人就该让他幸福,而不是打扰他’吗?” “……”没听过,“我真的喜欢你。” “哦?为什么?” 李悠儿心情好了不少,想听听他怎么说。 “你可爱,声音又好听。……”搜刮肚肠。 “够了,”李悠儿道,“还是我说吧‘你犹如天上的仙子,犹如空谷里的百合,声音清脆得像黄莺,说话就像唱歌一般……”停止朗诵,李悠儿道,“还要不要听。” 司徒俊已经彻底呆住了。众人先是惊讶,过了一会儿爆发出一阵哄笑。 “你看你都不好好读书,连甜言蜜语都不会。” 李悠儿开始拌手指,“又不送花,又不买礼物,还说喜欢我”抬头思索,“不关心我,连我心情不好都不知道。……”一脸苦恼。 众人听她一条条数落下来,都觉得这小女孩可爱得紧。 “说得好。”人群马蚤动了一下,走来一群很是威严的人。李悠儿看他们来头不小,忙收了手,握住了竹棒道。来人不少,为首几个都是相貌堂堂的中年人,虽然看似温和却不怒而威,李悠儿知道麻烦来了。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 甜甜一笑,李悠儿决定智取,“多谢大侠夸奖,阁下是司徒公子的父亲吧。” “正是。”司徒威道,“敢问姑娘是——” “李悠儿,‘舞榭歌台’的老板,您叫我悠儿就好了。” 李悠儿套近乎,“伯伯你好慈祥哦,想我爹一样。” 风素素在一边暗想,这句话好熟,似乎李悠儿对不少人说过,而且效果特好。 果然,看到李悠儿天真可爱的样子,司徒威道:“那你就叫我伯伯吧。”一锤定音,司徒俊再无翻身之日。但司徒俊显然不死心,道:“爹——” 司徒威怒斥“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原来今天一庄二堡四世家就约在‘天人居’谈明天的武林大会,谈好以后,正要说些场面话,就看到赶来报信的小厮,这下司徒威勃然大怒,赶到‘舞榭歌台’时,两人刚动上手里出来,司徒威本要阻拦,却被李悠儿的棒法惊住,等事情告一段落,他才出来。前前后后看得清清楚楚,对自己儿子他自然清楚得很,这时看儿子还想狡辩,道:“还不向姑娘道歉。” 司徒俊不甘不愿地道了歉,李悠儿道,“哪里,我也有错,望各位别放心上。”客套了几句,司徒威问,“悠儿,你的竹棒使得实在不错,不知师从哪位高人。” 李悠儿暗想,闹了半天是为了这个。“都是些小把戏,哪入得了伯伯的眼。” 司徒威再三想看,李悠儿死命推托。却突然听一个女子说:“司徒伯伯肯问你是抬举你了,你还这般无礼。”回头一看,却是南宫熙熙,今天‘天人居’楼上长辈在谈事,小辈也聚在一起,这会儿都赶了过来。南宫熙熙这几天听他们不断地夸李悠儿和慧兰秀兰怎么怎么好,早就心中不服。这时便冲了出来。“不如你和我比一场。”提便刺。 李悠儿左右避让,暗暗叫苦,来了这么多大人物,她再嚣张也不敢再使出棒法了。若是入了他们的眼,只怕后患无穷,少主非气死不可。 南宫熙熙只道自己剑发出众,一剑快似一剑,司徒威等都有意让南宫熙熙逼出李悠儿的棒法,所以也不加制止。李悠儿先前的两架打得有些累了,平时又不乖乖练,现在有些体力不济,南宫熙熙剑法突变,一剑当面向李悠儿刺来,眼看李悠儿闪避不及,就要中剑。 绝韵 异变突生,司徒威等思料不及,眼看李悠儿就要伤在南宫熙熙剑下。只听‘叮’的一声,南宫熙熙剑身被什么打中,一把剑顿时飞了出去,剑风在李悠儿脸颊边刮过,刺得她嫩脸生疼。众人舒了口气,李悠儿惊魂未定,南宫熙熙却拣起了剑想再战,南宫龙生忙上前制止妹妹。 “花生!”南宫龙生道。剑中居然嵌进了半颗花生。南宫御雷道:“龙生,把剑拿来。”接过剑,众人骇然,南宫熙熙的剑虽然不是名剑,但也是精品了。而那半颗花生就嵌在剑尖,眼力之准,功力之深厚可见一般。寒恒宁的目光看向右侧的茶摊,围观众人受他目光所摄,纷纷让开,一个木桌出现在众人眼前,一个少女坐在桌边似乎正在研究手里的花生,见别人看来,抬头嫣然一笑,烟波流转道,“午安,各位好悠闲,居然在逛街。”众人被她一扫顿觉如沐春风,说不出得舒服。 李悠儿欢呼一声扑向她,欢叫:“少主。”此人正是少衣。 少衣伸手如电,一把夺过竹棒,反手敲向李悠儿的脑袋,轻斥道:“笨蛋,打架时发什么呆。” 李悠儿摸摸脑袋,娇笑道:“反正少主会来救我的。”横了她一眼,少衣上前向众人行礼“在下时少衣,向各位请安。”又特地向时诺毅叫了声:“爹。”心道:“早知道认了爹以后这么麻烦,当初就该躲得远远的。”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居然熟人都来了,这算什么?武林小会? 其他人自然不知少衣所想,只道她年纪轻轻,功力却如此深厚。暗自佩服寒玉庄深不可测。少衣和他们客气几句,便想把这事了了。寒恒宁听李悠儿叫少衣少主,知道她是少衣下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再闹下去,何况正主在这里,还怕不知道棒法。正要顺着少衣架的梯子下来,一边的南宫熙熙却不乐意了。她想自己差点一剑了解了李悠儿,却被少衣阻拦,心中不满,道:“你为什么打了我的剑,这是偷袭。” 南宫龙生一个没拉住,让南宫熙熙跑到少衣面前理论。 少衣打量了她一眼,道:“救人心切,还望姑娘见谅。” 南宫熙熙不依不饶:“不成,我为什么要见谅。难道你是寒玉庄的就可以乱来了吗?”她上次在‘天人居’看到沈易枫与君逸萧对她特别优待已经很不满了,加上今天的事,更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其实君逸萧二人对别人都是一幅翩翩有礼,却又客气疏离的样子,并不是针对她,而少衣则是因为她有一种特别的力量,让人在她面前会不自觉地放下伪装,又加上她走了四年,却让两人都找不到,突然相见之下就显得亲近了点。 但南宫熙熙娇生惯养,一身大小姐脾气,平日旁人见她貌美,家世又好,自然让着她。在长辈面前,他又会撒娇卖痴,也很得长辈喜爱。同门平辈间也挺吃得开,向来是众人焦点。眼见少衣每次出现都把自己光彩遮得一点不剩,对少衣算是恨到骨子里去了。 “这话好刁毒。”少衣心道,瞥了一眼有点讪讪的寒玉庄众人。“南宫小姐的消息不怎么灵通啊。我早已不是寒玉庄门下了。”少衣无意多说,大家心里明白。 “我管你是不是,有本事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南宫熙熙半步不让。 少衣还没开口,李悠儿听不下去了,“你这人好不讲理,我家少主已经这么客气了。你还喋喋不休,有本事和我战一场。”当下看着少衣,少衣叹了口气,把竹棒扔给李悠儿。由她去了。回头对南宫御雷道歉:“家仆无礼,望南宫前辈海涵。” 南宫御雷也没料到南宫熙熙这般胡闹,平日宠惯了,一时间丢了这么大的脸。只得道:“无妨无妨,江湖中人要时常切磋嘛。寒兄,你说是吧。”把话抛给寒恒宁。寒恒宁忙道:“正是如此。”少衣也不在意,毕竟自己是小辈,那人若真的跟自己客套,她反倒嫌烦了。 说话间,李悠儿与南宫熙熙已经战在一起,南宫熙熙的剑法比司徒俊好上不少,剑法变化多端,也算是下了一番苦功的。但在李悠儿手里却讨不到什么便宜。李悠儿施展开缠字诀,把南宫熙熙搞得手忙脚乱,她恼恨南宫熙熙无礼,把她引东引西,动不动还拌她几下。南宫熙熙苦不堪言,却又死不认输,两人一下子僵持在那里。少衣对她的下手狠毒也颇为不满,原本不想闹事,给南宫家一个面子,想放过她,哪知她自己送上门来,于是看也不看,径直进了‘舞榭歌台’,连台阶也撤了。 少衣走得极快,又是突然所为,众人始料不及,一时也没拦住她(也拦不住她)只能呆呆地看着她进了‘舞榭歌台’,那边南宫熙熙被整得灰头土脸的,而别人碍于身份,不能上前叫停。要知道,少衣和南宫熙熙是一辈,而李悠儿是少衣的下属,比她又晚了一辈,在场的和少衣同辈的有不少,但比少衣还小的,除了李悠儿大概就没其他人了,一时间进退两难。 南宫熙熙坐在地上直喘气,李悠儿也不上前,道:“我也懒得再打下去了,南宫小姐既然是大家小姐,自然应该有大家小姐的气度,和悠儿计较可不是本事。何况大家小姐本来就更该自戒自律,不可任性妄为。这些小姐应该比悠儿更清楚,悠儿就不多嘴了。”又对众人一抱拳,“各位也都散了吧。今天的事大家也看到了,一场小误会。大家都有要紧的事要忙,这些小事就不用放心上了。‘舞榭歌台’今晚就不再营业了,至于那些酒菜算是悠儿给各位赔罪的。” 众人渐散,李悠儿走到寒玉庄和四大世家面前,恭敬地说:“悠儿莽撞无礼,请各位别放心上。”他们哪能和一个小辈计较,何况还是南宫熙熙无礼在先。南宫御雷道:“姑娘客气了。” 李悠儿继续说:“少主在里厅等各位,请各位赏脸跟悠儿来。”竹棒收回身后,一鞠躬,作了各请的手势,众人面面相觑,寒恒宁只得当先走了进去,其他人跟随其后。 李悠儿虽然年幼冲动,但做事还是很靠得住,跟在少衣身边,又经营了这么久的‘舞榭歌台’,鱼龙混杂的人都见了不少,此时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颇有大将风范。众人跟在她身后,都暗叹这时少衣还真了不起,连手下的小丫环都是‘舞榭歌台’的老板,如此出众。众人进得大厅一看,原来的屏风小桌全都撤在周围,换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十几个大桌子,桌上都铺上鲜红的桌布,中间还放了一瓶花,餐具凳子,一应俱全。众人先前只知外面打闹,不知何时这‘舞榭歌台’已经悄无声息地大大布置了一番。 话说少衣进了‘舞榭歌台’,迎面就看见那个白衣男子,两人对视半晌,虽一眼不发,却已交会了千言万语。男子道:“芳踪难觅。” 少衣低眉一笑,“还想听我弹琵琶?”挑衅的看着他,不管怎样,赢了就是赢了。 男子大度一笑,折扇一挥,“下次再说吧。”便带着众人离开。 少衣也不阻拦,回头对风素素吩咐了几句,自己上了楼梯。进了那间特制的包房,这是少衣特地为李悠儿他们专门订下的私人房间,‘天人居’,‘星辰楼’里都有。她在里面泡了壶茶,自斟自饮。脑袋里却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今天李悠儿闹得事不大,但几种巧合碰在一起,这事就不小了。好在现在她和时诺毅已经化解矛盾,时诺毅也知道自己自有办法,所以和老爹那一场不必再闹了,但也失去了强行示威的可能,李悠儿他们虽然已经展开双翅,但根基还是不稳,硬拼对自己没有好处,可是如何化解却还是有难度的。四大世家高高在上多年,又怎么肯吃这个暗亏,即使现在放过了李悠儿,但以后他们想找‘舞榭歌台’的麻烦也不是什么难事。 加上,今天这个白衣男子身份不明,但一身傲气却满不了她,必定久在高位,突然想到最近的事情,少衣暗想,不会是无名教吧。转念又否定了这个念头,无名教教主已经六十出头了,在驻颜有术也没这么离谱,他又不是甘心位居人下之人。到底会是谁呢? 趴在桌子上,看着烟雾慢慢从杯中升起,少衣觉得自己快烦死了。过了好一会儿,少衣听到众人入了厅,便从楼上下来了。 宇文沂看着这个分别了四年多的女子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她较四年前长大了不少,但再见时,自己却再也认不出她来。少衣长得不算太美丽,但一颦一笑间却透出一种说不出的气质,会让人不自觉地被打动,像现在,她缓步拾级,便有一种特殊的气氛漫漫从她身边散开,没多久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少衣看众人突然安静下来,展颜一笑。“各位都坐啊。”众人这才恍然惊醒,纷纷就坐。少衣让寒玉庄的几个叔伯和四大世家的人坐了首席,自己坐在时诺毅身边,又让李悠儿坐下。这才端起酒杯起身道:“浪费了各位一个下午的时间,实在抱歉,还望各位包含。薄酒一杯以表歉意,少衣先饮为敬。” 酒一下肚,众人大悦,这是‘舞榭歌台’的新酒,只送不卖,现在拿出来待客,自然诚意尽显。菜也一样样上了桌,都是珍奇异味,自然宾主尽欢。各人忙着吃哪里还记得什么过结。主桌的人都见过世面,虽觉酒菜丰盛,但也没忘正事。寒恒 逝琴(全)第7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事。寒恒宁道:“少衣,这‘舞榭歌台’是你的?” “当然不是。”少衣心道:我怎么会承认呢?“‘舞榭歌台’是悠儿自己开的,我借光而已。” “可她叫你少主。” 莫问离问,怎么能让你混过去。 “我救了她,她认我为主人,但我年纪小,所以就叫少主了。那时她的‘舞榭歌台’已经开了。”半真半假,少衣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论吹牛,她可是太有经验了——在前世。 问不出个满意的结果,众人埋头吃菜。 借着下菜的空当,南宫御雷问:“时姑娘,……”抬手止住他,少衣道:“各位叫我少衣就可以了,叫姑娘太生分了不是。” “好,少衣。” 南宫御雷改口,“那李姑娘的棒法是哪里来的。” “我教的。”爽快地回答,少衣心道:“你们终于问出来了啊。” “何人所授?” 南宫御雷问。 “一个老叫花子。”把洪七公搬出来,“那天他抢了我一坛酒,作为交换就教了我棒法,还让我发誓,不可以说出他名字,不可以全部教给别人。然后没几天就死了。”奇遇嘛越奇越好。 然后就是一群老狐狸对一只小狐狸,小狐狸太聪明,老狐狸空手而返。纠缠良久,双方都累了,不约而同地放弃。司徒威对李悠儿道:“我与你很是投缘,收你为义女可好?”此言一出,李悠儿忙道:“拜见义父。”跪下便磕头,少衣在一边也不拦着,心想:“这下,这件事算是真的过去了。”她也不在意李悠儿是否认司徒俊为义父,但有了司徒家作靠山,‘舞榭歌台’总会稳当点。 一边的南宫熙熙突然问:“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司徒俊呢?”此言一出全场皆静。 李悠儿愕然抬头,却见南宫熙熙只是认真地发问,并没有挑衅的意思。其实南宫熙熙被她先前的话所惊主,刚才又见识了少衣的风采,突然大悟,这才明白自己的以前的种种不对。此刻问起到真的是好奇了。要知司徒俊无论相貌武艺都算是不错的,李悠儿虽然是‘舞榭歌台’的楼主,但没理由一点也不动心啊。的c3c5 “我只是听说他拿我打赌,就不太高兴了,而且……”当众吐露心事,李悠儿显然不够皮厚。几句话说不下去,只能救助地看着少衣。 “而且男女之间的喜欢与否本不就是自己能控制的。”抿了口酒,少衣淡淡的说,“即使互相喜欢,又有谁能相对终老,不离不弃。”看着南宫熙熙,少衣眼里有着无尽的哀伤,“承诺里都有一辈子,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一心一意?悠儿在这里听多了‘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故事,对这位很有负心潜力的司徒公子,自然就近而远之了。”悠然一笑,少衣的脸上那有半分哀愁。 突然安静了一下。 “那你呢。” 南宫熙熙脱口而出。 “我啊。”少衣想了一下,“我想有人对我唱这首歌。”也不管别人反应,少衣唱道“你看着平淡故事里总有分分离离,断断续续却又欢欢喜喜,曾约定生生世世与你面对风雨,只因那对对错错相伴在每个朝朝夕夕。” 众人为她歌声所惑,一时间都不说话。在那些青年男女心里,突然涌出要将这歌唱给少衣听的冲动。少衣却眨眨眼,顿了一下说:“不过,我不会相信的。”众人愕然,抬头看向少衣,少衣却一拂袖,道:“略有不适,先行告辞。”等‘辞’字出口,人已经在大厅外了。 李悠儿指着南宫熙熙气道:“都是你害的,少主好久不这样了。” 一言出口,主席上的人都看着她,时诺毅问:“小衣以前也这样过?” 李悠儿知道时诺毅的身份,点头道:“每次讲到这类话题,少主都会有些难过。” “那……”南宫熙熙小心翼翼地问,“你家少主有没有跟人有过……交往?”好不容易找到个搭边的词。 “绝对没有!”李悠儿坚定地说。“不说了,义父,你们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是武林大会啊。” 众人这才纷纷告辞。 此时,少衣已经坐在月湖湖畔,明月映空,波光粼粼。波光映得少衣脸上的表情有点模糊。凉风习习,吹起她的衣裙。少衣突然道:“出来。” 一个人影从树后走了出来,学着少衣的样子,席地而坐。“怎么了?”平淡的语气,似乎不是询问,只是说“天气不错”之类的话。声音很熟悉,正是君逸萧。 摸摸脖子,少衣一副很困惑的样子,“不知道,心情突然不好。”又有点天真地看着他,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君逸萧显然无法了解她的思维模式,沉默良久,摇了摇头。 “这样啊。”少衣看着湖面,突然说,“那肩膀借靠一下。” 人影僵了一下,靠过来一点。少衣还是不满,“放松一点啦,不然会不舒服。”然后开心地靠上去,心道:“真的没什么,只是突然寂寞,突然悲伤,如此而已。” 君逸萧静静地坐着,很有要坐到天荒地老的架势。他在下属那里听到在‘舞榭歌台’发生的事,因为当时分身乏术,所以只是听了过程,等他完成事情后,赶到‘舞榭歌台’,却又不方便进入,就坐在隔壁一家小店听。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做这种事,等到少衣离开,他也跟了上去。所以现在才坐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少衣直起身子,对君逸萧微笑,“好了,谢谢。” 君逸萧突然发现,他一点也不喜欢少衣现在的笑容,反倒是刚才的表情更让他觉得真实。 少衣排排灰,爬了来,对君逸萧说:“你不走吗?” “再坐一会儿。” “那我先走了。”挥挥手,少衣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君逸萧想,她又离开了自己的世界。她太坚强,坚强到可以永远站在别人面前,保护别人,解决一切问题。而她的脆弱,摸摸肩上那残留的温度,犹如那一刻,太不真实,好像只是幻觉。 武林大会1 武林大会的第一天,其实也没做什么事,就是寒玉庄昭告天下庄主之位传于寒恒宁。然后就是天星堡与莫家堡的人安排各人的住处。渭城虽然离连云山很近,但还是有那么点不小的距离,何况,连接的道路有不够宽,交通实在不方便。所以,两个堡主商定了一下,干脆在这里重新造了一些住所。好在连云山原来就有一些根基,这次只是翻新加添置,所以工程虽大,但资金要求不高,二堡的生意一向是武林中人做的最好的,自然也就最多金,这笔钱出的还能接受。 至于工匠嘛,自从少衣为‘舞榭歌台’装修以来,就干脆自己养了一批人,专门负责装修事宜,所以,后来的‘星辰楼’,‘天人居’都是出自他们之手,连辉州的商业城也有他们的踪迹,跟着少衣时间多了,他们不论手艺还是眼光都算是装修界的一把手,让他们工作的富豪也越来越多,少衣懒得管,就把这事交给张靖,所以这次连云山的事光这一块就让张靖赚翻了。 少衣这次自然和时诺毅住在一个院落,就是在寒玉庄的地皮上了。至于李悠儿嘛,成为司徒家的义女,自然有机会跟着少衣上了连云山,把其他人气得咬牙,所以昨晚对她轮番轰炸,要她好好照顾少衣,少衣是苦笑不已,心道:“我哪要她照顾,她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显然,众人不放心,于是在这连云山上,明里暗里塞了不少人。从低层的洒扫花园,到高层的端茶送水,都有不少是‘星辰楼’的暗探,连江湖客里都有暗夜门的杀手,为的就是随身保护。少衣觉得自己快没有人生自由了,又坳不过他们,只能由他们去。 安顿下来以后,少衣便拖着李悠儿到外面去晃悠,看似在欣赏风景观看花坛,其实却是在交换消息,要知道这连云山的一草一木都是在少衣他们眼皮底下造起来的,早看腻了。但房间的隔音措施并不好,有心人完全可以窃听,反倒是这开阔的花园更安全。李悠儿低声道:“展墨翔已经到了,以暗夜门门主的身份住在西苑,众人的反应还是可以接受的样子,二堡堡主也表示欢迎。” 少衣点头问:“带了几个人?”一副这花不错的样子。 “八个。”根本看不到李悠儿的嘴唇在动,“都是好手,长得也不错。”嘴角上扬。 忍不住也笑了一下,少衣轻斥:“你啊。” “真的呀。”李悠儿忍笑,“那些江湖侠女一个个都很好奇地样子,老围在西苑。” 用手遮住嘴,少衣笑着道出三个字:“美男计。” 南宫熙熙来找她们的时候,就正好看见她们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正要走过去,却又开始犹豫,她本来想得好好的,去道歉,然后和两人说说话。其实昨天她已有悔意,被少衣一闹反倒觉得自己亏欠了少衣几分。(少衣:好可爱的小孩) 少衣早看到她了,见她站在那里,收了笑:“南宫姑娘,找我们吗?”向她招手,让她过来。李悠儿则在少衣身后,板着脸不理人。南宫熙熙一步一停,好半天才蹭到少衣面前,眼睛瞄着李悠儿,低头轻轻地道:“昨天晚上……对不起。”她以前几乎不说这种话,这三个字比蚊子叫还轻些。 少衣失笑:“昨天是我自己心情不好,你又何必向我道歉。”转头看向还是一脸不满的李悠儿,“好了,不打不相识嘛。悠儿。” 知道少衣的意思,李悠儿撇撇嘴道:“少主都不生气了。我自然没意见。”其实她原来就是为少衣生气,自己的事反倒不怎么放心上。现在看南宫熙熙诚恳地样子,也就冰释前嫌了。 话一说开,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南宫熙熙向来活泼,李悠儿又开朗,两人几句话一说,彼此就引为知己,南宫熙熙倒觉得和她们说话比和其他世家小姐谈天有趣得多。话题转回了昨天,南宫熙熙问:“你那个棒法怎么这样厉害,我老是跟着你转。” 李悠儿道:“我只是借你的力而已,没太大花巧。”看了少衣一眼,“少主才厉害呢。我从来没打赢过她。” 少衣也不否认,对南宫熙熙道:“你功力不深,所以悠儿借你的力就方便了点。若是你大哥,悠儿怕要输了。” “真的?”南宫熙熙听到少衣这么说,马上想叫自己大哥来试试。在她里李悠儿的棒法厉害无比,听到自己家大哥能胜,自然兴奋。 “别。”李悠儿道,“我可不想再惹祸了。” 南宫熙熙不满地厥起嘴。 “好了,熙熙,你和悠儿练练,我帮你看看。”少衣打圆场。 “别。”这回是南宫熙熙叫停了,她昨天被打怕了,“要不少衣你和我试试。” 完了,李悠儿在心里喊。和小姐动手,南宫熙熙我同情你。 “这……”少衣始料不及,心道:“你在我手里过不了三招啊。” “试试嘛。” 南宫熙熙道,“拜托拜托,至少让我有努力方向啊。”昨天父亲说少衣武功很好,她很不死心。 “好吧。”少衣接过竹棒,和南宫熙熙交上了手。南宫熙熙提剑攻来,少衣提起竹棒向她小腹点去,南宫熙熙见少衣径直刺向自己的“关元|岤”,忙撤剑回身。几招之下,南宫熙熙的剑法都使了一半就给逼了回去,气道:“不来了。”少衣收了竹棒,对她道:“你还是和悠儿来吧。”说着把竹棒交给李悠儿。 南宫熙熙道:“不来,我这套剑法没她棒法厉害。等我去向大哥学了新的再和她重新打过。”她听少衣说南宫龙生能打赢李悠儿,只道是南宫龙生有厉害的剑法。 少衣摇摇头,对这个本性善良的小姐有意指点,问她把剑要了过来。对李悠儿道:“我们过过招。” 李悠儿知道少衣的意思,提棒便上,两人斗在一起。南宫熙熙原本不明白,细细一看,少衣使的竟是自己的剑法,只是招式转换间更快,更随意。剑光闪闪,棒影点点,斗得很是热闹。但李悠儿的棒法始终压制不了少衣,反而处处受制。南宫熙熙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看呆了,一套剑法使完,少衣便把李悠儿的棒子挑离了手。 “好!”远处一人道。循声细看,正是南宫熙熙的父亲南宫御雷。少衣收了剑,递给南宫熙熙道:“这么好的剑法,不好好练可惜了。” 李悠儿也拾回了竹棒,少衣赞许道:“进步不小。” 李悠儿顿时高兴起来。 南宫御雷走进,三人见了礼。南宫御雷道:“少衣,你的剑法实在不错啊,我都不知道招式间可以这样接。”少衣道:“一时手痒而已,借用了南宫伯伯的剑法,还望伯伯恕罪。” 南宫御雷道一正容道:“这可是我南宫家的家传剑法,少衣你自己学了,你说怎么办?”三人一呆,暗想:“这偷学武功的罪名可不小。” 南宫熙熙忙帮少衣求情,南宫御雷也不理她,只是看着少衣,要她回答。 少衣心道:“自己一时兴起,便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看南宫御雷似乎没有恶意,便道:“听凭南宫伯伯吩咐。” 南宫御雷道:“全听我的?”少衣心中奇怪,但还是点头。南宫熙熙和李悠儿在一边急死,偷学武功的事可大可小,不知道南宫御雷要干什么。 南宫御雷突然朗声一笑,对不明所以的少衣道:“好,我要你认我为义父。”情势突变,饶是少衣也没料到南宫御雷打的是这个主意,偏偏先前把话都说满了,现在只能乖乖磕头:“少衣拜见义父。” 南宫御雷大喜,忙扶起她,道:“乖女儿。” 南宫熙熙道:“爹啊。原来你打着这个主意啊。” 南宫御雷也不生气,反问道:“我帮你认了这个妹妹,你怎么谢我?” 南宫熙熙一愣:“妹妹?”她一直以为少衣比她大。 李悠儿笑道:“少主才十八。只是看上去特别……”一笑,也不说下去了。 正笑语间,却听身后有人道:“南宫兄,你捷足先登实在不够义气。”却是东方熠则和时诺毅等人到了。原来,东方熠则去找时诺毅就是打算要收少衣为义女。时诺毅本不答应,但东方熠则说了老半天,连寒恒宁都被拖出来助阵,才说服了时诺毅。拍板后,东方熠则忙拉着时诺毅来找少衣,却正好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东方熠则道:“早知道我也直接传套剑法给少衣,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少衣听出不对:“爹——,您就这么把我卖了?” 时诺毅苦笑,东方熠则把自己一家人都搬了出来,什么母亲 众人大笑,东方熠则道:“没错,卖给我了。快快给义父我来磕头。” 少衣只得又跪下,心想一天跪两次,自己亏大了。叫了义父后,她干脆也不起来:“义父,这女儿也不好认,您总得有点表示吧。” 东方熠则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一支盒子递给少衣。打开一看却是一支玉步摇,玉步摇打造得极是精制,通体是一枝梅花,七朵梅花有的盛开怒放,有的含苞怯怯,姿态各异,下面坠着一串苏流珠串,轻轻一摇,叮当作响,极是好听。饶是少衣看惯了精美饰品(张靖的生意做这么大,好东西当然孝敬少衣。)也为之欣喜,当下就不客气地收了下来。 时诺毅本指望少衣客气几句,却不想她倒动作快得紧,一下子收入左袖中,只好瞪了她一眼。东方熠则到喜欢她的直接,正要说话,却见少衣右手一翻,递过来一个小瓶子。少衣笑着说:“见面礼啊。”东方熠则接过来,打开瓶盖,细细一闻,讶然:“小还丹!” 众人吃惊不已,小还丹是疗伤圣药,特别是对内伤更是极其有效,但配置颇繁,很少人有,被人看作救命良丹,相比之下,东方熠则的玉步摇倒是不及了它了。 少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只有三粒,义父就不要客气了,用完了再问我要好了。” 李悠儿在一边点头,这种药,他们身边多了去了。少衣与药材的缘分实在让人吐血,每次都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带回来。而且都是那些奇珍异草,在她看来,反倒是那玉步摇更值钱了。 时诺毅他们是见惯了少衣的出手大方,东方熠则却发现这个女儿实在不得了,当下也不客气,把药收了起来。南宫御雷不高兴了,“少衣啊。我的呢?”少衣侧头看了他一眼,挥挥手里的盒子道:“可是,东方义父给了礼物啊,南宫义父你又没给。” “东方义父?”“南宫义父?”两人同时道。 少衣手一摊:“那怎么区分?”谁让你们都来烦我。 东方熠则和南宫御雷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少衣叫“义父,干爹。”少衣是没什么意见,却听李悠儿在一旁低笑着说:“那少主以后还有二义父,二义父了。”少衣脸色大变,忙对时诺毅道:“爹,你可不能再这样了。” 时诺毅点头答应,心中暗想:“我也不想有这么多人来帮我抢女儿啊。” 东方熠则和南宫御雷也暗暗决定要昭告天下,免得还有人要收少衣做义女。 南宫御雷和少衣闹了半天,答应以后帮她补上礼物,这才也要到了一瓶小还丹。少衣却又取出两颗绿色的小珠子,一颗给了南宫熙熙,另一颗却让东方熠则带给东方阑珊,解释说:“这珠子可以避任何的迷|药,还有……哎呀,反正就是迷惑人的药啦。你们带在身边就是了。”有些词不太好说。 众人也明白了,只是惊讶少衣的小宝贝怎么这么多。又说了一会儿话,长辈们都有事就先行离开了。少衣她们继续聊天,顺便指导一下南宫熙熙和李悠儿的武功。 绝色 沈易枫和君逸萧正在接受天星堡的热情招待。天星堡的慕容堡主特地派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来带他们参观连云山。其子慕容觉非风度翩翩,精明能干,已经随父处理堡中事务多年,与他接触过的人无不交口称赞,一手飞天十八扇也使得出神入化,也算是武林一大新秀。其女慕容轻卿在十五岁那年就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美人,容貌自然不用说了,又熟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遍阅武林各家典籍,过目不忘。一手家传的“非卿剑”也是功力深厚,性情温婉,是武林才俊的梦中情人。有幸见过这对兄妹的人都羡慕慕容堡主的好福气,慕容堡主也深以为傲。 慕容小姐对君逸萧一片痴心,天地可鉴。所以,现在沈易枫很有义气地和慕容觉非扯着话题,把如此佳人留给君逸萧慢慢享用。慕容觉非显然对自己妹子的心思也很是了解,一边和沈易枫打着哈哈,一边偷偷看两眼身后的一对,然后与沈易枫对视一眼,笑得深沉。 慕容轻卿对哥哥和沈易枫的识趣又羞又喜,脸上飞着两朵红云,又与君逸萧谈着这里的山光水色,好在她训练有素,熟读万卷,虽然有些心神不定,仍是保持了表面上的落落大方,大家千金的体面还是摆足了。君逸萧也不知是什么心思,虽然看起来与慕容轻卿相谈甚欢,引经据典也算文采斐然,偏偏少了点殷勤,只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让慕容轻卿忐忑不安,更加不敢抬头看他眼睛。 其实她若是抬了头就自然会很明白了,因为君逸萧的眼睛一直若有若无的看着山下,而山下正是少衣她们在练武。所以,君逸萧不是彬彬有礼而是压根儿就在敷衍她,但他十五岁就入朝,应对那些官员,早就练成一副八面玲珑的本事。所以,当他初入江湖时,没几个人看出他傲然地本性,当然,除了自称眼睛很毒的少衣。现在对付慕容觉非和慕容轻卿跟是不在话下。他也不知为什么,对少衣的事特别上心,自从这次见面后,每次少衣要出现,他都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刚才,他原本是和慕容轻卿相谈甚欢的,但到了这里,一眼就看到了少衣,便不由自主地关注起她来。 慕容兄妹对君逸萧不太了解,然沈易枫却可以说是和君逸萧一起学艺长大的,君逸萧走了一阵子神后,他就觉察到了,又抓不住君逸萧的目光,只能四处乱看,很快就发现了在他们下面的少衣。沈易枫虽然可以说也是个人精,但慕容觉非也是训练有素,也很快就发现了沈易枫的异常。于是,一个人偷看,变成了一群人一起看。 良久,正在害羞的慕容轻卿发现自己大哥和慕容觉非不说话了,不知在远远地看着什么。她正要问自己大哥,却听沈易枫叹道:“这丫头实在有本事,居然连东方,南宫家主都搞定了。”虽然山风太大,听不清将什么,但只要看动作,沈易枫等人自然猜得出几分。 慕容轻卿听沈易枫叫得亲昵,不由得问:“沈大哥说的是谁啊?” 沈易枫知道自己有些突兀,对慕容轻卿致歉,道:“我说的是时少衣。” “时少衣?”两兄妹显然都听说过少衣的一些传闻。慕容觉非道:“沈兄和时姑娘相交不浅啊。” 沈易枫笑道:“哪里,不过她是个特别有趣的人,师兄也很喜欢她呢。” 听到这句话,慕容轻卿顿时站不住了,慕容觉非知道妹妹意思,忙道:“愚兄好奇得紧,可否请沈兄引见一下。”不为人所察觉,却又别有深意地扫了沈易枫一眼,沈易枫便答应了下来。于是,一行人就下了山。 慕容轻卿一直偷偷看着君逸萧的表情,君逸萧倒一直没什么表示,只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时,李悠儿她们正告一段落,在和少衣说话。众人渐进,少衣心有所感,便看了过来。几个人当场打了个照面。静了一下,李悠儿首次看到慕容轻卿,显然呆住了,南宫熙熙虽然见过她不少次,仍为之魂夺。只有少衣,眨了眨眼睛,扬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好美。”她察觉到慕容轻卿艳丽外貌下不易发现的敌意。 李悠儿和南宫熙熙也反应过来了。慕容轻卿和慕容觉非第一次看到对慕容轻卿容貌这么快反应过来的人,不由得收起小觑之心。想当年,君逸萧和沈易枫也只是一晃神,但那时慕容轻卿尚且年幼,与现在的艳丽姿容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众人相互介绍后,少衣笑道:“慕容小姐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果然是国色天香,艳冠群芳。” 慕容轻卿听了心里也有点飘飘然,对少衣倒起了几分好感。慕容觉非却有些意外,要知男子见了轻卿也就罢了,女子见了她,不是自惭形秽就是暗自嫉妒,像少衣这种不带任何情绪,纯粹欣赏的女子倒是第一次见。他自然不知少衣前世所在的雲氏是个盛产美女俊男的地方,什么风格的美人她没见过,对慕容轻卿这样的自然也就不放在眼里了。只是美女到底是美女,少衣也不浪费资源,乘机好好养护一下眼睛。 慕容轻卿被她看得有点开不了口,只是少衣目光只有赞美,其他人也不好意思阻止。最后还是沈易枫开口道:“少衣啊,你那些话应该是男子说的吧?” “有吗?”少衣终于看够了,转向沈易枫道:“美丽的事物大家都可以欣赏,无关男女啊。”又故意上下打量了沈易枫一眼,道:“该不会沈大哥你的觉得说不过我,所以才故意这么说,以掩饰自己的口拙?” “我口拙?” 沈易枫快跳起来了,“我风流倜傥的沈易枫怎么会口拙!” 君逸萧是看惯了他们斗嘴,李悠儿则对自家少主地毒舌很有领教,所以都不怎么在意。然南宫熙熙等人倒是从没看过这样的沈易枫,显然有些不太能接受。 “还风流倜傥呢,”少衣不屑“我若是男子,哪有你混的份。” 李悠儿暗暗点头,少衣的甜言蜜语是别人都比不上的。 “那好。我们比比,就形容慕容小姐,看看是你说的好还是我说的好。” 沈易枫快失去理智了。 “可以啊。不过比试要有彩头。”少衣悠闲地说。心道:“上钩了。” “好,那你说。” “输的人答应对方办一件事。”少衣道。 “好!”沈易枫一口答应然后张嘴就冒出一大堆赞誉之词,不愧是情场老手,把慕容轻卿说得害羞不已,慕容轻卿偷偷看了一眼君逸萧,见他神色平静,只是看着沈易枫他们,不免有点失落。 少衣听他说完,也不做评价,张口就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众人见少衣朱唇轻启,笑语盈盈,眼中波光流转,风情无限,犹如仙女临世,不可亵渎。一时间都呆愣住了,心中只觉少衣口中的话说的正是她自己,除了她谁还担得起如此美誉。 少衣说了半天,看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暗想:“再说下去就露馅了。”于是停止了背诵,对沈易枫道:“服不服?” 沈易枫呆呆地说:“服。”等到少衣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本来这比试本身没有强行的胜负之分,现在自己却放弃了狡辩的机会,心中暗恨不已。 慕容轻卿见了少衣如此风姿,更是把她视为最大的敌人,哪里还有半分感谢赞誉之心,只是在君逸萧面前还是得摆足了姿态,柔声道:“时姑娘实在好文采,轻卿在此谢过。只是不知时姑娘哪里来的文章?”摆明了不信这时少衣自己做的。 李悠儿道:“哦,这是少主以前给我看得一篇文章而已,也不知是哪个人写的。” 南宫熙熙现在完全向着少衣,乖乖地不说话。 少衣向李悠儿点头,心道:“这丫头关键时刻倒也不含糊。”对慕容轻卿解释的确如此。她早已看出慕容轻卿心怀不满,但她也不把这么一个众人捧大的千金放心上。反正凭她的本事还不够和自己叫板。何况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懒得再多此一举。 慕容轻卿被李悠儿暗指自己读书不多,气得要死,却有说不出辩驳的话,只得闭嘴不言。慕容觉非看妹妹如此忙打岔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用晚膳吧。想来各位都有些饿了。”少衣点头,南宫熙熙和李悠儿看少衣都答应了,便也不再说什么。少衣把沈易枫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只见沈易枫脸色大变,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一溜烟的走了。 众人好奇地看着少衣,少衣却说:“他拿东西去了。”再问下去,少衣却笑而不答。君逸萧等是知道少衣的嘴巴之紧也就放弃了,然南宫熙熙却不信邪,死死追问,少衣笑着和她乱扯,谈天说地,引经据典,把南宫熙熙搞得糊里糊涂,早不知自己目的是什么了。慕容轻卿和慕容觉非却发现少衣的学识之广,实在和自己有得一拼,不爽之下也说了起来。于是,少衣一个人说,成了慕容轻卿和她一起说,两人不相上下,倒把别人听的津津有味,不时抚掌而叹。 等到他们入了餐厅,人也到得七七八八了,而用餐时,东方南宫两人把少衣收做义女的事一宣布,众人五光十色的眼神就不用说了。而少衣仿佛一点心事也没有,吃得特别认真,其实心思早飞出去了,时间越来越近,她不得不出此下策,这事着了痕迹,别人不一定能知道,但君逸萧一定会有所觉,到时候恐怕就有变数了。 沈易枫是两个时辰后才回来的,连饭也没用,直接把东西给了少衣。好在少衣早料到了,便让李悠儿送了一些饭食到他房里。沈易枫狼吞虎咽地填饱了肚子,告诉了君逸萧几个字便径直睡着了,显然累得可以。君逸萧听了之后,捉摸良久,看着烛光一言不发。 沈易枫一觉醒来,看到君逸萧仍坐在自己房间,便劝道:“你就别猜了,反正肯定和武林大会有关,你等着看就是了,那丫头有分寸的。”不过她的分寸和常人不太一样。沈易枫在心里补充。 君逸萧点头,烛光下脸色阴晴不定,眼神却骇人地锐利,只是沈易枫恍惚间没发觉。 武林大会2 第二天的武林大会显然热闹得多,主要目的是为了天下第二剑的争夺。在主分会场,共搭起十个擂台,每个有心想夺得追风剑的人都可以在进场前去登记领取三根红签,表示有上三个擂台的机会。最后保留下来的十个人都可以在明天的主台上一显身手,虽说这剑是徐怀决定给谁的,但谁都知道若能技压群雄自然得到的机会越高,还能扬威武林。所以基本上使剑的都来了,连不使剑的也来了。下人上报几位主持比试之人后,他们都表示同意,一来,剑不一定要自己用,送别人也行;二来,使剑之人若都给别人打败,只能说他们没资格得到这剑了。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最安静的就是那些休息之所了,大部分人都看热闹或比试去了。 “李悠儿……” 南宫熙熙的叫唤声打破园里的平静。李悠儿看了一眼不做表示的少衣,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间,对跑来的南宫熙熙道:“你轻点。”她从没想过自己也有对别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以前在时府就数自己最没轻重,现在遇到南宫熙熙方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对这个大小姐,她是彻底认输了。 南宫熙熙也不知为什么,和李悠儿最是投缘,老爱缠着她,殷勤得连她父亲哥哥也不明白。这次过来是为了拖李悠儿去看比武的,她看李悠儿的表情,立马把声音压下来:“少衣在想事情?”也说不上为什么,她对这个义妹总有几分畏惧,连她爹都说自己遇到克星了。 “她不去参加比武?”好奇地问,少衣的武功是各伯伯交口称赞的,为什么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少主说这太无聊了,她没空。” 李悠儿道。 “无聊?”南宫熙熙讪讪地重复,把追风剑的争夺说成无聊的大概也没几个。不过这倒满像少衣会说的话。南宫熙熙在心里念叨了一会儿,就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忙对李悠儿说了。 李悠儿显然很有看热闹的兴趣,只是……她看了一眼房间,刚要拒绝,就听到少衣说:“去吧,小心一点。”然后两个人就欢欢喜喜地走了。 少衣听两人叽叽喳喳的走远,笑着摇了摇头,又转回手里的资料上去了。这是莫家堡二十年来发生的大小事件和人物记录,正是昨天少衣从沈易枫手里赢来的战利品。沈易枫是‘碎风阁’的少主,这些资料他自然能弄到。虽然少衣手下有‘星辰楼’,但毕竟时间太短,有些陈年旧事不是这么好打听的。少衣虽然答应展墨翔报仇,但展将军的事一直是个悬案,少衣有种不查清楚就一定会后悔的感觉,所以一直没放手。 揉揉眼睛,少衣觉得自己实在有些累了。资料太多太杂,她已经看了一晚上了,现在有点撑不住,想到展墨翔动手在明天,少衣决定去小睡片刻。刚打理好东西上了床,少衣就听到有人走近。“谁?” “是我。”君逸萧的声音。 “近来吧。”少衣没有起身,只是靠在床上,对君逸萧,她的防心不是很重。虽然知道对方很有野心,能力和势力都很强,但少衣觉得彼此间并没有利益冲突,这朋友还是可以结交的,何况,到现在为止,和她最默契的人就是他了。 君逸萧显然没有想到少衣就这样接待自己,但也只是挑了下眉,就自己泡茶,自己落坐,好象这里就是他家似的。一时间,只有茶香和少衣房里点着的香混在一起,悄无声息,而这对主不主,客不客的奇怪家伙则相互对视。 虽然两人都是一宿没睡,少衣可没有自虐倾向,忍不住先打破了平静:“有话直说。”好困,软软的床在诱惑她。 “你在查资料?”没说话,点了一下头。 “查了一晚上?”再点头,眼睛忍不住眯了一下,更困了。 “关于莫家堡?”还是点头,这回眯了久一点。 “你想干什么?” 快睡着的少衣猛地抬头,认真地看向他:“君逸萧!别干涉我的私事!” 对自己阴谋败露没有半点失望,以少衣之能会上当才叫奇怪。君逸萧一脸无辜:“只是好奇。” 扫了他一眼,少衣失去动嘴皮的欲望。 “我只想知道以‘星辰楼’之能,还需要去问‘碎风阁’要消息。” 君逸萧不动声色地扔出一个炸弹。 “哦——”没有诚意地应了一声,对于自己秘密败露,她一点也不在意。那天晚上她只是突然发现君逸萧屋外的竹子特有情调,又忍不住回来叙了下旧而已,顺便听到几句话。 对少衣的反应有点意外,然君逸萧也不说什么,只是走到少衣床前,又看了他半晌,突然抬手摸摸她的头说:“早点休息,有事找我。”动作之快让少衣连侧一下头也来不及,然后风度翩翩地离开。 少衣被他的动作惊住,“这——这——”你把我当孩子呢!?忙活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少衣抬手摸摸自己脑袋,不管了,好累,先睡了再说。 君逸萧转身带上房门时却听一声轻轻的“谢谢”飘了出来,快得仿佛只是幻觉。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君逸萧飘然远去。 却没看到远处幽幽林间,慕容轻卿复杂的目光,和紧握的手心。 第三天,昨天被选出的十个人在众目睽睽下比试,由天下英雄来见证追风剑的主人诞生。少衣早早地被李悠儿拖到比武场的看台上,和四大家族等的子女们坐在一起,到底少衣名义上是南宫家和东方家家主的义女。而四大家族的家主都坐到评审台去了,其中还包括寒玉庄的那些长辈。那些世家子女对少衣的威名还是略有所闻的,主要分为两大派,一派是南宫熙熙为首的支持喜爱,另一派是由慕容轻卿代表的嫉妒不爽。 对少衣而言,现在她很紧张,原因自然和那些人无关,若不是展墨翔今天要动手,她早病遁了,说不定现在已经逛在某座山上呢。她昨天考虑了一晚,终于推出某些可能,把消息传回了‘星辰楼’,现在她在等一个消息,一个证明她推测的消息,结果可能会影响一个家族兴亡的消息。 在少衣径自发呆的时候,慕容堡主在台上公布了入选名单,少衣很给面子的听了一下,发现自己认识不少人,比如:宇文沂,慕容觉非,南宫龙生,俞敛尘,王明爵等,其他的人都似乎听到过。少衣好奇的看了一眼坐在贵宾席的君逸萧和沈易枫,他们怎么不去玩?难道他们不用剑吗?这是少衣才突然发现,她对君逸萧的了解太少,连他的兵刃都不知道。不对,少衣转念一想,不只她不知道,基本上也没几个人知道,除了师承,身份,其他的君逸萧从来没表现出来过。“可怕的家伙,”少衣腹诽,又想起昨天的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君逸萧正好捕捉到少衣的小动作,明白了少衣的心思,抬头回了她一个笑容,把少衣诧异的神情收入眼里,暗暗好笑。沈易枫这时凑过来,对君逸萧小声道:“你还是别害她了,我看慕容轻卿的眼睛快喷火了。” 君逸萧眼睛一扫,果然收到慕容轻卿对少衣愤恨的眼神,慕容轻卿回头看到君逸萧注视自己,忙摆出一幅不胜娇羞又姿态万千的样子。 少衣一看君逸萧视线转移,便顺着他的目光探去,便也收到了如此场面,耸耸肩,少衣对这位标准的世家小姐一点兴趣都没有,懒得理她。这时,第一场比试已经开始了,是俞敛尘和泰山派高徒刘飞云。少衣很给面子地扫?br / 逝琴(全)第8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扫了一眼,然后发呆,当然看起来是很认真地在观摩。hubaoer 每当这个时候,慕容轻卿就成了众人的焦点,刘飞云与俞敛尘的每一个招式,她都能说出名字出处,以及攻击威力和弱点。少衣不小心听了几句就决定闭目养神,慕容轻卿没在现代做现场播报员实在是浪费人才。但慕容轻卿却不肯轻易放过她,对于少衣的举动,慕容轻卿只觉得少衣在蔑视自己,当下道:“时姑娘可是觉得两位少侠的武功不入眼?为何不看呢?”此言一出,众人都把目光转向少衣,要知台上的人都是打败他们这些看客才能上去的,少衣若蔑视他们,那可以说把武林中的年轻一辈都蔑视了。 缓缓张开眼,少衣道:“哪里,我只是听慕容小姐讲得实在精彩,比台上有趣多了,于是就只想倾听慕容小姐的话了。”武功不入眼是不错,但没必要当这么多人面前讲。 沉默了一下,慕容轻卿继续讲评台上的情况,故意把少衣扔在一边。少衣乐得轻松,正要在休息一下,南宫熙熙却看不过去了,故意问:“少衣啊,你看谁会赢?”有心压压慕容轻卿的威风,以这几天少衣指点自己剑法的水平而言,少衣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利,连父亲都夸自己进步神速。 懒懒地扫了台上一眼,少衣道:“俞敛尘。”众人大为讶异,俞敛尘和刘飞云现在看起来势均力敌,不是一会儿能分出胜负的样子,少衣看了一眼就这么肯定地说出胜者是谁,也太过托大了。看着他们五颜六色的表情,少衣心情大好,指着台上道:“刘飞云根基扎实但欠缺灵活,显然对敌不多,缺少经验,而俞敛尘虽然有些轻浮,但剑法已经大成,有自己风格,进退之间颇具法度,若不出意外,在刘飞云用‘流星追月’时就该遇险了,”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慕容轻卿,少衣继续:“至于俞敛尘嘛,他大概会用‘回天一式’来避过攻击,乘机反刺刘飞云一剑吧。” 果然,少衣话一停,俞敛尘故意让刘飞云发现自己右肩有空隙,刘飞云顿觉机不可失,马上一招‘流星追月’,却因为突然变招,身形有些不稳,俞敛尘则高高上跃,一招‘回天一式’出手,于是这局显然是俞敛尘胜了。众人见少衣全部猜中,都惊讶地叫了出来,引得四方关注。慕容轻卿更是恨得说不出话。 比试仍然进行,少衣开始还好心点评一番,顺便猜猜结果,到后来,就只是说说两人的武学修为,让他们自己看去。这一手可是把慕容轻卿的光芒遮得半点不剩,然众人见少衣不肯说就都请慕容轻卿将下去,慕容轻卿暗恨在心,却又不得不摆出一幅特大度,又乐于助人的姿态。 玩够了之后,少衣悠闲地端起茶杯,旁边的侍女乖巧地上前需茶。一交换间,少衣手里多了一张小纸片,飞快地扫完以后,少衣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冷冽如刀的眼神。 南宫熙熙看少衣托着下巴,似乎在想什么,就问她。少衣悠然一笑只推说这茶不错。她看情报的手法是雲氏嫡传的,就是老j巨滑之人都不会知道少衣在他们眼皮底下的小动作,何况这里都是温室里的花朵,即使有点小聪明,又怎么会是少衣对手? 比武进行得还算顺利,最终由展墨翔和天星堡少堡主莫叶决战。此时已经是中午了。于是众人决定饭后继续。 对于展墨翔能力压群雄,一直晋级决赛的事实众人还是很惊讶的。虽然早闻暗夜门门主的威名,但众人还是潜意识里把这归为他偷袭本领比较好,但在这些光明正大的比试中,展墨翔的应付自如的表现还是很刺激人的。于是,在这种微妙的心理作用下,‘展墨翔’三字被提到的频率飞速上升。那些妙龄女侠更是眼冒金星。 展墨翔不为所动,只是平静地回到自己房间,外面的东西都无法影响他。唯一能左右他的人只送来四个字“控制自己”。她实在太了解他了。平心静气,展墨翔知道少衣的条件:“祸不及众”他只能找一个人的麻烦,而那个莫叶,他不能动,至少不能杀了他。 午后,比武场。 展墨翔一身黑衣,莫叶一身白衣。在山风吹送下,显得风度翩翩,人才出众。少衣心里却莫名其妙地冒出黑白无常来,在她心里,黑白两色是在太无聊,看多了就有点烦,所以她自己也很少穿。 比试开始,对少衣他们而言,这只是个过场。因为…… 众人只见两人拔剑对立良久,突然,展墨翔直接向莫叶冲去,然后,只见人影一闪,黑衣人收剑,白衣人倒下。众人惊呼!这是什么剑法,看都没看清楚。 偶尔有那么几个看清的,也很是讶异,这算什么招数?如此直接而有效,完全不是任何门派的风格。也只有少衣心里清楚,展墨翔这招来源于日本刀,是她两年前交给他示威时用的,简洁而有效。刚才,展墨翔只是用剑柄敲晕莫叶而已。对于他的自制力,少衣很高兴地笑了一下。 对这个结果,莫战冥显然没料到,但他们都知道展墨翔的确已经是胜了,但那些功力比较浅的人却明显是不明所以。平静了一下众人情绪后,莫战冥道:“这次比试是暗夜门主赢了,接下来,有请徐怀大师。” “慢。”展墨翔突然道,“我不要剑。” 真相 被展墨翔的言语惊住,众人现先是一阵静默,然后一片大哗。对于他先前以那样诡异的招式打败了莫叶,很多人已经心有不满了,因为这不太符合别人的习惯,他们少看了一场好戏不是?而现在他又说不要剑,那岂不是在玩天下英雄吗? 对台下的质疑声毫不理会,展墨翔伸臂用长剑指着莫战冥道:“追风剑给你们,但我要和你一战。”几个字冷冷吐出,把台下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功力之深让寒恒宁等人有些变色。饶是莫战冥阅历丰富,也很是诧异:“门主为何一定要和老夫交手?” “受人之托。”气势更盛。 “何人所托?”莫战冥很意外,难道有人要顾暗夜门来杀自己,但这人武功虽高,仍和自己有一段距离。没理由这样硬来啊。 “死人。”两字一出,展墨翔杀气大增,滚滚怒火勇气,恨不得直接动手。 眼看逃不过这场比试,莫战冥道:“既然如此,我们一战便是,至于追风剑,就由徐前辈处置吧。”说完,一跃上台。展墨翔见他上了台,也不多话,长剑一动,直击过去。他在暗夜门呆了多年,又是门主,功力之高自是不用多说,何况他多次在生死关头徘徊,剑法之简洁,动作之迅猛,招式之有效,绝不是那些普通用剑之人能比得。早间的一番争斗,对他而言,根本就没什么意义。他自是胜得轻巧,旁人也看不出他的深浅,现在他全力一搏,把功夫都使了出来,让众人大开眼界。 然展墨翔剑法虽凌厉,但莫战冥成名多年,一手“风雷掌”使得出神入化,向来以稳重为主,“风雷掌”为武林一绝,以招式简洁,掌力深厚为天下人景仰。此时他一套掌法展开,安稳如山,顿时缓住了展墨翔的攻势。两人一快一慢,一轻一重,顿时斗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间谁也占不了上风。 两人一动手,少衣就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她敏感地觉察到展墨翔的情绪不太对,虽然展墨翔的激动愤恨是她所预料的,但现在他似乎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少衣走到台前,关注着两人的比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很激烈。”君逸萧突然出现在少衣身后。 “是啊。”少衣敷衍了一声,仍专心关注台上情况。 “你很紧张。” 君逸萧看到她专注的样子说。 “君逸萧!和我闹很有趣吗?”少衣愤愤地回头看着他,“我没心情陪你玩。” 君逸萧和少衣对视半晌,突然钩起嘴角:“那你应该有心情和我谈谈关于展将军的故事。”如果说昨天是奇怪的话,今天的情形很好地给了他答案。 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惊讶,少衣耸耸肩回头继续看比试:“可怕。”才多少蛛丝马迹就猜出来了,实在是很值得小心的家伙。 “彼此彼此。”若不是沈易枫的通风报信说少衣的丫环和展墨翔私下接触过,而他又对莫家堡十几年前的事有那么点了解,再加上展墨翔的杀气,他绝对是不会想到少衣和这件事有关,更想不到少衣会插手到这么件事情里去。 沉默了一下,少衣突然轻轻说:“别干涉我。” 君逸萧点头,走上前去和少衣并肩一起关注比试情况。少衣知道他答应了,就专心看起战况来。两人不再有对话,默契地像相交多年好友。 这幅情景落入许多人眼里,引起不小的波动。君逸萧在武林中人眼中完全是个‘世外之人’,他与沈易枫游走于江湖之间,因为其特殊的身份和极其高贵的气质,一直是话题焦点。虽然每次有大事他都会来凑热闹,但又不参与,让人对他的武功好奇得要死,却又无从得知。江湖女侠,名门小姐,反正只要是女的,十有八九都对他心怀遐想,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没见他和谁传出什么话来,只有慕容轻卿倒算是人们暗地里公认的,只是君逸萧从没说过一句肯定的话。而现在少衣和君逸萧站在一起,看上去感情好得很,不由得让人对此猜测不已。众人眼光都悄悄地瞄向慕容轻卿,却见慕容轻卿只是关注着台上。 其实,慕容轻卿早看到那一幕了,却有没理由分开他们,明知两人只是站在一起,但又忍不住心里的不舒服。少衣的出现是对她极大的打击,无论性情武功还是学识见闻,少衣都毫不逊色于自己,即使是很有优势的容貌,少衣却是一点也不放心上,让慕容轻卿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挫败感。 沈易枫却乐见其成,君逸萧对少衣有心思他是早看出来了,何况少衣也很值得人去喜爱。君逸萧向来是人们目光焦点,无论哪个女孩和他站在一起都不免失色,而现在他们站在一起,少衣却丝毫没有受其影响,一点也没有被压制的感觉,就凭这一点,少衣就值得君逸萧花心思。再来嘛,沈易枫突然坏笑起来,别人不明白,他可清楚得紧,君逸萧分明在使坏,让那些对少衣怀着心思的江湖少侠不敢对少衣出手。 君逸萧的确有这层意思,他看着对自己和众人眼光都无视的少衣,有点头痛,怎么追求女子他还是知道一点的,但对少衣这种女子该怎么动手,他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何况少衣根本只把自己当朋友嘛。身为天之骄子的君逸萧头一次头痛。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台上的情形大变。展墨翔久战不下,连莫战冥的衣服都没碰到,血气翻腾之下,剑势一变,杀招迭起。莫战冥本来也在差异展墨翔的武功之高,居然可以和自己斗上这么久,一般的小辈早没气力了,正自讶异间,却见展墨翔竟不顾自身安危,和自己拼起命来。手足无措之下,反倒被展墨翔占了先机。 展墨翔也不客气,待莫战冥掌法使了一半,也不避不让,右手一抖,使出夺命杀招‘追魂七式’,此招一出,台上剑影点点,连人影也看不见了。别说是正在比试的莫战冥连台下的人都被展墨翔的杀气惊退半步,当然除了少衣和君逸萧。少衣皱了一下眉,她对展墨翔的行为有些担心,莫战冥的掌力不是这么好接的。君逸萧却挑了下眉,好高明的剑法,好强的剑气。 顷刻间,莫战冥一张击在展墨翔身上,展墨翔闷哼一声,手上却是半分不停,长剑继续刺向莫战冥,莫战冥情急之下,不及转身,面对着展墨翔直直向后飞去,展墨翔直接飞身而起,速度之快,似乎刚才那一掌对他毫无影响。 冰寒迫人的剑尖离莫战冥不过半臂的距离。围观众人惊呼,连坐在看台上的人都纷纷立起,谁都没料到,这场比试竟变成了生死相搏。 莫战冥到底也是江湖老手,脚下不敢停,手上却又使出‘劈空掌’,顾名思义,可以凭掌气击人,这样一来若展墨翔不想中掌,就必须放弃追逐他。哪知展墨翔目光锐利,长剑闪耀,硬生生地吃了这一掌。这掌可不比先前的,先前莫战冥留了半手,只想让展墨翔知难而退,现在危急之下,他自然是全力出手。 在众人的惊呼之下,展墨翔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手中之剑却仍是急起直追,又迫近了莫战冥几分。莫战冥没想到展墨翔的武艺如此高超,硬吃了自己两掌却丝毫不受影响。他却不知,这‘追魂七式’是少衣特地为展墨翔与人搏命而设计的,只要剑招一起,无论中途是受多大的伤,只要有口气,照样能继续追击,但事后的苦头就不必多说了。 连番后越,莫战冥终于力尽,而展墨翔却依然如开始时那般速度。莫战冥眼睁睁地看到展墨翔把剑刺入自己右胸。众人只见两人同时落地,莫战冥胸前大量鲜血溅出,展墨翔也喷出几口鲜血,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展墨翔一击已中,‘追魂七式’用尽,摇晃着连剑也拿不住,但仍强提一口气,硬撑着走向莫战冥,用剑指着他道:“我是来报仇的。” 莫战冥苦笑着点点头闭目待死,展墨翔以如此代价来刺杀自己,一定是仇深似海了,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仇,但自己技不如人也就不用问了。 展墨翔恨声道:“我展家一门五十三口,现在终于可以安息了。”提剑便刺。众人抢救不及,眼看莫战冥就要命丧黄泉。 莫战冥听到‘展家’两字,突然睁开双眼,惊道:“什么?!”但此时展墨翔剑已经离他颈子不到半根手指,还有什么话都已经来不及说了。 “等等。”两个字一出,展墨翔反射性地要收剑,他和少衣生活多年,对她的话总是潜意识里服从。但这一剑含怒而发,包含愤恨,展墨翔虽然想收却是收不回来。 少衣两字出口,人也随之飞上台去,顷刻间已经到了展墨翔身边,对着展墨翔的剑一弹一钩便将展墨翔的剑夺了过来。莫战冥死里逃生,一时无法言语。 展墨翔缓过神来,恨恨地瞪着少衣,道:“你说过不妨碍我报仇的。” “我说过啊。”少衣点头,看展墨翔正要愤言,忙抢先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你先听听他要说什么。” 莫战冥此时也清醒了,指着展墨翔道:“你——你——” 展墨翔不理他,少衣笑盈盈地说:“他是展墨翔。展峰展将军的么子。” 展墨翔当初来武林大会时没报自己姓名,所以莫战冥一直都没有察觉。 此时莫战冥听了少衣的话,细看展墨翔的脸,果然在眉间眼角处看到几分故人的影迹。加上先前展墨翔的话,他大笑道:“好!好!展家还有血脉留存于世。” “好什么!我家全因你而死,你还有脸面存活于世!陷害忠臣是为不忠,暗害朋友是为不义,你这个不忠不义之人还活着干什么!” 展墨翔怒吼。 “你,你……唉……” 莫战冥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啊。”少衣在一边凉凉地说,看莫战冥一副犹豫的表情,少衣又道:“你不会希望故人之子永远被闷在谷里。而好友含冤九泉吧。”这几句话说得奥妙,本来有些明白的众人又糊涂了。 “你……”莫战冥脸色大变,刚要喝问少衣知道什么,却只见少衣突然消失在眼前。众人大惊,先前少衣飞上台时还有踪迹可寻,现在可是凭空消失啊,这是什么轻功? 晃晃手里闪着蓝色光芒的银针,少衣对着一个神色惊慌的中年男子道:“阁下好悠闲,想缝衣服不是?”中年男子道:“你,你……”少衣不耐烦,一提他手臂,“上去再慢慢说吧。”和那人一起飞身上台。 众人一看那人,马上哗然。莫战冥惊道:“二弟。”正是莫家堡二堡主莫争冥。莫争冥忙道:“大哥,这丫头栽赃我。” 少衣点头:“很快的反应,亏心事做多了吧。”说着又晃起手里的东西,莫战冥这时却说不出话来,那是他放银针的袋子,上面有着莫家堡的标记。 “二弟,你……你怎能……” 莫战冥以为莫争冥要杀少衣和展墨翔,又急又气。 “莫堡主误会了,”少衣懒懒地说,“令弟没有害我们之心,他的银针是射向您的。”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展墨翔,谁都没料到莫争冥居然要对自己哥哥下恨手。 “这事情说起来也挺长,各位要不就听我慢慢讲。”少衣把袋子扔给莫争冥,这时她拉他上台时顺手牵羊拿的,现在就不需要了,敢在她面前玩暗器,他还嫩着呢。 众人都是颇有见识的,知道少衣要说的事绝对小不了,当下就准备听她讲。展墨翔经过这一连串的变故,看了莫战冥的一些反应,也觉得事情另有一番玄机,当下也不急着动手。李悠儿很懂事地指挥一群侍女将凳子茶几搬上了比武台,还帮少衣倒了杯热茶。 少衣喝了口茶,满意地点点头,扔给展墨翔和莫战冥几颗药丸,然后就开始讲了起来:“这些都是我猜的。当年,展将军截获了外族密报,说是要用离间计诬告他私通外族,以借翼国皇帝的手来杀他。他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于是禀告皇帝想将计就计,让外族以为他已获罪,然后杀个回马枪,可以直接搞定外族。所以就请莫堡主担任这个诬告的人。”少衣顿了一下,看向莫战冥,莫战冥只能点头表示她说得对。 少衣继续。“一切计划得不错,但偏偏漏了两个人,其一嘛”看了莫争冥一眼,“自然就是莫二堡主,其二就是他的心腹孙将军。他们两人早已勾结外族多年。并不知道这只是个圈套,于是,孙将军故意在战场上不援助增兵,以致展将军孤军奋战,战死沙场。那时,莫争冥也知道了这是,知道朝廷要彻查j细,当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人杀入展家,赶在官兵到前将展家杀个鸡犬不留。孙将军事后被发现,被处死。而你因为手脚干净,所以混到现在。刚才发现形势不对,想杀人灭口。”少衣想了一下,“大概就是这样了。”看向莫争冥,“我没说错吧?” “你污蔑我!” 莫争冥死不承认。 “污蔑你?”少衣惊讶地重复,“我可没这么无聊。那好,你解释一下这袋银针的问题好了。”少衣给他一个机会。 “我……”莫争冥想狡辩,但看自家大哥和台下众人的眼神,知道再也逃脱不得。 展墨翔在莫战冥心痛无奈的眼神下,一剑了解了莫争冥。莫争冥死死地看着少衣:“银针沾的是奇毒绿影,沾肤即入,你就慢慢等死吧。” 众人大急,这绿影是天下奇毒,没有解药,中者十二个时辰里必死,若身受重伤则直接毙命。东方阑珊和时诺毅等正要冲过来看少衣,连君逸萧的脸色也变了。 “噢?”少衣配合地看了一下手指,安慰他道:“不就是绿影嘛,我去年就玩过了,早对我没用了。说着还对他晃晃手指,莫争冥看她手仍白皙如雪,哪里有半点中毒痕迹,动了下嘴唇,含恨而终。 展墨翔跪在地上道:“爹娘我终于报仇了。” 莫战冥伤势好了不少,忙扶起他道:“贤侄,苦了你啊。” 展墨翔叫了声:“伯伯。”两人相对无声。 少衣对冲过来的人很任命地交出双手,再次声明自己没事。她虽然不是百毒不侵,但中过一次的毒就对她再无作用。何况,她先前让孙灵儿查了莫争冥的行踪,自然知道他买了这药。说出来能气活莫争冥,这药还是少衣自己配的呢,放在张靖的药铺里完全是为了赚外快。 君逸萧在台下收到少衣的眼神,不由得苦笑,这丫头居然在跟他斗气,一脸‘你没猜到吧’的得意表情。实在是…… 无名教 就在众人对刚才的事情议论纷纷时,突然听到一个人轻声道:“很精彩。”声音醇厚略带一点沙哑,连沈易枫也得承认这的确是对女子最有诱惑力的声音了。然可怕的是,那人明明在远处说话,但人人都觉得他是在自己耳边说的,其内力之可怖,让寒恒宁等人都微微震动。少衣也抬眼看了过去,不为这份功力,而是这声音,分明就是和她有两面之缘的家伙,至今为止,孙灵儿还是没查出他的身份。 众人循声望去,一眼就看见一个白衣男子及其自在的站在那里,仿佛生来就是被万人瞩目的,明明五官犹如鬼斧神工般的绝美,偏偏又让人觉得极有男子汉的气概。少衣却暗地里叹了一声,‘他怎么老是穿白衣服?’他身后停着一座极大的轿子,是寻常轿子的五六倍,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都十分精致华贵,后面立了一大排人,男子威武英俊,女子柔美雍容,很是抢眼。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面旗上,黑色的旗子迎风招展,相比它下面的人显得朴实无华,四周连圈花边也没有,中间只有一个字‘无’,此字霸气逼人,狂傲非常,仿佛要延到旗外一般。正是无名教的标志。 “无名教的高层人员啊。”少衣在心中道,“难怪查不到。”不经意回眸,看见东方熠则等人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还有时诺毅突然变得苍白的脸,少衣心中了然。 东方熠则等人的脸色当然不会好看,他们千防万防,在山下各个路口都派了侦察弟子,居然还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让无名教的人上山来了,还是用这么浩浩荡荡,华华丽丽的嚣张方式。被人这么光明正大地挑衅,怕是谁都没有好脸色吧。 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东方熠则拱手道:“来者是客,请无名教的各位英雄上座。”看了少衣一眼,少衣了然地点头,站起身来,随手端起茶杯,满悠悠地晃到一个台角靠在旗子上,而李悠儿乖觉地指挥着众侍女把桌椅搬上台来,重新排列。原本少衣的这些行为很可能会遭人非议,但那些长辈也已经习惯了她的随性而为,加上无名教的到来也没心思理他。至于时诺毅,他自从看到无名教的旗子就开始心神不宁了,哪有管少衣的心思。台下众人更不用说了,少衣刚才的立威之举早把他们震慑住了,连重量级的人都不管,何况他们这些小人物。 白衣人就这样带人直接走向人群,人们都不自觉地让开道路。抬轿的是八名貌不起扬的汉子,但却把轿子抬得纹丝不动,连上面的细线都没有抖动一下,功力之深可见一斑。东方熠则等人看了,心中更是戒备了几分。 白衣人上得台来对寒恒宁等人道:“在下无名教少教主见过各位前辈。敝教教主略有不适,在轿中休息,还请各位见谅。”几人客套几句,纷纷落座。少衣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长长的睫毛挡住流光的眼睛,让人很是看不透。君逸萧不知何时又到了她身边:“又想插手了?”少衣瞥了他一眼:“要你管?” 君逸萧耸耸肩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少衣反倒开口了:“我发现你特喜欢找我麻烦,你台下看得好好得,上来干吗?”少衣对君逸萧的最终目的并不清楚,但台下众人的眼神她还是注意到了。“我关心你啊。” 君逸萧半真半假地说。反正认真说了少衣也不会信。果然,少衣不屑道:“少来。”君逸萧认命地点头,他没指望少衣真的能明白。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无名教和东方熠则的对话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状态。少教主道:“东方家主还是不要推托了,请将千年灵芝取出,无名教愿意以千金相求。”东方熠则无奈地再次重申:“千年灵芝早被用于家母治病,现在已经没有了。”他本不想把这件事闹大,但无名教突然出现,连私下密谈也没机会了。 无名教显然不信,左右护法道:“少教主,既然东方家不想好好谈,我们也不用浪费时间了,直接动手吧。”少教主直直地看着东方熠则,道:“东方家主,在下最后一次好言恳请,请将灵芝取出!” 东方熠则见他神色,心知这一场是躲不掉了。少教主神色转冷,收起手中折扇,缓缓站起,他身后的教众也慢慢跟着起身,东方熠则等人也站了起来。 大战在即,气氛更加凝重,只余风声轻拂,台上台下都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等等。”少衣出声,把茶杯往君逸萧手里一塞,走向他们,然后叹了口气,“最近我这两个字怎么说了这么多。”若不是气氛太差,李悠儿差点笑出来。君逸萧看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茶杯,无奈摇头,发现自己不论魅力还是身价都是大减。 少教主看着少衣走来,露出一丝笑意:“时姑娘也要插手吗?”若少衣动手,这事就难说了。 马上摇头,“我不喜欢打架。”少衣道,“但我有六个问题想问你们教主,只有四个。保证不打扰你们打架。可以吗?” 少教主显然没料到这一茬,正踌躇间,却听轿中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姑娘请问。”先前早听到了少衣的风采,无名教教主显然对她很有好感。 “谢谢。”甜甜地道谢,少衣道:“那我问了。”对少衣打得主意毫无所知,众人只能乖乖听着。 “您今年贵艮?您有多少下属?他们今年贵艮?”连问三个问题,少衣连回答的机会都没给这个教主。停了一下,教中人显然在思考。少衣却神色转冷,双目如剑,直刺向轿中,仿佛直接瞪向教主:“他们加起来还能活多少年?你就是得了药还能活多少年?以多人之命,甚至是多年基业来换你这条命,值得吗?”最后三字如闷雷乍惊,响彻在众人耳畔,直打得众人心里发颤。轿中寂然无声,教主显然在思考。 左右护法显然没空想这么多,双剑一出道:“哪来的丫头,居然敢对教主无礼。”说着急急攻来,众人本来都在思考少衣的问题,两人突然发难,一时间抢救不及。无名教两护法在江湖上名声极响,单人使剑都凌厉非凡,功力可以和寒恒宁,莫战冥等人媲美。此时双剑合璧,就连寒玉庄前庄主都有一番苦斗,何况是少衣。 然只听得金属相击的清脆响声,少衣举重若轻地接下了两记杀招。众人只见一朵锋利无比的花朵绽放在连绵如水的剑尖上。那是一种极美极利的剑法,少衣随意使来,旁人只觉美得出奇,但几招之下却把左右护法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南宫熙熙这才知道那天少衣对她是多么得手下留情,所有人,特别是使剑之人都看呆了,这是什么剑法?左右护法只觉剑光闪闪,少衣的剑直刺自己的各处破绽,防守都来不及了,谈何进攻。 少衣却道:“我没有对贵教主无礼,我只是提醒他,所谓上位者,自然要比别人懂得顾全大局,懂得自律自省,切不可冲动行事。……”说着长剑一收,少衣退开几步收起迎月把它缠回腰间。 左右护法危机解除,呆立在那里。教主的声音传出轿外:“姑娘好利得剑,好利得嘴,老夫受教了。”少教主刚要说话,却听教主叹了口气:“后生可畏啊,我们回去吧。” 少教主道:“师傅,可是您的伤……” 教主道:“人各有命。不必强求了。”教众都是愤愤地瞪着少衣,一副少衣是杀父仇人斯的。而东方熠则他们对一场生死大战消于无形显然都很高兴。 东方熠则诚恳地说:“千年灵芝的确早就没了,在下真地没有欺骗各位。若需要其它药材,在下也许还能帮个忙。”话还是说清得好,以后免得还有人来烦。 少教主摇头,若无千年灵芝,只怕就是绝代神医也回天乏术。 “你们干嘛一脸死气?”少衣奇怪地问。 “若无千年灵芝,教主就没救了,难道还一脸喜气不成?!”一个紫衣女子愤然道,对少衣碍他们事的行为非常不满。这人李悠儿倒认识,是在‘舞榭歌台’出现过的那个。 “哦。”少衣了解了,“一定要千年灵芝吗?”少衣问。 “时姑娘有?”少教主精神一振。 摇头,少衣看到对方失望的样子突然笑了出来,“不过我有这个,也许可以勉强试试。”说着接过李悠儿递来的盒子,交给少教主。 少教主奇怪地接过盒子,本想说没用的,但看少衣期盼的眼神,还是打开看了看。众人的目光也聚集于他手上,盒子打开,顿时惊呼一片。 只见盒中摆了只尺来长的雪白人参,宛然是个成形的小孩模样,头身手足,无不俱备,肌肤上隐隐泛着血色,真是稀世奇珍。少衣道:“这是我几个月前在爬山时意外发现的,大概有几千年了。救人不一定行,但延几年命问题应该不大。” 众人被少衣刺激多了,反应快了不少。东方熠则道:“意外?” “真的,我爬到一半突然发现,顺手采了。”少衣心道,“本来嫌烦,还想扔掉呢。” “千年?”少教主看着她。 “应该是吧。”少衣不太肯定,其实她是觉得这是万年的,但还是少说点保险。 “这分明是万年的!”少教主有些失去理智了。 “哦,”少衣后退半步,“万年的,万年的。”怎么发起脾气来了? 深吸一口气,少教主把盒子递给教主,然后对少衣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无名教永记在心。” “客气,”少衣笑道,“作为回报,告诉我你名字吧。” “啊?”这算什么回报? “那我叫你小白咯,反正你喜欢穿白衣服。”少衣自说自话地决定。 “在下池恒柳。”忽视少衣的话。少教主终于报上自己大名。“那在下告辞了。”与众人道了再见。池恒柳走到轿边轻唤:“师傅?”教主安静得不正常。 “你……”教主突然掀开了帘子,“你是尹落得什么人?” 尹落两字一出,不但无名教的人变了脸色,连寒玉庄的人也震惊了。尹落是时诺毅的妻子。 “她是我娘。”少衣笑得淡然,对那个神情激动地老人唤道,“外公。”两字一出,全场皆惊,少衣?无名教主的孙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尹丘(无名教主)从轿中走了出来,端详少衣的脸,喃喃自语:“像,真像。”少衣任他看着,对李悠儿使了个眼色,李悠儿会意地去请无名教众人留下。池恒柳知道走不成了,当下与寒恒宁他们打哈哈,于是就留了下来。 到了房间,少衣让池恒柳帮尹丘治伤,自己晃到时诺毅那边。时诺毅见少衣来了,看了她半天:“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为自己倒了杯茶,少衣啄了一口:“很早,我离开寒玉庄就开始查了。” 时诺毅摇头,不再说什么。 尹丘显然很激动,刚把药服下就让池恒柳来叫少衣。池恒柳无奈之下只有对少衣说:“你让他多休息。”少衣点头。进了房间,尹丘拉着少衣说了好多话,然后又问了不少少衣的事,少衣轻描淡写地扯过去,倒是详细打听了自己母亲的事,因为这是她倒是真的探不到,隐秘得一塌糊涂。听完尹丘的叙述后,少衣感慨,不愧是母女啊,都是闷死不说的那种。 原来尹落是尹丘的女儿,也是无名教的圣女,当年初入武林,与时诺毅结识,两人暗生情愫,私订终身,然尹丘却不肯,说什么也不让尹落下嫁,还软禁尹落。不想尹落却偷偷逃走。尹丘抓到尹落后,气急之下就道,除非尹落退出无名教,否则决不能离总教半步。尹落也是倔强,当下自废武功,离开总教。然后嫁与时诺毅,但身体大不如从前,生下少衣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少衣暗叹,这尹丘和时诺毅哪里不合了?脾气简直是一模一样,都是不听人解释,自说自话的那种,最后都是后悔莫及。时诺毅运气不错,有自己这个转生的女儿,而尹丘就没这么好运了。 结束 这天少衣捧着一本书,坐在老高的树上,享受着阳光的轻拂,大叹:“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这几天少衣快被烦死了。尹丘伤好之后,一直拖着少衣讲话,天知道哪有这么多话讲。反正尹丘显然调查了一下少衣,问话特j诈,一个圈套里还有一个圈套,非把实话都逼出来不可,搞得少衣头痛得要死,终于明白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了,自己的义父他们的段数明显远不如他嘛。少衣和他搅和了半天,透出了一半底,大致都是些有据可查的事情,以无名教之能肯定早查出来了。至于其他的,她乐得装糊涂。 尹丘大致是满意了,加上对女儿的愧疚之心全放在少衣身上,对她更是喜爱得不得了。至于少衣有事瞒着他,老头想:“没关系啊,说明这丫头聪明!”于是变成了少衣要什么给什么,反倒把无名教的底透得干干净净的。少衣也乐得听故事,嘴又甜,把老人天天都哄得乐呵呵的。 至于无名教众嘛,年长的对少衣母亲很是疼爱,连带对少衣也好得很,心态和尹丘有点相似。年轻的就不怎么喜欢突然冒出来的少衣了,但少衣的功夫身份摆在那里,哪个不长眼的敢惹她?外带尹丘一副宝贝的样子,平时见到还得恭敬几分。唯一特别不爽的就是那些对池恒柳心怀遐想的女教众了,毕竟池恒柳对少衣的殷勤是人都看得出,当然得扣掉少衣本人。 至于东方熠则和南宫御雷,他们对少衣这么轻巧地搞定无名教还是很高兴的,虽然少衣突然冒出一个外公,但算算年纪,也就坦然接受了,倒是尹丘有点不乐意,怎么自家孙女还有这么多个干爹啊。但到底都是老江湖,打个哈哈就算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少衣自己闹出来的事了,没人知道她剑法好到那程度,加上她手里的剑,当时在场的人眼睛多利,一眼就盯上了,但碍于身份不太好追问,于是打法自家小辈来找少衣,那些小孩哪里肯服少衣啊,都上来喊打喊杀地要比试,把少衣烦个够呛,干脆扔给李悠儿和南宫熙熙去了。 本来么,那把追风剑是展墨翔可以要的,后来加了这么多事,莫战冥他们倒觉得给少衣比较适当,可把少衣吓了一跳,好在此时徐怀跳出来解围,但他嘴巴漏风,差点把事情全漏出来,害得少衣不得不又瞎吹一番才糊弄过去。最后剑还是给了展墨翔,这让少衣松了口气。 而君逸萧这个最近特爱找她麻烦的人反倒有新对象了,他现在老是找池恒柳。这不,刚才少衣就见他们走到后山去了。她也懒得管他们谈什么,反正不要找自己就好。两人相处也蛮融洽的,当然这是因为少衣没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后山。 君逸萧道:“没想到堂堂翼国的二皇子居然会是无名教少教主,二皇子不是一直体弱多病的吗?” 池恒柳道:“那又如何?风国的小王爷不也老是游戏江湖?”半斤对八两。 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假笑。不管任何时候,朝廷对武林一直是有戒心的,派出能干的人手去夺得武林中一定的权力,本身就是一种制约的方法。两国皇帝想得一样,做的也差不多。只是两国关系是满好,但现在这两个关系就不怎么样了。 “时少衣,你给我下来!”看书正看得高兴的少衣愕然看向树下。太奇怪了吧?现在还有人敢惹她?何况最近自己没得罪什么人啊。 慕容轻卿找少衣找了好久,自从武林大会结束后,她一直想跟少衣说清楚,可少衣又没什么想对慕容轻卿说的,加上慕容轻卿在人前一副特温柔的样子,少衣就把她华丽地无视了。慕容轻卿又逮了她几次,都没成功。今天也找了少衣好半天,好容易在这里 逝琴(全)第9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见她。浩瀚书屋 慕容轻卿跑得气喘吁吁,又看少衣一副特镇定轻松的样子,当场爆发,平时的仪态早飞远了。 “呃……”虽然不太喜欢慕容轻卿的态度,少衣还是很善良地问了一句:“慕容小姐找我有事吗?”少衣现在心情不错,不和她计较。 “你下来,跟我把话说清楚!” 慕容轻卿气得跳脚。 “话?我们有什么话需要说吗?”少衣奇道。 “你别装蒜,君大哥是我的,你不许抢!” 慕容轻卿跺脚。 “君大哥?君逸萧?”这根自己有什么关系?少衣更奇怪了。 “对!”慕容轻卿傲然道:“君大哥是喜欢我的,你不许去迷惑他!”语气坚定。 “可是我被你迷惑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君逸萧跟我有关吗?”少衣一头雾水。 “当然!”慕容轻卿叫道,不然我找你干嘛?回头一想,不对,“当然没关系,也不许你和他有关系!” “等等。”少衣有点明白了,“你是说你喜欢君逸萧,没错吧?” “对!”慕容轻卿肯定地说,矜持两字早飞走了。 “那你跟他去说啊,找我干嘛?”少衣手一摊,这不就结了? “你……”慕容轻卿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少衣觉得自己没说错啊。 “哈哈哈……”一阵张扬的笑声传来,引得少衣和慕容轻卿转头去看。却是池恒柳排着君逸萧的肩,笑得连人都站不稳了。“君兄,我同情你!”实在太好笑了。 君逸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心中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了,慕容轻卿的行为,他可以直接无视,可少衣和她这么一闹,他连无视都做不到了。 少衣从树上飘然而下,对池恒柳道:“喂,嘴巴歪掉了。”还笑,有这么好笑吗? “好了好了。” 池恒柳恢复过来,走到少衣身边,“你在看什么?” “小窗幽记。一些小故事而已。”少衣把书递给他,“满有趣的。” “噢?”看了几页,池恒柳道:“似乎不错,看完借我。”故意不理另外两个人,他没理由帮君逸萧解围。 君逸萧对慕容轻卿道:“慕容小姐,刚才我看令兄在前厅找你。” 慕容轻卿看到君逸萧后,又气又悔,心想怎么给他撞见了,一直不敢说话。此时君逸萧给了个借口,忙点个头,快步离开。 池恒柳见慕容轻卿走了,合上书道:“刚才?是好几个时辰前了吧?” 君逸萧不理他,对少衣点头。少衣道:“你们吵架了吗?前面不是好好的?”见两人都不回答,少衣道:“君大哥,摆脱你把自己的桃花管管好,别老是瞎猜。我太冤枉了。” “桃花?”池恒柳没听懂。 “桃花运。桃花朵朵开。”少衣解释。 “哦。”池恒柳明白了,嘲笑地看着君逸萧,“管好你的桃花啊,别老是烦着少衣。” 君逸萧还没回答,少衣道:“你也是,他是一朵大的,你是一堆小的。各有千秋。” 两人顿时呆若木鸡。少衣可不管,拍拍衣服上的灰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反省吧。” “任务艰巨。” “前途渺茫。” 两人看着少衣轻轻快快地离开,同时叹了口气,根本就是一点都不懂嘛! 武林大会结束,少衣和寒玉庄的人道了别,又和东方,南宫世家的人约定会去拜访。便带着李悠儿回到了时府。身后却多了两条尾巴,正是池恒柳和君逸萧。池恒柳是尹丘离开时硬要留下的,说是要帮一下少衣,但少衣觉得尹丘和池恒柳说话时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奇怪。 至于君逸萧嘛,他说没好好看过少衣的宅子,要观赏一下。沈易枫本来也要凑热闹,偏偏一不小心被他爹沈墨亿逮到,这事自然无疾而终了。 少衣知道那两个家伙的本事,若自己不明带,怕是日后必定有人暗探了,干脆暂时遣走了孙灵儿等,直接让他们进来。 入了府,少衣泡了壶茶,自己倒了一杯,坐到屋檐上去了,把两人扔在那里,让他们自生自灭。君逸萧和池恒柳相对苦笑,自己动手倒了茶,休息了一下,然后例行公事地观光了一下时府。正兜得差不多了,突然门外有人在喊:“圣旨到。” 两人都是一愣,少衣却从屋檐上跳下来,不动生色地打量了两人半天,害得两人心虚不已,还以为少衣知道什么了。但圣旨到真的和他们无关,因为进来的一群人中有一个少衣的熟人宇文沂,圣旨是给展墨翔的,让他进宫面圣。 少衣早料到了,展墨翔报仇的事闹这么大,加上宇文沂也在场,翼国皇帝没反应才怪。为这事,她和展墨翔昨天谈了一阵子,让他去请旨昭雪,至于暗夜门嘛,少衣说干脆交给展墨翔的副手了,少衣可从来没认为展墨翔有当杀手的潜质,趁机换个职业也好。以少衣的猜测,展墨翔八成会从军,好在前几年少衣把一些兵法都给了他,所以现在圣旨一来,少衣就很干脆地把展墨翔赶出去了。 对少衣的这些行为,池恒柳和君逸萧显然不太能接受,然少衣赶走展墨翔后,立马把他们也赶出大门,连个开口机会都没留给他门。 等到第二天拜访时,李悠儿对他们说:“少主已经走了。”神色之失望决不是骗人的。 其实,这次武林大会是少衣对李悠儿等人内定的考验,现在他们通过了,少衣就给每人再留了本小册子,然后很高兴地离开了,她也没说归期,怕是没个一年半载的,是不会回来看他们的。而他们各自的发展方向也不同,也是要分开的时候了。 就在君逸萧他们发动情报网探查少衣去向时,渭城远处的官道上,一个身着青衫的俊美男子正悠悠地骑着马。大概即使是照了面也没人会认出这是少衣吧,绝顶的易容术,就是少衣敢以原身在武林大会上大玩特玩得原因。 看戏 李乾觉得自己倒霉得一蹋糊涂。他本是个颇有名声的江湖人物,靠着一手不错的刀法,混得也算不错。但自从那天他去私会了毒门的女弟子周小涵,就一下子变天了。第二天周小涵莫名惨死,然后毒门就开始追杀他,而且还不止毒门,似乎许多人都闻风而动,但他这个当事人确连被追杀的原因都不知道。 事情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他也逃了一个月,说实话李乾的刀法是不错,但对上毒门那种阴阴险险的计量可一点也不占便宜。尽管李乾已经很小心了,可毒门无孔不入的下毒功夫还是防不胜防,然偏偏每次他要上当时,总会有块小石头打掉他手里的食物。多次以后,李乾也知道有人暗中相助,但自己却一点感觉也没有,除了朗声道谢之外,李乾也没办法。 暗中出手的人自然是少衣。 少衣一路北行,这几年限于时府,她的旅行范围一直是以渭城为中心,一个月的路程为半径(基本上从来没超过两个月)现在终于可以跑远点了。一路上常看到‘星辰楼’和‘张记’的分部,少衣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行踪,就没去表露身份。 很快,少衣过了淮河。淮河是一条天然分界线,一边是江湖势力为主,另一边是朝廷势力为主。于是少衣便打扮成了一个翩翩书生。偶尔看到一些让她不爽的人——特别是官员,少衣就去翻人家的暗账,翻好后直接扔到那些名声不错,为人也不错的大臣手里,然后嘛,就不用她操心了。 话说这天少衣溜到一家府台后院,本来也是来找他晦气的,却撞见李乾和周小涵偷偷见面,这周小涵是府台的三太太,所以这完全可以说是出轨了。少衣本也懒得管,但不同于李乾的无知无觉,少衣很快发现事情不太对。果然,隔天就听说周小涵猝死,而事后少衣也探听到了周小涵偷走师门秘籍的绝密消息。而李乾作为最后见过周小涵的人,自然在毒门毫无所获的情况下成了目标。 少衣就李乾其实也没安好心,她最近老觉得无聊,好不容易撞到这么有趣的事,哪里舍得不看,当下就跟着李乾一路逃来。不同于李乾的狼狈,少衣的日子是舒舒服服的,至于就李乾嘛,他若死了,这戏就没意思了。 毒门自然不知少衣暗中出手,看李乾躲过这么多次暗算,只道李乾偷看了秘籍,追杀得更是起劲。于是一追一逃,少衣看得满开心。 李乾到底也算是有江湖经验的,知道毒门这样追杀自己肯定不简单,终于知道原因后,他也觉得很冤枉,然毒门出手太狠,他哪里敢停下来解释?想了半天,决定去万鬼谷。 万鬼谷是禾柏老人的隐居地。禾柏老人当年在黑白两道都混得风生水起,后来为了收君逸萧为徒,就干脆在万鬼谷定居下来,他脾气奇怪,又武功高超,不少被人追杀得武林人士都去请求庇护,禾柏老人有时也答应了。于是出了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只要人进了万鬼谷,就不许再追杀,当然若人自己出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现在万鬼谷是李乾唯一的生机。看着李乾在火堆旁慢慢睡去,少衣却在捉摸着刚到手的资料,这事隐隐透着诡异。李乾显然没有拿到毒门秘籍,而周小涵那里又没有,这本引起一切的东西到底跑哪里去了?而且,周小涵没有偷东西的动机啊。“有点意思,”少衣在树上笑得很是感兴趣。 李乾的眼睛突然张开,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男子缓步走来,身上的杀气直冲李乾。李乾知道来者不善,也不敢怠慢,右手持刀,慢慢站了起来,凝神对敌。少衣也从树叶后探出半个脑袋,一看见那黑衣人,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如果下面的人知道少衣在想什么,大概就没有打架的心情了。 少衣在心里欢呼:“哦!这个造型太好了。”少衣一直极其喜欢古代杀手抱剑的动作,她觉得这动作气质极好。本来她也指望过展墨翔的,但展墨翔实在没有当杀手的前途,少衣不得不放弃,现在终于看到一个满正宗的杀手,少衣兴奋一点也难免了。 李乾觉得自己像被一匹狼盯上了,丝毫不敢松懈,仿佛自己只要有一丝破绽就会引起对方的雷霆一击。他一点也不指望会有人来相助,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清楚地知道暗中那人是从不插手他正面对敌的,最多帮自己识破某些小暗算。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对立着,良久不动。 ‘啪’一根柴火突然断开,李乾只觉眼前之人一下子失去踪影,右边皮肤一凉,不及思考,提刀便挡。就听‘叮’的一声,刀剑相交。一招失利,第二剑又无声袭来,剑尖直接刺向李乾的喉咙。李乾出道多年,手上功夫自然也不含糊,刀一转,提上喉头,挡住剑尖,顺势砍向对方。一个快,一个稳,倒是打得旗鼓相当。 少衣在树上却把眉头皱了起来。这黑衣人的剑法似乎不是正统的杀手所有,而其行事也不像一般的杀手。功夫是不错,但总是有点怪而且风格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呢?”少衣思考。 就在少衣思考期间,场下形势突变。李乾两人激斗正酣,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毒门弟子,李乾一见,顿时心神一乱,他本就有些支撑不住了,此时更是手忙脚乱,眨眼间就已经见血。 那个毒门弟子本是奉命探路的,现在见到觉得有便宜可占,哪里肯走,当下走上前来。他也乖觉,知道两人武功很是厉害,也不走近,却远远地撒了一大把药粉。李乾两人碍于对方,又避不开,只忍住呼吸。哪想这毒粉却是沾肤即入,只一会儿,两人就手足酸软地倒下了。 那弟子想到天大的功劳就这样掉在自己手上了,顿时喜不自禁,刚要去抓李乾,却见一个戴着缀有白纱的竹笠的青衫人站在自己面前。毒门弟子大骇,后退了一步道:“你……你是谁?” 少衣也不回答,抬手点了他的|岤道。返身去看李乾他们的状况,两人打了半天,都只是些小伤,但问题在于那毒。毒是毒门特有的‘香软粉’,中毒后三天不能大动,九天失去内力,勉强来说也算不得毒药,只要九天过去就好了,但现在他们哪里能呆上九天啊。 少衣瞪了两人一眼道:“笨!”反手却取出两颗丹药。 李乾知道少衣就是助他之人,虽然诧异少衣声音的年轻,但还是乖乖把药吞下。那黑衣人则理也不理少衣,少衣也不废话,硬是把药给塞进去,逼他咽下。黑衣人气得直喘气,却又反抗不得。 过了片刻,两人只觉渐渐有了力气,虽然内力还不能运行,但行动却是无碍了。两人知道这‘香软粉’的厉害,不由得诧异少衣的丹药之灵。 少衣见他们都站了起来,道:“三天。”然后就转身离开。她本意不想管这事,即使李乾被人杀了,她也不会出手,偏偏这毒门弟子跑过来瞎闹一番,逼得她不得不显身,现在的心情当然好不起来。 李乾拾起刀忙跟在少衣身后,黑衣人也不说话默默根上去。反正现在的情形是不可能再动手了,少衣既然不用轻功,自然就是有意护着他们了。李乾看着少衣略显瘦弱的背影,不由得诧异他的年纪之小,武功之高,先前的出现完全是一点预兆都没有的。黑衣人也在打量少衣,暗自揣摩这人的身份。 三人到了一座小镇,少衣买了三匹马代步,然后去用了餐。少衣懒得和他们废话,黑衣人也沉默,但李乾却耐不下去了。他对黑衣人道:“阁下为何要追杀我?”黑衣人看了他一眼道:“受人之托,只杀一次。” 李乾愕然。 少衣解释道:“他是说现在不用再杀你了。”心中却想:“怪不得行事奇怪的很,原来不是杀手啊。” 三人一路西行,三天后已近接近万鬼谷了。原本少衣还想让黑衣人自己走,但看看路上的情况就放弃了。一路上明枪暗箭不断,少衣使毒解毒的功夫得到了很好的实践,至于那些小脚色嘛,少衣都懒得动手,他们给什么药,自己加点料进去再还给他们就是了。反倒是李乾对他更是佩服,连黑衣人看他的眼神也渐渐变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就是终极大boss——毒门门主亲自出场,现在就在少衣他们面前。 看着隐约可见的万鬼谷谷口,少衣叹气,看戏的把自己卷进来实在是一种悲哀啊。 李乾显然误解了少衣的意思,大义凛然地说:“多谢阁下的帮助,李某一人做事一人当,请阁下先行离开,李某自己和毒门门主了断。”这话说得连毒门中人也要喝彩,是人大概都会留下来帮他,但少衣却极是高兴,反正三天已过,她也可以闪了。当下一声:“好。”马上就不见了踪影。 黑衣人也想走开,但偏偏轻功没少衣这么好,而行为也没少衣这么果断,没几步就被拦住了。笑话,跑了一个已经很丢脸了,哪里能再放跑一个。黑衣人对毒门门主道:“我与他们毫无关系,当初我还想杀了李乾,贵弟子可以作证。”双目如利剑般刺向那个毒门弟子,那弟子忙不送地点头。 毒门门主却笑道:“口说无凭,若阁下肯让我们搜一下身,自可离去。”眼睛却盯着那几个去追少衣的弟子。心道:“好厉害的轻功,不知是何人。” 黑衣人想:“你们毒门全身是毒,若真让你们搜身,今天就不用走了。”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李乾也没想到少衣说走就走,此时却毫无办法,只得说:“门主,贵门的书我的确没见到过,在下可以向天发誓。” 毒门门主道:“若不是看了我的秘籍,你哪里躲得过我们的追踪,阁下还是快快还来。”一个说不,一个不信,动手自然是最后的结果。 李乾武功虽然恢复,但双拳难敌四手,加上毒门里的毒术层出不穷,即使有黑衣人的帮忙(虽然人家不是自愿的)还是岌岌可危。 毒门门主见状,大笑道:“李乾,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连帮你的人见了本门主都怕得逃走了,你还苦撑什么!” 李乾只管动手,理也不理他。 “什么叫我怕得逃走?”少衣又从树上冒了出来,“你这是诽谤!”太过分了,她只是不想动手罢了。 众人见少衣居然没走,顿时都愣了一下,李乾狂喜,几下就打倒身边那几个呆呆的人,道:“公子……” 少衣一摆手道:“得,你省省吧。”然后对毒门门主道:“自作聪明,连被人设计了都不知道。” 毒门门主大怒:“你这黄口小儿胡说什么。”他虽然见不到少衣的脸,靠声音和身形判断少衣只是个年轻人,但又忌惮他武功之奇,所以开始还算客气,现在被少衣这么一奚落,当下发作出来。 “不是吗?”少衣藏在面纱下的脸冷笑,“我刚收到密报,周小涵没死,现在就在外族军营!”早觉得事情不对,怎么也不认为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底下突然死掉,加上既然投了秘籍,是人都舍不得死吧。让人一查,果然发现了她的踪迹。这样一来,其他事情都好解释了。但是……少衣目光转向黑衣人。 毒门门主脸色大变“什么?” 少衣把信扔给他,众人见一封信竟然平平地缓慢飞向毒门门主,都为她的武功骇然。少衣道:“你们快去吧,再晚点可是又要找上半天了。” 万鬼谷 毒门门主看了信,也看到了‘星辰楼’的记号,知道这是‘星辰楼’查出来的消息。他身为一门之主,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当下也不纠缠,对少衣一拱手:“多谢公子。” 收拾人手,赶去边境。少衣看在眼里,心道:“事情恐怕不简单。” 李乾显然对少衣带来的消息很是诧异:“小涵没死?” “没死。金蝉脱壳之计,差点连我也蒙过去了。”少衣发现主事者很可怕。她这次的消息不是从‘星辰楼’得来的,而是自己私人的情报系统,完全按照雲氏的要求严格建立,各方面的能力都要比‘星辰楼’好上三分。她现在虽说是休假,但仍要为后来的人打下基础。至于‘星辰楼’的记号嘛,本来就是她一手画的,哪里会不知道? 缓下自己的想法,少衣问李乾:“你还要去万鬼谷吗?”至少李乾的事已经结束了。 李乾沉默,他这一个多月来,算是见识过世事万象了,而现在却发现自己竟然被人设计利用了,此中辛酸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少衣知道他感慨万千,也不催他,对黑衣人打了个手势,和他到一边说话。少衣道:“回去告诉你主子,做事要有个分寸,就是游戏也有规则,本人对他很感兴趣,有空一定会去拜访。”说完,也不理黑衣人惊魂不定的神情,少衣牵了匹马给他。 那边,李乾却已经下定决心:“恩公,我还是去万鬼谷吧。”历经沧桑,他的心也累了。 少衣点头,不置可否,牵了马和李乾走向了万鬼谷。李乾诧异少衣也要去,少衣只说是去见识一下,很快到了万鬼谷谷口。 显然刚才的大闹是很有效果的,因为现在谷口站了一大堆人,少衣也就罢了,李乾可认出许多武林前辈,当下很是恭谨地行礼。少衣乐得装傻,跟在李乾身后,正要踏入谷中。却听一人喝道:“入谷必得除面纱。”只听得掌风呼啸,一只手向少衣的竹笠抓来。 少衣左肩一缩,头向右偏,顿时让开了这一抓。李乾还不觉得怎么,然其他功力深厚的人都极为惊异。要知这一抓的劲力笼罩了方圆丈许,寻常人即使转身越起也不一定能避开,而少衣却化解得轻描淡写。 少衣又后退一步,本想说不进谷了。怎知那人却不依不饶反而强身攻击,居然和少衣交起手来。少衣眉头微皱,心道:“这万鬼谷怎么这么麻烦。”却因那人武功极高,不得不凝神迎战。转眼间,两人已经交手了十余招。 不但旁人看了诧异,连老头自己也暗叹不已,他这几年来,除了自己徒弟和一个老友,少有人可以和自己打得如此旗鼓相当了。当下更是心喜,也不再试探少衣,全力出击。 空手相搏本不是少衣所长,虽然她反应迅速,但毕竟没有一个体系的掌法拳招,又被那老头逼得紧,腾不出手拿剑,顿时落了下风。再过几招,老头迎面一掌击来,少衣已无退路,只得使出轻功险险避过,但这竹笠还是落到了那老头手里。 众人见了少衣面貌顿时一呆,哪里想到面纱下居然是个眉清目秀的文弱书生。少衣竹笠被抢,即使脾气再好也有点脸色不好看了。那老头见少衣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顿时也有点不好意思,讪讪道:“那个……”想把竹笠还给少衣,少衣却不理他,转身要走。 却听一人叫到:“少衣?!” 少衣一愣,她这次的易容而来,戴竹笠只是再多防一层,哪知居然有人认出她。抬眼看去,居然是君逸萧。“君大哥?”少衣叫完后,后悔不已,应该装傻闪人才对嘛。 君逸萧看了半天,早觉得这人很熟悉,但又记不清,一直到少衣斗笠被夺时使出轻功,这才放声一猜。少衣若知道自己是不打自招,一定会想吐血。 那老头快手快脚把竹笠往少衣手里一塞,叫君逸萧过来,问道:“这小子你认识?” 少衣苦笑地看着手里的竹笠,摇了摇头。 君逸萧道:“师傅,这是我跟你提起过的时少衣。”原来这老头就是禾柏老人,他前面见少衣武功不错,话也不说就上前动手,脾气之怪倒真是如传闻所言了。 “他就是那个时少衣?” 禾柏老人叫道,分明是个男孩嘛。 “怎么?我就不能是时少衣了?”一口气缓了过来,少衣倒有心和这老头玩上几手。 “要不我们再比一次。”少衣说‘要’时人还在原地,讲到‘我’字已经站在竹林边了,再把‘次’字讲完就取好了竹棒,斗笠已放在马上,看着禾柏老人,大有你敢不敢的架势。 君逸萧见少衣露了这么一手轻功,心知禾柏老人是忍不住的。果然,禾柏老人大是踌躇,到底少衣年纪还小,自己有以大欺小之嫌,只是她武功之高在小辈中算是很难得了,不比只怕以后连饭也吃不下了。 正在犹豫,却听远远走来一老道说:“要比就比吧,想这么多干什么?怕输了丢脸吗?” 禾柏老人一听,也不多想,越到少衣面前,拉开架势。 少衣看来人身穿道袍,手持一柄浮尘,须发皆白,知道这是拂山老道,向他遥遥施礼,凝神对付起禾柏老人了。 少衣竹棒一摆,也不客气,当下把‘打狗棒法’使了出来。这竹棒在李悠儿手里已经是变化多端,到了少衣手里更是神鬼莫测,玉臂一展,顿时四周全是棒影,或点|岤道,或刺要害,一时间把禾柏老人搞得手忙脚乱。但他成名数十年,很快就定下神来,当下扎稳脚跟,和少衣认真比划起来。少衣知道他是个难得的对手,便全力出手,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算是平分秋色。百招一过,少衣顿时感到吃力,她毕竟路途遥遥,体力隐隐有些不济,加上禾柏老人功力深厚,经验老到,更是让她难办。然少衣毕竟棒法精妙,禾柏老人一时间也拿不下她。又过了几招,禾柏老人突然跳开:“不打了,不打了。” 少衣奇怪地看着他,却听禾柏老人说:“打这么久还赢不了你这个孩子,我已经输了。”少衣顿时对他的胸襟大为佩服,笑道:“是您老手下留情。” 禾柏老人爽朗一笑:“哈,小家伙糊弄老夫呢。”少衣也不再客气,和君逸萧等人进入谷中。她这么一手,让谷里的人都刮目相看,要知禾柏老人的武功早就威震江湖,否则也不可能保得这里多年太平。而少衣的棒法又如此精绝,显然传言非虚了。 少衣一路看来,只见道边都是些桃树,此时正值春末,这里却仍是桃花朵朵,落英缤纷,地下天上粉色一片,真是人间仙境,不由叹道:“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君逸萧听过少衣念《洛神赋》知道她文采极好,然拂山老道和禾柏老人却很是诧异,心想这小家伙果真了不得,不但武功好,连文采也斐然,难怪自己徒弟如此另眼相看了。想这不由得眼光转向君逸萧,君逸萧给他们诡异的眼神看得心中范糊涂,不由得干咳一声。 少衣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互动,她现在已经通过了小道,看到了万鬼谷的全貌,不由得惊叹一声,她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如此景色,道:“这,这是世外桃源。” 君逸萧一挑眉:“世外桃源?这名字不错。”少衣极喜欢,把世外桃源的故事给君逸萧讲了一遍,当然省略了朝代问题,说完后连拂山老道也赞叹不已。禾柏老人更是直接,叫人取了牌匾,就要题字。 君逸萧知道少衣累了,也不理禾柏老人闹腾,带着少衣去梳洗换衣。少衣本没有换回女装的想法,但见君逸萧一脸坚持,也就不推托了。好在少衣随身包袱里总有两套女装以备不时之需。当然,她没看到两老人偷笑的眼神。 等到少衣晚上由侍女带路去饭堂,一入门就看见一个粉衣少女正在和君逸萧及禾柏老人他们谈话,一脸娇憨可爱的样子。不过嘛,少衣成功的捕捉到她看自己的一丝敌意。少衣暗叹一声,心道:“实在冤枉啊。” 拂山老道等人见少衣走来,不由得暗自叹到:“好气度。”她一身浅蓝色的衣裙,落落大方,谦和有礼,眼中波光流动,笑意盈然,让所有人眼睛一亮。少衣慢慢走去,一路眼光不停,等到走到主桌,已经和所有人都打了个招呼。 少衣坐下后,对拂山老道道:“道长,烦扰各位久等了。” 拂山老道客气了几句,就请人上菜,少衣转眼看向君逸萧,却见那粉衣女孩亲热地坐在他旁边,正和他笑语盈盈,君逸萧倒是温和地看着少衣,点过头算是打招呼。那粉衣女孩见了顿时脸色有点不高兴了,轻声道:“知道别人在等还晚来,架子真大。”虽说是轻声,但也让台子上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少衣在心中暗笑,君逸萧身边的姑娘怎么都一个样啊。 见气氛有些尴尬,君逸萧向少衣介绍:“少衣,这是‘千影鞭’倪姑姑的弟子,倪夭夭。”少衣对‘千影鞭’点头道:“倪前辈。”然后对倪夭夭道:“倪姑娘这就不知道了。作为一个女子,晚到是一种特权,可以让所有人都关注你。但这个时间的掌握却是最困难的,要对天时,地利,人合都通盘考虑,不论是早一分还是晚一分都会对效果大打折扣。而且,这是的任何动作神态都会影响到你的整体效果。……”少衣信口开河,侃侃而谈,愣是把所有人都说闷了。 讲完最后一句,少衣笑道:“有道理吧!”然后抿了口酒,等着他们回过神来。君逸萧早见识过少衣口若悬河的功夫,最快反应过来,见少衣笑得狡猾,也不说什么。倪夭夭因为年纪小,又得宠,一直是别人捧手心了的,哪里见过这阵仗,当下就失了声。禾柏老人等对少衣又有了新的认识。一顿饭在沉默中吃完。 饭后,少衣跟着君逸萧去他房里品茶,用的是从王府里带来的贡品,哪知少衣喝了一口就不要了,只说太苦。君逸萧对这千金难买的茶叶被批评到这份上只能苦笑。其实少衣当然会喝茶,但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在可以的情况下从不委屈自己,当下道:“你们谷口的桃花不错,明天我去采些来,也可以入茶啊。” 第二天,少衣早早起身,拉着君逸萧去采花。君逸萧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事,只能在一边看着。少衣也不勉强他,自己在树间上串下跳的。君逸萧见少衣在花间忽隐忽现,笑颜胜花,不觉有些痴了。少衣看君逸萧不说话,怕他无聊便引他开口。闲聊间,两人都发现对方胸中包揽万象,博览群书,都聊得极是舒心。 君逸萧觉得少衣的不少观点可称之为奇特,但细想之下却又精密不已。当下拿了不少平时头疼的朝廷之事来问少衣,少衣开始还答几句,到后来就闭口不言,君逸萧知道这不是少衣所喜,也不勉强,当下就转移了话题。 这么一闹便闹了一个上午,回去时倪夭夭已经找了君逸萧半天,见到他们在一起,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拖着君逸萧去练功,顺便恨恨地瞪了少衣一眼。少衣懒得和这孩子计较,自己去做花茶,君逸萧本有靠倪夭夭激少衣的想法,却看少衣一点也无所觉,不由得苦笑不已,他一向无往不胜,偏对少衣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过了几天,他干脆在练武是时把话和倪夭夭将清楚。有了前车之鉴,他知道要是再拖下去,只怕少衣要将倪夭夭和自己配成一对了。至于倪夭夭苦闹不休就是后话了。 少衣这几天,除了制花茶,还去各处逛了一下,所作所为都让万鬼谷的人刮目相看。因为少衣不论是插秧拔草,烹饪打扫还是诗书武功,居然样样上手,而且有的还很是精通。特别是拂山老道发现少衣还会医术,论起治病救人还颇有经验。若问起是哪里学来这么多的,少衣都是笑着说:“为了混口饭吃啊。”其实对大部分的事而言是真的,毕竟她刚离开了山庄,是在外面学了不少,但其他人显然不信,少衣也懒得再废唇舌。 坦言 宁静的午后,少衣悠闲的坐在竹林间看书。原本以为自从搞定寒玉庄的书后自己就基本找不到什么好书库了,没想到这万鬼谷里也别有洞天,让无聊了好久的少衣遗一饱眼福。每天一杯清茶,一本书,少衣犹如老僧入定,什么也干扰不了她。 不过倪夭夭自从君逸萧与她说清楚之后,便发了几天疯,然后老是来找少衣麻烦,少衣也懒得和她计较,凭少衣的功夫,老是在夭夭来到之前闪开,其他人也多少知道一点事实,自然是帮着少衣一点。于是,倪夭夭便陷入苦战,让少衣同情不已。 然好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万鬼谷的平静生活结束在君逸萧所收到的一封密报上。 原本外族一直对风翼两国虎视眈眈,动不动来边疆马蚤扰一下,好在两国的军队一直十分尽责团结,让他们无可乘之机。然而,外族这次以谈和为名,却派出一位公主,有意要与翼国皇亲结为夫妻。这明显的拉一个打一个战略却因为翼国皇帝晦暗不明的态度而变得充满悬念。 君逸萧收到的密报就是其父王让他速速回家,商讨处理办法。要知政局的阴暗不足为外人道也,虽然现在风翼两国相处极好,但到底各自为政,没有人知道对方心里打什么主意,万事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君逸萧拿着信思索了一下,便去找少衣。他自然不会将这其中的曲折告诉少衣,但他总有一种少衣会了解的错觉,虽然明白官场风云的变幻莫测非江湖中人能理解,但他就是这么相信少衣的智慧。 “有事?”少衣从书中抬头,看着正自出神的君逸萧,他突然跑来是干什么? “哦。”温和的笑,君逸萧对少衣道:“我父王写信让我回去一趟……” “慢走,不送。”继续看书,少衣吐出几个字。反正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我想请你去榘息看看,那里是风国都城,很是热闹。” 君逸萧道出原因。少衣的种种行为他已经很习惯了。 “榘息啊——”少衣犹豫,“似乎不错哦。”抬头看到君逸萧真诚的目光,少衣点头答应。 客气地相视而笑,两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次日,两人和万鬼谷众人辞别,准备踏上去榘息的路程。万鬼谷众人都来相送——少衣的亲和力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 好容易把一群人搞定,其中最可怕的自然是禾柏老人。要知少衣是除君逸萧之外唯一一个可以和他打成平手的小辈,老人这几天来没少找少衣切磋,屡次想将少衣收为弟子,都被少衣不动声色的推托了,让他大叹自己没分量,差点想去再闯荡江湖来想少衣证明自己的实力。 现在少衣告辞,他更是不肯,不停重复“还是拜我为师吧……”还把君逸萧拉到一边,让他在路上为自己多说好话。其中的重点就在于如果少衣拜了他为师,君逸萧就有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搞得君逸萧苦笑不已。 上了大路,少衣也不多问什么,只是跟着君逸萧赶路。然,在第三天,萧终于忍不住还是向太过配合的少衣提出了疑问。少衣只是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不就是和亲嘛。” 君逸萧释然,少衣果然知道了,虽然她的消息途径并不为自己所查,但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反正到现在为止‘星辰楼’对风国并没有威胁。 站在榘息城门口,少衣看着精神状态及其好的萧,很是郁闷。她早就知道了和亲的消息,也早知道了许多三方互不相知的机密内容,所以这次她完全是为了看戏而来。然在昨晚,少衣却收到了这里第一次变相的表白,让她再也无法装白痴了。 那天晚上,少衣烤着火,慢慢地将要进入梦乡。君逸萧例行公事地将一条毯子披在她身上,不同于平时的马上离开,他坐在少衣身边,对着迷迷糊糊的少衣说:“你不太会照顾自己啊。” “哪有!”即使快睡着了,少衣仍不改反驳的本能。当然这几个字说得没什么气势。 “没关系,以后我来照顾你吧。” 君逸萧低声说,有那么点别有用意的感觉。 “嗯——”因为对方的语调极其温和,少衣无意识地应了一声。 “呵……”醇厚的笑声传出老远,为了对方的回答。 听到他的‘诡异’的笑声,少衣重新恢复大脑的运算功能,将刚才的画面重播,顿时呆住,看着君逸萧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少衣指着他,努力组织语言。 “一诺千金哦。”君逸萧心情很好地握住少衣有些僵硬的手,替她将毯子裹紧,然后温柔而坚决地抱住她有些冷的身子,轻声道:“睡吧。” “……”少衣大脑彻底罢工,愣愣地忍君逸萧抱着自己,等她回过神,君逸萧已经睡着了,轻轻挣了一下,少衣就放弃了离开他的可能性。他抱得太紧,少衣没有把他吵醒的意图。 遥望远方的星空,少衣不由得想起那些遥远的伙伴。不能否认,她是寂寞的,无论在人群中还是在寂静的山崖上,她一直都是寂寞的。即使拥有一身绝高的武艺,拥有这么多衷心的下属,拥有大量的财富,她仍是觉得自己是一个人。每当情绪突然上涌,她都不可避免的怀念起前世的战友伙伴,那种敞开心胸的放松和快乐以及那种延伸交汇就能彼此了解的契合感,都让她深深地怀念。 即使如此,她都没有想过要找一个伙伴,因为经历过背叛,她知道绝对忠诚的不易,也不认为自己有再找到像以前一样死党的可能。于是,她一直坚持着这种一个人的孤独。关于爱情,她更是能避则避,或许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她从来都不是勇敢的人,所以即使隐隐知道君逸萧可能对自己不同,她仍是只把他当朋友。只是今天他…… 慢慢长夜,少衣只是静静地发呆,一直到身后的呼吸快了起来,她才轻轻挣开君逸萧的手,转回身正对着他。 两双同样深邃的眼睛静静对望,一双疑惑,一双清澈;一双忧郁,一双温柔;一双犹豫,一双坚定。眼神交汇间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君逸萧看着少衣,心里忐忑。在离开万鬼谷前,拂山老道对即将离开的自己说:“那孩子防心太重,想来吃过不少苦。你若真喜欢她,不如先用话套住她 逝琴(全)第10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话套住她,潜移默化下,说不定还有希望。haohanshuwu 浩瀚书屋手机版” 拂山老道对自己徒弟很是了解,事情也看得透彻,只是这次,他反倒觉得自己徒弟的胜算小得很啊,少衣那丫头狡猾得很。 君逸萧考虑了好几天,还是决定放手一试,便用拂山老道的方法,套住少衣,再装睡,只是现在…… 突然微笑起来,少衣裹紧身上的毯子,又倒入君逸萧的怀中,感觉到一丝丝温暖透进身体,少衣沉沉睡去。‘好累,还是先睡吧,一切留给明天。’少衣在心里说。 君逸萧只觉天上星星都落入她的眼里,然后怀里一暖,便被少衣当了枕头。看着那张渐渐睡去的脸,君逸萧想起她早先的眼神,不由得一阵心痛,是什么让她有着这么悲伤的表情?轻轻拥紧她,君逸萧暗暗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清晨的阳光将少衣温柔的唤醒,君逸萧看着少衣在自己怀里闪动着睫毛,迷茫地睁开双眼时,有一种充实而虚幻的幸福瞬间溢满心中——因为太过美好所以虚幻。 挣扎着醒来,少衣看着已经大亮的天色,心中闪过一丝懊恼,自己在野外向来是极有戒心的,这次居然睡得这么死! 君逸萧笑看她一脸懊恼的起身梳洗,然后整理行装。 大致搞定一切,少衣一脸认真地看着君逸萧:“有些话还是早说的好。” 扬眉,君逸萧笃定地看着少衣,示意她讲下去。 对他的自信有那么点不爽,少衣还是喝了口水润润喉:“你昨天的意思应该是指喜欢我吧?” 惊讶于少衣的直接,君逸萧还是点头。心中暗想,少衣果然与众不同,别的女子若听到他人表白,不是羞涩不已便是欢喜甜蜜,哪有像她那般把这当一件公事般处理的。 “我不太懂得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更不会为别人改变自己。而且,你眼里的我还不一定是真实的我。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考虑清楚。”绝对郑重的语调,少衣不想欺骗他。她不否认对君逸萧是有好感的,不然自己也不会让他这么接近自己了,但对于感情,她无法确定。 “我不会放弃的。”坚定的语气,君逸萧心想:“你这么难抓,我好不容易才把话挑明了,这次哪能让你又逃走。” 早猜到对方的回答,少衣继续道:“现在,我要你一个承诺。”眼神有些缥缈“永远不要欺骗我,当你不再喜欢我时请记得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君逸萧迎向少衣哀伤的眸光,心中顿时一痛,伸臂将她紧紧拥入怀里:“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负你。” 几乎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少衣在心中道:“没有一定,我们只是在这有些孤单的路程中做伴而已。以后的路,又有谁知道?” 再次抬起头,少衣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对着显然看呆的君逸萧道:“还不快赶路,你还想风餐露宿吗?”也不等他回神,便跨上自己的马,提着包袱,一溜烟地跑远了。 君逸萧看着少衣跑走,爽朗一笑,也提缰赶上。 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少衣也不回头,指着前方道:“看蓝天,白云,草地,多美!”深吸一口气,少衣突然觉得轻松好多。 “我怎么觉得你象突然变了一个人?” 君逸萧问得调侃,神情也不似平日里的严谨威严,倒有了几分少年人的张扬洒脱。 “多面人!”回头轻斥一声,少衣一脸理所当然地说,“让你看清我本性啊。免得以后冤枉我——说我骗你。” 朗声大笑,君逸萧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原野,“我的眼光又怎么会错!” 正要回头骂他狂妄,却又对上他的深眸——“不,悔!”重重两字吐出,如宣誓一般。 少衣心突然一跳,凝视他自信而深情的俊逸脸庞,一瞬间仿佛过了千百年。展颜一笑,应道:“好,不悔。” 天上白云飘荡,地上马蹄翻飞。似乎连风都有了那么一点青春的爽朗。 荣睿王府 榘息是风国的国都,街上不时能看见些大大小小的酒楼店铺,还有不少小摊贩,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少衣看了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举止谈吐,便知道这里的民众生活得很是不错,倒有几分康乾盛世的味道。 此时的君逸萧反倒不急着回府了,他兴致勃勃地带着少衣一路踱来,将这里的不少特色食物都一一介绍过来,他口才极好,加上又是自己的住处,而少衣心情原本就不错。一个愿讲,一个想听,加上两人容貌出众,气质又极好,顿时吸引了大量的观赏目光。少衣和君逸萧视而不见,只管自己谈笑风声,将这条街好好地玩上了一通。 不觉午时已过,少衣顿时觉得有些饿了。君逸萧正要带她去清风阁用餐,少衣却伸手拉住他衣袖,指了指一边跟了他们很久的几个人道:“还是算了吧,他们好可怜。” 君逸萧瞥了他们一眼,道:“不懂事的下人。” 那几个人顿时慌慌张张地跪下请罪。他们正是荣睿王府的下人,一接到君逸萧入城的消息赶忙来接,却不想君逸萧居然带着个姑娘逛街,理也不理他们。他们又不敢打扰自己的少主子,于是只得偷偷跟在他们身后,不想早被少衣看在眼里了。此时更是满心恐慌,要知君逸萧向来赏罚分明,对不会办事的人向来是不客气的。 少衣嘴角微翘,将手里的缰绳递给君逸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君逸萧接过缰绳,苦笑着摇头,对跪着的人道:“起来吧。”看着诚惶诚恐的下人道:“把马先带回去,告诉父王我一个时辰后就回去。”说罢便携着少衣的手入了清风阁。 点完菜,少衣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注视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现在已是夏末了,榘息靠北,天气倒有了几分入秋的味道,连风都隐隐带着一丝凉意。包厢到底安静了许多,让跑了一上午的少衣好好地喘了口气。 目光转向一直特安静的君逸萧,少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临门一脚,你怎么不敢踏进去了?”调侃的意思昭然若揭。 “放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君逸萧喝了口茶,悠然地说道。 少衣一怔,差点呛到,瞪大了眼睛,“什么呀!”看着君逸萧坏笑得脸,少衣在心中愤然,“你看看你,哪里有什么小王爷,侠客,青年才俊的样子!!!”什么跟什么啊!自从那天以后,君逸萧越来越会和自己闹,让少衣不由得怀疑,到底以前谁在骗谁?她怎么有种被坑的感觉? “让你看到真实的我啊!” 君逸萧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说不要骗你嘛,那我只有把事实告诉你了。” “你这是本性暴露!还狡辩!”少衣轻斥一声。对上君逸萧的眼,终究还是笑了出来。 饭后,少衣与君逸萧漫步走向荣睿王府。到门口时,不多不少,离君逸萧承诺的时间正好是一个时辰。 下人们早得到消息,远远见了君逸萧忙一溜烟地跑去通报王爷王妃,管家更是恭恭敬敬地把君逸萧迎进大厅,端茶送水地忙碌了一番。少衣可以说是十余年来君逸萧唯一一个带回家的女子,更是被管家视若上宾,当然也不免多看了几眼。 少衣觉得自己很有当猴子的潜质,虽然摆出一幅无畏的样子忍好奇的下人们观赏,但还是忍不住瞪了君逸萧一眼,见君逸萧摆着最标准的世子姿态,但还是从他眼里察觉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心中更恼。 正在此时,荣睿王爷到了,少衣也顾不得和君逸萧怄气,抬眼打量起这个闻名天下的王爷。荣睿王爷五官与君逸萧很是相似,只是君逸萧似乎还继承了一点母亲的温润,不似荣睿王爷那般线条刚硬。荣睿王爷似乎感受到少衣的目光,一眼看向她来。 气势,这是荣睿王爷给少衣的第一感觉,他的气势极其浑厚,给人一种铺天盖地的压力,似乎在他眼里无所遁形。双目冷冽如冰,仿佛有把刀子扎进少衣心里。 很可怕的家伙,少衣在心里暗想。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心中却奇怪自己没有什么地方和他有冲突,他没必要在自己面前锋芒毕露啊。即使有冲突,荣睿王爷也觉不是那么外露的人。 荣睿王爷和少衣对视了好一会儿,突然收了目光,笑道:“不愧是时少衣啊,不错不错。” 少衣没觉得怎么,但一边的侍卫仆人都很是惊讶,且不说没几个人敢和王爷对视这么久,但这句夸奖对荣睿王爷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 少衣和荣睿王爷客气几句,便由下人领路去了客房,留下君逸萧和他爹自己谈事。 君逸萧随父亲到了书房,单刀直入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昨天又收到一封加急密函,一前一后两封东西快把他搞晕了。 荣睿王爷看着爱子道:“宇文膺这个老狐狸,一会儿说要和外族和亲,一会儿要借榘息来选出配得上外族公主的才俊,不但让我们白担心一场,连外族的人也被好好地耍了一通。还在那里大谈特谈什么风翼本一家。” 宇文膺正是翼国皇帝与风国皇帝君昙阜关系极好,连带着和荣睿王爷也很熟,荣睿王爷对这个狡猾的家伙向来不太有好感,这次更是愤然。 对父亲的事知晓一二,君逸萧不便多言,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想了一下,又道:“那全城的守卫是由谁负责?”这可是个关键任务。 “自然是禁军统领。” 荣睿王爷道。父子两人又探讨了一些细节等问题,等到一切谈妥已是华灯初上了。 荣睿王爷站在门口,看着君逸萧带上房门,突然道:“眼光不错。” 君逸萧愣了一下才想到他说的是时少衣。当下骄傲地一笑:“当然,父王您不是试过了吗?”刚才荣睿王爷的试探之意那么明显,君逸萧怎会不知。 “谁叫你要么什么也不理,带就带个全身是密的人回来,我能不试吗!”不知感恩的小子。 “是,是。多谢父王。”做了个揖,君逸萧很了解怎么摆平自己父亲。 “哼!”荣睿王爷这才放过君逸萧,“这孩子是在不错,只是似乎不是特别地喜欢你啊。” 荣睿王爷眼光极辣。 “我在努力了。” 君逸萧耸肩,“真这么容易就不是少衣了。”自己好辛苦啊。 “你母妃正在帮你调媳妇呢,已经有不少人选了。”丢下一句话,荣睿王爷转眼就溜了,反正孩子也长大了,事情还是让他自己处理吧。 君逸萧在风中站着,突然觉得好冷。 晚上,少衣应邀去和君逸萧他们共进晚餐。早早地入了座,少衣开始考虑一个大问题——自己已经当了一下午的珍稀动物了,她对被人以如此眼光观赏让她有那么点不爽。 君逸萧很快来了,在少衣的眼神攻击下仍很厚脸皮地坐在她旁边。这下,周围的目光又上升三度。 优雅地喝茶,“你可以去死了!”少衣低声咒骂,“你们家的仆人都用看妖怪的眼神看客人吗!?”快烦死她了。 忍不住翘起嘴角,君逸萧突觉脚背一痛,显然被少衣狠狠地踩了一脚。皱了下眉,君逸萧低声道:“好痛。” 不屑一顾,少衣继续喝茶。君逸萧看着少衣隐隐带笑的眉眼,心中也是暗自高兴,少衣在他面前已经极少再伪装什么了,她的一颦一笑间都流露出真实的心情,这让君逸萧十分安心,觉得自己已经在接近她了。 荣睿王爷和王妃很快也到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弱质美女。少衣目光一扫,便把几人的样貌神情看得明白。荣睿王妃是个标准的温柔贵妇,眉宇间仍有以前年少时的绝代风华,加上气质高贵,难怪荣睿王爷从不纳妾,两人可以说是夫妻情深。至于那个女子嘛,孱弱,忧郁,介于大家千金和小家碧玉之间,很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匆匆一瞥间,少衣显然看到那女子在偷看君逸萧,深情无限。 君逸萧显然也看到自己表妹的神情,忙要向少衣解释,抬头却见少衣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很专心地看菜去了。有苦说不出,君逸萧在心中哀叹不已。 荣睿王爷将自己的王妃和君逸萧的表妹介绍给少衣,少衣才知道那个哀怨地看着君逸萧的人是他的表妹季芸。又是一阵寒暄,众人动筷。 荣睿王妃对自己儿子十多年来唯一带回家的女孩好奇得很,她本来看儿子对成家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些日子已经着手要去挑媳妇人选了。听说君逸萧回来,她正想去和儿子谈相亲事宜,却冷不丁听说儿子带了个姑娘回来,才高兴没多少时候,就又听说这姑娘是江湖中人——这可让她犯难了,江湖儿女到底不如那些大家闺秀来得温柔体贴,乖巧能干,只怕还有些粗鲁。找王爷商量,王爷却更她说,这事他不管,全由君逸萧决定。 这让荣睿王妃犯了难,思来想去还是先见见少衣再说。 少衣低头吃饭,她想来动作优雅,在这种场合吃饭对她而言自然是小意思,但顶着这么多想探照灯一样的目光,她吃的下才怪。哀叹一声,少衣放弃进食的打算。 “王爷,王妃。少衣长得不堪入目?”还是先说清楚吧。 摇头,荣睿王爷眼里有一丝笑意。 “少衣太奇特了?看起来很不正常?” 再摇头,这次连王妃也有笑意了。 “那敢问你们为什么要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我?我已经被人这样看了一下午了,我必须承认贵府的秋天非常的冷,而且——”看看碗,少衣继续,“我想我似乎没有吃这里饭的福气。”绝对是食不下咽啊! 一言即出,王爷王妃顿时笑了起来,好一会儿,荣睿王妃才止住笑意:“时姑娘,实在抱歉,你是逸萧十年来第一个带回来的女孩,我们不免多关心了一下。失礼之处请多包涵。” 终于知道自己成为猴子的原因,少衣恨恨地瞪了君逸萧一眼,嘴上却客气道:“哪里,少衣只是想好好吃完这桌饭而已。”话已说开,气氛顿时好了起来。 少衣的社交功力早已炉火纯青,即使王妃和王爷联手套话,照样被她挡得滴水不漏,她只承认自己来这里借助几天,绝口不提自己与君逸萧的关系如何。君逸萧在一边纯粹是陪客,一言不发。 一顿饭下来,除了被吃掉些菜,荣睿王爷他们一无所获。 怀星湖 第二天,君逸萧就被传唤上朝,开始繁忙起来。几天后,民众官员也知道了翼国皇亲和外族显贵会来榘息的消息,顿时兴奋不已议论纷纷。在这个没有见识过鲜血刀光的城市,外族的种种野心都可以被一个美貌的公主所掩盖。而那些正在清空道路,准备迎接他国贵宾的士兵也无法明白统治者的意图。 若说所有青年才俊的心思都在公主身上,那么那些大小千金的心思自然就围绕这今天刚传出的话题——荣睿王府首次应进了一个由君逸萧带回的女客。正当所有少女对这个女子猜测纷纷的时候,事情的主角时少衣正风度翩翩地看着榘息美景。 似乎连上天都偏爱这片土地,将全国最美的湖泊‘怀星湖’安置在这里。‘怀星湖’碧波千里,风景独绝,让人心醉神弛,犹如踏入幻境,不知倾倒了多少文人墨客,奇人异士。 此时的怀星湖波光潋滟,游船点点,远处山色空蒙,云雾缭绕。湖面上不时传来盈盈笑语,缠绵歌谣。这怀星湖上的歌妓也算榘息一绝,不但美丽动人,歌喉出众,还善解人意,让许多来怀星湖的游人更有流连忘返的理由。 此时一个少年就躺在一家歌妓的船上,背卧青竹榻,脸望白云顶,清风拂青衫,乌丝半掩颊。若是别人见了,保不定要大赞一声好个风流少年郎。一边的婉约歌妓静静地看着他,眼中亮光闪动,似乎欣喜无限。 良久,少年轻嗯了一声睁开了原本闭着的双眸,一瞬间这怀星湖之境仿佛都落入他的眼里,五彩缤纷,美不胜收。那歌妓一时间呆住了,等她回神,少年神情却仍有点迷茫,显然刚刚睡醒。 片刻之后。 “小溪,你等了好久了吧。抱歉,我睡着了。”歉意的话语从淡粉的唇瓣吐出,少年慢慢坐起,歌妓忙上前帮他把衣服头发细细整理。略显柔弱的面孔渐渐出现在镜前,只是那绝美的眼眸让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少主说笑了。属下只进来了一会儿,少主就醒了。”整理好东西,歌伎恭敬地说。 “嗯。”点头,少年又坐回竹榻,看着悠远的景色,不再说话。 那歌妓起身取来一封密函,半跪在地上,道:“风翼两国国主昨日曾在‘天一阁’见面,密谈了一个多时辰……”轻柔的语调,吐出的却是没几个人知道的惊天大事。少年只是静静地坐着,似乎什么也没听到,脸上波澜不惊。 一柱香后,歌伎的话也讲完了,少年把手中的密函把玩了一阵子,突然道:“小溪,来唱一曲可好?” 小溪大喜,忙起身去取琵琶。少年将密函打开翻看了一下,嘴角渐渐弯起一个冷冷的弧度,轻哼一声,手一抖,密函顿时化作碎片。而他的黑色双眸却犹如海面般深不可测。 小溪欢欢喜喜地跑进来,见少年脸色冰冷,不觉停住了步伐,不敢上前。 “进来啊。”少年看向她,露出一个微笑,顿时阳光洒满船舱,将现前的冷意赶得点滴不剩。 小溪坐下后调了弦便弹唱起来,少年靠在窗边,任风吹乱了他的发,迷离了他的眼。 小溪唱得温柔动人,缠绵甜蜜,显然十分高兴。要知少主在自己心中一直如神明一般,少主虽是女子,但论文韬武略,奇计异谋,半点也不输男子,加上举止优雅潇洒,体贴入微,更是万里挑一,见了少主的风采,哪里还看得上其他人。 这边两般欢喜不已,不远处的另一条船上只有一个字——冷。 船舱里跪了一片人,明眼人一看着跪姿便知这些都是久经训练的下属,一个个都是能当左膀右臂的心腹人员。在黑暗中,唯一坐着的男子面目很难看清,但目光中的冷意却十分明显。 “王子恕罪,属下真的照多尔的描述去查了,但只知是个半年前出现的人,一直蒙着面纱,而武功方面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所以……”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个跪在最前面的人抖得快要晕过去了。 “废物。”两字一出,那人马上晕了过去,两个守在门边的侍卫便把人拖了下去。 看也不看已经晕过去的人,坐着的男子冷冷道:“希尔,你去。” 一个男子站了起来,相对于那些满脸惶恐的人而言,他的平静显得很是特别。“王子,我们对中原武林的了解还不够多,属下认为,还是借他人之手去查比较好。” 冷冷地看着他,坐着的男子的目光在有些阴暗的空间里犹如一匹豺狼,仿佛能撕开人的灵魂。“十天。”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事情暂时了结,船舱的温度似乎有回暖趋势,下属们都站起身来,各归各位。帘子拉开,仆人端来美酒佳肴,舞姬歌伎纷纷进来,彩衣美喉,灯红帐暖,风光无限。 那王子的脸也渐渐浮现。他的容貌混合着外族的粗狂和南方的俊秀,完全可以说是相貌堂堂,加上久居高位,神情中有种高高在上的气质。 王子显然对这里的歌舞兴趣不大,只是看了几眼,他身边倚靠着一个红衣女子,妩媚动人,举手投足间都有着醉人的风情。见王子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便体贴地将葡萄美酒地送到他嘴边,又懂事又美艳,实在是男子的梦想啊。 王子却毫不注意红衣女子,他听到了一阵歌声,不同于其他船舫的妖娆艳丽,那歌声可以称得上清静柔美,似乎只是浅浅的低吟。歌声渐近,王子寻声看去。 两船相交,王子一眼就看见那个靠在窗边的少年。少年的发显然已经被风吹乱了,衣衫也随风乱舞,但他自己却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如玉的脸庞,瘦弱的身形,显得有些女气,但气质却超凡脱俗。 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少年睁开眼睛,淡淡地看了过来。王子只觉天地万物都融在这双眼睛里了,波光徘徊,变化万千。哪里还在意他的容貌,眼里只剩下他的双眸。 两船很快交错而过,少年衣袖一展,已经坐在小溪面前的竹椅上。小溪聪慧地停下了琵琶,静静地等他吩咐。 “那艘船里的是谁?”好霸道的人,仿佛秃鹫紧盯着猎物,那是对于狩猎的渴望和对于血的狂热。连池恒柳当年也没有给她这么强的危机感,连君逸萧也未曾给她这么狠的压迫感。那是一把没有鞘的刀,因为锋利而更加危险。 见小溪茫然不知,少年——少衣正要说什么,却听见有人从那船上越到这里。少衣示意小溪少安毋躁,走到门前听起外面人的对话来。 这船舫原本就是‘星辰楼’的一个站点,原本只有小溪和她的贴身丫鬟,这次为了方便少衣,连划船的艄公都用了‘星辰楼’调来的人。少衣来这里自然是为了要点消息。 听那丫鬟道:“不知阁下有何吩咐,只是姑娘有客,麻烦您晚点再来。” “少爷向请公子赏脸相见。”那人却不理丫鬟,只顾着对舱里的少衣朗声说。 既然这么快找上门,少衣也就不避了,吩咐道,“停船。”回头又对小溪轻声嘱咐:“我只是你偶然遇到的客人,你从不认识我。切记切记。”又递给她一锭银子,整理了一下装束,掀帘出了舱。 这一会儿的工夫,王子早站在自己船前等她了。那红衣女子侍立在他身后,神情恭敬却在眼底流露出一丝轻蔑,反正王子原本就这性情,几天后兴致一过自然就弃之如靴了。这次的人更是没什么姿色,向来也威胁不到自己。 少衣一显身,别人都看出她是女子,她原本就没打算怎么遮掩,只是上画舫自然男装比较方便,她这天又犯懒,更是连化装也省了。 “在下姓古,先前匆匆一瞥,得见玉人风姿,心仪不已,特来拜见。”温文尔雅,哪里有先前的阴气。 “拜见?”少衣懒得和这么危险的人打哈哈,“阁下飞船拦截,分明是召见。” “在下只是心切而已,还望不要见怪。”王子又道,“公子可愿上船,给古某一个道歉的机会?”无视下人诧异的目光,王子继续道。 “不了。”冷冷地钩起嘴角,少衣没有和豺狼玩的兴趣,“我该回去了。” 才走了两步,少衣便给一个侍卫拦住,“阁下似乎很喜欢强人所难。” “只是热情邀见。”王子显然这样的人也见了不少,脸色转换速度倒不慢。 “热情到想动手了?”少衣神色不愉,转过身,双手环胸,“这么老的方法你怎么好意思用出来?”还对自己没用。 显然没有见过如此反应的人,众人人明显一怔,还是那王子却洒脱一笑,“以公子之见该如何是好?” 少衣却不回答,大袖一展,指着不远处点点游船道:“阁下可知,今日之榘息可谓风云会际,王孙公子,世家名流数不胜数。阁下就凭一眼之感打扰于我,难道不怕惹上麻烦?” “何况,”语气加重,少衣走上船头,“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阁下怎么就认为我是那只软柿子了!”负手而立,少衣傲气十足。 众人早看出她是女子,偏偏举手投足,言辞神情没有半分柔弱,甚至还有着不少男子的风流飘逸,此时立于船头,白衣展展,脸如傲霜,五分风流,三分洒脱,还有两分傲气,仿佛凭虚御风,踏鹤而去。 王子的眼神更是炙热,少衣暗暗皱眉,这下非动手不可了,只是——小溪会不会有麻烦,就要看她自己的运气了。 传言 情势一触即发,众人暗自戒备。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于少衣身后。少衣只觉身体一暖,居然给人抱住了,诧异之下回头却见到了熟悉的笑意,顿时放松下来。那人正是君逸萧。 “怎么想到过来了?”危机解除,靠在他怀里,少衣懒洋洋地问。 “想你了。”环住眼前的人,君逸萧在她耳边轻声道,暧昧惊人。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众人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君逸萧这三个字在哪里都有着极大的震撼性,何况现在还和一个少女亲近得很。 “王子好兴致,这怀星湖可是我们榘息一绝。”小语完毕,君逸萧抢先说道。他一身蓝衣,俊逸非凡,态度温和却让人不敢小觑。 “的确风景如画。”王子见了君逸萧脸色微微一变,但仍应对有度,风采逼人,两人旗鼓相当。 少衣听了几句对话就立即猜到了他的身份。那王子是外族族长的第二个儿子古斯特,向来能征善战,智谋高超,加上野心勃勃,一直被风翼两国视为外族的危险分子之一。这次的公主也是由他亲自送过来的。当时君逸萧也随队去迎接,两人第一次见面便把对方看作了极大的对手。 对那些唇枪舌剑一点兴趣也没有,少衣很没人性地丢下君逸萧,去舱里取了只苹果,清闲地坐在船边,边啃边赏风景。清风徐徐,青衣飞扬,此时的她犹如一个邻家女孩般无忧无虑,哪里有半分先前的气势? 君逸萧早习惯了少衣的随性而为,只是笑看了她一眼,全心对付古斯特。古斯特却从没见过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的女子,深深地定了她一眼,但还是收敛心神,全心应付君逸萧。 啃到一半,少衣忽然听到古斯特道:“这位想来就是时姑娘了,果然与众不同。” 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少衣突然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区别只在于是否会看罢了。”不理他人惊讶的眼神,少衣拉着君逸萧的手道:“我饿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客气地道别,君逸萧和少衣上了岸。 “怎么有空来找我?你不是很忙吗?”漫步回府的路上,少衣问。她在离开王府前都会留下书信,君逸萧自然知道她去哪里了。 “不放心,正好今日有点空闲,来看看你。”再次将少衣揽在怀里,为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这不正好遇上了。”想到古斯特看少衣的眼神,君逸萧暗暗皱眉。 乖乖地任他整理,少衣道:“我本来也懒得出来,偏偏你家那几位忙得很。” 君逸萧温柔一笑:“母妃只是喜欢你,想多了解你罢了。”知道少衣的心思,君逸萧为母妃解释。 撇撇嘴,少衣道:“受宠若惊啊,还是免了。”她不讨厌王妃,但还没有别困住的心理准备,何况榘息她还没玩够,事情也有不少,她可不要老是被人用热切和阴郁的眼神看。 “我不放心。”整理好头发,君逸萧看着少衣。朝廷不比江湖,错综复杂,少衣很可能被伤害。 将他担心的脸看在心里,少衣从未想到过这样一个傲气的男子会对自己露出这般温情的眼神,心中似乎有一个地方被触动了,泛出点点涟漪。“好了,我会照顾自己的。”忍不住抚上他的脸,只想减少他的担心。 欣喜于少衣的举动,君逸萧轻轻握住她的手。 “回去吧。” 两个牵着手的背影在林荫间显得那样协调温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少衣和君逸萧在怀星湖的一场自然被传得沸沸扬扬。女子去怀星湖游船,还叫了歌伎,此事引起了不小的波浪。那些喜欢君逸萧的女子早把少衣当作公敌,更是抓着这事不放。所以当事情传到王妃的耳朵里事,显然已经很不好听了。 这不,翌日君逸萧一回府,便被王妃急急忙忙地叫了过去。 “萧儿啊,外面的传言你听说了吗?”王妃显然对少衣印象不错,没有直接找正主。 知道母妃说的是什么,君逸萧只是笑而不答。这时荣睿王爷也回来了,于是两堂会审开始。 “时姑娘虽然修养气质还不错,但——但去那里总不太好的……”得到传闻属实的肯定,王妃更急了,但有些话不便说出口,忙看向荣睿王爷。 荣睿王爷显然考虑得深一点,“萧儿,我知道时姑娘曾与‘舞榭歌台’有关,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倒也无妨,但是榘息乃是非之地,此事更是非常之时,若一直是如此,似乎不太妥当。”深思熟虑后才开口。 君逸萧知道父母的担心“父王,母妃,少衣行事特别,不同常人,我向来喜欢她的随性而为,此乃其一。何况少衣也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向来有自己的主见,我决不会勉强她,这是第二;最后,父王是知道的,少衣也算久经风浪,一直极有分寸,她做任何事我都会相信她。而——她也值得被我相信。”坚定的神情让两人惊讶不已。 说罢,过了片刻,他对犹豫的父母道:“传言不可尽信,相信和少衣相处久了,你们自然会喜欢她的。” 知道父母在思考,君逸萧决定留给他们一些时间,离开之前,他补充道:“少衣可是我好不容易骗回来了,你们可别一不当心给我赶走了。”这事一定要再三强调。 荣睿王爷和王妃相对苦笑,君逸萧这幅样子分明是喜欢到心底了,自己还能怎样?还是再看看吧,两人无声叹气。 对那个小型家庭会议毫无所知,少衣这天早早地离开了王府,坐在一个小小的密室中。 轻烟缭绕,静谧无声。少衣细细地翻看手里的账册,神情轻松安然,动作却是极快,显然是看惯了的。对面的男子容貌平常,似乎过目既忘,但若是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不会忘记他,因为他是‘黑影’四使之一的刘淇,平日默默无声,谈起生意来却是赶尽杀绝,让人毫无招架之力。每个和他谈生意的人都会在他手里掉一层皮。 四使是少衣游历时遇到的破产商人的子孙,几乎都是家破人亡,少衣间他们极有经商才能便着手培养,等他们出师后她便放手让他们自己干了。去年四人更是和张靖联手,合作无间,不但搞定了辉州,连其他方面的生意也扩张了不少。 这次少衣跟着君逸萧到榘息,消息自然瞒不住,很快便被找上门,不少账册等着她过目。即使少衣申明不管事,但张靖他们还是对少衣尊敬有加,将账目整理得清清楚楚,以便她随时查看。何况少衣很多时候会提出极好的点子,解决许多难题,所以总是会派一个人来找她。 看完账册,少衣对刘淇笑道:“很不错,已经能独挡一面了。” 刘淇听到少衣称赞,顿时十分高兴,“真的?少主没骗我。”见少衣肯定的点头,刘淇便笑得很孩子气,哪里有半分商场上的沉稳犀利。 又讨论了些细节问题,少衣总结道:“辉州的事务我有空会去看,对和外族的生意一定要加倍小心。……”忍不住又嘱咐了几句,见刘淇都记住了,少衣才离开。 刘淇留在房里,整理着少衣的意见,想到少衣说会来辉州,更是运笔如飞。 等少衣回到荣睿王府,便见到了早已等在她房间的君逸萧。 “怎么了?”抬手点了盏灯,少衣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一脸忧郁的样子? 不说话,君逸萧将走到眼前的少衣拉住,环着她的腰,将头闷在里面。的5ef0b4eba3 诧异不已,少衣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抚上他的背。不知为什么,君逸萧自从和她说开后,许多言行都变得特别亲昵,有些甚至超越了这里的男女大防,少衣是不在乎啦,但对于从小被严格教育的世子会有这般行为,她还是很奇怪的。 君逸萧紧紧地环着少衣的腰,感受着她的气息,渐渐平静下来。少衣一直给他一种会随时离开的感觉,即使是在确定关系的现在,只要少衣不在身边,他都会有一种不安。只有看着她,触碰她,他才会有拥有她的感觉。君逸萧没有与女子有过太大的纠葛,但还是知道不少男女之情的,少衣看自己的眼神里没有痴心的爱意,他很清楚,他也不奢望少衣能像普通少女般爱慕自己,少衣是不同的,这他早就明了。况且少衣已经渐渐在接受自己了,这对他而言已经很不错了。 “父王他们听到了你的传言,”闷闷地说,“刚才在说我呢。” “哦。”看着有些孩子气的君逸萧,少衣哑然失笑,“抱歉。” “少衣你是不是故意的?”瞪着她,她那样子哪里有半分歉意,分明是j计得逞嘛。 “哪有。”少衣马上说,虽然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蓄意。她不是大家闺秀,早让人明白了早好,免得老是有人会妄加猜测,动不动就用那些条条框框把自己缠住。 知道套不出她的话,君逸萧慢慢将少衣放开,倒了杯茶给她。“有空就陪陪我吧,不要自己乱跑。”原本让少衣来王府就是想多增加点接触机会,现在时间过去不少,但见面却因为两人都在忙而少得可怜。 “你不忙了?”少衣奇怪,要知君逸萧是风国青年一辈的显贵子弟,风国的骄傲。这次有这么多大人物来,应该忙得快飞起来了,哪里有时间和自己晃悠? “嗯,”君逸萧应了一声,解释道:“人都到了,我的工作也告一段落,现在也算是清闲下来了。可以陪你去四处转转。”反正不管,那个家伙也要来了,若不把少衣看紧,只怕会后悔莫及。 少衣爽快地答应,这几天与其说是在玩,不如说是在忙,要知她手下产业这么多,虽然不是她直接管理,但少不得要关照一下,加上这里的局势也很纷乱,少衣看似悠闲,其实脑袋早超额运转了,不然在怀星湖也不会真睡着了。不过现在倒都搞得差不多了,她也要放松一下了。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啊,少衣叹息,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君逸萧,无限同情。 邀约 这天的榘息似乎特别舒适,天高云淡,连空气都有着闲散的感觉。早晨的阳光淡淡的,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君逸萧携着少衣向府外走去,一边和少衣描绘磐翠山的种种美景。少衣听得十分认真,嘴角挂着愉快的笑容。两人男俊女俏,气质非凡,旁人见了都暗暗赞叹他们天生一对,活脱脱的金童玉女。 正要出大厅,却听到侍卫来报说是有圣旨。荣睿王府接到圣旨的机会自然不少,很快便准备妥当,王爷王妃都来了。少衣示意君逸萧去接圣旨,自己站在一边静静地等着。 那公公进了门,也不摆什么派头,将圣旨交给荣睿王爷,然后两人相谈甚欢,由此便可见荣睿王爷在风国的身份了。 少衣见那公公谈吐文雅,本有些惊讶风国皇宫的‘质量’不错。听了几句才知道那公公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人员,也算是风国一把手的彭公公。 那彭公公与荣睿王爷自然很熟,聊了几句便对一边的君逸萧道:“皇上说了,今天天气很是不错,就让皇后请了不少夫人公子小姐去御花园里转转,顺便赏赏花,对对诗。又说这几日辛苦世子了,更是一定要让您去呢。” 君逸萧恭敬地说:“一定一定。”抬头却看见少衣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得瞪了她一眼。她以为自己没看出她的幸灾乐祸吗。 少衣见他眼神无奈,无辜地眨眨眼,不由得掩嘴轻笑,唉——计划赶不上变化,看来今天的磐翠山之行要自已一个人去了。 彭公公到底是千伶百俐的人,早看到了君逸萧和少衣的眼神交会。对少衣道:“这位就是时姑娘了吧。” 优雅地还礼,少衣大方的应了。 彭公公道:“皇后也听了时姑娘的大名,也好奇地很,特地嘱咐要君世子也把时姑娘带去呢 好看的txt电子书 逝琴(全)第11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 少衣的脸顿时垮下来了,君逸萧倒开心不少。 “我后悔了。”少衣对君逸萧嘟囔,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虽然女眷一般都坐马车——比如他们身后的王妃和季芸,但少衣懒得在应付更多麻烦以前还要应付这两个,所以干脆‘豪爽’地骑马,摆出一幅没有教养的样子,少衣心道“我就是粗俗,怎么样?” 君逸萧自然知道少衣的心思,也不劝阻,反倒叫人把马给她牵来。王妃有不好多说,只得任她去了。 君逸萧笑而不应。 少衣不爽地看着他,“喂,你听到没有,我不想去了。这么多豺狼虎豹,惹不起我躲总行吧。” 君逸萧还是不说话。 前面领路的侍卫吓出一身冷汗,这姑娘好大的胆子,居然如此放肆,不过看世子的态度似乎很护着她。自己还是装不知道的好,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少衣要爆发的时候,君逸萧突然道:“到了。” 少衣顺着他的手往前看,巨大的宫门出现在她眼前,有着浓郁的沧桑感,无尽的威严与肃穆压迫着每一个人。 君逸萧先去请母妃下车,等他问了安,正要招呼少衣一起走时,却看见少衣在马上呆呆地发愣。 君逸萧哑然失笑,走上前去,将少衣从马上抱了下来,为她担去一些风尘。旁边的人连下巴都要掉了,且不说这宫门前从没有人敢作出如此亲密的举动,何况现在做这事的是以冷漠著称的君逸萧。 等少衣回神,便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怎么了?”显然没有搞清状况。的caf1a3dfb5 “你怎么看呆住了,”君逸萧问得温和,“有这么震撼嘛?”这不像少衣的风格。 “不是。”少衣摇头,和君逸萧一起随着人流走进皇宫——现在已经到了不少人了,所以刚才那一幕看见的人实在不少,而且脸上都有点抽痉。 “我只是觉得这里的血腥味太重了。”少衣细声解释,看着突然停下的君逸萧,少衣忙补充道“其实还是能接受的。”比起故宫而言,这里实在好太多了,但少衣在这世界踏过不少地方,一直以为这里十分‘干净’,所以才会有那个反应。 “是吗?”君逸萧对少衣一笑,牵起她的手,为她带路,一边讲解指点。君逸萧小时候曾在皇宫住过几年,现在又常来办事,自然十分熟悉,那里是正宫,那里是别院,那里有花圃,哪里是鱼池,讲得头头是道。少衣只是随便看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惊叹,毕竟再富丽堂皇,尊贵典雅的地方她都去过,这里并不能给她太大的刺激感。 季芸先前见少衣呆在正门口,心中还在暗自窃笑少衣的少见多怪,心想若进了宫门,看到那些华丽楼宇,不知她还要呆成什么样呢。此时见少衣反而神色自然,只道她太会伪装,更是嗤之以鼻。 王妃走在季芸前面,却不是回头看看君逸萧他们,顺带也把季芸的表情尽收眼底。她不禁在心中叹息,季芸年幼便失了父母,住在自己身边,对君逸萧的一片痴心早就有目共睹,只是君逸萧从未有什么表示,始终以礼相待,原本她想着让季芸作侧室,也嫁给君逸萧算了,反正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自然不会亏待她,现在看这个情形怕是不太可能了。君逸萧摆明了一个心全在少衣身上,自己儿子向来极有眼光极有分寸,这次怎么这么固执了呢?王妃百思不得其解。 君逸萧知道少衣的心思,也不理侍从焦急的眼神催促,只是将那些亭台楼阁一一讲述,他言辞便给,娓娓而谈,半分都没有勉强的样子,少衣乐得装傻,也就干脆以蜗牛速度慢行,但是再慢也是在走,等他们蹭满了一个多时辰后,还是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作为帝王休息赏景之出,显然花了一番功夫。把北方园林的粗犷气派和南方园林的精细纤巧融合在一起,工、巧、奇、趣,变化无穷。特别是那些零星散布的花草更是独具匠心,奇花异卉,古树秀竹,配合江南庭院建筑,别具幽雅情调。 这样的聚会显然不是第一次了,那些贵妇,小姐,公子分别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说笑,其乐融融。当然对于这么姗姗来迟的少衣他们还是给与了不少注目礼。 君逸萧对少衣道:“皇后和母妃她们在那个亭子里,我们先去请个安,然后就没什么事了。” “是吗?”站在原地,少衣凉凉地问,“是一切麻烦的开始吧。” 君逸萧被她看的有点讪讪地,正要想法子劝她,却见少衣突然笑开了,“走吧,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君逸萧听得无语,随她向亭子走去。 亭子是特别建造的,专为了这类众人聚会,大得像宫殿一样。里面不少皇子公主,妃嫔贵人都在谈笑。荣睿王妃坐在一个头戴后冠的女子身边,两人正在密语细声,此时见君逸萧他们进来了,顿时目光集中在两人身上,说话声也少了大半。 待两人见了礼,皇后道:“这就是时姑娘吧,果然与众不同,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少衣无语,只好上去,任她端详。 皇后一会道:“多聪慧的姑娘,一看就讨人喜欢。”要不就是“多美的眼睛,像清泉似的。”还跟荣睿王妃不时说几句,就是不放少衣离开。 而另一边,不少少年公子见君逸萧来了,纷纷找他去谈书论道,迫切不已,君逸萧无奈,只得给少衣个眼色,让她自己小心。皇后位居后宫之首,手段城府自然非常人能比此时摆明了分开两个人,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不过好在少衣是君逸萧带来的,皇后自然不会太过。何况少衣的本事君逸萧心里清楚,若小看了她,相信连皇后也会吃闷亏。 皇后见君逸萧离开,便拍着少衣的手问道:“少衣是何时与萧儿认识的?” “不记得了,这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一脸忘记的懊恼样子。 “那少衣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再问。 “也没什么,只是打法时间啊。”声音仍是纯情的。 总之是一个问,一个答。问得婉转却犀利,答得真诚却迷糊。反正基本上是什么也没说,皇后等于是白问了。撒娇卖痴嘛,少衣已经炉火纯青了。 皇后只觉所有的力气都打在虚空中,已经没什么心情和少衣闹了。正要再说几句场面话,却听后面有个声音道:“不就是去画舫么,这般无脸无皮的女子那里好了。”这声音原也不响,偏偏这内容么…… 皇后回头斥道,“雯儿,你胡说什么!”虽然这事她的确要问,但绝不是现在也不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皇后现在只希望别人都聪明点,当作没听见。眼角余光却瞥到少衣的脸,见她神情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般,不由得对她的心性加了几分。 那女孩却道:“我又没有说错,哪里胡说了。”她是皇后的么女韵雯公主,向来极得众人宠爱,少女怀春,一颗心便缠到君逸萧身上,对少衣的不满早有了。她也是聪明孩子,也知道进退分寸,先前的话的确是无意的,但在众人面前被母亲训斥,脸拉不下来,便顶嘴起来。 皇后心中恼怒,正要说话,却听有人在亭外道:“什么事这么热闹啊。”她听出是皇上的声音,也顾不得管教女儿,忙上前迎接。 君昙阜完结了公务,带着臣子和翼国的几位皇子来到了御花园。 皇上来了,众人忙聚了起来,一起问安。君昙阜远远听到爱女在说话,让众人免礼后便问道:“雯儿,你们前面在说什么呢?” 韵雯便把刚才的事讲了出来,君昙阜沉默不语,一时间有些冷场,五光十色的目光集中在少衣身上。少衣神情淡淡地,目光透过人群定在一个人身上——君逸萧。 ‘如果我惹了麻烦怎么办?’ ‘我来解决。’ ‘自大’ ‘这是自信。’ 相视一笑,少衣突然发现有人在身边的日子似乎不错。 这时,君昙阜开口了。 畅言 “朕对‘舞榭歌台’略有所闻。” 君昙阜道。抬手示意少衣等人落座。 “似乎没个人都喜欢对我谈‘舞榭歌台’。”困惑的歪着脑袋,少衣等着皇后等长辈先落座——有些时候是要讲些规矩的。 君昙阜了然地看着少衣,对她的举动十分满意。 “可是为什么呢?我只是比较熟悉罢了,主管‘舞榭歌台’的人并不是我啊。”衣袖轻展,少衣优雅而随性地落座,举止之间完全是一个名门贵族的姿态。那些对少衣颇有微词的高官贵族都有些惊讶。 “哦?”君昙阜神情不变,也不纠缠于少衣与‘舞榭歌台’的关系,道,“那你不妨就介绍一下好了。”反正若真打破沙锅问到底,少衣也不见得会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少衣说着,将双肘撑在台子上,比划道,“前厅是一些歌舞表演,周围是些包厢和桌椅,楼上是起居室和练习馆。后面是大部分是购物处,周围一圈是聊天室——供客人休息会面的。……”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少衣的双手配合着她的话语作出各种手势,从容简洁,却有着无法言语的繁华贵气,犹如一对飞舞的玉蝶嬉戏在花丛中。 周围的人都有些看呆了,眼中只剩下这个巧笑倩兮的少女和她挥动的双手。 “大致就——”少衣正要总结陈词,突然心中一凛,不及多想,一侧一番,以间不容发之势,避开了近在咫尺的一击,着实是千钧一发。 君逸萧在不远处惊出一身冷汗,他看到那个原本侍立一边的侍卫突然提剑向少衣刺去,而他连提醒少衣的时间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离少衣越来越近,这一刻他甚至停止了心跳,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为什么自己不带点暗器入宫。 转瞬之间便发生了这么见件事,众人都慌乱不已——皇宫里有刺客,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少衣却不理众人的错乱,也不看赶到自己身边的君逸萧,冷淡却锐利的眼神只是盯在一个方向,久久不语,似乎有等到地老天荒之势。 良久,就在众人平静下来正要问少衣话时,一个人影慢慢出现在亭外。那人也是一身龙袍,浓眉虎目,气宇轩昂,正是翼帝——宇文膺。不同于君昙阜的宽厚大气,他更显得犀利而冷酷。 “翼帝安康。”少衣等他踏进亭子才开口,声音不似先前的婉转温和,有一种别样的冷冽清脆,好似冰块裂开时的声音,有一种特别的深沉,配着她难以言喻的神情,汇成一种奇异的魅力。“少衣久闻翼帝大名,实在仰慕得紧。” “哦?时姑娘的大名朕也听了不少呢。” 宇文膺看着少衣的手道,威严而又大气,不愧是两帝之一。 “是吗。恐怕都不怎么好听吧。”少衣微微一笑,身体却分毫不动,整个人如雕塑般站着,左手仍轻停在那侍卫的喉咙处,一点颤动都没有,仿佛已经练习过千百遍了。 在这里的人,有一大半是会武艺的,其中许多人还在武学上的造诣极高,眼光也极为高明,此时少衣的手看似只是轻放在侍卫脖子上,但她的手指下按的是他的大脉,只要她手轻轻一按,侍卫必定血溅当场。而那个侍卫——众人仔细一看,不由得惊呼,特别是翼国皇子,那人是翼国皇宫的第一侍卫,在江湖上也是极有名的叶琨琛。 叶琨琛原是江湖十剑之一,后入宫被封为御前第一侍卫,几乎从没败绩。加上他为人沉稳,办事踏实,向来为宇文膺所重用。这次听宇文膺吩咐来试探少衣,原本也以为是指十拿九稳的事。然此时被少衣扣在手里,叶琨琛心里第一次产生恐惧之感,但他情绪内敛,只是加快了一点心跳,脸上却丝毫不变。 宇文膺听了少衣的话,只是略略一笑,也不回答。 少衣微皱了下眉,“我知道阁下对我很好奇,但对如此待客之道却不怎么喜欢。”眼睛瞟了君昙阜一眼。 君昙阜笑道,“此事是我考虑地不周到,还望时姑娘不要计较了。” 目光绕了一圈,少衣看到君逸萧担心的眼神,抿了抿嘴唇,还是松开了手,回坐端了杯茶,慢慢喝了起来。君逸萧走到她身边,也不说话,只是拍了拍她肩,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亭子。少衣察觉到他手的轻微颤抖,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 翼帝来了,又是一阵见礼,皇后等人都识趣的将座位让了出来,做到旁边去了。少衣却稳坐如山,专心喝茶,似乎没有觉察到一般,原本她如此失礼之举少不得又要被说上几句,但她刚才露的那一手足以压倒所有言语了。何况少衣知道这两个老狐狸会找自己麻烦,与其避开不如迎战。 等宇文膺落座,少衣也放下了茶杯,撇了一眼叶琨琛,少衣对宇文膺道,“希望以后这类玩笑少开,我不是每次都能收手。” 众人见叶琨琛的脖子隐隐有血渗出,不由得更是惊异。 少衣淡淡地道:“情况紧急,出手少了分寸。”算是解释。 宇文膺点头“少衣武功很好啊,不亏是寒玉庄高徒。”直接叫名字,拉近不少距离。 “我是寒玉庄弃徒。”少衣平静地说,显然不是第一次回答这话了。 “哦?那少衣师从何方高人?” 君昙阜感兴趣地问。在所有资料里,少衣武功的来历一直是个谜,似乎每个借口都成立,但每个理由都指向空虚。 少衣双手交叉,托着脑袋,看着对面的两人,直到君昙阜虚伪的笑渐渐快支持不住了,才道“需不需要我把身平的每件事都写成书籍,装订成册,签个名再送给你们?”查户口啊,问这么多。 两人被少衣说得有点讪讪的,君昙阜脸皮似乎比较薄借着喝茶不说话,宇文膺暗骂君昙阜狡猾,只好厚着脸皮扯道:“先前少衣在说‘舞榭歌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少衣的出言不逊,他们都没有生气愤怒之感,平时也有桀骜不驯之人,但都被他们摆得平平的,此时却偏偏对少衣毫无办法,心里似乎还极其喜欢她的脾气。 耸耸肩,少衣决定放过这两个皇帝。对于如少衣般生活在现代的人,他们眼里的帝王不只是可敬和威严,还有着淡淡地同情——对于他们的孤独和无奈。心里转着百般念头,少衣嘴上却道:“其实‘舞榭歌台’与你们想象中的并不一样。它真正的盈利在于酒菜及后面的购物处,歌舞反倒是次要的了。”不介意透露出点消息,反正以他们的智慧自然早想到了,只是局限于以前的观念罢了。 见两人点头,少衣浅浅一笑道:“其实‘舞榭歌台’还有个特殊服务,就是帮忙办理各种私人聚会。”见两人露出好奇的神色,少衣解释道:“比如这次,若由‘舞榭歌台’的专人来办的话,我们会在各路口摆上很大的花门。”少衣用手比划了一下。 “再在各路口放上桌子及清茶……”少衣说得兴起,便站了起来,在亭子里四处指点,随口构思起来。君昙阜等人听了少衣的叙述,再看看现在的御花园,顿时觉得这‘舞榭歌台’没开在这里实在是可惜得很。 众人见少衣居然和两个皇帝相谈甚欢,心里不由得起了几分佩服。 谈笑片刻,宇文膺突然问道:“怀星湖如何?” 少衣一怔,答道:“不错啊,风景优美,气氛也轻松得很。”除了遇到某个讨厌的家伙。 察觉到君昙阜有些诡异的表情,少衣无奈地说:“你们为什么这么固执得认为女子去画舫不对呢?一样是赏景听曲,男子女子有何不同?”少衣决定乘此机会解释一下。 “何况女子去画舫纯粹是欣赏游览,反倒是男子——哼!”少衣也不说下去了,看着周围的人,意思不言而喻。 显然没听过这种论调,君昙阜和宇文膺明明觉得这不合常理,但又驳不出她的错处,两人相看一眼。君昙阜道:“好了,我们也聊得够久了,萧儿怕等急了,你还是先去陪他吧。”言下之意便默认了君逸萧和少衣的关系,一半承认了少衣的身份。 少衣没料到君昙阜这么着就把话茬揭了过去,眨眨眼也不说什么,取了桌上盘里的一个橘子,对他们挥挥手算是道别,长扬而去。反正无礼的事前面做多了,也不差这么一件。 和君逸萧在一起的是几个年轻的少年,年纪看上去和君逸萧差不多,几人相处的样子显然很熟悉,嬉笑交谈都十分随意,远远的看到少衣走来,居然推了君逸萧一下,一起走开了。 君逸萧摇头迎上少衣,少衣奇怪地问道:“是朋友吗?” 君逸萧点头,“都是几乎一起长大的。……”这时远处的一个少年对君逸萧喊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一定要介绍一下啊——”说着便被旁边的人拖走了。 少衣失笑,看着君逸萧道:“好有趣的人。” 君逸萧应了一声,却绕到少衣背后。 少衣道:“没事了。”并没有伤到自己,只是坏了件外衣。 君逸萧却看着她衣服上被划开的小口子道:“可我好担心。” 转身执起他的手道:“帮我剥橘子好不好?”将手里的橘子献宝似的给他看。 无奈地接过橘子,君逸萧讶然:“这是进贡的橘子,你居然……” “他们没反对啊,是默许啦。”少衣耍赖。 知道他们指的是谁,君逸萧再一次为少衣的亲和力感慨。 宇文膺与君昙阜透过亭子看到两人的相处,心情却很不一样。君昙阜高兴于君逸萧的眼光,对这小两口的很是喜欢。宇文膺却看了一眼么子复杂的眼神,暗叹一声,少衣这孩子他也挺喜欢的,但她心有所属,只怕爱子的希望不大啊。不经意间看到二儿子看少衣的眼神,宇文膺心中一动,不会…… 虽然能对周围的视线自动过滤,少衣还是看到不少示威愤恨的眼睛。无奈地叹息,少衣恶狠狠地对君逸萧道:“我警告你,把你满树的桃花摘干净,我没兴趣老被人诅咒。” 君逸萧挑了挑眉,突然把少衣紧紧抱住。 少衣只觉一片目光刷地汇了过来,温度更高了,偏挣不开君逸萧的蛮力,郁闷可想而知。君逸萧却将目光放向亭子里,定定地看着各种表情。这——是他的宣言。 身份 夜色降临,华贵的风国皇宫在静谧的气氛下显得有些神秘。翼国的二皇子宇文浥在与父皇谈完事后便告退,由宫女引路走向自己的居所。二皇子的温文尔雅是人尽皆知的,在到达目的地后,他还温和地向宫女道了谢,搞得那宫女脸红心跳,走得老远了脸还红红的。 贴身小厮将二皇子从头到脚服侍好才告退。过了很久,这位传说中体弱多病的二皇子依然神采奕奕,半点也没有疲惫的样子。 窗口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宇文浥如玉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指尖在桌上轻叩,抬手又斟了杯新茶。 眼前人影一晃,眨眼间那人已经坐在他面前,宇文浥将茶杯递到她面前,道:“好久不见了,少衣。” 少衣也不客气,掀开杯盖,看着在杯中翻腾的茶叶,问道:“外公可好?”有多少人知道,无名教的少教主池恒柳却是翼国的皇子宇文浥。 “身体还不错,只是老念叨你,说你怎么不去看他。” 宇文浥道。 “有空吧。”少衣道,突然放下茶杯,“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既然是皇子,那外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无名教的事她查过,若说池恒柳等于宇文浥她还有心理准备的话,那么尹丘的身份却是少衣无从入手的,虽然有‘星辰楼’和暗部的消息网,但时间里现在太远,唯一的方法便是潜入翼国皇宫,这事危险性大了一点,少衣不愿这么做,不如光明正大地问出来。 “朕叫他丘叔。”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却是宇文膺。此时的他不再是一身黄袍,但眉宇间的威严却是不容忽视的。宇文浥笑着站起来,一直到宇文浥和宇文膺再次坐下,少衣都静静地注视着茶杯,浓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双眸,让人无法窥视出她的想法。 “这么说来我该叫你声伯伯咯?”似笑非笑,少衣看着宇文膺。 不确定自己是否被调侃了,宇文膺只有装作没注意她的态度,“应该是这样没错。” 头疼的揉揉脑袋,少衣为自己新的身份叹息,“这事是不能公开的吧?”少衣心里抱着一丝希望。如果说君逸萧是把自己拽进这里,那么这个新身份是完完全全把自己钉死了,连逃也逃不掉。 “是的。”宇文膺对少衣的聪慧很是赞赏。无名教是翼国在江湖中的势利,是除了在最后关头才能显示出来的暗部力量。所以无论是宇文浥,还是尹丘,他们的身份决不能公开。其实这事原本连少衣也要瞒着的,偏偏少衣白天和宇文浥一打照面便认出了池恒柳,此事自然也瞒不住了。池恒柳自然易过容,但少衣也是易容高手,怎么会看不出。 听到回答,少衣舒了口气,“那就好,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走先。”少衣才不想被搅到这场浑水离去,赶紧脚底抹油。正要打开窗户,少衣反手一超,却是一块极精巧的令牌,上面只刻着一个‘无’字。 “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朕,通行无阻。” 宇文膺在她身后承诺。少衣只是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宇文浥对父皇的特别行为并没有表示什么,他的目光集中在少衣和她身边的那个人影。太熟悉了,那是君逸萧。宇文浥突然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早点去找少衣,白天的那些画面让他激愤不已。 宇文膺拍着宇文浥的肩道:“来日方长。”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事,何况少衣那丫头淡定沉着,优雅大气,确实是个人才。而且在他看来,少衣和君逸萧还没有谈婚论嫁,事情难说得很。何况,这么好的侄女,他怎么肯拱手让给君昙阜的侄子呢! 宇文浥被父皇一言惊醒,顿时平复了一下心情,坚定地点头。来日方长,君逸萧,我不会放弃的。 榘息的生活很不错,这点通过那些在街头巷尾聊天嗑瓜子的人就可以看出来了。不过最近的热点话题已从少衣身上转到了另一个女子——外族公主。经不完全统计,不论是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都将这位公主夸得是天上少有,人间绝无。每天都有人津津乐道的吹着这公主怎么怎么样美貌,怎么怎么温柔。反正是完美得一点瑕疵也没有。 少衣坐在榘息有名的酒家里,隔着屏风饶有兴趣地听着别人侃谈。心中倒是感叹他们的‘赤子之心’——对于那个野心勃勃的外族,这里的人居然会盲目地追随赞叹,倒是半点防心也没有啊。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话倒是一点也没错。 此时,外面的话题已经从公主转到未来的公主驸马了,于是一个个人被提了出来,少衣边感慨榘息盛产红娘,边侧耳倾听。一旁的君逸萧看着少衣笑意盈盈的脸,无奈地摇头。现在少衣在他面前几乎是不设防的,一举一动都随性而为,很多时候就像个孩子——比如说现在。 外面开始还找着各类候选人,说道后面便集中于君逸萧和宇文沂了。说起来宇文沂和少衣还有那么点渊源,不过少衣对这位曾经的师叔是没什么印象了。只是偶尔在些资料上看到过,宇文沂前几年回到了翼国皇宫,似乎在父兄的支持下干了不少大事,风头正健。只是在少衣看来,这家伙完全还是一副没长大的小孩样,比起宇文浥的深沉圆滑还有着很大的距离。 至于君逸萧,少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听着外面人阐述他与公主相配的种种理由,大力点头,好像十分赞成的样子。君逸萧哭笑不得地听着外面的议论,见少衣一脸促狭,不由得再次无奈摇头。心中暗道“那些家伙去哪里了!” 今天少衣是应邀来见见君逸萧的三五知己,两人出来得早,便逛了会儿市集,到处转悠了一下,见时间差不多便早早地在这里喝茶等人了。当然听到这些谈话也算是意外收获,虽然君逸萧不这么觉得。 所以当柳翰等人见到君逸萧时,他的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柳翰等人也是乖觉的人物,听了几句外面的对话便猜到了几分实情,当下便道:“最近在榘息开了家‘天人居’,听说很是不错,我们去那里可好?” 君逸萧巴不得马上离开,听了这话便不由分说牵起少衣的手,由着他带路。 等众人在‘天人居’的包房里落座,才一一开始介绍。柳翰,苏弄羽,温起扬,少衣听他们一个个报出名字,知道他们都是与君逸萧类似的人。同为高官之子,却也才华横溢,为人处事也是极其优秀的,都没有那些世家子弟的声色犬马,游手好闲,反而都是温和开朗,沉稳能干的。 少衣听到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表示,当然她还是失态了那么一下下。那是最后一个人自我介绍时。 “君寰宇?!”少衣一脸震惊的瞪着眼前看上去忒纯真无害的家伙。“你是君寰宇?” 君寰宇是风国的当朝太子,雷厉风行,才智过人,名声在外,很得风国上下的好评。 众人显然都习惯了第一次见君寰宇的人的难以接受,只是笑看少衣,让她自己缓过来。 “这个……”少衣试图用语言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情,搞了半天,她还是放弃了。“太有欺骗性了。”无奈地坐下,少衣突然后悔起来,以后的资料最好附上图片,不然促不及防之下难说会有什么突发状况。 为少衣的形容笑了起来,气氛更是缓和。笑了一阵,柳翰开始点菜。 “春风拂柳?” 柳翰奇怪地看着菜单,“这是什么?” “蒜泥菠菜。”旁边的服务生正要解释,便被少衣抢了话头。 奇怪地看了少衣一眼,柳翰又看到了个不认识的,“游鱼八方?” “一鱼八吃。”眨眼,少衣无辜地看着他们,“我去总店吃过嘛,知道是很自然的。” 众人把目光汇向君逸萧,却见他一脸笑意,一副神秘的表情,“佛曰:不可说。” 等点好菜,温起扬突然道:“对了,这里是‘天人居’!”柳翰他们莫名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天人居’的主店就是少衣手下的人开的,少衣哪里会不了解。 柳翰很自然地埋怨君逸萧和少衣不说实话,嚷着要君逸萧付账,而苏弄羽倒是好奇地问起少衣经营方面的问题,近年来,‘天人居’的发展不容小视,许多历史悠久的饭庄反倒做不过它,苏弄羽家中也经商,对如此奇景也好奇了很久了。 少衣也不藏私,大大方方地和他谈起经营之道,管理之术。不多会儿,大家都加入了讨论,到底是出来打拼的年轻人,自然识货得很,少衣的许多理念不仅仅可以用于经商,御人之术更是上位着必备的能力之一。 一顿饭下来,众人相谈胜欢,对少衣亲近了不少,都羡慕君逸萧的好运气,柳翰更是扬言要把少衣抢过去,引得又一阵大笑。 酒干菜尽,众人正谈论着外族的事,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进来的是这里的掌柜,才三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十分干练,他见了少衣就马上跪下道:“属下参见少主。” 气氛顿时一静,少衣淡淡道:“起来吧。有什么事?”她离开时曾叮嘱过悠儿他们,尽量不要在公开场合与她见礼,这掌柜也是聪明人,这般行使怕是有事了。 掌柜将一封信交给少衣,少衣一看信封便脸色一变,当下便打开信封,等她扫完内容脸色已经有些阴沉了。“知道了。”少衣挥手让他退下,回头对君逸萧露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大事,我们继续。” 众人知道她不愿多说,于是话题重起,又聊开了。 等他们兴尽而散,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回去的路上,君逸萧披了件外衣在少衣身上,道:“不高兴吗?”察觉到她眉宇间的轻愁。 “只是一群长不大的小孩罢了。”少衣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君逸萧不再问,只是安静地陪着她散步于人潮中。 公主 十月初七,风国传统的灯水节,各式各样的水灯陈列在街道两边,几乎所有的人都出门了,摩肩接踵,热闹非凡。同样,风国的皇宫也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两国的臣子携家眷来赴灯水宴。 宴会场所设在宫中的醉庭湖畔,湖中灯火点点,犹如天上的星河般美丽而梦幻。君主尚未到场,人们便纷纷向熟识的人打招呼,交谈低语,一派奇乐融融之景。最忙的三个人便是君逸萧,宇文沂,及古斯特了。 对于这位异域王子,人们显然是很好奇的。然出乎众人所料,古斯特显示出了极强的社交技巧,八面玲珑,手段圆滑,让和他交谈的人都有如沐春风之感,顿时对外族的印象改观不少。 当然,今天众人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都被告知,前几日已经到榘息的公主要在今晚出现,甚至还要为大家献舞一曲。街头巷尾的传言已经调足了大家的胃口,这位神秘莫测的公主的首次亮相可以说是万众期待。 少衣当然是坐在君逸萧旁边,她依旧是一副洗净铅华的样子,几乎不带任何珠宝配饰,但就是这么静静地坐着,也让她坐出一种独特的气度,散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在目光中察觉出一种特别的意味,少衣侧头看了回去,对上古斯特深邃的眼眸。古斯特对她古怪地笑笑,又继续和身边的人聊起来,少衣淡淡地看着他们身后的树,心道:“你在筹划什么呢?别让我失望啊。” 片刻之后,两帝驾临,问安入席,抚慰众臣自不必多加赘述,上菜下筷,少衣吃得有点肠胃纠结,她实在不喜欢这种环境,相比之下她更愿意去外面的小摊,那里自在啊。 席间也有不少精彩歌舞轻歌曼舞,舞台是精心设计的,表演者显然也不是泛泛之辈,不论是运气吐声还是挥袖回眸都恰到好处,显然是训练多年,下过一番苦功的,表演期间掌声阵阵,这倒让少衣想到了‘舞榭歌台’,一年多没回去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不觉想到了前几天收到的密函,少衣忍不住皱起细眉。的e836 光线突然一暗,在众人的奇怪之际,音乐声渐起,众人的目光被吸引到如梦似幻的醉庭湖上,醉庭湖烛光点点,中间似乎漫着薄薄的雾气,用极目力也只看到雾间有一个小舞台,上面似乎站了个身形曼妙的女子。随着乐声展开,女子周围的灯被慢慢点燃,女子的样子渐渐显现出来。 只见她身着一身红色紧衣,手脚似乎带了点配饰,在烛光掩映下闪闪发光,头戴花冠,肩披彩带,还不及看清面目,却听乐声渐响,那女子便翩然起舞。跳得居然是胡旋舞。 少衣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此时听了一段乐曲,眉梢一动,抬眼便看了过去。她目力之好自然非那些武官文臣所能及,即使光线不怎么足也看得八九不离十。 那女子带着的花冠周围坠着一串珠帘,舞起来珠帘飞动,她的脸忽隐忽现,几乎看不清真实面目,隐隐可见肌肤赛雪,莹润动人。红色纱质的紧衣,绣着大片盛开的花朵,加以金线勾描,价值连城。两肩肘各系一铃铛,下来是镶玉的腰带,晶莹剔透,温润动人,下面缀着串串苏流,脚下穿的是高筒软靴。 苏流纷飞,彩带飞舞,左旋右转,急速如风,偏偏脚下只是一个小小莲花台,功力之深,实在让人佩服。 少衣自然是识货的人,那女子全身上下的饰物加服饰有大半是‘张记’手里流出去的,价值不菲,至于那舞嘛…… “‘舞榭歌台’的?”君逸萧突然轻声问。他看出这分明是‘舞榭歌台’的胡旋舞。 “难说。”少衣低声回答。虽然自胡旋舞在‘舞榭歌台’一炮打响后,所有的青楼都在学它,但真正的胡旋舞还是只有‘舞榭歌台’专业的舞者才知道。但现在无论是服饰搭配还是舞台设计,抑或是舞蹈细节都是‘舞榭歌台’的,也就是说,这公主专门派人去‘舞榭歌台’过,看来这次事情不简单啊。 君逸萧看着又陷入思绪的少衣,无奈地摇头,她啊,秘密太多。 翎颍停下了舞蹈,见全场静成一片,人人都沉浸在她的舞蹈中,不由得看向哥哥古斯特,受到他鼓励赞许的目光,她高兴之余便把目光对象那些各式人物,一眼就看到那个玉面华服的男子,明明和其他人一样坐在那里,但他就是能以自己的气势凌驾于众人之上,仿佛没有什么可以阻碍他一般。长得俊朗风流却又有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信赖感。然而,他的目光里没有对自己的痴迷,他眼中只有那个女子…… 翎颍自小就是外族的公主,聪慧伶俐,一直是族长的掌上明珠,不但容貌非凡,读书学武,一身本事丝毫不输男子,这次的胡旋舞也只是用了她一个多月学会的。她向来是众人目光的焦点,骨子里和她哥哥一样是极其骄傲的。此次虽然说是和亲,别人半点也不敢亏待她,连‘驸马’也说好让她选,她自然不会委屈自己。 众人渐渐回过神来,掌声阵阵,大赞如此舞蹈世间少有。翎颍坐船来到湖边向两帝请安,只见丝丝烛光穿过珠帘映在她的脸颊上,衬得她的肌肤几近剔透玉润,也将那双纤长浓密的睫毛下的明眸映得熠熠闪闪,如同那醉庭湖的波光,配上她精致姣好的容貌,似乎汇集了一切美丽。最吸引人注意的是她的美丽中还透着一股尊贵与妩媚,更是难能可贵。 宇文膺及君昙阜让她起身,挥挥手便赐了十根玉如意,就在众人一头雾水时,翎颍已经开始一一敬酒,言谈之间显然将每个人都认了出来,一圈酒下来居然一个都没认错。 有的人还专门作诗赞美她的舞姿,翎颍大大方方地应了,言语间显然学识颇丰,谈吐举止很是高贵,不愧是公主。的07 不多会儿,翎颍来到了君逸萧面前,两人客气几句便饮下杯中之物,翎颍虽为女子,饮起酒来倒毫不逊色,让人眼睛一亮。待喝下此杯,翎颍道:“此物烦请世子代为保留。”说着递上玉如意。 君逸萧自然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少衣还是风度翩翩地收下了。 翎颍暗松口气,对少衣笑道:“这位是时姑娘吧,久仰了。” “哪里,公主客气了。”少衣回答,“公主大名才是如雷贯耳呢。”宣传造势干得不错。 “久闻姑娘文采出众,可愿为翎颍作诗一首?” 少衣摇头,翎颍道:“翎颍可是哪里不得姑娘心意?” 少衣微微一笑:“公主的风采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又哪里是诗所能概括的呢。”此言一出,不但堵了翎颍的嘴,连后面的人也被少衣说的不敢乱作诗了。宇文膺和君逸萧对看一眼,不由得相视一笑,少衣这丫头果然满长他们志气的,不向那些小伙子,看到美丽的公主就七荤八素了。 一圈酒下来,十只玉如意全部送到别人手里,仔细一看对象便能猜到七分了,都是些青年才俊,可见这是第一批的挑选。 不过不少人把目光放在少衣身上,意思不言而喻,既然君逸萧有了少衣,再拿了玉如意,虽然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但现在就这样,恐怕…… 少衣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眼神,她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菜肴,细细品尝,似乎一切与她无关。 散席之前,君昙阜宣布,那些拿到玉如意的人后天与公主去皇家别院去欣赏风景,其实暗地的意思很清楚就是培养感情罢了 逝琴(全)第12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感情罢了。hubaoer 回到王府,君逸萧拉着少衣想解释,少衣却问他:“你相信你自己吗?相信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对着少衣清澈的目光,君逸萧突然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良久,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君逸萧喊道:“我相信。” 背对着他,少衣微笑起来,然片刻之后便愣愣得收了笑意,眼神迷离。 后天,少衣送君逸萧出门。去皇宫的路上,少衣只是如一个温柔的妻子细心叮嘱着他注意身体,小心防范,却半点也不谈关于公主和玉如意的事,一直到宫门口,君逸萧都没有得到说话的机会。 “少衣……”君逸萧想说什么。 少衣抬手按住他的唇,“什么也不要多说了,我等你回来。”少衣笑得温柔。 突然涌上一种恐慌,君逸萧抓住少衣的手似乎想确定什么,然时间已到,在少衣的凝视中,他转身走向皇宫。 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际,微亮的晨光仿佛刺痛了她的眼睛,眯起眼,少衣看着他走向一个漩涡,一个他必须进入的漩涡,而这么多天的温柔似乎也被这个漩涡吞噬殆尽。 似乎微微有些发凉,“我等你回来,”少衣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声音,“给我一个交待。”太阳拨开云层,凉风将她未出声的话残忍地吹散在空气中。 磐翠山脚,谁都知道作为榘息一绝的磐翠山只有秋天是没什么景好赏的,所以在山上的凉亭里,一直卖茶水的余伯并没有对今天的生意报什么希望。 然,就在余伯犹豫是否干脆回去时,一个翠衣少女漫步走了过来,似乎她也没有料到这里会有人,看到余伯着实愣了一下,然后温和的向他点头,算是打招呼。 余伯在磐翠山卖了这么多年茶水,达官贵人,富家子弟也见了不少,但如这少女一般又贵气又亲和的人却不怎么碰到,当下心生好感,道:“姑娘喝碗茶暖暖身子吧,这么冷的天,走了久了一定累了吧。” 少衣看着这个老人,再看看满山萧瑟的景致,突然有些心酸:“您早点回去休息吧,东西都留下吧,这点银子够不?” 余伯哪里见过这么好的客人,接过十两银子,千恩万谢,走前还忍不住道:“这天气凉,人也少,姑娘一个人还是早点回家吧。” 少衣笑着答应,目送这个老人下山,只留下她一人坐在这小亭中。 秋天的冷寂在磐翠山体现得淋漓尽致,少衣握着碗热茶,放眼看着这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场景。这是君逸萧对她许诺过却来不及兑现的磐翠山,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来看。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自从他走后,少衣就搬出了荣睿王府。王妃和季芸的态度很明显,而王爷却有些暧昧不明,少衣又怎么会不知道,一个江湖女子,即使气质再好,人再聪慧,在官家眼里都有损门楣,少衣不愿计较,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很廉价,现在她住在‘天人居’,皇家别院的消息很快,很多,也很详细,让她觉得好累好累…… 浮想间,少衣听见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回头一看,却是那人。 失踪 “令妹忙着选夫婿,王子不去帮忙把关?”背对着古斯特,少衣轻轻吹着茶水,一点也没有突然见到对方的仓促感,倒象在家里宴客一般。很普通的茶叶,却有一种厚实的满足感,犹如这山中厚重的苍凉。 古斯特走到少衣身边,“只是山中寂寞,特来陪伴。”恰到好处的殷勤,无法让人反感。 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少衣没有说话,注意力还是放在远方的树木的落叶。 古斯特话一出口便觉得错了,少衣这样坐在亭边,不但丝毫没有寂寞的感觉,甚至是与这山,这亭融为一体,似乎在这里呆了千年,早已无法分割。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脸上,那如蝴蝶的睫毛,紧贴茶碗的粉唇,美丽而独特,即使非绝色,但那种气质却经久不衰,让他有着一种不敢亵渎却又忍不住接近的冲动,这是他从未有过的。 “传言磐翠山的春夏冬景是极美的,而秋景却无什么可观之处,少衣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古斯特再次开口。 “静。”对上古斯特奇怪的眼神,少衣道,“这里很安静。”足够自己想很多事。 “不过,”少衣放下碗,“现在不安静了。”准备离开,她没心情应付他。 “等等。”古斯特对少衣离开的背影叫道:“你可知我为什么不留在翎颍身边。” 少衣停下脚步。 “她已经选好夫婿了,” 古斯特意味深长,“你可知那人是谁?” 少衣向前迈了一步,“我要他自己告诉我。” 看着少衣的翠衫不时闪现在下山的道路上,古斯特自嘲一笑:“从未被人这么忽略。”特别她还是个女子。不过,既然君逸萧已经做出选择,他更不会客气了。 一张小纸条握在少衣手里,被少衣的手摩挲了半天了,她却没有打开来看,只是用她那纤细的手指搓着纸面。少衣站在王府门口的树上,等待着那个归人。 门口站着王爷夫妇和那个爱慕他的季芸,她看到他昂扬傲气地骑马归来,她看到他从后面的车驾上扶下那个美丽的公主,她看到他迎向那些欣喜若狂的亲人…… 正午的阳光似乎太烈了,少衣有些喘不过气,有些头晕,四肢有些无力,手中的纸片已经变成了粉末,它已经没有被看得价值了。即使早有准备,她仍然有些无法接受,她只知道,他做了选择,选择。 王妃亲切地牵过公主的手,季芸亲热地唤妹妹,翎颍对着君逸萧羞涩地笑……没有人看到她,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荒谬地,少衣突然想起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什么也没有。” 若有所觉,君逸萧看向少衣的方向,他看到少衣对他决绝地笑,飘然而去。一切的解释她都不在乎,她连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给他。 失魂落魄地站着,君逸萧清楚地看到君寰宇对自己打了个放心的手势,派手下的人追少衣去了,可是君逸萧太清楚,也太了解,少衣不会原谅她,她连解释也不听,她连见自己一面也不愿,别说追不上,追上了又能怎么样? 少衣失踪了,这条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那些上位着的耳朵里,即使事先有准备,但她的失踪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各方势力,各种情报网络都运作起来,却连半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榘息有许多的小工房,专门为各家店铺提供木材原料,泰姬房就是其中之一,它提供的东西不多,但由于那里的人几乎一半是女子,连老板都是个徐娘半老的夫人,所以它的货物质量一直极受人们欢迎,加上老板娘泰姬很会做生意,所以已经有一家不小的院落了。 而在这家院落的池塘边——其实让现代人去看,这哪里是清澈见底的池塘啊,分明是游泳池嘛。——站着一个稚嫩的女孩,手里抱着一大条毛巾,神色焦急地注视着水面。 良久,一个身影渐渐浮现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颊,一滴滴冰冷的水滴顺着她的皮肤滚落。正是少衣。 深吸一口气,少衣没有理会那个明显松口气的女孩又慢慢沉了下去。天空,白云,树木……一切都慢慢消失在眼际,世界似乎安静下来,什么都消失了,只有冰冰的水包围着她浸透了她的皮肤,渗入她的心,让疲惫的她有了一个可以真正休息的空间,一个可以不再伪装坚强的世界。缓缓闭起眼睛,她在水底沉睡。一直到失去一切氧气,她才回到水面呼吸一下,周而复始。 等她的脚再次踏上地面时,已经日落西山了,只留下一片红光在天际渲染着云彩。一边的小女孩忙快手快脚地将毛巾给她裹上,劝说着:“少主先去洗个澡可好?”见少衣摇头,又道:“这么阴冷的天,少主会着凉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一个中年美妇走了过来。 那美妇不由分说,拽了少衣的手就将她拖进一旁的浴房,“这么久了,还不快给我去洗洗。”少衣任她拖着,脸上流过一丝苦笑。 那美妇正是泰姬房的主人泰姬,算是少衣暗部里的一个下属,平日一直把少衣当自己女儿看,少衣也向来十分尊重她,泰姬此时见少衣这幅样子,早在心里把君逸萧往死里骂。少衣在他们眼里可是完美的更仙人一样,配君逸萧他们还觉得委屈了少衣呢,此时听闻了这件事更是不平得很。 少衣知道但凡这些时候,她是一点权威也没有的,乖乖地任泰姬给她端饭布菜,洗脸铺床,一直到她躺在床上时,泰姬才道:“好好睡,明天一切都过去了。” 听话得闭起眼,少衣真的觉得累了,嗅着熟悉的香味,少衣沉沉睡去。 就在少衣睡觉的当口,全榘息都被翻过来了。c “什么?!还是找不到?还不再去找!” 宇文浥对着下属吼道。待下属出去,宇文浥狠狠瞪向同样坐立不安的君逸萧,“你好啊,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照顾得连人都没了!” “浥儿。”宇文膺淡淡地道,“冷静点。” 宇文浥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到底在哪里呢?” 君寰宇自语,“几乎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过了。” “会不会出城了?” 君昙阜猜测道,“那丫头的轻功好得很。” “不会。”君逸萧终于说话,“她还没有和我谈清楚,是不会走的。” “的确,少衣不是逃避的人。”关于这点宇文浥也同意。“到底在哪里呢?”这是关键问题。 “我本来就反对让逸萧当钓饵,” 君寰宇说出盘旋在心中很久的话,“少衣一定很伤心。” 一阵压抑死人的沉默,谁都不想让君逸萧当钓饵,但结合各方面因素,只有君逸萧最适合,只是原本大家讨论下来都以为少衣能理解,不想她连解释也没听,当场走人,加上轻功好的吓人,连补救都来不及。的8c7bbbba “谁?!”宇文浥喝道,窗外人影一闪,一只飞镖打在柱子上。 取下镖上扎的纸,君逸萧打开看了一眼。宇文浥将那人抓了进来。 那人眼见走不了,干脆摘下蒙面的黑布,对在场五人大方地抱拳行礼。君寰宇等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君昙阜道:“少衣可是在你们那里。” “不错。”黑衣人大方应是,“少主在休息。”看向君逸萧,“多谢君世子,将少主还给我们。” 君逸萧看着纸条不答话。宇文浥问道:“少衣现在怎么样。” “少主明天自然会对各位讲明,属下不便透露。” 一来问不出什么,二来少衣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思来想去,他们还是将那人给放了。 “强将手下无弱兵。”君寰宇看着那人离开,不由得叹息。少衣手下的‘舞榭歌台’‘星辰楼’‘天人居’在风翼两国不知创下了多少奇迹,那些下属更是衷心耿耿,手段高绝,让许多人羡慕不已。 南城口的茶楼上,少衣为自己酌了杯酒,闻着芬芳的味道,少衣懒懒地看着远处的浮云。 三天,她睡了三天,终于将骨子里的倦意睡走,也终于来面对眼前之人。“来了?”抬手为对方也斟了杯酒,少衣让君逸萧坐下。 “你还好吗?”再次见到少衣,君逸萧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愧疚?担心?他无法言语。 “不错。”少衣嘴角微扬,“你说不出口,那还是我来说吧。” “我们分开吧。”少衣说得直接。 “你——”听我解释。 摇头,少衣有些悲伤的微笑,“我们不适合,即使现在在一起,以后也会分开的。”自嘲地想,没想到来到这里还要用到这些外交辞令。 “我们哪里不合适了?”君逸萧急道。 “你有你的秘密,你不能告诉我——” “你不是也有不能说得事吗?” 君逸萧反问,“为什么不能也体谅我呢!” 猛地放下酒杯,“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口?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坚持,我们不可能为对方妥协,你永远放不下你作为一个世子,一个臣子的责任,就如你接下玉如意的那一刻,同样我也有我一生也放不下的坚持,你我都有不能触碰的底线,而对方的触碰是一定的,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好多说的吗?” 听到责任两字,君逸萧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的确,那份责任是他一生的束缚,在少衣没有说时,他可以无视可以装傻,而现在他却了解,一切都结束了。一直,他都以为少衣不懂政治,不懂官场,而现在他却知道,少衣一直都懂,甚至比他还看得透彻,看得明白。 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少衣心中还是一痛,一直以为自己对他的感觉是亲切,信任,不想却在不知不觉间习惯了他在身边,所以那天才会这么闷,这么压抑。“保重吧,我先走了。”言已尽,何必再等天黑呢。 “保重。”沙哑的声音传来,让少衣鼻头一酸,半点也不敢停留,快步下楼。 牵马出来,少衣看着眼前的安静的人群,浓长的睫毛遮住了明了的眼神,少衣缓缓抬头。 争吵 “你会让我觉得我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少衣向领头人微笑,“四皇子。” “父皇有请。” 宇文沂道,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个年轻时光已经过去,而自己,除了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师叔’外,什么都没有来得及留下。 “我是不是该说谢主隆恩?”少衣眉梢一挑反诘道。 宇文沂沉默,只是固执地拦在少衣面前。 皱眉,少衣大致也猜到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叹口气,少衣暗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去看看再说。刚要转身却见一只鸽子扑楞扑楞地从头顶飞过,居然是只红色的鸽子。少衣脸色一变,飞身抓住了它。 宇文沂见少衣转身,正松了口气,却见她飞身而起,不由得手一紧,见她只是抓了只鸽子便回了地面,忙道:“时姑娘请快些。” 少衣却没理他,她从鸽子身上取下纸条,平静了一下心绪,展开细看。这红色的鸽子是‘星辰楼’的紧急联络信鸽,几乎没有出过几次。看完纸条,少衣闭了下眼睛,细眉却皱了起来。“真是抱歉,”少衣看着宇文沂,“我有急事,必须马上就走。”那件事不简单,必须马上处理。 “可是……”宇文沂被少衣的变化弄得糊涂了。 “我真的有急事,改天有空一定拜访。”少衣上了马。“抱歉。” 那马极通人性,载着少衣,转眼间已过了两道人墙,那些士卒搞不清宇文沂的意思,也不敢拦。眼看少衣就要出城门,突然又出来了一道人墙。刀光剑影,来者兵刃居然已经出鞘,少衣抬手拉住缰绳,道:“古斯特,你故意找我麻烦不是?” “只是作为客人,为主人办点事罢了。” 古斯特独特的音调从人群中出现,他缓步走到少衣面前。 “真好心。”少衣嗤之以鼻,轻斥道,“让开。” 此时宇文沂也反应过来了,拉马来到少衣面前,顿时又把她包围住了。 “时姑娘,圣命不可违,还是随我去一次吧。” 宇文沂劝道。 “好言相告你们不听,我只能不客气了。”少衣话音未落,已经劈手夺过一杆长枪,指着宇文沂冲来。 宇文沂没想到少衣说的好好的居然突然动手,惊讶之余只得拔剑迎战。 宇文沂作为寒玉庄弟子,武功之好自然不用多说,少衣的功夫也是有目共睹。她只想速战速决,当下也不客气,一杆枪居然被她使得风生水起,几招后就靠气势与巧劲将宇文沂压得腾不出手,宇文沂显然感到了少衣的坚决,也不再和她硬拼。 宇文沂带来的人都是会察言观色的,自然知道两位帝王对这位小姐偏爱得很,若真的弄伤了她,不知自己要吃什么苦头,当下也只是应付着,没敢动真格的。这么一来,唯一是在拦人的变是古斯特的手下了。少衣几招抛开了宇文沂后便和他们交上了手。 刀枪相交,少衣脸色一正,那些下属显然都是好手,个人武功倒不怎么样但这群斗却远胜常人,少衣也不客气,长枪一抖,使出了六合枪。这路枪法本是上阵杀敌之用,其实并不适合力气弱小的女子,但少衣这一使巧劲儿,倒也真把这枪法的气势给打了出来。 那些人明明是五六个在围攻少衣一个,可是宇文沂等人看在眼里,却似是少衣一人围住了他们,这几个人根本闯不出少衣的枪影。 急斗正酣,却听一人道:“住手。”正是宇文膺的声音。想来有人见这里动手特地报给宇文膺的,不过他亲自来便可见少衣的重要性了。 少衣略一思索便收了枪,回头看他,道“我真的有事,没空逗留。” 宇文膺却不答话,反问:“你居然会使枪?” 少衣看看手里的长枪,淡淡一笑,把枪丢回给原主,向宇文膺一抱拳,提起缰绳要走。 “时姑娘,”一个柔美的女子唤道。 “公主也来了。”少衣向她微笑,“少衣真是荣幸。” “时姑娘何必极着离开?这榘息风景秀丽,翎颍还想与时姑娘交个朋友共同游览呢。” “是吗?”少衣看向她,看到她眼里明显的得意非凡,“如此好意少衣回绝似乎太失礼了呢?”少衣一脸沉思的表情。 “不如这样,”少衣突然对她笑道:“送公主几句话吧。”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君可知人生最是留不住,红颜辞镜花辞树。” 扬鞭而去,少衣留下一地寂静。恨心不回头看那个一直站在楼上的身影,既然已经告别又何苦再藕断丝连。 辉州,原本是一个不怎么擅长生产粮食的困土,但却交通方便,连接着不少大城镇。然这几年却被彻底改头换面了。它在几个商人的手里,被改造成一个商业城。‘商业城’这个词原本是由‘张记’的老板张靖所提出的,当时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若有人还不知道‘商业城’的意思的话就不用再做生意了。因为现在有百分之九十的生意是由辉州所联系的,要经过辉州的道路。 辉州的男女老少都在做生意,任何你见过的想要的物品,你都可以在辉州找到它的身影,只要你有钱。当然,这么好的地方自然有人眼红,但辉州的规定很清楚,做生意可以,但要遵守十条规则,否则会被赶出辉州,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人来和你谈生意了。 当然,这个几乎是满地黄金的地方,也引得不少人迁居而来,但辉州堪称寸土寸金,一般的人只能搬到那些偏远的小城郊,真正好的房子都握在主要的创始人张靖和一些富豪手里。 张靖等富豪除了做生意厉害点,其他方面却是极好的,造桥,铺路,办学堂,他的钱想来出得极爽快,也不要什么回报,只说一定要做到最好。有什么麻烦肯借点钱,若是真的困难会连还钱也省了。于是,不少小户人家都供着这些人的长生排位。 然,在众人都以为辉州在稳步向前的时候,却有着一股不为人知的漩涡将辉州的主导人物不知不觉地卷了进去。 张靖走向那个最终会议室,他显然在思考着很重要的问题,每一步都走得极慢,走得极稳。他进了大门,入了坐,与先到的几个人也不交谈,只是安静的等着其他人。 从道理上来说,张靖与四使虽然都在做生意,但并不怎么交流,只有在商场上遇到时才互相让条路。像今天连慧兰姐妹都叫来的更是史无前例。可见这件事情之大。 都已到场,张靖他们正要开口,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开门后居然是孙灵儿。 孙灵儿自己找了个椅子道:“我纯粹来旁听,你们自己好好讨论,把话说开,不用在意我。”的确,对于接下来的事,孙灵儿只是旁观者。的 “那我也不客气了。”抢先开口的是范瑜——四使之一。“我还是认为应该把货给孙老板,他出价高。卖给他很自然啊。” “不对,”张靖反驳,“孙老板虽然开价高,但他和外族通商极多,关系密切得很,只怕给他就是给外族了。还是李员外好,他开价也不低,而且是去资助南方,没有理由不给他。” 两边僵持不下,周易火了:“姓张的你什么意思,老是我们给东你就给西,是不是和我们过不去?” “我没有。”张靖冷静的说。 “没有!我看你都快骑到我们头上来了,难道在少主身边时间长就了不起吗!”这话一出口,不但张靖恼了,连孙灵儿她们也有点不高兴了。 “我看是你们仗着自己做了不少事而夜郎自大吧。” 张靖冷笑。 “别。”刘淇忙打圆场,“二哥,就事论事麻,说别的有什么意思。” “四弟你别拦我,我早不爽了,平时他就一幅高人一等的样子,现在还固执己见。今天一定要把话讲清楚。” 周易道。 “哦。”张靖扬眉,“说阿。大家一起说,看谁高人一等了。” 慧兰秀兰无措地对望,她们只知道有事要商量,却没料到这一幕,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孙灵儿却老神在在地听着,他们的矛盾也不是刚有的,一开始还互相忍忍,现在完全激发出来,只怕不是一下子平得了的了。 一件又一件的事被提了出来,开始还有几分道理,到后来完全是鸡毛蒜皮了,四使那里是刘淇和莫希中立,只有范瑜周易在说,而张靖却是孤军奋战,以一敌二战况不佳。 气到后来,张靖愤然道:“难怪老是和我作对,果然如李员外所言,分明是看我不爽已久了。想赶走我独吞是吧!我哪能让你们得逞!” 范瑜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分明是你想借少主来压迫我们兄弟几个,连孙老板都看出来了,我们早该防你一手!不然哪会被你这般欺压!” “你——”张靖刚要反击,却听一人在屋角拍手。 什么人居然能进会议重地,惊慌之余也无心争吵,忙点了灯,看向角落。一个紫衣少女似笑非笑地靠在柱上,看着他们,双手合十,抵住下巴。一双凤眸敛尽光华,深不可测。 “参见少主。”众人顿时魂飞魄散,忙单膝跪地行礼。 少衣也不急着让他们起来,慢慢直起身体,缓步走向主座。“不错啊,”少衣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话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少衣伸手扶起三个女子,微笑的安抚了一下。 “刘淇?” 刘淇忙道:“属下没有话要说。”少衣有扶起他,“辛苦了。” “莫希?’” “没有。”肯定的语气。“累了吧。”摇头。 “周易?” 如老鼠见了猫,周易快把头摇掉了。 一一点名,那三个都没敢用嘴,只知道摇头。脑袋埋得死低。 “其实啊,我看你们三个才是最辛苦的。”坐在位子上,少衣叹道。“起来吧。” 那三个哪里敢抬头,死死地跪在那里。 “起来了!”少衣喝道,三人还是不听。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少衣道:“难道非要我这个病人扶你们起来不成?” 众人脸色大变,纷纷抢上前来,张靖他们更是跳了起来。 “没事。”少衣挡住孙灵儿要伸过来的手道,“一点低烧罢了,给我倒杯水就好了。” “不行。”孙灵儿不答应,“少主你必须去休息。”其他人跟着点头。 “好了,”少衣知道生病的自己是最没发言权的,当下爽快地说,“你们这会留到明天再开,还有”少衣指着张靖,周易,范瑜“你们三个都回去给我写份纸条,把前面讲的事都给我按时间罗列清楚,每条后面都给我写上在意的原因。”看着有些不乐意的三人,补充道,“必须,还有只准多不准少,前面我可听着呢。”说完便随孙灵儿去休息了。 生意 第二日下午,少衣的烧已经退了,但慧兰她们说什么还要让她再躺上一天。少衣拗不过她们,只得让所有人到她房里开会。 大家昨晚都被孙灵儿教训过了,也多少记起了关于少衣的事(要知道少衣在那里的表现已经得到多方关注了),一个个懊悔得要死,对对方的种种倒也不怎么在意了。 少衣看了三人罗列的事,也不说话,交换了一下再还给他们,“自己读,自己解释。” 有老虎坐镇,哪个猴子敢撒野?连最暴躁的周易都乖乖地一条条仔细地耐着性子看过来,忍着一肚子不忿一一解释过来,何况其他人。事情牵涉得及广,连慧兰她们都被连累到了,这倒出乎少衣所料。 随着话题的撤开,大家也似乎明白了少衣的用意,先前满腔的敌意也渐渐消失。少衣听着听着似乎有了睡意,又合上了眼睛。众人看着少衣疲惫的眉眼,都说不出话来,毕竟少衣的疲惫一半是由于他们。 恍惚醒来,少衣看着他们坐在桌边谨小慎微的样子,不由得浅浅一笑,“都知道了。” 孙灵儿笑着应道,“是啊,都没东西憋心里了。” “嗯。”少衣点头,却收回了嘴角的笑意。都是跟在少衣身边很久的人,当下,都夹紧尾巴听训。 “吵架好不好玩?记得我说过商人要记性好,你们都做得不错啊……” 同样温和的声音,却让张靖他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暗暗叫道:“果然要算帐了。” “商人……如果你们一直这么计较细节,死扣旧事不放的话——”顿了顿,少衣叹气,“还是不要再做生意了吧,这样的你们已经失去了本心了……” “不——”张靖,范瑜等异口同声,怎么可以答应呢。 “那好,”少衣正色道,“我问你们,这把会议室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还不点灯,是谁的主意?” “我。”怯怯地应了一声,孙灵儿回答。后面肯定没好事。 “你这丫头,”少衣抬手刮了她一下鼻子,“怎么想出这么馊的主意。” “有吗?”孙灵儿捂着鼻子觉得很委屈。 “黑暗不适合谈话交流。”少衣懒得详细解释,“以后给我开着窗开会,还有把桌椅全换了,”示意他们取来纸笔“去订做一个这样的大桌子。” 少衣画的时一个圆桌,亚瑟王的圆桌,那个象征永远平等没有任何高低之分的桌子。 “还有,或许以前我没有对你们讲清楚,这是我的错。”少衣歉意的说,“其实,我不在乎谁比谁更重要,谁比谁更能干。让你们做生意,开店铺只是觉得你们应该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喜好,而不是被束缚在某个地方。介绍你们彼此认识也只是觉得会给你们开拓一条新的路而已。而昨天的事却让我发现了我的疏忽。” 止住他们的插嘴,“先听我说,所谓朋友,所谓搭档,原本就是把自己身家性命交到对方手里的事,如果没有足够的信任和忠实,我想你们的合作大概也只剩下拖对方的后腿而已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们能放下伪装,真实相处,从内心了解接受对方,如果做不到,至少不要欺骗,否则——还是分道扬镳吧。”有些悲伤地说出口。没有真正的信任一切都脆弱的如同琉璃。 “不,我们会好好相处的,” 范瑜急了,这可以说是少衣给出的最重的话了,“我们一定可以的。” 其他人都纷纷保证,连周易都说“我以后不和他们吵架了。” 哑然失笑,少衣道:“我是让你们多吵架,把心里话讲出来,你和我瞎闹什么呀。” 顿时笑声四起,一片热闹。 “再来就是,”少衣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这是孙老板和李员外的资料。这事你们就自己处理吧。”挥手让他们离开,少衣相信他们的能力。 辉州以商贾居多,最赚钱的行业自然是提供商人们谈生意的酒楼了。关于这一点,‘天人居’显然做得很好,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分楼,‘天人居’在辉州开了一座姐妹楼,左边是专供平民百姓日常用餐的大堂和些小包房,右边却是由极好的隔音材料分开的专供谈生意的包房,据说是连把某间房间砸了,旁边包间的人也不会有半点知觉的那种。 而现在,天人居的特等包厢里,坐着两个人。 “这——张老板,你这价要的也太高了一点吧。”李员外面有难色,“我这样很难答应啊。” “我也知道你有难处,可我也不好办啊。” 张靖很是犹豫,“我可是为了这笔生意和他们搞了大半天啊,这价我已经压倒最低了……”沉思了一下,“要不就算了吧。” “别,”李员外忙叫停,“要不容我再考虑一下。” 突然寂静起来。 张靖端起茶喝了一口,杯盖遮住了他锐利的眼神,他心道:“事情已经清楚了,还轮到你们这两只居心不良的东西再混吗。不扒下你们一层皮怎么对得起少主。” “那个——张老板还为了这事和他们吵了一架?”李员外小心翼翼地问,很关心张靖的样子。看着他真诚的样子,张靖心一颤。 谨慎的藏起心思,张靖一幅愤然地样子:“是啊,他们半点也没把我放眼里,若不是我……”自觉失言,张靖咳了一声,轻描淡写道:“反正谈妥了。” 李员外在一边小心陪笑,却从眼角流露出一丝得意。 张靖似乎还未察觉,又道:“了不起以后分开来做生意就是,还怕他们不成。……”似乎突然转回神,“你到底要不要啊!” 李员外忙道:“要要,张老板的人情,我一定记得。” 生意就这样被谈妥了。 一边的包房里,范瑜却满口保证:“放心,这批货真不怎么好,我查过了,下个月又有新货,待他们到了一定给孙老板你……” 一个月后,那批传言中的极佳粮草在李员外的仓库里发了霉,十万两银子毁于一旦,至于孙老板手里的五万担粮食入了肚子的倒还不错,至于入了外族的土地的却连半颗苗也没发出来。 跪在王子面前,两人知道自己活到头了。 古斯特听了他们的回报,只是用手轻叩桌面,一语不发。两颗棋子,一明一暗就这样被人给拔了,还带进了一大笔银子,却连真正的对方是谁也不知道。这算什么,连理论也没个地方,人家可是严格按规定操作的,半点纰漏也没有。 “去吧。”古斯特说出了几乎从没有说过的话,“那是正主回来了,你们斗不过他也罢了。” 张靖他们背后一直有个人,这古斯特早知道,他的雄才大略,老谋深算十分为古斯特所赞叹。但这个人是谁却一直是个谜,几乎没有关于这人一星半点的消息,即使有也只是市井间的猜测,毫无价值。连‘星辰楼’也将其列为神秘人物之一,可以说这人已经是翼国最莫测的人物之一了。 另一边,周易朗声大笑,“张靖,你也真够心狠的,把他们玩个半死,连棺材盖都没留。” “哪里,是大家配合地好。” 张靖笑的谦虚,显然也极是高兴。 “敢骗到我们头上,若真轻易放过就不是我们了,让他们长长教训也好,知道我们不是好利用的。” 范瑜冷冷道。居心叵测,挑拨离间,一石三鸟,实在太恶毒了。 “只是以后要小心一点了。”莫希心有余悸,若不是少主及时赶回,只怕这事就真如对方所料,别说粮草了,连自己人都要打起来了。 “知道就好,”少衣靠在门口,“生意比的是消息的灵通,以后自己多长个心眼,看事不要傻愣愣的。” 全体傻笑,哪里敢有半句多嘴。偶尔能被少主嬉笑怒骂一下还是不错的,何况是刚纠正错误的现在。 晃然间,半年多过去了。在这半年里,无论是风翼的百姓还是外族的民众,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如果说那时是为跟随外族公主而来的和平生活而快活的话,现在谁也不抱任何关于此类的幻想了。原本触手可及的无忧岁月早已远去,转瞬间烽烟再起,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而疯狂。好在风翼两国早已严阵以待,总算没有什么大的吃亏,但不断地战报传回都城,都未曾有过什么可喜的进展,甚至在风国内部,大将的人选隐隐有了后继无人的错觉,于是,在这个时刻,那个一直在风头浪尖的荣睿世子踏上了征途。 至于那位公主,自然被一个美好的名义软禁了起来。那个在湖中独舞,艳绝天下的女子就这样失去了她的价值,同时也失去了她的幸福,即使拥有再美丽的容貌,再聪慧的头脑,然对这紧闭的房门,又有什么用?过去的一切都如镜花水月般虚幻,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亦或发生得太快所以没有什么可以再继续的了。 而在以前曾被人们与前两人同时提到的女子,正在天涯的另一端,毫无音讯,过着自己的生活。 天际乌云压近,风雨再起,精彩的舞台永远有主角,真正的英雄永远有故事。 征战 从古至今,战争一直是烧钱的东西。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真正最先知道翼国准备开展的局外之人就是辉州的商贾了。毕竟,每年辉州交的税收是翼国的金库的中流砥柱之一,当然这也是辉州可以得到不少特权的原因之一。 战争,从粮草马匹到兵器营帐,每一样都是巨大的盈利——在某些商家眼里。所以,从两个月前的正式开展起,辉州可以说是一片喜庆,夜夜笙歌,灯红酒绿不在话下。商人重利轻义天下皆知,对他们而言,天降横财,怎么能不好好庆祝一下?管他这仗怎么打。 正因为如此,沈易枫不得不亲自来到这声名远播的‘财城’。‘碎风阁’其实有着另一重作用,它是风国在江湖中安插的耳目,作用如同‘无名教’不过‘无名教’的规模实力比‘碎风阁’大上几分,这也是不可否认的。 作为风国重要成员之一,沈易枫自然比外人多知道许多内幕。包括阵前的严峻形势,包括后勤的巨大缺额,这次他来就是为了从辉州这个满地黄金的地方,从那些出了名的j商嘴里挖出那些深藏的货物。只是经过这几天的探看,他深知这任务比他所预料的要难得多。 傍晚,夕阳懒懒地挂在天边,盛夏的风并不显得特别火热,只是暖暖地抚过游人的皮肤,让人熏熏欲醉。然此刻坐在游船里的沈易枫半点醉的感觉也没有,只想咬死眼前那个j商,当然只是想,表面上还是摆出一幅忒陶醉的样子,不时赞美道,“果然是舞衣翻飞,姿态撩人。舞衣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而他面前的人正是淮河上的名妓之一舞衣。淮河将辉州分为南北两边,随着辉州的兴起,原本只有渡船的淮河也有了如榘息一般的画舫,成为了一道风景线。 当然对于现在的沈易枫而言,风采如此地只是一片无聊,他不是来看舞的,而是来谈生意的,阵前那些十余万将士都在等他的消息,他哪里有这分闲情逸致。只是眼前的莫大老板完全是一幅沉浸在歌舞中的样子,哪里有半点谈生意的样子。 沈易枫当然很有把这人暴打一顿再找其他人的冲动,但根据‘碎风阁’的消息,辉州里有资格谈大批军方买卖的人只有五个,其中三个现在不再辉州,另一个正有要事,唯一空闲的只有眼前之人了。 莫希听歌看舞,不时喝几口丫环酌的酒,他不急,一点也不急,这人一急价钱就难谈了,这是他所深知的。眼前的沈易枫已经是很有耐心的人了,莫希一连凉了他三天,在带他?br / 逝琴(全)第13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他转悠了两天,他还能耐着性子坐在自己面前,按平时的情况,他会小刮他一笔就算了,但现在却不行,因为一来这货三方都急着要,二来么,沈易枫与君逸萧的关系谁都知道,而君逸萧对少主做的事,他又怎么会给沈易枫好脸色看? 耐心再好也有耗完的时候,沈易枫见一舞已毕,开口道:“莫老板若是真的没有与沈某谈生意的兴趣,那沈某就告辞了。”说着就要起身。 “慢。”莫希忙阻止,“沈公子何必如此心急?生意当然要慢慢谈才会让双方都满意不是?”心道:“看来不能再玩下去了。不过狠刮一笔还是可以的。” 蝶衣乖巧地带着人们退下,合上门。沈易枫暗松一口气,他原本也没有把握,只想若是在不行就只有去找另一个人了,这才破釜沉舟一下。 “弯成一弯的桥梁倒映在这湖面上,你从那头瞧这看月光下一轮美满,青石板的老街上你我走过的地方,那段斑驳的砖墙如今到底啥模样,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悠远的歌声打破了湖面的寂静,一圈圈地扩散开来,传到每个人的耳朵,让人们似乎回到了曾经的幸福时光。 沈易枫恍惚了一下,抬头看向窗外,却见那些被打搅的人们似乎半点也不气愤,三三两两地出了船舱,走上船头,还一幅十分期待的样子。 随着声音的渐响,一只小小的船舟出现在众人期待的眼帘中,船上坐着一个女子,逆着光看不清面目,但长发飞扬,姿态曼妙,让人浮想联翩。 小舟驶近一条船,那女子停下浆也停了歌声,与舟上站着的人们聊了几句,即使隔得颇远也感觉出他们聊得很是投机。 沈易枫有些诧异,要知道那些画舫女子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被打断表演居然不曾生气,那些来这里玩乐的人对这女子也是友好得很,这都太反常了。 莫希道:“这是曾经常来采莲藕的女子,歌唱得极好,采藕的眼光也不错,这里的人都喜欢有空问她要上几支新鲜的藕尝尝。只是这些日子反倒来得少了。” “哦,受教了。” 沈易枫应了一声,心中却不怎么信,这里也算是半个风月场所,哪里会有如莫希说的这么干净的女子。 莫希察言观色,也不在意,只道,“不妨去看看吧,你见了就知道了。”两人也走到了船头,却见舞衣早已在船头等着了,见两人出来忙见了个礼,眼光却不时看向那舟。 莫希调笑道,“怎么,舞衣还是这么喜欢莲姑娘?” “什么呀,”舞衣也不客气,“莲姑娘好久没来了,我当然想见见她呢,难道莫爷你不想?”舞衣反问。 莫希微微一笑,也不与她计较,只是远远地看向那船。 小舟渐近,女子的面目一点点显现出来,五官清晰起来。只是普通的美丽,并没有让人惊心动魄的震撼,但却给人一种特别的安静感,眉目间有着一种气质,让人看不透品不尽。却又不敢有半分亵渎。 “少……”沈易枫讶然,脱口而出,却被少女一个眼神制止。 “沈公子,真是久违了。”女子微笑地向他们打招呼,别有用意地扫了一眼莫希。 莫希道:“莲姑娘难得又有兴致来游湖。” “采点莲藕罢了,”女子微微一笑,“我还有些事,莫公子可愿把这位公子借给我?” “请。”莫希爽快地答应,转身对沈易枫道,“既然公子有事,那不妨明天再谈吧。” 沈易枫点头,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谈生意了,她怎么会在这里?! 等沈易枫上了船,女子船桨轻扬,便划了去。在她手里,连划船都变得优雅而华美。 “少衣……”沈易枫开口唤了一声,却说不下去了。君逸萧的事他自然知道了,只是他不曾料到,他们的事情会结束得这么快这么让人无力。 “真是巧地很,”少衣微笑,“有话就说吧,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吞吞吐吐了?” 压下胡思乱想,沈易枫问道:“你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好久。” “怎么都是这话呢。”少衣叹气,“回头我一起回答你们吧。” “啊?”沈易枫莫名,却见少衣把船划到淮河的一个小亭台边,取了两只莲藕,走了上去。沈易枫忙快步跟上。“我们去哪里?” 话还未问完,一座小屋便映入眼帘,屋外篱笆围绕圈出一片地,里面蜂蝶蜂飞,鲜花簇簇,显得雅致而幽静。篱笆前却站了一个人,玉面华服,却是池恒柳。 沈易枫当然知道池恒柳对少衣的心思,一眼便瞪了过去,池恒柳却微微一笑,迎上少衣道:“回来了?”丝毫不理会沈易枫。 少衣点点头,也不答话,径自走近屋中,将两人凉在屋外。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沈易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池恒柳关注着屋里的动静,也懒得和他多罗嗦,“比你早一刻罢了。”他也找了少衣大半年,也是在前两天巧遇少衣的。这次来辉州的目的和沈易枫差不多只是没碰到什么钉子,这点比沈易枫好了不少。见了少衣之后,池恒柳很聪明地没提榘息,更是半个字也没说君逸萧,只是说了些关于无名教,关于尹丘的身体状况。说实话,当尹丘知道君逸萧和少衣分开后,大发雷霆,差点想去把君逸萧千刀万剐,连灭了风国的心都有了。要不是池恒柳在一边安抚解释,大概王府都早成一片废墟了。 良久,少衣才开了门,却已换了身衣服,“走吧。” 两人跟在她后面,气氛有些尴尬。少衣只是说自己四处游荡,前几个月刚到辉州,至于其它自然是闭口不谈。沈易枫没敢在她面前提君逸萧,池恒柳也没敢问,三人缓步到了闹市便吃了顿便饭就散了。这过程中,少衣的表现再正常不过,任谁也看不出丝毫不妥。 少衣独自晃进了夜集,热闹的气氛赶走了她的几分黯然。也许没有人看出来,她却十分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走在热闹的地方却仍感到孤单,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闭了一下眼睛,她微笑,也许是累了,回去睡一觉就好。 第二天,池恒柳早早得来到小屋边,看着清晨的露水挂在花枝上,屋里没有半点人声。恍惚间似乎见到那个女子站在篱边歉意地说:“谢谢你的心意,可是我想我不是你对的那个人。所以,对不起。”温柔却坚决,没有半分余地,和她这个人一样,即使外表柔美但里面却都是硬骨头。 又一次的离开,池恒柳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因为自己打扰到了她的生活,而她的生命中并不需要他。贵为皇子,他却第一次感到无力,似乎在她面前,他一直都没能得到自己真正要的东西。 而在另一边,少衣点燃了香,“货物的事你看着办,我要走了。你们自己小心点。”见莫希应了,少衣便让他离开了。这些时间她一直都在辉州,不曾离开,但她从不插手他们的事物,除了暗部的事她仍亲自管着,其他的事都任他们去。只是现在,她突然记起有个十分关心自己的老人,在这个时刻,去看看他是最好的选择了。 就在少衣起程的第十天,同时也是沈易枫好不容易将粮草装备运向战场的第六天,一封急报震惊了每一个人——君逸萧身中奇毒,外族要求交还公主来交换解药。 无名山 无名教的总坛就在无名山,这个传说中的神秘之地却给少衣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到无名山下后便在发髻上系上了尹丘曾给她的发带,这是她的通行证,据说,这曾是少衣母亲的遗物。 少衣曾经十分认真地看过那根丝带,粗看只是一根普通的小小丝带而已,却用尽了心思,当中的图案是双面绣的不说,连边也是用七镶七压的手法弄的,金贵到这份上也算是可以的了。 长长的发带在身后飘扬,果然一路通行无阻,当然除了山脚下那个一脸震惊,然后拔腿就跑的守卫。 夏天似乎并不眷顾这座山,天气反倒显得有点阴冷,就像春天一般。但不少花都开了,一朵朵无忧无虑地绽放在路边,加上山涧偶尔传来的婉转鸟语,显得特别的寂静与安详。 一路走上来,树木渐渐少了起来,走过那段风景绝佳的绿色走廊,视野就突然开阔起来。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绿油油的庄稼在阳光下舒展,在风中摇曳,零星几个人穿梭在其中,居然是一片安居乐业的景象,马儿自在地在小道上漫步,少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显然有些愣神。这也正常,任谁看到天下第一教的总坛居然有着规模这么大的田野,谁都有点接受不了。 再上去便是无名教的核心地带了,远远就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倒跟皇宫没什么两样,都是戒备森严的那种。远远就看见一堆教众等在那里,待少衣一下马,忙将马牵开,恭恭敬敬地将她引上主殿。 入了殿门,果然看见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人,尹丘正坐在主位上等着她呢。忍不住笑了一下,少衣也不上前见礼,开口道,“我觉得——我的面子好大啊。” 尹丘原本严肃的脸突然松开了,大笑道:“当然,我尹丘的外孙女自然配得上这排场。”说着走下来,携住少衣的手道,“你总算想到你外公了。”转眼间已经从高高在上的教主变成了一个慈祥的老人,殿中原本肃穆的气氛顿时当然无存。 “哪有?”少衣笑道,“我一直想着您的好不好。”谈笑间手指扣上尹丘的手腕,“看来恢复得不错。” 尹丘笑着摇头,“你这丫头啊……” “人家关心您嘛。”少衣理所当然地说,让尹丘无奈不已。 殿中之人大半都是和少衣照过面的,被少衣伯伯,阿姨的一叫心里早乐开了花,才一会儿便想着要给少衣备上点什么东西才好。小姐第一次来,千万不能委屈了。 少衣这几天的日子过得特舒坦,赏花,下棋,看书,闲逛,悠闲得跟什么似的,让她大叹此乃养生之地啊。而尹丘也常来找少衣,祖孙两个常常能一壶茶,一页书就可以聊上一个下午,让教众们暗笑不已,对这位温和的小姐更是喜欢上几分。 尹丘这几年早已将事物交由池恒柳负责,平日实在空闲得很,若是以前变闭上几日关,此时有少衣在,当然得和这个宝贝孙女多聊上几句,何况这孙女是在不赖,一肚子学问半点也不输给男子。他也不是没想过传点功夫给少衣,只是少衣在武林大会展现出来的身手已经极好了,根本没那必要,尹丘也就打消了这念头。 少衣懒懒地靠在躺椅上,看向窗外,绿茵茵的山坡就在眼前,草丛湿漉漉的,偶尔飞过几只小鸟,耳边隐隐可以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寂静的气氛让原本刚起床的她又有些睡意。正要迷迷糊糊闭上眼,却听见门外突然喧嚣起来。 微微皱眉,少衣决定不去理会这些,继续沉睡。那声音却渐渐清晰起来,居然是想她的房间而来的。凝神听来,居然还有些耳熟。 叹了口气,少衣为这场无疾而终的早睡默哀三秒钟,门却被突然推开,“时少衣!”一声大吼直冲而来。 居然敢在无名教的地盘对自己吼,少衣为他的勇气而赞叹。 果然,“谁敢在老夫面前撒野!”尹丘吼道。“禾柏老头,别以为老夫怕了你,要对少衣干什么,你先从老夫身上跨出去。” “死老头,你以为我怕你啊,打就打!”禾柏老人应道。 这就不对了,少衣摇头,从躺椅上作了起来,披上件丝绸披风走了出去。山里的天总是这么凉,少衣上了几次当后就一直乖乖的多加了件外衣。 “禾柏老前辈怎么了?有事找我不成?”正主出来了,门外突然一片寂静。 禾柏老人原本一腔怒火,此时却见少衣散着长发,披着件红色的披风,一连迷茫地看着自己,嘴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纯净而迷茫,不禁愣了一下。 尹丘道:“少衣你先进去,这老头外公我来打发。” 禾柏老人反应过来,“死老头你什么意思,有胆子让她自己出来说清楚。” “说清楚?”少衣拢了拢披风,“什么说清楚?” “逸萧,逸萧他要死了!”禾柏老人吼道。 拢披风的手顿了一下,“什么?”少衣脸色不变,嘴角却有点绷紧。“什么叫他要死了?” “他中了百雀毒,没有解药,怎么活得下去。你怎么这么狠心,他在军营生死未卜,你却在这里逍遥!”禾柏老人续道,“即使是他负你,难道你连见他一面也不肯吗?……” 禾柏老人在一边絮絮叨叨的,少衣却沉默不语,尹丘担心地看着她。 良久,少衣闭上眼睛,道:“够了!” 禾柏老人被她吓得一呆,居然真的闭上了嘴。尹丘也愣住了,自始至终,他们都从未听到少衣有过这样的举动。 少衣无心理会他们,转身进了房间,在桌边站定,‘嘭’地一声,桌子被拍得震动了半天。“复影!”少衣低喝,“出来!” 转眼间,一个人已经跪在少衣面前,全身黑衣,连脸也包了起来。 “解释。”少衣吐出两个字,脸色冷峻。 “属下觉得少主没有必要知道那些。”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狡辩的必要,在他们眼里,君逸萧死了才最好,敢欺负少主的人都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呵。”怒极反笑,少衣嘴角冷冷地扬起,“什么时候我的事由你们作主了?你觉得,难道你觉得就是我觉得了吗!”强大的气势散开来,房间里顿时压力倍增,复影却死死撑着,一眼不发。 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尹丘从未想到自己的孙女居然拥有这样的威严与魄力,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只是较与常人更聪慧能干,自律优雅而已,而此刻的她却犹如站在巅峰,那磅礴的气势居然不亚于一个帝王。 “罢了。”平复了一下怒气,少衣长袖一甩,坐了下来,“信。” 黑衣人定了一下,将几封信交给了少衣。少衣打开信道:“你回去重新训练吧,让御影过来。” “谢少主。”话音一落,人已经消失不见。 看完第一封信,少衣平静了一下,走到窗前,别对众人,倚着窗开始看第二封信。 禾柏老人等被她先前气势所镇,这个曾驰骋黑白两道的风云人物居然不敢开口说话。而尹丘却是心中有愧,要知这消息他自然早知道了,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要告诉少衣,于是全教上下都守口如瓶,少衣自然毫无所觉。 其实,少衣原本每天都看最新的消息,对于开战之处更是关心。原本她不可能被瞒住,然偏偏这次居然是三家一起瞒,倒把她瞒得严严实实的,连半点风都没透到。 看完所有的消息,少衣还是一言不发。外面的人都不敢轻易开口,一时间房间里一片死寂。 “抱歉啊,外公,我要走了。”良久少衣开口,声音如往常般清澈,丝毫都没有先前的气势于感情,似乎真的只是单纯的告别。 尹丘苦笑了一下,“真的要走吗?为了那个负心人?”他早已不是那个倔强的老头了,女儿的死让他早就没了那种脾气。 “不。”少衣道,“翼国边关告急,我去看一下展墨翔。”少衣晃了一下手中的信。这是展墨翔前几天给她的信,复影不敢偷看,所以被他连带着一起扣了下来。 尹丘松了口气,禾柏老人却叫了起来:“什么?你居然还不去看看逸萧,他快死了你不知道吗?你……” “够了。”少衣走到禾柏老人面前,“我不管他有什么理由,是他先放开手的,既然分开了,自然就没有了什么瓜葛。若想活下去,简单啊,将那位公主还给外族就好了,你在这里闹腾什么?”话音未落,少衣已经翩然离开。 “喂……”禾柏老人刚要叫唤,却被拂山老道阻止,“好了,你不要忘了翼国边境在哪里,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还是喝茶去吧。” 尹丘也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将屋子整理好,待下次少衣来再给她住。 不见? 展家军,一直是翼国军队中的一个神话。即使在二十多年前发生过那件‘叛变’事件,然皇帝依然将他们安置于与外族接壤的边疆上,赋予其保家卫国之职,可见仍对这支队伍信任有加。如众人所期望的那样,二十多年来,无论外族怎样地攻击,展家军始终坚守防线毫不示弱,与风国军队联手,边疆稳如泰山。 一直到两年前,展大将军的遗孤——展墨翔被寻回。即使对展大将军敬佩万分,对于这个自小孤身漂泊在江湖中的少将军,展家军不免在怜惜中有着那么一丝无法释怀的质疑。即使展墨翔继承了其父的血液,但他是否有那份冲杀战场的勇气,更重要的是他是否有决战千里的谋略,要知一个真正的将军是靠真材实料打出来的,而非那些圣旨血缘所能保证。 三个月后,展墨翔以绝对的能力赢得了全军上下的一致拥戴。他高超的武功,绝顶的计谋,连军中有名的谋士孙卓也甘拜下风,加上他为人不骄不躁,虽然有些冷肃,但仍十分关心下面的将士更是让人们好感倍增。更不可思议的是连展家军的核心三人小组也很快心服口服,这让原本有点担心展墨翔的莫老将军也高兴不已。 莫老将军是展墨翔父亲的生死至交,在好友死后便接替了领军重任,此时看到故人后代如此优秀自然非常欣慰。而核心的五人小组是由孙卓,李颀,彭华言组成,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可以说是展家军的向心力量,代表着全军意愿。 近来外族攻势骤猛,加上临边的君逸萧突然中毒,让局势更加严峻。而在此刻,展墨翔却从外面突然接来一个青衫玉面的书生。 孙卓与彭华言在寻营时听见了这个消息,都惊讶地前往展墨翔的帐营想一探究竟。哪知刚到门口便听到一人在喊:“……我们在打仗啊,你去找两个壮点的小兵可以,找这种瘦得跟竹签似的小生干吗?” 孙卓与彭华言对视一眼,心知必定是李颀早来了一步,他那个粗人想什么讲什么,连个弯也不打。 展墨翔对少衣谦然地点头道:“李颀你别急,我话都没说你先说个什么劲?”显然也知道他的脾气,展墨翔有点无奈。 彭华言和孙卓赶忙走进去拉住李颀,劝道:“你急什么呀。先听老大把话讲完。” 展墨翔让他们都坐下才道:“这是我江湖上的朋友,医术极好,我请他过来帮忙一下。” 李颀他们的眼光顿时变了,要知军营中的医者可以说是极其独特的存在,毕竟每个人都有受伤的时候。所以大部分人对于医者还是很尊敬的。 “略知皮毛而已。”少衣微笑着说,“叫我邵逸好了。只是顺道来看看,顺便帮点忙。”现在少衣这名字知名度太高,再用就出事了,何况在这里。 彭华言等人遇到的江湖人物无不高傲得很,此时看到邵逸这么好的态度顿时喜欢上三分,气氛顿时好了起来,只是李颀还是对对邵逸的瘦弱很是不满,不断地说男子要壮实点,搞得邵逸苦笑不已。 百雀毒,这是最可怕的毒之一,它并不是一种毒,而是一百二十种毒的总称。既然是奇毒,炼制自然不易,需要许多极其珍惜的药物,有的人穷尽一生都没有找到材料,可以说是千金难求。而最可怕的不在这里,而是这一百二十种毒发作起来的效果是一样的,旁人根本不知道到底中是哪种毒,而解药却各不相同,若是用错了就回天乏术。 而中毒的人在前十天会特别想睡觉,怎么都叫不醒,后来二十天便会感到周身疼痛,这痛会深入骨髓,然却丝毫无法抵御,药石无效,连内力也无用武之地,最后会疯狂地死去。不过几乎没有人是这样死的,因为每一个中毒者都熬不过这二十天,都自尽了。 少衣走近君逸萧帐子里的时候,君逸萧已经睡着了,他现在中毒已经十二天了,虽然已经过了困倦期,但每天的无休止的痛苦耗尽了他太多的力气,对有人的走近没有丝毫感觉,他太累了。 少衣这几天解决了翼国军营里不少痼疾的困扰被视若神明,风国的人在听到消息后好说歹说地把她拖了过来。对于君逸萧所收的痛苦,他们无法感知却急在心里,有半丝希望也不愿放弃。 少衣找了个借口将人都留在了门外,自己一个人走进了君逸萧的营帐。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花了很大的力气,似乎多靠近他一点就更消耗她的力量。 她是喜欢他的,少衣太清楚,正因为如此,她无法原谅他的选择,即使这是责任与感情而非两个女子之间的选择。她知道,知道他是为了拖住外族的进攻步伐,为了阻止外族公主的美人计的实施,为了他那个重要无比的国家……可是,她可以体谅他的无奈,却无法原谅他的隐瞒,他瞒着她!瞒着!即使在最后关头,他也只是忧郁地看着她,而不是告诉她事实!这让她无比的失望,于是,她离开,为这份无缘的故事…… 只是,在后来,她渐渐感到了寂寞,是的,刻骨的寂寞,在山颠,在旷野,在江畔,一切原本她可以静心享受美丽的地方都会让她觉得那里充斥着绝望的寂寞。恍然间,她总会有种被他拥抱的错觉,回神后,寂寞更深。于是她放弃旅行,停留在挥州。有人的地方会冲淡一点她的感觉,即使效果微乎其微。 她知道这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君逸萧存在的表现,但是她从未想过回去找他,不是因为面子更不是因为倔强,而是……她不愿在自己的感情里参入这些外来者,有着这么沉重的杂质的感情只会给她更深的痛苦,这没有存在的必要。她只想用时间来洗去这份痕迹,洗去她的寂寞,但是,她无法漠视他面临的死亡和痛苦,即使知道不对,她还是来了。 一步步走近,他的脸颊,他的睫毛,一点点清晰地出现在她视野里,与记忆重叠,少衣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从未忘记过他的身影。逸出一口气,少衣苦笑地暗骂自己没出息。 床边居然还放着几封军情报表,让少衣无奈地摇头。坐到床边,少衣深呼吸一次,睁开眼时,眼中一片清明,现在的她又是一个最冷静的医者。搭了脉,少衣又看了他的一些细节,印堂,虎口……确定了如自己所想之后,少衣准备离开,她停留了太久,如果再呆下去别人会起疑的。 将他手小心地放回被子里,少衣准备离开,突然君逸萧手一翻,扣住了她的手腕,轻呼:“少衣——”少衣大惊,刚要运力,却猛地察觉到君逸萧手腕根本没有力量,只是轻轻地搭住她的手,双目依旧紧闭,只是在做梦而已。 少衣看着他纠结的眉心,听到他一声声地轻呼:“不要走,不要走……”鼻头顿时一酸,差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再次深呼吸,少衣将右手抚上他的眉头,轻轻为他展平,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柔声道:“好好睡一觉啊,明天就不疼了。”视线却已模糊。 君逸萧只觉得在噩梦般的地方似乎看到了一丝光明,仿佛有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给与他最坚实的鼓励与安抚,那星光般微弱的光亮让他似乎恢复了一点力量,他挣扎着想睁开眼,却徒劳无功。他不停地呼唤着“少衣,少衣。”呼唤着那个温柔却又坚强的女子,那个决绝离开他的女子,那个让他第一次痛恨自己责任的女子,只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那个在花雨下灿若朝阳的少女不会再回来了。 看着君逸萧再次静静地睡去,少衣稳定了一下情绪,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邵逸公子,将军怎么样了?”人们焦急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神情中隐隐有丝恐慌,他们已经找了不少名医,连风国的御医也来看过了,都是素手无策,这位年轻的医者是最后的希望了。 面对众人,少衣平静道:“我无法解开这毒,”看着一下子泄气的人们,少衣补充道,“但是我可以止住他的痛苦。” 峰回路转,众人惊喜莫名,少衣却道:“等会儿我会帮他针灸,一天一次就可以了。只是这过程太痛苦,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才比较方便,所以……” 旁边伶俐的人忙接过话:“小的在将军睡后就马上来请公子。” 少衣点头,转身回去帮君逸萧用针去了。 在她身后,一群人欢喜不已,无论如何至少君逸萧不会再受折磨。这样的话,也比较容易支撑到找到解药的时刻。在他们中间却有几双怀疑的眼睛。 “他到底是谁?” 温起扬问,他是与君逸萧一起来战场的,对于少衣看似没有破绽的要求却总感到不太对劲。何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却拥有这么高超的医术,还对这天下奇毒有办法,实在让人怀疑。 “我听过他的名字,据说是行踪诡异的神医。一般在南边出现,此次突然到这里来实在有些奇怪。” 沈易枫道。那日他一收到消息,忙快马加鞭赶来。他的‘听过’自然指的是‘碎风阁’的消息。其实邵逸这个名字是少衣偶尔出手治病时才会用的,只是但凡他出手的病无不药到病除,渐渐有了名气,于是少衣干脆把它作为一个新的身份。 “据风国的人说,他是展墨翔特地请来的,似乎……” 温起扬沉吟,不怪他怀疑,要知君逸萧中毒这事都是他们十分信任的人所为,事后几乎没有人能相信这事,外族的无孔不入实在让人胆寒,而少衣出现的时间太巧合,不免让人联想。 “似乎如何?”一个声音在旁边传来,温起扬一看,却是少衣走了出来。“我已经用好针了。阁下若有空想这想那,不妨想想怎么从外族手里得到解药。” 看着少衣高傲离开的姿态,温起扬,沈易枫苦笑一下,默然无语。毕竟他们有求于他,何况他的话也不算错,若是皇上肯答应条件,将解药换得,事情反倒简单得多,只是…… 君逸萧醒来后觉得浑身发软,却没有以前的那种汹涌而来的痛苦,顿时有些愣住了。守在一边的温起扬忙三言两语地做了一番解释,君逸萧顿时翻起一阵疑虑,道:“去请那位公子来,我要见见他。” 然,片刻后传来消息,邵逸突然离开风国军营,去向不明。因为是展墨翔私人请来的好友,本来就不受军规约束,更没有人敢过问。即使离开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温起扬却急了:“何时回来?”他还要帮君逸萧用针呢! 那侍卫道:“据说明天就会回来,那公子特地说让大人们不要着急。” 君逸萧摆手让人下去,一时静默无语。 药 就在少衣离开的半天,战事又起。即使是两国联手,对于外族的来势汹汹,两国将士都有点头痛,战斗正酣,却听号角突响,如同开始时一样,外族军队又如潮水般退了下去,只留下满地的尸体,鲜血满地,让人胆寒。 这种莫名其妙的战斗彻底惹火了一个人——李颀。就在少衣施施然的走向营帐时,老远就听到了李颀的怒吼:“他们算什么意思,有本事痛快地打一架,不死不休。打一半就跑,有什么本事,连男人都不是。” 旁边的士兵都要劝他包扎一下伤口,李颀道:“走开,这点小伤爷爷我不放在心上,用不着包。”说着又在哪里骂骂咧咧的,搞得展墨翔等人劝又不是,不劝又不是。 李颀越说越激动,眼看就要站起来了。 “这么急,投胎吗?” 突然,一双手放在他肩上,止住了他的动作。那是一双特别柔软的手,看似只是轻轻地搭在他身上。 李颀只觉全身动弹不得,上面就像压了座大山似的,再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心知必定是邵逸来了。他虽然莽撞,但并不笨。说不得为什么,反正他对邵逸有种说不清的遵从感,让他不自觉地服从邵逸的要求,他就不明白,明明是个文弱的人,咋自己就怎么怕他呢?当然,这话他是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众人见到少衣,顿时松了口气。昨日少衣只立了张字条就飘然而去,连个方向都不知道,此时见她回来自然把心放下了。 “抱歉。”少衣放下肩上的竹篓,顺手接过旁边小兵的绷带和药膏道,“我出去了一下,你们打仗了吗?”说完静静地帮李颀清理伤口,抹上药膏。此时的李颀乖得跟木头似的,半声也不敢多吭,疗伤这事他在少衣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哪里还敢放肆。 孙卓等人对视一眼,道:“是的,邵逸你去哪里了?” “采了点药。”少衣轻描淡写地说,将李颀的伤口包扎好,然后坐到椅子上问:“怎么,不顺利吗?” 莫将军道:“此次的战事太奇怪,若说是趁机偷袭吧又太过光明正大了,若说借君逸萧中毒来占便宜吧,又没有理由这么快撤军,”他说道君逸萧时飞快地瞥了少衣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但要说其他可能又想不出什么。孙卓,你说说看。” 孙卓道,“我也觉得奇怪得很,可能性太多又没有办法证实,难说得很。”说着无奈的摇头。众人陷入沉思,帐中一片寂静。 少衣突然站了起来,径直走向展墨翔,众人莫名地看着这一幕,不知他在搞什么鬼。展墨翔却慌了,问道,“邵逸,怎么了?” 少衣却不理睬他,来到他身前,抬手按上展墨翔的右臂,只听展墨翔“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顿时说不出话来。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展墨翔受伤了。 少衣细眉微皱,手腕一翻便撕开了他右臂上的衣服,顿时一片青红紫相交映得瘀痕出现在眼前。她轻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颗药给展墨翔,接着便处理起他的伤口来了。 莫将军道:“墨翔,受伤要早说,你这般忍着可不好。”他将展墨翔视为亲子,对他着实关心。展墨翔吞下药丸,忙解释道:“将军,我不是故意不说,只是觉得这只是撞到而已,小伤罢了……”话音未落,却听少衣道,“小伤啊,再晚半刻,别说你这条手臂了,连命都没了。你以为‘醉身’是这么好相与的吗?” 众人大惊,原本只是责怪展墨翔不说,却不知他中了毒。展墨翔自然知道‘醉身’的利害,一时也吓出一身冷汗。莫将军感叹道:“幸好有邵逸在,不然……” 少衣却不答话,只是专心地为展墨翔上药,展墨翔的伤口连碰到一丝风都会痛彻心肺,而少衣却将药涂在他皮肤上,手指居然半点也没触碰到他。孙卓他们都是识货的人,见了少衣这手,对这个安静的人不由得有了新的评价。原本他们接受少衣就是看在展墨翔面子上的,而莫将军对少衣的回护及少衣本身出色的表现都让他们更加接受他。所以,他们讨论军情时并不避着少衣,这也算是一种表达信任的方式吧。的b2ee “试探。”上好药,少衣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轻轻吐出两个字,看着他们疑惑的神情,少衣解释道:“试探君逸萧中毒对风国的影响,试探风国到底下一步准备怎么办,顺便——”看了一眼展墨翔, “试探一下翼国军营里是否有解毒高手。” 少衣嘴角划出一道冷冷的弧度,“真是好大的胆子。” 营帐里,沈易枫快疯了,离开上一次针灸已经过了十二个时辰,邵逸还是音讯全无,原本坚持要看到医者的君逸萧早痛得晕了过去,沈易枫哪里还有心思怀疑邵逸的动机啊,只希望他快点出现。 烛焰一晃,沈易枫警觉地喝道:“谁!” “是我。”一个声音从君逸萧床边传来,正是沈易枫骂了半天也盼了半天的少衣。 沈易枫忙道:“你去哪里了……” 少衣把了下君逸萧的脉搏,打断道:“出去。” 沈易枫知道一些邵逸的脾气,忙乖乖地闭上嘴离开。却没看到邵逸轻颤的手。 “怎么会这么快!?”少衣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低语。明明才十五天不到,为什么他的脉象会弱到这个地步,几乎到了垂危的状况。轻咬下唇,少衣果断地将他扶坐起,出掌抵在他后背,将内力一点点输了过去。 她的内力是极其独特的,有着特别的抗毒性及修复力量,原本少衣并不想用这来帮他,但他恶化得太快,如果不想点办法,他恐怕撑不到她制出解药的那一刻。即使奇毒如百雀,少衣仍看得出他的中毒情况,但有些稀少的药材少衣没有储备,少衣今天就是去找药的。只是此刻的状况让她措手不及。 良久,少衣小心地扶着他躺下,他似乎已经很疲惫了,眉宇间有着明显的倦意,少衣搭了一下他的脉膊,终于放下心来。随即又皱起了眉,她的针灸只会麻痹他的痛觉神经,不会导致病情的恶化,否则她也不敢下手,可是他病情的突然恶化是不可否认的,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少衣眼前,难道是—— 摇了摇头,少衣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却又忍不住重新凝视起君逸萧的侧脸,犹豫半响,少衣轻轻地问:“是真的吗?是你自己不想活下去了吗?可是为什么呢?你明明拥有这么美丽的人生,这么多关心你爱戴你的人,你为什么不肯活下去?为什么——”平静的声音渐渐变得激昂起来,少衣控诉般的声音将悲伤逸满整个房间。 停顿了一下,少衣猛然冷下声音,“想死是吗?我倒不信有人能在我手下死的。走着瞧,看我们谁狠!”说着离开了房间,却没有发现君逸萧嘴角几乎不可察觉的笑意,似乎在此时君逸萧正做了个好梦。 到了帐外,邵逸将手上的一大包药扔给沈易枫,吩咐了句:“一天三包,饭前服用。”说着也不理睬沈易枫欲言又止的神情,转身离开。 被再次抛下的沈易枫在风中无奈的颤抖,他觉得自己好命苦,温起扬上前一步安慰道:“至少他看见你了。”说着,他在心里暗叹:“我可是被无视的那个啊!” 邵逸是少衣,这个联想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难判断,但少衣实在伪装得太好,反倒让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变得模糊起来,若不是看到他微红的眼睛加上先前那些奇怪的要求,大概打死他们也猜不到这个正确答案吧。 只是……两人同时看向君逸萧所在的方向,他会怎么办呢? 再次醒来,君逸萧的状态显然好了很多,虽然依旧软弱无力,但明显感觉到有股力量流淌在百骨之间,有着渐渐恢复的趋势。他看像沈易枫和温起扬,问道:“少衣来过了吧。” 沈易枫明显一呆,他们原本在犹豫是否告诉君逸萧这事,却没想到君逸萧会问得这么直接,当下只得点头。 君逸萧迎向温起扬疑惑的目光道:“又要救我又不肯见我的人,会有几个?”说着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他没有说,其实少衣第一次来时他就有感觉了,而这次,他更是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只是他在黑暗中沉睡,无法起来。每一次能见到他时,他总会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在吸引着他,现在这感觉依旧存在,说明少衣正在他身边。回想起少衣的话,君逸萧在心中回答道:“拥有这么多却没有你,那么我会多寂寞?如果我努力活下去,少衣你是否愿意回到我身边?你无法坐视我死去,那么你就能坐视我伤心的活下去吗?少衣……” 温起扬看到他在出神,不由得暗暗叹气,君逸萧对少衣的用心实在天地可见,只是 逝琴(全)第14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为一个世子,他必须去缠住那个外族公主,让她无法发挥出她的力量来扰乱风翼的稳定,原本每一个知道计划的人都以为少衣会理解,却不想那个温和的女子骨子里坚决得厉害,半丝让步也不肯。玉川书屋她的离开,几乎打垮了君逸萧。 在完成任务之后,君逸萧发疯似得找少衣,连原本的职责都丢在一边,他永远不会忘记君逸萧那时的神情,不会忘记他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离开我了,别告诉我什么该死的职责,我只要找她,我要找到她,找她……”那是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父母这么大声地说话,那是他第一次失控。谁都没有想到,少衣对他有着如此大的影响力,这次若不是杨将军的去世,君逸萧此时说不定还在寻找少衣的路上呢。 三天,少衣将自己关在门里不出来有三天了,没有人知道她在干什么,也没有人敢违抗莫将军的命令去打扰她,只是每天按时送饭到她门口。 三天后,几乎没有人有心情再关心少衣了,因为号角再次吹响,每个人都整装待发。 战 等少衣终于想到要出门的时候,军营已经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毫无人声了。空荡荡的帐营清楚地告诉少衣,三军齐发,那些将士们踏上了征程,从此是化为尘土还是功成名就就要看各人造化了。 握着手里的瓶子,少衣突然有些悲伤,无论在任何地方,战争永远是人们最不可或缺的东西之一,她从不明白,那些百骨上的金玉荣耀真的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吗?没有人回答她,只有猎猎的风声多情的陪伴。 将瓷瓶交给君逸萧留在帐中的仆人,少衣坐上坐骑,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现在只想离开一下,安静的去思考那个模糊的问题,那么模糊,几乎连题目她都看不清。风沙卷起她的长发,她的衣摆,却丝毫没有打动她仿若凝结的表情。 三军列阵,刀剑出鞘,肃杀之气在空中凝结,仿佛凝结到每个人的心中,每个人心中都清楚,生死在此一搏,这场战争将会影响到以后一切的发展。只是,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从昨天下午起打到天明,此刻,夕阳已经开始笼罩在天际了。每个人都在强忍着疲惫,但手中的刀还是忍不住抖了,人也有些站不稳了。 两边的将领将一切看在眼里,但他们却不能说一句话,这是一场意志的较量,战利品就是最后的胜利。没有人知道要过多久,气氛在肃杀中沉默,在沉默中疲惫,在疲惫中坚持,在坚持中继续肃杀,时间仿佛静止了,连天边的夕阳都不敢动上半分,一切犹如一幅画卷,在阳光下发出最后的光芒。 突然,马蹄声从外族后方传来,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利刃,如刀的眼神聚集在同一个地方。一面大大的旗帜在风中飘扬,外族的族徽在天空中漫舞,那是一个十多人的马队,却只有一个马蹄声,居然每匹马都踏着同样的步伐,风翼两国的将领都有些变了脸色,激战了这么多时候,外族居然还有着如此厉害的骑手,无论怎样,这对于他们的士兵而言都是一个打击。果然,不少将士眼神都有些游离了。 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中,古斯特一身盔甲,英气勃发,走到队伍前手臂一挥道:“勇士们,好样的!”队伍中顿时爆发出阵阵呼喊,显然古斯特的到来调起了他们的战意,气势顿增。 在呼喊声中,古斯特放马来到阵前,右手一挥,士卒们同时安静,听他说话。古斯特将马鞭指向风翼两国的将领们,道:“这里是我们的天地。勇士们!告诉那些人,什么才是真正的男子汉!这片土地上的人拥有怎样强大的力量,没有什么可以阻住我们的步伐!” 在外族军队疯狂的呼喊中,一个人冲出队伍,手持双锤,满脸毛发,虎目猩唇,居然是外族号称第一勇士的穆枢。他的双锤据说有一百八十斤,砸起人来血肉横飞,在马上时更是所向披靡,一直是为人所头疼的,此刻一站出来便威风凛凛,凶神恶煞。穆枢双锤一交,只听得一声闷响,道:“有胆子的就出来,别让咱干等着。” 李颀大眼一瞪,拍马就要上阵,却被展墨翔拦住,展墨翔道:“等等,穆枢刚才才来,你已经打了不少时候,看看情形再说。”言语间,已经有一位风国战将与穆枢斗在一起,李颀无奈,只好在一边看着。 那风国的人显然也是一名勇将,使的是一把铁枪,一上去就枪影闪烁,用的都是拼命的招式,气势上倒是分毫也不落半分。穆枢也不畏惧,熊臂一展,双锤连连出击,密若流星,只听风声呼呼作响,连旁边稍近的人都觉得脸皮被刮得生疼。 即时两边都互不相让,明眼人都看出穆枢占了上风,果然,不多时,枪锤相交,风国人的枪被穆枢砸断,穆枢顺势一锤砸在那人身上,那人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下,大股的鲜血从嘴中吐出,显然已经没救了。 风翼两军一片寂静,外族的将士却欢呼阵阵,穆枢更是猖狂大笑。 李颀顿时气血翻涌,热血上冲,拍马冲了出去。展墨翔一个伸手却没拦住,顿时对彭华言道:“你小心点,随时准备出手。” 彭华言握紧手中长枪,肃容点头。他们都知道,李颀虽以勇猛出名,但这穆枢无论在力量还是兵器上却半分都不输李颀。李颀这次上去实在胜负难料,危险得很。但,无论是展家军还是风国驻军,都没有太多这样类型的战士,李颀可以说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打败穆枢的人了。 原本来说,君逸萧,展墨翔这些都是可以靠高超的武功来压制穆枢的,然即时他们都来了,偏偏都先后中了毒,君逸萧就不用说了,他现在骑马都有问题。展墨翔虽已经解了毒,但到现在为止,内力未完全恢复,即使现在勉强出手也不见得会比李颀好多少。 两人沉思间,李颀已经奔至穆枢面前,扬声喝道:“让老子来领教领教你的破锤。”说罢,铁棍骤然击出,直捣穆枢胸口。 穆枢见李颀冲来便整装待战,此刻见他出手迅捷,不敢怠慢。右锤搁挡住铁棍,棍锤相交,当的一声大响,震得各人耳中嗡嗡作响,双方虎口都阵阵发麻,一时间都使不出力,不由得暗自惊异对方的力气实在不小。各自后撤半步,凝神对视。李颀猛然大喝一声,挥动铁棍向穆枢头顶直劈下去,穆枢身法好快,马上提锤迎击,又是一声巨响。 两人都是以外力相抗,锤棍生风,巨响不绝,两人都是粗狂的性子,难得遇上这般势均力敌的对手,都打得兴起,棍对锤,锤对棍,均是攻多守少。脚下却是沙尘滚滚,两人对阵居然打得犹如千军万马在冲杀一般。 众人虽心里早有准备,但见到两人这般恶斗,心中暗自骇然。 再拆数个回合,突然震天一声大响,两人同时大喝,坐骑一齐后退了几步哀鸣悲嘶。原来李颀的铁棍和穆枢的双锤硬拼一招,两人各使全力,铁棍略细,不及双锤坚固,竟然断为两截。李颀看着跟了自己几乎一辈子的铁棒就这么断了,呆呆得愣在那里。 众人被巨响震住,一时间都回不了神,展墨翔却大惊失色,李颀兵刃已断,可以说是暂时失去了还击的能力,而战场可没有这么多规矩好讲,穆枢更是向来心狠手辣,若是穆枢此时出手,只怕…… 如他所料,穆枢待虎口痛麻减缓,立时举起双锤,要将这员悍将除去。如此良机,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彭华言早已拍马冲了上去,拼命要救下这个生死至交。展墨翔远远看着,时间仿佛凝固了,穆枢的锤慢慢落下,彭华言缓缓跑向李颀,一切就将发生在眼前。不少展家军的将士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如此惨烈的一幕。千钧一发,锤先到还是人先至,无人知晓,也没有人敢猜。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一声悲切的马嘶。凝神细看,穆枢一锤砸在李颀的坐骑上,而彭华言在危急关头终于抓住了李颀的胳膊,将他险险地带离了穆枢的锤底。快马加鞭地跑回阵营,彭华言一阵后怕,背后冷汗淋漓,所谓虎口脱险,九死一生大概就是如此。 穆枢眼看李颀被救走,到手的功劳飞了,心中懊恼不已,然他的坐骑能负住他和双锤的重量已经不易,更别谈追上对方了。回头看到古斯特并无不悦,当下放下心来。对着他们远远喊道:“咱又胜了,还有没有人敢来比试比试,别老拖着啊!”身后的人都大喊助阵,气势如虹。 风翼两国一片寂静,严格说起来李颀并不算输,但即使他没有回去,失去了兵刃他也无法再与穆枢对阵。而两国中的战员显然已经没有可以与穆枢抗衡的对手了。 古斯特心如明镜,当下作了个手势。穆枢见了,狂笑三声道:“这就是你们国家的勇士了吗,居然没有感出来单打独斗的人了。不如干脆回家种地去吧,还在这里充数有什么用?”神情很是鄙夷。 果然有不少人听不下去了,也不管怎么样,纷纷冲出阵来与他交手,然实力到底相差太多,几乎所有人都死在穆枢手下。外族将士欢呼更响,穆枢也越发狂傲,道:“风国翼国算什么,有你们这班没本事的人驻守,我们踏平天下的日子就快来了。” 似乎真的被打击到了,两军的情绪逐渐低迷,虽为穆枢的话所愤怒,但都没有再冲出去的人了,展墨翔紧握缰绳,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冲动,然呼吸却渐渐粗了起来。 “不能再这样了。”君逸萧沉声道,“必须杀了他,否则即使全军作战,敌军气势太盛,我们会有很大的伤亡。” 温起扬点头,但到底派谁去?原本沈易枫还可以顶一下,然他前天刚去了榘息,一时间也赶不回来。而温起扬的武功也是在不怎么样。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淮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压抑的气氛中,一阵歌声从远方传来,不响却坚定,渐渐地将外族的欢呼声盖住,回荡在人们的耳边。让人忍不住循声望去,欲看看这个神秘的人。 君逸萧一听这声音就突然一震,那是他每时每刻都在回忆与期盼的声音。冷清中包含着奇异的温暖,让他常常相思入骨。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歌者出现在人们眼前,白马青衣,居然是在展家军中呆了多日的邵逸。这个犹如书生的男子,此时此刻却唱着这样的歌,缓缓走向他们,慢却镇定,似乎在如此瘦弱的身体里藏着无穷的力量,不少将士又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君逸萧呆呆地看着她,那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可以这样凝视她,她瘦了,但骨子里的气势依旧没有丝毫改变,只是眼底有着淡淡的阴郁,是因为自己吗?突然间,他好想问她,好想不顾一切地让她再看他一眼。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我国要让四方——来贺!”探手一抓,邵逸将地上的一支枪抓到手里,抚摸着略有凹凸的枪尖,马慢慢踱向穆枢,唱完最后两字,邵逸手腕一番,长枪直直指向三步外的穆枢喝道:“战!” 夕阳 穆枢见邵逸抓枪的那一手功夫就知道来了劲敌,当下不敢怠慢,双锤舞起,想用力量压制住他。面对铺天盖地的锤影邵逸只是冷冷地勾起嘴角,也不躲闪,提枪迎了上去。 眼看锤枪就要相交,众人都不由得惊呼,先前连铁棍都折在这锤之下,这枪恐怕也要完了。却听“叮”的一声,邵逸右手持枪,抢尖居然定在锤面,生生止住了大锤的去势。穆枢咬紧牙,运劲再次前顶,枪杆越来越弯,眼看就要折断。观者无不提心吊胆,邵逸突然手一松,上身略歪,枪杆顿时突然弹起,直击穆枢左肩。穆枢只觉外力突消,正要顺势击出,却没想攻击突然来自上方,顿时被击了个正着,这击蕴含了不少他自己的力道,实在不轻。 邵逸早闪到一边,抬手接住了长枪。穆枢闷哼了一声,继续咬牙挥锤攻上。 邵逸倒是满佩服他的硬骨头,再次与他交上了手。“所谓勇者,从来都不是指身体的力量或是权利大小,而是心的坚强。”邵逸缓缓道,声音却远远穿了出去。“我从不喜欢战争,但是,凡是人们愿意用生命去维护的东西,都有他独特的价值,即使不明白不同意,但仍值得去尊重。”这就是她来到这里并插手这件事的原因。那些忠诚的灵魂让她动容。 穆枢越战越心惊,这是他第一次遇到明明力量离开他这么远却能压制住自己的人。他的招式及其简单却快得让人心乱,指东打西根本无法预测。即使兵器相交,他都能将自己的力量卸掉,甚至还可以反用来攻击自己。他开始觉得自己会输了。 “而那些为这片土地献出生命的人,我希望你能学会尊重他们,即使他们是你的敌人。”邵逸依旧边打边说,神情语调平静得犹如一个旁观者。穆枢对她而言根本没有丝毫挑战性,但她仍要继续下去,为了那些被侮辱的战士,她必须讨一个公道。 穆枢身上已经被击中多处,动作不由得缓慢了下来,邵逸不再拖延,长枪如灵蛇出洞,直捣他右肩,穆枢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枪刺来,却根本没有一点时间回防,手才微动,便觉右肩一阵剧痛,胳膊一软,当下再也支持不住,锤直直砸下地面,溅起一阵风尘,鲜血从枪口所在处疯狂涌出。 收了枪,邵逸道,“尊重对手,是每一个真正的勇士所必备的。”当下也不追击,牵马后退几步让他离开。就在外族人来救护穆枢时,邵逸将目光移向外族军列。平静的神情却隐隐散发着一种无法描述的气势,带着那股势不可挡的锐气,仿佛他一个人就可以压住三军的杀气。 不论是否认识邵逸的人都不禁为之震撼。那是一种真正的强者,可以立于天地之间,站在千军之前,不畏任何阻碍,他本身的存在就代表着最坚实的力量。 功亏一篑,古斯特深沉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他自然知道前几日展家军来了位神医,所以原本该躺着的君逸萧和那该死的展墨翔才会能照样站在他眼前,但他却不知道这个若不禁风神医居然还有这么好的武功——突然,他的眼睛盯在邵逸的眼睛上。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邵逸将目光转了过来,两军阵前,刀尖相向,两人静静对视。 那双眼睛……古斯特苦苦思索,他见过,一定见过。美丽而温润,仿佛是一片宁静的湖泊,下面却燃烧着最猛烈的火焰,那是动静最完美的结合。哪里?他在哪里见过呢? 就在他暗自回忆时,两个外族大将一起冲了出去,气势汹汹地就要动手。邵逸倒没说什么,后面的李颀看不过去了,喊道:“以二敌一,你们要不要脸!” 其中一人答道:“我们对付什么都一起上,对付一个人如此……” “得,你是不是想说对付千军万马也是如此?”邵逸打断道,话语中隐隐有一丝笑意。邵逸倒没有猜错,那两人真是一向搭档的,同衾同食,上阵也不例外。只是这以二对一这臭名是逃不掉了。不过两人倒也不在乎。 原先说话的人萎了,另一人却道:“有什么好废话的,动手吧。”说着一刀砍来,另一人也挥刀攻上,两人前后同袭,配合得极为默契。 邵逸手指一拨,长枪顺势转动,轻巧地接下了两人的突袭,长枪受力逆转,顺势划向其中一人,那人大骇,忙弯腰避开,另一人立马引刀来救,两人同时惊出一身冷汗。被袭之人倒也强悍,就着弯下腰的姿势,抬手一刀砍向邵逸腹部。围观众人大急,枪原本就胜在远攻,此时别他们抢到近处交手,邵逸只怕难对付了。 为对方变招速度感慨了一下,邵逸枪往下一搁,止住了他的刀势,顺便也引开了后面的那把刀。即使是一敌二,邵逸依旧将枪用到极致,后发而先致将这两个猛将压得死死的,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居然没一招都能同时抵住两人的攻击。 只听叮的一声,刀枪相交,一把刀被枪尖定住,另一把停在邵逸身后三分处,却静住了,细细一看却是邵逸的枪尾正紧贴着他的喉头,三人都静在那里。一收枪,邵逸牵马走开,留下两座雕像,胜负已分,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乱风吹起他的发,带来阵阵黄沙,夕阳中染红了他的脸庞,挺拔的身影在那如血的残阳里,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吸引力,让三军噤声,只留风声瑟瑟。 蓦然间古斯特醒悟,片刻便又平静下来,眼中波涛汹涌不时闪过一阵暗光。 无意多拖时间,邵逸将长枪直指古斯特,挑战之意昭然若揭。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若能直接把祸源解决掉,世界大概就可以清静了吧。 诡异地一笑,古斯特不回应邵逸,却对身边的一个老者低声耳语起来。那老者已经须发皆白,但皮肤依然光滑红润,神采奕奕,显然不是可以小觑之人。那老者不断点头,显然在听古斯特的吩咐。 邵逸见古斯特居然不理会自己,倒是诧异了一下。毕竟在外族,不接受挑战可以说是懦夫的行经,即使古斯特位高权重只怕也担不起这份指责。 两人很快话晚,那老者翻身下马,向邵逸走来道:“贵国果然人才辈出,公子的枪法好得很,老夫佩服得很。” “过讲。”邵逸也越下马来,回答道:“只是雕虫小技罢了,原本还想请贵国王子指点一番。”暗指对方不敢出战。 “呵。”老者一笑,“王子千金之躯日理万机,还是老夫代为领教公子的高招吧。”说着却已经把架势摆好了。 邵逸见那老头原本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一旦要动手却隐隐有着一代宗师的气势,加上他太阳|岤深深凹陷,眼中金光内敛,心知这恐怕是今天最难搞定的人了。当下不敢怠慢,长枪一摆,做了个请的手势,凝神待战。老头一看邵逸枪尖指地,脱口道:“让老夫的双掌来试试你的长枪吧。” 枪为长兵器,适宜的距离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而掌法自然靠的是近身作战。 这正是老头毫不客气地抢攻近身的原因。邵逸如何不明白他的念头?当下畅若流水地飘然后退,右腕微动,枪尖已指向他的胸前大|岤。 老头为他的认|岤之准而目露赞叹之色,可这份赞叹之情却一闪而过,眸中精光大盛,竟不改去势,向长枪迎来。 这么一来一往,就在枪尖及身的那一刻,他身形微侧,堪堪避过了疾点而来的枪尖,掌势也随之展开,双掌蓄满劲力同时朝邵逸胸前击去。 如此一避顿时显出他极高超的技艺,和丰富的实战经验。君逸萧,展墨翔,温起扬等都是见多识广之辈,顿时隐隐猜出这个神秘老者的身份。 邵逸不由得更加小心,心中暗道,“那老头果然不好对付。”但他又怎肯退却?手指一动,枪尖突然回转,堪堪擦向老者的脖子,速度之快让人防不胜防。要知邵逸会的兵器何止几种?对于她而言,没有不能动的东西,而且任何东西一旦到了他手里,是没有丝毫的传统束缚的。 老者也是了得,眼看就要被长枪击到,攻势不变,左掌硬生生对上邵逸的枪尖。邵逸倒没有料到这老者会如此强悍,依照平时来说,这把年纪的老头是十分看中“稳妥”二字的,他原本也只是想逼老头回防而已。此刻却已经变招不及,只有硬拼了。 片刻之间,掌枪相交,老者手上顿时见了血,然长枪却发出闷闷的响声,到底还是断了。邵逸却也不得不侧身闪开那老头气势汹汹的右掌,然老头变招奇快,突然变掌为抓,五指成钩状紧跟邵逸而来。邵逸当机立断,右腕翻转,断了的半截长枪向老者直射而去,身形却丝毫不慢,飞速后退。 但,到底还是晚了,少衣的缚头青巾还是被老者一把抓走,等她再次稳稳站住,长发已经在风中肆意飘扬,仿佛在为这次的自由飞舞而欢呼一般。 老者轻巧地避开了半截枪,也不追击,只是站在原地注视着少衣。然古斯特却在阵前道:“原来风翼两国已经无男子了,怎么派一个女子打头阵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少衣,除了少数人之外,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傲骨强悍之人居然是个女子,双方都有似喜似忧之感。外族之人,忧的是自己军中的勇将居然输给一个女子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喜的是敌军居然让一个女子上战场,可见男子已经没有什么本事了。风翼这边恰恰相反,他们喜的是少衣成功的击退了这么多可怕的敌人,忧的是她居然是个女子,作为一个男子汉居然躲在女子后面,是在是太过无能了。 “呵”就在众人思绪纷纷之时,少衣突然笑了起来,让别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低下头,慢慢揭开了脸上的面具,再抬起脸时,已经是原来的美丽容貌了。 黑眸清澈,残阳如血,漫漫长发在风中舞动。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氛顿时从她周围慢慢扩散开来,渐渐的所有的窃窃私语都停了下来,人们仿佛又平静了下来。 剑 “那又如何?”恢复了原本的声音,少衣笑得怡然自得,“守国护家原本就是每一个人的责任。只要爱护自己家园的人自然会尽一份绵薄之力。又为何强求是男是女?”柔和的声音慢慢传开,抚平着每一个躁动的灵魂。 “原来是少衣姑娘啊,真是好久不见。” 古斯特突然换了一个语气,好似关怀地问,“上次遇见姑娘的时候应该在翎颍选夫婿之时,姑娘那时不是离开榘息了?没想到居然在此处遇到,实在荣幸得很。”眼镜却遥遥看向君逸萧。 “是么?”平淡地回了一句,少衣并没有去注意君逸萧和别人的表情,“我对成为利益牺牲品的女子没有太大的兴趣,所以提早走了,否则我也不会错过哪些有趣的故事了。”扔回一句,少衣专心的挽着自己的长发,语音一片平和,仿佛在和人叙旧一般。 待她将长发束好,少衣对老者莞尔一笑,道:“前辈,既然我们的比试还没有完,左右又无大事。不妨继续吧。”说着,慢慢从腰际抽出了那把迎月剑来。 连绵的剑身慢慢展露出它独特的线条,犹如它主人一般,美丽而神秘,无法度测又极具魅力,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残阳映在如水的剑身上,好像那把剑已经饮足了人血一般,让人不敢逼视。温柔地凝视着迎月,少衣气势渐起,一片肃杀之气迅速向老者蜂拥扑去,波涛阵阵,仿佛如大海般没有尽头。 老者原本是想按古斯特的吩咐将少衣是女子的身份揭露出来好挤兑她下场,毕竟与女子比试实在有失他的身份。不料这女子在败在自己手下后,居然依旧提出挑战,气势非但没有萎靡半分,甚至较之于先前更加浑厚精纯,锐不可挡。 少衣剑诀一引,直接击向老者。就在她被抓下头巾之时,她就清楚了,若今天她不挡住这老头,恐怕所有的高级将领都回折在老头的手底,到时候只怕真的要一败涂地了。于是她也不管自己的内力是否有这个本事和老头较量,只想靠自己的技巧来搏一搏。 剑,原本就是少衣最喜欢的兵器之一,而她的剑法一直都是美得出奇。在旁观人眼中,两人周围不断绽出朵朵剑花,华丽,柔美,缤纷绚丽,少衣仿佛在花雨中舞蹈,轻盈,灵动,没有丝毫的杀气。 然,只有真正懂武之人才看得出其中的凶险。 老者在群花中暗自心惊,这华丽的剑法招招致命,没有一招是空的,指向的都是他的经脉血管及全身各处的大|岤,只要丝毫的疏忽就会丧失于此。他想不通,这女子显然不是什么杀手,怎么会有这些如此凌厉的剑招,连杀手都不一定有她这么精准的出手。 少衣却也有自己的无奈,她原本想靠快来压制住老者的深厚功力。现在显然没有太明显的效果。而她渐渐发现自己的内息并不十分流畅,似乎隐隐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被她忽略了,而且还十分重要。但此刻却顾不得想这么多了,少衣银牙轻咬,加快了速度,一招快似一招。 老者心知少衣的想法,却也不与她比快,只是严守门户,不留丝毫空隙给她。两人各有心思,一时间却也分不出个胜负输赢,时间一点点过去,天际已经没有了那亮红的火球,只留下晚霞在西方燃烧。 老者渐渐不耐烦起来,少衣并不如他所想的力气渐失,反而动作丝毫没有变缓的趋势,依旧招招夺命,剑剑无情。然而,他的傲气却不容得他再和这个小辈纠缠下去了。于是,气凝丹田,右掌缓缓向少衣面前击去。 少衣见他掌式突变,心下一凛,侧身转开,避过他欲夺她剑的左手,然未及回身,便突觉不对,不及细想便将长剑反身刺出,直袭他的右掌,左手击出,与他左掌缠斗。 然,一招之差局势大变,少衣的长剑在老者的闪避下落空,左掌不可避免地与他相交。至此,一场半外功之斗变成了内力比拼。 内力之比,非死即伤,众人的心不由得都提到了嗓子眼,密切地关注着局势的发展。蓦然间,两人突然向后各自飞跃开来。原本以为的长时间比拼突然结束,众人不禁瞪大了眼睛。 却见老者蹬,蹬,蹬后退了三四步,脚步有些虚软胸口不断起伏,显然受到的冲击不小。反观少衣,她却是飘然后退,再慢慢降落到地面,犹如行云流水,自然无比,除了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其余丝毫不见异状。 眼看高下已判,外族那里显然极受打击一声不吭,连一向极少有明显情绪的古斯特也有些脸色不好看了。毕竟这个老者几乎是他手里武功最好的人了,如果连他也无法击败少衣,恐怕…… 就在此时,少衣身体猛地一晃,“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徒然间向后倒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众人惊呼声中,突见银色身影一闪,有人从背后扶住了她。 得到了外力支撑,少衣没有马上睁开双眼,而是让自己晕晕的脑袋缓了一下,她现在真的很想骂人,特别是那个她感谢过好多次的大祭司。在别人眼里她是因为内力若而败北,而事实却是并非如此。此次最大的原因是她没有挑好时间! 是的,这完完全全是因为时间关系,今天是她内力从第三层跨入第四层的时间,而根据书中记载,在那两个时辰里她一点内力都不能用,而先前的那些小打小闹她是真的没有花半点内力。偏偏刚才和老头对掌的时候她就是调动了内力,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这事道不能怪少衣自己不记得,而是先前两次都没有这要求,偏偏就从现在开始有了,而大祭司还不把这点特地说一下,少衣很有理由怀疑大祭司在故意整自己。作为这件事的后遗症,少衣将会在一个月里无法使用内力,而且身体会十分虚弱。加上这次的内伤,少衣只觉前途灰暗…… 被身边人的熟悉感觉所提醒,少衣睁开了眼,“笨蛋!”对着那张脸, 少衣还是忍不住骂出了声,他才服下解药就这般大动干戈,简直就是在找死。 温柔地微笑,君逸萧轻轻地拥紧手中的柔软身躯,在这么漫长的时光中,他一直渴望着这一刻。“对,我们一起笨。” 对着那双悲伤而温柔的眼睛,少衣突然说不出话来,心绪纷乱,只能呆呆地凝望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任思绪蔓延,良久无语。束好的长发又被风吹散开来,与君逸萧的发纠缠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两人无休无止的牵绊。火红的云还在西天徘徊,云下那对散了又聚的人又有着怎样的未来? “放开!”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 君逸萧顿时手一空,少衣已被劫走。原本他就在刚才才收到少衣叫人转交的解药,服下不久就为了接住少衣而强行运功,此时几乎是没有什么力量了,连站立也有些难度,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衣离开。 少衣突然间只觉天旋地转,等好不容易稳定下了心绪,才无奈地开口道:“外公,你怎么来了?”不错,那个突然出手的人就是尹丘。 尹丘瞪了少衣一眼,怒道:“我怎么来了?!我再不来你那条小命还在吗?”嘴上说的严厉,手却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少衣。 少衣勾起一个求饶的笑容,可怜兮兮地看着尹丘。果然,尹丘马上鸣金收兵,调转矛头对那个老者吼道:“蒟桑,老夫一向敬佩你的为人,这次居然做出这样欺负我孙女,来来来,老夫倒要和你比划比划!”说着将少衣交给左右护法,指着那老者就要动手。 少衣被尹丘说得直想翻白眼,带着苦笑缓缓走回。 蒟桑是外族的教派领导者,在风翼两国也是有名的高手,只是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所以少衣一直没有猜出他的身份。但两边的教派关系和政治关系却截然相反,虽然军队在作战,然教派之间却一直十分和睦,这也算是奇事一件了。而蒟桑和尹丘也有着几分交情。 那老者原本和少衣动手就觉得有失身份,此刻又听到少衣是尹丘的孙女更是头痛不已,对着尹丘的质问,他只得道,“我只是还个人情而已,伤了你孙女也是意外。”有些头痛,毕竟伤了人还是伤了人。 尹丘原本也无意与蒟桑动手,毕竟两人的修为相差无几,少衣受的伤还不是忒别厉害,可见蒟桑当时也是手下留情了。只是外族的教派和政治一向泾渭分明,这次蒟桑来战场难道是代表着他们两者的统一吗?这才是尹丘最担心的,现在看起来倒是他多心了。 但要说的话还是得说下去,“那也不能伤了我孙女啊!我就这么一个后辈了,你……”少衣在一边听了差一点笑出来,她这外公是在是强,难怪和禾柏老人有交情,简直是物以类聚嘛。 蒟桑显然也挺了解尹丘的,忙打断道:“我保证将她的伤治好可以吧。” 尹丘的缠功他见识了不止一次,实在无心在此时此刻再领教一趟。 “不用了,”少衣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治的,多谢前辈关心。”拒绝一切企图,少衣温婉一笑,道:“没事就都回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说着也不理会别人的反应,缰绳一带,前马回头。 众人显然被她的言行惊到,闹了这么半天,又扯进去这么多人,这仗就不打了? “还想着要打仗?”少衣的停住离开的步伐,“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所谓的战争究竟是什么?有什么东西值得人们用唯一的生命去换?若是守护自己的家园则无可厚非,若是为了什么开阔疆土那就好笑了,三尺黄土足够埋下任何一个人的尸体,又要这么多土地干什么?若是建功立业——”少衣笑了一声,“劝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长叹一声,少衣拍马远去。 沉默,漫长的沉默。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少衣留下的问题,回顾两边将士的表情,谁都知道不会再有一个人愿意拿起手里的利刃。 回营的路上,没有一个人敢探看古斯特的脸色,一场蓄谋已久的战事就这么轻易消失,谁都不敢承受古斯特心中的雷霆之怒。昏暗的火把照亮着前面的路途,古斯特犹如一片沉默的大海,暗潮汹涌。 离别 少衣一回到军营就很直接地往床上一躺,她快累死了。至于那个内伤,反正早晚会好的,急着去服药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她从现在开始就准备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反正是个新角色,她还蛮有兴趣的。 两国的将士同生共死了这么一次,之间的隔阂也消失了,至少是暂时消失了。所以,此时此刻,两国的高级将领都坐在了一起,虽说是共商大事,其实是各怀心思。 李颀忍不住低声问展墨翔:“老大,那个邵逸真的是女的?”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展墨翔点头道,“没错,她是因为方便才办作男子的。” 展墨翔理解李颀的心态,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她一直喜欢这样。” 这话一出口,营帐中的气氛瞬间有点诡异,毕竟少衣与君逸萧的关系人尽皆知,而此次少衣是通过展墨翔来到这里的,加上刚才展墨翔的语气太过亲昵,让人不怀疑也难。 彭华言是个聪明人,忙问:“老大,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干脆问出来比较好。 展墨翔哑然失笑,“你们想到哪里去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教我武功,授我兵法谋略,连报仇也是她助我一臂之力。我对她只有敬爱之情。” 展墨翔诚恳的说,眼角却流露出一丝苦涩,若不是少衣对自己无意,若不是自己太过平凡配不上她,自己又怎么会只是敬爱…… 旁人听了他的话,先是松了一口气,细细回想他的话却猛然抬起了头。孙卓道:“什么?老大,你武功和那些兵法都是她教的?”太离谱了吧?她那时才几岁啊! 众人纷纷点头。展墨翔一脸早知道的表情,毕竟那时的自己也不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不要小看她,她能做到的事是你们不能想象的。”这是他这么多年来所明白的,少衣的神秘实在不是他能看透的。 君逸萧突然站了起来,温起扬忙阻止道,“逸萧,你要去哪里?你身体还没有好。” 君逸萧头也不回,道,“去看她。” 此处的“她”不言而喻。众人犹豫了一下,都尾随而来。孙卓走在最后一个,与莫老将军并排走出去,却低声问:“将军你早知道了吧?” 莫老将军没有说话,只是赞许地看着他,果然孙卓的心是极其心细的。孙卓又道,“只怕还不这么简单吧。” 莫老将军微微一笑,低头出了营帐。的确,如孙卓所料,少衣刚来的时候他也不怎么同意,即使有再大的本事,军营重地还是无法欢迎一个摸不清底细的人,但少衣后来给他看了一样东西,彻底地表明了她的身份,这也是莫老将军再也不干涉她的原因。 等君逸萧来到少衣帐外,却意外看见几个人,“师父?你们?”  拂山老道点头算是打招呼,禾柏老人却欢欢喜喜地迎了上来,“小子,毒解了不?没事了吧?” 君逸萧点点头道:“解了,师父放心好了。” 尹丘在一边道,“是啊,你徒弟没事了。我孙女受伤了可怎么办啊。小姑娘你让我去看看少衣吧。”他实在很想揍君逸萧一顿。 却听一个女子回答道:“少主有令,她要休息,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君逸萧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着黄|色衣裙,手持长剑,容貌俏丽,英气十足,眉宇间倒有几分少衣的气质。 展墨翔讶然道,“灵儿,你怎么来了?” 孙灵儿见了展墨翔,道:“我前两天收到消息,少主说是急需一些药物,于是我就送来了,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些珍稀药草都被糟蹋了!”说着瞪了君逸萧一眼。转过头对尹丘拜倒道,“小女子孙灵儿见过尹前辈,先前失礼之处望前辈包含。” 尹丘一想到少衣有着这么优秀的下属,顿时将刚才的不痛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道,“好好,没有关系。那少衣到底怎么样了?”想到先前少衣吐出的那口血,尹丘又担心起来了。 “少主她只说是累了,要好好睡一觉,前辈不用太担心,等少主一醒,属下一定通知前辈。至于其他闲(?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逝琴(全)第15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看了一眼禾柏老人)杂(又瞪了一眼君逸萧)人等,还是不要打扰少主休息了吧。” 禾柏老人吹胡子瞪眼地要找孙灵儿麻烦,却被拂山老道拦住,想了想还是不甘不愿地收了拳头,毕竟少衣的护短是有名的,如果一不小心伤了这丫头,只怕少衣绝对不会轻易绕过自己。何况,以君逸萧德心态只怕也不会袖手旁观。 一群身份显贵的人就这么被拦在少衣帐外,眼巴巴地等着里面的人醒来。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少衣才迷迷糊糊地告别了周公,稍作梳洗便披起一件外衣走向外面,昨晚睡得太久,连晚餐都省略了,现在她的胃正在严肃抗议。 才掀开帘子,就恍然间看见一个人影被打飞出去,遵循万有引力,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在远处着陆。 尹丘对君逸萧早就很不满了,偏偏禾柏老人一个晚上老是拉着君逸萧说东说西,还不是狂笑几声以示自豪之情,一再表示是自己徒弟人好才死里逃生躲过一劫,让尹丘更是青筋暴跳,再想到少衣就是为了这么个人才来这里,还受了伤,心中更是愤恨难平,怎么就想不明白自己这个怎么看怎么好的孙女咋会看上了那个小子。 拂山老道自然知道他们各自的心思,一开始还以朋友的身份安慰安慰尹丘,后来看他整张脸都青了,心知此事非人力所能解决,于是聪明地闪了老远,争取不当炮灰,至于禾柏老人这个不知轻重的老家伙,他可没办法救了。 天色渐亮时,君逸萧又去问了下孙灵儿少衣的状况,想也知道,孙灵儿怎么会给他好脸色看,于是禾柏老人护徒心切,说话间一急就动了手。孙灵儿虽然武功不错,但到底不是他的对手,几招就落了下风,尹丘哪里肯让禾柏老人欺负少衣的人,当下也出了手。 原本两人武功还算不相上下,动动手也没什么,偏偏君逸萧站在旁边想劝架,而禾柏老人为了躲过尹丘的一掌闪了一下,于是那一掌就向君逸萧招呼过去了。而君逸萧解毒不久,加上一夜未休息,便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尹丘打了君逸萧一掌,心下虽然有些后悔,但说到底还是蛮舒心的。毕竟对于君逸萧做的事他已经早不乐意了,现在打的这一掌也算是出了口气,但是—— “少主,你醒了?”孙灵儿开心地问。尹丘瞬间僵住,心道,玩了,少衣还不以为是自己故意找君逸萧麻烦啊! 轻应了一声,少衣目光向所有的人都绕了一圈,每个人都被她看得有几分心虚,仿佛事情已经被她全部看穿了。“我饿了,灵儿,去找点食物给我好吗?”孙灵儿开心地跑去找东西。 一阵冷风刮过,少衣拢了拢外衣,道了句,“都进来吧。”说着自己转身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鱼贯而入,少衣已经倒了杯水暖手,心道,真是该死,自己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了?连冷风都吹不得了。 待他们都坐下,少衣踱到君逸萧身边,搭在他的手腕上,“没什么大事,调养一阵子就好了。”显然刚才尹丘并没有下狠手。 “少——”君逸萧反手想抓住少衣的手,少衣却手腕一翻避开了去 “少衣,你的伤怎么样了?” 尹丘着急地问。取了件披风裹在她身上。 乖乖地接受他的关心,少衣笑道,“我没事,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尹丘也未少衣搭了脉却搞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于是只得相信少衣的说法。 孙灵儿端着盘子走了进来,“少主,饭菜来了。” 少衣趁机笑着收回手,低头用餐去了。 房间顿时又安静下来,良久,尹丘突然说,“你给我回去!” 孙灵儿心突的一跳,少主最讨厌别人勉强她了。 迎向少衣诧异的目光,尹丘继续道,“回无名山去,就今天。”他无法忍受再次失去亲人的打击了,少衣这次的受伤提醒了他,少衣仍然是需要他保护的。 似乎从他的话里明白了什么,少衣停下了用餐,握住他的手,“外公——你在害怕吗?”什么让这个威严又慈祥的老人露出这样担心的目光? “少衣,回去好不好?”紧紧握住少衣的手,尹丘道,“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但让外公一直能看到你,保护你好不好?”尹落——他唯一的女儿也是在离开他以后去世的,他不想再尝一次这种痛彻心肺的感觉了。 “小鸟终有一日会离开巢飞翔在天空,这是宿命。你无法一辈子照顾我,我一直以为你是那个看着我飞翔的人,为什么你会想束缚我的双翼呢?我的外公。”一字一字从略显苍白的唇间突出,不见喜怒。 “我——”无法回答。 “我明白了,”少衣收回手,道,“在伤好之前我会呆在无名山,等会儿就走。”看向君逸萧,“有时间吗?我想我们需要谈一下。” 空旷的营帐里,面对面坐着两个人,热腾腾的水汽从茶杯里冒出来,围绕在他们身边。 “我一直很怕再次和你面对面单独谈话,” 君逸萧打破了安静,“仿佛又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而我无法挽回。”苦涩的笑意溢出嘴角。 “是吗?”少衣问,“看来下次我要换一种方式了。”低眉浅笑,少衣看着茶杯。“君逸萧,我从来不后悔我答应你的话,从不。”少衣缓缓摇头。 “但是,你无法否认是你先放的手,你先放弃了誓言。我不在乎是什么原因,有任何理由。”少衣的语气突然激烈起来,“但你为什么要自己去中毒!自己放弃自己的生命!你到底明不明白你自己在做什么?!不要告诉我是你没有防备,这是不可能的!”瞪着他,少衣眼中有着深深的悲伤。 “你会来。” 君逸萧吐出少衣料想中的三个字,少衣倒吸一口冷气。“我们都知道,如果我有生命危险,你一定会过来。”他找不到她,中毒是唯一的办法。 “你——”少衣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 “我一直只给对方一次机会,错过之后我从不会想再来,而你——”闭上眼睛,少衣无法再继续。 从背后轻轻的拥住她,君逸萧道,“我明白的,但我们无法放下彼此,这是事实。”再次感受到少衣的体温,君逸萧终于觉得自己真的活了过来。 “所以,”深吸一口气,少衣压下纷乱的心思,“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想想我们要的和我们所拥有的是怎样的未来。”狠心挣开君逸萧的手,少衣快步向帐外走去,走向那辆早在等待她的马车。 两边,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少衣在他们心里已经成为了一种象征。 少衣在车前低声对尹丘道:“外公,以后的事就烦劳你了。”这次是左右护法先送少衣回去,而一些小事由尹丘帮忙接手,顺便防止外族卷土重来。 尹丘点头答应,少衣话别几句就上了马车,才行进没几步,君逸萧就从后面追来。 少衣让人停了马车,将窗帘掀开,两人对视良久。 不为人所觉地动了动唇,少衣说了一句话,君逸萧突然定住,少衣苦笑了一下,静静放下帘子,终于离开。 突变 马车踏着长路,长路蔓延向远方。漫长的路途,在轻微的颠簸中,少衣渐渐沉入梦乡,无法思考任何问题,她的身体现在急需睡眠来恢复精力。 无边的梦境,少衣仿佛陷入一片迷雾之中,彻骨的寒冷,少衣迷失着方向。 一阵金属敲击声将她吵醒,少衣迷茫地睁开眼,只觉身体重得可以,四肢软软的没有力气,“可恶!”少衣低声嘟囔,她很清楚现在正是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而且这种虚弱会持续近十多天。等她好不容易坐了起来,少衣掀开了马车的窗帘,转头探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血战,昨日那场被少衣阻止的战斗仿佛正在她面前展开,尹丘派来保护她的人手,孙灵儿带来的手下,每一个人的兵器上都溅上了鲜红的血液,地上一具具的尸体以及空气中的血腥味,明确地提醒着少衣这不是梦境。 怎么回事?少衣手紧了抓着窗帘的手指。她不明白,按理说在翼国地界是不会有人敢找无名教的麻烦才对。而且来者的人数众多,身手也很不错,只怕是久经训练的团伙,眯着眼,少衣苦苦思索来者的意图。 “很少见的场面呢。”车帘被一下子拉开,带来了充足的光线和新鲜的空气,但这空气里却有着让人作呕的血腥气息,“少衣姑娘皱眉的表情是很难得的,看来本王子的运气实在不错。” “是你。”少衣抬头看着他,逆着光看不清面目,但声音却十分熟悉。 古斯特抓着手里的马鞭,越上了车,“正是本王子。少衣姑娘猜到了没有?”马车的空间本来就很小,古斯特这么一上来,少衣和他的距离突然缩短。 “一半一半。”不着痕迹地后退一点,背后却很快撞到了车板,少衣心中一凛,脸上却是半点不变。 “不愧是少衣,那你没猜出来的一半是什么?”自说自话地将姑娘两字省略,古斯特贴近少衣,小声问道,亲昵得仿佛耳语一般。 “不知道你这是为了杀我还是抓我。”丹凤眼定定地看着对方,少衣等着答案。就在她上战场时,她就知道自此以后,古斯特将会彻底视她为眼中钉。只是那时她没有料到自己会这个样子,而古斯特居然能这么快知道自己的行踪。 “哦?”感兴趣地笑了起来,“那你不妨猜猜看。” “是活抓吧,”少衣目光移向车外,“否则不用花这么大的力气。”血流成河——如果是刺客的话只要一剑就可以了。 “呵……真不愧是少衣。”古斯特赞赏得鼓掌。 没有理睬他,少衣只是淡淡地注视奋战的人群,孙灵儿显然已经发现马车失去了保护,想过来救她,只是对手显然不是易于之辈,孙灵儿难以脱开身,甚至有几次还险些伤在了敌人的剑下。 “做个交易可好?”少衣问,即使被眼前的鲜血刺痛,少衣的目光依旧波澜不惊。 “哦?”古斯特好奇地挑眉,他发现少衣总是可以给自己惊喜,从没有一个女子让他这么想听她说话。 “我跟你走,让他们住手。”少衣将目光重新回归到古斯特身上。 忍不住笑出声来,古斯特为少衣的提议叹息,“你认为我无法带走你吗?少衣你太天真了。” “现在呢?”低垂着睫毛,少衣将目光凝聚在古斯特颈边的小刀上,那把刀现在在少衣手里。“我们可以谈条件了吗?”凝视着古斯特的眼睛,少衣嘴角勾出一个脆弱的笑意,即使全身都没有力气,但她握刀的手却没有分毫颤抖。条件原本就不是她的离开,而是他的命。没有人能想到,受了这么重的伤的自己居然还有一丝力量。 冷冽的凶光直射少衣的眼睛,古斯特无法想象少衣何时将刀出手的。坦然地迎向他的目光,少衣依旧一言不发。 “你赢了。”狠狠地吐出三个字,古斯特说道,“你会后悔的!” 手徒然一松,小刀叮地一声落在车上,少衣失去了所有力气,人软软地靠在车板上。听到古斯特的话,少衣只是淡淡一笑,“也许。”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走出车外,古斯特将马鞭空击一记,“回。”来者纷纷住手,聚集在他面前。孙灵儿等收了剑,忙向少衣奔来,想从他们手里救回少衣,两边顿时又剑拔弩张。 古斯特似笑非笑地看着少衣,“这可不是我不守约定了。”毕竟杀光所有的人对保密而言更方便。说着就要下令。 “等等——”少衣突然伸手扯住了古斯特的衣袖。苍白而纤细的手指与花纹繁琐的布料相互掩映纠缠,竟幻化出了无尽的华美与妖娆,古斯特不由得呆了一下。 少衣却无暇顾及他在想什么,对着孙灵儿道:“灵儿,带着他们走,都给我回去!” 孙灵儿哪里肯,急道:“少主——” “回去!”少衣不管她想说什么,现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这是命令!”四个字,解决所有问题,孙灵儿不甘地低下了头。 “小姐,抱歉。属下是封教主之命而来。”左右护法同时说道,显然要拼死救出少衣。 “啪”一块令牌飞到他们面前,“给我回去。”君昙阜当时给的令牌,似乎用处实在不小,至少不论是莫老将军还是这里,每个高层人士都认得。 “——是。”事情已成定局。 古斯特兴致颇高地看着少衣说服众人。似乎在任何时候少衣永远有着那份独特的魅力,每一个人都会不自觉地听从她的吩咐。 “好了?”古斯特靠在车边,打量着少衣。 “好了。”少衣深吸口气,慢慢从车里走了出来,刚踏上地面时,脚突然一软,人不禁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倒下,古斯特一伸手,将少衣扶住。 “多谢。”少衣站稳了脚跟,低声说。心中对此时的破身体非常痛恨。古斯特笑而不答,突然手一用力,将少衣横抱了起来。 天旋地转之后,少衣狠狠地瞪着他,“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这算什么!? “最好不要,”古斯特似乎很享受少衣这种目光,“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做出其他事情。” 听到他的警告,再看看不远处的另一辆马车,少衣干脆闭起眼睛,眼不见为净。反正已经成为阶下囚了,再怎么样也无济于事,好在马车并不远,忍一忍就过去了。 等古斯特将少衣抱至马车前,车帘在里面被拉开,车门边跪着两个侍女,车里的每一件事物都精致而华贵,小小一辆马车从靠塌道桌椅全都聚齐了,甚至在上面还有几排书,车顶还悬着一颗夜明珠,一阵阵香气从里面飘出,居然是千金难得的龙潺。 慢慢地被放上靠塌,少衣睁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切。马车渐渐起步,古斯特不失得意地问:“怎么样?” “奢华。”少衣给出两字评论,并不打算给他面子。古斯特却只是潇洒一笑,不与少衣计较。旁边的侍女却诧异地对换了个眼神,王子从来不对女子宽容,就是公主也不例外,今天是怎么了,不但破天荒地亲自抱这个女子进来,还把自己的靠塌让给了她。 “我曾经听过一个词语。”少衣突然开口,“叫绅士。” “绅士?”虽然不知道少衣的意图,古斯特还是很好奇这个词,“没听说过。” “他指的是一种男子。”少衣解释道,“温柔有礼,待人友好亲切,从不强迫于人。和你有点地方相似。” “哦?”古斯特扬起了眉,“谢谢夸奖。” “那你愿不愿意成为一个绅士,我认为那是一种很值得人去喜欢的人。”少衣好奇地问,神情中多了几分期待。 “我——试试”被她的表情所惑,古斯特突然不愿意让她失望。 “我期待。”少衣笑得优雅,搞定! 突然觉醒,古斯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少衣,我似乎又小看你了。”他慢慢贴近她,缓慢却极具侵略性,压迫感徒增,让人毛骨悚然。 “也许,”不为所动,少衣微微一笑,缓缓闭上眼睛,“我累了,先睡一下,别忘了你答应的话。” “你怎么这么有信心我会遵守诺言呢?”停下了动作,古斯特奇怪地问。 “一个成功的人必须一诺千金。”懒懒地答了一句,少衣很快失去了知觉。她太累了。 古斯特坐在她旁边,凝视着她的每一寸身体,他从未这么进地看过她。那张脸明明只有一双眼睛算是不错的,但总是会不自觉地吸引住人们的视线,她有许多种笑容,甜美的,自信的,优雅的,冷冽的,傲气的,这么多的笑让人百看不厌;她的发,总是不安分地舞动在她周围,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一般,加倍强调了她的夺目光彩。 那双手是最特别的,她会使任何的兵器,而且技术和那些练了一辈子的人一样纯熟,她还是个医者,她有着无比明锐的手指,能够判断出所有的病况,调配出任何的解药;明明柔软清凉,却能这么快地出刀,坚定得犹如一个真正的杀手。还有那个纤弱的身躯,轻软而温暖,还有着淡淡的香气,谁会想到里面有着一根傲气十足的骨头。 他被迷惑了,被这个矛盾而协调的女子迷惑了。她打破了他所有对女子的定义,仿佛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他看到那些特别,所以即使计划毁在她手里,他仍从未有过想杀了她的念头,甚至这一次,他还安排了周密的计划,为的就是截走她,他要看看,这个女子还会给他带来多少的与众不同。 两个侍女显然都被吓到了,王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居然会这样,那个睡着的女子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魅力?居然会让王子露出这样深思的表情,真是奇闻啊! 抵达 旭日东升的羊肠小路,一对奇特的人群在急行慢赶,其队伍之安静,步伐之整齐都让人不由得为之侧目。 这队人一路赶向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外族的中心——汉莫。 汉莫对于外族人的意义像极了榘息对于风国的重要位置,甚至更胜一筹。因为,在汉莫的某一块禁地正是外族人们所崇尚的神明——清音女神的宫殿。那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据说那里曾是清音女神的住所,留有着神秘的力量。就连族长在没有通过祭祀允许的情况下也不能擅自进入,只有在每年一度的庆典才会有极少一些特殊信徒会被允许进入参拜,其推崇性可见一斑。 所以,汉莫的防御是十分森严的,一般的皇亲贵族入内也要通过严格的检验,更不要谈一般的贫民了。 片刻间这队独特的人已经来到了城下,守门的周谨正是有名的六亲不认,据说每个打他手里入城的人都要脱层皮。当然其中要除去族长及其两个出类拔萃的儿子,而现在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那些人,但他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不发一言。但他的手下却没有这么好的修养,一眼看见了当即惊呼:“二王子!是二王子!”说话间已经对着近在眼前的马车跪了下来。 车队顿时停了下来,毫无疑问来者正是古斯特。 掀帘探头,古斯特对他们点了下头,还未说话,另一侧的链子已经被掀开了一条细缝。掀帘的手有着十分纤细的五指,白皙的皮肤在初日的照耀下多了几分血色。掀帘的动作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慵懒与温柔。片刻后,一声低低的呻吟传了出来,带着睡后刚醒的迷糊与疲倦,让人浮想联翩。 守门的侍卫都觉得自己幻听了,毕竟古斯特的车里除了侍女,其余的女子都是无法进入的,即使是曾被他盛宠一时的怜姬也没能例外。这个声音显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侍女,但敢这么和古斯特说话的女子实在是没有见过。 古斯特听到声音后眉梢一动,无视众人期待的眼神,便示意下属起程。惊异的目光目送着他们离开,每个人都在心中猜测那个未曾露面的人是谁。 轻柔的滚轮声有着浅浅的催眠作用,刚刚从周公那里回来的少衣显然没有回过神,她一直有那么点低血压,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归功与她对自己的疏忽大意。 呆呆地看着车顶,少衣脑袋属于当机状态。这是哪里?拉开帘子,外面陌生的景象终于唤醒了她的记忆,勉强将半酸软的身体从靠榻上撑了起来,少衣扫了一眼再次坐回桌边的古斯特。 两个侍女伶俐的递水送毛巾地让她梳洗,在这个过程中古斯特始终一言不发,车里有着一种奇特的宁静。 “谢谢。”一切完毕,少衣反倒先开口。 “嗯?”古斯特显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 拍拍靠榻,少衣道,“我看到了你要当绅士的决心。”一连三天把床留给她。 没有接她的话,古斯特只是与少衣静静对视。 马车突然停下,原本很轻的声音在此时被无限放大,两人的心情顿时有了变化。 文溪是王子府的管家,精明能干在外族的管事中里无人能出其二。即使事先在没有收到任何通知的今天,他依然能在城门到府门的短短时间里召集了所有的下属在门口迎接古斯特的回来,甚至还设想到了古斯特的一切需要,所有事情已经准备妥了。 飞驰的车队在门口稳稳停下,马车的门板被缓缓打开,古斯特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走下了车,对迎上来的文溪低声吩咐几句,文溪惊讶地睁大眼睛,却不敢多说什么,忙领命办事去了。 怜姬站在姬妾中,深情地注视着古斯特,她是多么盼望古斯特能像一年前那样径直走向自己,用他有力的双臂拥自己入怀。再次听到他沉稳的心跳。 旁边的红衣淇香掩嘴冷笑一声,便见怜姬瞬间僵直了身子。她却理了理分毫未乱的发髻,步伐芊芊地走向古斯特娇声道:“淇香拜见殿下。”顿时赢得众姬妾又嫉又恨的眼神,心下得意不已,等着古斯特将目光转向盛装打扮的她。毕竟不是每个姬妾都有资格像她一般在古斯特身边又办事又得宠的。 少衣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脚下,三天了,她的身体只是恢复了一点点精力,但走路对她而言似乎还略显困难。成功地踏足地面,少衣舒了口气,手却紧紧抓着车板,迟迟无法放开。不过坐了三天马车,踏地的感觉不是一般般的好。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古斯特眼里带着奇特的神情,将另一只手移向她的背后。 恨恨地拍开,少衣瞪着他,上次是意外,她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的。 古斯特脸色不变,眼神却是一凝,强烈的压迫感迎面扑来,不言而喻的威胁。 少衣却是毫不妥协地瞪着他,低声道:“扶我,这是我的底线。” 迷起眼睛,古斯特同样低声道:“你认为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他不会给她第二次威胁他的机会。 “这与我的底线无关。”少衣慢慢放下扶着马车的手,就要自己走过去。 “奇怪的女人。”小声做出评论,古斯特还是握住少衣的手,慢慢扶她过去。实在奇怪,在少衣面前似乎所有事都是里所当然的。 “那是你见识浅薄。”小声地顶回去,少衣将一半重量交给古斯特,终于成功地踏进了大门。却没有注意到拿下护卫下人一幅天要下红雨的样子,古斯特会扶人?他们都头晕眼花了吧? 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路,少衣却不及想到她让古斯特扶他比让他抱进来更特殊,后者,大部分人都会以为她只是古斯特看中的女人,而前者却从某种程度上暗示了她的特殊。 虽然听不清他们的交谈,然古斯特的举动还是十分鲜明的昭示了少衣的特殊,被完全忽视的淇香不由得脸色苍白,自从她被古斯特收了之后,一直圣宠至今。到刚才为止,她还做着成为王子妃的美梦,现在…… 快速地换了口气,淇香露出妩媚的笑意,柔声地迎上去道:“殿下千里奔波,还是让妾身扶妹妹吧。” “妹妹”两字叫得少衣秀眉微皱,抬起头时却笑地开心:“那就烦劳姐姐了。”说着快手快脚地甩开古斯特的手——当然是不着痕迹的。有个自作聪明的人来插手自然再好不过。 淇香一握住少衣的手,即使身为女子也不由得心中一荡,温软细腻,丽质天生,竟是半点瑕疵也没有,心中从对她容貌的轻视转为了一丝忌惮,再看她低垂着头,确露出细致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玉石般柔美的色泽,黑发柔长靓丽,除了容貌外竟然半点不输自己,不由得在心里盘算起该怎么办了。 少衣微微侧过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人的表情。当一个溺水的人失去力量时,随波逐流向来是活下去的最好方法,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看清楚水中的暗潮。 入了大厅,文溪已经恭候在里面了,这点让少衣对自己的破身体痛恨不已,什么速度!接下来就是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说东说西,汇报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少衣不认为古斯特会给自己机会去听到什么重大的事情。 没有不识相的人问起少衣的身份,不过大多撇到少衣时的目光都是属于轻视类的,这一点让少衣又好笑又无奈。这对于少衣将来的短短日子而言有不少好处,当自己没有足够实力时,让别人轻视你也是安全活下来的好办法,现在她显然已经做到这一点了。 外公那里也应该收到消息了,少衣在心里盘算,她不急着他们来救她,但至少不要太担心,她可以想象有多少情报组织又开始飞速运作了。飞速盘算着各种念头,少衣手却敲了一下桌子,“我认为人质也有吃饭的权利。”迎向古斯特有些诧异的目光,少衣微笑。如愿以偿地看到别人目光里的不屑度飞速上升。 等少衣慢条斯理地喝下两碗粥,消灭一个馒头时,古斯特的汇报仪式也结束了。文溪照着古斯特的吩咐,派几个丫鬟将少衣领向她的住所——姡飞阁。那是离古斯特住宿最近的居所之一,而且在这之前古斯特从没有让任何人住进去过。此次他的用意是什么?文溪不想猜也不敢猜。 缓步走向居处,少衣的目光却被一片火红的落叶吸引了目光,追逐着它缓缓舞向大地,少衣心中隐隐有些悲凉,即使落叶归根,但终究是失去了再次用生命灿烂的权利。目光凝在某个地方,少衣突然止住了脚步。 身边的丫鬟奇怪地看着她,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少衣的表情震慑住,一群人都定定地站在那里。 被目光索住的身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飞奔的身影缓了下来,回头只看见一群女子站在廊间,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便再次飞奔向大厅。 柱子后的少衣再次走了出来,很熟悉的人。嘴角画上悲哀的弧度,怎么会不熟悉呢?无名教的左护法,那个一直脾气特别好的温叔叔,居然……的 手心被掐出了血,少衣突然惊醒,难道…… 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回大厅,少衣心中犹如有着一把火在烧,丝毫没有听到身后的呼喊声。她害怕这个猜测,但更害怕不知道事实,所以她必须问清楚。 “……属下已经布置好,知道这件事的全部……”熟悉的嗓音,完全陌生的话,因为听到少衣脚步声而停止了汇报,却足以少衣知道所有真相。 从门口踏向大厅,片刻间,少衣已经缓下了情绪。“我一直以为你言出必行。”冷漠地目光直射向古斯特,少衣无视其他眼神。“我一直以为这世界是干净的,是我太天真还是我从来就没有看清楚过?” 冷冽的刀光射向左护法,“温……昊……作为一个卧底你非常的成功,完美……”少衣耸耸肩,“我似乎应该佩服你。各为其主嘛,我明白。但作为一个人,”少衣深吸一口气,“你怎么会是一个人!”沉静的黑眸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这是冷与热的完美结合,少衣的表情惊心动魄,让人无法逼视。 悲伤的闭起眼睛,她不想再看到他们,转过身,还没有跨出一步,一阵阵的疲惫感汹涌而来,少衣直直倒向地面。 故人 又是无边的梦境,失去了蒙蒙细雾的笼罩,少衣清楚地看到了满地的尸体,泥土因为有了血的滋润显得十分柔软。她驻足其中,有那么点彷徨,有那么点失措。 她从来不是胆小的人,她可以轻易地结束别人的生命——只要她认为他该死,甚至能做到不多花一分力气,并保持着绝对优雅的姿态。她可以无动于衷地看着别人生离死别,断肠心碎,这些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故事罢了。 可是,少衣无法接受别人因她而死,那些都是她熟悉或不熟悉的人,他们原来应该有着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故事,他们不应该以躺在冰冷的地上作为此生的句点。 熟悉的黄衫在她脚边,少衣缓缓蹲下,轻抚她的头发,却没有任何勇气去看她的脸。她眼里闪过她着急地求救,她温柔的微笑,她快乐的欢笑,她坚定的点头……她救她只是一时兴起,想让他们拥有灿烂的人生,而不是让她为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 天空突然亮了起来,刺得少衣一阵恍惚,不由得闭起眼睛。 “醒了!醒了!”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经置身于一个温暖的床铺。芙蓉帐暖锦衾薄,点亮的蜡烛在不远处晃动,少衣呆呆地看着那里,心中一片茫然。 这算什么?少衣问自己,若是说自己的放弃离开是为了保全他们倒也罢了,然现在死的还是死了,她连为他们收尸的力量也没有,甚至在事个多日后才知道他们的死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感到了自己的微小。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群人冲了进来。几个白胡子医师为少衣搭脉看相,小心关注着她的微小变化。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为什么少衣会突然失去了她所有的内力,但在这一路上她除了疲懒贪睡外,其他都好好的,但就在前天她在王府突然晕倒之后就情势突变,似乎所有的问题都一起爆发,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却让人不知如何下手医治。差点让二王子把皮给扒了,现在她好不容易醒了过来,哪里敢怠慢半分。 坐在外屋,古斯特面无表情地听着医师的汇报,少衣无故昏迷了两天多,古斯特表面正常办公务,然父王还是觉察了他的不安,作为他的父亲,族长只是说了句:“找些名医去看看,你自己小心。”便不再干涉了。 医师们在下面偷偷瞄着古斯特的脸色,却判断不出喜怒,最后只有一个老医师小声提议道:“殿下,老夫们实在看不出病因,不如在庆典时请神殿的大祭祀看一下吧。”神殿的大祭祀是外族的传奇之一,也是古斯特的大哥,外族族长的大王子,无所不精却不愿多管世俗琐事,一直闭关,很少露面。 古斯特不置可否,挥手让他们下去了。文溪将他们领到门外走廊,问他们要了药方,他们就抱头鼠串,暗自发誓再也不要贪图诊金来这里了,可见这几天的惨痛经历。 掀开床帐,少衣苍白的脸露了出来,仅仅两天,她似乎又瘦了一圈。裹在被子里,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愈发让人怜惜。 她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只是一个陌生人,没有半点喜怒,曾经燃烧着熊熊火焰或带着丝丝笑意的眼睛变成了一湖深深的湖水,再难探视其中的情绪。 小雨是二王子府上最伶俐的丫鬟之一,凡是府里有个风吹草动她虽不能很快看出其中玄机却也会在最短时间里找到自己保命的方法。这种伶俐让她小小年纪就成为了二王子府里最得宠的下人,平日里连那些姬妾也不敢轻易得罪于她。而现在她却不怎么看得透眼前之人。 小雨平日随二王子东奔西跑也算见识不小,而王子偶有失常也不是没有的事,但这次的特别让她还是很吃惊。更别提这人的奇特表现了。 二王子每次回到王府后总会来探看少衣姑娘,但每次少衣姑娘总是冷冷地不怎么理睬王子,而王子居然不生气,总是喝下杯茶然后施施然离去。但根据她这么些天听到的消息,王子虽然偶尔去过怜姬,淇香她们房里,但似乎从未过夜。现在淇香对少衣这个人是恨之入骨。若不是少衣所在的姡飞阁是不许随意进入的地方的话,只怕淇香不知道会又用出什么手段了。说实话,淇香一向狠辣,加上古斯特睁只眼闭只眼,让她更肆无忌惮。但古斯特这次的反常让淇香反而不敢轻易出手,加上少衣又足不出户,她也找不到好的机会。 相较于其他而言,小雨对少衣本人更好奇一点。她当然事先听说过不少关于时少衣的事,在她眼里少衣一直是个十分神秘的所在。而现在,她眼前的少衣却显得特别简单。在开始几天,少衣只是偶尔醒来吃一点药物,然后就继续休息,往往几天都说不了几句话。后来似乎是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开始坐起靠在床上看一些书什么的不过说实话,她总就觉得少衣是发呆多过看书。再后来少衣终于能下了地,但她也不做什么事,仅仅在屋里绕几圈,娇弱的样子一点也没有传言中独挑千军,英勇无敌的样子。 可是小雨却很喜欢眼前这个不同与她想象中的少衣,她有着很平和的眼神,会让在她身边的人感受到一种特别的安心平静,小雨想这也许就是王子一直来这里的原因吧。而且,少衣很有才华,小雨看得出少衣眉目中有着淡淡的书卷气,也许这就是她一直能这么平静地原因吧。小雨在心中猜测。 宣纸走笔,少衣专注地小心描绘窗外的青竹潇潇。神色平静不代表心中平静,十五天了,少衣在心里一分一秒地熬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事情显然有些奇怪,在她晕倒之后,不少当时堵住的脉络却被冲了开来,即使外人无法诊断出来,但她自己却很清楚,她的力量在飞速回流,虽然无法动手,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可以比预计时间更早恢复。现在的姿态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她可不想再恢复之前发生什么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情。 似乎最近事与愿违这四个字老是很喜欢她,就在少衣准备完工落款时,房门被打开,古斯特迈步走入,身边还跟着一个熟人。 原本在一旁侍候少衣画画的小雨忙见了礼,忙不送的去招呼其他丫鬟倒茶,又转回来请少衣,却见少衣停了笔,隔着桌台与古斯特遥遥相看。 叹了口气,少衣低下头去留了姓名,搁笔,将画轻轻拿起,“多日不见,公主容颜依旧。” 翎颍蓦然笑了出来,“哪里,只是你实在不怎么好啊。”明丽的笑容犹如含苞待放,让人不敢逼视。她的确有资格笑,铜墙铁壁般的皇宫照样没有能锁住她,她怎么能不笑? “出去走走?”翎颍挑衅地看着少衣。 微微侧过头,少衣将手里的纸放下,“好啊。” “时少衣,有时我会很佩服你。”穿梭在花园里,翎颍用极其温柔的语调吐字,“怎么会有这么多男人为你死心塌地,连带我哥哥也‘用心良苦’。” “恐怕只是好奇而已。”淡淡地注视眼底最后一朵残留的秋菊,少衣回答,“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公主如此出色何愁没有人追随。” “是吗?”纤纤玉指搭上那朵秋菊,“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大的敌人。所以即使哥哥没有明说,我就是要选君逸萧,就是要他。”美丽的脸上挂着奇特的笑容。“凭什么他的眼中只注视着你?我不信就凭我的容貌,身家,才情会比不上你!”缓缓抚摸着枝干,“果然,我赢了。” 没有注意到翎颍的眼神,少衣抬头仰望天空,“是的——”即使参杂了再多的因素,翎颍那时的胜利是事实。 满意地低笑,翎颍突然收了声,“可是不对!即时在我面前再温文尔雅,再体贴入微,他眼里依然没有我,没有!他从来不在我面前那样笑过,就像对你笑的那样……所以——”抬头,翎颍诡异一笑,“即然我为了他放弃了我的计划,那么他把命给我也是应该的,不是吗?”将折下的花戴在发髻上,翎颍对少衣侧了下头,“我美吗?”半开的秋菊在风中颤抖,翎颍目光流转,美艳不可方物。 “美。”看了她一眼,少衣转身回去,“当一个驰骋战场的女军师成为一个摘花梳妆的女子,她输给的是自己而不是别人。”轻抚花叶,少衣低语:“天凉,好个秋。” 翎颍有着绝高的战争天赋,这也是风翼两国要扣住她的最大原因,更可 逝琴(全)第16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因,更可怕的是她对外族军队的号召力,就上次的事来说,若当时有翎颍在场,那场仗只怕非要打起来不可了。hubaowang就因为这些,即使君逸萧身中奇毒,他们依然不愿意将这个可以以一敌万的人回去。所谓君臣父子,自然是先君臣后父子了,何况连父子都不是。 秋风萧瑟,少衣冷进骨子里。翎颍来借和亲用美人计,君逸萧奉命去用美男计。两者交锋,君逸萧胜。翎颍赔了心却成功在战事后回到外族,一切似乎又回到起点,除了——自己被深深地搅合进来,是谁?谁在那里操控? 外族有力量,却没有这么大的力量,翎颍的离开就是实力的体现,有什么势力是连自己也没有觉察的?少衣深思。 回到屋里,古斯特正在看着少衣的画卷。少衣坐在桌边,小口小口地啄着热茶,外族要眧|乳|跋16缋浜芏啵衷谔逯士刹辉趺春茫故切⌒牡愫谩?br / “翎颍回去了?”古斯特头也不抬地问。 轻嗯一声,少衣依旧把注意力放在热茶上。 片刻,奇怪怎么没有了动静,少衣抬头却看见古斯特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时少衣,不要考验我的底线。”温热的气体带出深沉的话语,在少衣脖际散开,仿佛有着另一种寒意渗了进去。 “后天早上,随我去狩猎,”古斯特大步离开,“人不少,你注意一点。”临走时看了少衣一眼,那是对于猎物是在必得的决心。 无视快吓到晕倒的小雨,少衣抚过脖颈,“失去耐心,要亮出利抓了吗?”喃喃自语,少衣的表情难以揣测。 52 外族的土地有着广阔的草原,这是他们天然的竞技场所,而一年一度的狩猎节所在之处是距离汉莫颇远的一个连接着富饶森林的草原。 天方翻白,少衣就被客气地请上了马车,大队即刻出发。不同于来时,少衣现在的马车只是稍稍精致而已,而作为二王子的古斯特自然在前面骑马。对于这难得的安静时光,少衣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至于小雨对外族景象的热情介绍,少衣也有些心不在焉。 尹丘他们肯定知道自己失踪了,但具体情况恐怕并不太清楚。温昊出手果断心思细腻,只怕会伪造出是自己要离开的假象,但展墨翔他们却没有那么好骗了,到底自己会定时给他们一些消息,现在他们应该察觉有些不妥才对,但关于他们要采取的行动,少衣却有点担心。对于他们几个,外界的注意力还是不小的,他们一旦有了大动作恐怕会激起不小的波动,而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力量来联系他们,又有多少人猜到自己在这里呢? 少衣倒不是盼望有人来营救,相反她倒是希望那些人乖乖地不要轻举妄动。她不害怕鲜血,却不愿意让别人为自己白白牺牲。但现在事情并不是在她掌握中,除非……下意识地抚摸耳坠上的黑耀石,少衣犹豫着。 到达地点时已经日头渐西,等所有人到齐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篝火熊熊,几乎所有的人都盛装出席。这里聚集了将近全部的外族贵人,可以说是联系感情,增加亲近程度的最好地点了。杯盘交错,欢声笑语,热闹非常。 在小雨细声劝诱下,少衣皱着眉头喝下了一碗汤药。古斯特并不如他表现得那么信任医师和少衣的无害,每天必不可少的“补汤”就是最好的证明,但他若知道所有的药物——除了为了疗伤,都对少衣三次后就没有用处的话,向来他也不会浪费这些药材了。 跟着小雨来到篝火边,少衣一眼就看见了场中央的翎颍,到底是外族的珍宝,篝火旁舞动的翎颍犹如一只美丽的天鹅,绽放她最璀璨的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红唇诱人,两颊飞霞,更不用说她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天生的诱人的妩媚气息了。 少衣的到来还是吸引了不少探究的目光,当她坐到古斯特旁边时所有的目光都已变成了了然。少衣心中一凛,忙眼观鼻鼻观心,她现在还没有惹麻烦的打算。然麻烦的到来是一定的,毕竟这里有个难以估测的族长,何况翎颍向想找少衣的茬也不是一两天了。 一舞已毕,翎颍在众人的欢呼中回到了族长身边,抬手喝下了碗羊奶酒,刚喘口气就瞥到了少衣,“少衣姐姐也来了?” 翎颍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刚才沉醉在她舞姿里而没有注意到少衣来的人都将目光转向少衣。即使原本不知道她是谁,但少衣两个字可以说快传遍外族的土地了,即使不忿于自己的英雄败于女子,但对于强者尊敬的本能又让他们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好奇,矛盾的心态让他们关于少衣的传言颇多,此时见到真人,都有些兴起。 被点到名,少衣只得点头打招呼。 翎颍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少衣姐姐似乎不怎么喜欢这里啊——”此言一出周围的视线都带了一点不悦。 为她别有用意的语气而微微留意,少衣答道:“哪里,我觉得这里很热闹啊。” 翎颍歪着头:“哦?既然如此,少衣姐姐不妨也来热闹一下。”抬手指指周围的人道:“据说少衣姐姐有万夫莫当之能,不妨和我们的勇士比试一番,好让翎颍开开眼。” 话音一落,不少各家的少年都跃跃欲试,即使少衣是女子,但打败了她就可以成为外族的第一勇士,这个诱惑实在不小。 环视一圈,少衣微微苦笑,难道自己看上去就这么欠揍?“要让公主失望了,”少衣别有用意地看着古斯特,“现在少衣武功全失,手无缚鸡之力,实在没有什么力气来服从公主的期待了。而且……”少衣顿了一下,站了起来,“少衣昨晚没有睡好,现在疲惫不已,先行告退,请勿见怪。”遥遥对族长施了一礼,少衣又对古斯特行了一个告退的鞠躬,施施然离开。 看到这一幕,除了少数几人,大部分人都以为少衣已经身属古斯特,没有人敢对二王子的人动手,除了佩服古斯特果然厉害之外,没人敢再作纠缠,事情被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但若有人心细的话就会发现几个当事人的表情不怎么正常,连族长的眼角也有一丝暗光。 绿茶红烛,美人如玉,古斯特走进少衣房间里便见到这么一幕。但这并不能平复他的怒气。 “来了?”少衣凝视眼前浮动的茶叶,淡淡出声。名誉问题从来不是少衣考虑的事情,但对于古斯特的利用会造成什么结果她还没有把握,而现在她就在探究中。 没有得到回答,少衣疑惑地抬头,眼帘刚刚映进古斯特的脸便人一软,全身无力,只得缓缓倒下。 古斯特轻轻抱起少衣,走向床铺。 “古……”愤怒地开口,少衣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她的声音很轻,几乎难以听见。 将少衣放到床上,古斯特替少衣除下鞋子。第一次毫无力量的任人摆布,少衣向来平静的心也不由得有些慌乱,但此时此刻,并不是慌乱的时候。 轻轻拂过少衣脸颊,古斯特几乎迷恋地感觉着少衣的温度。 “古斯特,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少衣开口,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古斯特一愣,看着少衣波澜不惊的黑眸,手停了下来,“哦?我当然知道。”扬起一丝邪笑,“少衣,我提醒过你,不要考验我的耐心,而你不听……”顺着脸颊缓缓下移,扣住了少衣的下颚,“所以我不得不给你一点教训了。” “教训?”少衣冷然,“你确定不是恼羞成怒?”话一出口,少衣便后悔了。果然古斯特眼眸一暗,不再回答少衣的话,低头压了下来。 脖子被陌生的气息围绕,耳朵被古斯特的唇触碰到,少衣轻轻一颤。 “美丽的颜色……” 古斯特着迷地看着少衣左耳的黑色耳钉,“和眼睛一样美丽……”说着,他看像少衣的双眸,却被那双流动着奇特光芒的眼睛所迷惑——那里面没有恐惧,纯粹的冷静坚定。 “如果你要我的身体,”少衣朱唇轻启,“拿去便是,我不是那么在意身体的人,你以后会知道。”少衣缓缓陈述,“但是,以后你会知道代价的。”停顿了一下,“一定。”少衣重申。 “哦?”古斯特挑起一边的浓眉,“我倒要看看。” 53 气氛诡异的安静,少衣却淡淡一笑闭上了眼睛。没有意义的挣扎不是少衣会去做的。奇怪的是,少衣闭眼以后,古斯特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顿时空气中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静静地蔓延。 古斯特也不知道该把少衣怎么办才好,没有一个女人在面对如此情况下居然还能讲得出这么一番话。即使阅人数,古斯特还是有些难以决定。少衣对他而言太特别,特别到没有任何先例可循,没有任何策略可想。记得那个人曾告诉过自己,即使毫办法,也绝对不能让对手看出自己的不安。“一定要如此吗?……”在占尽上风的此刻,古斯特依然有一种没有把握的错觉。 门被突然撞击,在这个时候敢这么做的人可以说是已经不要命了。 而那个敲门的人却很清楚,如果他现在不那么做,他已经没命了。 古斯特同样清楚,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翻身下床,门外站的是温昊。温昊见到古斯特杀人般的目光只是小声地说了三个字,古斯特马上匆匆离开。 小雨进来时就看到少衣衣衫不整地躺在床铺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那曾经柔和的侧脸却被烛光勾勒出一种凛冽的线条,。房间里似乎有种很不正常的风在穿梭,让小雨不敢轻举妄动。 一直到小雨为少衣梳洗好,扶她回床上,少衣都不曾说过半个字。小雨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类事情,但少衣的反应却太平静,平静到了奇怪的地步。 等小雨退出房间后,原本该身体瘫软的少衣却动了,她坐起走到窗边,动作虽然慢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坚决。她伸出手来,似乎要承接那柔和的月光。 莹白月光却照耀出一双血迹斑驳的手,纤细的指尖带着血肉,掌中伤口还在向外面渗血。居然是少衣自己弄出来的。但少衣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自己的手上,而是遥遥的看着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耳际的黑耀石发出一种奇特的光芒,在少衣颊边不断旋转。此刻的少衣看上去像流落在人间的天使,美得让人不敢生出半点亵渎之心,只能赤诚地赞叹。 第二天的狩猎,少衣被安排了一匹马,但也只限于在侍卫的看护下才能小幅度的活动一下,就这一点来说,族长算是给少衣面子的。因为女眷一般是留在营地的,当然翎颍是例外——这位公主虽然是美若天仙但向来被族长当儿子来养,弓箭骑射半点不输男儿。 号角一响,众马齐出,气势倒是猛得很。 飞奔的人群中最显眼的便是族长的两个孩子了。男玄女红,玄者如奇山异峰,俊秀非常,红者若异花初胎,瑰丽无伦。飞驰在草原中更显得风流飘逸,让人心生仰慕。 族长看着一样样猎物落入他们手里,虽然没有多说什么,翘起的嘴角却泄露出他的骄傲自豪。的确,有儿如此,哪个父亲都免不了高兴,何况他还有三个。 族长看了两人一阵子,等他们入了林子便收回了视线,转头对少衣道:“时姑娘可是觉得如何?”古斯特的眼睛显然是传自他的,即使眼神温和,少衣还是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这里有什么东西?这是少衣从刚才就感觉到有种奇怪的感觉,而林子显然是最可能有什么的地方,但少衣并不认为有过去探看的必要。昨夜古斯特没有再来找她麻烦,今天更是君子到连话都不说一句,少衣差点以为他吃错药了。不过,她也乐得太平。 听到族长问话时,少衣正在神游物外,对着态度晦暗不明的族长,少衣道:“人杰地灵,族长好福气。”淡淡一笑,少衣并不准备多说。 “哦?”族长却兴致不小,“时姑娘可否细说?” 少衣无奈,只得道:“贵族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加上族人能征善战,精通骑射。又和睦团结,这都是族长领导有方。”官方发言。 族长突然大笑三声,惊得周围侍从臣下惊异不已。笑声一过,族长脸色一正,道:“这话孤听得多了,少衣也别糊弄孤,还是将点实在的吧。” 时姑娘直接变少衣,少衣暗想这对父子实在皮厚的可以。“有财有势,周围太平,少衣自认没有虚言。何况后继有人,族长不应该不满意少衣的回答才是。” 周围人心不由得一沉,少衣太放肆了。 “那你说说孤后继之人如何?若说不出那就是骗孤了。”流光一显,转瞬即逝。 少衣心中暗骂不已,族长摆明了要逼她夸古斯特嘛,兜了一大个圈子,他倒空得很。“二王子,风流倜傥,博学多才,智慧过人……”说了一大通,少衣的语气却显然缺乏诚意。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有诚意的。 “真的?” 族长的目光太过深沉,少衣谨慎地微微点头。“他打什么主意?” “那你可愿做他王妃?”一颗巨型炸弹投下,周围的臣子被轰得遥遥欲坠,何况是正处于中心的少衣? 豁然抬头,少衣捕捉到族长眼眸深处的意图。是了,温昊是他们的卧底,少衣的真实身份对他们而言已经不再是秘密了。无怪原本该是阶下囚的自己会得到族长如此优待。翼国的公主——这个身份足以让所有的企图成立。 “族长错爱了。”少衣微微一笑,扬手一鞭飞奔而出。“天高日暖,容少衣放肆一下。”既然身份已现,少衣就没有必要再装下去,甚至还可以要求一下公主极的待遇呢? 看到族长嘴角勾起的笑意,众人如履薄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族长要这女子作二王子妃?那女子还拒绝了?还当着族长的面扬鞭飞马?族长居然不怒反笑?有的人不禁望着天空,要下红雨了吗? 正在此刻,林中突然传出阵阵野兽的吼叫,其中居然还夹杂着古斯特,翎颍的呼喊声。族长忙令人去探看一番。 下属还未跑上两步,便看见了让人心惊得一幕,一只巨大的熊正一步步向林子外走来,而就在它不远处,正是持刀的古斯特。但见他一身血迹,显然伤得不轻,还在勉强支撑。 古斯特此时才突然明白人与兽的差距,即使身怀武艺,但面对眼前的庞然大物,古斯特还是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只有慢慢后退,小心的关注着眼前的危险。原本该隐藏在深林的熊突然袭击他,除了温昊还来得及出声示警外,其他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靠得太近,无法放箭,侍卫和古斯特陷入苦斗中,但此兽力大无穷,往往一掌下去便了解了一个侍卫,最后剩下的只有古斯特和温昊在苦苦支撑。 每个人都急在心头,却没有半个人插得上手,离得太远,唯一的办法只有放箭,而所有箭手都不敢将箭头瞄准二王子。谁都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怒吼一声,熊惊醒了焦灼气氛下丧失思维能力的人们,同时巨掌拍向古斯特,温昊飞扑至古斯特身前,用身体为古斯特挡下着致命一击。 54 电光火石之间,时间仿佛凝固了。温昊本来已经闭目待死,却迟迟没有感觉到被攻击,片刻后张开了眼睛,巨熊呆呆地半举着掌,而其他人却将目光投注于同一个地方。 不远处零星立着几匹马,但人们的注意力却毫不犹豫地给了那个身着浅蓝衣衫的纤细身影,这身影的主人手里握着的弓已经空了。 而箭,就在离开熊脖子的不远处的树杆上,箭头带着些许血迹,在树杆上微微颤动,而那只先前还疯狂难耐的熊却安静下来了,也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人。 于是,一人一熊的对视就开始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发出半点声响,草原上静得可怕。没有人看到少衣是如何取箭开弓的,连箭飞射而出时也只是在熊停下动作后才被人察觉的,多么可怕的速度,多么可怖的定力。 少衣并没有作任何多余的动作,她还是直着她的弓,但毫无疑问,所有人都相信在熊动手前少衣还能射出第二之箭,而且那时的箭会直接了解了这只熊。 少衣突然微微一笑,那只熊如蒙大赦,当场掉头飞奔而走,速度之快让人乍舌。不过现在他们可没有闲情逸致去研究熊突然跑开的原因,毕竟二王子的死里逃生已经够他们心跳的了。 古斯特到底是古斯特,片刻之后已经恢复正常。他稍稍打理后便走到少衣马前,拱手道:“多谢救命之恩。”即使不知道少衣何时恢复了武功,但大丈夫明算账,这份恩他不受也得受了。如果古斯特知道他昨晚的一番作为让少衣急怒攻心,血气翻涌之下,不但恢复了功力,甚至还成功地走入第四层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少衣静静地注视着手里的木弓,柔和而眷恋,迷茫缠绵,仿佛那是她的恋人一般。眼睛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长发披散在肩头,在风中摆动,右手小心的端着长弓。犹如一个端庄的仕女好奇地打量着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一般,丝毫没有半点侵略性,任谁也无法将此事的她与那个一箭逼退熊的人联系起来。 良久才抬头看了古斯特一眼开口道:“我不是救你。”少衣的左手慢慢抬起,指向温昊,“我是救他。” 不知道内情的人或许会奇怪一下,而如族长,古斯特等知道事情的人却大大惊讶了一下,温昊与少衣称之为仇深似海都差不多,少衣却出手相救,可见…… 就在古斯特等为少衣定下仁慈的定义时,少衣却冷冷一笑,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他怎么可以死得那么舒服,七刑十二法等着他一一尝过来呢?急什么!”少衣对温昊点头致意道,“没错吧?” 即使头顶烈日炎炎,即使刚死里逃生,温昊却觉得周身犯寒,仿佛刚才没死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扔下呆住的古斯特,将弓抛还原主,少衣牵马来到族长面前,拱手道:“一时技痒,惊扰了阁下,实在抱歉。” 族长却眯起眼睛,让人难以觉察出他的想法,“哪里,少衣箭法果然出众,”也笑了起来“出众的不止箭法啊。” 少衣一脸谦虚,“阁下夸奖了,少衣只是雕虫小技罢了,哪里入得了阁下的眼。只是……”玩弄着手里的鞭子,少衣欲言又止。 “少衣不妨先回去稍作歇息,晚上孤一定设宴感谢。” “果然痛快,那少衣暂且告辞。”说罢扬鞭而去,身后依然跟着那几个护卫。这是表达诚意的一种方式。 逆着光,古斯特看到自己父亲眼中玩味的目光。一个恢复武功的公主,事情更加有趣了。 依旧是篝火熊熊,气氛却大不一样,视线多少都投注在坐在侧席的少衣身上。今天的事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了,而这个身份成迷的女子似乎也没有再掩饰的欲望,不同于昨日的谦和退让,此刻的她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的风情气质居然半分不输翎颍,甚至还有着翎颍及不上的淡薄与运筹帷幄。 少衣对不时飘过来的眼神采用无视策略,只与族长他们细声交流,说实话和老狐狸斗智的感觉实在不怎么舒服。 翎颍问道:“少衣姐姐现在还是二哥的客人吗?” 少衣呆了一下,笑道:“你认为呢?”眼角却扫到古斯特的表情,她现在不怕他,但小心点还是好的。 “应该不是了吧”翎颍甜笑着说,见少衣点头,又道:“这可麻烦了。” 少衣不只翎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小心应对。却见翎颍收起了笑意,“我族的狩猎晚宴只请朋友和客人参加,你既不是朋友,又不是客人,在这里有何歧途?”最后一句说得极响,全场皆静,等着少衣回答,或者偷看族长的反应。 少衣瞥了一眼古斯特父子,扬起一丝笑意:“我的企图就是成为你们的朋友。”少衣举起眼前的酒碗,对着族长示意。 族长右手拇指轻拂酒碗边缘,似乎在想什么。“少衣,做我族的朋友是有条件的。” “哦?洗耳恭听。” 翎颍在父亲的示意下道:“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在这里用你的表演说服大家都接纳你,那么你是我们的客人。第二,你得到我们神兽的认可,你是我们的朋友。选择吧。” “神兽?”少衣问。怎么没听到过。 翎颍却直接当少衣选择了二,道:“请神兽。”顿时全场肃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个铁笼子被提了进来,笼子里关了一只狼,奇特的是它的毛居然是银白色的,犹如月光一般,在夜晚尤其显得美丽孤傲,但此刻的它只是一只被激怒的兽,没有任何优雅可谈。 “请。”一个侍从请少衣站到特制的圆场中央。少衣头疼地按了按脑门,“等等——” 翎颍道;“既然选择了就不能更改。”她不会给她机会的。 我哪里选择了?!少衣真想吼一句,想想还是忍了下去。“我没有想更改,只是问一句,此物为何是神兽?” 古斯特突然开口:“书中记载,身披银月,额戴白星。” “我怎么以前没听过你们有?”她消息太落后了? 翎颍道:“这是哥哥今天刚抓到的,所以你运气还是很好的。废话少说,开始吧。” 此时的少衣才算知道古斯特被攻击的原因,林中之主被抓走了,无怪原本应该懒得理睬人的巨熊会攻击人。护主么,可以理解。 缓步走向铁笼,少衣感受到笼子里的愤怒与杀气。银狼看着少衣的手伸向牢门,等待着少衣一开门就飞扑而上。少衣的手定在牢门上,周围的人都停住了呼吸。 刚被捉住的神兽在没有点化之前会十分的凶残,可以说是见人就噬的,连本族人都不放过,何况是少衣,即使她武功再高,面对神兽还是毫无办法的,奇怪的是族长居然不阻止翎颍胡闹,难道族长真的要少衣死吗? 少衣突然微微一笑,手停在笼子边,偏偏不开门,里面的狼愤怒地低吼。翎颍道:“你还在拖延时间吗?——” “急什么。”少衣回了一句,眼睛却注视着银狼。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天上人间如果真值得歌颂,也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闹哄哄,……”轻轻的歌声扬起,周围浮动的空气似乎安谧下来了,人们渐渐放松,连银狼似乎也平静不少。 少衣慢慢打开了笼子。银狼似乎沉浸在少衣的歌声中,没有任何动作。翎颍喃喃地说:“怎么可能?——”银狼突然一跃而起,飞扑少衣的脖子,锋利的牙齿在火光的照耀下有着让人不敢逼视的锐利。 55 眼看少衣纤细的脖子就要丧于狼口之下,少衣却不慌不忙地后撤半步,抱上了这只用舌头马蚤扰她的银狼。 众人看到的就是一个在狼舌下嬉笑的女子,盈盈的笑声清脆悦耳。现实与预想的巨大反差让所有人的脑子都处于罢工状态。却没有人注意到少衣与银狼的眼神交流—— “主人,我好想你啊!” “终于记起我来啦!我还以为你想吃了我呢!” “哪里有啊!”某狼忏悔,“我是被气疯了嘛,他们都欺负我。” “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哪里有人敢欺负你!”显然十分了解狼性。 “呜——”某狼装傻,博取同情。 “好了好了。”某人显然心情不错,懒得和狼计较。 当年少衣四处溜达时不小心救了一只银皮狼,其实是想一试自己的医术对动物的效果怎么样,后来倒是真的救活过来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少衣倒不怎么希望某狼醒过来,因为那时的她正对一条银色的狼皮围巾浮想联翩。某狼也算是聪明的动物,等它觉察到少衣对它康复的不乐意后,当机立断,撒娇卖痴,装乖邀宠,不惜认了少衣做主人,只为躲过这场扒皮之祸,可见某狼的没有气节。 不过少衣也没多在意这事,回头就放了它,继续自己的旅程。不过这里要申明的是,其一,当时少衣才十五岁,年纪还小。其二,少衣那时女扮男装,某狼一直把少衣当男子。加上当时愤怒之下,对少衣的味道反应慢了一点,所以少衣才会拖延了些时间来让某狼回忆清楚。 话说翎颍在少衣抱着银狼的微笑注视中已经完全失去了攻击能力,最后还是族长出面邀请少衣参加他们十几天后的祭奠,理由么,自然是少衣和银狼有缘了。 一口答应下来的少衣还是回到了当初古斯特为她安排的住所,连侍女都还是小雨,但形势已经完全变样了。为少衣眼神胆寒的温昊就可以证明这一点,少衣的每一个举动仿佛就在提醒他的死期。 等到彻底将某狼的毛皮洗干净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某狼被折腾得直接在床上梦周公,半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家主人的反常。少衣透过闭合的窗遥遥看着远方,那里,一个修长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着,静静地看着闭合的窗户,一里一外,咫尺天涯。 因为多种原因,狩猎草草结束。回到王府的少衣依旧吃饭看书,发呆睡觉,半点企图也没有,让原本小心防范的侍卫白白紧张了一把,但若少衣真的想干什么也不是这些侍卫阻止得了的——比如每天交到少衣手上的最新情报。 古斯特还是会定期来马蚤扰少衣一下,不过却收敛了很多,原因连少衣都没有相通,即使少衣武功恢复,古斯特与她依然有一搏之力,何况这里是他的地盘。如果说是救命之恩,少衣不认为古斯特有这么好的心。每天的消息对这样的相敬如宾却给不了丝毫帮助,虽然它们已经让少衣着手做许多事。 视线转回,自从少衣消失以后,刚开始所有人都乐观估计少衣又自己溜了(这倒和少衣想得差不多)但君逸萧和展墨翔坚决不信(奇怪的默契),展墨翔是因为孙灵儿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而君逸萧却是一种固执。再来尹丘没有见到自己的属下回报,也觉得有些不对。但不管怎么说,等他们反应过来后,再找到确凿证据时,少衣已经身在汉莫了。 然后的事可以用“一片混乱”来概括,尹丘的无名教兜底翻,展墨翔那里更是不用说了,集体出动,连暗夜盟的杀手也当探子来用了。而君逸萧更好,直接从军营里走人,无主的帅印让君昙阜差点抓狂,逮着荣睿王爷死命地让他把君逸萧抓回来,不过这对君逸萧而言丝毫构不成影响。而暴走的尹丘在找不到少衣的情况下,生平第一次冲到了翼国皇宫,要宇文膺出手找少衣…… 如此地毯式搜索下,少衣在汉莫的消息终究还是被察觉了,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天之后了,就在众人为了如何救回少衣而争论不休时,两国皇帝都收到了一份请帖,发出者却是外族的大王子——神殿的大祭司。 附在请帖后的却是外族与两国停战的倡议书,靠着神殿的名义,战争还是停下来了,只是大祭司的这番作为实在让人看不透。但君昙阜和宇文膺在做了完全准备后还是偕同臣下出发至汉莫。 大祭司的这番作为,别说风翼两国了,连本族的人都奇怪得很,他的父亲——族长也是奇怪不已,不过神殿的意志就是神的意志,所以众人只有毫不犹豫地接受。神殿的力量之强大可见一斑。 天气骤然转冷,傍晚时分,少衣窝在靠榻上静静的摆弄着手边的棋子,左黑右白,自娱自乐。而那只懒狼则卧在少衣身上,睡的不知道是午觉还是晚觉。 小雨摆好饭菜,走到里屋正为少衣合上半开的窗户,少衣突然从棋局中醒了过来,“小雨,为什么关窗?”一般这窗是她晚上自己合的。 小雨答道:“今天晚上风大,天气又冷奴婢怕小姐冻着了。” 少衣摆手,“无妨,我一会儿自己关。” 小雨又劝道:“总管说今天云层太多,或许晚上会下雨,小姐还是让奴婢将窗关上吧。” “会下雨啊……”少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任小雨关窗去了。 如小雨所说,就在少衣就寝不久,大雨倾盆而下,窗上映着树枝狂舞的影像,杂声不断。连睡在屋里都觉得自己有点犯寒,更别说在雨中呆着了。少衣无比同情外面守岗的侍卫。胡思乱想一阵,少衣强迫自己睡去。屋中慢慢响起稳定的呼吸声,与外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半个时辰之后,只有窗外毫不停歇的大雨依旧磅礴。 沉睡中的少衣突然张开了眼睛,融会着天下最美丽色彩的眼睛此时却闪着奇特的光泽,没有丝毫的睡意。如果了解少衣的话,就会知道这种光泽叫怒火。 翻身而起,少衣瞬间已经站在窗外。某狼因为今天睡眠太足,以至现在仍神采奕奕,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主人的异举,好奇地很。 少衣轻咬嘴角,手还是径直推开了窗户。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眼前。 暴雨早已湿透了他的衣衫发髻,冻白了他的嘴唇脸颊,但他仿佛还是那个站在三月阳光下的俊秀人物,依旧扬起温和的笑容,眷恋地凝视着她,轻声地说:“好久不见。”熟悉的语调,让少衣的手骤然握紧,仿佛要克制什么一般。 良久,少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进来吧。”说着侧了侧身。 君逸萧却道:“不了,你去睡吧。我一会儿就走。” 少衣再也克制不住,手豁然探出,将君逸萧拽进房间,那只冰凉的手让少衣自己也不由自主的一颤。热茶,毛巾,少衣不发一言,只是机械地将东西递给君逸萧。君逸萧看着少衣的神情,只有苦笑地无奈接过。 衣服已经全湿了,再多的热茶还是杯水车薪。少衣搭住他冰凉的手腕,杂乱的脉搏让她皱起秀眉,“回去,换衣服。” 少衣转身离开,这里没有热水沐浴,没有干衣服,他又没有运功抗寒,一定会着凉的。 手被拉住,少衣为那份寒冷停住脚步。 “你原谅我了吗?”君逸萧悲伤的声音渐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渗入少衣的心中。夹杂着手腕冰冷的触感,有那么一瞬间少衣失去意识。 “你说呢?”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少衣坚决的态度让君逸萧放手。“我通过你的考验了吗?我尊敬的世子大人?”察觉到他一瞬间的僵硬,少衣在黑暗中苦笑。 “我是不是有资格成为你的妻子?你的情人?是不是有资格坐上王妃的座位?”少衣第一次放弃伪装,放任自己的悲伤在语言里盘旋。“不行吧。一个江湖女子,即使风度再好,人再优秀,依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不懂进退,不知礼节,没有足够的家世,更是当不了一个正统的王妃的。”自嘲地说,少衣失笑。 “不是的。”大吼一声,君逸萧失去自制力,为了她的话,为了黑暗中那双悲伤的眼眸。他忘记了身处何处,忘记了一直紧守的自制自律。 窗外一声闷雷盖住了他的声音,雷声后天地寂静。 感觉身体被紧紧抱住,少衣全身僵直,分毫不动。 世界安静下来,一直到一股暖流流淌进少衣的领口,少衣身体一颤,终于放松了身体,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清楚,再痛再苦有些事不得不挑明。 “还是我手中的力量阻碍了你的判断能力,君逸萧,这么大一个局,你到底要的是什么?”良久,少衣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话里残酷的疑问犹如一把利刃,扎进君逸萧的心口,疼痛难忍。 “好……”君逸萧松开手,苍凉后退,“原来,原来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仿佛无法再说话,君逸萧动了动唇,飞出窗口。 56 窗外的雨依旧不停,淅淅沥沥地撒在这片大地上。少衣站在窗前,默默眺望着远方。桌上的茶早已散尽了热气,一切安静得犹如一个好眠的夜晚,而少衣,没有丝毫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某只贪睡如猪的狼开始发出轻微的鼾声,让少衣意识到时间真的不早了。摇摇头甩去脑中的胡思乱想,少衣关上窗准备就寝。 轻微的敲门声让她诧异不已,打开门,少衣为眼前的场景惊讶不已。 雨点从屋檐零落而下,不远处的花园由于水气显得雾蒙蒙的,白里透青,绿上盖纱,如梦似幻的场景。而眼前那人侧着身子收起半湿的雨伞,蒙蒙亮的天空照出他脸上流畅俊秀的线条,长密的睫毛遮住了最让人看不透,最骄傲,也最深情的黑眸。收了伞,他抬起眼睛,别过头来对少衣露出一个温柔无比的笑容,霎时几滴水从他发际滚落,瞬间,天地仿佛一亮。“我来看你了。”温柔的语调与笑容,傲气深藏的眼眸,截然相反的性情在他身上融合得完美无缺。 失神片刻,少衣抿起嘴角,“我以为话说得够清楚了。”低头藏起自己的眼睛,少衣不希望君逸萧察觉自己的犹豫混乱。 “我的话没有说完啊。”温柔中隐含着丝丝霸道,“我特地换了衣服来的。”强调“换”字。 退开几步,少衣让他进来,第一次,她无法感知他的意图。她突然有些后悔,她是不是不应该扯开他的伪装。现在的他失去了唯一的束缚,就像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 “你说我试探于你,不错。”君逸萧放下伞,慢慢向少衣走去,“武林大会,榘息选婿,边关战场,多少都是有些的。” 君逸萧坦然,“你在武林大会所表现出的种种特别怎能不引起我的怀疑?”步步逼近,少衣有些仓惶地后退半步。 “榘息之事……”君逸萧突然笑了起来,“我探你对我之情,你试我对你之意,谁也不能计较谁吧?”点头,少衣被他逼得无路可退。君逸萧霸气尽显,仿佛把曾经深藏起的气势全部散发开来似的。少衣有一霎那不认识他的错觉。 “而在战场,我是故意中毒的,”微笑变为苦涩,“直到那时才知道你是那么重要,一直找你不到,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那段慌乱的时光,那份痛苦的感受让他真正明白自己对少衣的感情。 突然被抱住,少衣身边充斥着他的味道。“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少衣的心瞬间柔软起来。 “至于你手中的力量,”君逸萧执起少衣的手,小心翼翼地为她套上一只玉环,“我想这更能表现我的决心。”君逸萧轻轻揉着少衣的手,对着迷茫的少衣解释道:“这是我的信物,能够调控我所有的人力物力。” 止住少衣想退下玉环的动作,君逸萧道:“带着好吗?不要让我再担心你。可好?”傲天的霸气里夹杂着丝丝温柔,加上深情款款的神情,又多少人能拒绝? “我……”少衣犹豫,她不在意他的势力,但他以这样的办法来表明心迹,让少衣还是意外非常。 “好了。”修长的手指点住少衣的唇瓣,君逸萧笑得宠溺,“你现在只要做一件事就好。”拦腰抱起那个眼神迷离的女子,君逸萧大步走向床榻,“好好睡一觉吧,我的少衣。” 躺在他的怀里,少衣的脑子混沌起来,失去了思考能力。或许真的是太累了,少衣没有任何阻碍地进入了梦乡。 凝视着那张疲倦而安详的脸,君逸萧被幸福围绕,如果真实的自己能唤回少衣对自己的感情,让她不再逃避真实的心意,那么,丢掉伪装又如何,挑明暗地里的势力又如何,至少他能拥有少衣啊,他的少衣。将被子拉紧,君逸萧吻上她的额头。 外族一年一度的祈神庆典临近了,汉莫一?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逝琴(全)第17部分阅读 逝琴(全) 作者:未知 一片翻腾,无数的信徒在家里祈愿,张灯结彩,犹如过新年一样热闹。街上每一个人都带着欢快的笑意。 神殿也是热闹非常,原因除了风翼两国皇帝要来之外,大王子就是大祭司要亲自主持这次的庆典也是主要原因之一。在外族人眼里,大祭司就是如神一样完美的人物啊! 君昙阜和宇文膺提前两天到了,与外族族长也面谈过几次,具体内容么自然不为人所知,但对于会谈结果,从各人的表情来看都是亦喜亦怒的,显然彼此都没有讨到什么大便宜。不论是外族的部下还是两国皇帝带来的朝臣,都有些胆战心惊的,毕竟三方这么直接的面对面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每个人都在心中暗暗祈祷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作为一个小小奴婢的小雨虽然对这些事有所耳闻,但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这些事离她很远。她关心的是那个最近不太正常的少衣,自从那个下过暴雨的夜晚开始,少衣就有些神不守舍,老是想着什么似的。这不,少衣现在盯着棋盘已经小半个时辰了,还是一子未落。 “小雨,你在看什么呢?”少衣突然出声,把小雨吓一跳。小雨忙收拾了东西退到门外去了。 看着小雨带上门,少衣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可是恨就恨在某个可恶的人啊,自从他们把话说开,不,应该是把某人的伪装说破之后,那人就开始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性格,天天晚上等在窗口(看准了她的不忍心),抱着她睡觉(看准了她睡着后的无知无觉)…… 刚腹诽了一半,那人又来了。 “发什么呆?想我了吧。”轻轻一抄就把少衣抱在怀里,坐上少衣刚才坐的位子上。翻了个白眼,少衣懒得理他。现在才知道那人的武功好到什么地步,别说外面那些呆呆的看守,连少衣自己都在没有防备的时候被他屡屡得手。而抗议的结果就是被抱得更紧。 一黑一白,棋盘上落自叮叮,两只手,一个温软优雅,一个修长有力,旁边一对璧人深情相拥,怎么看都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不下了。”少衣敲了半天旗子,还是得出半目的负局,心里一烦,干脆丢下旗子,又窝进君逸萧的怀里发起呆来。君逸萧好笑地看着这个狡猾的女子耍赖,心知自从那夜后两人的伪装可以说是彻底扔了。但她一定不知道,这样的她是那么的可爱,仿佛充满了活力与欢乐,像阳光一样会温暖他的心房。 “对了,那三只狐狸在商量什么?”迷糊地问,少衣昏昏欲睡。有君逸萧的情报,少衣乐得偷懒。 “还是上次的事情,”君逸萧玩着少衣的头发,毫不在意地说,“真是妄想。”嗤之以鼻,想动他们的脑筋?没门! “呵……”少衣懒懒一笑,虽然她也略有不满,但既然有人想出手,她就看戏好了。 “倒是那个温昊……”君逸萧突然记起来。 抓住他的手止住话题,“这事我亲自处理,你别插手。”睁开眼睛,少衣眼里没有半点睡意,“快了,我不急——”冰冷的语调,魔媚的眼神,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让少衣显得邪恶又迷人。 被蛊惑了一般,君逸萧低头吻上少衣的唇,少衣毫无防备,呻吟一声,任那人予取予求。 一吻方毕,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少衣脸颊微红,唇瓣更是鲜艳欲滴,素净的脸庞显出一份别样的妩媚。稳定下心绪,少衣抬头瞥到君逸萧的眼神,心头不禁一跳,当下别开眼,推了他一下道:“可以了,不要得寸进尺。” 对着少衣气呼呼的眼睛,君逸萧失笑:“你怎么不害羞?”少衣翻个白眼刚要答道,为什么害羞时,君逸萧却道:“那就再来一次吧。”说着把少衣的抗议全部堵在嘴里。 不同于先前的温柔亲昵,这次的吻传来的是他的强势,傲气以及对少衣无尽的爱恋,被迷惑了,少衣闭起眼睛,和他唇齿相依。 门外寒风阵阵,房里春光融融。 会 万众企盼的一天终于到来,庄严的神殿大门被推开,前殿被布置成了一个精致的场,美酒佳肴,琳琅满目。喜庆的氛围中含着一种奇特的肃穆,不怒而威,这是神殿最了不起的地方之一。但是到这里来的人到底有几个是为了此地的美食或奇特的氛围而来的呢? 答案恐怕是很让人失望的,三个主要人物依旧在那里谈笑风生,唇枪舌剑,那种说半句扯半句,肚子里还要藏三句的对话,实在让人听不下去。当然明着抓狂的自然没有,阿暗地里皱眉的却不止一个了。 不过大多数人的主意却在那个真正享受美酒佳肴的人身上——少衣——似乎三方达成了什么共识,少衣被“囚禁”的日子终于结束,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公共场合。可想而知那些找少衣找了这么痛苦的人的欢乐之情。不过少衣似乎懒得搭理他们,她自始至终都在自斟自乐,偶尔答两句不知所谓的问题,明显的心不在焉。当然,君逸萧也被归于无视的那一类了。 不过现在君逸萧也没时间注意少衣,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三只狐狸的机锋中。 比如,君昙阜道:“阁下真是好福气,儿女都是人中龙凤,……”古斯特与翎颍懂规矩地及时表示感谢和谦虚。而原本懒懒的众人此时却竖起了耳朵,关键时刻到了。 果然,族长叹气说:“陛下缪赞了,孤这对不成器的孩子到现在还没有成家,老是让孤头疼得很啊——”说着还皱了皱眉头,瞪了两人一眼。 宇文膺适时问道:“怎么?以他们的容貌人品怎么会没有成家?该不会是看不上吧。”说着打了个哈哈。旁人在一边翻了个白眼——真假。 族长却是极精明地说:“哪里,是有意中人了,只是怕对方不乐意。”翎颍适时地将温柔的眼神转向君逸萧,而君昙阜恍然,大笑道:“好好好,那朕就——” 话音未落,君逸萧从桌边站了起来,对君昙阜道:“皇上,小侄已经有了意中人,恐怕无福消受公主的美意了。”语言之简洁,措词之直接让众人都一愣。君昙阜更是猝不及防,愣生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要知道君昙阜与宇文膺虽然知道君逸萧对少衣青根深种,但对于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人来说,答应这件事是应该毫不犹豫的。(上次已经有先例了)他们却不知上次的事一来是少衣他们的彼此测验,二来那时的君逸萧还没意识到少衣对自己的重要性,此刻可不一样了。 宇文膺忙接话道:“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君世子得到如公主般的佳人可是天大的福气啊。”“世子”二字被咬得极重,显然在提醒君逸萧的身份。 君逸萧傲然一笑:“不论为了什么原因,逸萧都不愿意舍弃她。”狂傲的神情让君昙阜恍惚间回到了过去,多少年了,他自从接手那些暗处势力起就不曾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仿佛他的豪气如那些势力一般隐藏在阴影里了。此时此刻的他是在为那个女子动手吗? 作为一国之君,君昙阜很快收回自己的思绪,道:“这是朕的圣旨:令君逸萧娶外族公主翎颍为妻,则日完婚!” “皇——”君逸萧还未及讲话,宇文膺突然宣布:“册封时少衣为邵云公主,赐婚外族二王子古斯特。”全场寂静三秒钟。 “啊?”乐得清静的少衣迷糊间捕捉到几个关键字,这才从太虚幻境中回过来。“我?赐婚?拜托,虽然我年纪不小了,但还不至于嫁不出去吧。”一手托腮,少衣自怜不已。 “不可能!”君逸萧彻底被激怒,原本以为是他们又要为难自己,他还有心情玩一玩,而现在居然要把少衣也绕进去,那简直在找死! “我的婚事居然让别人做主?”少衣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我怎么不知道?”某只吃得正欢的狼突然觉得一阵寒气传来,看了一眼少衣,再看了一眼眼前的佳肴,犹豫一下,还是不知死活地继续低头猛吃。 就在这时,殿门外有人叫道:“大祭司圣临。”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人仿佛踏着月光,从天上降临到了人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他的容貌,每个人都只有在心里赞叹不已,所谓天人之姿不过如此吧。雪白的外疱勾勒出他完美的线条,银白色的头发犹如瀑布般散在他身上,加倍强调了他的圣洁无瑕,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屏气凝神,仿佛怕惊扰了他。 一片寂静中夹杂着流水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态,众人看见了正缓缓斟酒的少衣。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少衣慢悠悠地斟完了两杯酒,低声道“醉酒当歌”。 说道“醉酒”二字时,毫不觉少衣运气,就见她飞身而起,听到“歌”字落地她已经立于大祭司身旁。专注地看着大祭司,少衣缓缓举起右手的酒杯,靠近大祭司身前,将酒杯送至他的唇边,左手则悠悠将另一杯酒水倒入自己口中,边吟道“人生几何。” 就在众人诧异于少衣的举止时,大祭司却微微翘起嘴角,瞬间犹如细雨洒地,春风拂绿,仿佛这个略显寒冷的大殿突然步入了春神。迷恋于如此微妙的笑意,却见大祭司伸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到底非常人,众人在少衣与大祭司微妙的对视中都清醒了过来。 “好喝?”微哑的声音响起,少衣的表情难以估测。 “嗯——”大祭司话未完,少衣神情一变,左手的酒杯徒然砸向地面,右手手肘直击大祭司,在下人不可置信的低呼声中,大祭司向后飞去,倒退好几步才停下,捂着肚子低声道:“好狠——” “狠?还没给你见毒的呢!”少衣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手拎住大祭司的衣领(请忽略此时的身高问题),几乎从来没有看见过少衣做出此类“粗俗”举动,或许是从未见过大祭司被如此“凶残”地对待过,周围的人都只知道用眼睛看,谁都失去了行动能力。 “小子,居然玩到你姑奶奶头上来了?你胆子够大啊!”轻轻地磨着牙,少衣怒极反笑,“一壶酒,若等我喝完了一壶酒你还没能给我一个完美的答案——”少衣停顿下,道“我一定拨了你的皮!”哼了一声,“别说我欺负你,时间足够了!” 神殿首次发生如此神奇的事,一个女子在主桌大口喝酒,大祭司却站在一边捂着肚子发呆,其他人则是犹如雕像般摆在旁边。 少衣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心里却乱成一片,她知道有人暗中操控,却没有想到居然是他,寂寞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个熟人,说不高兴是骗人的,但是,但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出现呢? “对不起——”从后面被抱住,叹息般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我只是想见你,对不起——”在仿佛无尽的叹息声中,少衣又听到:“我出不去,时间也不多了……”突然呆住,她怎么没有想过,自己是度假,而他只怕是不放心自己才要求过来的,用的办法大概不外乎是等价交换吧。感动于悲伤交织而起,少衣无法再固执地责怪他。 少衣闭起眼睛,放下了一切伪装,靠在大祭司身上:“我没有怪你,只是伤心。这么久了,这么多人欺负我,你都不来帮我……”委屈的语气,犹如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想最信任的人倾诉。 “知道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微笑着拥紧怀中的女子,“我们多么了解彼此啊。”大祭司目光转到台下的那个一直冷冷瞪着自己的男子——君逸萧——在所有人之中,他是最快恢复神智的——只是就凭这一点还不够要他的少衣! 嘴角划出一道一道挑衅的弧线,大祭司低头细声对少衣说:“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准备了两份礼物哦,要不要看看?” “礼物?”少衣仰头看着他,“什么礼物?”大祭司致起她的手,慢慢走向台下,“花了我好一番功夫呢,你一定喜欢。” 顺着他的目光,少衣看向门口,“天啊!——”脱口而出的低呼,少衣惊喜万分地冲上去,“我……我……”断断续续了半天,少衣才平静了一点:“像做梦一样呢?” 结局 依旧是那个脸孔,依旧是那个黄衫,依旧是那声熟悉的“少主”。 握着孙灵儿的双手,少衣低语:“太好了,太好了——”片刻之后,少衣恍然回神,对着大祭司道:“你,你怎么?” 大祭司笑道:“少儿喜欢的,不管是什么,我哪一次忍心伤过了?” 在他宠腻的目光下,少衣快乐地使劲点头,笑容绽放在脸颊上,众人突然间呆住。那仿佛不只是脸上在笑,发丝毛孔都笑了似的,连带周围的空气也欢愉了起来,月光烛影之下,犹如异花初态,珍宝突现,瞬间迷茫了所有人的视线。 看到她闪亮得犹如星空的眼睛那样快乐地凝视着大祭司,君逸萧突然不可抑制地涌上一种恐慌,似乎她从未在自己眼前露出那样真实的笑容,这是否说明了自己没有那个资格拥有那样完美无忧的笑容?想到这里,心中不禁绞痛起来,无法放弃,再如何他也无法放弃。 即使君逸萧掩饰得再好,大祭司还是从他眼里捕捉到一闪而逝的黯然,随之而来的是毫不妥协的坚定。 大祭司了然地微笑,少衣一直有这份魅力,却从未察觉,或者说是一直无意识地压抑着这份与身俱来的天赋,但一旦发现了这份美丽,毫无例外,人们都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她的世界中,放弃一切挣扎。 “时候不早了,各位入座吧。”大祭司带着少衣座回座位,同时也招呼各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仆人们也如梦初醒,忙换菜部酒。 少衣则是关心地询问起孙灵儿的经历,孙灵儿解释道,在少衣被带走后他们赶着回去报信,却不想温昊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之下,不少人死在他剑下,孙灵儿却因伤势过重而被以为已经死了,醒来之后就在这里,只是虽然待遇不错,但说什么都不让她离开,说着,孙灵儿心有余悸地偷偷瞥了一眼大祭司,显然不少偷溜大计坏在大祭司身上。 少衣了然的看了大祭司一眼的低语道:“你若能从他手里逃脱才觉奇怪呢。” 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的少衣并没有注意到翎颍愤恨的视线。翎颍自小饱受宠爱,自己的大哥更是十分护着自己,怎么这次见了自己却连句话也没给,只是点了个头示意了一下,加上先前的“赐婚”和此时大祭司温柔地对待少衣,翎颍脱口而出:“大庭广众下这样放肆,实在不要脸!”说着,偷眼看了君逸萧,发现他脸色也不太对,心中暗喜。 大祭司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少衣抢先道:“你这对弟妹实在不怎么样,本事倒还好,但什么人能惹,那些人不能惹却始终不懂,恐怕你没好好教吧?”斜眼看着大祭司道,“居然连柿子挑软的捏都不懂。” 大祭司苦笑了一下,也不辩解。少衣继续道:“我就是放肆怎样?对我哥放肆一下有什么不对?”这话却是对翎颍说的。 一个字,犹如一颗巨型炸弹轰得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方向。原本他们暧昧的举动差点让人们以为他们是对情人,此时少衣却当众说大祭司是她哥哥,但是大祭司是外族的大王子,而少衣则是翼国公主,两者原本该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才对啊? 对着自己引起的巨大轰动偷笑不已,少衣继续和孙灵儿聊着,把这片烂摊子扔给大祭司。 看着下面五光十色的眼睛,大祭司无奈地摇头道:“少儿虽然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是我愿意用一身去宠爱保护的人,永远!”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道:“所以,请各位万万不要和她计较——”在他目光下,所有人都不得不举起手中的酒杯,“摩尔在此多谢了。”杯酒定约。说罢一饮而尽。 “哥,”少衣唤道,“问你要样东西好不?”大祭司放就座,闻言笑了:“哦?你想要什么?” “温,昊!”少衣也笑了,“本来是想直接带走的,现在么,就问你要了好了。” 夜空般闪亮的眼睛突然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仿佛有着能吸入人灵魂的漩涡。即使孙灵儿还活着,他也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就在众人以为大祭司会一口答应时,大祭司突然犹豫起来了,就连原本以为死定了的温昊都隐隐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 “你想要干什么?”太过了解彼此,少衣狐疑地看着大祭司,他这样一定另有所图。 “答应我一件事。”深深地看着她,太过浓重的情绪让少衣困惑不已,“你指什么?” 随着大祭司的一挥衣袖,一把极其精致的琴出现在众人眼前,流光异彩美得梦幻。 一瞬间出现在眼前的琴,凝固了少衣的一切,从表情到呼吸,世界仿佛静止了。 熟悉,因为曾经每一秒的陪伴;陌生,因为他的放弃她的离开。太多感情汹涌而来,少衣摇摇欲坠,“逝——”喃喃自语,少衣颤抖的手轻轻触碰着琴身。 雲氏两琴,一则默,一则逝,其中之一就是少衣的逝琴。当年她“死”后,拿把逝琴就一直留在那里,原本以为一切都会断在那个离开的瞬间,此刻却—— 流星追月般,一滴泪夺眶而出,坠向琴弦,击出一个小小的音符,绝妙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大殿中。 “好了,”大祭司了然地轻抚少衣的长发,“逝琴已归,不要再执迷往事了。”目光中流露出怜惜的感情,爱怜地注视着眼前那个迷茫的孩子。 难以觉察地点了点头,少衣深吸一口气,纤纤十指按上了琴身,绝美的音符散向四方,仿佛被催眠了一般,每个人都沉浸在琴声中。白雾渐起,恍然间回到了记忆最深的地方,见到了最想见的那个人,见到了一生最美好的片断……曲调渐转,美景终逝,物是人非。美,伤,逝,还,仿佛短短一曲便讲述了一生所有的喜怒哀乐。 一曲终了,所有人都久久不能自拔,少衣也呆呆地抚着琴出神,手背一暖,却见大祭司握住少衣的手道:“好了?”微笑着点头,两人相视而笑。 看着如画般的场景,君逸萧突然明白,他们之间是自己所无法介入的,他们的默契,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似乎已经有了千年的共度。黯然神伤,君逸萧准备离开,或许自始至终,少衣都不是他的。那么,只要她幸福就好,自己曾那样伤害她,失去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君逸萧本性强势,而向来懂得掩饰。虽然曾对少衣欺骗试探,却一直没有半份勉强,原本来说他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对少衣的态度可以说是完全违背了自己的原则了,此刻的离开更是因为听了少衣的琴,忆起种种往事,实在悔不当初,此刻只希望少衣幸福,至于自己,那是半分也考虑不到了。 “萧——”蓦然回首,少衣抱着琴,俏生生地站在他身后,微笑着对他说:“我们在一起吧。”自始至终,这是她第一次明确地给与他承诺。 她笑得那么美,仿佛占尽了天地一切的灵气与光芒。看呆了君逸萧。 两手相执,殿外是朗朗天地。 身后,那个凝视他们的大祭司无声叹息:“少儿,我还是迟到了吗?”当年也是因为他的迟到,少衣遇到了那身的错爱,今生,他的迟到让少衣找到此生良人。对少衣,这是一失一得,对他,那是无尽的遗憾。 据说,那天汉莫百花齐放,香传万里。 据说,从此三国百年内不曾交战。 据说,君逸萧未曾娶亲,而是陪着那个时少衣游离四方。 据说,江湖上多了一对本领高强个性难测的眷侣。 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