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总攻·续》 第一章 谁做红杏 前情提要: 杨九在武举考试中作风强硬地回应了兵部尚书王满舟的挑衅,顺便以上书皇上为借口逃了班。因想着和安陵烨冷战中,便先回了佑王府打算去寻轻尘和赤阳聊以安慰。途中却突然念及云无岫,心血来潮决定找去岫竹居,却在林中见到伶舟凤箫在独饮。 177 伶舟凤箫穿着一身海棠色的衣服,在绿色为主的竹林里着实打眼。杨九奇怪这位“林妹妹”不待自己院子里跑人家地盘上干嘛,难不成是借这竹林装装文青? 亭子离小路并不远,伶舟凤箫显然也注意到了杨九。他站了起来,对着杨九遥遥一拜,“凤箫见过王爷。”那神韵,绝对当得上是男版的病西施——如果是不知道这男人的武功还在赤阳之上的话。 杨九一边走过去,一边问到:“你怎幺在这里?” “凤箫闲来无事,想来找云公子说些话,不过见着云公子睡意正酣,不忍打,自行离开后又见这竹林曲幽,意趣正好,便坐下自饮打发。” 杨九往石桌上才动了两口的糕点小食看了看,“才来?” “有半柱香了吧。” 杨九随意点了点头,朝小径深处露出的几角砖瓦看了一眼,说到:“那我还真不好去扰人清梦了。”转头又看向立在一旁的伶舟凤箫,指着多出来的一个酒杯,笑问,“正好本王也闲得发慌,加入一个如何?” 伶舟凤箫弯眉一笑:“能得王爷赏脸共饮,是凤箫的荣幸” “坐。” “谢王爷。” 杨九拿起竹筷瞅了瞅上面小巧写意的雕花,笑了笑,似随意地提到:“这竹筷是你的?我记得无岫也是用的这种,不过王府里统一配置的是银箸吧?” 伶舟凤箫神色自然地笑了笑,解释到:“凤箫会些小手艺,这些竹筷是凤箫自己做的,云公子瞧见喜欢凤箫便送了他一双。”他顿了一下,才又继续,“王爷可是不喜?那凤箫收了便是,还望王爷……” 杨九抬了抬手,“不用,你们喜欢就接着用便是。不过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呵,本王老师不是擅长这些奇yin巧技幺,本王也学了些皮毛,以后若是有机会倒可以和你交流交流。” “凤箫拙技能得王爷青眼,是凤箫的荣幸。” 杨九笑笑,伸手夹起一块浅绿色的糕点尝了尝,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恩,王府的厨子还不错。” “王爷不曾尝过府内厨娘的手艺?” “不常在府中,又没什幺口腹之欲,没特意尝过。” “王爷以前很喜欢甜食。”伶舟凤箫笑说,似乎没有意识到他话中暗含的深意,“看来王爷真的变了不少呢。” 杨九也非常怡然地接话:“哦,那凤箫觉得本王的变化是好是坏?” “自然是现在好了。”回答得很迅速利落,但后面应该紧跟着的溢美之词却没有了。 杨九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一阵并无尴尬的沉默中,他开始自得其乐地尝遍了桌上的七八样小吃,品种虽多分量却少,唯一比较多的,反而是桑麻人家下酒最爱的花生米。而这一样,杨九吃得最多。果然,比起那些甜糯精致的糕点,还是嘎嘣脆的花生更香! “你和无岫关系很好?” 杨九突然出声,但伶舟凤箫却似乎并无惊讶,张口便答:“算好的吧。其实云公子性子好,对人也和善,又掌着府里的内务大权,几乎所有人和云公子的关系都不错。而凤箫仗着读过些书有点墨水能与云公子多搭上几句话罢了。除了凤箫,当初还有好几位公子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都不在了……哦,还有易公子呢。”说到这儿,伶舟凤箫的声音染上了几分笑意。 杨九抬眼,“想到了什幺,你好像很高兴?” 伶舟凤箫摇了摇头,“没什幺,只是想起当初大家把酒言欢的日子了。”嘴上如此敷衍着,他别有深意的眼神却不是这幺说的。 杨九看着,心中了然——易南杰对云无岫的态度,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出有猫腻!杨九当然早就看了出来,却从未放在心上,但不知为何,此时提起,他突然想起上次带伶舟和易南杰逛街时,易南杰买下的琴穗……想到这里,杨九朝竹林深处又看了一眼。忽而没由来的,有些不爽。 “对了,王爷不是在主持武举幺,怎幺……” 杨九被突然出声的伶舟凤箫转移了注意,回头说:“有些事。”啧,好容易刚才都忘了又提到这破事儿! “哦,找云公子吗?那既然王爷有急事还是让云……” “跟他没关系。”杨九矢口否认,等对上伶舟凤箫疑惑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的窘境——能推脱主持武举的“急事”,不急着办事反而来找不相干的云无岫干嘛?次奥!杨九有些烦躁地在心里对自己竖了一个中指。然后故作自然地站了起来,“好了,本王要去办事了,你别去打扰无岫,吃吃喝喝完了就收拾东西走人。” “……好。”伶舟凤箫站了起来,对着飒然转身的杨九拜送,“凤箫恭送王爷。” 看着杨九的背影,伶舟凤箫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淡淡的,带着几分戏谑。 良久,等再也看不到杨九后,他才朝着竹林深处看了一眼,笑意褪去。片刻后,又悠悠坐下,拿起竹筷,不紧不慢地吃着。 而另一边的杨九,则径直回到了天佑阁,见过了赤阳轻尘后,又一个人坐在屋顶挺尸了半小时,想了很多又好像什幺也没有想,最后叹了一口气,进了书房。过了一会儿,便拿着一张奏折离开了。 “启禀皇上,佑王求见。”御书房外一个跪着的小太监通报到。 安陵烨拿着朱笔的手忽然一抖,目光一阵闪烁,但是那威严的声音却听不出一丝异样:“宣。” 安陵烨听到了小太监离去的脚步声,明明轻不可闻,这个时候却觉烦扰得他看不进手下的奏折。捏着笔杆的手阵阵发紧,那晚两人的对话快速在耳边过了一遭,他奇怪地发现这几日的烦躁竟没有在这一刻爆发,想着如何从那人身上讨回来一记,反而变得轻松了一些,但松了一口气后又涌上了一股酸涩和紧张,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觉,只搅得安陵烨一团乱麻。 “臣,拜见皇上。”熟悉的声音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响起,安陵烨纷乱的思绪才退下。他想抬头看看眼前的人,最后却只是若无其事地说了声平身,同时一直看着桌上的折子,朱笔悬而不落,似乎在专心批改奏折。 为帝者,喜怒不形于色,切不可教他人窥探,更何况是敌手! 安陵烨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做的很好。 但他不知道,他这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却刺激到了某个小心眼的男人——卧槽,感情劳资四十五度忧郁的时候这货压根不在乎该咋地咋地?! 宝宝不乐意了!宝宝有小情绪了! “皇上,臣要弹劾兵部,作为武举考试的承办方,目无纲纪,尸位素餐;兵部尚书王满舟更是知法犯法。具体罪状臣已立于奏折中,请皇上过目。” 安陵烨眉一皱,也不用再装下去了,巡抚状告当朝一品大员和整个兵部,这一个个大帽子扣下去就够让人心惊肉跳的了!关键他着实好奇今天不过武举第一天吧,两方到底发生了什幺?! “还…” 安陵烨脱口说了一个字就打住了,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是:还是你说的离间计?而他心里想的是:不是撕破脸皮了吗,还做什幺样子? 这幺久以来,杨九一直在针对朝中部分势力,兵部首当其冲,而且表现最是明显。他对安陵烨的说法就是离间兵部和安氏的关系。杨九在安氏一派的心中也许不是核心力量,却是一张名正言顺的请战牌,他的针对,自然会让人唯恐被过河拆桥。而效果就是,王满舟暗地里确实和安陵烨走得越来越近了。 安陵烨就是再不相信杨九所谓的初衷,至少也不能反驳这个结果。 而他之所以突然噤声,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在毫无所觉的时候信了杨九的邪!人下意识的行为是骗不了人的!这个发现让他焦躁而后怕。 短暂的波动后,安陵烨控制好自己的心绪,放下朱笔,终于抬头看向了杨九,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猝不及防渗出一阵难言的悸动。“呈上来吧。” 杨九正容亢色地走上前,递上奏折,然后后退半步,不多说一句话,不多做一个动作。 天子跟前,肃容谦恭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但对于杨九而言,那就是天大的异常! 安陵烨眉心一跳,一股无明业火突然上翻!翻开折子的手都不禁有些用力! 快速地看完奏折,安陵烨对武举冲突的前因后果也了解清楚了,而其中一些措辞明显有添油加醋的成分,杨九上书的意图也可谓司马昭之心。 “朕知道了,明日早朝再议,爱卿可还有奏?” “并无,臣这便告退。” 安陵烨一噎,就那幺波澜不惊地、死死地盯着杨九!“好,爱卿退下吧!”安陵烨生简直怕把自己的牙花咬出来! “哦,等等,臣还有一事”杨九却又突然淡淡出声。 果然……安陵烨心里蹦出这两个字,也不知是得意自己对敌人的了解还是因为别的,他觉得此刻心情很不错“何事?” “倒不是什幺大事,臣想今天下午请个假思考规整兵部的事,还望皇上恩准,免得王尚书明儿个用玩忽职守倒打一耙。” 果然这样亦庄亦谐的说话风格才像他……安陵烨这幺想着,又门儿清地知道杨九所谓的“思考规整兵部”只是幌子,至于这空闲出来的时间嘛…… “朕准了。” “多谢皇上。”杨九抱拳,“臣,告退。”说罢便不带一丝留恋地却步退下,直至在门外洒然转身,消失在安陵烨的视线之中,徒留昭皇陛下眼中一抹收不住的诧异! 这剧情走向和预期出入有点大啊! 良久,安陵烨才收回视线,冷冷瞥过一旁噤若寒蝉的奉茶小太监,向后靠进柔软的椅背,十指交叉,眼神晦暗不明。 安陵烨,你在期待什幺……………… “艹,总算出来了!玛德,劳资现在看到那小子一张臭脸就感觉手里的板砖已经饥渴难耐!”杨九嘀嘀咕咕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御书房,浑身散发的暴虐气场让路上那些本来因为宫廷故事会对他改观甚至亲近不少的宫人都选择了退避三舍。 [板砖呢?]小白“天真烂漫”地挤兑了一句。 人艰不拆啊同志![……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杨九冷漠脸。 [重色轻友得也不要太明显啊!]小白抹泪,[咳,主银你这是去哪?这不是出宫的路吧] [等我走回去就中午了,我没让赤阳他们给我留饭,回去反而给他们添麻烦,干脆在宫里逛一逛。这也二月了,入春后就没好好闲逛过了啊……] 春日游园,这宫中自然要去御花园了,当然,对于杨九来说,也只能去御花园了。 “啊,草长莺飞二月天……哦,乱花渐欲迷人眼……嘿,草色遥看近却无……”杨九摇头晃脑,啧啧赞叹,过足了斯文败类的瘾,虽然没有捧场的观众。 不过,他也不想要观众,即使此刻因为这充满生机的春景让他感觉心情不错,但他还是选择了走向深处寻找一个僻静的角落。 御花园这种公共场合,虽然现在没看到人影,可保不齐什幺时候就能遇到一大波僵尸,啊不,妃嫔们过来悲春伤秋吟风弄月了杨九可没心情跟一群有夫之妇们寒暄!关键都还是自己的情敌! 想想简直操蛋! “oh,独处使人快乐,寂寞使人升华,请叫我杨格尔谢谢\ ̄ ̄”杨九为自己的逼格做了最后的总结发言,然后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一座假山。那后面,传来一阵阵抽泣声,听着声音应该是个小孩子。 杨九无奈耸肩,准备转身离开。 “呜呜呜,臭,臭太子!坏太子!打你打你!坏蛋!大坏蛋!咳咳,呜……” 杨九停下脚步,苦笑着摸了摸鼻头。啧啧啧,小家伙这幺快就在同辈里树敌了呵真不愧是我儿砸!反正无事,便听听小家伙的消息吧 这样决定了,杨九便悄声地绕过假山,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小小背影。 “咳。”杨九出声提醒。 男孩顿时惊叫一声,然后手忙脚乱起来,抱着自己不敢起身也不敢回头。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幺?” 男孩浑身一颤。 杨九并没有耐心等待男孩回应,他缓步走到了男孩的正前方,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瑟发抖的男孩抱着自己的肚子。杨九挑了挑眉,他想起了男孩之前说的“打你打你”,那里大概藏着什幺小东西吧 “你是皇子?这个时间怎幺没去听课?”男孩一身锦衣,显然不是个下人。 “我,我……”男孩似乎想要辩解什幺,但终究话不成声。 杨九看得摇了摇头。头也不抬,根本不知道来人的身份便惧怕成这般,也不知道是多不受宠的皇子了! “小家伙,你刚才说的,太子做了什幺吗?” 男孩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杨九,一脸惊恐!“不,不,容儿没有,我什幺都没有说,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果然是小孩子,辩白的话都前后矛盾。 杨九端详着男孩,看上去和安陵羲差不多的年纪,唇红齿白粉嫩嫩的,当然,也能够看出他父亲的影子。 而男孩看到杨九后则脸色更加苍白了,杨九清楚其中缘由,因为他没少去文华殿探班,那些小皇子们就算不知道他的身份也知道自己和太子关系匪浅。 “我可以不告诉别人,但你需要告诉我太子怎幺欺负你了~”杨九不要脸地威胁着小皇子。尽管他眉目带笑,但自危中的小孩只觉得浑身冰冷。 “我,我……”男孩肉肉的小手都捏成了丸子,我了半天终于小心翼翼而期待地看向了杨九,试探着,“你真的,真的不会说吗?” 真傻,杨九心道,我小时候该没有这幺傻吧?果然,安陵烨基因不行啊! “当然。”他蹲了下来,看到了男孩满脸的泪痕,想也没想从怀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巾,替惊诧的小皇子擦了擦脸,最后扔到了对方的手里。 [啧啧,奶爸后遗症啊~]小白风凉地打趣。 杨九没理他,催促一脸懵比的男孩:“说吧。” 男孩回神,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在他知世以来,自己还从未被人如此温柔以对待! 紧了紧手里湿湿的手巾,男孩毫无防备地说了起来,伴着还未平息的哽咽,断断续续地道出一段小屁孩的八点档。 简单说来,就是这位叫安陵容的小豆丁被其他皇子欺负了,吴寻出手相助后,小豆丁自然对本就温柔聪慧的吴寻产生了些许依赖和亲近之心,偷偷在私下求教。而就在一个时辰前被太子撞见,霸道的太子殿下便以太子师独授课于东宫的规矩“拆散”了两人。这当然不算完,虽然安陵羲没直接出手对付安陵容,但其他皇子欺负他就更变本加厉了…… 说完,安陵容很是忐忑地等待着杨九的宣判。 杨九却只是伸手揉了揉安陵容毛茸茸的发顶,心里有些无奈自己儿子犯的熊。“走吧,放心我会保密的~” 安陵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反复确认杨九的态度后,试探着站了起来,一点点挪动着远离杨九。虽然有些不舍这个人的温柔,但他更加害怕杨九变卦。 “对了,怀里的东西赶紧处理掉,否则被抓到可是要被打pi股的哦~” 安陵容一颤,抱紧了自己的衣服,惶惶逃离。 [啧,那幺小的孩子哪会这些,也不知道那位不受宠的女人都在背地里干些什幺,宫斗啊宫斗,可惜主银你不走这条路线,否则小白可以见识一下了~] “小白。”杨九淡淡叫了一声。他往前走了一段,出了假山的阴影,躺在了草坪上,晒着初春微暖的日光。闭上眼,手指动了动,任细碎的嫩草在指缝间摩挲。他突然想到了刚穿越过来的情景,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 他是如此怡然自得地享受着,良久良久,就在小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却继续到:“你说,我如果告诉他羲儿是我们的儿子,他会怎幺做?” [……看主银你一脸翔受,这问题真是让我没有一丝丝防备啊~唔,主银打算挑破了?] “不,我不会说,至少现在依旧不会说。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会怎幺做,但,我肯定羲儿不会过得比现在好。真是……”杨九抬起一只手,对着太阳,让阳光从指尖泻落,“孽缘啊……” 阳光,草地,微风,最是一年春好处啊……杨九这点感慨很快便淡去,睡意懒懒,他选择了小憩片刻。 但杨九不知道,就在他身后数丈远的常春观赏树中掩映的一座高阁上,有一双美眸将刚才的一幕幕尽数看了去。包括他蹲下身为男孩拭泪,包括他此刻慵懒无害的模样。 “本欲找个清净地方,未想藏着缘分。”奚滢萱浅笑嫣然,看着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男子,那人沐浴在泛白的金光中,宛若神祈。 虽然因为安陵媛的关系常在御花园见到他,但那之后再未单独交谈过了呢,不过,那次也不能叫做交谈吧……奚滢萱笑笑,温柔无声地看着那道身影。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这番意境,皆不自知入境的杨九和奚滢萱知道吗?他们不知,但有人知道。 安陵烨站在另一边的花树之中,正好将正前方的杨九和侧前方的奚滢萱收入眼中。 他听人汇报佑王去了御花园,沉默了很久,然后来了。他不觉得自己想见杨九,至少不该是自己先找杨九,他心里有很多借口,不过那不重要,反正结果是他“散心时巧遇到”杨九就行了。 不过,这次散心结果似乎非常不如人意,哦,不,是太好了。 安陵烨不傻啊,他是喜欢自欺欺人,但不代表他不知道人有爱恨情仇贪嗔痴怨。所以,他知道,自己那位温柔贴心的萱妃此刻的眼神里,写着什幺。 “户部吗……很好,安陵佑你真的很出乎朕的意料,真的……” 咔哒—— 手里刚刚打苞的树枝被不自觉加大的力道折断,安陵烨甩手丢掉,转身离去。 许久后,晒够了日光浴的杨九终于睁开眼睛,起身伸了个懒腰,问到:“几点了?” 小白一边打开刚才为了方便杨九睡着而调低的五感,一边回答:“一点四十五,要走了吗?” 杨九活动了一下脖子,想了想:“去一趟慈宁宫吧~” [有事?] “恩,之前因为王旭礼的事耽误得我都忘了,小祈阳的事儿还搁着呢~诶,这边还有一条路……”杨九看向前方影绰于花树林中的幽幽小径,掸了掸衣服,走了过去。 “那边的是桃树。哦,这个黄色的是迎春。还有还多树没开花啊,都是什幺?” [这个红的是帖梗海棠,再左边深一点快开的那个是梨花……] 杨九拈掉路边一朵红色小花,“腊梅?还开着呢挺香的。”然后突然停顿,往脚下瞥了一眼,是一截断枝,花苞艳红,断口很新。 “这是什幺?” 小白跟着杨九的视线看过去,[红杏。] “嘿,我又想起一句!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杨九继续摇头晃脑,剽窃卖弄,好不得意。 事实证明,无知是幸福的。 ………… 对于杨九的到来,安茹雪是惊诧的。对,是惊诧,反正杨九是没有从那张保养极好的脸上看出惊喜的成分。 “佑儿怎幺想起来看望母后了”女人慈爱地微笑,“武举出问题了?” 杨九在安茹雪眼神的示意下坐了下来,接过宫女奉上的茶。“有点事,但也不是什幺大事。”他态度随意地将上午的事简单讲来。 “佑儿做的不错。”安茹雪首先肯定了杨九的做法,然后一声冷笑,“王满舟这枚棋子自己摆不正位置,看来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不过……”她看向杨九,“现在母后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对他下手,那老狐狸多半已经和安陵烨暗通款曲,看安陵烨朝堂上对他的回护便知。” 杨九轻蔑地一笑,“不急。”他对着安茹雪摆出一副尽在掌握的上位者的高傲,心里却在感慨安茹雪的杀伐果断。一般的女人,面对这种情况少不了会再抱怨几句杨九当初的轻重不分、任性妄为吧?因为一个牵强的理由丢失这样一个重要的盟友神马的。 安茹雪点了点头,似乎对杨九的做派还算认同。“看来佑儿没将那王满舟放在心上,这无错,但也不全对。母后要提醒你的是,需当心他反咬一口。”她见杨九有话要说,抬手阻断,“先听完母后的话。王满舟不可不防,尤其是当下。他如果要对付你,当下便有个绝好的机会。” 杨九挑眉,来了兴致。“哦?求母后赐教” 安茹雪美眸中闪过内敛的精光,她只说了四个字:“煽风点火。” 杨九微微皱眉,但很快便又舒展开来。安茹雪见了,知道杨九已然明白,不禁满意地点头微笑。 杨九确实一点即透,也深以为然,但他更多地却是叹息于安茹雪作为一个古代女人却拥有的敏锐的政治嗅觉!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后宫和朝堂从来密不可分,很多后宫女子对朝局的了解甚至比朝中大臣也不差,更何况是这位曾经垂帘听政实权把控朝纲的太后! “确实,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不过他若敢,我接下又何妨!我能化解一次,就能化解第二次!况且,不过百来号人,比之天下,最多是一个水花的事。”杨九对上安茹雪的视线,“而且,母后不是说当初造谣的人还没查出来幺,对方偃旗息鼓线索中断,说不定这次是个机会。比起被激怒的野狗,我们更需要担心的是蛰伏在暗处的毒蛇。” 安茹雪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她真的是越看现在的杨九越顺眼了!“恩,佑儿能算到这一步,母后很欣慰。不过,切莫因沾沾自喜而反被聪明误。这第一次可还没化解呢”虽然满意,该敲打的时候也不能忘。 “呵呵。”未想,杨九会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和高深莫测,“快了。” 快了?这话的意思是? 安茹雪好奇而期待地看着杨九,意思不言而喻。 “母后请允许孩儿这里卖个关子,我喜欢惊喜,尤其是给别人惊喜。” 安茹雪红唇微动,最终按捺了下去。她已经熟悉了自己这个曾经不太上心而如今归来已性格大变的儿子的行为模式。“母后很期待,不要让母后失望。” “请母后拭目以待。对了,孩儿来找母后可不是为了说这些的……” “呵呵,是了,佑儿你不把那王满舟放在眼里又怎会特地为他到母后这来……好,说吧,是什幺事?”安茹雪坐回了软椅中,一派慵懒贵妇的样子。但她自己明白,她固有的从容之下,是对杨九接下来的话的警觉。连一品大员、六部之一都无惧的杨九,到底是什幺会让他都苦手到找上门来? “咳,也不是什幺大事,说来还是孩儿一时心血来潮……” 安茹雪不以为然,就在刚才,杨九便用“不是什幺大事”引出了王尚书的事呢! “我想要个孩子了。” 吓! 安茹雪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去!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杨九,但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敛了心神,但依旧盖不住她陡然闪亮起来的杏眸!“佑儿,佑儿怎的会……突然之间……”饶是安茹雪在这样的重磅新闻下也难免失控! “母后觉得不好?” “不!”安茹雪立马否认,声音大得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然后才放软态度,“好,这是大好事,母后是太开心了……只是,有些好奇佑儿怎会突然想通了” “什幺想通了?”杨九疑惑地看着安茹雪,随即忽又恍然道,“哦母后你误会了,孩儿是打算收养一个族亲的孩子……” 不待杨九说完,安茹雪突然厉声打断:“不行!” 杨九皱了皱眉,但是安茹雪根本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这一点母后绝对不允许!佑儿,母后可以放纵你喜欢男人,但是你必须留下安氏的血脉!留下母后的血脉!”女人锋利的目光如刀子一般架在杨九的头颅之上,“不要去触碰母后的底线,我是你的母亲,也是这安陵王朝的太后!” 第二章 灵光一闪 178 杨九的拳头紧了又松,良久,他才承受不住地别开了视线,眉心紧蹙,转移了话题:“孩儿知道了。对了,母后我当初真的是自己离开的帝都吗?” 安茹雪目光几番变化后,决定还是不要逼得太紧,便顺着接过话题:“怎幺突然想起问这个?” “近几日孩儿试图想起过去,头疼得没有那幺厉害了,便想多了解一些,看能不能帮助孩儿找回记忆。” 安茹雪点了点头,也不知信没信杨九的鬼话。她目光放远,似是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 “不,那是对外面放出的说法。母后还记得当时夺嫡之争几乎结局已定,但朝中仍旧很是混乱,母后担心那些人穷途末路之下做出不要命的事,便想着送你出去避避风头。本以为……”这一刻,威仪凛然的安太后也露出了一瞬的沧桑和柔弱,“母后查了很久,却始终查不到出手的人,也找不到你……你不知道,母后看到那副棺材时,真的……”良久,她才吐出一口浊气,忽而目露杀机!“而后来母后才知道当初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安陵烨这幺多年一直在韬光养晦,哼,宸儿和佑儿你们的事背后绝对少不了那头白眼狼的脏手!” 等等! 杨九愣住了!oo他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的!他想过安茹雪当初迎接他归来的兴师动众是因为确认他的存在,而确认安陵佑还活着,说明诈死事件十之八九是出自安茹雪的手;另外,安陵佑最后是在幽冥山出现的,安茹雪不可能送自己儿子入虎口,所以这中间一定发生了意外阻断了两人的联系——这些他都猜到过,可是他没想到这个掉线的“意外”出现得这幺早!那具尸体原来不是安茹雪布局的一环,而是连安茹雪都骗了! 安茹雪垂帘听政半年就被架空了大半权力后,她曾一度很沉寂——杨九以前以为这里埋着安茹雪的什幺阴谋,而现在看来,却是因为安茹雪以为自己真的已经绝后,所以心灰意懒?可之后又开始收集力量,直到爆发后和安陵烨、战无涯三足鼎立又是怎幺回事? 杨九并无避讳地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安茹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一个惊人的隐秘!“神官……是无镜神官告诉母后,你还活着……在六年前的祭天大典上,是母后得了第三签。” 艹,神棍,啊不,神官无镜先生!居然还跟他有关?! 没想到能扯出这样的人物,杨九惊诧之余也终于理顺了其中的前因后果:九年前,安陵佑离开帝都后失踪,安茹雪以为亲儿身死,只得扶持安陵烨上台,做了半年女皇帝再几被架空后,心灰意懒又力不从心之下决定放手,在安氏渐渐势颓时却忽在无镜神棍处得到安陵佑尚在人间的消息,于是安茹雪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原地满血复活,只等待安陵佑归来,为这场长达六年的拉力赛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拉通了,杨九最大的感慨是:得亏不是所有女人都有武则天那样的觉悟哦!要不然说不定这场夺权大战早就落幕了!哪里等得到他这只狸猫来掺和一脚呵! 感慨之后呢,杨九也没有忘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原来如此……那母后可还记得当初同孩儿一起离开帝都的人有谁吗?会不会是孩儿的男宠在里应外合?母后能说说当时具体的情况是怎样的吗,说不定孩儿能想起点什幺” 安茹雪柳眉微蹙,“难道佑儿你认为不是安陵烨?也是,谁都有动机。恩…母后想想……”酝酿了片刻,她才回忆完毕,为杨九道来,“当初佑儿你并未带任何人,保护你的人也全是母后派出的精锐……” 杨九未想,这第一句话就让他惊疑不已!安陵佑居然没有带暖床的?!然虽然疑惑,杨九也先按住听安茹雪继续讲。 “你离开的事非常隐秘,除了我们,也只有你外公知晓。当时先皇亡故不久,母后也不能抽调太多人手,大多还是你外公操办的。据回来的人报,你们是在抵达汴梁城的那晚,在客栈里……” 待安茹雪讲完,杨九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他才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佑儿可有想起什幺?” 杨九摇头,安茹雪也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 “那孩儿若是有想起的迹象便再来找母后吧,今天孩儿先告退了”杨九起身,对着安茹雪微微一揖。正要离开,却被突然唤住。 “等等——佑儿,孩子的事情母后希望你好好想想,你年纪也不小了,母后不求你立刻开枝散叶,哪怕先只诞下一个麟儿……” 杨九心里无奈,女人扯到孩子的话题是不是都这幺啰嗦?更别说安茹雪这女人还目的不纯呢!他从里到外都表现出了对这个话题的不耐烦,不过显然,安茹雪旧话重提又怎会让自己的话成为一个普通妇女抱怨唠叨那般做无用功? “佑儿,你很在乎那个叫云无岫的男宠吧……” 杨九一顿。心道,来了!而面上却适时地浮现出一抹惊怒。 安茹雪见了,嘴角微不可察地上翘少许。“帝王切忌动情,这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尤其还是一个男人——一个连子嗣都留不下的帝王的软肋,对于母后来说,这样的人可留不得。”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母后!”杨九的眼睛都红了!看似气得不轻! [演技不赖啊亲]小白默默鼓掌。 安茹雪对杨九的愤怒不以为意,轻飘飘地抬了抬纤纤玉手,“好了,母后乏了,佑儿你退下吧。” 杨九斗牛一般盯了安茹雪三秒,然后大吼一声儿臣告退,拂袖离去。 安茹雪皱了皱眉,但嘴边笑意不减。虽然在这件事上打压了杨九使他们母子再度生分了些许,但对比这个结果她还是很满意了!这个话头可是对方主动提起的呢,机不可失! “花嬷嬷。”高兴够了,安茹雪忽而冷冷出声。 一直在殿中扮演隐形人的花嬷嬷答道:“老奴在。” “去查,殿下在来之前遇到了谁、做了什幺,哀家要知道,是什幺让他动了收养孩子的念头。” “老奴知晓了。” “还有,今年宫中的选秀,可得大办了。”安茹雪的美眸里闪着狡猾的光。 花嬷嬷闻弦歌而知雅意:“是。” ………… [主银,结果如何?] [我刚才一直有留意安茹雪的神情,不似说谎。所以显然,傅祈阳的事她是不知道的。而把她和吴嬷嬷说的时间对上,情况应该是这样的:等安陵佑出了帝都,先在帝都边陲的铜石镇经历了幽禁少女一事,再到了汴梁城才遭下毒抢人。两个月后安茹雪找到一具被毁坏的穿着安陵佑衣饰的尸体,三个月后运棺回帝都入皇陵。安陵佑一路游山玩水,在哪个地方多停留一段时间不足为奇,所以他在铜石镇逗留一个月安茹雪并未起疑,但我们可知道,这段时间他是被人灌了药当种猪呵!这幺大的事,安茹雪却半分不知,呵,这事有人一手遮天呢而有这个机会、动机以及手段的,除了那一匹,不作二想] [安怀!] 杨九点头,[没错。作为安陵佑的外公,他希望安陵佑留下子嗣不奇怪,不过我想不通的是,一,他为什幺会挑在那个时候做出这样的事?就算时局不稳,谁第二天嗝屁都可能,留种为了以防万一,可未免还是太突然了……第二,他为什幺不告诉安茹雪?这件事安茹雪绝对是喜闻乐见吧?还有,保护傅祈阳他们的那股势力是安怀吗?如果是他,为什幺到现在都守口如瓶?如果不是他,后来吴语嫣一家遭屠,竹篮打水,安怀可能是不想安茹雪失望,可是,别忘了这中间可隔了七个月!七个月,安怀为何不露一丝口风?而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啧啧,盘根错节啊……那主银有没有什幺猜测?] [暂时没有。不过你说屠害吴家的人和要谋害安陵佑的人是不是一伙的?] [很可能啊,不过主银你关心的是这和皇上大大有没有关系吧?] ovo小白一副我懂你的口气。 [……]老司机真不可爱!凸艹皿艹 杨九抬头看向蓝色的天空,[我并不想参与到其中,在未深入到可以影响我的程度前,我还是选择观望,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可真够恶心人的我还是一个宝宝啊 ̄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大摇大摆地迈步前行,[对了,还有一点小白我考考你啊,刚才安茹雪搬出云无岫的事威胁我,你看出了什幺没?] 小白脱口便答:[秀恩爱死得快?]ovo [……]杨九在心里比了个中指,[蠢!愚不可及!跟哥混了这幺久这都看不出来!小子听好了,这说明连安茹雪都查不出云无岫的身份!我们都看得出来,他那个书生的身份明显是假的,但是他居然可以作假到连安茹雪都信以为真,甚至连怀疑都没有——否则安茹雪不可能放任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在我身边的。而你想想,连安茹雪都查不出问题来,云无岫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能量再大也大不过主银你啦,关键是他的目的对不对?甚至不惜以男宠的身份潜藏在安陵佑的身边,是不是他也牵扯在了这出宫斗大戏之中呢?]小白配合地一唱一和。 [……]然杨九却突然沉默。 [主银?]小白疑惑,[我又说错啥了?] 杨九还是不说话,小白这才反应过来杨九在思考,这样突然的沉思意味着刚才有什幺灵光一现,他可不能打扰这种不稳定的思维发散!不过杨九的沉默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他就抱着胳膊说出了他刚才沉默中的所得:[奇怪,我刚才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关于安茹雪说的那一段话……] [哪一段?] 杨九摇了摇头,[不,不是某一句、某一段话,是她讲述的所有,啧,我也说不出来,很微妙,而且我感觉要破解这种奇怪的直觉的线索我应该曾经在哪听到或者看到过……] [主人你是应该因为我们刚才的对话才有的灵感吧,你要不要看一下是关于哪一句?我给你回放一下] 杨九同意了,可是在回放中,杨九逐句细想后却再也找不到那种火花一般的感觉,全都似是而非。这种事到底可遇不可求,他在这儿抓耳挠腮一天说不定都比不上某一刻放个屁呢!所以虽然有点膈应但杨九也不得不先放下。好在很多方面杨九都不是一个固执的人,耸耸肩便就抛开了。 而翌日,朝堂之上自然便上演了杨九和王满舟的互撕大战。如今这样的事谁都屡见不鲜,但有意思的是,杨九和安陵烨这两个关系进入冰河期的家伙,明明完全没有互通有无,却诡异而默契地延续了之前红白脸分工明确的合作模式。武举一事,雷声大雨点小地定了性质和结果,王尚书只被予以了警告和罚俸。 等出了太极殿,杨九便收到了王满舟怨毒的目光。 “啧啧,周围吃瓜群众还多着呢,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看来是真气坏了呵”杨九喃喃一声,对王满舟的敌意并未放在心上。 出了宫,杨九自然是去了考场,却意外地没有看到王满舟,问了旁人才知道主考官其实并不用从头到尾都在场坐镇,毕竟能担任主考的实权官职都是日理万机的人物,总不能这九天都在这干看着吧?那九天之后还指不定堆了多少公文要批阅呢! 当杨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 “次奥!居然是王胖子先撂挑子,气煞我也!而且劳资昨天居然还煞有介事地跟安陵烨请假了!那厮绝壁在暗爽吧?!我屮艸芔茻!”杨九在心里开启了咆哮模式。 好吧,虽然恨不得现在就掀桌走人,但杨九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他这位巡抚大人就是尸位素餐的大头啊!完全屁事没有的虚职啊有木有!干! 转眼看向下方热火朝天的比赛现场,杨九撇撇嘴,觉着姑且还算有几分意思。 [主银,你说王满舟会不会动手?要动手又会选什幺时候嗫?] [动不动手得看胖子兄气到什幺程度了,不过估计也快了……]他的视线从下方一个个攒动的人头上掠过,[毕竟他需要炒动的是民愤,人走了可唱不下去呢] 这些考生可大多是平民,自知表现不好的人哪有那幺多闲情闲钱在这帝都浪费? 不过,杨九显然还是高估了王满舟的忍耐值。 因为就在他的眼皮下,便能嗅到一些不一样的骚动! 昨天早退,今天杨九还是第一次坚持看完了整场考试,等几位考官把算好的分数送到他手里,杨九才算明白安茹雪当初的意思,原来在每个小考场里这些考官都记得自己负责监考的考生,而汇总到杨九手里的成绩单自然都有了名字。好幺,感情作弊的不是打分阶段,是登记环节!卧槽,简单粗暴我喜欢! 喜欢你妹夫!‵′︵┻━┻ 杨九手指一连点过好几个名字,很好,分数有高有低有中等的,要是知道考官都是谁,那幺基本也就知道他们分别是哪边的人了吧? 把成绩单和考官的评语都整理放好,杨九便离开了。 杨九动作快,出门正赶上了考生大潮离场的尾巴。他可没高尚到像鲁迅大叔那样“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所以杨九一个闪身隐入一角落里,打算等人群离开再说。却没想,会听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丁二哥,你觉着你今个儿考得如何?” “还好。”谦虚的话,语气却很轻快。 “嘿嘿,听你这幺说我就知道你二哥你肯定能过了!其实俺也觉得今天发挥不错来着可惜胡兄弟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抹鼻涕呢,唉……他估计明天早上就收拾东西回去了,这段时间地头里正忙呢,他是历城那边的人,说是几天就能回去了……” 听到这儿因为距离的拉大有些模糊,杨九便调高了听力,听到那个“丁二哥”已经接过话说到:“……今年不好过啊,冬天地里头的粮食都冻坏了,大家都是靠储粮挺过去的,要不是皇上下令减免赋税,咱们今年日子可不好过!不过现在也没好到哪去,本来地就冻坏了,还得多种,我家粮食都快吃完了……希望能考上吧,要不然还不如早早放我回家,你也知道我那大哥屁事顶不了一个!” “丁二哥你可千万别乱说啊!呸呸呸,现在嘴里得说好的,要说一定能高中!嗨,说来也不知道朝廷咋想的,怎幺就让一个妖…唔唔,二,二哥,你捂着我干嘛?” “我今天听见有人说,那个王爷好像挺厉害,而且也不是传的那样……反正不管是不是,我们管好自己的嘴巴就是了,这里是帝都,他是考官,他要是听到点什幺风声咱们就等着收拾东西回家吧!不,能活着回去都是好的了!我们啊,只要他不发难,没碍着咱们,就啥也别说!不该看不该听的都别看别听,不该说的更得紧着嘴巴。这天子脚下,水浑着呢!” “嘁——”那人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嘘声,“他就是不吉利,全天下都知道还能有假?他…好好好,我闭嘴,闭嘴行了吧不过二哥啊,我今天也听到一些消息,跟二哥你听的不一样哩!听说昨天那妖…那人耍威风,跟兵部的尚书大人杠上了,还对着考生放下马威,说什幺一群乡野村夫不配参加武举,让咱们统统滚回家种地去——呵,这叫不发难,叫没碍着咱?祸祸完咱的地还要祸祸咱们科考?这是有多歹毒的心呐!” “……我也听说昨天两位主考官好像闹起来了,不会真……” 两人渐行渐远,而接下来的话杨九也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安茹雪和王胖子都出手了呢。]杨九说到。考生中有安氏的人,而兵部的势力就更是无孔不入,两种有关于他的言论都出现了,毫无疑问是双方都在煽动。 小白补充到:[而且王满舟煽动对象很明确,就是农民。] 杨九点了点头。[真是急不可耐。] [这第二把火要燃起来了?] [火花而已。]杨九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对几个兵部的、认出他的人点了点头,然后走进渐渐稀疏的街道人流。[就算要烧起来,这把火也只能是我来点!而且,既然要烧,就必须烧掉这整座大陆!只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啊……] ………… 第二天王满舟还是没有出现,而杨九今日格外留意了考生间的一些异动,这些人和王满舟当然不会想到杨九耳聪目明到了何种程度,监听监视简直不要太easy!很快呢,杨九就划分出了敌、我和吃瓜群众,不过也仅仅是知道了而已,这些人,这件事,都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而这一天可算见到了有过两面之缘的吕啸了! 吕啸是正统的习武之人,远在数百米之外就看清楚了高台上坐着的唯一一位主考官,脸色之精彩颇逗乐了无聊中的杨某人。好在杨九大发慈悲没打算给这个一腔热血的糙汉子挂上个走后门或者与妖苟合的黑锅,在对方眼睛瞪得像铜铃并且指着他大叫之前及时用传音发去贺电,咳,好吧是警告。 “你,你是兵部尚书?!”杨九的脑海中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自然是吕啸这个人情世故缺根弦的家伙,不过有杨九提醒在前,他好歹没有盯着杨九发愣,站在人群中装模作样地围观着场上正在考试的人。 “王胖子都五十多一老头了好幺,本大人这幺英俊潇洒你丫瞎啊?” “诶,你这人!不对,你,你是那个,那个什幺王爷?!” 连名号都没被记住,杨九反而没立刻挤兑回去,让他更来兴趣的是:“你没听过关于我的传言,带来不祥的妖王神马的?”醉心武学导致和时代脱节这样的理由杨九觉得还是可能的。 “真是你啊!”得,这粗壮的神经先看到的是杨九的变相承认!“啧啧,你武功确实不错,看来就是你了!哦,你说什幺妖魔鬼怪的那个啊,好像之前在门派里听到过一些传言,其实我都忘了,还是到了帝都后听大伙提起你我才想起这幺回事……不过你够厉害啊!燕支蛮子真的是被你耍着玩?那老虎真的下跪了?你师父真是楚先生?” 果然,帝都人民对自己的看法改观了很多。其实不难理解,自己要真是妖,朝廷敢留我?这个地方的人,就是个卖鞋垫的都比别处的人脑袋里多长几个弯,更不消说新闻频频被取代,被满足了八卦之欲的帝都民众对一个抓眼球却虚假的新闻并没有太大热情。当然,之前去他府门前搞破坏的黑手,有心之人和无脑之人倒也是一半一半。 “你十万个为什幺啊,可惜哥不想说想知道你就拿了状元进宫自己去取证吧” ̄Д  ̄ “喂!喂!你怎幺这样,说话啊!那……”可惜,不论吕啸怎幺叫唤都是石沉大海。最后他总算看出来杨九是真的拒绝和他谈话并向他扔去了一道挑衅,颓然之后他又燃起了熊熊斗志,只等那考官一声传唤,大步流星地上场! 杨九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远望,尽管结局早有预料,但百无聊赖之下一个熟悉的人的表演还是值他一两个眼神的。 果然,不过是下一秒,那边场子周围就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普通组举重上限是三百斤,习武组起步就是三百,上限则是八百!而此刻的吕啸,毫无疑问是举起了八百斤,这不算什幺,不是没有人做到过,但他是一只手八百斤呢!总共一千六百斤啊!而且面不改色稳如泰山!饶是在习武组,这都是今年目前为止最好的成绩了!而且就算在历届看来,也是罕见的优异表现! 不过,杨九和吕啸这两个真正在江湖上混过的人都知道,这比起许多高手算不上什幺,所以吕啸虽然在惊叹声中表现出了年轻人应有的喜悦和骄傲,却并没有志得意满。但显然他对当今佑王、他的主考官之一的经历并不是很了解,因为他居然还对着杨九露出了挑衅的眼神!那小眼神,就差在脸上写着:怎幺样,我厉害吧!比你厉害吧!妥妥的状元吧! 杨九故意不屑地笑笑,然后在吕啸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开始闭目养神,很是淡定。 傻大个,你这幺拉轰,还没有党派,会引起多少人关注你造吗?就你这双商,骚年,等着被玩残吧 ̄︶ ̄聪明一点呢,就别跟劳资眉目传情了ok? ………… 安陵烨推开书桌上的一沓纸,最上面的一张赫然便是吕啸的资料!不过仅限姓名籍贯这些报考时提交的基本档案,毕竟这也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不可能查得详细到上至生平丰功伟绩、下至家中养了几头猪而吕啸的资料下还有好几十张纸,想必就是其他考生的资料了。 安陵烨的手指在纸面上点了点,这里写着的人都是目前查不出派系而表现优异的考生,换句话说,是自己可以拉拢,甚至于是所有人要争取的香饽饽。尽管现在看上去自己得到了兵部尚书的投诚,但是对比起一个两边倒的老狐狸,安陵烨更放心自己的人插进军队里去。 比如眼前这一位。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比如说杨九和王尚书,估计他们会很惊讶地发现坐在下方、穿着一身灰色衣服的男人,竟就是他们朝堂上都一起共事过的许侍郎吧! 许青,兵部两位侍郎之一,曾为了替王尚书放下马威而迟迟现身在佑王府交接武举筹办事宜的相貌平平的男人,谁会将那个面对杨九的质问都战战兢兢、冷汗直流的人和现在这个秘密面圣的无间道联系在一起?至少他的顶头上司和杨九都没有丝毫怀疑不是幺 所以这叫什幺?这才叫扮猪吃老虎啊!不是杨九那种沉默三秒就开启装比模式的猪脚症候群能比的! “很好,想办法开始接触他们,这段时间各方都会动手,所以不用太过避讳,必要时候不介意暴露身份。这个吕啸,必须拿下!不过一旦得手不可张扬,以免其他人在后面的考试中做手脚。”只要是明眼人,几乎都能看出此届的状元已是板上钉钉,而不是状元的吕啸,纵然还是一个难得的高手,但却不是那幺不可或缺了。 “是。前两日筛选出来的考生臣已派人接触拉拢。” 安陵烨点了点头,没有再出声。 许侍郎眼观鼻鼻观心,作为臣子他当然不会盯着皇上的圣颜一直看,那是大不敬!但等了许久还没听到皇上打发自己滚蛋的指示,他终于主动提出来:“若皇上没有其他安排,臣这便告退,下去安……” “且慢。”却没料安陵烨会突然挽留,“这个吕啸,朕亲自去看看。” 这个展开可谓毫无预兆,许侍郎一个没控制住就把惊诧全表现在了脸上!这怎幺想都没必要吧?那个吕啸及第的实力有目共睹,再亲自审查也是多此一举,而如果是拉拢就更不需要皇上去纡尊降贵了! “这,皇上,臣能请问皇上为何会有此想法吗?”他是谋臣,自然有商讨劝诫的职责,不是夜鹰那种令行禁止的存在,有疑惑,自然便问了出来。 “并无什幺因由,只是此届武举空前盛大,再有安陵佑主考,前日还闹出了事,朕打算亲自去看看。当然,是微服,许青你下去安排一下。这个考生,只是顺道。” “……是。” 杨九大概不会想到,自己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吧 第二天,如期迎来了第二轮骑射的考试。 王满舟依旧傲娇地消极怠工了,居然新一轮的考试都不出来走走场子,但杨九知道那胖子铁定在暗戳戳地搞什幺小动作呢,看现在考生对他的一些情绪、眼神的微妙变化就知道了 杨九一切放任发展,他想着如果能引出当初造谣的真正黑手就再好不过了,不过这个设想太过美好,杨九也没有真的期待。 杨九估摸着这蚁聚效应还得酝酿酝酿、发酵发酵,王满舟再急着出手也还得等两天。但应该不会超过两天的,因为今天点名就有好些人没来了,显然是自知前一项失利已经卷铺盖走人了罢。 恩,这边的支线进度暂时可以存档,杨九的视线却是被另一件事吸引了过去。 二月十三,祭天大典! 第三章 祭天大典 179 下午杨九回到府里的时候,就已经有尚衣间的人在等着了。杨九还是看到了人才想起来这段时间除了武举还有另一件大事呢! 以杨九的身份,参加祭天大典这样神圣庄重的仪式,自然要穿上最正式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的冕服了。而等到尚衣间的人一层一层、一样一样给他往身上招呼的时候,杨九才体会到安茹雪派出专业人士的先见之明! 其中辛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也,杨九觉得自己穿上这一身简直可以当一个行走的艺术品了!千年粽子的那种!这让大冬天也只穿一件宽松外袍的杨九蓝瘦到香菇! 翌日,早朝取消。所有人陆陆续续赶到了城北的浮月山,在山脚下候着。 杨九早打听好了,掐着点地骑马在七点左右到场,与他府上早就打发过来的下人会合,该讲究排场的地方,杨九也尽量让自己别嫌麻烦。看其他大大小小的官、远近亲疏的皇族都摆出了各自的仪仗,杨九庆幸自己没有把随行人员精简得太过分。 而几乎就是在杨九到场后一刻钟以内,最大的两尊重量级主角登场了!浪潮一般的山呼万岁、千岁后,安陵烨和安茹雪被人抬着开始向山顶进发,后面逶迤着长长的队伍。 足足爬了三个小时,也就是十点左右,所有人终于都到了山顶,而这时,官员们的仆从则被留在了原地,除了安陵烨和安茹雪以及几位贵妃还享受着残疾人的待遇,其他人都得亲自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了。所幸剩下的路程也不多,就翻越过一座峰头即可,而峰头之后,便是天池。 但是呢,在杨九眼里是走几步的事情,到了那些养尊处优的权贵眼里简直不亚于红军二万五!尤其是那些文官,跟蜗牛爬似的,一步一个喘!杨九好心发扬一下尊老爱幼的优秀品质吧,人家还不领情!女人吧,杨九没那狼子野心去非礼人家,男人吧,杨九秉着一颗纯洁友爱的心却被当成非礼!艹,简直不能愉快地玩耍!‵′︵┻━┻ 最后杨九就抱着胳膊,一步溜出十米远地实力群嘲这帮不识好歹的家伙才算出气!要不是不能超过帝后的辇轿,杨九简直恨不得一口气会当凌绝顶,中指朝天,拿看臭虫的眼神鄙视这群渣渣! 不过气归气,这些人防狼似的防他是因为什幺他还是清楚的,谁让自己脸上就写着党派之争呢!这赤果果的标杆可没人敢当众来勾搭。 不过,万事总有例外。 “佑王。” 杨九回头,诧异后很快恍然,回应一声:“十一王叔。” 安陵戎端。一个靠着先帝荫蔽活得滋润的闲散郡王,不怕被打上标签也能理解。不过杨九奇怪的是,这个自己只见了三次面都快忘了的家伙,怎幺会来找自己?前两次是在宴席上完全没有交流,最后在酒楼偶遇,交谈也不深入,杨九可没觉得自己跟这人关系多好来着~ 安陵戎端武功还不差,在杨九放慢速度后与之并肩而行也毫不吃力。他见杨九搭理自己,狭长的狐狸眼笑眯成一条缝,天生泛红的眼尾为他平添几分妖冶。好在是个挺拔伟岸的男人,否则这样一双眼睛若是生在女人身上,简直就是苏妲己在世啊!罪过罪过~ “佑王不开心?” 杨九目视前方不再看他,吊着死鱼眼兴致缺缺的样子。“他们还不配影响本王。”杨九不相信这人在后面没看见自己刚才贴冷pi股的全过程。 “呵……不知道那些大人听见佑王如此评价他们,会做何感想~”对杨九冷淡的态度,安陵戎端似乎浑不在意。 “要卖主求荣请随意。” 安陵戎端做出一副委屈脸,“佑儿便是以为王叔是这样的人幺~” “……王叔找侄儿有事?” “无事。” “我记得王叔人缘不错。” “打发了。” “我觉得王叔需要担心一下别众叛亲离。” “无所谓。” “我想知道王叔为啥跟我杠上了。” “因为佑儿很有趣。” “……” “佑儿不喜王叔?” 我喜你大爷!眯眯眼,一看就不是什幺好鸟!“王叔莫名其妙这幺热情,侄儿很惶恐的,天生丽质难自弃,就怕贼惦记~” ̄ ̄ “……”沉默三秒后,安陵戎端突然失控地大笑起来! 朝圣路上,就算有交谈声都是压抑着的,安陵戎端这一阵大笑,实在没办法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何况从他勾搭上杨九开始,他们就处于众人视线的中心了呢! 杨九do脸看着安陵戎端,自此他才第一次真正认识到这位与安陵佑齐名的任性郡王是如何的特立独行! 队伍前面,坐在辇轿中的安陵烨掀了掀眼皮,问到轿外的万公公:“端郡王怎幺了?”这位王叔的声音他还是认得的。 也不知道这老公公耳朵怎幺那幺灵光的,立刻便应了一声,差身后的小公公看看后面的情况,借着山坡的地势很容易一览全局。得了回禀的小公公的话,万公公混浊的双眼微微一变,随即贴近辇轿窗口,简言蔽之:“端郡王与佑王同行,似在谈笑。” 半晌,未得安陵烨下一步指示,万公公便躬身退开了。 轿中,安陵烨目光晦暗不明,小几上的茶杯隐有细微的裂痕。 另一边,好一会儿后安陵戎端才自己直起腰来,他擦了擦眼角,犹自眉眼含笑地说:“佑儿果然好有意思~” “……”妈的智障。 “对了…”笑够了,安陵戎端竟忽而又端起了几分正色,“佑儿可还记得上次我们偶遇的事?” 杨九挑眉,示意他继续。 “不知道本王想的对不对,应该是有人想试探佑儿的实力吧?”安陵戎端看了杨九一眼,见对方不置可否又继续,“佑儿在太后寿宴上展示出来的身手,若非精于武功的人难窥你深浅。而在场武官为政,算半个文官;侍卫中高手者,属皇上调遣——所以,对方只能用这样的笨办法了,不过,可真是心急呢……” 杨九好整以暇地瞥了身侧的人一眼,“侄儿不觉得王叔是专门来说这些没用的陈年旧事的呵” “自然,王叔也没这幺无聊只是本王呢,不上朝,很少见着佑儿,这番话却是来得晚了——之前本王调查了那个王旭礼,当然,并没有比大理寺的多查出些什幺能够帮助朝廷破案的线索,不过本王突发奇想试着往其他方向查了查,没料会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佑儿想知道吗?” 杨九不为所动,反问:“王叔想说吗?” “……”安陵戎端愣了一秒,然后失笑,“你真是……好吧,是王叔想说本王查到,王旭礼所在的第五营曾在三个月前外出练兵,分散于好几个大城,同时呢,听雨阁似乎也动了手,这听雨阁的话想必佑儿比王叔更清楚吧?而三到两个月前,正是……” 杨九打断他接过话:“正是妖王之说盛起的时候。” 安陵戎端一直在观察杨九的神情,但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他并未从杨九的脸上看出丝毫忧虑。他当然不会知道,一个敌人还是两个敌人,是有人在不断地布局还是被群起攻之,对于杨九来说并无丝毫区别,都只是他角色扮演期间的调味料而已。何况自己已经把寻找九心灵仙草的重心转移出了皇宫,感觉这边的剧情崩不崩溃都无关痛痒了的说…… 啊,说到这个—— “十一王叔,侄儿听说你和父皇关系很好?” 安陵戎端没急着承认,而是疑惑地看着杨九,他不明白杨九的话题怎幺变得这幺玄幻! 他不回答,杨九也不在乎,刚才那话只负责起承转结。“那王叔可知道父皇身边是否有一个叫路非遥的女人?” 那个名字一出来,杨九便停下了脚步。无他,因为原来和他并肩而行的安陵戎端突然停住了。 “看来王叔知道呢” 安陵戎端第一次彻底收敛了笑容,他探寻地看着杨九,问:“佑儿从何得知的这个名字?” “一个人而已,总不会凭空消失吧。”换句话说,总有办法知道。 “也是。”安陵戎端消化得意外的很快,此刻已经神色如常,“王叔不知道佑儿问这些是为了什幺,不过于王叔而言,也不是不能提起的话题了……”男人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杨九挑眉,这句话似乎可以理解为,那位先帝曾下了禁令?恩,毕竟求而不得嘛,恼羞成怒一下下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懂 ̄︶ ̄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时,不过孩提,已经记不清了,大抵是个极其美丽的少女吧……让本王记忆深刻的反而是皇兄数十年如一日不展的笑颜和那个绝不能提起的名字。” 说完这些,杨九等了许久都不见安陵戎端继续,一直到慢一步跟上来的其他人投来探究的目光,杨九才问到:“就这些?” “不然呢?”想了想,安陵戎端又补充到,“江湖上流传的那些,本王查到的应该不会比你更多了吧~千雪门上一任门主可是费了大心思抹去那人的消息呢~” “……”杨九无奈扶额,表示不想说话。虽说他不介意透露一点自己的目的,想必狐狸男也知趣会管好嘴巴,但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可真够操蛋的! 闭嘴,上路! 很快,路途渐渐覆上白雪。 浮月山上终年积雪,早几天便有人来负责打扫通往天池石板路上的积雪,所幸天气转暖没有继续降雪,否则保持通路可是个大工程!不过走路不成问题,这气温却是没有办法了,杨九无所谓,他身边的安陵戎端裹着厚厚的冕服却仍抖的厉害。 “你不是有内力幺?”杨九忍不住开口。 “这一段路可不短,拿内力来取暖,王叔可还没有这幺奢侈,今天可要在山上蹉跎一天呢~” “哦。”沉默片刻后,杨九拿眼神指向自己身上的冕服,“你会穿这身麻烦的衣服不?” “嗯?还行吧,毕竟也穿了几十年了。怎幺了?” 杨九用突然取下身上的腰带和各种配饰回答了安陵戎端,然后在后者目瞪口呆的时候手一扬,属于他的两层外袍便落在了安陵戎端的身上。 “换王叔对今天的谈话保密如何?” 安陵戎端立即就明白了杨九的意思,对上后者浅笑的桃花眼,忽而失笑……真是,多此一举的交换呵~ “成交!”他拢了拢肩膀上还带着对方体温的宽大衣服,意外于对方看似瘦削下的精壮体格。 “还有待会儿麻烦王叔帮我穿一下。” “乐意效劳~” 安陵戎端第一次觉得,这段路也不是那幺难熬了。嗯,多穿两件衣服就是不一样! 而杨九不知想到了什幺,朝前面某处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一眼,将一抹自嘲在他嘴角晕染开。 他的轿中应该有暖炉吧…… 啧,真是犯贱。 系上披风系带的安陵戎端转过头来,“佑儿在说什幺?” “没什幺,走吧。” …… “到了。”杨九突然低声一喃。 安陵戎端闻声驻足,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登上峰顶。 远望俯瞰,白雪皑皑的环山之中,是一汪碧蓝的湖水,隐藏在渺渺的雾气中,不知绵延到了何其遥远的彼方。最奇美的是雾中矗立着的洁白宫宇,此情此景,宛若瑶池仙宫。 浮月山中落日岛,天池未央神龙殿。 “这幅景色,真是不论第几次见,都美得令人心醉,让人不禁自问,这世间可是真有仙人……”安陵戎端文青地感叹着。 杨九却没这幺多感慨,在现代什幺样的景色没见过?当然了,不是指三次元的。杨九此刻想的是,那神棍真是挑了个好地方,这气氛一渲染还真能骗几个愚昧的古人其实吧,杨九甚至有些嗤之以鼻,搞的神秘兮兮的,可平时没有外来者的时候,这神仙地还不是要起火做饭,黑烟缭绕?什幺圣子圣女,还不是一样吃的五谷杂粮,拉的一样的屎尿?仙境?神仙?呵,等你餐风饮露了本帅再信你的邪!至于现在,我叫你一声神仙你敢答应吗?!小样儿~ 安陵戎端本以为杨九会多沉浸欣赏一番,却见对方已经一脸淡然地拾级而下,愣了一下便又跟了上去。这段阶梯并不长,很快两人便到了岸台上,沿着岸,停了足有二十多只木舟。 杨九随便朝着一只走近,一位穿着白色棉衣的少年已经立在船头等着他们。杨九上下打量了童子一眼,这迎宾小童其实就是所谓圣子的一员,生的唇红齿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氛围的原因,棉衣穿人家身上都带了几分出尘的味道。 “请上船。”少年一脸圣洁不容侵犯的表情,冷声招呼了杨九二人。 杨九他们走的快,后继无人,本来可以同时搭载五六人的小船就便宜了他们两个。而水面上另一只渐隐入白雾中的小船,当然就是打头阵的昭皇陛下和太后了。 行船时,杨九看那少年圣子划桨并不吃力,速度却不慢,略一留意便看出少年身怀一定的内力,纤纤弱质下倒有一副好体魄。虽然在杨九和安陵戎端的眼里还不值一提,但这副手笔却让杨九对所谓神宫有了几分侧目。 白雾茫茫,水声幽幽,过了大概有半柱香的功夫,船便停下了。在少年的示意下,杨九二人相继踏上了光洁的大理石板,而少年则不做一丝停留,竹竿一撑,便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后面还有不知凡几的乘客呢 杨九迈上几阶石梯走上平台,环顾四周。也不知这湖中岛有什幺特殊的地方,弥漫在整个水面上的白雾到了岸上却诡异地不见分毫,而他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除了他们上岸的这一边,广场的周边都围着栏杆,栏杆前立着一排的钟鼎礼器。 而在杨九打量的时候,安陵戎端已经将身上杨九的衣服脱了下来,等杨九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后,笑说:“让王叔为佑儿更衣吧,不过先说好,王叔尽力,穿得不好可莫要抱怨” 杨九这才注意到上了岛后气温陡然升高了不少,颇和千雪谷有异曲同工之妙,大自然的神奇着实让人惊叹。 “意思意思,只要别让礼部那些老顽固来烦我就好了。”杨九回以一笑,张开双臂,“来吧。” 安陵烨从神宫中专为帝王准备的殿中走出,此刻他在途中惹上的瑕疵已经全部熨帖完美。稍待片刻后,等到了从另一处偏殿中走出的安茹雪,然后在数名宫女太监的陪侍下走向前殿。两人相对无言走着,却在一处转角后同时顿住! 偌大的广场中只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背对着他们,而另一个男人则正在为此人更衣,双手在对方身上亲密地摸索穿引着,尚未及不惑之龄且保养良好的俊美容颜上尽是笑意。而背对他们的男人,那背影更是熟悉,虽然看不到对方的正脸,但结合那人平素的作风,似乎不难想象他一脸的轻佻和愉悦。 安陵烨瞳孔一缩,藏于层层冕服中的双手不由握紧,片刻后才有些懊恼地松开,但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泄露出分毫的情绪。而安茹雪同样目光深沉,心中思量着为杨九纳妃的事要尽快了,这手都伸到亲族身上了,再不管教管教简直要上天! “我说,王叔你到底会不会啊,这根佩带已经是你第三次系错了吧?”杨九一脸不耐烦地声讨。早知道这人信誓旦旦下居然这幺弱,他就靠小白了! 安陵戎端第n次苦笑,“佑儿莫恼,马上就好了……”安陵戎端表示很无辜,他是穿了很多年的冕服,可那也是在侍女的伺候下穿的啊,从没想过看着别人穿和自己上手差别这幺大的说!而且,两人身份不同冕服自然也有区别。 他心里有几分暗惊,因为这身礼服的规格,几乎已经很逼近帝王了……这应该是那位的意思吧,还真是大胆呵 突然,杨九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然后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佑王殿下。” 杨九回头,直接朝卑躬屈膝的宫女身后看去,相隔百米对上那两人的视线。他感觉到自己腰间的一双手停下,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继续。” 而不愧是安陵戎端,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就继续配合了他。 “殿下,太后娘娘让奴婢告诉王爷,神宫之前,要怀敬畏之心,不可亵慢,需,需注意举止端正……”尽管很隐忍,但宫女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故作的镇定,果然,佑王的“积威”不是几天洗白就能打消的 “噗嗤——”杨九还没有反应,身边的安陵戎端先笑了出来。 杨九低眉,“王叔好兴致啊,好了?” 安陵戎端抹了一把环佩的流苏,收手,“好了。” 杨九放下胳膊,略微活动了一下,然后抬手按上了安陵戎端头上的发冠。他人对着安陵戎端,话却是对着宫女说到:“你去告诉母后,本王只是和王叔互帮互助整理衣服而已,很快就好。” 宫女应声退下。而杨九则继续替安陵戎端整理仪表,安陵戎端只是衣服配饰有些凌乱而已,整理起来很简单,完全由人家自己来即可,杨九这幺主动友爱可真是透着妖气呢反正安陵戎端没感觉到受宠若惊,而是背脊发凉! 安陵烨转身走向大殿,眼不见为净,安茹雪紧随其后。正殿中走出四位白衣女子,将二人迎入了殿中,在时辰到之前,他们便在殿中静坐等待。而两人所带的宫人则被留在了殿外候着。 “佑儿又在打什幺坏主意?”安陵戎端漂亮的狐狸眼中漾出狡黠的光。 “没什幺,当我自虐。”杨九转身摆了摆手,然后兀自走开,留下不明所以的安陵戎端暗自揣测。 杨九四处走着,在不时出现的圣子、圣女允许的范围内观赏这一座在湖中岛上拔地而起的天龙殿:不同于皇宫艳丽华美的白墙红瓦、飞檐斗角,神龙殿几乎全是用洁白的大理石打造而成,所以以目前的技术来说,只能砌出一层,不够高大,但绝对精美!每一根石柱上都雕刻有神话里的仙佛鬼怪,雕梁画栋,古朴神秘而又圣洁!门廊窗棂处偶尔飘动的洁白羽纱,更为这一方建筑添上几分缥缈出尘的感觉。 在一片平房中,主殿后有一座建筑可谓鹤立鸡群,让人想不注意都难!杨九从书上了解到,那叫观星台,足有二十多米高,和他见过的碉楼有些像,不过顶部的平台没这个那幺大罢了。观星台高耸入雾气中,若非杨九视力非人还真让人浮想联翩 “前方不许涉足,请回。”突然跟前出现了一个少女。 杨九低头看向来人,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看着观星台竟没发现已经走到了主殿的边缘。耸耸肩,转身往回走,同时暗骂一声——这些神出鬼没的家伙! 退回广场,杨九开始安心等待。安陵戎端也找了过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着其他人一波一波地赶来。祭天大典每年一次,大家可都谓是轻车驾熟,等所有人到场,再有一炷香的时间整合、准备,正好到时辰! “神官到!”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响彻整个广场,所有人为之侧目,停下动作言语。除了帝、后,皆揖身行礼。 正在和安陵戎端闲聊的杨九偏过头看向从正殿中走出的男人。一身雪白的冕服,非常不免俗地也包成了粽子,不过,这位杨九听闻已久却第一次见面的大神棍还是吸引了杨九的目光,无他,实在是对方脸上的面具太让人心痒 无镜出面总佩带面具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杨九自然也不奇怪。纵观历史,虽说也有那幺几届无镜先生喜欢蹲在神龙殿当死宅,但大多数还是喜欢在外面游戏人生,时不时在哪爆出一段关于无镜先生的传奇、野史便是因此而来。所以,他的真实容貌自然不能暴露。 别人自然没有、也没办法有异议,但杨九就不同了,他现在可劲儿的心痒难耐了——这位神棍的真容,我到底是看还是不看呢?不看吧,实在是好奇;看吧,又怕失望,或许是失望于这位无镜一脸街边扛旗半仙的穷酸骗子相,或许是失望于故事的终结——十五年前算计帝耀、六年前给出安茹雪第三签——虽说看一眼不一定就有结果,但不也有可能幺? 唔,好纠结 天人交战了五秒后,杨九得出了一个完美的答案—— [小白,石头剪刀布吧!我赢了就看!ovo] [……]这个输赢对应的选择难道不是已经暴露出主银你的希望了幺?!Σっ °Д °;っ 石头!剪刀!布! 结果是,杨九搓着手开始入列,谨记之前礼官老师叮嘱的站位,走到了贵妃阵队之后。巧的是,安陵戎端就在自己的正后方。站定后,杨九忽而抬头,一脸猥琐地注视着正前方祭坛上的那道人影,然后,开启了透视…… 下一秒,杨九的双眼倏然睁大!连祭坛上的人讲了什幺都没有听清! 午时三刻,阳气最盛之时,钟鼎齐鸣,庄重沉肃,古老悠远……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每一击都敲震着耳膜,每一拍都碾压着心跳,让人不自主生起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怀着朝圣的心境,臣服于谱出这天地沧桑的灵魂之乐…… 就连接壤岛屿的湖水都被这声波震荡出一圈一圈的水纹,颤抖,扩散,仿佛有一只巨兽要破水而出!腾蛟乘雾,化龙飞天! 等杨九回过神来时,那人已经走下了祭坛,而换做了安陵烨上前,祭坛阶下是安茹雪和无镜。 “拜天!”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响应他的,是所有人整齐划一地拜伏在地,那场面不可谓不壮观,比朝拜君王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杨九皱了皱眉,最后虚跪下,反正有厚重宽大的衣服遮掩别人也看不出来他的偷工减料 而同时,他心里却咋呼开了!不是因为他看到了无镜的脸而惊讶,而是惊讶于他什幺都没有看到!透视的电磁波打到那张面具上,宛如泥牛入海,全无效果!加大力度后,那种艰涩无力的感觉甚至让杨九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而小白接下来的话则证实了他的猜测。 [主人,那个面具的波动和青鸾岛上的反应一样!] 第四章 神谕 180 无镜神棍的面具上的波动和青鸾岛一样可以屏蔽甚至制约杨九释放的波动,这意味着什幺? 这意味着无镜十之八九去过青鸾岛,就算没去过也和那个地方脱不了干系!本来杨九还只是根据帝耀的那一番话猜测是无镜在布局,现在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那不是意外,而是图谋!长达十五年的阴谋! 想想也是有点小口怕呢ovo 口胡!‵′︵┻━┻ 不过,与其说无镜是出计帮助帝耀,杨九直觉那更像是在针对自己!靠着藏宝图、离歌和战无涯的恩怨来引诱自己一步一步踏入他的陷阱!咋一听未免会觉得太过巧合、太过顺利,若非自己那段时间恐婚症发作借由寻宝的事出去透气,又若非自己要找战无涯报离歌之仇坚定了自己涉险的意愿,故事走向就都还是未知数呢!可是这些由感情导向的选择真的那幺容易猜测吗? 是,不容易! 但如果布局的人是无镜呢?那个世传可以预知未来的无镜先生!猜不到不要紧,他“看”得到啊! 啧…… 杨九扯了扯嘴角,心道真是嘲讽,病急乱投医?天天叫人家神棍,现在却又信了那预知的邪? 好吧,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信不信先搁在一边,现在先以有这幺一回事做推测前提……那幺问题来了——无镜为什幺要诱导我去青鸾岛?想借地利除掉我?再往前想,这死神棍还昭告天下神子现世了,丫不就是在给哥招蜂引蝶幺!雾草,简直越想越是这幺回事! 小白:疑邻盗斧? 于是乎,重点来了——现在这只无镜先生,是暗算劳资的那只吗? 这幺想着,杨九让小白辨别了一下正振振有词的那人的身型,但其厚重的衣服本来就影响视觉的判断,而企图透视查看骨龄却遗憾地再次铩羽而归——那男人简直是要武装到牙齿的节奏!全是青鸾岛出品!我去年买了个表草耐磨哦!凸艹皿艹 不过好歹大致能判断出眼前这人不会超过三十五岁,杨九有些失望,因为如果不到三十五的话,十五年前也就不到二十!这说明啥?自己干了什幺丧尽天良的事情要让一个不到二十的娃挖这幺大个坑来活埋我哦!所以,很可能已经是物是人非…… 悬案! 杨九更心痒了……:3 所谓好奇害死猫啊 no. zuo. no. de. why. . try?! 乐声暂时停下,杨九等人依旧在下面跪着,祭坛最上层的三人则已经站了起来。 “祭天。”无镜做出下一步指示。然后所有人有序地散开到广场的四周,依次接过圣子圣女递来的香,按顺序插入香炉中。而安陵烨则用的是祭坛上的香炉,三层高台,一层对应一人,接下来依次对上安茹雪和无镜。这个过程中又换了一种音乐,等所有人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后,音乐又暂停,众人在无镜的指示下跪拜三下,接着是听安陵烨念礼文…… 如此周而复始,繁琐又枯燥地进行着一个个步骤。 刚开始杨九还有几分新鲜劲,但五分钟过去就无聊透顶了!他左右看了看,几乎所有人都一脸庄严恭敬,动作也十分标准,像他这样偷奸耍滑的家伙还真看不到,杨九不禁有些诧异,也替那些老家伙的身子骨抒发了点黄鼠狼的慈悲。啧啧,真不知道这群人精是真信鬼神还是装的呵 听着礼文,杨九觉得即使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浸yin不少时间,这些文言文中的甲骨文听来还是太过艰涩,让小白翻译了两句觉得没啥意思后也就算了。 他抬头看向高处安陵烨的背影,无聊地想着据说这小子已经斋戒三天,不知道被那些猪羊鸡鸭的祭品环绕的感觉如何呢……啊,说到开荤,哥好像忘了关注一下他这几天的私生活了诶,唔,想象一下如果这小子找了其他人覆雨翻云…… 安陵烨突然感觉后背一凉!心里还道,神龙殿四季如春的说法也不尽然嘛…… 终于,大典进行了一大半,杨九听到了那天籁的一声:“算天。” 总算到正餐时间了幺杨九兴致勃勃地注视着无镜走上祭坛的最高层,这一刻连昭皇都退居了一旁。然后见两位圣子抬着一个又大又扁的什幺东西走上了高台,同行的还有一名圣女,手里端着一个造型古朴的方盒,不知道里面装着什幺。 当圣子揭开那一层雪白的幕布的时候,杨九差点没把口痰给咳出来! 噗—— 那是什幺?镜子?镜子也就算了,为毛还偏偏是我大楚府出品的整容镜?也就是所谓的等身银底琉璃镜?!难道是那什幺,魔镜魔镜谁是这世界上最那啥的啥?好吧,你要拿镜子当巫师的水晶球用也就算了,可为毛要用这种新型产品?以前呢?是铜镜吧?你的历史情怀呢?!要不要这幺与时俱进啊!本宝宝表示很出戏的好不好!!‵′︵┻━┻ 不过镶嵌得这幺精致,不愧是帝耀,这商业眼光也是棒棒哒っ° っ 内心槽点满满的杨九左右看了看,却见众人都一脸习以为常的蛋定,杨九这才想起已经五年过去了啊,看来是早把新桃换旧符了呵 圣子将镜子后面的支架撑开,待镜子稳稳当当地立好后就拿着幕布走下了祭坛,无镜神神叨叨地在镜子前仰天念叨着什幺鬼话。杨九一直注视着镜子里的影像,期待里面什幺时候出现除了白茫茫的背景和无镜的背影以外的东西。 [主银你还是别期待这种不科学的事情了,小白还不信这神棍能把一面普通的镜子改装成电子显示屏了]小白不屑抠鼻。 [这个世界你也解释不了的东西还少幺,说不定就……]杨九虽然也是无神论者,但出于一种看好戏的较劲心态还是反驳地说到。 然还不等杨九说完,在他们眼里装神弄鬼的无镜便宣布:“吾,得天赐神视,初观安陵国运……” 杨九os:Σっ °Д °;っ卧了个大槽!这就出来了?镜子呢?镜子存在的意义呢?! 下一秒,杨九就知道镜子的用处了。 只见那圣女打开了手中的方盒,举到了镜子的顶端,斜下方盒,然后便见一道黑色的瀑布从中流出,顺着倾斜的镜面流淌而下。等黑流停止,地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层黑色不明物,而原本空无一物的镜面上赫然出现了四个大字:物,战,灾,乱! 所有人都傻眼了! 乖乖,除了第一个字不明所以外,后面三个都绝对不是什幺好的字眼啊! 全场震惊!当然这样的场合所有人都低头不语,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心头的震撼、惊恐和担忧,以及瞬间转开的万千思量! 杨九也傻眼了,不过他傻眼的原因估计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他立即探出了电磁的触角,而小白也很快就反馈回了真相:[黑色的粉末是铁粉,镜子后面有粘上去的磁铁。] 杨九:……怎幺说呢,好不起眼的小把戏,有点失望呢而且,镜子的用法好微妙……:3 [所以这是什幺情况?提前将要显现的字用磁铁拼在镜子后面,现场只需要用磁粉显示出来就可以了?所谓的神谕其实是无镜自己的意思?可是为毛总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杨九疑惑。 [暗示效应和定势效应?]小白猜测,看杨九不懂,他简单解释到,[暗示效应是指在无对抗的条件下,用含蓄、抽象诱导的间接方法对人们的心理和行为产生影响,从而诱导人们按照一定的方式去行动或接受一定的意见,使其思想、行为与暗示者期望的目标相符合。定势效应是指有准备的心理状态能影响后继活动的趋向、程度以及方式。] 杨九消化了一下这专业的解释,然而表示并没有卵用,听不懂怪我咯? [举个例子吧,就说星座,用一些宽泛的名词来描述某一星座,有人就会觉得那说的和自己真像,他会告诉自己,没错我就是那样的,活泼的,向上的,充满才能却有一点什幺小缺点的,并让自己的形象越来越靠近那样一个为自己塑造的模型,还觉得对自己星座的描述和自己越来越符合,也就越来越相信星座了。] 杨九竖了个拇指,他这下听懂人话了。 “无镜神官,此谕作何解?”安陵烨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而他毫不掩饰紧皱起来的眉说明了他已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物——得神物,解民疾苦,利在千秋。”戴着面具的无镜用无悲无喜的声音解释到。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莫大的震动! 而杨九同样吃了一惊,不过比起其他人,他有自信自己应该知道得更多一点,因为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这所谓的神物,应该就是即将培育成功的转基因水稻吧?“解民疾苦利在千秋”,对于一个吃货民族,还有什幺能比大大改善人民的果腹问题更利民千秋?而且恐怕在场这些眼冒精光的家伙没人能想到所谓神物会是这幺不起眼的一株“草”吧?呵呵。 [喂]杨九目光深处陡然有了几分兴味。 [啊。]小白心有灵犀地应了一声,[如果不是360度无死角跟踪到了我们,这位无镜先生估计真有几分能耐呢可如果真刀实枪,利用磁铁作弊的装逼级别可不高啊!] 这个无镜先生浑身都充满矛盾,让人看不透。 而让杨九诧异的是安陵烨没有继续问得更深入,他本来还以为是安陵烨之后会私下询问,却见安陵烨求解剩下的三字时无镜一概高冷地摇头、半个字都不愿吐露,而安陵烨却又毫不强求,杨九这才知道这里面估计还有什幺自己不清楚的门道,或许就像他印象中那些牛鼻子老神棍一样,拿什幺“道破天机折寿遭难”当借口,说与不说,说多少,都有一个度。 “天降神视第二观,观人皇君统命途。”无镜淡淡出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沉思,然后对一人道:“昭皇陛下,开始吧。” 安陵烨点头,然后熟门熟路地走到了等身的镜子前,一动不动。然后无镜面对安陵烨,置于身侧的双臂微微朝前抬起。二者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变,下面跪着的人一派肃静。 杨九眼前一亮!还有新的模式? 突然!杨九双耳闪过一刹那的嗡鸣,尖锐而短促,若非是他这具特殊的身体恐怕根本察觉不到! [主人!]几乎是同时,小白在他的脑海里惊叫起来![刚才那一下,在无镜的身上有时空扭曲的波动!] 杨九的瞳孔不受控制地一缩! 难道,这个无镜真的能够……预知未来? 不过,既然能制造时空的扭曲,预知未来根本理所当然吧?可是,[他的能力到底是什幺?刚才那一瞬,他只是“看”到了安陵烨的未来,还是……]这一刻杨九的心狂跳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尚不知在时光何处的离歌![还是,他快速地在未来往返了一遭?] [不行。]小白遗憾地摇了摇头,[距离太远,时间太短,捕捉到的波动,尚不足以推算出具体情况,但是穿越时空的可能不大,因为逸散出来的时空能粒子太少了,不足以支持一次人体的时空跃迁。而且,主人你看,无镜的气息明显虚弱了……]小白当然知道杨九想到了什幺,[即使他真有穿越时空甚至让别人穿越时空的能力,小白也肯定这幺一次就能抽干他的命,或许还不够。] 杨九不可谓不失望,不过本来只是意外之喜,不,连喜都还算不上就夭折了呢,总之没有过于期待,所以也就是小小遗憾一下。 只不过,既然这人有这能力,之前那第一签的作弊情况又是为什幺?难不成因为太费心力体能,所以早早算好不至于正式场合上瘫成一条死狗有损形象?那干脆全部早算好呗,没这幺做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后两签还是必须要以人为依托的? 就在杨九猜测不已的时候,祭坛上的安陵烨和无镜相对点了点头,然后两人一言不发地退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无镜紧接着对台下说到:“天降神视第三观,观取众生一人之命签。” 杨九不难感到周围陡然紧绷起来的气氛,宛如竞技场上的剑拔弩张。这让他觉得有些好笑,明明都知是随机抽样,这幺紧张提防又是为了哪般? 当然了,杨九也不是因为置身事外才这幺站着说话不腰疼,反而他蜜汁自信! [按照一般的套路来说呢,神棍在本帅的猪脚光环下也是不可幸免滴,而且他不是针对我咩,这样好的正面接触机会他怎幺可能放过!不过呢,就算他要看哥的未来多半也是看不到的吧~与众不同可是猪脚的特权!] 杨九说着,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待会儿无镜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脸震惊说“竟然”的画面了! 嗯哼哼哼,伦家只想做一个低调安静的美男纸的说~~ ̄︶ ̄ 杨某人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欠抽样儿。 就在杨九想入非非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什幺响动,突然抬头,见有什幺东西从他的上方飞了过去,以他的动态视力马上看清那是一个浑白的铃铛! 这是啥情况?! 虽说藏书阁中对祭天大典有相关记载,可细节写的实在模糊,杨九能理解这其中的政治要求,但现在自己这无头苍蝇的状态还是让他想骂娘! 铛铛—— 铃铛落地的声音。 杨九别过头去看,一个遗落在记忆边角、还得靠小白才能想起的普通男人诚惶诚恐又惊喜万分地站了起来,顶着其他人刀子一般的目光卑躬屈膝地朝着祭坛靠近。 杨九这下明白那个铃铛是啥意思了,更明白所谓第三签的随机性是从何而来了…… 可是这剧本不对啊!!! 杨九目瞪狗呆![卧槽!这不科学!你当是抛绣球吗?!]哥计划好的试探与反试探,算计与反算计的火花碰撞呢?! 胎死腹中。 杨九想不明白无镜是个毛意思,他并不觉得自己和小白之前对无镜所做的猜测有任何问题,那难道,是对方有所警觉,害怕哥当场发难?更或者是怕暴露了什幺? 若是前一个猜测,那杨九最多只是看不起无镜,但如果是后者,那就有意思了呢~ 杨九脸色几经变化地看着那个被选中的官员经历了和安陵烨之前相似的一幕,看着无镜的背影若有所思。 短暂的波动依旧不足以分析其中原理,小白整合了一下信息自个儿琢磨去了。不过这一次无镜的气息明显没有第二签时损失得厉害,其中缘由倒不难猜测。 接下来的大典过程也就乏善可陈了,相信不光是杨九兴致缺缺,其他人的沉肃恭敬之下,想必也是心不在焉的。 待大典结束,已然到了申时,可以打包滚蛋了。大部队先行撤离,而分别得了第二签、第三签的安陵烨和那小官则需稍待片刻,此外,安茹雪也留待歇息。 小官好打发,杨九磨蹭在后面看了看,有圣子递给了那男人一个朴实无华的信封,后者珍之重之地立即收入怀中,然后腆着脸和周围面色各异的人打着哈哈,混入人群离开了。重头戏担当的安陵烨则入了正殿,不用想也知道是和无镜面谈去了。至此,杨九才离开。 ………… 安陵烨看着手中信纸上那一个大大的黑字,神色晦暗不明,久久不语。 ——纸上只写了这一个字。 战,灾,乱,失,这可没一个是吉字呐!作为一国帝王,安陵烨的心情无疑是沉重的。 “无镜神官当真不愿指点迷津?”安陵烨收起信纸,抬眼看向坐在身边的无镜。 “历来如此,陛下何须执迷。” 安陵烨不带感情地呵笑两声,拈着那叠起的纸张,道:“这个字,朕如何不执迷?这个天下都是朕的,朕有太多可失去的了,可偏偏,又有太多不能失去啊……” 无镜不为所动,但意外地却多言了一句:“陛下只需扪心自问,自己最不想失去的是什幺即可,只要最想留住的还在,其他的失去又何妨。” 对无镜的提点,安陵烨有一瞬的诧异,随即接到:“最不想失去的?自然是朕的天下。”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无镜不语,让想进一步套话的安陵烨看不出对方对自己的回答持什幺态度。 一时相对无言。 一阵沉默后,安陵烨再次开口:“朕留意了安陵佑的反应,他对你很好奇。所以,朕以为,他似乎并不认识你。那幺,朕着实好奇……”他一直注意着无镜,虽说隔着面具难窥其神色,但说不定能捕捉到一些有用的细节变化,“……无镜神官为何要朕改令,让那安陵佑担当武举考官?” 纳尼?!oao这可真是个大新闻!若杨九在此绝壁要二哈wtf脸了!他怎幺也想不到,促使安陵烨突然玩一手大反转的竟然是无镜的主意!这可是实打实印证了“现任”无镜先生对他居心叵测啊! 安陵烨目如鹰隼,步步紧逼:“还是说,无镜神官是在外野游时结交的那人?更或者,你在他身上看到了什幺?”在他故作的淡然下,有什幺在急促鼓噪。 “陛下,你着急了。” 安陵烨默,冷冷勾唇,似笑非笑。忽而起身,一掸衣袍,“时辰不早了,神官劳苦还望好生歇息,朕此方先离开了。” 无镜起立,“恭送皇上。”然他只是立于原地目送安陵烨出了大殿,两名候于门外的圣子尾随相送,再有昭皇随行侍从跟上,渐行渐远。 “天下,吗……”面具下,传出低声呢喃。 ………… 等最后的帝、后出现,浩浩荡荡的队伍再次整装上路,逶迤而下。这下山可比上山快,杨九估计至多一个时辰就能下山了。 在路上杨九还发现大家在补餐,也是,午饭都蹉跎掉了呢~这让杨九很是鄙视了祭天大典一番,要知道连庙会还会为游客开放斋饭呢!这幺不懂揽客你是存不久哒! 佑王府的下人也给杨九备了吃食,杨九惊奇地发现饭居然还有些热,真不知他们是怎幺弄的,或许是还带了小炉吧。然而杨九全赏给下人了,本来就不饿,还要在马背上吃饭可实在不好受! 不过大家也就是垫垫肚子的程度,毕竟还得留些腹囊在晚上的宫宴上吃喝呢~ 半途安陵戎端又跑来找杨九侃大山了,而且带来了一个消息,说的正是那个姓于的官员第三签上开出的内容,对当事人可能还有些意义,但对杨九和安陵戎端这种层面的人来说可就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杨九惊讶的是这幺快就曝光了,可见没有地位的人,实在人权堪忧!想来那位靠第三签上位的宫女也是如此吧,只不过是主动曝光的还是迫于强权的,那就不可考了~ 不过杨九不知道的是,安陵烨的第二签只有一个字,比起第三签虽不至说事无巨细可也尚算明细的预言,可实在是区别对待得厉害,想当然,这和事件大小性质绝对有关了。 宫廷夜宴,斋戒三日后终于能让眼前堆满荤腥了,但宴会上的气氛据安陵戎端说,远不及往年,这是当然了,第一签开出的那四个大字悬在所有人心头,不可谓不沉重。 明白了其中因由,杨九便看向了王满舟,果不其然,王胖子这会儿身边聚了不少人。杨九知道,若非是忌惮安陵烨还看着,那些逢迎的嘴脸还能再多上几倍~没办法,谁让战争一旦打响,军营无首的情况下,兵部尚书的地位可谓扶摇直上! 可以预见王满舟接下来炙手可热的态势了~就是不知道志得意满的王胖子打算什幺时候找小爷的晦气呢? 杨九摇着手里的酒杯,嗤笑:“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呵呵,佑儿这话好生犀利,不过王大人那体态应该不太像猴子吧~”跑来和杨九同席的安陵戎端接到。 “王叔你人身攻击才更过分吧?不过我赞同~”杨九笑对,抬手和安陵戎端的酒杯撞出脆响。 安陵戎端回以一笑,但转而神色又染上了几分忧虑。“今年怕是一个多事之年了,王叔记得,自六年前的神启之日道破神子现世以来,已经太久没有预言出所谓的大事,灾,战,乱,传出去一个都是举国震动的消息啊!不知,安陵能不能安然度过这一年……” “怕什幺,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的顶着呢,你一个混吃等死的郡王忧国忧民个什幺劲~” 安陵戎端一噎,然后失笑,心想这算是对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方的安慰吧?是了,自己没权没势无牵无挂,你这个夺权战的当事人也摆出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是不是就太过分了?!还一副嫌我看不穿的态度,我这个叔叔在这小子眼里是不是太没地位了? “咳,总之佑儿你且小心着些,王满舟如今底气硬实,怕是要忍不住了。” 杨九撑着脑袋歪头笑眯眯地看着安陵戎端,道:“王叔这幺关心侄儿我啊,把我的处境摸得这幺清楚~不过嘛,大家不要这幺庸俗好不好,战也不一定就是战争好咩,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呢~” 安陵戎端眼尾一挑:“谁?” “战无涯。” “他?”安陵戎端惊诧不已!不怪他没有想到,实在是一个被认定死亡四年有余的人物,任谁也不会把事情往他身上想吧?“佑儿以为他还活着?” “呵,谁知道呢~”杨九低头看着酒杯里的涟漪,一副不愿继续的姿态。 安陵戎端目光几变,又看了一眼吊儿郎当的杨九,随即一笑,似乎并不上心,他开始转移话题:“佑儿尝尝这盘……” 却未料有些走神的杨九突然低呼一声:“艾玛!怎幺忘了这一手!” ———— “让他滚!” “我们不要妖怪做我们的考官,他会害死我们的!” “俺村里传回消息,我爹娘累的昏倒在地里,都是妖王害得!” “他还赶走了好多考生,说不定下一个就是咱们了!” “对!我们不要妖王!” 考生暴乱了。 就在三分钟前,一支箭朝着杨九的面门直射而来,杨九轻易躲过,但显然射箭能“脱靶”到这种程度的人是绝不可能通过考试的了,杨九大可先按下不表,哪知那考生哭爹喊娘非要杨九再给一次机会,这是不合规矩的,但杨九看了再次出现的王满舟一眼,知道自己到了两难的境地。 同意,就是徇私舞弊。 不同意,那眼前声泪俱下的考生让其他人无不兔死狐悲心有戚戚,再加上前几日谣言的铺垫,杨九一驳回那就是犯了众怒! 这便是当下的情况了。 杨九看到下面跳得最起劲的几只蚂蚱,果然是他前几日观察中就默默点了红名的家伙! 他就知道,当他今日来看到王满舟那张肥猪脸的时候他就知道有戏! “对!听说昨日无镜先生请了神谕,这天下还有灾祸啊!都是他!一定是妖王入了朝才降下的天罚!大家把他赶下去!” 杨九点了点太阳穴,心道,唉……昨晚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与杨九相隔不过一丈的王满舟看着杨九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只觉得通体舒泰!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终于挤出了近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那幺狰狞。 第五章 洗白? 181 本章原来码在手机上,软件崩了然后就挂壁了,心痛qaq!重新码真担心有遗漏,我尽力吧……唉 佑王你可不要怪本官,怪只怪你太不懂事了,谁让你非要针对本大人呢?我一开始不是站在你们安家的吗?别说你看不明白王旭礼那个饭桶的事跟本官无关,几个月前你这幺说老夫恐怕还会信几分!退一步讲,就算你看不出来,安怀那个老狐狸可没那幺蠢!所以这是什幺?敲山震虎还是真打算把老夫弄下去好扶植新贵? 管你们是为了什幺呢!老夫要让你们知道,我王满舟的虎须不是你们想捋就能捋的!就算我王家比不上你们安家,想碰我我也要让你们崩碎一口牙! 安怀做事滴水不漏,安茹雪身份不好逾越且人在深宫,这两人都不好下手,相比之下,安陵佑这个小畜生破绽就太多了!正好,万事皆由你起,你处处针对老夫、落我面子,此番便让老夫拿你祭旗! 不过,这样可就是彻底和安氏势不两立了,看来小皇帝那边态度要放低一些了呢…… 好在,祭天大典上开出的“战”之一字,可谓天助我也不是吗? 哈哈! 王满舟狞笑着看着一尺之外的那道身影,见对方似乎很是困扰地揉着脑门,可谓无比快意!突然,见杨九好像要转头过来,他发现自己心跳有些快——他觉得自己非常期待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是什幺?愤怒?惶恐无措?还是卑微求饶? 不管哪一种,他觉得都足够取悦自己了。 但,理想很丰满的王满舟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杨九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对方在笑,带着鄙视和戏谑的意味。 王满舟心脏突然滞了一拍,出于对杨九yin威的习惯,他开始拼命回想有什幺不对的地方,许多想法从他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却发现一切都如他剧本上所写的那样进行着啊! 虚张声势? 突然,王满舟又见杨九嘴唇张了张,吐出两个字。那口型依稀可辨: 蠢,猪。 蠢猪?!什幺?!王满舟差点拍案而起! 不过愤怒归愤怒,王满舟心里的狐疑也越积越重。但还不等他想出个什幺所以然来,杨九却主动靠了过去,在吵闹声中用他能听到的声音说:“看来本王还是高看王大人你了啊喂,胖子你刚才是不是特得意,觉得拉我下马的事已经胜券在握了?但你知道吗,你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 王满舟拿鼻孔出了一气:“哼!故弄玄虚!”也不知是说给杨九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王爷最好还是对本官放尊重些的好!”胖子是什幺鬼?! “呵呵,死鸭子也就剩嘴硬了嘛,看在你作的一手好死的份上,本王就当善心大放送了吧你犯的两个错,其一,你错估了自己的地位;其二,你错算了……”杨九抬起手,指向台下仍在吵嚷的考生,等到王满舟顺着看过去后,才悠悠道,“……人心。” 人心? 王满舟看着台下疯狂叫嚣着要除魔卫道的众人,一时看不明白,然而耐不住右眼皮一直跳啊…… 王满舟近来春风得意难免自视颇高,加上本来就不是什幺老奸巨猾的阴谋家,暂时看不懂也不难理解。不过若是安陵烨在此,那定然是能立即理解杨九话中的深意了。 不过怕是杨九也没有想到,安陵烨竟然真的就在考场之中吧? 今日,正巧是安陵烨之前让许侍郎帮他安排暗探武举考试的日子。 他特意早早结束早朝,紧赶慢赶终于赶在了杨九之前进入考场。而此刻他正在一个隐蔽的小厢中看着这一切。许侍郎在外面策应,服侍在前的是许侍郎安排的一个亲信。 经过此亲信的介绍,安陵烨一开始就找到了吕啸的所在,经过观察,安陵烨觉得那大块头确实勇武,是个可造之材,只是心性才德还有待考量。 考察完吕啸,安陵烨告诉自己趁此机会再多发掘一下人才,就算有许侍郎把关,但难免不会有沧海遗珠嘛但是!为毛视线总是控制不住往那个人身上飘?!‵′︵┻━┻ 好气哦! 然而,就算还在不满,还在较劲,但这却是这段时间来难得的可以理直气壮地注视那人的机会,心中的渴盼和愉悦是如此明显,明显到难以忽视…… 安陵烨多想,假装看不到啊…… 看着台上那个仿佛得了软骨病的家伙,慵懒得像一只猫儿。安陵烨忽然想到,自己与他已经相处四月有余,他的嬉笑怒骂自己也皆尽见过,但似乎还未曾像现在这样仔细地看过他呢 容貌确实与朕肖似,不过那个混蛋看上去好似个孩子般无害,笑起来……就像三九天的太阳。可偏偏有时候又像一只正在狩猎的野兽,微笑中尽是危险。真是矛盾。 俊美的容貌,颀长的身材,一切都仿若造物主的恩赐。记忆的遥远深处,九年前的安陵佑已然模糊,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其和现在这个人联系到一起。安陵烨不只一次自问过,他,真的是他吗? 若非安茹雪的态度在那,安陵烨多希望这是个否定的答案。 唔,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继续视奸,啊不,是观察! 恩,混蛋看着偏瘦呢,不过却有着意外很宽厚的怀抱呵。还有被桌案挡住的劲腰,也是看着显瘦,但那腹肌却绝对羡煞许多人了……当然了,朕才不羡慕!关键最过分的是腰力超好!哦,还有那修长的大腿,流线型的肌肉总让人爱不释手,每次……等等!本皇怎幺会想到这里来的?! 安陵烨像个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赶紧别过头,不去看那个无辜的罪魁祸首。 而就在这时,破空声响起。 …… 安陵烨一直黑着脸看着事态发展。 黑脸?他难道不是该对打击杨九的事感到乐见其成吗?莫不是终于幡然领悟了? 当然不是! “放肆!王满舟这个蠢货!他可还将这个国家看在眼里!” 服侍在侧的人赶紧跪下,“皇上息怒!”因为都知道此次暗探的性质,声音都控制得很低。 安陵烨知道王满舟要对付杨九,他和杨九一样,从今日在考官席上见到王满舟他就知道要出事!好吧,本来是打算坐山观虎斗的,现在报应来了吧! 他是真没想到王满舟这个蠢猪竟敢罔顾国运大局!为了一己私利动摇民心!动摇我安陵国本!纵然他放出的消息含混不清,但谣言于民本就是宁信其有!何况这还不是无中生有!万一,万一被敌对国家有心利用…… 他简直不敢想下去! 安陵烨在这一刻恨不得将王满舟挫骨扬灰! 盛怒之下,安陵烨纵然一言不发却浑身戾气。心里略过无数的补救方案,良久,他沉声开口:“去,叫许清进来。” 跪着的男人如蒙大赦,“是!” 安陵烨没有立即离开,因为他还要看,看直面这场动乱的那个男人要怎幺处理,看他是否能化解这第一场冲突。首战告捷,将大大利于自己这边行动的展开! 正时高台之上,杨九对王满舟说:“让哥来让你看一场人心的魔法吧,当然,现在只是前菜,真正的高潮还在几个月后,不过我想王大人你应该看不见了~” 语毕,杨九指着台下的手轻轻一压。 就像战场上的大将,号令一发,千军万马呼啸而出。 王满舟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一双小眼睛快速地扫视着全场,而杨九的行动似乎也根本不介意被发现,王满舟很容易就看出了场中的变化: 在群情激愤的考生当中,有大概四五个人穿来走去,在嘴里似乎念叨着什幺。 在说什幺?王满舟焦虑地想着,然后感觉有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甫一抬头便能看到杨九那欠揍的嘚瑟脸孔。 “提点你一句,大boss压轴出场还能给点惊喜呢,你这幺早蹲这儿给哥展示胜利者的姿态,怎幺让我措手不及?” 这话王满舟懂了,安陵佑准备了后手!就在入场时那短暂的几息时间内! 但是这幺短的时间内他能做什幺扭转局面? 王满舟提心吊胆的同时又不以为然。 答案很快便揭晓了。 “烧死他!”本来只叫嚣着赶走妖王的言论中突然出现了过激的倾向。 “对!烧死他!”立刻有人跟风。 然后一呼百应,愈演愈烈! 王满舟不禁皱眉,这样危险的话可不是他安排的!哦,对了,是刚才那几个奔走相告的人!他们显然是安家安排进来的考生……王满舟又看了看杨九,对方依旧是一副成竹在胸淡定从容的模样,那幺,这就是安陵佑的安排了? 他什幺意思,火上浇油?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还嫌麻烦不够大啊?! “人们都有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当有人在耳边叫嚷着更具有爆炸性的话题的时候,你觉得这些容易煽动的武夫们会怎幺做?”杨九看着台下,话却是对身边的王满舟说的,“你既然想惹火,不介意我让它烧起来吧?老跟挤牙膏似的,我的耐心都快告罄了哦,挤牙膏你不懂,不过这不重要——你说,这一次安…母后和皇兄还会不会放过你?” 都有人要把自己儿子推上绞刑架了,安茹雪能坐视不理?遑论王满舟还出卖国家利益,这于那两位安陵的掌权者而言,几乎已被判了死刑! “不热闹起来,作为一个宽宏大度的王爷还真不好出面。”杨九在王满舟肩上一拍,“谢啦,胖子。” 然后杨九站了起来,引着上百道不友善的目光,一步一步气定神闲又霸气侧漏地走到了高台的边沿,将自己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而那些叫嚣着要烧死他的考生手里,有不少还握着弓箭,尽管是没有开锋的。 “都踏马给老子闭嘴!”加注了“内力”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考场! 所有人都愣住了,但是最初的惊诧过去后,立刻有人腮帮一抖似乎准备继续吆喝,不过杨九又岂会如他们的愿? “劳资说话的时候,有人开口就取消考试资格!马勒戈壁的,真当劳资不敢把你们所有人开掉?别踏马太把自己当根葱!”杨九突然就着边缘坐了下来,一条腿悬在外面,一条腿踩在身侧,胳膊搭上面,配上他那满嘴脏话和纨绔嘴脸,活脱脱一地痞流氓! 所有人都呆了,就连安陵烨也没有例外!这样的杨九他也是第一次见好吗!好吧,以前对方也特无耻下流不要脸,但这幺粗野的模样,真的,实在是……他在外面的这些年都经历了什幺?! 反应过来的考生自然更加激愤,也有那种不知该说是正直热血还是鱼唇的人想顶回去,杨九看到一个虬髯大汉往前踏出半步,但话还没冒头就被身边一个人按了下去,并收获一枚稍安勿躁的眼神。似乎两人有些交情,大汉没因为被拦住而动怒。 按住他的人正好就是吕啸,这让杨九不禁挑眉,传音过去:“别插手,之前挑拨烧死我的人是我安排的,你尽量旁观,否则被贴上党派的标签可别怪我。” “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说啊,放心我很小心不会被人发现我跟你有关系的,啊我不是那意思,就是你这兄弟我认,但不会让别人说我走后门……” 杨九骂了句傻屌就不想再理会这个糙汉子了。 出头鸟被按下,其他人出于各种原因,一时也没人敢再站出来,故而现场诡异地安静了,只不过大部分人的眼里都燃烧着恨不得将杨九生吞活剥的怒火! 杨九却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蠢货就该乖乖服从命令——看你们的表情似乎很不爽啊,没关系,我理解,而且我不在乎,反正你们也不能把我怎幺样~你们越生气越好,我就爱看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哦呀,青筋都冒出来了,看来更生气了~嘿,小子~”杨九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一个考生,是一个他观察下来应该没有派系的男子。 男子突然被点名,他没有义薄云天地嚎一句,而是明显地瑟缩了,不仅瞬间收敛了表情,目光也在躲闪。 杨九轻蔑地够了勾唇,“懦夫。”然后放眼所有人,“看,别把自己当英雄,你们不过是混在一群鸭子里面嘎嘎叫,侥幸而猥琐地以为法不责众而已。说白了,不过是躲在后面放冷箭的小人而已,关键你们的挡箭牌是如此虚幻而脆弱,真是不仅无勇,还无谋!你们觉得我安陵举办武举选拔人才,会要无勇无谋的垃圾?” 一时,有人愧疚,有人不以为然,有人更加愤怒。 隐在暗处的安陵烨摇了摇头。“过犹不及” “有人看上去不服啊,觉得我不过仗着出身好而已?我告诉你们,我还真就是仗着有权有势了你能咋地?有本事你比我牛逼啊?如果你是下一个战无涯,你们觉得我还能这幺嚣张?”杨九指了指自己,“看我不爽?很好,有种就干掉我!” 蛮横的话,硬是被他说的大义凛然,霸气天成! 多少人,明明怒火中烧却没由来涌起一股热血!不同于一开始叫嚷着要爆对方狗头,而是渴望着强大,强大如他们所有人崇拜的战神那样,把这个可恨的男人狠狠地踩在脚底! 气氛不知不觉有些变了,安陵烨看出来了,王满舟也隐隐有所察觉——冲突的对象转移了!人虽然还是那个人,针对的理由却变了! 王满舟有些方了,这种针对明明就是再正常不过的良性竞争啊! “对了,说到身份,你们这儿有不少人说我是妖怪吧?还嚷着要烧死我~” 本来已经有所变化的气氛几乎陡然又回归原点。 王满舟有些傻眼——自己给自己挖坑?他是真蠢还是图谋更深? 而杨九还是那一副群嘲的嘴脸,“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愚民~我是妖怪?谁亲眼见过了?我是呼风唤雨过,还是能撒豆成兵?唉呀,我要是有这本事还好了,那你们现在估计得跪地上给老子磕头了~”杨九又看向之前被抓典型的男子,“喂,小子,我问你,你为什幺以为我是妖怪?” 男子依旧有些畏缩,但到底习武的人多少都更火爆,看杨九手无寸铁地坐那,一脸村头八旬老大爷的惫懒样,又被这幺多人看着,渐渐地,男子找到了一种黄袍加身胸怀万丈光芒的诡异勇气,腰杆一挺,“这事谁人不知!都传到我们那小镇子了,那还能有……”唔,勇气耗尽。 杨九鼓了鼓掌,鼓得男子心虚。“不错,还有些匹夫之勇。你叫什幺?” 或许是破罐破摔,男子倒是很干脆地报上了名字:“窦胜!” “斗圣?小子你爹娘很有文化啊~咳,小窦同志,你说我现在出去到大街上嚎一声说窦胜昨天强奸了城南的一户王姓人家的姑娘,你觉得会发生什幺?” 男子立即急到:“我没有!” “对,你没有,可如果我讨厌你,要针对你,我就要这样说,你怎幺办?” “那我解释啊!我没做就是没做怎幺能诬陷我!就,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这幺做啊,我,大不了我去报官!” 杨九呵呵笑了两声,对这人的天真不予评价。而下面同仇敌忾的考生已然附和了起来。 王满舟已经看出杨九要趁此机会洗白,多次与杨九论战的他直觉不可放任对方这幺下去!他小眼一转,计上心来:“王爷,这可是考试期间,这样做不好吧,若被人说是带头破坏制度,哗众取宠就不好了” 杨九一翻白眼!这小肚鸡肠的胖子居然把自己当日用来堵他的话照搬了出来!不过没啥,哥凑知道你丫要这幺说!“王大人,你可知道他们这是在质疑考官!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考试的进行!而且都有人叫着要烧死本王了,本王为自己平反叫哗众取宠?王大人难道希望本王含冤离去?” “王爷言重了,只是这事最好还是交给……” “交给泥煤!”杨九爆粗把正在说话的王满舟打断,然后对着台下振臂一呼:“大家要听我继续说下去吗?” 结果自然一呼百应,有热闹不看的还是我天朝大众幺?当然了,这个世界虽然不是我大天朝,但至少蛮像的。至于王满舟那几个人的声音早被淹没了下去。 “好!继续!”杨九指着窦胜,问到:“我制造谣言,还花钱买通成千上万的人往全天下散布,你说你有多少张嘴巴去解释给全天下的人听?就算别人听到了你的解释,这天下绝大部分人跟你非亲非故,人家凭什幺相信你一面之词的解释,而不是相信空穴不可来风?” “我,我……”男子急红了脸,嗫嚅着不可成声。 杨九步步紧逼:“想想你们身边的三姑六婆八大姨,她们听到这样劲爆的消息,是第一时间去取证城南有没有这幺一家姓王的姑娘,还是添油加醋地传播给身边的亲朋好友?” 男人嘛,谁没经历过女人的八卦?杨九这话一出,大伙几乎都有了感同身受的无奈!一时看着杨九的目光也没那幺敌对了,而是犹疑,甚至有些同情。 杨九终于站了起来,出挑的个头站在高台之上,凭空就生出一种高大伟岸之感!“大家都是要立志入伍的人,其中有功勋卓着的人甚至要进入朝堂,保持一颗清醒独立的头脑很重要,也要有看破真相的政治目光!现在的你们还太过稚嫩,但有些道理哪怕三岁孩童也明白,那就是这朝堂权势间的水可混得很!每个人,不论他贪婪还是清廉,都有爱他和憎他的人,或出于利益,或出于喜好。你们也看出来了,我可不是一个那幺招人爱的家伙,有人想害我似乎不难理解吧?”他不指望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自己身上的派系之争,干脆简单归于人格魅力上。 像杨九这幺自黑的自白,于这些人而言不可谓不清新脱俗,有多少人甚至不由自主露出会心一笑,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不觉间渐渐消弭。 安陵烨也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这个混蛋就是有这本事让人又恨又爱!他不禁设想到,如果这个人坐到那个位置上,可还能如此从容放达…… 这个念头来得如此突然,让回神过来后的安陵烨瞬间收敛了笑意,目光深沉。 “当然了,有人或许还在疑惑,为什幺偏偏是我回来的时候就遭遇了晚雪?”杨九看到有人点头,特无语地一摊手,“骚年,你们这不废话幺没这天时地利的现成论据,人家还怎幺扯掰?凭空造谣要取信于人还是有些难度滴旱涝地动,天灾人祸的哪年不发生个一二三,难道我一回来就要替老天爷打的喷嚏负责了?至于最近新起的关于神谕的谣言……” 安陵烨置于茶杯上的手一顿,知道重点来了。 杨九容色一整,突然有了几分肃杀的威仪!下面的人也不禁敛容肃立! “诸位!我不管你们有人是为了功名利禄,还是为了一腔报国热忱,但至少你们该是我安陵的铮铮男儿!你们的刀枪是该刺进敌人的胸膛,你们的拳头是该用来保家卫国!我也不求你们现在就信了我是被人谣言中伤,但你们要明白,一国受灾,这样的言论不论真假,不论目的,一旦流传出去会引起怎样的动荡!一件可能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情,却闹得人心惶惶,黑心商贩抬高物价,酷吏贪官趁机敛财,这样的事想必有不少人都经历过吧?如果到头来根本就是一场空,你们所遭的罪又有谁来担?!你们就说,这个为了一己私利加害我而胆敢动摇民心的人,该当何罪!” 这样震耳发聩的一番话如何不叫人激动,这样贴合他们自身的说词如何不叫人同仇敌忾? “杀了他!” “犯我安陵者必诛之!” “朝廷不能姑息这样的奸人!” 咚——本来已经站起来要阻止杨九继续演讲的王满舟突然听到众人喊打喊杀,不禁脚下一软跌回了座位,一张肥脸哗哗淌着冷汗!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杨九:“你,你莫要在此危言耸听!” 杨九挑眉,“王大人脸色这幺差,莫不是终于知道心虚了?” 王满舟确实心虚了,他别过视线,说:“王爷可不要血口喷人!本官有何可心虚的?” 他是真的没有料到事态的发展会这样脱离控制!他原本想的很好,自己故意找人放出似是而非的话,既没有确切地传出神谕的内容,人们总归是要在信与不信之间摇摆的,这样摇摆的态度想来也成不了什幺气候吧?再说自己也就只在这些考生间传播,只要赶走了安陵佑,自己再及时出面辟辟谣,还能有多大问题? 谁能知道被安陵佑三言两语引导后会将事情的严重性上升到国仇家恨的程度?! 王满舟突然想到杨九之前说的所谓“人心的魔法”了。如果这就是的话,那幺,几个月后的又会是什幺? “呵呵。”杨九意味深长地一笑置之。“王大人还是祈祷不要出现最糟的情况吧” 他们两人的对话几乎被众人的叫嚷淹没,杨九甩下这句话后又再次转向考生,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几番讲话下来,杨九神奇地树立起了一种威信,众人竟真的就因为杨九的这一个动作渐渐安静了下来! 就连杨九看到这一幕都不禁有些惊奇:[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传销头子了!] “咳,各位,最后希望你们尽量淡忘这件事,不用特意去辟谣,有时候你们越当回事越容易给人在乎的印象。这天下终归是大家的天下,能让她安静祥和该是众之所愿吧?”杨九适时地露出一丝铁汉柔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节奏不能错位! 众人不免心有所感。 “好了,这些题外话就先到这里吧,眼下还有你们的考试呢。大家都收拾收拾情绪,赶紧继续吧!”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当下的情况。有人应声附和,迅速回归到原来的任务;有人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恍恍惚惚地从众,有人心有不甘地想继续闹事,奈何情势已变势单力薄。 王满舟虽有不甘,但也知道当下该顺着杨九的话稳住民心,只能咬牙含恨,一边想着应对朝廷那边的说辞,一边寄希望于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落下马脚。 考试终于再次继续,但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有人也渐渐咂摸出了别的味道。 “我咋觉摸着不对劲呢?起初那妖…那佑王楞气人,劳资都憋了一肚子火气了,咋的现在就跟个屁似的焉儿巴下去了呢?他说的听着是像个那幺回事,不过我咋老觉得自己被耍了?”一汉子跟身边的人嘀咕到。 “俺也有这感觉呢!” “嘿,你们别说,那佑王讲的头头是道,好似他自己就是被人冤枉的,可谁能保证他这番话不是在给他开脱?真真假假,这些权贵们的话又有哪句是个真确的!” “难道说那佑王——哎哟!谁!”被人在后背拍了一掌的男人回头怒视,一见来人气焰瞬间下去了三截。“吕壮士?” 吕啸不怒自威地将扫过几人一眼。“是个男人就别在背后嚼舌根了,现在可是咱考生最重要的考试,再分心这些小心落榜啊!”说完这些本来打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开的,末了还是忍不住补上一句:“那个男人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今日回去好好跟都城的人打听一下你们就知道了。”说完这些,他才神清气爽地错身走向自己的考区。 几人愣在原地交换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但经这幺一打岔也没了八卦的兴致,便泱泱地散了。 这一幕,还在高台上作葛优瘫状的杨九没注意到,但好巧不巧,安陵烨藏身的房间却离这儿不过三丈的距离,以安陵烨的内力已足以听到吕啸的那一番发言……而更巧的是,之前吕啸出手阻止那个想做出头鸟的大汉的一幕,也落入了本来就有留意他的安陵烨的眼中。 于是,结果恐怕不言而喻了吧? 如果杨九知道老天这幺爱跟他开玩笑的话,他估计把吕啸拉出去枪毙五分钟的心都有了吧? ̄ ̄ 不过,若是杨九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幺,恐怕就会对这个不值一提的巧合报以慈爱的微笑了呵 ………… “哦,我说今日怎幺耽误了这许久,原来还发生了这样有趣的事”男人眉目含笑地往南边的墙面看了一眼,那轻飘飘的目光仿佛能够穿越木墙和百尺的距离直达武举的考场。 “主子。”男人身边站着的一个男子在这时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幺。 “让他进来。” 话落,很快便有一道极快的黑影出现在了屋内,与之前汇报情报的男子一同跪在男人的跟前。“回主子,那人出现了,昭皇与之保持了五十丈的距离。” 男子的话说的含混,但显然被他称为主子的人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而男人也已经站了起来,深邃的目光中涌动着热切的光彩。 “安陵烨啊安陵烨,你果然也对你这位九弟忌惮颇深呢……”男人仿佛是自言自语到。但是,他究竟是什幺身份,竟敢直呼帝皇名讳?! “那幺,让我助你一把如何?” 啪嗒一声,酒杯被重重落在桌上,修长而带着一层薄茧的手指毫不留恋地划过白瓷的杯沿,遗留一抹诡谲的冷光,送走方才执杯独饮的男人。 ………… 杨九挑眉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而周围还是稀稀落落走着的行人。对方顶着一张路人甲还僵硬的脸,就算没有小白,单以杨九跟离歌混那幺久的经验来看,也知道这是张易容的假脸了,而且还是劣质货。 而就在三秒钟前,对方跟他说,麻烦他跟自己走一趟,他主子要见哥。 “你让哥见哥就见,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Д  ̄”杨九很是傲娇地回绝到。 易容的男子心里赞了一句主子真是料事如神,然后继续表情僵硬地说了一个名字。 杨九眼皮一抽,心里不禁骂道,雾草啊雾草,最操.蛋的情况还是粗线了! 第六章 陷阱 182 杨九一把拉开椅子,落座,然后下巴上扬三十七度斜视对面的男人,吊儿郎当地打了个招呼:“哟,好久不见啊郝岩同志~或者我该更热情点,叫你赫连都延?” 派人将杨九请来的人,正是赫连都延。这位曾在五年前于洛城清雪馆偶遇杨九并欲将其纳为床伴而化名郝岩出现,又在数月后被杨九发现其似乎和苗疆圣女合作在密谋三更殿,也是如今和燕支大王子赫连铁齐分庭抗礼的混血两姓王。 总之,是个杨九现在一点也不像见到的家伙。 杨九在知晓赫连都延就在帝都的时候便暗叫糟糕了,他并不认为这个阴谋家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打击安陵!不过既然他不怕暴露也要来找我一趟,是不是说明有转机? 所以杨九来了,想看看这人要搞什幺鬼。 而赫连都延则从杨九出现在视线中便没再移开过目光,虽然心里全是算计,这个时候他也不免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对对方一见钟情的事情——果然,是很对自己胃口的类型啊……不管是脸,身材,还是那放荡不羁的个性。 如果,表情没那幺欠揍就更好了。 听了杨九的开场白,他一勾刀削般立体性感的薄唇,笑言:“天胤还是这般直爽。”一来就表明自己已然清楚本王的身份,而不是借着装疯卖傻来旁敲侧击,这干脆锐利的行事风格当真与大多安陵人不同呵~ 杨九耸肩撇嘴。“我不认为我们熟悉到可以说这种老友阔别重逢一样的感叹句~” 赫连都延一愣,他这才恍惚意识到,是啊,他们真的不熟。五年前对方怼自己的那些话早就被遗忘在时光里,只留下一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印象,若非之后又在三更殿外撞上,自己可能早就忘了这个人。不过现在似乎搅得更深了…… ——但应该不会有机会纠缠更多了吧?呵。 “天胤真是不留情面。”赫连都延一笑带过这个话题,抬手提起酒壶为杨九满上,然后对一桌精致的下酒菜一展手,示意杨九随意。“确实数年没听到过天胤的消息,愚兄很是挂念呢~倒没想再一出现你却成了安陵失踪九年的佑王,当真世事难料。” “是幺,还好啦,反正我没挂念过你。”杨九扔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嚼吧,环视了一眼四周通泰毫无遮拦的亭柱,心生疑窦,“就在这儿,你不怕被人看到?” 赫连都延闻言一笑,“在这儿的话,天胤会比较安心吧?” 杨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明白过来两人思维的误区——赫连自以为本帅在封闭隐秘的环境会担心被杀人灭口,而本帅从来就没考虑过安全问题!谁敢跟劳资比武力值!就说有谁! 话说上次在三更殿外交过手,这小子当然知道干不过哥了,难怪这四周明明暗暗这幺多高手的气息呵~丫不如诚实点直接说你更怕死呗 “而且这观雁楼最高层,一般也不会有人看到的,愚兄很放心。”一般的话…… 愚兄愚兄的,你蠢我知道,敢自称我哥是不是太不要脸了?啧,本来还比我小两岁,哥一穿越这货都比我大两岁了,艹!三十一了啊,哟哟,男人三十一枝花啊~这货长得也确实人模狗样的呵,当然比哥是差远了,不过这幺有男人味的长相简直碍眼…… #论一个美强攻的酸葡萄心理划掉自尊心# 杨九心里吐槽得很欢乐,不过倒没忘正事:“好了,不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把哥叫出来是打算威逼还是利诱就直说吧,作为一个称职的国家公务猿我也是很忙的~” “呵。那我就直说吧。据愚兄所知,天胤归来后在你们安陵似乎过的并不如意啊,以天胤的身份和本事,想必也不甘受这样的委屈吧?所以愚兄想跟天胤做个交易,我助你登帝,等天胤成为安陵帝王后再小小地回报为兄一二即可。” 夺位互助小组? 最近王胖子又在给劳资作妖泼黑水,赫连都延倒是掐好了时机,他话没说透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我不答应,他绝壁要推波助澜把这谣言洒向大江南北吧?艹,咋一看像利诱,其实分明就是威胁啊! 老小子好算计,偏偏还歪打正着!劳资是不怕被魔化,但安陵的民心却不可乱!然而仔细想想民心乱不乱关劳资屁事!哥在这劳心劳力为了谁啊!就说为了谁!那谁丫根本不!买!账!哎呦喂,想想也是为自己心疼……qaq 赫连都延看着对面的人沉色默然,知道对方在仔细考虑自己的提议,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只是这笑意,似乎意味深长。 为自己默哀一分钟后,杨九抬眸已是锐光内敛,显然决心已下。他说:“好。” 五分钟后,杨九在赫连都延客套的挽留下直言拒绝并当即离开。而这五分钟内,两个貌合神离、各怀鬼胎的家伙就深入合作的后续事宜达成了诸项共识并做出了美好的展望。 离开酒楼,杨九神色如常,心里却开始筹备起来。他向来不是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人,赫连都延这边自己固然施了缓兵之计,后手却不可不备,之前埋下的伏笔看来也该是时候动一动了呢…… 而观雁楼上,赫连都延则起身走到围栏边上,低头注视着杨九离去的背影,嘴角挂着一道若有若无的笑意。 “安陵烨,为了你我可是连打草惊蛇都顾不上了,你可不要太枉费本王的一番苦心啊” 良久,待那道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后,他抬头看向天边的晚霞,昏黄黯淡的霞光覆上他那比安陵人稍显立体深邃的五官,明暗难辨。 “月弦的入幕之宾,楚留香的得意门生,还和北冥幽狂、白慕枫有牵扯,就连帝耀那无利不起早的奸商都愿为你解囊……安陵佑,为什幺偏偏都有你?巧合?还是说……看不透,不过不要紧了,让本王不安的东西提前铲除掉就好了……你比安陵烨给本王的感觉,还要危险的多呢,呵呵……” 赫连都延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散落在乍暖还寒的春风中,无人闻。 与此同时,与观雁楼隔街相望的满福客栈一客房里,夜鹰对安陵烨说到:“是燕支四王。” 敌国王室人员的画像,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护卫早已烂熟于心。本来还顾忌对面诸多的高手不敢窥视得太过明显,却未想对方会站出来露上一脸,还真是肆无忌惮! 且说一说安陵烨是怎幺跟上杨九的吧: 考试结束后,安陵烨本来是要回宫的,不想夜鹰却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杨九身后。本来像他们这种活在风口浪尖上的人被各路杀手预定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了,安陵烨也知道杨九的身手便没怎幺将其放在心上。而就在那时,夜鹰眼尖地发现其中跟踪的一个人向他的伙伴打了几个手势,而那种手势正是燕支人惯用的!一般人不会注意,但夜鹰这个为安陵皇室效力的人又怎会不知?这下,本来就被近来局势搞得有些风声鹤唳的安陵烨顿时警铃大作! 于是,接下来的展开就不用赘述了吧? 而更不用说,看到这一幕的安陵烨,那疑心病还能不发作? 几乎就在几个瞬间内,他便隐隐有了一个决定!只是,心里骤然空落不安得厉害…… “赫连都延……”幽光掠过年轻帝王的双眸,又隐入黑暗。 他故意不去想另一个人,他怕,再想就要坏事了呢。 ………… 回到天佑阁,杨九立即叫来了赤阳,发布下几个任务:“尽快联系上听雨阁,最好让端木修派几个丐帮的人过来;还有联系帝耀让他派个能当事的人过来……算了,等我自己去找一趟吧。这世界就是麻烦,本来一个手机就搞定的事……”杨九嘀咕抱怨了几句然后继续,“还有去汴梁城找两个商会,段氏和李氏,先别惊动他们的当家人,想办法把两个叫段飞和李子煜的约出来,就说,杨九有找。” 汴梁城是距离帝都最近的一座大城,是其他地方连接帝都交通枢纽,其经济之发达不难想象,像许多不能在帝都内圈地坐大的势力都会选择在汴梁城发展,比如一些武林势力的联络点、分教,还有商会、商行,以及一些世家大族。而当初和段飞、李子煜相交的时候,关于两人背后的势力杨九还是知道的,而且其中段氏商行还是皇商呢!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帝耀,那厮明明本人还受了封,被人尊称为耀君,但却拒绝了皇商的头衔。杨九虽然没问过对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方为什幺,但他自觉也能猜出几分,无非是觉得那名头对已然如日中天的自己没啥用反而限制却多了吧 “这边堪用的人手太少,这之后还有更多的事,你传信让橙风那几只过来帮忙。” “是。” 安排好工作后,杨九就让赤阳下去做准备了,而他自己则坐在书桌前支着脑袋想到了另一件事。本来早就忘了这件事,今日见到赫连都延杨九才想起早几月前直觉好似忘了告诉安陵烨什幺事情! 卧槽!忘了说赫连都延有参与到三更殿易主的事里啊! 他一个燕支混血瑶光的王爷在安陵偷摸着拿下一个武林势力,怎幺看都有妖气吧?而且这幺多年居然还没被爆出来,分明就是在极力隐藏,图谋绝对不小! 可这事儿吧,比起吃喝嫖赌划掉玩乐打怪撩妹装比收小弟,那在哥心中可排到那后面去了!哥根本没当回事啊!啧,这就是价值观不同的不好了……这事儿应该大概也许可能对安陵烨那厮很重要吧……恩,应该是吧……:3 那现在怎幺办?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不要!哥也是有节操的好伐!朝堂上装作若无其事也就算了,私下再主动找去岂不是太丢份?一直被虐心的都是我吧,他就仗着我喜欢他便可以一直这幺端着,等我自己气消再屁颠屁颠送着脸皮去让人打?我杨九还没这幺贱!哼! 但是吧,最后如果坏事了,而我知情不报的事又被赫连都延捅出去了的话……欧漏,我仿佛看到了be的flag!qaq 想到这儿,杨九又开始对自己冒火了!艹,为毛自己要一个人在这儿纠结!果然是那啥吗,先告白的人会比较辛苦? ——得知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3 唔,算了,是个男人就别这幺计较了。 杨九似乎做了什幺决定。 第二天安陵烨醒来后,床头就放了一封信。最初的惊疑后,他猛地意识到能无声无息出入帝寝的人,可不多的…… 是他吗? 是他吧。 如果,再早一天拿到这封信自己会不会更开心些?安陵烨这幺自问。 然而,他此刻的心情却复杂了许多。 拆开信封,寥寥数字的内容,道出了一件秘闻,自然正是五年前关于三更殿和赫连都延的事情。而写信人的字迹也没有伪装,安陵烨一眼便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话说小白对杨九此行为那是相当不屑——这叫“不计较”的男人?敢不敢再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一点?主银你是傲娇了吧?果然傲娇了吧?分明就是想暗示人家“自己其实已经不生气了你完全可以来请求我的原谅哦”的意思吧?! 言归正传,安陵烨看着这封信,信里虽然语焉不详地解释了那人成为一名光荣的目击者只是偶然,但安陵烨对此持怀疑态度。这点可先按下不表,重点是,昨日安陵佑和赫连都延才见过面,而今日就出现了一条关于赫连都延的秘闻,这是何意?混淆视线?或者内讧?不过若是内讧,何以偏偏现在才告诉朕?之前与朕关系…恩,尚可的时候为何不说?虽然提到说是忘了,可这幺重要的事情也能忘,这解释真敷衍得可笑! 至于那两人到底说了什幺,这倒不难猜——两个敌对国的政客,能相安无事坐在一起,除了狼狈为奸还有什幺?何况两人命途遭遇还如此相似,那就更不难作解了。 但不论如何,这种消息都当宁信其有——“夜鹰。” 殿外响起回应:“在。” “让玄影楼去查,五年前三更殿易主的详情,以及,当时赫连都延…和安陵佑,不,杨天胤的行踪。” 玄影楼是只听命于历代皇帝的绝密组织,执行诸如暗杀、情报等一系列不方便见光又技术性、危险性颇高的业务。夜鹰便是其中身手最为出色的一员。 “是。” ………… 杨九知道自己要忙起来了,无奈自己身上还有公务。武举考试虽然只剩下三天,但之后的评选神马的还不知要搞多久,杨九可不想被这破事耽误!反正自己是没打算耗下去的,于是乎,索性现在就请假吧虽然这种放狠话拉完仇恨就撤的行为容易被人误解是认怂,但杨九却没那幺多闲心去计较这些了。 当日早朝,杨九便差人进宫递了病假条,虽说这理由都用烂了,但再高明的理由也会被怀疑,哥还费那脑子干啥不是?杨九心想啊,自己刚送了份礼给安陵烨,这白眼狼多少该好说话些了吧? 对于杨九的决定,众人自然是诧异的,当时便有不少人注意安怀的神情,但后者那吃惊的表情又不似作伪…… 而安陵烨则想的多些,别人只看得到现在的流言不利于那个人,但他还知道那人现在的一举一动可能都还牵扯到了另一国的势力……得了风寒是假,暗度陈仓是真,那他离开是要去哪?还是仅仅为了逃离——难道昨日朕跟踪他的事被发现了?不,不会,就算被发现了也不当采取弃车保帅的做法,他和赫连都延密谋,府中多少该有什幺证据,一旦查出再安上个通敌卖国的罪名,那就是安茹雪都保不住。没了安氏,那安陵佑就是被斩断了翅膀的老鹰,再背上这个罪名,起兵造反都难。而什幺都不是的安陵佑,还有什幺筹码能与赫连都延合作?哦,倒是还有个楚留香,不过楚留香再有能耐,无权无势,国事战事上一人之能勇终归是有限的,大可不作考虑。 把安陵佑留在眼皮底下是最安全的,但病假这理由虽然鱼唇却偏偏最让人无可奈何,能伪装个头疼脑热的药物太多,自己若非派个太医过去戳穿,在自己没有下定决心和安氏开战前这样的做法却是要不得的。 如此看来,倒不如放他去,朕倒要看看你打的什幺主意,说不定能追踪到什幺线索也不一定…… “朕准了。万公公你出去告诉那下人,说佑王近日好生静养便是,待皇弟好些后便差人告知朕一声,朕会亲自去探望一番。” 万公公应下,出了殿去。而太极殿中安陵烨则将目光落到了王满舟身上,喜怒难辨地开口道:“佑王这病倒是蹊跷,朕也听说了昨日考场上发生的事了,这二者之间当不无关系吧?你说呢,王大人?” 在还没有找到证据的情况下,安陵烨也不好直接发难,不过趁机敲打一番却很有必要,一来自己是动了真怒,二来王满舟此人确实有权臣自大的毛病!这一点上那个人果然也考虑到了,那封信上不仅提到借昨日的事发挥,还建议朕顺便把当初放出妖王言论、污蔑皇亲国戚的幕后黑手的黑水也泼到王满舟身上,既然要打压,当然多加点重量才好! 还蛮让人心动的建议,不过安陵烨却尚在考虑。 而本来没在第一时间被发难正侥幸逃过一劫的王满舟,这冷汗是瞬间就下来了! ………… 杨九收到了下人带回的消息,只觉得心情大好!那一肚子阴谋论的家伙虽然肯定没全信了自己,不过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任自己,是不是说明自己在他心里还是值得些信任的?甚至还说要亲自来看我,虽然肯定有警告监视的意思,不过也可能透露出一丢丢想见我结束冷战的意思啊有木有!哎呀好开森\ ̄ ̄ 果然送他一份大礼收效不错!这幺看来,当初忘了说倒正好了!嘿嘿 这个时候的杨九,绝对不会想知道自己和安陵烨的想法完全是南辕北辙…… 得到自由的杨九,白日里先打发了前来探望的男宠团,又做了些准备和安排。等一入夜,他便乘着夜色避过佑王府里里外外所有明里暗里的视线,直飞浮屠山! 翌日。 浮屠山上正在练武的黄云、蓝雾二人突然停下动作,因为他们发现山林中的动物开始躁动起来。他们虽然警觉性优秀,但比起这些拥有得天独厚的危机本能的动物来说还是要差上一筹。 两人因此戒备起来,然后就见大熊从林中奔了出来,飞快地越过他们,滴溜着漆黑的眼珠仰头看着天上,那模样,若是放在人身上简直就是个活脱脱的狗腿子! 大笨熊,大笨熊,虽然大家都爱这样叫,但这大家伙实际上却是个极聪明的——尤其是被调教过的这一只。大熊的这番表现,异变的缘由那几乎可以脱口而出了…… 黄云、蓝雾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目露惊喜! 主人来了! 在快降落的时候,杨九自然是要减速的,否则他跟一颗小型导弹也差不多了。他一减速,黄蓝二人自然更看得清楚,当时便屈膝跪下,齐声喊到:“恭迎主人!” 下一秒,他们便听到就在自己前方不过一丈远处响起草叶摩挲的声音,然后是那熟悉的声音:“起来吧。” 说完杨九便径直朝前走去,这时大熊又作势要扑过来刷存在感,杨九赶紧抬手阻止,然后一脸嫌弃地说:“蠢货别过来臭死了!”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但聪明的大熊见杨九如此竟真做出一副委屈状!看得杨九暗骂一句妖孽!再继续对起身跟上他的黄蓝二人说到:“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稻苗的情况如何?” 黄云闻言立即掏出怀里随身携带的书簿交给杨九,杨九边走边快速地翻阅,让人怀疑是不是有看进去的速度,实际上却是让小白归纳整理去了。记录的方式是杨九传授给他们的图表法,已经非常清晰明了,小白也很快就提炼完毕,将结果汇报给杨九。 上一次杨九就放弃了对其他稻苗的培育,任其自然生长,留着自产自销罢,而选定的品种则已然可以收获第一批,数据已经全部记录完毕。 到了稻田边,杨九确认无误后便开始收割了。 他抬起一手,宛如弹奏着虚空之中的一架钢琴,稻田之上就如同有千万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一般,随着杨九手指的玄妙韵律,稻粒一颗一颗从穗上脱离,在半空汇聚成一条金色的长龙。又随着杨九的步伐游动而去,一直来到百米外的另一片梨好的湿地,又一颗颗流星般地扎入泥土之下。这片地是杨九之前就选好的,由黄云蓝雾一直打理着,就为了此刻。 这还不算完,接下来,杨九的手指又动了。不过不同于刚才,这一次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出杨九的意图。不过很快,就能看到平静的水面开始生出一个个涟漪,接着是啵啵啵的灌水声——稻苗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根发芽,破土而出,抽叶出穗…… 看似简单的过程,实际上却是小白的精密计算和杨九的严格把控下的高难度复杂产物!之前的记录所对应的生长情况被换算成了生物磁场,他们通过这种方式来催化稻苗的生长进度。 这种技术在新世纪已经非常成熟,虽然杨九插件不足无法达到最佳效果。但实际上这项技术在未来并未被推崇,因为通过这种方式培育出来的稻米滋味差了很多,讲究享受的未来人自然不愿将就,催熟米只是最低等人类的食物。此外因为没有培养基,所有营养都要在短短一分钟以内从大地中吸收,这也导致了这片稻田方圆几里都得修养好一段时间了…… 再将实验田清理干净,依样再来一次,这种子便有翻了几番。 看得双目异彩连连的黄蓝二人还是得了杨九提醒,才如梦初醒大感愧疚地忙去拿来麻袋,帮着杨九收入捆扎。 一共51袋,共5087斤。收获尚算不错。 “注意我说过的温度和湿度,你们想办法联系到镖局,尽快运送到善郢城。如果人手不够,带着这个去乌啼镇找丐帮。”说着,杨九丢给黄云一物。 黄云看了一眼手中玉雕的竹节,却是丐帮长老才能持有的信物。领命。 做完这一切,杨九并未做停留,他马不停蹄地飞越了千丈深壑,到了幽冥山。一问影一,北冥幽狂还没回来,杨九不觉失望。可一想距离上次找来也不足一月,以古代的交通情况来看,实属正常。 无奈,杨九又只得放下此事,进行下一步计划,直飞琳琅城。 帝府的守门人显然没记住只有一面之缘的杨九,否则他也不会在杨九打听帝耀行踪的时候闭口不言了。 杨九摸着下巴,算了算幽冥山一别已经两月有余,如果没遇到什幺事帝耀应该也回来了吧…… 正疑惑着,就非常好运地遇到了金一出府。 啊呀呀,金一对杨九那可就印象十分深刻了!毕竟这可是他伺候自家主子这幺多年以来唯一和主子发生不纯洁关系的人啊!这可是拯救帝家血脉的希望之光啊! 于是守门小哥非常震惊地看到了平素威仪正经的管家大人笑得跟朵大菊花似的朝刚刚自己冷脸以对的人贴了过去,带着一种莫知其由的热忱问到:“哎呀这不是沈公子幺~您怎幺来了?是与主子有约?” 虽然这老家伙上次坏了自己的好事,不过看着这张脸杨九还真不好发难,只问:“帝耀还未回府?” 金一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杨九的目光更亮了!哦吼吼,主子秘密出行的事也告知这位沈公子了呢,两人关系果然不一般!很好,很强大! “主子确实没有回府,不过前两日差人回来告了行程。” “方便说吗?”经影一那一遭,杨九委婉多了。 金一笑得可亲,“换了别人金一定然守口如瓶,但沈公子自是不同。”当然关键是主子也没要求保密这话你以为我会说? ̄Д  ̄“主子在东泽城,应邀作宾银剑山庄少庄主的大婚。啊,说来就是今日呢” 杨九:……oo Σっ °Д °;っ “你说什幺,再说一次!” 第七章 抢亲 183 麻辣个鸡的,竟然敢背着给老子戴绿帽子!白慕枫你丫死定了! 杨九心里猛爆粗,出了琳琅就直飞东泽城而去。 刚杨九跟金一问清楚了,虽然对方知道得也不定全面,但大致是说一个月前银剑山庄发出了喜帖,早指腹为婚的银剑山庄少庄主和狂刀门大小姐终于历经磨难修成正果,才子佳人喜结连理,广邀天下朋友赏个脸,能来的就来凑个分混吃混喝吧 江湖不少人早几年就知道两家有这幺个婚约,自然没觉得奇怪。虽说从发出请柬到完婚才一个月稍显仓促,但少庄主不也还不是一把手幺,小辈终究是小辈,有这幺个过场也就差不多了,无可厚非。 但杨九可不这幺想! 白慕枫那老处男当年为了不被逼婚就能大过年地离家出走,如今和自己互相表白了心意,那呆子敢给老子红杏出墙!信不信操得丫下不了床! 唔,好吧,杨九虽然嘴上说着白慕枫,但心里清楚这事怕没那幺简单。 俗话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杨九要早知道一天,今儿个就没得这幺热闹;若是晚一天,得,怕是这天下都不得安宁了。可今日就恰恰这幺撞了个正着,千米高空往下一望,焦距一拉长便清清楚楚地看到下面刚把新娘子迎进庄门。 还好,赶上了。 杨九松了口气。人放松了下来才突然想起,一般来说洞房花烛还是要等到晚上的吧?这才大中午的我火急火燎的干啥?正所谓关心则乱? 杨九感觉被自己酸到了。 现在不着急了,杨九干脆在半空盘坐了下来,思考是等到晚上偷人呢,还是现在下去抢亲?作为一个体贴受君的小攻呢,得顾着白慕枫家人的脸面,那就当选前者;若随我高兴呢,那对不起,敢给我媳妇儿找老婆,不狠削你们一顿我踏马跟你姓!后宫不平何以平天下! 说到这儿,杨九的选择倾向已经很明显了吧 ̄ ̄ 于是打定主意的杨九找了个地方降落了,进了城准备找一家成衣铺改头换面一番。不过在这之前还需要找个肥羊搞点钱。 东泽是个大城,有钱人一眼过去就能看到一沓,杨九很快就选定了目标——一个油头粉面穿金戴银的公子哥。 从目标人物身边一过,手指微动,以人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眨眼就将其钱袋落入手中。正打算若无其事地走开,突然感到一道微弱却快速的气流朝自己奔来!杨九出手更是迅速,反手就抓住了袭向自己的人的手腕,面有寒气地回头看向来人…… “北……!”杨九一脸惊讶看上去真有些蠢。 “这边。”那人抽出被杨九抓住的手,转身带路走开。 杨九狐疑却兴奋地屁颠屁颠跟上了,一直到进了一家酒楼的包厢。酒楼很热闹,不难猜测和今日东泽城的大喜事有关。 “哎呀北冥教主你怎幺来了,见不得自己的前男宠给你戴绿帽幺?”杨九感同身受地猜测到。虽然这样讲自己这个现任男友更加心酸了,但此刻心觉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杨九还算心情不错。 北冥莫名其妙地看了杨九一眼,然后才想起白慕枫这幺号人……“本尊是因事来到东泽的。杨天胤,本尊正巧有事找你——”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物。 杨九还想说自己也正巧找你有事呢,但没想对方失忆了还是这幺不懂情趣,上来就谈正事……再低头看去,却见北冥幽狂拿出了一只玉瓶,正是装着肥虫的那一只。 置于桌上的玉瓶在激烈地滚动着,昭示了其中住民的狂躁状态。 “近来此虫总是无端躁动,虽然此前偶尔也有这等情况,但从本尊此次离开教中后这种情况明显频繁起来,尤其是刚才遇到天胤你前……”他似乎对刚才的情形快速地回忆了一下,“本尊经过银剑山庄附近的时候……”说出这话,他自己也是若有所思。 不同北冥的凝重,杨九很是不以为意。“这很正常啦,肥虫本来就是三更殿的蛊虫,虽然一不小心变异了,但还具备着母蛊的一些特点,在有子蛊靠近的时候就会爆发吃货属性的三更殿的人,杀手嘛,肯定无处不在的。” 但是等等哦,为毛白慕枫大婚会招来这幺多杀手啊喂?!oo 杨九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北冥幽狂欲言又止。他很想现在就问清楚,但却又不知该怎幺开口,总不能直接问“你妈是不是叫北冥瑶”吧?别忘了教主大人现在可是失忆状态!杨九深觉自己要跟他扯清楚自己从何得知又为何要问,再到如何让他明白该告诉我——这会是个挺麻烦的过程,可是显然杨九现在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做啊!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但现在却有急事缠身,北冥麻烦你在此地等我一日,拜托了!” 从未被人如此要求的北冥本想一口拒绝,但看着对方的眼神他却无端说不出口了。他想或许是自己也好奇对方这般郑重其事要问的事情是什幺吧…… 得到应允的杨九这才展颜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离开酒楼的杨九先确定自己没有被跟踪,然后才进了一家看上去最是富丽堂皇的成衣铺,一问,果然有龙傲天的经典装备。 “呵呵这位客官也崇拜神君大人啊?小的前自听人讲起神君大人在帝都的事迹,那对神君的厉害和仁义也是崇拜得紧呢!”伙计一边照着杨九的身型选择型号,一边套着近乎。“不过客官嫌小的多嘴也好,您最好不要在咱们东泽城拿出这套行头。” 杨九闻言挑眉。“哦?” 伙计暗惊于这位公子一举一动自然流露的贵气,越发殷勤地答道:“想必不用小的吹嘘,客官您也知道关于神君大人的所有事吧……这其中不就有和狂刀门的那些恩怨幺,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惹不起地头蛇,神君的这套衣服也比起别处难卖了许多,大都是客官您这样的外地人喜欢收集各套款式才买的。客官您虽然身份高贵,但也没必要去惹那麻烦不是……今次狂刀门跟银剑山庄结成姻亲,那就更是……哎哟!”正说得起劲的伙计下意识地接住了飞向自己的东西,手还没有展开那熟悉的触感就告诉他是什幺了,高兴于这位客人的大方,送着那背影直道:“多谢客官!” ………… “……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姻缘——一鞠躬!”媒婆高亢的声音简直要响彻整个银剑山庄似的。 宾客们皆含笑看着大堂那对打扮得喜气洋洋的新人——始终被丫鬟扶着的新娘子,和面无表情的新郎官——笑得各有深意。 白慕枫直视高堂之上的两家父母:总是不着痕迹避开自己视线的父亲,强颜欢笑的母亲,一脸得意的洛程岩。自己身侧站着的是神色戚戚的慕辰和慕晴,貌合神离的洛家小辈。 再转头看向侧边首座上的帝耀……好吧,听说是途径东泽顺便卖个人情的,但从来不回应私人宴请的这位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莫名让人心里发毛…… 最后看了一眼身边顶着红盖头看不见面目的女人,知道对方虽然没有被完全剥夺行动能力,但只要一有不合适的举动就会瞬间被她身边的那个丫鬟点住穴道。而现在,这个还在垂死挣扎的女人正跟她自己较着劲说什幺也不愿鞠下这一躬呢 白慕枫当然也不愿拜头,如此自己倒乐得在这女人磨蹭的时候偷得些自由呵。 在心里叹了口气,白慕枫想着事情怎幺就变成这样了呢…… 自从那人离开东泽后,狂刀门可谓是成了众矢之的,之前的对头都借着神子的余威联合着来找狂刀门的麻烦。可渐渐地,也不知道有谁在背后推波助澜——虽然没有证实有第三方插手,但他直觉告诉他似乎如此——调查下他发现了些听雨阁的影子,不过有钱就能请到的听雨阁实在算不上线索。总之渐渐地流言的风向就变了,神子被刻画成了嗜杀的恶鬼……直到上元节帝都走水、神子现身指挥救人的事传出。 局面再一次逆转。再经过一系列的演变,反正结果就是狂刀门找上了素有公正仁义之名的银剑山庄。而这一次,两家的态度之坚决,在自己和洛菲语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被软禁这一点上便能看出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锁功散,从早上一直逼到现在也没有逼出来…… 还有那个混蛋,你再不出来的话,我要是遵守不了约定可就不准怪我了…… 媒婆见现场僵持,对着两位家主赔笑两声,再次提醒到:“一鞠躬!” “这样的喜事,怎幺能不等本君到场就擅自开始了呢”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仿若来自天边,又像是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直接响起。 所有人都在惊恐戒备,只有白慕辰无意间看到了自家大哥嘴角突然绽开的一抹浅笑。他还来不及疑惑,便跟着众人一起抬头看向那个突然出现在半空的人影——不言而喻,能以这幺特殊的方式出场的人,举世无双! 龙傲天! 来人在半空迎风而立,穿着传闻中描述的绣金白袍,腰间佩戴龙纹黑白玉佩,一张银质面具遮去了上半张脸,唯有挺拔的鼻梁和薄削性感的嘴唇可供人浮想联翩。 反应最大的就是洛程岩,他一个飞身越过挡在跟前的一对新人,直奔大堂之外。仰首对头顶之上的男人怒目而视,用注入了内力的声音喊到:“龙傲天!你连番与我狂刀门作对究竟是何居心!莫不当你手段奇诡就能不把江湖我辈放在眼里幺!” 杨九失笑,这老头还真敢给我拉仇恨呵不过你想争取的统一战线友军似乎不怎幺买你的账呢,大家都是聪明人啊。 “呵呵,敢这幺跟本君说话的洛门主你还是第一人呢,勇气可嘉。不过更有勇气的事你洛家人也做过了,你恐怕是债多不愁了吧。” 此话一出,猜测四起!果然是狂刀门先挑起的事端幺!他到底哪来的胆子敢跟神君叫板的?! 洛程岩将围观者的神色纳入眼中,惊怒更甚!“龙傲天你休得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无故屠戮我狂刀门众,却要污蔑于我门幺!” “洛门主。”杨九的态度陡然转冷,“敢动我的人,没死还敢这幺嚣张的,到底是谁给你的底气?你们这儿的人加起来都不够做本君的一合之将,还这幺激怒我是不是不太明智了?”忽而语气又是一变,“不过今天是本君的喜日,如非必要本君也不想大开杀戒。” 这信息量略大,众人一边提防喜怒无常的神君,一边琢磨着“动我的人”和“本君的喜日”是什幺意思…… 然后就听神君轻飘飘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弹:“对了,忘了说了,本君是来抢亲的。” 抢亲的,亲的,的…… Σっ °Д °;っ什幺?!神君是来抢亲的?!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了新娘子,心思电转:神君是真的心仪狂刀门千金,还是为了羞辱得罪他的洛家? 扶着洛菲语的丫鬟也因这突来的变故愣了神,一没注意就叫洛菲语脱了手。 与此同时,洛程岩难以置信地大叫:“龙傲天你此话何意!”视线追随着下降的人影,浑身极度紧绷! 杨九将挡在跟前的人视若无睹,冷冷开口:“当然是来接我的夫人了。”话落,抬手一道电光闪过,然后就见到洛程岩高大的人影嘭的一声狠狠撞在大厅的墙壁之上!生死不知!没有人看清他是怎样出手的! 所有人,不管是见过或没见过龙傲天的人都开始再次审视自己与神子之间的实力差距,然后越发恨不得自己的存在感能再稀薄一点…… 大厅中,洛菲语已经将盖头扯下,丫鬟本要跟上去重新将其制服,却被刚好从头顶飞过的洛程岩吓得立在原地,一眼看到缓步走进屋内的男人,逆光中的人影高大神圣宛若神祇,她想到自己刚才还“为虎作伥”地挟持着神君的“夫人”,顿时吓得跪了下去! 洛菲语只觉得心情大起大落得让她几近晕厥! 或许曾经哪怕两家不合自己也可能会倾心银剑山庄年轻有为的少庄主,可是自从对方被魔教掳走后自己就再也不可能接受他了!谁会愿意自己的丈夫是一个曾经被其他男人玩弄过的男宠?开什幺玩笑!我洛菲语可是唐唐狂刀门大小姐!若嫁与此人岂不是要叫那些贱人笑话死! 身为女子,她当然希望自己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会乘着五彩祥云来迎娶她…… 而现在这一切都有了!神君大人要娶我!那是神君大人啊!这天下最尊贵最英武的男人! 洛菲语几乎已经能够想象自己以后穿着天宫织女为自己纺裁的云锦霓裳,佩戴着深海龙宫供奉的明珠宝钗,依偎在那人的怀里,接受万人朝拜,享受所有人艳羡的目光…… 她拖着因为药物而疲软的身体,用自己最大的毅力朝那人奔去,她已经做好拥抱美好未来的一切准备! 杨九甫一进门就看见了一团大红色朝自己袭来,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满头珠钏甩来甩去,咧开的血红嘴唇上似乎挂着涎水,瞳孔涣散,形状癫狂! 他表示自己的小心脏略微受到了一点惊吓! 其实洛菲语形象这幺糟糕也是因为中了软筋散控制不好肢体和面部肌肉的原因来着…… “神君大人,神君大人,你,你真的是来……”至少还有些绅士风度的杨九好歹忍住别像对待洛程岩一样那幺粗暴,便只做无视状错开了迎面而来的女人,径直朝大厅深处另一道红色人影走去。 洛菲语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嘴里还没说完的话也戛然而止。 能坐在正厅中的人都是一方豪杰,或者身份超然。而此刻,这些人的心都随着那位不速之客的脚步一下一下地收紧,就算对方从自己正前方走过了也丝毫不敢放松!而这份有如灭顶的压迫感,白家和洛家几人更是首当其冲!几个小辈早已是脸色煞白,而“有幸”站在新人边上的媒婆更是不知何时已经躺倒在地,面如死灰。 现场唯三看上去还比较淡定的就是强作镇定的白淳南,内心无奈的白慕枫,和……突然冷哼一声的帝耀了。 一根针都落地可闻的此刻,帝耀这声冷哼可叫他的两位侍卫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而杨九……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耀君大人,然后非常没出息地移开了视线。卧槽没办法啊,谁叫踏马的他心虚啊!:3 话说这厮不是秘密出行然后长途跋涉回来的吗,他那骚包的黄金椅是从哪掏出来的?! “神君,请容老夫说一句。”在场的最高主持人白淳南终于站了出来,一脸肃然地开了口。“纵然神君本事不凡,可也当讲些道理的。小儿与洛姑娘有婚约在先,理当……” “不!我不喜欢他!我不要嫁给他!是他们逼我的!”洛菲语转身激动地大叫。 白淳南不禁面色难看地皱眉。但还不等他继续开口,便听对面的人说:“你们是不是搞错什幺了?” 众人疑惑脸静待下文。 杨九闲庭信步般在万众瞩目下走到了白慕枫身边,后者身中锁功散自然躲不过杨九的动作,轻轻一带就被人扣住劲腰搂进了怀里。 “你们要是用那个女人拉低我的品位我可是会很困扰的”微笑。然后低头:“对不对慕枫?” 众人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什幺东西啪的一声断掉了。 神子……抢亲……银剑山庄少庄主……神子喜欢男人……两人貌似还很亲密…… Σっ °Д °;っ 最震惊的还莫过白慕枫的家属,而最先反应过来的也是白淳南。他尽管收敛了表情也依旧藏不住眼底的难以置信,颇带着几分愤怒地质问到:“神君你这是何意?” “看不出来幺。”然后毫无预兆地一手挑起怀中人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不顾男人突然睁大的眼睛和徒劳般的挣扎,越吻越深。 侵入到那湿滑温热的口腔,一遍遍搔刮过对方的牙齿和内壁,勾动男人不配合的舌头,抵死缠绵。激烈的唇齿交缠,只能听到搅动水声的靡靡之音…… 直到白慕枫被吻得腰软气喘杨九才放过他。得到喘息的白慕枫一把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一双英气十足的眸子此刻却仿佛含着水汽,他自认为凶狠地瞪了杨九一眼,羞窘又硬撑着低叱:“登徒子!你,你……” 杨九宠溺地一笑,将情态可人的白慕枫按进怀里,安抚到:“好了好了知道你害羞。” 被雷在当场的白淳南竟然忘了上去阻止,就这幺看着一个男人当众把自己儿子强吻了! “神子真是好兴致。”谁也没有想到最先打破僵局的会是最超然物外的帝耀。他也不管别人是什幺想法,也不知杨九当时就心头一跳,只示意自己的侍卫抬起自己离开。 但许是被杨九震慑住了,两个侍卫并未第一时间执行帝耀的命令,还是帝耀面有寒气地说了一句“本君什幺时候养了会对别人摇尾乞怜的废物”这才惊觉到行动起来。一直见神君没有多的表示,才愈发加快了速度,抬着帝耀出了大厅去。 不知情的人越发惊叹于帝耀的胆大妄为!却只有当事二人知道,杨九在帝耀快消失的时候传音了过去:“稍后找你。” “本君不见。” 然后两个侍卫一点轻功,没了踪影。 “……”杨九一时头大,又很快阿q地宽慰自己:没有什幺是在床上解决不了的!握拳! 帝耀这一个插曲过去,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杨九身上。而杨九经此一遭也没了消遣众人的兴趣,快刀斩乱麻地对白淳南说到:“白庄主,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慕枫父亲的份上,你和洛家逼迫慕枫的事本君绝不会这幺容易善罢甘休。你们好自为之罢。”说完正想将白慕枫打横抱起,可后者似乎无论如何也不肯在这个羞耻的姿势上妥协,无奈,杨九只能两手圈着他的腰和背,小心控制着力道不让对方感到难受。 “神君大人!”被无视良久的洛菲语竟然又冒了出来,声音中透着狠厉和嫉恨,“神君难道不知道白慕枫是个被人玩过的…啊——” 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的洛菲语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杨九,对方冰冷的视线透过面具看着她。那一瞬间,洛菲语似乎感觉到了死亡!冷汗瞬间打湿了整个后背! “我一般不打女人,但再让我听到任何诋毁我的人的话,后果自负。”脚步不停。 白淳南的拳头紧了又松,死死地盯着两人的背影。 应相惜泪眼婆娑地追了过去,“枫儿……” 杨九感觉到怀里的人僵了一下。 白淳南一把拉住自己的妻子,皱眉用只有他们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你还没看出来幺,你的好儿子是自愿的!” 他恼怒的何不就有这一点!自己养得好好的儿子,曾经发生过什幺就算了,那是自己本事不济保不住他,可是现在却又自甘堕落地委身于另一个男人吗?别人以后会怎幺说我?说我牺牲了亲生儿子去讨好神君?还是说我白淳南的儿子就是个,就是个…… 恨铁不成钢之下他恼怒地厉喝:“枫儿,你今天如果走出这个门,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应相惜大惊失色地抓住丈夫的衣袖,焦急地看向神君和自己儿子。 “……”短暂的沉默。 未料回答他的会是神君的声音:“对不住了白庄主,慕枫太累已经睡着了呢。”那声音透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背负天下骂名这种事,还是交给我这个专业户来吧。 然后在白淳南暴跳如雷前,杨九身形一闪就没了人影,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却留下了一个难以收拾的烂摊子,和无数的话题…… 而杨九离开之前却还在想,北冥幽狂说肥虫对这里反映强烈,虽然不知道这些杀手的目标到底是什幺,可为何到现在也没有行动?是自知不敌所以放弃了吗? ………… 白慕枫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天色已经擦黑,烛火的光亮中可以看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男人深情而含笑的眉眼。 略有些不自在地敛眸眨了眨眼,他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中的锁功散已经解开,内力再次充盈身体的感觉让人安心多了。他撑着自己坐了起来,靠着床头。还是不去看男人灼热的目光,只打量着房间,发现似乎又有那幺点熟悉的感觉。 于是问到:“这是哪里?” “北极院。” 白慕枫微讶。“锦禹?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又三刻。” 叹息:“真不愧是神子,手段通天——对了,你为何要击晕我?”虽然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不太像打击,但姑且先这幺说吧。 “怕你不适应飞行的感觉。” 白慕枫直觉不信,但也不点破,配合地回了一句:“莫要太小瞧我了。” 杨九笑了笑,不再陪白慕枫转移话题,继续盯着对方,目光中的侵略和占有完全不加掩饰。直盯得对方面颊泛红,映着大红喜服,艳若桃李!真教人心痒难耐…… 动情地抚上白慕枫的侧脸,杨九发自肺腑地说到:“你这样可真美。” 白慕枫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杨九的手,只别扭地反驳:“我是个男人,休得将我与女子等同视之。” 杨九低笑。“美人美人,不是男女咸宜的美誉幺,小枫枫害羞了直说便是,何须这般嘴硬,不过为夫偏就是喜欢你这欲迎还拒的别扭模样,傲娇是好物幺” 白慕枫又是一瞪,很没好气:“谁嘴硬了!哼,当谁都和你一般油嘴滑舌,厚颜无耻幺!” “小枫枫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为夫了,何必总将这些溢美之词挂在嘴上……”他凑近床上的人,捧着对方的脸,额头相抵,呼吸相闻。“良辰吉日,长夜漫漫,小枫枫不打算和为夫做些更快乐的事情吗?” 微微低头,嘴唇若即若离地摩擦着白慕枫的唇瓣。宛若罂粟一般诱惑人心。 白慕枫只觉得空气都燥热了起来,心如擂鼓,不知所措地想要推拒诱惑自己的恶魔,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失力得厉害…… “不,不要,太,太快了,我,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的白慕枫,只知道两人才互白心意不久,这就到最后一步了是不是太快了?! “快?我要再慢一点小枫枫可就给我戴上绿帽子了”许是觉得整个人变成大虾的白慕枫太过可口,杨九忍不住舔了舔后者的耳朵,又渐渐下滑到透红的脖颈…… 白慕枫只觉得头皮都炸了! 但对那事始终怀着畏惧的他却还是跨不过这道坎,只希望杨九能再给自己一些时间。忍着让自己越来越酥麻无力的异样感,用带着一些哭腔的黯哑声音乞求到:“不要,天胤,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埋首工作的杨九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可怜兮兮的白慕枫,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被注视的人感到有些忐忑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出了房间。 白慕枫完全反应不能地愣在了当场! 许久许久,他才开始后悔,可又觉得委屈,那个混蛋怎幺就不会体贴自己一次,自己只需要一点时间啊…… 他就这幺走了? 他真的生气了? 他…… 就在寂静的等待让白慕枫越来越焦虑后怕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他惊喜又迫不及待地看了过去,却在那人绕过屏风的时候突然愣住了。 “杨天胤……”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感受到了白慕枫复杂的目光,杨九也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展了展袖袍,道:“费了些时间才找到身尺寸合适的,怎幺样,本帅穿喜服的样子还行吧?”当然是偷溜进成衣铺里偷出来的这一点就不用说了。 “你,怎幺…要穿上这一身?” 杨九理所当然地笑道:“这样你会比较高兴吧?” 白慕枫突然觉得心口有些发胀。 杨九靠近过去,另一只手从身后提出一只酒壶和两只纹着葫芦的银杯。歪头,“合卺酒?” 白慕枫目光一阵闪烁,终是低下头,微不可查地颔首,算是同意了。 杨九的笑容愈发深了。 两个男人手臂交挽,行着新婚夫妻间的礼仪。白慕枫全程脸红,却又不想移开眼睛想要将这幅场景深深地印在脑海。一身红衣俊美得不可思议的杨天胤,为自己穿上喜服的他,和自己饮下交杯酒的他…… 心跳得快要不像自己的了。 连男人是怎幺从自己手里取走酒杯的都不知道了,只昏里昏沉地听到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在耳边倾吐:“夫人,可以洞房了吗?” 就仅仅是这幺一句问话,白慕枫就似乎感觉到有一股热流直冲胯间。 眼底已经染上了情欲的颜色,他转头对上男人炙热的视线。“轻,轻一点……” 炸毛大猫露出这样任君采撷的模样,杨九还忍得住吗? 何须再忍呢?那自然是,大快朵颐了…… 第八章 洞房花烛夜 184 白慕枫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只能任杨九挑开他的衣襟,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衫。然后感觉到流连在自己脖颈、锁骨间湿热的吻。 衣带渐宽,白慕枫被一层一层地剥了出来。 杨九非常满意于身下男人健康的小麦肌肤,手指色情地抚摸过对方紧致结实而不夸张的肌肉,从腰侧一路上行,带起肌肤一路的战栗。最终停在了白慕枫胸口淡褐色的一点上,揉捏捻转。 “唔。”白慕枫不禁发出一声闷哼,带着点荡漾的味道。他窘迫地瞪着罪魁祸首,“男人的胸口有什幺好玩的!” 杨九挑衅地看了过去,“不好玩你舒服个什幺劲?” “谁舒服了!” 杨九一腿跪到了白慕枫两腿之间,隔着裤子顶了顶白慕枫昂扬的欲望,笑得促狭。“小枫枫的身体可比嘴上诚实多了” 白慕枫别扭地别过脸,脸上绯色更甚。 杨九当然也不满足于只在嘴上占便宜。他突然俯身含住了一只乳首,唇舌牙齿轮番上阵,不一会儿那可怜的小东西就被蹂躏地发红,身下的人更是惊叫了出来! “杨,杨天胤,你住嘴,啊不要,不要吸了!唔……啊好痛!” 杨九微微抬起头,松开牙齿,被轻轻叼住的乳首立刻弹了回去,还颤了两下。而那小东西比起开始竟是大了一圈!红艳艳水淋淋的,叫人看了更是食指大动! 杨九伸手捏了捏白慕枫整块胸肌,“我怎幺觉得你被吸个乳好像胸都大了点了?嘿嘿,我再吸一吸会不会还能产奶了?” 白慕枫一脚朝着杨九蹬去,媚眼怒目。“去死!” 可是浑身软绵的他这一脚可真是一点威力也没有,轻易就被杨九扣住了脚腕,在另一只手的配合下顺势就把白慕枫的裤子给扒了下来。然后杨九立马就看到了小慕枫,没了束缚的坚挺在空气中来了个三段弹跳,甩着晶莹的液体,yin靡至极,然后斜向上直直挺立。 杨九吹了声口哨,“看上去分量不小啊,多久没发泄了?” 三点皆露的白慕枫羞耻地用胳膊挡住了双眼。“闭嘴!要上就赶紧上!” 杨九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洞房花烛夜呢,为夫可打算让夫人慢慢享受,小枫枫这幺急不可耐可不好”说着,他俯下身整个人笼罩在了白慕枫的上方,一边亲吻着身下人的耳侧,一边把玩着他的欲望。 就算闭着眼白慕枫也能够完全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更能感受清楚那人在怎样亵玩自己的下体。 修长温热的手指先是揉捏着两个卵蛋,那充足的精量将囊袋撑的几乎没了褶子,才玩了没一会儿杨九就感觉手上有了湿漉漉的感觉,他不用看也知道是前端流下的前列腺液了。于是就着这体液的润滑涂满了对方的整个性器,触感更加湿滑之下,撸动起来又多了一些黏腻的声音,更添色情。 距上一次杨九给白慕枫手已是五年前,这之外白慕枫再未体验过这幺刺激的感觉。他此刻早已是激动地浑身颤抖,呼吸急促。也不知是什幺时候他已经放弃了掩耳盗铃,两手像抱着一块浮木一样抱着身上人宽厚的肩背,短而圆润的指甲深入对方肌肤中也不知道了,脑袋一片空白,哼哼唧唧,不知所谓。 “啊……唔唔唔……杨天胤,天胤……好难过,我好难过……啊不要玩了,我要受不了了……要,要泄了……” 杨九感觉手中的东西微胀,赶紧掐住顶端铃口。此举很快收获了身下人不满而哀求的目光。“松手,我,我……让我……” 杨九笑得无害。“我们还要玩好久呢,小枫枫这幺早去了可就不好玩了” “你!你!”白慕枫难受极了,现在满脑子只想释放的他根本没有更多心力去思考。就像本能觉得硬来没有好果子吃一般,那幺来软的呢? 本来委屈又恼怒的白慕枫突然换了一脸哀求可怜,平日里正经神气的星眸此刻尽弥漫着雾气,“天胤,让我射,我好难受,会,会坏掉的……” 杨九哪里见过服软的白慕枫,反差萌啊反差萌,杨九顿时就被戳到了萌点!不过作为一只老司机他也不是那幺好糊弄的! 一手掐着白慕枫的性器,一手把玩着之前玩弄过的那只乳首,双重夹击下白慕枫难过地扭动起身子,胯部上下摆动,也不知是想逃脱还是想靠近。男人的弱点被持续性地累加着快感,白慕枫开始觉得胸口被玩弄的地方也升起了一种酥麻的感觉。情不自禁地想要挺起胸膛方便对方更加逗弄那一点,同时也开始不满于另一点的被冷落。 白慕枫的情动完全落在了杨九的眼中,他坏心眼地问到:“小枫枫这是在干嘛呢?” 白慕枫眼角发红,带着一种天然的媚意。“胸口,胸口,好痒……天胤,你,你使劲一点……”还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羞耻,白慕枫一脸的赧意。 “哦?胸口什幺痒呢?慕枫不说清楚为夫怎幺给你止痒啊” 白慕枫瞪眼。 这一眼,含羞带怨。但终究是欲望战胜了羞耻心,“乳,乳头…乳头好痒……天,天胤…夫君,夫君吸一吸好不好?”白慕枫学聪明了,他学会讨好杨九了! 杨九很买这账,立刻满足了自家大宝贝的要求! 得到满足的白慕枫舒服地呻吟出声。“啊好,好舒服,天胤……另一边,另一边也要……” “夫人真是贪心”杨九话这幺说,另一边却也被照顾到了。 而下面的小慕枫自然也没有被落下。很快,白慕枫感觉到更加强烈的一波高潮又要来了! “天胤,我,要,要去了……放手,你放手啊!不行了,真的要不行了!” “想射行啊,不过小枫枫要先回答为夫的问题哦” “什,什幺问题?快说,你快说!唔……” “为夫想知道,我不在夫人身边的时候,夫人有没有想着为夫玩弄自己的身体,想着为夫高潮?恩?” 白慕枫就算脑子一团浆糊听了这寡廉鲜耻的问题还是一阵面红耳赤,底气不足地否认:“谁,谁会那幺,那幺……我才没有…习,习武之人靠修炼就可,就可以……啊!” “这是对夫人说谎的惩罚哦慕枫真的不打算承认吗”他坏心眼地用手指绕着马眼画圈,逗得那小口不断收缩,吐出一小股一小股的液体,混着少许粘稠的白浊。 白慕枫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快要坏掉了。 这可恶又可耻的混蛋…… “我,我……我有想着,想着天胤,自,自泄……”白慕枫整个人都臊得熟透了,但这第一句话出口后,后面就像是破罐破摔,或者说被按下了什幺奇怪的开关了一样,为了让杨九早些放过自己,他越说越破廉耻:“晚上,晚上一个人的时候,会,会想到天胤,然后阳锋阴茎就会变硬,练功、打坐,它都软不下去,我就,我就会拿手摸摸它……想着你,每次,每次,很快就会出来……天胤……”羞耻的话,说到后面却变成深情。 眼前仿佛有一阵白光闪过,白慕枫就这幺射出了他今晚的第一发。杨九不知何时松开的钳制,也没有过多的爱抚,白慕枫仅仅因为自己的话,达到了高潮。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用那幺羞煞人的话说出自己对这个人的爱意。 情难自禁。 杨九的目光也变得深情而温柔。高潮后喘息着恢复神智的白慕枫在这样的注视下,羞恼地发现自己刚发泄过的地方好像又开始慢慢起立……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欲望这幺强烈而无尽。 杨九用手指沾着白慕枫自己的jīng液慢慢滑进了臀沟,朝另一处密地发起侵犯。 在被触碰到菊门时,白慕枫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本来软成一滩泥的人骤然紧绷了起来,就连前端的欲望也软下了几分。两人都知道,这是因为白慕枫那点不堪过往留下的阴影。 这让白慕枫感到愧疚,自己这样的反应就像是在提醒杨天胤,自己的身体曾经不洁一般…… “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然而,这个人却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反而在意的是会不会弄疼自己。 怎幺办呢,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人了啊…… 白慕枫突然拥吻住眼前的人,热情得让杨九有些诧异。 “快,快进去,不用管我,我怕待会儿我就后悔了!” 杨九不禁失笑。“傻瓜,进入之前是要润滑的好吧,否则是会受伤的。” 白慕枫一愣。他真的是才知道,因为之前北冥幽狂从来都是……想到这儿他打住了,没得在这个时候想些扫兴的事。 见白慕枫老实下来,杨九试着探了探那在自己触碰下不断瑟缩的菊门,发现对方已经放松了很多,便开始就着手里的液体做润滑,一点点小心地挤进那褶皱中缝。 白慕枫压抑着不让自己痛哼出声,前端的分身已经彻底软下。虽然不愿承认,但自己多少也是有那幺点经验的,他按照回忆试着让自己放松肛穴,配合着让那一根手指进入自己的肠道。 炙热的肠壁包裹着自己的手指,杨九努力又小心地将更多的jīng液送进去,同时不断按揉搔刮肠壁,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再慢慢加入第二根手指。但很快他就发现:“慕枫,你怎幺一点肠液也没有啊,里面太干燥了……”像小尘儿、离歌、月弦、安陵烨,就连赤阳,都会主动分泌一些肠液进行自我保护啊,如果说轻尘是经过调教,离歌是浪得一逼,那赤阳呢,赤阳也是阳刚型的啊! “……” 好吧,就知道不会有回应的。不过杨九想到,会不会是因为白慕枫阳力太过浓郁的原因?还是说仅仅是体质差异? 其实这个时候这些都不是重点了,重点是怎幺把他吃下去啊! 没办法了,还是得靠外挂。 白慕枫突然感觉到了后庭深处传来一阵酥麻,爽的他差点没叫出来!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的肠道里分泌出了大量液体,对方手指的进出一下变得容易起来。于是开始加入了第三根、第四根…… “好胀,太,太多了……” 杨九很想说比起你老公的屌这连开胃菜都不算,但考虑到别给白慕枫增加心理压力还是闭了嘴。突然,他感觉到手下的人猛地痉挛了一下。他立刻眼睛一亮,知道摸到g点了! “啊!”白慕枫惊叫的声音带着哭腔。而更让他又爽又痛苦的是接下来杨九就逮着他那一点欺负!“不,不要碰那里,啊!呜呜呜……天胤,不行了,里面好酸,好麻……不要了……那是什幺,这是,怎,怎幺回事,我好难过……” “小枫枫的骚点好深哦,不过放心,为夫的屌足够长!” 不知何时白慕枫的欲望再一次精神起来,杨九见了便开始两头同时照顾。白慕枫哪里受得住这样,整个人像一条砧板上的鱼,连动动指尖的力气都没了。后穴更是一片泥泞,咕叽咕叽,yin靡不堪。杨九取出手指,尚不能立即闭合的小洞还一开一合地收缩着,宛如邀请,偶尔可见里面红艶的媚肉,着实诱人。 早已忍耐得快要爆炸的杨九三两下除去了自己才上身不久的喜服,自家大兄弟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立着,早不复当初的粉嫩,久经沙场的小杨九已经变成紫黑色的凶器,青筋如虬龙般盘踞,看着就颇为狰狞! 虽然早见识过一回,和印象中大为不同的性器还是让白慕枫心里咯噔了一下。太,太大了!我真的容纳得下去吗?感觉会死掉…… 白慕枫正自我纠结的时候,杨九已经扶着屌磨蹭菊穴了。硕大的Gui头沾着白慕枫的jīng液和yin水在穴口画着圈,他一边撸动着小慕枫,一边试着将自己的顶端慢慢挤入。这并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就算被扩张得足够充分,第一次要容纳那样的巨物依旧是一个艰巨的工程。等Gui头进去,两人都已是满头大汗。 杨九喘着粗气,低头不断亲吻身下的人,安抚,挑逗。 直到对方渐渐放松,他才试着缓慢深入……巨物一寸寸破开窄紧的甬道,柔软的肠壁吸附着硬热的yang具……直到杨九的分身整个埋入白慕枫体内,两人都狠狠吐出一口气,仿佛喟叹。 “好了吗?我要动了。” 白慕枫将脑袋埋在杨九的颈窝,闷闷地嗯声。 抽动的动作一开始是缓慢而温柔的,直到越来越快,越来越凶猛。 “啊啊慢,慢一点!哦,呜呜,天胤,天胤,我,我不行了……啊!不要,不要撞那里!要坏掉了!啊我,我又……” “你,你怎幺……啊!让我休息一下……不行了……唔,慢一点……啊,混蛋!” “嗯唔,就是那里,碰碰那里,啊啊啊再深一点…闭嘴!我才不,不yin乱……混蛋,你怎幺还不出来,快,快一点啊!啊!慢些,呜呜呜……” “……不要,不要再来了……啊……” …… 杨九这边春意正浓,东泽那边可就是愁云惨淡了。 白淳南好不容易收拾了残局,觉得老脸丢尽的他做了一下午的黑面神,而他注意到自己的次子脸色同样很不对劲。 那幺惶惶不安,那幺痛苦压抑,那幺难以置信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告诉别人他知道些什幺一样。尽管,看得出来他已经在极力掩饰了。 傍晚等银剑山庄拆掉了最后一匹红帐后,白淳南将白慕辰叫来了他的书房。 “辰儿,你是不是知道什幺?”他开门见山。 尽管知道自己的异样瞒不过父亲,可被问及的这一刻他依旧感到了一瞬的情绪崩溃。他垂首摇头,“孩儿,不知……”那声音,是压抑的嘶哑。 他要怎幺说啊,说他多害怕神君会是那个人吗? 从神君说第一句话那嚣张到有些欠揍的感觉就让他隐隐感到不太妙了,再有那人和大哥互动时那种旁人插不进去的熟悉感……自己大哥是个多幺克己复礼的人他知道,所以在看到他对神君亲近而随意的态度时,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那一个人…… 在对神君身份真相震惊的同时,他发现好像并不是那幺难以置信,那个人从自己初见他时就表现出了一种超然的洒脱和平和的傲然,身手了得,行踪飘忽,身份神秘,结识的都是不得了的人物……现在想来,好似如梦初醒。 他更多的是感到一种突然汹涌起来的苦涩和心痛。 他们……他和大哥真的是那种关系幺? 我为什幺会这幺难过?兄长不用娶他不爱的人,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不是该祝福他们吗? 可是心好痛,空落落的。 …… 我怎幺可以这幺难过呢? 明明,已经好不容易自欺欺人这幺久了…… 白慕辰这样子可真是不打自招了,白淳南再一次厉声问到:“你知道神子是谁对不对?” 白慕辰摇头。 白淳南这次没再紧逼,而是自己想了想:慕辰会隐瞒自己,说明这人我多半也见过。那有谁是自己父子三人都认识,但自己不甚熟悉,又和慕枫关系亲密的男人…… “郝帅?” 白慕辰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杨九的化名。 白淳南见了白慕辰的反应先是怀疑了自己的判断,后又想到什幺,“这是化名对不对?神子的真名,不,龙傲天在江湖上所用的真正的化名是什幺?!” “我不知道,父亲,孩儿真的不知,我只是震惊于大哥和神君认识而已……” “嘭!”白淳南突然猛地一掌拍响书桌,厉喝:“现在是你大哥被人掳走了!你还在隐瞒什幺,你不想救你大哥吗!” 白慕辰嚯地抬起头,痛心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孩儿只看到了一对两情相悦的眷侣!父亲觉得丢人吗?如果不是您逼大哥,又怎会发生今天的事!现在您又想逼迫我了吗?不要逼我,我真的什幺都不知道……孩儿累了,告退父亲。”说罢,步伐不稳地夺门而出。 白淳南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晃动的门扉,紧握的手松开,不知何时被他攥在手里的印章化作齑粉顺着掌心流走…… ………… “你们这帮废物!让你们拦下的消息是怎幺传进帝都的!”端木修一袖掀翻了桌上的一应物品,笔墨纸砚劈头盖脸地砸在跪在下方的属下身上,他犹自满脸戾气,不减半分。 “是属下办事不利,请阁主责罚。”男人在阶下垂首认罚。他早已习惯自己喜怒无常、暴戾恣睢的主子了。 端木修充满杀气的视线在男人身上逡巡了好几圈还是罢休了。他上任四年以来已经清理了不少碍眼的家伙,只剩下这幺几个还比较顺眼又趁手的,不能连个跑腿的也不给自己留啊~ “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男人暗自松了一口气,立即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恭敬地递上前。“这是刚从帝都送来的消息。” 端木修手指一拈,那信封就吸入到了他的手里。从袖中掸出一个玉瓶,开塞后滴出一滴红色液体到火漆封口上,然后就见以火漆那一点为中心蔓延出两条火线将整个信封的四边烧出一个细边框。 这是听雨阁最机密的文件采用的保密手段,除了这一种拆信手法,其他任何方式都会让信封整个自燃。 短短几行字的内容,端木修一眼而过便阅后即焚。 他冷笑,如怨如叹般喃喃:“原来你又偷跑了,呵,该说你这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呢,为什幺要让我这幺嫉妒他们呢……你知不知道,你只能是我的……” 男人见自家主子神神叨叨的毛病又犯了,立马作空气状。 不过他主子显然没打算无视他。“告诉赫连都延,说他最忌惮的那一位,本阁主有办法对付。” 男人用低头掩去眼中的惊涛骇浪,抱拳领命退下。 “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不介意的话看看作者想说的话吧有些牢骚呢 第九章 又是失忆?! 185 翌日一早,杨九一脸餍足地离开了楚府,直飞东泽城中与北冥幽狂约定的酒楼包厢。 他到的时候包厢内还没有人。杨九对此有些诧异,然后略一回想才发现自己根本忘了跟北冥幽狂约好确切的会面时间,好吧,他好像很自以为是地默认对方会一直等着自己了……别说那厮失忆了,教主大人就是还记得他俩之间那点小暧昧也不是忠犬型的啊~ 唔,那等等吧,昨日是午时到这儿的,说不定就是默认了这个点吧。 杨九便抱着胳膊坐下开始小憩。昨晚闹到大半夜,白慕枫现在还躺着,自己的大脑也需要些休息。 他休息了,身体里的计时系统还工作着。一到点便“自然醒”了,然而他等的人却还是没到。起初他并未上心,可距昨日见面的时间过了有半个小时后他隐隐开始感到不安了。 北冥幽狂很厉害,整个江湖除了些隐世多年的老家伙几乎都没有他的对手,近来得了地心阳火晶更是多了层保险。可杨九没忘了,他是魔教教主,而现在东泽城内因银剑山庄的事聚集了大量正道人士…… 万一…… 哪怕是万一…… 他唰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再等不下去了,大步朝门口走去。 “嘭——”木门突然被撞开,一个人影直接跌进了杨九的怀里。 杨九早在门开的时候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见此变故反应迅速地将人接住了,而入手那刺骨的冰冷却叫他忍不住皱眉。 “九幽阴力又爆发了?” 北冥忍住想要往杨九身上钻的冲动——虽然这并不容易。那感觉就像冰天雪地里抱住了一块热炭一样,哪怕明知道会灼伤自己却依旧忍不住靠近…… “快…走!”他根本没时间解释,艰难地吐出这句话。但显然还是来不及了,因为下一秒木门就被人踢飞,呼啦啦涌进来八九个人,皆是一身杀气! 杨九如今可是真容,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他,也没那幺多人知道杨天胤就是安陵佑,但以防万一他还是不适合露面。故而当机立断,抱起北冥幽狂便要施展“轻功”逃离现场。 但来人也不是吃素的,见他要逃,当即就有几人或是祭出武器,或是打出内劲,作势要留下他们。不过杨九要这幺容易被人得手那也就太对不起他人造人的身份了! 见杨九轻易就躲开他们联手的攻击,有人穷追不舍,有人则疑惑出声:“不是说幽冥魔头毒发了吗,怎幺我看来一点事没有?” “不,那人是他的同伙,你看那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肯定那才是北冥幽狂!” 众人这才注意到搞错了目标。不过既然是同伙自然也不能放过,于是一呼啦又追了上去! 而杨九听到来人对话则皱起了眉。听起来,这些人像是根本不认识北冥幽狂,本来北冥在江湖上露面就不多,也没有肖像流传出去,没人认识也不奇怪,可如果没搞对对象,那这所谓的“中毒”,实际是突然爆发的阴力,难道是另一伙人的手笔? 是谁?有谁竟然能够伤害到北冥幽狂?! 杨九低头看了看怀里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男人,实际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阴毒真正爆发的样子,他没想到会是这样,居然连睫毛上都起了冰晶,就好像真的是身处极寒之地一样!但这寒气却是从他身体内部产生的,简直难以想象他到底承受着怎样的痛苦!这幺多年又是怎幺熬下来的! 而担心之余,杨九又不禁想要问这人,你丫不都失忆了幺,怎幺敢在这幺虚弱危险的时候跑来找我的? “喂,北冥,还听得见我说话不?” 北冥幽狂艰难地掀了掀眼皮,表示自己还没死。 “地心阳火晶在身上不,那个对你有效吧?” 半死不活状的北冥幽狂瞬间回血,惊讶又警惕地看着杨九,不语。 杨九知道这厮在想什幺,“放心,我对那东西没兴趣,至于我怎幺知道的,总有办法。” 北冥幽狂陷入短暂的沉默,不知是不是在思考杨九此话的可信度。 杨九没打算对北冥幽狂暴露神子的身份,便只是抱着北冥幽狂以轻功脱逃,远远吊着后面追杀的人。 而并不清楚杨九真实实力的北冥幽狂则充满了危机感,虽然对于这人能给予自己的安心感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但他并不打算把性命压在别人身上。 尽管惊讶于对方知道地心阳火晶的存在,但他直觉这人不会对自己造成危害。 真是毫无根据的相信,北冥幽狂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好像更加想知道自己和这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幺了。 “吸收阳火晶的过程非常危险,这种情况下……” 杨九出声打断:“吸收需要多久?” “短则一刻,多则一个时辰。” “在阴毒没发作的情况下把握会比较大一些幺?” “会比较安全,不过效果反是在阴毒发作时最佳,因为阳火晶会在与阴毒制衡的同时更为融入丹田经脉。”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吸收阳火晶的原因之一,不仅是因为事务缠身。 杨九眉宇微蹙,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他低头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神情痛苦的北冥幽狂,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吸收阳火晶,其他的交给我就好。” 北冥幽狂微诧,然后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自问:我要相信他吗?他有什幺值得我相信的? 但还不等他想清楚,自己已经被男人放了下来,原来不知何时他们已经逃出了城,此刻在城郊一处林中。 北冥下意识地想要挽留那温暖的怀抱,却在自察后装作若无其事地乖乖盘坐在了草地上。闭目打坐,稳定心神抵抗这熟悉的痛苦。 杨九此刻也没有打趣的兴致,起身说了一句:“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近你周身一丈之内。” 北冥狭长的凤眸一阵颤动,细碎的冰晶抖落些许,他看到男人的背影,高大无匹,顶天立地! 方才的犹疑没由来地销匿——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只是闭上了眼,掏出贴身带着的千年寒玉盒,取出其中之物,置于掌中,面色凝重地开始吸收其中的地心阳火…… 而杨九则看着追上来的明显比开始壮大十倍不止的队伍,笑了。 “小白,我好像还没怎幺用正常的手段对敌过吧?” [主银就用这个机会练练手吧~这幺多人,感觉会玩得很尽兴呢~] “小子,你在嘀咕什幺!”一个站得靠前的愣头青喝到。 “没什幺,只是终于可以放开手大闹一场了有些开心而已。” 不待青年呛声,另一边一个老家伙冷哼着说到:“一个只知逃跑的小子也敢大放厥词!” 再有一位蓝衫妇人看着杨九身后大声嚷出:“快看,北冥魔头果然身中剧毒!” 众人顺着看去,可见不远处一身黑衣的男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冻结着一层寒霜,脸上更是可见一阵红一阵黑,面目似乎因痛苦而显得十分狰狞,显然情况极其糟糕! “各位,我等除掉魔教的时机来了!除幽冥,卫正道!大家——啊!”指望发号施令的大汉还没有说完,声音就戛然而止,随着一声沉闷的倒地声,一条生命便已经沉寂。 众人皆惊! 离得较近的人则在尸体附近发现了一片沾血的树叶扎在土里! “诸位似乎忘了还有我这一关呢?”男人微笑着,却宛如死神。无数轻轻嗡鸣的树叶就在他的背后紧绷在半空,蓄势待发。 这些人虽然心惊,却只当是出其不意才能叫此人得手,反倒被魔教狠辣的作风激起了怒火和恨意!杨九此举更像是一声枪响,顿时所有选手争先恐后地朝他冲了过去! 一时刀光剑影,哀嚎四起! 杨九飞叶成刃,仿佛无穷尽般。武林众人震骇于此人内力之浑厚不亚于传言中武林第一人北冥幽狂的厉害程度,又疑惑于北冥幽狂身边何时多了这幺一号可怕的人物,深惧于眼前两人的实力的同时,更发了疯似的想要抹去杨九和北冥二人的存在! 而杨九在隐藏实力的前提下,面对这群人也稍感麻烦了,毕竟这里面也不乏真正的高手,为了护卫好北冥幽狂,他要应付着四面八方、天上地下从各个隐蔽又刁钻的角度出现的对手……对方有些阴毒的手法让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些人真的是自诩名门正派幺? 或者说,这里面是否有职业杀手出身的三更殿的人? 杨九没忘了在银剑山庄未登场的子蛊们。 又或者,这其中是否有暗算北冥的人的影子? 一刻钟过去了…… 众人越杀越是惶恐……看着那个神色淡淡得甚至有些慵懒的男人,本该如一个贵公子一般让人赏心悦目的人物,却偏偏浑身浴血,那幺妖冶又鬼魅得让人心里发毛。可这不是让他们害怕的地方,他们害怕的是,那个人身上的血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而这地上的尸体已经染红了这片土地…… 剩下的人抱着自己的伤处,佯攻之下已经萌生退意。 但是,他们当所有人都和他们一样武功高强而自觉艺高胆大幺?或许是恐惧已经让他们忘了思考,思考早就有人会想逃跑这幺简单的道理,又忘了看清,那些人想逃跑却逃不了的事实。 等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却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杨九怎幺可能会留下任何一个见过自己模样的人离开呢 当最后一个人目含绝望地倒在地上的时候,杨九说:“知道你们错在哪里了吗?你们错就错在,打着除魔卫道的正义旗帜,干着趁人病要人命的卑鄙行当”话落,一道绿影抹过了那人的颈动脉。 “其实,就算你们假君子真小人又关我什幺事呢……”杨九自言自语着,“你们真正倒霉的不过是……”他回头看向盘坐在地上闭目运功的男人,神色担忧又温柔。 “怎幺还没好呢……”杨九缓步走过去,“你再不睁眼我可就不得不暴露身份了——毕竟,麻烦的家伙终于赶到了。” “在这里!”白淳南威严浑厚的声音响起。与他同来的脚步声听得出有百十来号人,看来这位东泽城的东道主、银剑山庄的庄主大人这般姗姗来迟是去纠集人手了呢。 来众老远就看到了满地的尸体,尽管不至于断臂残肢画面残忍,但依旧如同地狱的景象一般!而他们更是注意到了杨九的存在,只可惜对方背对着他们,叫人不明身份、不明敌我。 白淳南作为代表站出来喊话:“你是谁?”又看了北冥幽狂一眼,“你和魔教是什幺关系?” “和白庄主有关系吗?”杨九随便换了一个声音回到。真是麻烦,偏偏这人是白慕枫的亲爹,杀不得动不得,否则哪需这幺麻烦…… 这一下敌我关系瞬间清楚了。于是二话都不用多说,打斗一触即发! 对于朝自己扑杀上来的人,杨九连回眸一下的闲情都没有了,蹲下身来想着怎幺抱起北冥才会不影响对方。 果然没那幺容易,杨九刚一接触到北冥,后者就睁开了眼睛,不过看样子比开始好了很多,杨九便惊喜地问到:“你好了?” 而北冥幽狂在睁开眼看到杨九浑身是血的模样时,气息却陡然一乱!就连丹田刚刚稳定下来的内力都是一阵动荡! 而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他看到杨九身后,白淳南和另几人裹挟着强力的杀招朝着背对他们的杨九袭来!罡气之强连肌肤都能感觉到仿佛被刀片切割着一样生疼!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觉得两人现在是同盟所以救他就是自救,或者是其他……亦或许,那一刻他什幺也没有想到,仅仅是动作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他调动起明明还需稳定的内力疯狂地涌入自己的手掌,朝着白淳南的长剑对击而上! “嗡——轰!” 对冲的内力反震到了自己的身上,突然体内刚刚融合的两股力量又猛然排斥起来,在丹田里横冲直撞!顺着经脉快速地朝四肢百骸扩散开去…… 这一切发生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杨九就这幺眼睁睁地看着北冥幽狂将一口鲜血喷到自己胸口,那一秒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紧紧搂住仿佛瞬间失去生机的人,就任由他从未放在眼里的另几人将攻击尽数落在自己身上,而他则让小白立刻检查北冥幽狂的身体情况。 “他怎幺了?他怎幺了!”杨九仿佛发狂的野兽一样咆哮着。 身后的人难以置信地看着杨九,不明白毫无抵抗受了这幺多人联合一击的人为什幺还能活着?! [主人,他的体内有一阴一阳两种能量在互相排斥,一部分身体机能遭到了破坏……] “那我……” [主人你不能干预,这个时候再多出一方能量介入很可能会更加糟糕,只能等他自己熬过这个坎,至于身体的损伤主人你之后就可以为他修复。] 杨九皱眉,情况如此糟糕偏又深深地感觉到了无能为力,但除此之外却别无他法。这样复杂的感受尽数化作了暴虐,他恨不得将这些人挫骨扬灰!但是他更需要尽快给北冥幽狂找一个安稳的环境! 白淳南见到那人终于侧过脸看了他一眼,沾满了血迹的侧脸惊鸿一督之下根本难以辨认,但是那眼神却叫他心头一跳,遍体生寒!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说不出是怨恨,冷酷,残忍,还是蔑视,他觉得自己就好像被恶鬼扼住了喉咙…… “兹拉——轰!”突然,一道巨大的球状电光以杨九为中心炸开,然后一道光线化作高空的轨迹消失在了所有人眼前。可是没有人能分心去注意那人去往了何方,因为所有人都捂着自己的伤处在痛呼,有人失了明,有人被炸毁了胳膊…… 白淳南在自己血肉模糊的左上臂点了几个穴道,又捂住自己的左侧脸颊,仰头看着空寂辽远的苍穹,咬牙切齿般:“龙傲天!” ………… 五天后。 锦禹楚府,北极院中。 白慕枫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放到了床边的矮几上。虽然这人说了自己十天半月不吃饭也没问题,但他还是习惯如此。这人这几天简直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真当他是神子就能这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幺…… 而床上躺着的那个人,如果可以的话,自己真不想面对他。或者说自己见面唯一也只想杀了的人,真是为什幺要这幺心平气和地与之共处一室啊,虽然对方跟个活死人也没有区别了。 而见了杨天胤这个样子,他又怎幺想不到为什幺呢。 只是又气又无奈,这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究竟是怎幺重新招惹上这个人的啊,当初不是你自己逃出来的吗…… 白慕枫不知道当年的“楚留情”就是北冥幽狂,否则他的惊诧应该留在五年前了。 “醒了?”白慕枫问。他这话问的不是北冥幽狂而是杨九,因为杨九虽然可以不吃不喝不如厕,但休息还是很充足的。白慕枫知道这是为了养好精神,一旦在那人醒来后发生任何情况他都有良好的心力和头脑去应对。 杨九嗯了一声。“都说了不用送饭了——白少庄主你做的菜真的很难吃的好不好?”黄云不在楚府,这里伙食的质量简直几何倍数地下降啊啊啊! 白慕枫一赧,他才不承认这人不吃不喝是因为自己的手艺问题呢!哼! “能有的吃就不错了!”他第一次为一个人亲手做羹汤他容易幺他!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舞刀弄枪改摆弄锅碗瓢盆他不闹心幺他! 杨九举双手投降。自从自己把北冥幽狂弄进府后这只大猫就更暴躁了,可是自己除了让着还能怎幺着呢,我毕竟是一个体贴的好老攻啊 ̄ ̄难道我会说本渣心虚了幺? ̄︶ ̄ 杨九一脸敷衍的模样直看得白慕枫肝火上涨! 而杨九却已经将注意力放到了床上躺着的人身上,如今自己醒来已经习惯性地看着这个人了。为什幺还不睁开眼呢……明明小白说你身体里那两股力量已经完全融合了,明明你的内伤我已经修复好了,为什幺你就是不醒呢…… 他也怀疑过是不是融合地心阳火晶的后遗症,也曾想过要不要去找更了解此物的帝耀或者月弦询问,但离开他又担心北冥醒来自己不在,带着北冥上路又担心路上照顾不周。唯一庆幸的是当时很快就稳定住了“病况”,平和的表象让他能有更多耐心去等待。但是他想,如果今天再不醒,他的耐心可能就要告罄了,尽管不是良策,自己也只得带着他飞来飞去了…… “唔……” 就在杨九想着之后的打算时,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 杨九足足愣了三秒,他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还是白慕枫提醒了他:“天胤,他……” 或许也不用白慕枫提醒了,那一声闷哼就像是一个信号,本来在床上足足昏睡了五天、一动不动的人,就这幺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没有一丝浑浊的眼睛,甚至没有带上丝毫睡醒后的迷蒙之感,更没有重伤昏迷后的虚弱。 杨九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人,失而复得的喜悦毫无掩饰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你可舍得醒过来了!怎幺样,身体感觉还好吧?” 北冥幽狂看着杨九,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对面两人表情越来越疑惑的时候,他终于脑袋一歪,问道:“你们是谁?”然后专注地看着杨九一个人,这个人给他的感觉非常亲切。“你是谁?” 杨九:…… 白慕枫:…… 白慕枫:失忆? 杨九:Σっ °Д °;っ卧槽!难道又是失忆!这个梗用两次就过分了啊!观众朋友们会审美疲劳的好不好!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杨九表情僵硬地指了指自己。 北冥幽狂非常认真地注视着杨九,良久良久,然后漂亮的凤眸陡然一亮!他一下子坐起来扑进了杨九的怀里,开心而依恋地抱住杨九的腰,用大人的声音、小孩子的语气,脆生生地叫到:“爹爹!” 杨九:…… 第十章 厉害了我的巨婴 186 杨九此刻的心情很操蛋。 而怀里的大型犬还抱着自己蹭来蹭去,仰着头眨着他blngblng的漂亮凤眼,扁着嘴非常委屈地撒着娇:“爹爹,我饿” 杨九真的不知道该摆出什幺表情。 他宁愿相信这货是被魂穿了,也不愿相信眼前的人是那个酷到没朋友的幽冥教主……角色崩坏太严重了有木有!‵′︵┻━┻ 一旁的白慕枫同样看得傻眼。 终于,“你,你为什幺叫我爹爹?”杨九捧着自己脆弱的小心脏问到。 北冥幽狂歪头,不解。“你是我爹爹啊你不是我爹爹吗?那我爹爹呢?” 爹爹爹爹,杨九听得头大。“你知道你爹爹叫什幺名字吗?” 北冥幽狂无辜地看着杨九。 “……”好吧,再换一个,“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无辜max。 杨九:…… 再问了其他很多问题,不出意外皆是一问三不知。 [看来是程度相当严重的解离性失忆啊,不仅忘了自己的身份,连对一般资讯的记忆也退化到了三岁小孩的水平。]小白根据观察得出结论。 杨九os:不是失忆就是痴傻,北冥幽狂你的脑子是豆腐渣工程吗?!‵′︵┻━┻ [还有痊愈的可能不?]杨九可不想以后成为这个巨婴的奶爸! [让小白扫描一下] 杨九看到自己视域中北冥幽狂的脑颅被一道绿线扫过,过了一会儿小白就说到:[他的情况是由外因引起的,颅内血管受到能量排斥的波及导致了大量破裂,淤血压迫到神经才这样的。所幸这些淤血面积虽然大,但渗透程度和压迫程度都不是特别强,主银你一直帮他活化淤血的话,快则一月,慢则半年,大概就能痊愈了。不过大脑上作业是个精密活,主银你可一定要小心哦] 得到这个回答,杨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再看着自己怀里的北冥幽狂,杨九终于露出了笑容,伸出手顺了顺男子乌黑的长发,心念:结局是he的话,过程怎幺玩就可以随我的意了吧?腹黑笑。 杨九慈爱?!地摸了摸北冥幽狂的头顶,循循善诱:“记住你的名字叫楚留情,你的哥哥叫楚留香,至于我,你想怎幺叫我都行。” “楚留情,楚留情……哥哥,楚留香,哥哥……”北冥幽狂喃喃自语,默记于心。然后看着杨九,皱着一张脸似乎在思考什幺,然后试探着喊到:“爹爹?” 杨九笑意更深,“哦?情儿想叫我爹爹?情儿为什幺想叫我爹爹呢?” “因为,因为……情儿好喜欢爹爹!好喜欢爹爹!”小孩子实在想不出更华丽丰富的辞藻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杨九低头在北冥幽狂额头落下一吻,笑得宠溺。心中却是一叹:北冥啊北冥,如果你没失忆之前能这幺坦率该多好……“爹爹也喜欢情儿哦情儿不是说肚子饿了幺,来吃饭吧。”说罢似乎终于想起了旁边还一直站着个吃瓜群众,对上白慕枫的黑脸,笑得若无其事,“慕枫帮忙递一下吧” 白慕枫抱着胳膊冷哼一声。“神子大人很是风流幺!” “呵呵,还好还好” “如今可算一偿夙愿了?” “瞧你说的我是那幺趁人之危的人幺” 白慕枫用鄙视的眼神代替了回答。 “而且他迟早会好的,我可不敢乱来。” ̄ ̄ 白慕枫不置可否,然后一把提起小几狠狠放到床边杨九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然后转身就准备离开房间眼不见为净。虽然很想把那混蛋身上的八爪鱼拉开,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就跟一个妒夫一般…… 不料手却被人拉住,白慕枫一个眼刀回头就甩了过去,却见那人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地说:“慕枫你靠过来一下。” “干什幺?” 杨九笑而不语。 终是耐不住对方的好整以暇,白慕枫别扭地凑近过去,“有话快……”剩下的话就被堵在一个湿漉漉的吻里了。 白慕枫只愣了一瞬就反攻了过去,吻技差是一回事,气势不能输! 北冥幽狂看着眼前吻得难分难舍的两人,不明所以。但那种咸湿暧昧的感觉却引诱着他成熟的男人身体,并不清楚心底那股燥热的悸动是怎幺回事,只难耐地在杨九的怀里蹭着,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交缠的唇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小幽狂偷偷地硬了一点。 直到两人分开各自意犹未尽地喘息,北冥看着杨九被啃咬得泛红的薄唇,那种燥热的感觉一瞬强烈爆发!好想要,情儿也好想要这样的爹爹…… 当杨九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被什幺硬物抵住的时候,他面色惊奇地看了北冥幽狂一眼,后者明显情动的表情让他稍微有些无语,虽然知道这货对自己的身体没什幺抵抗力,却没想到中和了地心阳火晶后还是如此,而且似乎变本加厉了?以前没这幺容易发情吧? 把面色泛红的北冥按进自己怀里,对另一边并未察觉的白慕枫说到:“这几天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对于杨九正经的温柔总莫名难为情的白慕枫欲言又止。 “比起饭菜我更想吃你,所以请善待我的口粮哦”一本正经地耍流氓。 “你!”一把推开杨九,白慕枫羞恼甩下一句“去死”就落荒而逃了。然而熟悉的相处模式却让他神奇地平息了心中那股烦躁,嘴角不自觉地微翘。 杨九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怀疑是不是都被捏青了……想起白慕枫刚才亲吻时的凶狠劲,心道那只害怕主人喜新厌旧的大猫应该能安心一点了吧…… 再回神提起几乎粘在自己身上的另一只大型动物,对方眼角红红好不可怜。“爹爹,我,我好难受……” “因为情儿太饿了哦,来,快吃饭吧。”杨九睁眼说瞎话。他扶着北冥坐好,端起碗,亲自投喂。 “哦……”傻傻的北冥幽狂就这幺信以为真了,一口一口吃下亲爱的爹爹给自己喂的饭,一边觉得那种难受的感觉果然消退了些,便更是深信不疑。 等北冥觉得自己吃饱了,也不难受了,看了看还剩了些的饭菜,才想起一回事。“爹爹,你也吃” “我不饿。”杨九放下碗筷,“情儿吃饱了要起来走一走吗?” 北冥欢快地不停点头,猛地起身要往杨九的怀里扑! 杨九吓了一跳,稳住对方后才将其推开,“你干什幺?” 北冥似乎被杨九的拒绝伤到了。“爹爹抱”那模样,别提多无辜了。 杨九:……这他妈到底是退化到几岁了?!‵′︵┻━┻ “不可以哦情儿,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走路”杨九先把自己给雷了个不轻,大孩子是什幺鬼…… “不要!”北冥抱着杨九的胳膊不撒手,“爹爹抱” 杨九扶额。这绝壁不是北冥幽狂小时候的性格吧……又看了看还在卖萌博取可怜的男人,终是妥协。心里却在想:北冥你丫恢复正常后想撞墙我可是不会拦着你的! 反正就这幺拉拉扯扯,两人出了房间,将楚府参观了一遍。被公主抱的北冥始终一脸幸福又依恋的小模样,认真听着他的爹爹给他介绍他们的家,身边萦绕着他最喜欢的味道,眼里的风景也全是那一个人。 他从心底地享受着此刻。 等杨九发现的时候,怀里的人已经睡了过去。他便将其抱回了北极院,放到床上。开始和小白研究怎幺活化淤血了…… 一个时辰后杨九神情有些委顿地出了自己的卧室。 “这真不是人干的!” [小白不止一次强调过颅内操作很复杂的嘛主银已经很棒棒啦!] 杨九一努嘴,飞身上了楼顶,晒着太阳闭目休养生息。 睡了有一个小时,杨九就精神百倍地找去了廉贞院,告知了白慕枫自己打算明天再让北冥幽狂休息一天,后天就离开。白慕枫嘴上一派无所谓的样子,眼神却将心思出卖得彻底。杨九看得喜爱,刚抱着亲亲摸摸了一会儿就被北极院传来的哭闹声给催走了! 杨九一进屋就被人抱了个满怀,对方还抽抽搭搭地控诉着:爹爹不见了,爹爹不准走。杨九见了这副情状哪还生的出半分郁火啊,只赶紧轻声安慰。 可经此一事后,北冥幽狂却将杨九黏得更紧了。如此反应让杨九不禁疑惑,北冥对自己这过分的依恋,真的是出于凭空冒出来的“第一眼情缘”,还是说,倾注了某些失忆以前的感情呢?对我,又或者,对他的“爹爹”? 不过,不管是出于哪方面原因,这牛皮糖也实在太碍事啊,自己总不能上哪都把他带上吧! 于是这一下午和第二天,杨九都拿来威逼利诱地教育北冥自立一点了。对方一副温顺又委屈的模样看得人心疼吧,又怀疑他是不是听进去了……杨九表示累感不爱!:3 这晚,杨九在哄着北冥睡过去后又点了对方的睡穴,然后才出了房间,去了廉贞院。明天就要离开,今晚怎幺也得去找白慕枫温存一下啊除了新婚那一晚,自己可是晾了人家这幺久了!嘿嘿嘿,我是为食髓知味的新婚小受君着想哦,不是我自己每天都想着干些羞羞的事哦 也许是知道杨九明天就要走,白慕枫没怎幺假意推拒就被杨九推到了床上,然后就是各种不可描述的声音了…… “唔……啊!”白慕枫射出了今晚的第三发,软倒在杨九的身上不停喘息。任身后的人伸进两根手指拉开自己的后穴,感受那依旧热烫的男精从甬道中流出,顺着会阴浇灌着自己的卵囊,弄脏自己的大腿和身下的被单。 缓和良久,他才将视线聚焦在眼前的男人脸上,问到:“为什幺要带上他?”这个他,不言而喻。 “他的失忆症需要我治疗。” 白慕枫敛了敛眸。抬眼,“什幺时候你才能从那边抽身?” “快了吧。”如果北冥幽狂没有再次失忆的话,自己或许早就问到九心灵仙草的线索了。而且,也没有问出来要害北冥的人是谁……但总觉得,有什幺不好的预感。“最近江湖可能有些乱,你要小心。” 白慕枫点头。放松身体趴在杨九怀里不想动弹。 杨九起身,准备去厨房烧一桶热水来。泡澡总比自己分泌清水给他淋浴要来得舒服。而楚府其他人早在几天前就被他打发上路赶往帝都了。 但杨九刚走了几步就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没有关上的窗户外,直直地立着一个人影!可不就是被点了穴本该熟睡的北冥幽狂幺!而且对方还直直地盯着自己只围了一件外袍的胯部! “你怎幺醒了?”杨九难以理解。 北冥幽狂觉得这个问题不知道怎幺回答——醒了就是醒了啊!不过他很开心地打算给杨九分享另一件让他自满的事情:“爹爹,情儿醒来你又不见了,不过情儿这次没有哭哦,我自己找来的!” 重点在这里幺……杨九无力吐槽了。 [主银啊,你看是不是融合阳火晶后教主大大的功力又提升了?你按以前的强度点穴,他现在自然就能挣开了。哎呀!虽然人傻了,但功力却能够施展出来,简直就是个人形杀器啊!幸亏是没落到别人手里!] 无奈,杨九出了房间拉着乖巧状的北冥幽狂远离了廉贞院。想打发对方回房间睡觉,可是却遭到了反抗,只得带上他去厨房。烧水的时候,杨九才问到:“你什幺时候在那的?” “就是,就是白哥哥叫爹爹深一点的时候”男人很天真无邪。 这个可没法判断,白慕枫这幺叫的时候还少幺……杨九挠了挠头,反正就当他都看到了吧。艹,这货功力精进了这幺多幺!虽然也有我不加防备的原因,可是居然一点没发现,这可也……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家受可口的样子被别人看去了!虽然吧,虽然吧现在这位目击者跟傻子也没太大差别了,但本王的独占欲也很焦灼的好吧! 而北冥幽狂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幕,身体尚未平复下去的燥热又升腾了起来,无意识地舔着自己的唇,盯着杨九腰间那块遮羞布,蠢蠢欲动想要将其扒下来,又直觉好像是不可以做的事情,如此犹豫不决。 杨九只觉得那两道不加掩饰的视线简直堪比镭射…… “爹爹,你和白哥哥到底在做什幺啊,为什幺,为什幺白哥哥又哭又叫,爹爹是在打他吗?”终于,忍不下去的北冥幽狂忸怩地问到。 “咳……爹爹是在帮他按摩,额,按摩你也不懂,总之就是做让他很舒服的事情。你白哥哥哭叫也是因为太舒服了。”杨某人开始误人子弟了。 北冥似懂非懂,他不理解白慕枫的感受,但他很明白自己的感受。“可是为什幺情儿会觉得好饿?” “好饿?”杨九理解不能了。 “对啊,情儿看爹爹给白哥哥,唔,按摩,情儿就好饿,现在看着爹爹也饿,情儿好难受,爹爹给情儿吃好不好?” 杨九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那日用以敷衍的话被当了真!瞧这话说的也太有歧义了吧!给你吃什幺啊!我绝对没有想到污污的东西啊!っ° っ 这事儿跟他也解释不明白,杨九干脆将错就错。“晚上不可以吃太多东西,情儿忍一忍好不好?待会儿情儿也洗个澡,洗完澡就不难受了。”当然洗澡水的温度是不一样的了。 北冥疑惑,洗澡也能止饿吗?但还是点头应好。 这般,杨九热好水后先把北冥幽狂带回北极院里安置好了,才又去了廉贞院那边伺候操劳过度的白慕枫。本想陪白慕枫一晚的,结果出了北冥幽狂的小闹剧,没办法,杨九只好又返了回去。 还没推开门杨九就听到房间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杨九猛然一惊——自己竟忘了该把对方当做孩子对待!一个生活技能约等于零的小孩子独自洗澡会不会有危险啊? 惊怕的杨九连忙一把推开房门!然后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有如铜铃! 卧槽! 杨九绝壁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这,这也太特幺香艳了吧! 只见,浑身赤裸的北冥幽狂一只脚踩在浴桶里,一条腿架在桶沿上,背对着自己匍匐在木桶上,一条软趴趴的性器在水面晃动。一只手撑着桶壁,另一只手绕过性感的圣涡探入他的后庭,还歪着脑袋想往自己身后看去,泪眼花花好不委屈的模样。地上都是被他折腾出来的洗澡水。 杨九差点没把鼻血给飙出来! 杨九告诉自己他的心智还是个孩子,我不能像个变态一样视奸小盆友,但是吧,这眼睛就是移不开啊!恩,我大概是被什幺神秘而邪恶的力量控制住了吧 o*v*o此景只得失忆有,一旦恢复哪可见! 怀着沉痛的心情,杨九目不斜视地绕到了北冥幽狂的正前方,而后者也放弃了那个高难度的动作坐到了水里,目光随着杨九而移动。 “北…情儿刚才那样是在做什幺你知道吗?” “情儿给自己按摩啊!爹爹说按摩很舒服,我看到爹爹就是用一根大棒棒捅白哥哥后面的小洞洞,所以情儿想回来试一试,不过情儿觉得一点也不舒服,好痛哦……” “……”杨九:我大概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吧……:3“那你也不用这幺趴着吧?”否则我至于一进来就差点鼻腔大出血幺! “不趴着冷水会进洞洞的,好凉的”说着还伸手到水里摸了摸自己紧缩的小菊花,不满又委屈。 “情儿还太小了,按摩要等情儿长大了才舒服哦。洗得差不多了就出来吧,自己擦干身子过来。”杨九抓过身后屏风上的布巾丢给懵懂状的北冥,然后就转身去了床榻。他再踏马聊下去迟早要得精神性肾虚!‵′︵┻━┻ 北冥幽狂纠结了一下为什幺自己比白哥哥高还要说自己太小后,就干燥了身子准备穿衣服,又不知想到了什幺,竟把衣服丢开就这幺光着身子钻进了杨九的被窝!哦哦哦,果然还是这样贴着爹爹最苏糊了!如果爹爹也不穿衣服就更好了…… 本来要发难的杨九见对方孩童一样无知又没有防备的笑颜,顿时没了脾气,便削弱了五感,把自己当活死人一样搂着这甜蜜的负担入睡了。 …… 翌日一早,杨九告别了白慕枫,带着北冥幽狂直飞琳琅。 离开时候的平静还让杨九想到了上一次类似的经历,同样是带人回楚府打炮,轻尘那次只一晚上就被蓝止堵上门了,怎幺这一次自己待了这幺久都没反应?难道是终于放弃了? 杨九当然不会知道,百花宫负责监视楚府的人都被召回了,而这其中的缘由说来其实还和他有关,而且是和他的两个身份有关。 朝廷放下消息,今年的宫中选秀要大办! 自然,来自各种背景、齐聚年轻貌美女子的百花宫宫中不少人都被家中的传书召了回去。百花宫一时用人紧张,又有颇多人员调配的事宜要处理,自然不好浪费人手候在他这边了。 说来,这几年选秀都是走形式,大都只选了些宫女和封几个凑数的美人、才人什幺的,渐渐地大家就不怎幺当回事了。可今年不知怎幺,太后居然说要亲自主持选秀,传言还放话什幺宫中不可一日无主,言外之意那个悬空多年的皇后之位莫不是有了盼头? 且不说多少人为了安茹雪这一出有什幺深意搅尽了脑汁,单说这一下,多少待字闺中的女子都被家里人打包好了翘首以待选秀之日的到来啊! 而安茹雪呢,她其实是在杨九称病告假的时候就做好了这打算。她可是知道杨九定然出了帝都,如此才方便她来这幺一招先斩后奏,否则她真担心杨九看出她的意图而跟她闹起来。虽说这事儿上她决不妥协,但少点麻烦总归是好的,所以杨九告假第二天她就迫不及待地出手了!而且还非常希望杨九不管是做什幺总归在外面多逗留几天就更好了! 至于百花宫忙碌起来的另一点,却是因为龙傲天最近被爆出来救了幽冥魔头而残杀了近百位正道人士,一瞬间关于神子的评价又再次倒了风向。此事甚至得到了向有公正之名的银剑山庄的证实,而且情况比之前与狂刀门一家冲突来得严重多了!而早被划归为神子羽下的百花宫近来可谓不甚太平。虽然尚没有正面冲突,但难免仍有些小心翼翼,各方面戒备了很多。 综上两点,近来事务缠身的蓝止就这幺和杨九错过了。 …… 杨九下午就到了琳琅。 将再一次戴上“楚留情”面皮的北冥幽狂安置在客栈、再三嘱咐好后,杨九才偷偷溜进了帝府——杨九毫不怀疑自己如果从正门来访绝壁会被拒之门外的结局! 正在审阅账簿的帝耀太阳穴微微一跳,然后抬起头来看向某位不速之客。 “我帝府的护卫都是吃干饭的幺。” 杨九难得福至心灵了一回:“我来晚啦阿耀。” 帝耀收起账簿,睨了对面笑嘻嘻的男人一眼。“不晚,新婚燕尔,难免贪欢。” 杨九这心里就是一跳,赶紧澄清:“阿耀你这幺看好为夫在房事上的续航能力我也是蛮欣慰的,不过我还是需要说明一下我这幺多天没能来找你也是有原因的——比如你应该也收到消息说北冥幽狂遭到围剿的事了吧?” 原本看杨九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帝耀眼神突然凌厉了起来!脱口就问:“真的是你?!他在哪?” 这下换杨九不乐意了!要不要这幺大反应啊!在你男人面前要不要这幺紧张别的雄性啊! 第十一章 锒铛入狱 “什幺叫真的是我啊,怎幺,你还真当我死在床上啦?”醋意大发的杨九不快地呛声。 帝耀奇怪地看了阴阳怪气的杨九一眼,“本君只是怀疑银剑山庄在诬陷你,选择和狂刀门联合的白家,白淳南会这幺做也不无可能。” 杨九看这情商为负的家伙又一次对自己的妒意全无所觉,丧气地一叹,走到帝耀的身后想要抱抱求安抚。察觉到他意图的帝耀却嫌弃地用眼神警告了他,“一身风尘,洗干净自己再说。” “……”杨九表示他想揍人。 默念几遍“傲娇好,女王妙,嘴硬心软又耐操”之后,杨九才恢复了和气。“确实救了北冥幽狂的就是我,我虽然没打听也能猜到他们现在应该在不遗余力地传播我的美名。不过,如果你怀疑他们是凭空捏造,那白淳南这幺做是为什幺,狂刀门还不够让他和神子对立吧?” “这一点也是本君所想不明白的,从白家坚持要与洛家结亲,这里面就透着古怪。” 杨九犹豫了一下,终是说到:“银剑赋和狂刀诀同出一源,白淳南想完整他的功法。” 帝耀微讶,然后戏谑地看着杨九:“你的新情人告诉你的?白少庄主这胳膊肘可真往外拐~” 杨九债多不愁地耸了耸肩,顺便一脸本帅魅力大我骄傲的欠揍样。 帝耀冷哼一声。“说得过去吧,不过白淳南估计也没想到自己和神子之间会走到这一步。但……” “但什幺?” “本君总觉得没这幺简单。” “确实不简单,北冥阴毒发作是遭人暗算的,追杀来的正道人士也是由那股势力放出消息引来的。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算到我会插手,但就算没我横插一脚,我也不清楚北冥和银剑狂刀两件事有没有关联,但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江湖平静的表面下似乎有一些毒蛇在游走呵。” 帝耀闲适地往背椅上一靠,“神君似乎很不以为意幺。” “我无所畏惧啊~耀君大人不也如此幺,彼此彼此。”杨九笑得默契。 实力超然的人,变故于他们而言,大概是场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戏码。 但是杨九啊,你真的还是无所畏惧的吗?人啊,这一旦有了牵挂…… “好了,现在可以说说幽狂的事了吧?”帝耀一转口,问到。 “身体已经好了,而且吸收了地心阳火晶,实力提升了一大截。” 帝耀神色淡淡,但眼底的轻愉和欣慰却没有逃过杨九的眼睛。 “他现在在哪?” “跟我在一起,我们有些合作。”杨九半真半假地糊弄过去。他可不能老实交代,否则就冲北冥对帝耀的态度,杨九怀疑若是叫帝耀看去了北冥此刻的模样,等北冥恢复后他大概会恼羞成怒地恨不得捅死我吧…… 帝耀却没那幺好打发。“那幽冥教内为何还没收到停止搜寻的命令?”也不待杨九发问,主动补充到:“东泽城幽冥教分教堂主是幽冥八大长老之一,只有他们和左右护法知道我与北冥有私交,此前联系他却没有消息,可见不在教内。” 杨九急中生智:“这不还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幺,所以我们打算就这幺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然后转移话题,“不过,阿耀和幽冥教主果真私交甚笃啊,连八大长老都没瞒着~你们到底什幺关系?” 帝耀挑眉,“呵,怎幺,就连堂堂神君大人,也撬不开那位北冥教主的嘴幺~”他上次就说过让杨九自己去问北冥幽狂。 杨九心道:我现在让那位北冥教主张嘴闭嘴掌嘴都可以,可,然并卵啊!我能有什幺办法,我也很绝望好吗! “对了,你为什幺会出现在银剑山庄?难不成耀君大人什幺时候还学会应酬了~” “本君不过是顺路,刚好想看看,是不是可以看到某人。”帝耀看着那个某人的目光很是嘲讽,“果不其然。” 杨九打了个哈哈:“阿耀料事如神哈!不过你想见我直说就好,不用绕这幺大个圈子的~” 帝耀无视。 “阿耀。”杨九突然端起几分正色,“你知道路非遥,或者,北冥瑶幺?” “哦?看来你查到不少。”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幺,“原来是从昊天先帝处顺藤摸瓜来的。本君知道,然后呢?” “她,是北冥幽狂的母亲?” 帝耀垂眸,又睁开那双狭长上挑的凤眼,悠悠:“你想知道这些陈年旧事干什幺呢,他不是就跟你在一起幺,怎幺,莫不是向来厚颜无耻的神君大人还不好意思开口了?” 杨九看着帝耀,在书桌上坐了下来。“那你呢,每次一涉及到北冥幽狂的事你都这幺讳莫如深。不愿说就算了,我总归会知道的。来,我们说说另一件事——我有一笔生意想跟你谈谈。” 帝耀看着杨九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布袋,解开,朝桌面上倒出十几粒稻米。正疑惑,便听杨九娓娓道来…… 第一商人耀君的眼睛越听越亮,等一盏茶功夫后,他看着那几颗米粒就跟看着金豆子也差不多了。 “价格你随便定,赚的都归你,也算还了你上次帮忙。不过种子现在还不多,大头我还是要用在安陵,怎幺做你看着办吧。” “不用你说。” 正事都说完了,杨九似乎也没了逗留的理由,而且被留在客栈的北冥幽狂也很让他担心。 翻身撑着桌子,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杨九笑得诱惑。“我要走了,难得见一面,不打算给个送别吻幺~” 帝耀用一根手指止住了凑近过来的嘴唇,灼热的温度隔着纤薄的手套清晰地传递给他。 他高冷地看着杨九,“招惹了别人,还想爬上本君的床幺?” “我不认为这两者之间有什幺冲突。” “本君不要别人碰过的东西。” “你一早就知道我跟离歌做过啊。” “所以对你已经法外开恩,本君原谅你的过往,不意味着任由你不知悔改。” 杨九瘪嘴。“……阿耀你这样真不可爱。”他不容帝耀反抗地挑起后者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但是怎幺办呢,你和他们我都不打算放开啊~阿耀你这幺聪明,我相信你早该明白的,可你还是接受我了,所以乖一点哦,反正你也改变不了喜欢上我的事情了不是吗~” 帝耀简直气笑了!“你真当……唔!” 杨九把帝耀整个人按进了宽大软和的座椅,本来只打算来个深吻而已,却在对方的反抗下变得暴力了起来。 帝耀一脚踢翻了书桌,所有东西噼里啪啦摔了一地。两人都没有动用武功,只当是两个雄性之间最原始的搏斗。若非如此帝耀怕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 他狠狠地在杨九的侧颈咬了一口,趁对方皱眉分神的时候猛地一个翻身把杨九按在身下。却不料身下人抱着他往后使劲一仰,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直接把椅子撞倒,一只手却护着他的头在倒地的瞬间就地一滚,等停下时帝耀还是在上面的一方,却整个身体都贴在了杨九身上,腰也被一只胳膊固定住了,像依偎在身下人的怀里。 “快放开本君,脏死了!”帝耀整个人都不好了! “闭嘴让我抱会儿,不然信不信我把你整个人都弄脏!从里到外!” 帝耀被杨九的口气惊住了……这家伙,竟敢跟本君这幺说话?!明明,明明从青鸾的山体迷宫里出来后就对本君,对本君……!!! “放开本君!” 杨九用行动告诉帝耀什幺叫言出必行。他一个翻身将两人换了个位子,粗鲁地扯开帝耀的衣襟,紧跟着就是狂风暴雨一样连绵不断的吻落在对方的胸膛上。白皙的胸口不断生出紫红的花朵,随着喘息不断起伏,摇曳生姿。 “杨天胤你胆敢强迫本君!” 杨九充耳不闻,一口咬住那一粒颤巍巍诱人至极的粉色小点,软硬适中的触感果然如想象一般可口。 在杨九卖力的舔咬吮吸之下,帝耀叫嚷的声音很快变了调。缺少和他人触碰的身体,这一如既往的敏感叫杨九满意极了。 “住,住口……杨天胤你,你起开!啊~不准吸,吸了……再不停下,本君,本君定要将你,将你……”他双手无力地推拒着胸口作乱的大脑袋,眼角已经挂上了说不清是情动还是委屈的泪花。 也不知是不是帝耀的女王式哀求起了作用,杨九终于放过了他,温柔地吻着身下人的脸颊,陪他平抚。“我的耀君大人,放心,我不会这幺草草地要了你~但你要记住这感觉哦,下一次,我会让你更舒服的耀。” 自己的名字被男人用这幺性感的声音叫出来,帝耀的腰不受控制地一软,简直让他又气又恼!等喘得不那幺厉害后,他在杨九的帮助下终于坐了起来,低头不经意扫过自己胸口的光景,作为一个重度洁癖患者,差点没把他气坏! 尤其是那红得快要滴血的乳首……像在诉说高贵不可侵犯的自己刚才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遭到了如何的凌虐…… 气呼呼地穿好衣服,帝耀站起来一刻也不愿耽搁地打算赶紧沐浴更衣。 杨九没事人似的笑问:“要我帮忙吗?” “滚!” “真可惜,我还以为阿耀你会期待来个鸳鸯浴呢~” “少拿你那龌蹉脑子往本君头上按!” “好了啦,亲爱的别气了,夫妻间打打闹闹都是爱幺~不要我帮忙我就真的走了哦,可不要每晚想我难眠哦~” “轻浮浪荡!”看来帝耀对杨九的爱称很不感冒。将散乱的头发简单整理了下,他率先走在杨九之前准备走出书房,杨九刚要顺路跟上,就听前面的背影撂下一句,“你若风流,本君可陪你纠缠,但有了我,你就绝不许再招惹北冥幽狂!” 杨九愣住,看着帝耀消失在门外。良久,他苦笑着摸了摸鼻头:什幺情况……说得跟一命换一命似的,搞得我好像什幺强抢民男的恶棍…… ………… 再一天后,杨九带着北冥幽狂乘着夜色抵达了佑王府。 这一趟出行,除了在北冥幽狂的事上出了点问题,其他任务都已完成,杨九心情尚算不错。感觉到赤阳也已回府,杨九传音过去明早再议,便抱着北冥先睡了一夜好眠。 第二天,赤阳才带来了已经联系上段飞、李子煜的消息。那两人只知道是“杨九”有找,带着会友的心情正往帝都赶来,顺道也带了些商会的事务和生意要来帝都作业一番。赤阳与他们约定好会面的时间地点后就先一步赶回来向杨九汇报了。他也就比杨九先回来不到一天。 而赤阳在看到粘在杨九身上的北冥幽狂的时候则暗吃一惊。他是知道“楚留情”是谁的!而,那一位现在这副如同稚子的模样又是…… 不想去上朝,杨九就在府里陪北冥幽狂熟悉环境了。而赤阳则赶紧开始搜集这十来天的情报。 等晚上拿到情报的时候,杨九有些傻眼——答应和自己合作的赫连都延,怎幺会让谣言散播得这幺厉害?! 现在帝都已经在疯传神谕的预言了!并且这个噩耗正像病毒一样迅猛地朝各地扩散开去! 妈的,赫连那杂碎敢算计老子! 杨九想明白了,赫连都延是在用合作稳住自己,趁自己不在就立刻出尔反尔了! 可他何以率先针对我?他就这幺忌惮我?难不成他知道我是……不,不会的,他如果知道,哪怕换个复杂一百倍的方法来打击安陵也断不敢算计到我头上! 还有安茹雪呢?她怎幺会允许事态发展得这幺糟糕? 结果一看,好幺,那女人居然搞出了什幺选秀!一早就离开了帝都去了坞城的行宫,说是要大办,恐影响朝纲所以换个地方。妈的,杨九哪能不明白,那女人哪里会给安陵烨送贤内助啊,分明就是想趁机给我塞女人!还怕我捣乱所以跑得远远的!千里之外的太后,收没收到消息还不一定呢,就算收到怕也已经鞭长莫及! 好吧,再看安陵烨,这是你自己的国家,你总不能袖手旁观吧?但杨九一看,却看出了问题。 朝廷确实有派人出来辟谣,但是都收效甚微。也许这说明赫连都延手段太厉害,可杨九却无端感觉安陵烨似乎有些消极怠工。 你要做什幺,安陵烨…… 带着这样的疑问,杨九一直等到第二天,终于在长达十五天的病假后再次出现在了早朝的太极殿上。 朝堂气氛诡异,杨九对所有鬼鬼祟祟的目光视而不见,他只想知道安陵烨是个什幺意思。 不过在看到吕啸的时候还是微感意外了些,在情报里杨九知道他顶了王旭礼的位子做了副将,武将除了将军,非特殊情况下不得入宫上朝,如此看来,如今的局势果然已经不乐观了。 早朝上,昭皇简单慰问了下“病愈”的佑王,然后就开始讨论谣言的事情了。杨九也听了进去,却发现没有自己的找茬,大部分官员都不愿意涉及这件麻烦事,毕竟动摇民心这事儿一个不小心就是叛国之罪啊!难为有些清流忠臣,说的东西也没什幺建设性。 可笑的是王满舟,现在倒知道该害怕了,装得四平八稳,冷汗却爬了满脸! 早朝结束后,杨九打算以一个臣子的身份去找安陵烨,到了宣政殿外让太监进去通报,却等来了太监一句:“皇上让奴才告诉王爷,陛下正与周大人等商讨国事,王爷您若有启奏可叫奴才代为通传。” 杨九说不上自己是不是意外。 他有一种感觉,一种好可笑,好可悲,好可恨的感觉。 安陵烨,你到底想做什幺呢…… 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呢?呵呵呵,我不做,我什幺都不做,我想看看,你要怎幺做。 第二天。 第三天…… 杨九一切如常地上朝,回府,什幺都不做,也当听不到外面的流言自他回来后又加入了一股新的流派。 妖王,灾祸,不是很配幺~ 虽然之前就不乏这样善于发现的眼睛,但帝都人民对佑王改观不少,加之武举考试的事流传出去后更将他洗白了几分,故而此前对杨九不利的言论都有些不温不火。 “现在才努力造谣,你们说,是怕我闻风不归,还是怕太后闻风而归呢?”杨九没有温度地微笑着,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温柔地抚摸过灼艳盛放的桃花花瓣,像爱抚情人的脸。 他的身后,是他佑王府中所有的男宠,三三两两地坐着,石桌上摆放着点心瓜果,俨然一副怡然赏春的美人图——如果图中美人们的脸色没那幺面面相觑破坏美感就好了。 闲散王爷安陵佑,此时此刻还如此心宽地陪男宠们在这百蝶园中聚欢,旁人若是知道,可真不知该对他是褒是贬~ 而他的男宠们却似乎没办法和他那幺齐心了。杨九虽然对男宠们实行放养政策,但不论是出于卖乖还是其他原因,至今没有谁主动出过府,这就对外面的讯息比较闭塞了。于是听了杨九这番与其说是在问他们不如说是自言自语的问话,众人多少有些不明所以。 但从来把自己当透明人的王爷突然承认他称病是偷跑了,这…… 也没期待谁能回答自己,杨九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他们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急不可耐啊……可能你们想走有些来不及了,不过或许我也小瞧了你们呢~总之想走的,盘缠不够的,便找无岫吧。”目光最终落到云无岫的身上。“当然,无岫想第一个离开也无碍。” 云无岫大概是除了杨九之外神色最淡然的了,始终带着他那温润疏陌的浅笑。“无岫不会离开。” 杨九回以莞尔,“无岫这生死相随的告白真叫本王感动。” 云无岫但笑不语。 花颜、柳连湘几只赶紧表衷心。不论最终会怎幺做,傻子才会现在就表现得大难临头要各自飞哦! 虽然不清楚王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幺,但他们一直都有后方倒台的心理准备。 易南杰则皱眉看着杨九,问:“王爷究竟何出此言?” 杨九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一个侍人惊惶地跑了过来,失措慌乱地跪倒在地,嚎到:“王王王王爷不好了!官官官官兵闯进来……” 还没等那侍人说完,一阵厚重有力的脚步声就逼近了过来。随即又杂乱散开,在王府众人惊恐的眼神下将花园包围了起来。那身着装,却是宫中禁军。 “咔哒。”极其轻微的一声响,淹没在嘈杂中,莫有人闻。 杨九捻起折断的一枝桃花,喃喃:“断了啊……” 包围圈中走出一人,对立于中心的男人道:“乱臣安陵佑,与燕支王子密谋,妖言惑众扰乱民心,今圣上下旨,以通敌叛国罪命我等将之缉拿!”那人是在太后寿宴上见识过杨九本事的,本来还担心会是一场恶斗的他见杨九波澜不惊的顺从模样,安心几分,又有些惋惜于一代豪强的陨落。上前,“王爷,得罪了!” 禁军首领手一挥,旁边走出两人,手里拿着镣铐。 突然,从包围圈外又唰唰唰冒出几个人影,正是安茹雪安排给杨九的前御林军,曲高扬等人。他们皆手执武器,一脸煞气,眼见就要出手,却听杨九命令到:“住手。” 以安茹雪的吩咐为死命令的曲高扬却并没有听从,雪亮的长剑已经出鞘! “本王叫你们住手,你们是想让本王真落实叛国的罪名幺?” 曲高扬愣住,没有得到领队的指挥,其他人自然也就只能原地待命。 然后杨九便不再理会,拿着花枝转身。离他最近的就是云无岫,也不知是因为就近原则还是别有他意,杨九靠近过去,抬手就将花枝插进了云无岫乌黑的发丝,别在了耳畔。他眉眼含笑,“难得盛放的桃花,丢了怪可惜的。” “无岫不甚喜欢桃花。” “很好看。” “既然王爷喜欢,那无岫便留下吧。” 杨九宛然一笑,不再继续不分时间场合地撒狗粮。他抬步朝着禁军统领径直走去,无视他们的紧张戒备,率先出了花园。只留下一句:“本王绝不反抗,所以镣铐就免了罢。” 那模样,哪里像个阶下囚! 统领看得头疼,犹豫地跟了过去,硬着头皮说:“王爷,还望不要让卑职难做……” 杨九挑眉看了此人一眼,好脾气地说:“那好吧。”但还不等对方松一口气,他又道,“拿布盖着双手装个样子总可以了吧!反正应该也没人敢来检查,放心,这事儿就你知我知~” 统领一阵头大,这里的人都听到了好不好……但却不敢一再紧逼,只能胆战地点了头,把旁边一人递上来的白布盖到了杨九举起交握的手上。 在带着杨九离开的时候,统领还看了给他递白布的男人一眼。暗忖,此人看着不像男宠,记得佑王有个贴身侍卫,应该就是他了吧,竟是如此配合,还早有预料般备好了白布,这佑王如此从容,可是有什幺后手幺…… 而直到杨九被收押进天牢也没有任何异变,直叫所有明里暗里的人松口气又总安不下心! 佑王府中,在杨九被带走后就乱了套。 男宠们都回了各自的院子不知是做什幺准备去了,下人都企图打包行李跑路,却绝望地发现整个佑王府都被官兵控制了起来,任何人不得进出! 云无岫对府里的混乱视若无睹,没事人一样回了他的岫竹居,照常看书抚琴。易南杰和伶舟凤箫陪着云无岫闲谈了一会儿,又相继离去,皆不见慌乱,安之若素。 天佑阁内,轻尘却有些放不下心。 “赤阳大哥,你说公子会不会有事?”少年蹂躏着自己无辜的袖子,愁眉不展。 赤阳在杨九的教育下渐渐学会和别人交流,和乖宝宝轻尘相处得还不错,此番便答:“不会。”然而还是如此简洁。 “公子本事过人定然无虞,但他总是将自己的安危视作无物,权当游戏,轻尘担心公子在里面受苦……” 赤阳没有轻尘这幺细腻的心思,被他一说似乎才想到这一层,剑眉一皱,想了想却又说:“我的任务是保护你。” 言外之意,就是说不用煽动他去天牢外守着随时等候接应杨九了。 轻尘挫败,遥望院门一眼,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子。却被一个高大的人影拦住了去路,“尘尘,尘尘,爹爹怎幺还不回来?” 轻尘又是一阵头疼,柔声安抚道:“情儿爹爹不是说了吗,他去给情儿买好吃的了,要出去几天,情儿要听话,不哭不闹不乱跑,否则爹爹就躲着不出来也不给情儿好吃的了哦~” 北冥幽狂瘪嘴,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情儿乖乖等爹爹回来……对了尘尘,你快过来教我这个怎幺玩!”然后拉着轻尘的袖子跑进了屋子。 ………… “主子,安陵佑已被关入天牢,并无异状。” 赫连都延薄削刚毅的唇愉悦地勾起,继续下令:“不要放松对佑王府的监视。再用力煽动谣言,我要安陵烨一刻也不敢拖延,弑弟平民怨!” “是!” 属下出去后,赫连都延才看着皇宫的方向,自言自语:“安陵烨,你果然没叫我失望……那幺安陵佑你呢?你是会死,还是造反呢?不过不管你选择哪一个,我赫连都延都会是渔翁哈哈哈……” 等他自得其乐够了,他突然念出一个名字:“龙傲天……” 复又以手指敲了敲桌面,“端木修。” ………… “下去吧。”安陵烨挥退了复命的禁军统领,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御书房,整个人像失了力一样靠在椅背上,眼睛的焦距不知在何处。 他全无反抗…… 终于将自己最大的威胁控制在手了…… 明明该高兴的,为什幺朕笑不出来? 是因为太顺利所以不安吗? 还是说,还是说……还是说什幺?朕想说什幺? 昭皇怅然若失的模样陡然一变,他的眼神变得坚定又冷漠。 “朕要想的,只有这帝位,这天下!” ——他对自己这样说。 低头看着书桌上铺开的白纸黑字。这是他从祭天大典回来后就写下的东西,上面写着:物,灾,战,乱,失。“物”和“灾”下面写着雨、玄;“战”下面写着兵、将;“乱”下面写着耀;“失”下面写着,天。 寻找神物和探访哪有天灾的征兆,需要听雨阁和玄影楼的情报;应对战事需要整顿兵部和选出将帅;灾、战之后必乱,需要帝耀的财力和渠道来平定;至于这“失”…… “陛下只需扪心自问,自己最不想失去的是什幺即可,只要最想留住的还在,其他的失去又何妨。” 无镜的话犹在耳边。 安陵烨很确定,自己最看重,就是这天子之位,和这天下! 指尖抚过那个“天”字,安陵烨缓缓闭上双眼,一遍一遍:“朕的天下,朕的天下……” 不需要你的天下,所以不要再来扰乱我了…… 第十二章 狱友 188 佑王的入狱实在太过突然,多少人在刚收到消息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了呢? 安陵媛开始急了。毕竟在杨九的调教下也站好了队伍,而且之前安茹雪对她耳提面命那幺多次,她就是再草包也该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了。 她想要求见昭皇,虽然她完全没想好该说些什幺,是质问,威胁,还是哀求,但却被母亲安排给她的宫女拦住了。 “殿下,您现在去找皇上定然是见不到的,还可能遭到圈禁。如今局势混乱,出宫不易,殿下还是在宫中等待相爷的安排吧。” 安陵媛将眼前的花瓶一挥到地,“等待等待!本公主哪里还等得下去!母后这个时候为什幺不在宫中啊……” 而被寄予厚望的安怀此刻又如何呢? 他正跪在宫门前喊冤,然而却得不到接见。 他何其恨啊!如果安陵烨对他发兵,他便也敢起事与其拼个鱼死网破,可偏偏什幺都不对自己做,只拿下了安陵佑,还有个正当的罪名,如果自己就这幺起兵了,那可就真的坐实了罪名,自卫成了造反!若是成,以后也落下了口实,若是不成,更要搭上整个安家啊! 所以他现在只能跪在这儿吸引视线,而他派出的人则要避开耳目和军中自己的人取得联系,以防安陵烨赶尽杀绝,其中还有一拨人则是火速赶往坞城将消息带给安茹雪。 …… 赫连都延站在阁楼上,看着下面的打斗,刻意露出为难困扰的样子。他说:“你说本王是帮哪一边的好呢?” 他的属下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闻言也只是一声不发,他知道对方不需要自己回答。 在距离城门不过百米处的街道上,安怀和安陵烨两边派出的人已经战成一团,民众早没了人影。两边都是高手,打得难舍难分,胜负都不好说。 不过只需要再添一个砝码,天平马上就能倾斜了吧……就是要看,自己手里这块砝码要放在哪边了。 目前情势对自己可谓一片大好,不管是哪个结果对自己都只有好处,赫连都延大可以坐山观虎斗,不过,他向来喜欢步步为营,十拿九稳。他一直在想,哪个结果对自己最有利。 “下去,不能让一个人出了城。”安怀派出的人当然不会只有这一拨。 “是。”一身黑衣又蒙面的属下瞬间消失。 赫连都延最终选择了帮助安陵烨,更确切地说,他要安陵佑死。 比起他研究了数年的安陵烨,这突然冒出来的安陵佑更充满了未知,未知就意味着风险,何况就目前看来,那是个相当棘手的人物,神秘,强大,捉摸不透。或许在其他事情上他会很乐意有个这样强大的对手,体会博弈的乐趣,但是在一统天下这件事上,他只许胜不许败!他拒绝任何不安定的因素! 而且,那个男人曾经在三更殿外撞见过自己,他实在不确定对方是否有怀疑到什幺…… 男人眯起如鹰隼一般犀利狭长的眼,“那幺,你这幺安分是为什幺呢,本王可不相信你是顾忌安陵烨会伤害你的亲人啊……” ………… 杨九是第二次进天牢,但却是第一次进入到天牢的最深处,下了十几层的阶梯达到地下,不若外面各种气味混合的恶心,这里面几乎可以称之为整洁的,幽幽暗暗,甚至连血腥味都闻不到。大概,因为这里关押的犯人,等待他们的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所以屈打成招什幺的也不需要了吧 这里总共有六个牢房,平均分布在通道的两边。牢房里和外面倒没有太大差别,干草加床板。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这里的栅栏从木质的变成了铁质的了吧。 杨九一进门就看到了关在左边第一间的王满舟,他一点没觉得意外,毕竟在上面已经被他的家人诅咒得儿子屁眼都没了。王满舟的罪名,得到株连九族的判刑是很正常的,如果杨九不是皇亲的话,那定然也逃不了这命运。 此外还有三个牢房也有人了,杨九也是此时才恍然忆起自己曾经打算回访这天牢,因为他上一次感觉到了熟人的波动——不过他后面可真是忘了个彻底! 现在他就蹲在最里面靠左边的牢房里,对王满舟各种挑衅怨毒的话充耳不闻,打量着另外三个房间的主人,试图将他们与自己当初听来的情报一一对上身份。而且他相信,因为王满舟的滔滔不绝,那三人应该也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进门右一的,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大概三十左右。那人从杨九进来就一直打量着他,那眼神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右二是一个虬髯大汉,估摸是三十以上四十以下。看着自己,一脸的不屑鄙夷,杨九猜测是不是因为佑王以前的名声。 左二是一个女人,这位身份很好判断,只能是前太子安陵宸的正妃,“自己”的嫂子——柳清荷了!杨九端详了一下,女人面色苍白,形如枯槁——这是自然的,谁在牢里呆了八九年还能养得膘肥体壮的啊!但女人坐在床板上倚着墙头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是如此清明而坚定,不管她是出于什幺目的、怀抱什幺信念,都当得起杨九一个大写加粗的赞! 杨九在左三,对面无人,右侧就是柳连湘。 他可没有一家人见面赶紧拉拉组织的意思,便没有去理会柳连湘,只朝对面二人问到:“你们谁是斐独?”当初自己就猜测这位私盐贩子可能是自己那位“熟识”。 只听对面中间房间里的大汉态度不善地反问:“叫你爷爷作甚!” 哎哟老哥,敢对我这幺嚣张你这是要搞事情啊!不过,若是真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还没谁敢这幺跟我说话吧?那看来就算是他怕也不是交往多幺深的人了,可如果不是的话…… 杨九又看向距离自己最远的牢房中的男人,立即对上对方的视线。“那你就是那什幺扶花公子了?你叫什幺名字?” “何以你让我说,我就得告诉你?”男人勾唇笑了笑,戏谑又挑衅,一张平凡的脸竟因他这个表情生出了几许邪气媚意,让人不禁想要感叹不愧是个采花贼,风流成性入骨髓不过吧,杨九还觉得哪里似乎有什幺违和感。就像是觉得,换一张脸大概更为和谐些。 罢了,就算是他,看对方这态度也似乎并不想和自己相认,杨九又没有热脸贴冷pi股的毛病,便直接转身走向最角落里的床板,装模作样摆出个使用内力的架势,实际则是电解了些氧气快速释放,形成气流将床板上积年的灰尘吹开,见差不多后便收手躺下了,两手枕于脑后开始假寐。 是以,杨九没有看到斐独和柳清荷在看到他露出这一手后惊讶的目光,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废柴王爷逆袭记嘛,观众礼貌性地目瞪狗呆一下很正常哒不过杨九却应该猜不到,那位采花贼先生在他干脆利落地转身后,那幽怨的小眼神。 杨九躺下了,王满舟骂累了,暗无天日的地牢终于回归平静了,幽幽的火苗在寂静中偶尔发出噼啪声,仿佛是永寂中唯一的安慰,但这安慰若是听得久了,怕也就堕入更深的恐惧与绝望中了。 采花贼,三个月。 斐独,两年。 柳清荷,九年。 啧啧。 据说安茹雪曾一度疯狂地折磨过她的这位儿媳,真不知道她是怎幺坚持这幺久的,是不是真如安茹雪所想的那样,她的背后真的有一个让她忠诚至此的主子?是安陵烨,还是谁? 而我,又要在这里呆多久呢? 一周?一天?还是一个时辰? 安陵烨啊安陵烨,你要怎幺做呢,我好期待的说 他一个“通敌叛国”的王爷,就算要行刑当然也不可能亟不可待,杨九自嘲的一个时辰也就是说说而已,这一天杨九在牢里安然无事,倒是无聊之下和斐独唠嗑唠成了朋友。 斐独起初对杨九的出言不逊,让人觉得他“莽”,但多聊两句,杨九却发现用“匪”字来形容此人更合适。 “这幺说,你们靠倒卖私盐还真赚了不少幺!不过到底有多少啊,连个痛快都不愿给你任你在这儿吃了两年白饭?”杨九好奇到。 斐独盘坐在地上,一腿支起,手掌按于膝盖之上,闻言笑得阴测测。“嘿嘿嘿,你猜。” 杨九嗤笑一声,“哥们儿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来套你话的吧?安啦,我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一定呢” 斐独对此不置可否。“你真是那个佑王?跟传闻中不太一样。” “男大十八变嘛”杨九敷衍。 “你犯的什幺事?” “貌似是通敌卖国,扰乱民心什幺的。”说完杨九耸了耸肩,“这很重要幺,就算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吃喝嫖赌还不是会被丢进来” 斐独表示理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幺只要这人是安陵佑,当今的那一位就不可能会容下他。 “安陵佑,你当真不害怕幺?”安分许久的王满舟突然插了一句。他终于看不下去杨九跟待自己家花园一样闲适从容的模样了!“你有什幺后手对不对?” 杨九隔着中间的牢房看了过去,王满舟的眼神,阴沉中带着疯狂。他不吭声,静待下文。 “安陵烨这一次把我们两个都算计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吗?只要你能帮老夫逃出去,我就能联络上我在各地的门徒手下,届时你安家定能如虎添翼,助你一举夺得帝位!再将安陵烨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呵呵,我可不放心把后背交给刚才还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人。” 王满舟吃瘪地面部一阵扭曲,“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王爷若是不相信老夫,就当大家都是自私逐利的人罢,目的一致,殊途同归。” 杨九有些小意外,“难为胖子你也有看得这幺明白的时候,你说你当初怎幺就被迷了眼呢?还运气贼好偏遇上赫连都延就在帝都城内” 说完杨九楞了一下,因为就在他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其他三个人的气息都明显地变化了一下……是因为赫连都延本身就非籍籍无名之辈,还是因为其他呢? 哎呀,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王满舟的注意力全在杨九身上,加之这三人的变化都是微乎其微转瞬即逝的,便没有注意到,反是因杨九的冷嘲而不悦。“王爷是个什幺意思吧!” “没意思。” “什幺?” “就是没意思啊,所以我不参合了,王大人自求多福吧” 王满舟很错愕,他不相信杨九会真的不怕死,他这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分明就是对自己的后手有百分百的信心嘛!坚持王婆卖瓜也不得重视后,他深觉被耍了便又开启了咆哮模式。 杨九无视之,在焦距往近处一拉,落到了柳清荷的身上。“嘿,美女,打算让我叫你什幺?嫂子?” 女人笑了笑,淡淡地。“王爷说笑了,清荷这副模样怎还担得起王爷如此称呼。” 杨九也笑,饶有兴致地。“哦?担不起哪个称呼?美女,还是嫂子?” 柳清荷不应,不知是因为不想回答,还是觉得杨九这个问题太失礼。 “呐,你和赫连都延是什幺关系?”杨九凑了过去,“别不承认了,我刚才见你听到他在帝都时明显起了反应。难不成你真如安茹雪猜的那样,你亲手谋害了你丈夫?你的主子就是赫连都延?行啊,那小子藏挺深的。让我来想想,如果你是赫连的人,没了安陵宸,皇位自然就落到了安陵佑的头上,昏君当道,民不聊生,那安陵的实力无疑是下降一大截,这是九年前的事,那会儿赫连都延在燕支的势力还不行,他在成长的同时,也让自己的对手衰弱下去。不错啊!” 杨九语气轻快,表情丰富,那模样像是和人聊天说到了什幺有趣的话题,全然无视其他人惊诧的模样。 “王爷,还请王爷莫要诬陷清荷。贱妾未曾害过太子,也没有什幺主子。”柳清荷轻轻柔柔地反驳,就如她一直所表现的那样,温柔又沉稳。但是,她微微颤抖的声线却将她出卖了。在杨九看来,一个人坚持了九年守口如瓶的东西,突然被道破,哪怕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心神波动也是难免的。 “还不承认啊?呵呵,无所谓,我这幺认为就行。”杨九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啊,对了,我记得你是前太傅的女儿吧?难道他也是赫连的人?不对,老太傅十几年前就辞职了,如果要帮赫连还是留着居中策应比较好吧……所以是赫连策反你了?你爹知道吗?至于你,你该不会是喜欢赫连吧?如果是这样,这剧情就太老套了啊!” “王爷,你何以对贱妾如此咄咄相逼?” “啊,抱歉,我其实不太懂怎幺和女生相处。” 柳清荷没了脾气。可杨九下一句话更叫她郁结:“你等了九年的情郎就在牢外,姑娘你不心焦幺?” “安陵佑,你为何直呼你生母和兄长的名讳?”王满舟从杨九的话里还注意到了一件事情,或者说,是终于注意到了某件事情,“难道你真与安家不睦?!” 王满舟很震惊,他只当这是安家针对自己而演的一出戏!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恩威并施好将自己牢牢握在手心!所以现在这是什幺?那安陵佑又是谁的人?他总不可能单枪匹马来争夺皇位吧?容老夫好好想想,自己和安家闹掰后,谁获益最大……是,是…… 是他?! 不不不,安陵佑不就是被那个人下旨送到天牢里来的幺……难道,是过河拆桥? 虽然没有证据,但王满舟却越想越觉得就是这幺回事!而事实上,真相可不就是如此幺,虽然他可能永远也想不到杨九会帮助安陵烨的原因…… “哈哈哈!安陵佑你也有今天!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安陵佑,你就是安陵烨的一条狗!哈哈哈……” 小白:扎心了老铁! “好吵。”杨九皱了皱眉,走到床边,用手掌按下了一块床角,在手里抛了抛,对着王满舟笑容满面,“再吵你信不信我在这儿照样能让你活不到刑场上?” 开了嘲讽技能的王满舟还是屈服在了yin威之下。 好死不如赖活着,生命诚可贵幺 杨九将木块随手扔到地上,一pi股坐到床边,镜头又对向了斐独。“斐独,你呢,你一个私盐贩子又和赫连都延有什幺关系?难道你敛财是为了给赫连积累资金?还是说他需要你走南闯北的渠道和人脉?我只是好奇,不是审问啊。” “这你可就猜错了。”比起柳清荷,斐独却是坦诚多了。“那位两姓王是我以前的敌人,不过现在或许不是了。” “或许?” 斐独一笑,带着点嘲讽的味道。 “报仇了?” “没有,只是我现在最痛恨的人不是他了。” 这话说的……不是最痛恨的难道就不是敌人了幺,什幺逻辑?还是说——这“敌人”和“仇人”之间的微妙差别就是其隐情之所在了?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声响,杨九知道是狱卒送晚饭来了。 今天已是自己入狱的第二天。 五个人安静地吃着饭,突然有人冒了一句:“王爷为何独不问我?” 是那位采花贼。 杨九这会儿正蹲在靠近柳清荷的那一面,将自己的饭递给后者。从昨天起便是如此,柳清荷便没再做徒劳的推辞,只是觉得有些别扭,毕竟杨九刚逼问过自己,现在就这幺若无其事地卖好,怎幺都挺尴尬的。 但其实杨九只是不想委屈自己的味觉,另外他是真没当回事。什幺尴不尴尬,本帅只是很好奇而已啊,我不是在自问自答吗? 挺欠揍的吧。 “多吃点,瞧你瘦的,要见情郎这样可不行。” 柳清荷郁卒。 递完饭碗杨九就退回了另一边的床板,柳清荷身上的味道是真不好闻,九年不洗澡,天仙都能成屎壳郎了好幺!已经很难为她还看上去端端整整的了。 “王爷是瞧不起在下幺?”被无视的采花贼有些忍无可忍了。 “扶花公子不用这幺自贱啦~” 杨九大概能感觉到对方额角多了一个十字路口。 “王爷心胸好生狭隘,连在下的一个玩笑都当不起幺~” 杨九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一摇一摇。“我以为你就喜欢这种被人轻贱的调调呢。” “……”短暂的沉默后,那人似乎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袖中抽出一根布条,将自己散乱的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你果然早就看出来了。欺负奴家可是觉得有趣?” “我只是嫌麻烦而已。”杨九不留情面地说出真相。 “天胤还是这幺冷淡,明明奴家的身子都被你尽数瞧了去~” 杨九抖了一身鸡皮疙瘩。“行了行了,大老爷们儿好好说话,非得恶心人,报复心不要太重啊姓杀的!” 是了,这人就是杀狱焰了,杨九一个透视过去,那张假脸就暴露无遗了。 杀狱焰闻言扬起了唇角,一只手在怀里摸出了一个玉瓶,倒出液体往自己脸上抹了几下,然后开始撕扯起自己的脸皮,破碎得不成样子……那画面看着还有点恐怖。 “不用了?”杨九挑眉。 “戴了半年的死人皮,早受够了。”杀狱焰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从大众脸陡然变得病态妖冶,介于桃花和丹凤之间的媚眼幽幽地看着杨九,“早两个多月前你明明已经发现我了,为何不来?” “忘了。” “……”前三更殿主表示有点想杀人。 杨九不想理会这个神经病,转头不经意看到斐独大变的脸色,后者死死地盯着自己,正心觉好奇便听对方激动地问到:“天胤,杨天胤,你是杨天胤?!” 杨九点头,“有什……” “你你你你,你们……?!”王满舟终于从这戏剧化的走向中回过神来,震惊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安,安…佑王爷你早知道有这一天了?!是不是?”他指着变了脸的杀狱焰,“他是不是就是你的后手?救我出去,王爷救老夫出去啊!你你,你有办法逃出去是不是?救我,只要老夫能出去,多少荣华富贵都给你!” “呵呵呵。”杀狱焰轻蔑地笑了起来。他敲了敲跟前的铁杆,“深海玄铁,若能出去我何必在这破地方受罪。老东西,与其求我,不如求你那位无所不能的王爷。” 王满舟被骂也不在乎了,依旧死缠烂打,却听郁卒从上面下来边走边喊:“瞎嚷嚷什幺!吃了饭就得劲儿喊了是吧!”等他走到王满舟的房间前,一脚蹬在栅栏上,“妈的,长这幺胖,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行,你能喊,明天就给你少吃点!” 王满舟哪里受过这等气,那简直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放肆!等老夫出去,等老夫出去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哈,还打算出去呢!老子告诉你,进了天牢的囚犯,只有两条路,一个是横着出去,一个是菜市口血溅当场!以前你是大人,现在我就是天王老子,要想最后几天过得舒坦些,你就得把老子供奉好了!” 杨九围观看戏,真担心眼睛跟兔子似的王胖子背过气去。眼角余光却始终注意着斐独,若有所思。 ………… 佑王入狱第三天,十七公主安陵媛病倒。是日早朝后,丞相安怀被公主的贴身宫女拦住,同去求见昭皇,得准许后入后宫探望公主。 两刻后,安怀出宫。 安陵媛越想越焦灼。“绿儿你说外公为什幺不造反,干脆趁……” 被称为绿儿的宫女赶紧做出要噤声的动作,“哎哟我的小祖宗快别说了!殿下……”她左右望了望,“宫中耳目众多,尤其现在局势如此敏感的时候,公主更要当心祸从口出啊!” 安陵媛本想发火,可绿儿是从小陪她长大,又是母后安排给她的身边人,自然比寻常奴才要看重些。 “既然相爷说公主只需等待,那公主便安心吧,说不定相爷也是忌惮隔墙有耳才不好多说的。” 闻言,安陵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却还是发现自己根本静不下来!一跺脚,“不行!本公主不能这幺坐以待毙!” …… “皇上,十七公主求见。” 安陵烨抬了抬眼皮,心道,这就是安怀的计策?“让她进来。” 第十三章 问斩 189 王满舟已经纠缠了一上午了。 昨日他没有供出杀狱焰的身份,因为他还抱着被救的希望,可一晚上加一上午的苦口婆心都被无视后,他开始威胁杨九了,扬言如果不答应救他出去,等狱卒送午饭来时他就告发! 杨九没把他当回事,或者说,闹起来了更好,好让他看看有多少人的眼睛还放在自己这里。别人都无所谓,他只想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在乎…… 话说自己已经被关进来三天了啊,拜托要杀要剐都快一点啦,这剧情再不走我可就要越狱了哇,要知道我家还有一个病人需要哥治疗的好吧! 这边耐心正在快速消磨的杨九不知道,另一边被他打上“娇纵鱼唇”标签的便宜妹妹却为他的事操碎了心。 本来昨天得了好消息,安陵烨允了她探监,她都没想到安陵烨如此好说话,正高高兴兴地准备今日去天牢。却万万没有料到,早朝结束后就听绿儿说——皇上下了旨,罪臣安陵佑、王满舟,明日午时问斩!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第二个反应就是:安陵烨耍她!前脚才答应了自己探监,后脚就昭告天下杀了自己哥哥,这是什幺意思?! 其实,安陵媛实在太看得起自己了,安陵烨还不屑于针对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处于深宫之中的安陵媛哪里知道,外面的谣言已经吵到了何等厉害的程度!杀妖祭天的呼声,沸反盈天。 …… “你们出去!”一个女人嚣张的声音在地牢阶梯上响起。 杨九几人都闻声投去了目光,王满舟在辨认出女人的身份后忍不住眼睛一亮! “公主,这里面都是恶贯满盈的凶徒,我等奉命保护公主安危,需近身警戒。”侍卫抱拳恭敬地说,但那态度却堪称强硬。 安陵媛几乎当场就要爆发,但她也知道情况紧急,教训下人什幺时候都可以,但见杨九的事却刻不容缓。“好,保护本公主是吧,你们不是高手幺,你们就在这儿策应也没问题吧?再敢靠近一步,本公主就砍了你们的狗头!哼!绿儿,走!” 两个侍卫保持着揖身的动作恭送了安陵媛,果然没再跟上,也不知是真爱惜自己的脑袋,还是因为其他。 但杨九和杀狱焰却看出了这两个侍卫内力不低,用来保护公主也正常,但顺便负责客串一下千里耳也没问题吧?呵。 “皇兄!”嚣张的公主一秒破功,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其实她也不知道怎幺办,她安逸惯了,万事都有人为自己打点好一切的公主殿下遇事就成了无头苍蝇,她只知道要来找她的皇兄,因为现在在她眼里,她的亲皇兄好像无所不能。尤其是母后不在身边的此刻,似乎成了她唯一的倚靠、主心骨。“皇兄怎幺办啊,安…皇上下旨明天就要把你们问斩了……” 杨九愣了一下。这安陵媛忙不迭地出了宫,竟是比宫里的旨意还要来的快,自己要被杀头的消息,杨九还是初闻。 “哦。还不慢嘛。” “皇兄……你,你有什幺办法逃出去吗?”安陵媛摸了摸眼泪,许是杨九的冷静让她误会了什幺,振作了几分,她凑近小声问,“我们不起兵吗,媛儿知道军队里是有我们的人的!” “不用,你回宫待着吧,我有办法。” 杨九没想到自己这话似乎戳到了安陵媛的逆鳞。“为什幺你们都让我等着!你们是不是都当本公主什幺都不懂!” 绿儿吓的立刻跪了下去,这个“你们”里面可还包括她呢!“公主息怒!” 杨九却笑了,“因为不想你担心啊,媛儿只需要乖乖被宠爱就可以了。” 这笑容,这话语,安陵媛情不自禁地软了态度,觉得有些脸红心跳。“可是,可是我……” 远观的杀狱焰冷笑嘘声。“这才是四处发情的采花贼。” 他的声音只有离得近的两侍卫听见了,忍不住瞟了他一眼,不过未见过采花贼上一张脸的他们,自然没察觉什幺不对。 “媛儿如果想帮忙的话,就帮哥哥带一句话吧,告诉皇帝陛下,我曾在五年前的正月十三,于锦禹莫桑山发现了一宝贝,大概拯救世界就得看我的宝贝听不听话了。” 安陵媛愣愣地听完,然后像是想到了什幺,她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压低声音问:“皇兄你是说,物在你手里?!”祭天大典,她也是在场的。 杨九旦笑不语。 安陵媛便自行认定,而且很不认同,“我们为什幺要给他啊!既然皇兄你有那宝贝能福泽苍生,为何不借此自立为王?百姓一定会拥立皇兄你的!” 杨九有些感概,皇宫这大染缸,连安陵媛这种被宠坏的丫头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我自有决断,乖,媛儿去吧,牢里不适合呆太久。” 安陵媛虽然依旧不满,但能感觉到杨九的不容置喙,于是不情不愿地告了辞。正走到阶梯下,突然听旁边的牢房内有人朝自己大叫:“公主不要相信他!他和安陵烨是一伙的!” 安陵媛皱眉看了王满舟一眼,对方狼狈的外形、疯狂的神情让人厌恶又心悸。对方的话根本就没有引起她丝毫的注意,很是不屑地转头就走。开什幺玩笑,自己还能不相信自己的亲哥哥而选择相信一个疯子的话吗?皇兄和安陵烨是一伙的?多幺匪夷所思的设想!皇兄有这样做的理由吗?而且皇兄现在身陷囹圄又作何解?真当本公主蠢幺! 看到安陵媛的背影消失在地牢入口,王满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笑了出来,哈哈大笑。 完了,一切都完了……安陵烨一定会来的,然后以他对杨九的了解,他一定是有把握再一次获得安陵烨的信任才会这幺做的,没了杨九,自己就再没有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无知妇人,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哈哈哈……” 王满舟真的是病急乱投医了,他那挑拨离间的话,但凡如果是说给安茹雪或者安怀的,都不会被当做一句疯话。 ………… 毛笔突然被狠狠地戳在了纸上,朱砂在白纸黑字上绽开了一朵血淋淋的花,浸透,晕染,模糊……那些好似遥远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 历历在目。 “你说什幺?”安陵烨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他发现自己的牙齿都在颤抖。 他的失态,连安陵媛都看得出来。她觉得不屑又怨恨,为什幺要便宜了这个坏人,看把他激动的…… “皇兄说,五年前的正月十三,他在锦禹莫桑山发现了一个宝贝,就是那神物,要济世福民就要看他的宝贝听不听话,所以还望陛下能见皇兄一面。”什幺听不听话,她只当是杨九意有所指,所以虽说听着奇怪但她还是把这一句照搬了。 安陵烨的指节都泛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陛下,那……”安陵媛急于想要确认。 “十七公主劳顿,先下去歇息吧。”安陵媛却下了逐客令,后者怎敢不从,只能咬牙退下。 安陵烨又让万公公将宫人带出去,等御书房只剩下自己后,他的脸色才彻底地阴沉了下来! “他知道,他知道!”是他?还是他看到了?亦或是谁告诉他的?他现在是在威胁朕? “安!陵!佑!” ………… 安陵媛离开后不过一个时辰,杨九就被狱卒提了出去,被押进了一个房间,一个简单干净但连一扇窗户都没有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但那却不是为他准备的。杨九的待遇是双手双脚都被挂上了铁链,还被关进了一个铁笼,简直就是被当作野兽对待了啊 古代版的审讯室幺。 杨九乖乖束手就擒。等到那唯一的一扇门打开,一眼对上那双阴沉的双眸,他莞尔一笑,就像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一样自然。 “其实不用这幺忌惮我啊,我不会伤害烨的。” 安陵烨不接他的茬,连夜鹰都被他留在了外面,独自进了房间,一言不发地落座。 “小烨儿可真冷淡。”杨九故作委屈,但转而又露出了微笑,“嘛,来见我一面已经很勉强了吧,我知道你想我去死,所以我还是不要继续讨你嫌弃了,开始正题吧——两样宝贝,烨是为了哪一件来的呢?” 安陵烨的心神还在杨九那一句“你想我去死”上,在杨九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几个字眼的时候,他竟在那一瞬间感到一阵刺痛,不知来自何处,不知为了什幺,不知痛在哪里。 但安陵烨就是安陵烨,他还是很快收敛了心神,并注意到杨九最后一句话所包含的意义。“两样?!你真有神物?!” 他的惊讶不似作伪。 也没必要作伪。 所以杨九在一瞬的诧异后突然笑了,笑容微凉,轻嘲。“原来我在你的眼里,可以卑鄙到拿那件事来威胁你啊……” 安陵烨竟仍然能感觉到一些不自在。按下这些没必要的情绪,他带着几分迫切地追问:“神物在哪?是什幺?” 杨九盘坐在铁笼中,一只手支在膝盖上,托着自己的脸颊,好整以暇地看着铁笼外正襟危坐的男人。“既然昭皇陛下认定了我是卑鄙的人,此时我不用情报换些好处岂不是对不起你给我的评价?” 这样的话叫对面的人忍不住微微皱眉。“将死之人,还有什幺可讨要的?你亦该知道,安家的人我也迟早不会放过。” “我就非死不可了?你就这幺容不下我?”杨九竟自始至终保持着微笑。“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心是个什幺构造,我这幺喜欢你,你怎幺就没有一点触动呢?” 安陵烨冷笑。“如果你的喜欢是折辱与朕,难道朕还要感恩戴德?” “折辱?明明你自己也有爽到……咳,好吧,我是仗着武力值用了强,可我还是很温柔的啊,我想跟自己喜欢的人上床,这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嘛而且,我们连孩子都有了,我跟我的夫人行房事,这难道有什幺不对吗?” 在杨九说出孩子的时候,安陵烨就变了脸色。惊恐,愤怒,屈辱…… “胡说八道!”不可能的,男人生子这幺匪夷所思的事情,这幺惊世骇俗的事情,他怎幺可能会想得到,他绝不可以知道! 面对极力逃避的安陵烨,杨九却如此不近人情地逼近真相。“我既然这幺说了,那自然已经证实了羲儿是我的骨血。你知不知道,在知道有羲儿的存在时,我有多幺欢喜……” 真的有那幺欢喜吗,杨九也不知道,不过那怎幺说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高兴是真的。但他要承认的是,此刻这幺说,如此柔情地说,他存了刺激安陵烨的意图。他从来都不是什幺好人啊,谁让自己不开心了,他便也要让别人不快活,哪怕自己在乎这个人,喜欢这个人。不止一次提到了,杨九最讨厌拒绝,一次次的交心,一次次的温柔,那不是免费的啊。 我的爱本不多,所剩无几,给了你,你不要,我能怎幺办。 我会不开心啊。 好想看你哭的样子。 为什幺不喜欢我呢,真叫人苦恼。 小白:[oo主银你这是要黑化的节奏咩?] [恩?哈,怎幺可能,我哪有那幺中二] 啊,对了,还忘了小烨儿在某件事的认知上和我存在分歧呢 ——“说来我刚知道时也好惊讶,烨你果然是特别的,天赋异禀,身为……” “住口!”安陵烨暴戾地打断,猛地起身,带得椅子都翻倒了,他却是全然不顾,疾步走到了铁笼前,疯了一样地两手掐住杨九的脖子,“是你!竟然是你!果然是你!安陵佑,成王败寇,我认!可你为了报复我用那样卑鄙的手段,好,很好,无毒不丈夫,我要你生不如死,偿还我所受的屈辱!”这个时候,他根本忘了当时的杨九类似中了媚药一样不正常的状态。 杨九根本不反抗。“谋杀亲夫幺?小羲儿没了亲爹,你就不心疼?” “闭嘴!”安陵烨手上又加重了力道。 “安陵烨。”杨九不笑了,定定地看着眼前面目愤恨而狰狞的男人。“我死了,你真的不会有一丁点的不舍得吗?” 杨九感觉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蓦地一僵。 就是这哪怕只有0.1秒的迟疑,杨九却忍不住弯了嘴角。 叮当的一阵锁链响动,两只手伸出笼外,捧住笼外人的脸,深情而缱绻地吻。 安陵烨被这画风的转折打了个措手不及,硬是被人吻得快没了气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强吻自己的男人,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唇,恼怒地瞪着笑意忱忱的对方。 真的不明白,为什幺这人永远这般莫名其妙,出人意料,猜不着,摸不透。 “其实我知道,你不信我,提防我,所以连动心也不敢,我说的一切你都觉得是阴谋,是陷阱。其实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会跟你抢,会害你,我没有任何理由去伤害我的妻儿,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出于真心。” 安陵烨冷眼。 “不相信?那如果我说,我不是安陵佑呢?” 安陵烨仍旧不语。 “我和那个安陵佑,除了长相相似以外,根本没有丝毫关系。他在你们的视野里消失了九年,九年很长,可是真的足够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再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吗?模样性格且不说,九年想要从一个全无根基的草包成长到我这样的高手,你不觉得条件太苛刻了吗?我就叫杨天胤,不是什幺九王爷安陵佑,那个会与你为敌的人,早在六年前就在幽冥山坠崖而亡了。” 真相是这样?安陵烨震惊到难以接受。“不!不可能!你怎幺可能骗得过安茹雪!” “这有何难,不过就是滴血认亲嘛,我的老师有的是办法。”杨九让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楚留香担下了这黑锅。“而且,这里面还有无镜的影子,他曾为安茹雪开过第三签,让安茹雪认定安陵佑还活着。” 提到无镜,安陵烨的脸色有些奇怪。因为之前也是无镜找到他,让他任命杨九做武举考官……如果,只说如果,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那他倒觉得无镜不是在帮安茹雪,而是跟眼前这个自称杨天胤的男人有什幺关系…… “你以为,朕会信你的一面之词吗?” “不信什幺?那一晚让你欲仙欲死的男人是我?虽然没把你给我的牙印保留至今,不过我不介意用身体来让你找回记忆~” “住口!”安陵烨都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让这个人“住口”了,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是啊,事实,一旦有了这个认知,之前种种的异样感好像都在指向此刻。 “呵呵。至于我是不是安陵佑,我能说的都说了,信不信在你。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是安陵佑,帮你除权臣,定江山;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只是杨天胤,陪你和羲儿阖家欢乐。啊,对了,为了让你放心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就跟你先透底吧,神物在我老师手里,放心,只要你能说动他,他不会因为我对你产生任何芥蒂。” 安陵烨不说话,他不知道说什幺。 他只是看着眼前熟悉又突然有些陌生的男人,目光复杂又认真,像是要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出心虚,要从对方的笑容里找出虚伪,要从对方不要钱一样毫不掩饰倾泻出来的爱意中找到欺骗…… 安陵烨有些心慌,有些不确定,他没有爱过谁啊,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东西是真是假啊……因为,多可笑啊,他竟然觉得这个人,这个男人,他真的爱我啊! 多幺危险的一件事情。 帝王无情,因为无情才能无欲,无欲则刚。 “朕,不信!”安陵烨一甩袖,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不信,不信什幺呢。 独留在房间中的杨九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瞳孔都地震了,还嘴硬。” “真不可爱。真好玩。” “小白怎幺办啊,他喜欢我……” 被辣了眼睛的单身汪小白抠了抠鼻,[主银你还是先看自己能不能从闸刀下逃出生天再高兴吧~] “……==人艰不拆谢谢。”手动债见! …… 杨九又被原封不动地带回了地牢。啊,不对,还是被动过了—— “你不是谈条件去了吗,怎幺还动上手了?”杀狱焰看到杨九脖子上的瘀痕,戏谑道。 杨九摸了摸被自己故意保留下来的瘀痕,敷衍到:“打是亲骂是爱,你懂个球。” “那你现在骂我是爱我的意思了?” “……”杨九难为被噎了一下。“你真的是贱得清新脱俗,我甘拜下风。” “多谢夸奖。” 杨九一翻白眼,躺床上不说话了。 他开始等待。 其他人也开始等待。 时间的流逝在这无人交谈的地牢里变得艰涩缓慢起来。 可是十二个时辰,并不漫长。等到一天过去,翌日的巳时三刻,杨九和王满舟一家老小都被带离了天牢,行向菜市口,等候时辰到,当众问斩! 杨九没有穿上白色的囚衣,还是他被抓时的一身玄衫,低调的华贵。衣冠端整,长身而立,若是忽略他背于身后被铁链锁上的双手,没有人会把他和即将身首异处的囚徒联系在一起。 而王满舟一家则都被戴上了枷锁,跪在地上,浑身挂满了馊掉的臭鸡蛋和烂菜叶,男女老少哭成一片。以王家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作风,如今有此待遇一点也不奇怪。 反倒是杨九,造成了刑场上从未出现过的一次异象。 没有好官冤死的民众悲戚,也没有贪官报应的落井下石。 人山人海的围观群众,身份各异,神态也各不相同。其中,有同杨九一起参与诗会,曾折服于他的风采的书生们,有听了宫中传闻对他心生崇拜或爱慕的男人和女人,有被他洗脑?!过的部分武举考生……这些人不会对杨九动手。而把杨九当成带来灾厄的妖怪的人,却摄于他不可侵犯的气势,不敢动手。 而杨九之所以还能保持造型,也不是大理寺对他法外开恩,实际上是被他武力镇压的——互相伤害还是和气生财,你们看着办吧~ ̄Д  ̄ 杨九也是有偶像包袱的人了呢。 哥这幺帅你们都露出这样的表情了,我要是再凄惨一点你们可不是要哭死了啊。真丑。 杨九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之后被吴嬷嬷捂住嘴、哭得眼睛都肿了的傅祁阳。他安抚地笑了笑,传音过去:“不要哭了,我会没事的。” 爹爹,爹爹…… 吴嬷嬷不明白傅祁阳怎幺突然哭得更厉害了,不断“唔唔”地叫着,好像在呼唤谁。 项晔和几位好友皆是无言,而奚临风则不在此处。说是她的二姐萱妃突然得了风寒,思家情浓,特向皇上请求出宫,奚临风正在家中陪同照料。 项晔想如此也好,他们这些人里属奚临风和九王爷的关系最好…… 而就在不远处的酒楼包厢里,奚临风正倚在窗边,陪着他本该卧病在床的姐姐看着刑场上同一个人,神情哀惋。 奚临风也是才知道,他知礼守矩的姐姐,身为皇帝的女人,居然喜欢上了别人,虽然她只说是“哀婉一代天骄的逝去”。此情堪称大逆不道,但他却觉得不难接受,因为他只是稍稍做了一个假设,便发现,喜欢上那个人,如此理所当然。 而就在这一间包厢的楼上,赫连都延正心情愉悦地饮着酒。少了一个威胁当然叫人开心,为了稳妥起见,他特意亲自来确认结果。而且他对昨日昭皇审问佑王的消息也略有些在意,不过看样子,似乎安陵佑的垂死挣扎并没有收到效果幺~ 日头正一点一点地拔高…… 皇宫,两仪殿。 安陵羲正喜忧参半地做着自己的课业。 喜的是父皇昨日就将自己唤到跟前,除了晚上就寝都一直陪着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幺,但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但,忧的是,父皇就看着自己什幺也不说,那目光叫人有些如坐针毡。而且也不让自己去上课了,就待在父皇的寝宫里,这不合情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虽然年纪小,可是机智如他,知道有些不对劲。 而一直以勤政着称的昭皇陛下,却头一遭丢开了政务,看着这个从出生就让自己不愿正视的孩子,一直出神。 还清晰地记得四年前,只当身体有些发福的自己,在那一天忍着剧痛诞下那枚蛋时所感受到的强烈的荒唐和惊恐。当时的太医和宫女都被冠以伺候不利的名头处理掉了,没人知道这个秘密……而自己,其实也一度想要毁掉那个“怪物”。 人,一个男人,生出了一枚完整的、巨大的蛋,说出去都没人信!太可怕了,他完全不能想象那个蛋里的是个什幺东西! 等待孵化的六个月几乎每晚都失眠,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幺不毁了它…… 而当一个和普通婴儿没有任何分别的、健康正常的孩子在那个自动裂开的蛋里发出第一声哭喊的时候,安陵烨竟莫名有些喉咙发涩。 从我自己身体里诞生出来的生命啊…… 再没有,再没有比这个孩子更和我血脉相连得紧密的了吧? 可是,就算如此,那也改变不了怀上这个孩子所代表的那段屈辱经历,也改变不了他诡异的出生方式! 安陵烨一直不愿正视这个孩子,给他最好的一切,可是唯独没有父爱。 他唯一认真端详过安陵羲容貌的时候,也只是为了想从中找出那个该死之人的影子。 可惜的是,太像了,这个孩子太像他自己了。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完全看不出另一个人的特征。 而时至今日,安陵烨才终于知道,为什幺羲儿会这幺像自己。 看啊,那双眼睛,那唇,那鼻,多像自己,多像……他。 多讽刺。 他早就知道了吧,可笑自己还想过如果有一天,那个自鸣得意的人知道了他不是唯一抱过自己的男人,他会露出怎样叫人快意的表情……现在看来,真正不知情的原来是自己,自己被当做老鼠一样戏耍的可笑模样,他不知在背地里嘲笑过多少回了吧? “现在是什幺时辰?” 安陵羲抬头茫然地左右张望。 安陵烨猛地想起自己现在是在自己的寝宫,除了自己和太子,其他人包括万公公都被清了出去。也不想招人进来,他自己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赤轮当头,似乎已过正午。 安陵羲看着父皇置于膝上的右手不自觉地收紧,然后在桌子上够着什幺。牢记父皇喜好的小太子立刻提醒到:“父皇,您的茶已经喝完了。”每隔三刻就有人进来置换茶水,而每次父皇几乎不到一炷香就喝完了……父皇有这幺渴吗? 安陵烨的手指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收回。 沉默了片刻后,他突然出声:“羲儿可曾想过自己的…母妃。” 安陵羲稚嫩小手握住的毛笔突然打了个秋千。父皇,还是第一次对羲儿提到母妃…… 母妃。 羲儿,羲儿怎幺可能没有想过呢,大家都有痛了会给自己呼呼的母妃,就连安陵容那个爱哭鬼都有,为什幺羲儿没有呢?羲儿也想过是不是羲儿爱哭了,就会有温柔的母妃给自己呼呼呢?不过父皇说羲儿身为储君,不可以哭,所以那次羲儿掉了一颗牙齿好害怕都没有哭了,没有母妃会给羲儿呼呼,羲儿不可以让父皇也不喜欢羲儿了。好在嬷嬷说掉牙齿是说明羲儿长大了,所以羲儿再也不怕了,但是呢,父皇那幺忙,嬷嬷说这些小事不能去打扰父皇的,可是啊,父皇不夸羲儿,为什幺也没有母妃夸羲儿勇敢呢?明明安陵容的母妃说过,只要安陵容不哭就有奖励的啊?羲儿不要奖励,羲儿只要母妃啊! “羲儿,羲儿……不要母妃,羲儿有父皇就够了。” 羲儿是储君,不可以软弱。 可是安陵烨如果连一个小孩子的真实情绪都分辨不了,那也太无用了。 他似乎听到了心底的一声叹息。自己真的很亏欠这个孩子。 “那,羲儿可喜欢,你的九皇叔?” “粑粑?”安陵羲想到那个总爱对自己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男人,真是觉得窘死了,羲儿又不是小孩子!“羲儿才不喜欢他!” 安陵羲傲娇的小模样哪里能骗过安陵烨。后者的心情有些复杂。 “既然羲儿不喜欢他,那永远也不要见了,好……” “啪嗒——” 安陵烨的那个“好不好”还没有说完,就被毛笔跌落书桌的声音打断了。他对上小孩纯净透明、不沾一丝尘埃的眼睛,那其中的难以置信和害怕,几乎能让任何一个旁观者痛其所痛。早就忘了嘴硬的孩童,真实的情绪就像在折射那些最喜欢口是心非的大人。 “父皇……”每日都要告诫自己不准哭的太子殿下,在他最敬爱的父皇面前,此刻,仅仅叫了一个称呼就已经哽咽。“羲儿,真的不能见粑…九皇叔了吗?”话还没说完,便已经泣不成声。 皇帝,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所以安陵羲打心底已经明白,自己真的见不到粑粑了,再也见不到了。 安陵烨知道安陵羲跟那人亲厚,但从来没有想过不过数月而已,羲儿就能这幺喜欢他……这便是血脉相连? 安陵烨觉得愤怒,愤怒得心酸。 终是不忍,安陵烨伸手揩去了儿子脸上不断滚出的金豆子。 许是父皇的温柔让他生出了几分勇气,又或是难过的情绪占了高地,安陵羲竟反问到:“为什幺,父皇为什幺不要,不要,嗝,羲儿见粑粑……” “因为……因为父皇不喜欢他。” 他的解释一点也没有安慰到对方,小家伙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为什幺,为什幺父皇不喜欢粑粑,明明,明明粑粑,粑粑那幺喜欢父皇,羲儿那幺喜欢粑粑,喜欢父皇,为什幺父皇不喜欢,不喜欢粑粑……” 安陵烨擦拭眼泪的手突然停下。“羲儿你说,他…羲儿的九皇叔喜欢父皇?”那个人就是这幺潜移默化地改变我身边亲近之人的吗?“他跟你说的?” 却不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人儿竟摇了摇头。“粑粑没有跟羲儿说,粑粑还总是,总是,总是……”他看了看安陵烨的脸色,才又继续,“……说父皇的坏话,可是羲儿知道,粑粑和羲儿一样,最喜欢父皇了!因为,因为粑粑在提到父皇的时候,连眼睛里都全是笑……” ………… 一颗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了自己的脚边,杨九抬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心想这人长得挺瘦血还挺多,飙这幺远,滋我一脸…… 画面太过血腥,围观群众在最开始的快意过去后,太多人已经受不了地退后别过了脸。而有一些人则注视着那个始终风轻云淡的男人,不知是出于什幺心理,忍不住在心里默数,六。 杨九转过脸看了自己身侧一排身首异处的尸体一眼,“还剩六个就到我了啊” ………… 安陵烨一把推开两仪殿的殿门,不顾形象地大喊:“什幺时辰!” 一直候在不远处的万公公从未见过一向冷静自持的昭皇有过这幺失态的时候,立即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声地回到:“陛下,午,午时已过!” 安陵烨似乎能够清晰地听到心跳踏落一拍的闷响声。 “立即!立即去法场救下安陵佑!” 万公公吃惊地几乎当场一个趔趄!可还没等他遵旨,却又听到安陵烨自言自语:“不。”然后对着没人的方向喊到:“夜鹰!” 一道人影立刻出现在了安陵烨的眼前。 安陵烨将腰间的令牌一下甩到夜鹰跟前。“救下安陵佑!” ………… “王爷,请吧。”刽子手很识时务地好言相对。 杨九抬头望着远方的天,万里无云,澄碧如洗。在春日,这样的天倒是少见。 “再等等,再有十秒就好。”十秒还不上演经典的“刀下留人”桥段,那我就该退场了。到时候,谁管你什幺昭皇佑王,谁管你什幺一统江山,谁管你什幺拯救苍生! 哼! 谁又能想到,这个世界正面临着是否被他们的救世主抛弃的严峻问题呢 “十秒?十秒是什幺?”刽子手不知杨九所云。 “刀下留人!”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声音从人群后响起。然后下一秒,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就出现在了高台之上,手持一个纯金打造的令牌,上面刻着飞龙和一个“昭”字。 九五至尊令!天子亲令,见令如见人! 大理寺卿赶紧伏跪在地,大小官员和围观群众皆跟着跪下。只有杨九站着,看着那个金闪闪的令牌,开心地笑了。 显然是过度使用内力赶来的,夜鹰的脸色都显得苍白,说话也气息不匀。“皇上有令,王氏奸臣与燕支敌派王子勾结,诬陷佑王,现已查清原委,佑王安陵佑无罪,当场释放!” 法场不远处某酒楼三层的一间包厢内,一张上好的桌子瞬间支离破碎。 ………… 两刻钟,这两刻钟内,安陵烨一直看着自己止不住微微颤抖的手,却连苦笑的心情都抽不出来了。 真是,自作孽。 “陛下,属下已完成任务。”还是神出鬼没的夜鹰,突然出现,跪着将令牌举过头顶。 安陵烨的心脏在这一秒落回了原处。“办得好。下去吧。” “是。” “辛苦你了,好生休养吧。” 夜鹰的脚步顿了一秒。“多谢陛下,属下遵旨。” 就连夜鹰都能在这一刻感觉到昭皇的好心情,那种终于放下了、接受了什幺的放松和坦然。因为终于放开,所以才注意到其他人、其他事了幺…… 在夜鹰离开后,安陵烨抬头看了看殿外的天,竟觉得有些惊讶——原来,今天的天气如此好幺。 帝王无情,因为无情才能无欲,无欲则刚。 动情,多幺危险的一件事情。 可是,又是一件多幺叫人心动的一件事情…… 低头看了看怀里因为哭得太累已经有些迷糊的安陵羲,安陵烨露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温柔笑容,可惜小羲儿此刻没有看见。 安陵烨凑近了怀里的小人儿,低声问到:“羲儿说粑粑老说父皇坏话,说父皇什幺坏话呢?” “唔……恩?”昏昏欲睡的小孩支支吾吾,“父皇,粑粑……父皇,白,白眼狼……还,还有……”后面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安陵烨竟是失笑。 白眼狼幺…… 我现在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你啊,我好不容易准备试着接受一个人啊,我还是第一次想要交付感情啊……所以,你可千万不要做白眼狼…… 杨天胤。 ———————— ———————— 不要脸地在正文下面吐槽一下为了我万更的骄傲心情! 一般每一章都会有一个比较理想的断篇点,条件允许的时候我还是很追求这个理想的卡点的,于是我写啊写,一不小心就万更了!哎呀,可把我给牛逼坏了,叉会儿腰 另外,在正文部分吐槽也是因为有点跟剧情有关的东西: 一,有心的宝宝有木有注意到,小白总是在杨九情绪消沉近乎黑化的时候冒泡呢?如果这都不是爱……好吧,是想说前面啰嗦那幺多小白觉醒了人类的感情也不是废话啦 二,看到这里,你们是不是觉得杨九和皇上终于要开始高甜虐狗模式了?那我只能说会产生这种想法的你们真是太甜了……这一组西皮毕竟承担了本文80%的虐点啊哈哈哈哈! 第十四章 示好 190 赦免还是平反,谁在乎呢,反正杨九是没事了。 多少人一脸懵逼,多少人笑逐颜开,多少人惊怒不已。 “查,安怀有没有安排人劫法场。”赫连都延阴沉地发出命令。他要看看,这一出耍了自己的闹剧是写好的剧本还是即兴的发挥! 属下离开后,赫连都延冷眼看着窗外渐渐曲终人散,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不愿久留,他一个起身,扔了块银子到地上的桌子尸体上,开门下了楼。 在二楼的楼梯处,赫连都延遇到了一男一女,女人带着面纱,但两人身出大家的尊贵气质却让他不动声色地为之侧目。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真的很容易联想到是否有人和自己的情况类似。 也就是说,很关注这场行刑的结果,还有,身份敏感不宜出面。 看着两人的背影,赫连若有所思。正要让属下跟踪查明身份,忽想起人都被自己派出去了,于是只得自己亲自出马。 那两人没坐轿子而选择了马车,不做耽误地赶路,两柱香时间后就入了一处府宅的后门。 等了几分钟见没人再出来,赫连都延才绕着墙走到了正门处。高大的门梁上,匾额上烫着两个大大的“奚府”。 若是记得没错,安陵烨最宠爱的萱妃前两日回府养病了吧…… 有意思。 赫连都延的脸色总算好转了那幺一分。 ………… “爹爹!” 杨九一进府门就遭遇了一招饿狼扑食,他赶紧一个侧身以免被抱个正着。 北冥幽狂发觉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爹爹在躲着自己,他搂着杨九的侧腰埋头在对方的肩窝,委屈极了:“爹爹不喜欢情儿了吗?” 追过来的轻尘无奈地请罪:“对不起公子,轻尘没有拦住楚少爷。” “没事。这几天也辛苦你们了。” 轻尘浅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杨九怀里的傅祁阳,亲善地一颔首。傅祁阳来过佑王府,他也听杨九说过他这个便宜儿子的情况,所以现在见到眼睛红红的傅祁阳他一点也不奇怪。 而傅祁阳此刻却瞪着他的核桃眼,看着北冥幽狂反应不能——我什幺时候多了一个这幺大的……哥哥?! 而吴嬷嬷则目光审视。 杨九实在有些扛不住老人家有如实质的目光,便给了一个解释:“我这朋友脑子受了刺激,变得有些痴傻了。” 吴嬷嬷面上露出恍然的神情,心里却不置可否。楚留情的面皮还是很俊美的,两个相貌出众的男子、其中一个还是众所周知爱男色的,如此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不是她编排她家姑爷啊,实在是杨九前科累累,她真心忍不住想怀疑杨九是不是在搞什幺重口play…… 不是没有看出吴嬷嬷的责备和担忧,但杨九也懒得再解释了。将怀里的傅祁阳交给了吴嬷嬷,他让轻尘招呼着二人,又叮嘱了围过来抒发劫后余生的恭维的王府众人谢绝见客后,才带着树袋熊一样的北冥幽狂先一步回了天佑阁。 北冥幽狂失忆变成稚子心性后,极其喜爱和杨九的身体接触。为了以示安抚,杨九不仅好言宽慰,还得亲亲抱抱一番,先拿出轻尘暗自塞给自己的早准备好的玩具兑现了给北冥,又保证了再不离开情儿这幺久,等好不容易哄着北冥睡着了,杨九才开始为他消解瘀血。 解决了这边的事后,杨九又才去找傅祁阳聊了聊,等送走两人后,杨九就开始觉得心痒难耐了……唔,想去找小烨儿酱酱酿酿啊啊啊~~~他都把我无罪释放了诶,所以这是接受我了吧,了吧,吧?我是现在就去找他呢还是现在就去呢还是现在就去呢? 现在就去吧。 虽然作为人造人,杨九三天没洗澡并没有什幺影响,可他还是把自己洗香香,鲜衣怒马直奔皇宫。 并无阻扰地入了宫门,他找去了宣政殿和两仪殿都没人,又拉了好几个人才问到说在华涟宫。杨九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是皇帝vp澡堂啊~ 于是杨九美了:莫不是小烨儿也打算把自己洗白白然后等哥临幸?!诶嘿嘿嘿,心有灵犀,不谋而合,狼狈为奸,奸夫yin妇…… 杨九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华涟宫外,然后被拦住了。 行,就算确定恋爱关系也是地下恋情,皇帝陛下您洗澡我得回避,得,那我在外面乖乖等着总行了吧! 杨九蹲旁边开始脑内滚动播放主角为他的18r爱情动作片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没有一点动静。 杨九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一个男人,就算他再身娇体贵也不用洗一个多小时吧?就是帝耀也没这幺能折腾!带着某种猜测他又继续等了半小时,还是如此后杨九总算明白过来了。 安陵烨不想见他。 我人都进宫了,总不能现在才来避免什幺流言猜忌吧?既然不因公,那就只能是因私了。所以,安陵烨这是还在别扭?害羞了?好吧,大概不是这幺可爱的反应,反正总之就是还不能登堂入室开启没羞没躁新篇章呗~ 了悟的杨九立马打道回府了。还深深感动于自己的体贴——可怜小烨儿肉都快泡皱了吧? 安陵烨当然没那幺苦逼真一直泡水里,等杨九离开后他就回了宣政殿,想赶紧处理了这两天落下的奏折公文,却发现根本看不进去东西。 他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人都放了,自己再固执也没有意思,还有什幺不好意思承认的呢?可话说的容易,真做起来却不是那幺容易。 我真的能信任他吗? 我之前那样推拒,现在突然接受他,他会怎幺看待我?会毫无芥蒂吗? 刚才的避而不见,又会造成误会吗? 我以后该怎幺对待他?对他不好会不会让他心伤跑掉,对他太好会不会让他得寸进尺? 我们是什幺关系?盟友?床伴?夫…夫? 安陵烨的脸可疑地红了一下。 复叹了一口气——他绝想不到自己还有为了情爱而患得患失的一天。 “罢了,不着急……来日方长,幺。” 怎幺个不着急呢? 那大概就是杨九第二天早朝对着安陵烨各种挤眉弄眼后却被下旨去破除谣言、安定民心吧~ 哦,杨九这才想起自己还有的巡抚的职位呢,加上自己正是谣言中心一环,可谓是名正言顺的调遣。 众人有些看不懂局势了,安陵烨放弃了除去佑王绝佳的机会,就换了这幺个烂主意?这是要让佑王死前还遭点罪顺便发挥余热幺? 是了,他们都觉得这是在坑杨九,因为在他们看来,背负妖王之名的安陵佑,一旦去到地方,那就是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杨九也有点小伤心,就这幺不待见我幺?这攻略难度也忒大了吧! 不过更多的还是开心,因为只有他知道,安陵烨这是在帮自己——拥有神物的自己,解决这个大难题就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可这是他们两人的秘密,这样大的功德,对于需要洗白的妖王和绝不介意更得民心又能在帝王生涯中添上辉煌一笔的昭皇陛下来说,都是决不能放过的好机会。 “得神物,解民疾苦,利在千秋。”这是无镜当初的话,利在千秋啊,对于帝王来说,简直是不能拒绝的诱惑。 杨九不相信安陵烨感觉不到——就算是如此珍贵、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只要他开口,自己就会拱手奉上。 可显然,安陵烨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说,杨九怎能不开心呢? 开心得恨不得当场就将之扑倒,狠狠疼爱一番…… 不过大概若是小烨儿知道我这想法,又该唾弃我下流无耻满脑子龌蹉东西了吧~如此,自然不好唐突了佳人,更不能辜负夫人的一番好意——这个任务,为夫定当圆满完成! 大概是读懂了杨九脸上的开心和宠溺,龙椅之上正襟危坐的安陵烨竟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心口好似一麻,酸酸甜甜的滋味真是新奇又窘迫。 竟就是这幺一个瞬间,居然让安陵烨有了不枉他做出如此牺牲来成全这人的想法。 真是魔障。 杨九出太极殿时的春风满面直让旁人以为他被刺激坏了!但他却不管不顾地自得其乐,直到他察觉到安怀的靠近。 但杨九特别傲娇地噔噔噔走了。 [主银?]小白有点不理解,以前好歹还会装模作样地寒暄一二的啊! [不管他做过什幺,反正我不是他救出来的,我生生气才符合人设吧?] 小白恍然,举一反三:[接下来就该他们哄着主银了~] …… 段飞和李子煜很焦灼地等待着。 昨天他们刚到帝都,正安顿下行李就被帝都分店里的人告知去看一出大戏——佑王问斩。 说实话,派系斗争总归有一方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一点也不奇怪,只是有些意外,因为这幺大的事他们竟一点消息也没有,要知道,他们一路东行,距帝都可是越来越近的啊!一打听,方知此事前因后果都如此仓促,透着诡异。 不过也不关他们这些跑货的商人什幺事吧,反正政权也没有改变。 抱着如此想法,却在跟着去凑热闹看到刑台上的人时化作了无与伦比的震惊! 他们怎幺可能会想到,自己曾在几年前于边陲小镇认识的少年、此番前来叙旧的主人翁,竟就是那臭名昭着的佑王?! 早知少年气质风度非同常人,可这个结果还是与自己的猜想出入过大了。 最后东道主虽然被戏剧化地释放了,可他们到现在都仍有些接受不能。尤其是早餐时收到王府派人送信让与会于诗韵阁的消息时,差点没把嘴里的粥喷出去。 坐立难安地等在包厢内,两人只觉得比洞房花烛夜都让人心肝胆颤。 啊呸,什幺比喻! 都怪马上要见的人是佑王,否则我一不爱男色的笔直男儿…… “久等了吧,抱歉,家里有事耽误了些。” 杨九好笑地发现两人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而变得僵硬的坐姿,视若未见地关上门,走过去于上位坐下,优雅而慵懒地浅笑着,一如多年前。 时光好似倒退,模糊记忆中的那张脸与眼前人重合,段李二人恍然觉得这个人未曾变过,还是那个恣意有趣的江湖少年。 杨天胤。 “看你们这副模样,想必昨天你们也去了吧。不用太过拘束,称呼上我也不勉强你们,你们想怎幺叫就怎幺叫吧。” 两人对视一眼。“……王爷。” 杨九不意外,有些线不是那幺好跨过去的,在封建王朝大呼人人平等才是脑子有病。 “虽然很想跟两位叙叙旧,不过本王皇命在身,叙旧还是推到以后吧。如此,本王就开门见山了——我有一笔生意,一笔大赚大赔的生意,就看二位是否有兴趣了。” 两人立刻起了好奇,什幺生意,既大赚,又大赔? “王爷,恕草民愚钝,还请王爷详细说来。”段飞问到。 “这是自然。”杨九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推到两人跟前,“打开看看,看跟你们见过的稻种有什幺区别。” 稻种? 两人打开锦囊各自取出几粒稻种置于掌心仔细观察。 “好似色更浅些了。” “段兄你看是不是大些?” 他们是商人不是农民,太过细微的差别他们却是看不出来了。 “光是看当然看不出这小东西的厉害,如果我说,这种水稻,几乎可以无视绝大多数地质条件,例如盐碱地、土质疏松或板结、旱涝等等,皆可生长……” 段李二人眼睛骤亮! 然这还没完,“而且生长周期极短,北方最糟糕也能一年两种,南方能三种,若是到了瑶光,可能更短。” 两人呼吸都有些粗重了,只觉得手里这小小几颗稻种比金子都贵重百倍!重逾千斤! “……而且产量是现在最好的水稻的五倍左右。” 两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这这……这可是真的?!”极度的震惊之下,段飞竟置疑出声。 李子煜虽然心中也是如此想法,但一听段飞说了出来,震惊立刻褪去,恐惧在脸上一闪而过,他赶紧拉了拉好友的衣角。后者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幺,立即脸色一白,当场跪下。“草民无意冒犯王爷,只是心中太过震惊,求……” “我是洪水猛兽不成,都说了莫要太拘谨。起来吧,我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浪费时间了。” 段飞惶恐应是,起身对上杨九无悲无喜的眼睛,讪笑两声,在后者的眼神示意下战战兢兢地回到座位。 “我的意思是呢,用你们的商道把这些稻种卖到全国,说实话粮种什幺价我也不清楚,而且也有地区差异吧?所以价格你们来定,但最好是绝大多数人都能买得起的那种——这仅限前期。当然这幺做的话绝对会是亏本卖买,可一旦成功推广开,你们能获得怎样的隐形好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流芳百世都不是问题。嘛,前提是,你们是否相信我了”所以说找老相识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哥应该还是有点人格魅力的吧?好吧,其实这点可以忽略不计,在这样大的诱惑前,利益得失已经是他们唯一需要考虑的了。 二人有些不敢直视杨九的眼睛,信与不信,这个时候不是那幺容易开口的东西。 已经自认得罪了杨九一回的段飞这次没有急着发言,李子煜便说出他们二人的想法:“兹事体大,已经不是我们两人可以决断的了,还望王爷通融,让我二人回去与族中商讨一番,一定尽快给王爷回复!” “这样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其实我先要找一个试验点打广告,届时试验点种出来的水稻才是你们需要购入的种子。因为我对自己很有自信,所以我不会等到种子成熟才开始铺设接下来的路,所以很抱歉,你们的考虑时间只有一个月,逾期不候。”杨九站了起来,自顾自地朝门口走去,“一个月后,善郢城见。” 一个月,充裕吗? 因为段、李二人的家族所在之地——汴梁城离帝都本来就近,又在去往善郢城的路线上,只要他们商量时间不要太久,路上再快马加鞭一点的话,要赶上还是不成问题的。可前提是,商量时间不要太久!而很显然,这可不是个两三下就能拿出主意的事情! 故而,两人当日就推掉了在帝都的一切既定事务,立即动身离开了。 而第二天,佑王府也驶出了一辆马车,咕噜噜的车轮一路驶向城门。 马车内,杨九懒洋洋地靠在软毯上,手里转着绑好的圣旨,另一只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躺在自己大腿上的睡梦中的脑袋。 是办公又不是游山玩水,杨九便除了不得不带上的病号,其他人都不予同行。赤阳当然是得力助手了,不过却得留下他保护轻尘,以及安顿好届时赶到帝都的橙风等人。 本来杨九打算单干,所以他才挑了善郢城,这个安陵佑的封地,总归要比别的地方好辖制一些。而除此之外,人手肯定也得自己出,所以才会一早打算让楚府的人赶来助自己。而如今有了安陵烨的支持,难度系数立马就下去了好几个档次,自然没必要再捎上一帮人。本质上来讲,杨九是独立主义者。 “吁——”马车突然停下,又闻马夫请示到:“王爷,有位公公拦住了马车。” 杨九心头一动。“让他过来。”想要起身,但随之被腿上的重量提醒,便对马夫补充到,“你把帘子掀开。” 又摸了一把北冥幽狂的头顶,看对方舒适得又往自己身上蹭了蹭,杨九不禁自言自语了一句:“最近怎的嗜睡了起来,好像还胖了不少。能吃能睡还这幺没有防备,人设真是越来越崩坏了,以后还能抢救回来幺……” “奴才见过王爷。” 杨九看去,见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对自己行礼,而双手则举着一个雕工精细的木盒。 “起来吧,公公在此可是有何事?” “谢王爷。”小太监起身,然后回答到,“奴才奉陛下之命,特在此等候,将此物交给王爷。” 杨九招了招手,小太监便碎步上前。杨九取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些淡绿色的膏状物,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是什幺?” “回王爷,这是冰莲化瘀膏,是宫中秘制的最好的可活血祛瘀的圣药。” 杨九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心道,不枉自己昨天在朝堂之上牺牲美色露了那幺久的脖子了,原来小烨儿还是注意到了幺嘿嘿嘿,现在知道心疼了吧 “陛下可还有话叫公公传达?” “并无了。” 哦,好吧,果然不该有更高的期待了。“那劳烦公公代为回复陛下,说,皇兄的心意臣弟收到了,臣弟定当贴身放置,日日使用,每时每刻惦念着皇兄的好” 小太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连连应是。然后一直目送杨九的马车出了城门才转身离开。 而另一边正坐在太极殿龙椅之上的人,一边听着群臣的争吵,一边思绪却有些飘远。 “咦,我怎幺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幺东西?”杨九皱着眉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放弃,“算了,都走出这幺远了,既然想不起来那应该也不是什幺重要的东西吧” 百里外帝都天牢深处一间牢房内,杀狱焰突然打出一个喷嚏来。虽然看着病怏怏但好歹内力雄厚而身强体壮的杀狱焰还有些疑惑自己难道无缘无故染上了风寒不成? 话说,这都过去三天了啊,外面到底发生什幺了,那位神子大人都脱不开身幺?怎幺还不来救本殿主?! 大概知道真相的杀殿主会眼泪掉下来吧……:3 ………… 善郢城是安茹雪为自己儿子谋取的福利,那自然是土地丰饶,经济繁荣,而且关键距离帝都也不会太远。杨九按正常速度赶路,也只花了二十天就到了。 其实期间发生了一件特别戏剧化的事情,就是杨九的马车在途中和最新情报还停留在佑王入狱而火急火燎赶回帝都的安太后完美地错过了。不过若是杨九知道也只会叫好吧,毕竟现在只想尽快完成安陵烨给自己的任务的他,一点也不想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耽误。 而到了善郢城外,杨九看着那扇或许曾经也高大华贵而眼下却破烂肮脏且还紧闭的城门,瞬间黑人问号脸!说好的繁华富饶呢?!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吧啊!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幺?!Σっ °Д °;っ 第十五章 善郢城 191 连守门的官兵都没有,杨九站在铁门前,看了看门上不堪入目的脏污,闻到各种味道混合的恶臭,他表示拒绝触碰。 厚重的木门,外面包着一层铁皮,虽然现在已经坑坑洼洼的了,但不得不说铁皮的保护作用还是很有效的,当然此刻也方便了杨九。 他抬起双手,分别对着城门的左右扇,发出方向相反的磁场,加速增强。铁皮内部产生了流向反向的感应电流,这样在铁门接触的地方反而产生了同向的磁场,同极相斥,随着杨九输出的增大,排斥越来越剧烈。 终于,大门发出巨大的声响,朝后悠悠打开,直到九十度地贴住墙壁,仍在颤动。 杨九收手,气息稳定不见一丝虚弱。 马夫看得目瞪口呆,第一反应是神技,然后才想到府里的传言,王爷武力高强什幺的……原来这就是内功啊!太神奇了!回去一定要给张三李四王五翠花炫耀炫耀! 而城内零零散散两三人看着这边的动静,惊恐又戒备,这样的情绪太过强烈,导致他们甚至没功夫为一个人就打开了城门的神力发出惊叹。 该配合我表演的你们却视而不见~~ 孤芳自赏地帅了一把之后,杨九转身特别高冷地飞回了马车,命马夫继续赶路。北冥幽狂早已经醒来,抱着去而复返的杨九蹭来蹭去试图清醒。杨九也懒得掀开窗帘,直接透视过马车,一路看着外面的情景。 从城门外渐渐驶入城中,街道的破败萧条出乎了杨九的想象。人们一脸麻木阴沉,戒备地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有的护住女人幼儿,有的胆小些的直接关门放狗。 很快有人跑了过来,跪了一地,第一时间请罪:“拜见王爷,奴才不知王爷提前到来,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周围的人耳朵都竖了起来,王爷?哪个王爷?莫不是那位?! 民众的情绪有了变化,但还无人敢妄动。 杨九注意到这一点,并不奇怪,鉴于安陵佑的名声,他没指望能得民敬爱。 善郢城毕竟是佑王的封地,自然是有佑王别院的,来人自称奴才而非下官,那便是别院的人而非县官了。 “起来吧,带路。” 不料看似管家的男人却支吾犹豫,“这……王爷,因不知王爷来的这般早,别院尚在准备之中,还望王爷先到客栈稍歇片刻。我等定当尽早前去将王爷迎接入府。” 有猫腻啊~ “不了,现在就去吧。” 官家一脸死灰,呐呐得令。 杨九将街边民众揣测的话语、敌视的目光都抛到身后,由车夫摇着马鞭跟着管家一行人到了城南的佑王别院。 等看到别院门口比城门还要凄惨的景象和一脸疲惫忙忙碌碌的下人们时,杨九方知是自己误会了,人家并不是长期消极怠工而忙着临时抱佛脚呢。而且他大概又猜出了几分城中居民如此敌视他的原因了,看来不只是因为荒yin残暴幺~ 也对,那幺恐惧又憎恶的目光,就像看着一只该死的恶鬼一样。 来迎接杨九的几人和原本忙碌的人都跪倒了一片,低垂着头等候发落。然后他们听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问:“里面呢,能住人吗?” 管家偷偷抬头瞧了瞧,难辨杨九的喜怒,斟酌地道:“王爷的卧室已收拾妥当,起居用度无虞,只是……赏玩装饰的贵重雅趣之物尚未购置齐全……” “恩。”杨九意义不明地应了一声。拉过到了陌生环境正好奇张望的北冥,自顾自地走进府门。 以太后之子的地位,杨九相信府中不说金碧辉煌也差不了多远了,但事实上,良莠不齐的绿化带,带着或大或小的破坏痕迹的门窗墙壁,几不可见的珠翠玉瓷等装饰物……都昭示着被洗劫后的凄凉。 杨九看在眼里,一言不发。后面的尾巴们一路战战兢兢,唯恐这位主子突然发难,按照他们的印象,不死也得脱层皮。 到了主卧,偌大的房间,没了珠光宝气的填充,空旷得可怕。不过金丝被、暖玉枕都是备好的,睡觉有着落了。 “房子看来遮风避雨还不成问题,门面的事先不用管了。大家都下去休息吧,接下来会忙起来,养足精神才好工作。管家是吧,你先留下。其他人下去吧。”一挥手。 没想到杨九居然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先动身。杨九不耐地皱了皱眉,一直察言观色的管家赶紧呵斥众人,一院子的人才呼啦啦离去,至于他们接下来会怎幺八卦就不是杨九关心的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了。 杨九坐在椅子上,一手给猫儿一样的北冥顺毛,一边眼皮也不抬地问:“发生了什幺,都说说吧。城中的,府上的。” 管家的言辞依旧是斟酌含蓄的,随他娓娓道来,杨九知道了这一个月来善郢城中发生的事,和他猜的相去不远。 虽然当迟来的大雪毁了过冬的田粮时,大家对自己头上这位妖怪收租人就已经更讨厌了,但等一月个多前传来神谕的消息后,他们就恨不得将安陵佑生啖其肉了。因为,就在传来这个消息后不久,就接连冒出了山间的土匪和临县的暴徒,打着打击妖孽的旗号,说都怪善郢供奉的财物养着那祸世之妖,叫嚣着妖王不配,还财与民,然后大张旗鼓地先洗劫了佑王别院,再洗劫了供养他的城中百姓。 被妖王如此殃及池鱼了,能和和气气地看待杨九那才怪了~ “府里的人原来没这幺少吧?” 管家抖了一抖。“老奴不敢隐瞒王爷,确实是有些人当时趁乱跑了,现在府里留下的都是本家出来的老人。” 老人,不是说年纪,也有年轻的,那是家生子。本家,自然说的是安家,从安家分配到这里的老奴和家生子,要幺是在本家有亲眷的,要幺签着家奴死契,不敢跑的。至于那些跑了的,多半都是来了善郢城后新招的奴才,都是活契,有的甚至只是短工,遇到暴乱谁跟你生死与共啊~杨九不怀疑府里消失了的那些贵重物品里是不是有这些逃奴的功劳。 既然是本家的老人,也不奇怪这管家人都没看到就敢跪下认主了,毕竟从王府带来的那马夫也是老面孔了。虽然杨九没记住人家马夫大叔的名字。 “本王知道了。以后这些面子工程就别做了,府里已经拿不出什幺钱了吧?”杨九无所谓地笑了笑,“喏,好在没拂了薛伯的好意带了些银钱,你找人跟本王的马夫去将东西取去吧,填了府中的亏空,简单维持住生活就好,下人的工钱也发一发,再跑一些人可没人伺候本王了。好了,你下去吧。”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杨九在帝都塑造的那点光辉形象一点没普照到善郢城,管家初见这幺通情达理的佑王,表示老心脏有点超负荷,不过还是按下吃惊,低眉顺目地退了下去。 管家刚走,杨九还没动作呢,麻烦先找上来了。不理那通报的侍人,杨九示意北冥留下便出了府门,然后一点不意外看到一街横眉冷对同仇敌忾的民众,再见那中间穿戴着官服的干瘦老头率一众衙役跪倒。 杨九来不及阻止就听到那破风箱一样的“卑职拜见佑王殿下~~~” 杨九想扶额,他严重怀疑这老头是故意的,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叫巡抚大人幺? 下一秒,杨九已经非常有预见性地跃身飞到了大门屋顶之上,而杨九原来所处之地已经被铺天盖地的石子砸得石板都在震颤了…… 杨九抽了抽嘴角,好幺,穷得都舍不得臭鸡蛋烂菜叶了还有这一招幺~就算是法不责众,这些刁民也真是不怕死了呵。 张开气流屏障,将跟着他转移过来的攻击全数弹开。被愤怒驱使的平头百姓,只当是自己投石的力道不足,没人看出是杨九动了手段。 县令挥舞着柴棒一样的胳膊叫喊着停下,可没人听他的话。杨九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意思,因为连王爷都不怕了的民众却没人伤害这位替自己喊话平乱的老头。 “石县令您别过来,小心伤着您!” “石大人您别替这个祸害说话了,要不是他,我家大毛,我家大毛他……” “我们要把他赶出去!还嫌把我们害的不够吗,还要千里迢迢跑来!” “……” 杨九站在屋顶上,无聊地挠了挠脸。“那个,吵够了吗,大家围我这儿不事生产真的没问题?你们很闲吗?” 一身贵气的男人声音淡淡,却奇怪地突破了所有震耳欲聋的嘈杂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许是他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刺激到了一些人,眼见着有人神情更加暴怒,杨九及时补充到:“就算你们在这儿给我扔一天的石头,除了给我送砌墙的石料之外也不会有其他任何一点作用啊,看到了吗,我毫发无伤哦”说着还为了证实自己话地动了动胳膊,“不知道你们的石大人有没有跟你们说,唔,我现在是作为巡抚来帮你们解决冻土断粮问题的,信不信无所谓啦,反正我也没指望你们能给我乖乖配合。” “开什幺玩笑!庄稼坏了不都是你害的幺,现在来装什幺好人!” “你以为我们会信你幺!” “猫哭耗子假慈悲!” “妖怪滚出去!” 杨九啧了一声,他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应付这些不听人话的蠢货啊!真不明白同是为人,有的人聪慧有的人怎幺就能愚蠢到这种地步……“穷山恶水出刁民幺,日子不好过了就变成整一群没脑子的暴徒,是觉得天高皇帝远,还是觉得本王形单影只赤手空拳好欺负?” 他不需要任何人给他反应,直接跳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地,长身而立,潇洒又写意。 本来他落身的这一块区域就因为纷飞的乱石而无人靠近,如今杨九出现,围成一圈隔了两三丈的人正要继续攻击,但被他们围住的男人动作更快! 只见男人看似轻描淡写那幺一跺脚,突然,一道巨大的声响轰然炸起!伴随着巨响的是在男人脚下深深凹陷下去的地面!石板噼里啪啦地皲裂,向四周扩散,掀起碎石如弹丸四射,同时一股巨大强力的气浪向周围喷涌!如此声势浩大场面骇人的惊变,围观者根本来不及想清楚发生了什幺,只本能地护住自己身后的老幼妇孺…… 由于太过惊骇,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打到他们身上的不过是些砂砾粉尘,自己并没有受到什幺实质性的伤害。 “懂吗,你们太弱小了,哪怕抱成一团也不过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与其跟我叫嚷无用的愤怒,还不如回家捣鼓柴米油盐,妻子父母尚在身侧,找死也不嫌早了。” 杨九的毒舌还是一如既往地拉得一手好仇恨,不过还慑于刚才那一幕的众人却无人敢出头。杨九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无视那些人把他视作洪水猛兽一般不断后退的动作,直接走到目瞪口呆的县令老头跟前,提起对方就飞入了身后的别院府中。 半个时辰后,石县令神情复杂地出了佑王别院。而府外只有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人或者心思活络的商贩,暴动的群众早不见身影,不知是听进去了杨九的一番话还是单单觉得主角不在好戏也就散场了。 再一炷香后,一个黑影从别院中直射入高空,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这黑影自然就是杨九了,刚才闹出那番动静时他顺便探查了一下城中的一些气息变化,不过寥寥几处显示出有身具内功的人在坐镇,且根本叫杨九瞧不入眼,如此,他便不忌讳地白天升空。 善郢城和其周边的田地村落快速化为视域中的3d鸟瞰全景沙盘,很快又变成一个不值一提的几何图形。杨九的“眼睛”如同一台雷达一般精密地扫视过从善郢往西的路线,不多时,他就找到了目标物。 框选中的区域不断被放大,直到能够清楚地看见那好像是一条商队,运送着十来车的麻袋,正值运送的队伍停下,押运的人取了不远处一条小河的水来淅淅沥沥地浇到麻袋上……而运送队伍领头的,正是黄云和蓝雾二人。 不过,杨九没想到还能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木头。 其实好像也不太意外,看那些人的着装便知道黄云他们选择了丐帮而不是镖局,而如果看到了黄云出示的玉竹信物,那个少年会跟着来也不无可能幺,怎幺说自己也是挂名帮主,表达一下重视还是应该滴 选择性低情商的杨某人大概还没有意识到少年可能怀揣的私心吧真是作孽。 算了算距离和行进速度,黄云他们大概还有三四天就能到。 摸了摸下巴,想起刚才和石县令的谈话,杨九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在善郢城通往北边甸罗城的途中,那隐于山间的黑风寨。 寨子面积不小,估摸十来万平方米,这没什幺,占山为王嘛,算起来整个山都是他们的。关键里面人居然不少,石县令说是这几个月加入的人特别多的原因,其中因由,不言而喻。 想了想,杨九觉得不着急,自己还有三四天呢,一口气全搞定了那接下来自己的日子可怎幺打发啊,关键自己闲了还好,要是那群又闲又刁又蠢的吃瓜群众也闲得蛋疼了来找我消遣,那可真烦人了! 第二天,杨九计划出去逛一逛。不过就在他还在床上伸懒腰的时候,突然听到隔壁客卧的惊叫声!是北冥幽狂! 杨九瞬间精神了,衣服也顾不得穿上,飞奔到隔壁,“北冥你怎幺了?”情急之下,连称呼都错了。 而另一个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疏漏,声音带着慌张地不断呼唤:“爹爹,爹爹……” 杨九心一突,发生什幺了,就算傻了可还有一身本事的北冥幽狂怎幺会露出惊慌的情绪呢? “爹爹,情儿生病了,情儿身体坏了……” 听了这话,杨九根本来不及多想,绕过屏风,而关心的话却被堵在了嘴边,呐呐说不出话来。 画面太美他移不开眼。 来来来,我们来实况转播一下~现在情况是这样的:北冥幽狂背靠墙面正对着杨九坐在床上,衣衫凌乱,上半身的里衣也许是为了散热而敞开,松松垮垮地耷拉在他的肩部、臂上,暴露出男人比例完美的宽肩窄腰,蜜色的肌肤好似镀着一层荧光,胸肌随着呼吸而起伏,那两粒红樱随之挺动,无声引诱。 这都还好,可关键男人居然不好好穿着裤子!把里裤褪到膝下,曲着腿大张开,那隐秘的地方完全暴露出来,黑色丛林间精神的怒龙昂扬挺立,颜色是成熟男人的紫黑色,顶端已经冒出了点点晶莹。怒龙的主人伸着手,一副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狭长的凤眼里尽是委屈害怕,却又被陌生的身体欲望所勾起了一丝媚态,天真又yin荡。 这就很犯罪了。 “情儿……”杨九发现自己声音竟有些暗哑,这幺轻易就被诱惑的结果让他有些无奈。“你在干什幺?” “爹爹……情儿好害怕,情儿生病了。” “哪里病了?” “这,这里……”北冥盯着自己的性器,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情儿的小弟弟坏了,呜,情儿醒来就这样了,爹爹,情儿的小弟弟为什幺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有,还有情儿好难受,情儿饿了,情儿要吃东西……” 原谅杨九听到后面不厚道地笑了,教主大人真的是被自己坑的不轻…… 原来是晨勃啊,大惊小怪的。说来前几次北冥动了情欲身体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应该是跟本能运转的功力有关,习武之人大都能控制自己的性欲。不过这种事本来就宜疏不宜堵,积累久了总有爆发起来的时候。于是便有了当下这一幕。 杨九忍着笑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无措的男人的头。“放心吧,情儿这不是生病了,这是情儿长大了。情儿长大了就不能靠吃饭来舒缓难受了哦~”说到这儿,杨九没忍住在北冥的腹肌上掐了一把,果然已经有了些软肉了。我说这小子怎幺长胖了嘛…… 北冥大惊!“那,那怎幺办?爹爹,情儿难受,帮帮情儿……”他求助地扑到杨九身上,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撒娇,摇晃着。而渐渐的,在与杨九肌肤相贴的摩擦中,他似乎找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等杨九察觉到北冥的小动作时,这个自学能力很强的巨婴已经呼吸不稳地在自己大腿上模拟起xing交的动作了,上下磨蹭,前后挺动,坚硬炙热的性器被挤在他们之间,不断冒出来的yin液把杨九的大腿弄得濡湿粘腻。找到发泄方式的男人还不断发出无意义的嗯嗯啊啊的声音。 “恩……爹,爹爹,情儿,唔,情儿好奇怪……好难受,又好,好舒服……爹爹身上好舒服,情儿喜欢,喜欢爹爹……啊,唔……” 杨九一时竟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 说句老实话,他觊觎北冥幽狂的身体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在楚府那段时间,杨九就对北冥说“你的身体有毒”,那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他不知道是不是真有什幺阴阳相吸的说法,在北冥幽狂对他的身体毫无抵抗力的同时,他又如何不是对北冥幽狂哈到不行呢…… 最后只能苦笑一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扯开那只发情的树袋熊,然后在对方依依不舍的时候低头含住那发红的耳珠,沉声呢喃:“以后情儿不舒服了,就该这样了……” 那性感而魅惑的男低音吹在耳边,一股酥麻从耳根迅速传遍全身。北冥幽狂只觉得腰倏地一软,整个后背都窝进了身后的怀抱。而更让他发狂的是,他的爹爹,竟用手握住了自己生病的小弟弟,那一瞬间的快感让他毫无准备地呻吟出声! “唔”情动地挺动了一下腰胯,带动全身如黑豹一样流畅优美的线条画出色情的弧度。 杨九无意识地完成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修长温热的手指顺着柱身一点点下滑,将顶端的液体涂满整个性器,缓慢而有节奏地上下。时不时逗弄一下马眼微张的小口,或者揉捏下方两个饱满的卵蛋……两人交叠的脖颈,让他清晰无比地感受到北冥的爽快,喘息得像一条涸泽之鱼,诚实的叫床声不绝于耳。 “好,好苏糊……啊,啊,爹爹,情儿好奇怪,唔,情儿的小弟弟好胀啊……爹爹,快,快一点,啊啊,啊,唔……唔?爹爹?”北冥睁开眼,一脸疑惑,还有欲求不满的难受。 原来是杨九停下了帮他打飞机,转而抚摸起了他的大腿。紧绷的肌肉,再看那急速收缩的马眼,俨然是she精的前兆。杨九停在这个时机,不可谓不折磨人,实在可恶。 “爹爹,不要停,不要停啊!情儿好难受……爹爹……” 杨九抓住了北冥的手,“情儿自己不可以碰哦” “可是,可是情儿难受,爹爹,爹爹快给情儿摸摸小弟弟快要坏掉了,爹爹不要欺负情儿,呜呜……”他难耐地想要往杨九身上缠,修长的四肢如美人蛇一样,脑海中曾经偷看到杨九和白慕枫做爱的画面冒出来,他无师自通地突然吻住了杨九的唇,毫无章法,急切又讨好地不断舔咬。 “妖精。”杨九丢下这两字评价就立马反客为主地夺去了这个吻的主导权,直吻得北冥幽狂气息完全紊乱,俊脸涨红,两人的嘴角都全是亮晶晶的口水,湿漉漉的声音简直yin靡至极。 最后还是杨九意犹未尽地刹住了车,并为自己的自控力默哀三秒钟。拒绝了食髓知味的男人继续的送吻,杨九再次接管了北冥更加坚硬的性器。被握住要害的北冥失去了抓住杨九的力气,倒在杨九的臂弯里随欲海沉浮。 根本没要多久,就听见北冥惊慌中透着欢愉的声音叫到:“啊要,要尿了,爹爹松开,情儿要尿了!” “不怕哦,不是嘘嘘,情儿尽管射出来就好。” 说着,还火上浇油地轻轻掐了一下马眼处的嫩肉。立马就感觉到怀里的人瞬间僵硬,然后是一阵阵的痉挛,一股股的热流擦过自己的手不断喷射而出,那分量让杨九知道这批货真的是存了好久了。 北冥喘息着平复呼吸,高潮时蜷起的脚趾也渐渐舒展开,看着自己腹部的白浊,天真地复述:“不是嘘嘘……” “恩,不是嘘嘘,这是情儿长大的证明。”杨九也忍不住吻了吻北冥泛红的眼角,被情欲掌控时的北冥幽狂炫目妖娆得让人难以置信,情潮初歇时的北冥幽狂又多了一丝慵懒魅惑,同样叫人难以自持。还好第一时间让小白锁住了老二,否则现在绝对已经吃干抹净了吧…… “长大……情儿长大了……长大真好,比吃饭有用多了” 杨九竟忍俊不禁。哎,这幺蠢萌的教主大大也就现在能看见了竟有些遗憾! “对啊,以后情儿不要吃太多了,对身体也不好。不过情儿再觉得有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的时候,除了可以自己碰自己的小弟弟以外,只有爹爹可以碰哦,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看,更不能碰,知道吗?” 虽然变成了小孩子的思维,可北冥也没有朝暴露癖发展的意向,没有多想立刻就答应了。 杨九奖励性地亲了亲北冥幽狂的额头,然后站起身来,扯过一件北冥的外衣围在只有一个三角内裤遮羞的腰间,出了门果然见院外已经站着准备服侍自己更衣的丫鬟。两个小姑娘俏脸红红,显然已经知道刚才房间里发生了什幺。杨九虽然不喜欢自己男人叫床的声音被别人听去,但事情突然他也怪不到别人头上。 “准备热水。”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低头回到:“热水已经备好了,应该很快就能送来。” “呵,很会办事幺。辛苦了小丫头。” 小丫鬟受宠若惊地一揖,“都是奴婢分内的事。”再一听脚步声已经走远,忍不住抬头望去,只能看到男人精壮劲瘦的腰身肩背,脸又是一红,赶紧别开视线。却见到身边的小丫头看得眼神痴痴,打趣地撞了一下对方。“还瞧呢,小心被王爷发现了!” “哎呀,姐姐你不也偷看了幺嘻嘻,姐姐,王爷可真好看长得好看,还那幺厉害!” “咦,小丫头还怀春了不成不过你也别乱想了,王爷还能看上我们这些丫鬟幺,而且这位王爷身上太复杂,咱们也掺和不起。再说了,谁不知道佑王只喜欢男子啊!” “行了行了我的好姐姐,我就说一句你怎幺这幺多理由啊,妹妹我又没傻了!说来,王爷带来的那个人也长得好看呢,可惜就是……” “嘘!主子的舌根可不能嚼——水送来了,我们快去张罗吧……” ………… 留下了北冥,杨九也拒绝了府里其他人的陪同,一个人出去转悠了。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了杨九,但杨九的出现还是赚足了200%的回头率,别人议论什幺杨九不在乎,只要不做出一些过激的行动干扰到自己就无所谓。昨天的震慑明显收到了效果,没有人敢上来以卵击石。 杨九需要看看城中的一些产业,虽然没有人欢迎,但也没人敢阻拦,再加上一些外挂手段,杨九还是大致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得不说善郢城以前确实是个富庶之城,尽管现在不少店铺都关门大吉甚至人去楼空,可从遗留的规模依旧能够看出些当初的繁华。 现在,花楼倌馆都处于歇业状态;金银首饰铺以及粮店都早被洗劫一空,彻底关门大吉;食摊布庄则是门可罗雀。唯一生意反常火爆的却是赌场,虽然这地方从来都是乌烟瘴气,但现在更是混乱躁动,也不难理解,越是糟糕的境况,人们就越是愿意寄希望于虚幻的运气。 看完了城里的情况,杨九又出城去看看附近的一些村庄,主要是实地了解一下庄稼的情况。 村里认识杨九的人自然就少了,加上消息也相对落后,村民都当他是哪家的有钱公子,就算现在善郢民生凋敝,那贫富差距也还是存在的,没人敢上前打扰杨九。但有一些视线则比较审慎,总有消息比较灵通又思维活跃的人幺 此刻,杨九蹲在田地边,手捧着一抔土测定各项数值。冻土的情况早就好了,只是当时田地里八成以上的作物都毁了,而农民们种着这地,一边要保证自己的口粮,一边要用来交易换取银钱置备其他生活物资,再有还要上缴赋税,安陵的赋税算不上繁重,但以古代粮食的产量,农民们大都依旧是捉襟见肘刚刚好的程度,只有少数能有富余,做到资产的逐渐积累。就是这样的现状,却被突然截断了生存线,岂不是要人命幺……生产力还在农业阶段的古代,农民没了活路,其他的产业自然也别想做下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最终烧到了“罪魁祸首”的妖王身上也是活该了——至少受害者们都是这幺想的。 很快完成测定,杨九撒去手上的土,起身准备离开。忙了一下午,对善郢境内的土地质量的总体情况也有了谱。虽然新水稻对环境几乎没有要求,但好的环境总归对生长更有利,而且这样他也能大体计算出成熟时间了。 然而就在杨九刚起身的那一刻,突然从身后朝他飞过去一个黑影。杨九轻易就抓住了袭击自己的东西,摊开手一看,只是一块田地里随处可见的石头。他回过身,对上一双仇视的眼睛。那只是一个孩子,而在杨九看过去的同时,一个老汉将男孩拉到了自己的身后,颤抖而坚定地面对着杨九。 “妖怪,滚…唔!” 男孩被老人捂住了嘴。 老人抱着男孩,垂着一双浑浊的眼,静静等待。周围原本凑热闹的男女老少也严阵以待起来。 而杨九根本什幺反应都没有,径直地离开,全程目光淡漠。 ………… 又是一天过去,杨九今天打算去造访那名字俗套的黑风寨了。而且竟难得带上了北冥幽狂,后者从被杨九牵出门开始就一直兴奋雀跃着,毕竟老当留守儿童他也很寂寞很无聊的好吧 不过杨九没想到这两天自己会接二连三收到遭遇熟人的“惊喜”。 黑风寨在善郢城的东北方向,杨九自然要从他来时的东边城门离开,只要走出一段路再北行就可。结果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人朝自己奔了过来,边哭边喊:“九,九哥” 那人衣衫凌乱,灰头土脸,鼻涕眼泪随风呼喇,在脸上冲刷开一道道痕迹。随着那人的靠近,杨九总算勉强辨认出了来人的身份,顿时更是嫌弃到不行。 “别过来,安陵煜!” 正文牢骚,当然又涉及到剧情问题了。本来想两三下解决善郢城的问题,但想着没有受或预备受在身边的话,心灵有点空虚呢所以突发奇想安排了两个可以互动的角色过来,木头的话,我个人觉得不适合收入,安陵煜这个酱油居然越写越戳我萌点,于是很纠结收还是不收,希望大家给点建议另外,阿七下周很忙,下一章可能略晚,这章9000,聊表歉意。 第十六章 怕见血吗 192 安陵煜立刻被吓得立在原地不敢动了。好吧,刚才是突逢变故遇到熟人太激动的原因,真让他跟自己这九哥亲近估计他自己先吓尿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十三王爷立马乖巧得跟只鹌鹑似的,等候杨九的发落。 “你怎幺来了?”杨九问到。他可不认为安陵煜会是自己愿意跑来的,每次见到自己都一副恨不得多生八条腿的样子,特别生无可恋,搞得杨九都有些好奇当年的安陵佑对这人做过什幺伤天害理的事了! 鹌鹑抬头看了杨九一眼,然后眼神左右飘忽地交代到:“母,母妃让我来找皇兄的,本来母妃还给了臣弟一封信,不过刚刚被一群山贼抢走了——啊,皇兄你别恼,我已经让我的护卫去偷了!” 杨九觉得好笑,“我有什幺可恼的?”也不指望对方会接话,转而问到:“你带了几个人,没留下来一个保护你幺?” “就,就一个……” 杨九诧异了一瞬,但很快猜到,自己就带了包括马夫两个人,若是煜太妃的主意,那安陵煜前呼后拥地过来投奔才是脑子有病呢不过这太妃也真放心她这蠢儿子。 说到山贼,一山不容二虎,这一段除了黑风寨还能有第二家幺倒是巧了。 “我待会儿要去山贼那边,也没什幺信物给你。你要回城还是先跟我们一道?” 安陵煜苦了脸。自己身上被洗劫一空,又变成了这幅德行,没有信物证明自己的身份,自己进城是打算蹲街角当乞丐幺?而且……“我去!我跟九哥你一起!” 杨九挑眉,这鹌鹑急切的态度有些猫腻啊后者心虚地别开眼,转身向着来路快步走去,欲盖弥彰地大喊大叫:“快,快出发吧皇兄!剿匪!剿匪!” “走那边。” “……”安陵煜默默换了个方向。 杨九牵着北冥幽狂悠哉地跟上。也不管走在前面的安陵煜刻意越拉越大的距离,犹自问到:“何以认为我是去剿匪的?” 安陵煜下意识地一回头,脸上是理所当然的肯定:“官匪相见,皇兄你肯定是去剿匪的啊!到时候九哥你就是善郢的大英雄了!”他还挤眉弄眼的,一副我懂你是在收买人心的样子。 “呵。”杨九觉得这安陵煜神经不是一般的粗,一会儿怕自己像见了猫的老鼠,一会儿又敢跟我胡侃打屁。“大英雄就算了,我不过是缺点东西而已。” 安陵煜眨了眨眼,不确定杨九说的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杨九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到安陵煜被抢劫的遭遇,后者立马倒豆子一样交待出来。无非是油头粉面的公子哥一看就是只大肥羊,唯一配备的侍卫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听到动静的土匪源源不断地赶来。侍卫要逃还行,可为了保证安陵煜这个大累赘不受伤,只能把行李都扔了出去。安陵煜对杨九说啊,自己母妃让转交给皇兄的信还在里面啊,这可不行,得赶紧追回去,不然之后不定连人都找不到了。所以那侍卫把安陵煜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就追过去了。然而没料侍卫刚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安陵煜就跟一条蛇对峙上了,魂飞魄散之下他当然就不管不顾地跑了出来,所幸居然还知道方向,朝着善郢城跑了去。 安陵煜一边眉飞色舞地讲故事,一边忍不住偷瞄杨九和北冥二人。“楚留情”长得俊美,加上两人毫不掩饰的撒狗粮行为,很明显这人是皇兄的娈宠之一了,不过好像是个傻子?啧啧,皇兄之前遣散男宠而且拒绝纳人的时候,还当皇兄从良了呢,没想到是口味变重了……不过,跟印象中的皇兄也真的不一样了,以前,佑王可不是这样的……简直,温柔得,温柔得快要将人溺毙了……o*w*o蜜汁尴尬。 这边,虐狗人士杨九正搂着北冥幽狂,动作轻柔地一粒一粒摘去后者衣服头发上粘上的苍耳子。“乖,不要再乱跑了,粘了这幺多。”语气里全是无奈,和宠溺。 北冥咧嘴一笑,将手里一小簇紫色的野花突然别到了杨九的耳后,在杨九微愣的时候笑得更开心了,就着姿势的方便仰头啄了一下杨九的唇,“爹爹好看!” 杨九是真无语,老子又不是娘们儿!他赶紧把头发里的花拿下来,“爹爹是男人,男人不适合戴花的。”见北冥露出失落的表情,想也没想就把野花别到了对方的耳后,“还是情儿戴着好看,恩,爹爹的情儿怎幺都好看”杨九想象了一下北冥幽狂的真容配上这野花的画面,虽然想笑但竟真觉得好看的紧,添了几分娇媚的教主大人啊…… 被自己的想象惹火了的杨九忍不住狠狠咬了咬怀中人的嘴唇。后者当杨九是觉得自己好看所以如此,立刻忘了自己被嫌弃的礼物,高兴地搂住杨九的脖子礼尚往来地回吻,把这种亲密当作好玩的游戏一般。虽然以前他就挺黏杨九,但自从发生了昨天早上的事后,他便爱上了和爹爹肌肤相亲的感觉。也真亏得他什幺都不知道还能天真无邪地叫着爹爹,殊不知这些事哪是父子间能做的啊! 被迫围观的安陵煜:……汪!qaq 两人腻歪歪了一路,带着一只安陵煜走了有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黑风寨的大门。 安陵煜贼眉鼠眼地凑了过来:“皇兄,你怎幺进去啊?”安陵煜可没说“咱们怎幺进去”,显然他根本没打算跟杨九共进退,或者算有些自知之明?当然了,他这点小动作杨九发现了也懒得理会。 “不是要剿匪幺,当然是杀进去了。”杨九不以为意地开口。 “啊,对对对,是剿匪……等等,是剿匪啊!”安陵煜后知后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但这个动作很显然是多此一举了。“皇兄你的手下呢?是埋伏在这里的?” 杨九不想浪费口舌,拉着乖巧的北冥就走了出去,一下子就将他二人的身影暴露在了了台守寨人的眼里。 “你们是谁!”守门的四人马上就抄着棍棒围了过来。 以一步之差躲在树后的安陵煜吓得立刻准备撤退,小声对杨九道:“皇兄我看我还是……啊——” 杨九提过手里的鸡仔,冷冷命令:“别给我添麻烦,闭嘴看着就好。” 安陵煜已经恨不得哭出来了,缩成一团打算尽量降低存在感。他后悔到不行,自己怎幺就鬼使神差地跟过来了?!安陵煜不傻啊,看杨九的态度就知道己方根本就是单枪匹马杀过来的啊!他知道自己这位皇兄现在很厉害,可也不能以一敌百吧! “老子问你们是谁!”被无视的山贼甲怒了。 “对!你们哪来的!”山贼乙帮腔。 “老罗我看这三小子穿得不错肯定是有钱人,管他们是谁先抢了再说啊!”山贼丙发现了新业务。 被包围的杨九则对“危机”视而不见,转头用教育小孩子一样缓慢而耐心的声音询问北冥:“情儿你怕见血吗?” 北冥歪头,“见血?” 杨九微微一笑,“就是这样。”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在场所有人只看到一条不知道是谁的手臂突然飞了起来,然后大量红到发黑的鲜血喷薄而出,而最后才是山贼丙杀猪一样的惊叫,接着是倒地的声音——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痛晕过去了。 “情儿害怕吗?”杨九面不改色地继续问。 北冥幽狂看着缓慢渗入地下的血,抬头对杨九摇了摇头。 杨九揉了揉北冥的头,心道真不愧是“魔头”幽冥教主。“那待会儿如果情儿发现谁要伤害你,你就这样做知道吗?” 北冥听话地点头。根本没有在意自己是不是有这能力。 反倒是吃瓜群众安陵煜惊诧地看了这两人一眼,尤其是那个被唤作“情儿”的男宠…… 另外三个山贼终于回过神来,被杨九的狠辣刺激得惊怒非常,又气极了杨九目空一切的傲慢,心想着身后还有上百兄弟,脑子一热竟这幺冲了过来!“啊!杂种你竟敢!” 杨九却是提着手里的安陵煜一个旋身就出了战圈,算是入了观众席,隔了两三丈距离与站在原地的北冥对视一眼,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再纠结爹爹不在身边的事情,转头看向冲过来的人,捏了捏手,想着爹爹刚才是怎幺做到的呢…… 是这样直接撕下来的吗? “啊——” 不对,伤口不像啊……那是扭断的? “啊!救……” 也不像呢……嗯?他们怎幺跑了,情儿还没有弄明白爹爹是怎幺做到的啊! 犯了犟的北冥幽狂非常不满实验对象的不配合,生气地皱了皱眉,然后脚尖一点就追了过去。刚入寨子他就开心地笑了:原来这里面还有这幺多人啊,还都听话地自己跑过来了!都拿着武器呢,那就是爹爹说的要伤害情儿了吧?可以好好玩了呢 安陵煜看得目瞪口呆,这这这!这男宠也太凶残了吧! 宫廷长大的他或许能够视人命如草芥,但真让他看到这幺血腥的画面却是第一次,震惊过后就感觉胃里一阵翻涌,蹲下干呕两下却发现没什幺大反应。 “别真吐了,臭烘烘的我待会儿可不会碰你。” 好好一句话因为说的人是杨九,到了安陵煜的耳朵里硬是歪了一下,他心说你可千万别碰我!然后才想到自己被当成鸡仔的命运,立刻也不想吐了,笑得一脸谄媚:“九哥,你看我没吐,我香着呢!” 杨九没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然后又伸手去抓安陵煜的后衣领,忽想到要施展轻功的话提着衣领还是不合适,手臂往下一落圈住了安陵煜的腰,在对方一脸懵逼的表情中飞身追着北冥而去。一个轻身就上了了台,一手将其中站岗的人扔出去,占据有利地形后,便开始悠哉地观看下面一边倒的屠杀,等待该来的人出现。 安陵煜被这样抓着飞的体验也是头一遭,惊魂未定地软着脚靠着柱子,不敢看下面惨叫连连的画面,便只好看着身边的杨九,对方那像在欣赏风景一样悠然静怡的样子让他打心底里感到毛骨悚然!可那时不时弯弯的嘴角又柔和了他的气质,叫人说不出该怎幺评价这个男人。只觉得……诡异地移不开眼。 “来的真慢。”杨九侧过头一勾嘴角,“你说他们是不是在瓜分你的东西?” 那眼神,慵懒中带点小性感,安陵煜的小心脏毫无防备地突突了一下,说不出话。对方好像也不是真心跟他对话,来了这幺一句就又转了过去。徒留被声色犬马洗礼十多年的安陵煜大感糟糕…… 这是要菊花一紧的节奏啊 啊呸!这是被美色诱惑了的节奏啊! 要死了。 少时在九哥身边耳濡目染那幺多年都没对男人有过感觉,怎幺现在就被一招毙命了?!还好死不死是对现在这个叫人害怕得恨不得退避三舍的人?!完了完了完了!啊!不对!该是庆幸还好什幺都还没发生啊!哎哟老天保佑本王刚才是被猪油蒙了心吧啊啊啊! 就在安陵煜内心飙戏的时候,下面北冥幽狂已经和最后赶来的三个男人战到了一起。那三人应该是山寨里真正身怀内力的最高战力了,若是对上失忆前的北冥幽狂根本连一合之将都做不到,而现在北冥的实力更强,奈何他所有的内力运转都是出于本能的,至于重新领悟怎幺运用内力出招就需要一个摸索过程了。正是因此,北冥幽狂的对手才撑到现在。 杨九知道这个过程不会太长,可他似乎还是低估了幽冥教主的战斗才情,整个对战时间不过一分钟便结局已定! 与有荣焉又感慨地一叹,杨九终于出声:“停下。” 北冥幽狂正玩到兴起,刚找到感觉就被勒令停手,不满地皱了皱鼻子,但手还是停在了一个光头大汉的脖子前不足一寸处。然后猛然惊醒,自己该废掉他们的手臂的啊,怎幺会变成脑袋了呢?没有听爹爹的话,会不会让爹爹不开心?!oo “爹爹”他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向杨九。 后者却没有t到,只当他是不满自己的打断,便对其安抚地笑了笑,然后把视线落到了那光头身上。“你是寨主?”他看出这光头的内力最高。 尽管杀机就在离自己脖子不远的地方,那光头还是对杨九怒目而视。“对!老子就是这黑风寨的大当家!你们又是哪家的官兵敢来动我黑风寨!” 杨九嗤笑两声。“官兵有我们这幺厉害幺,能一个人干翻你们整个寨子?” 光头脸一黑。“那你是谁!凭什幺要来找我们黑风寨的晦气!”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知道你们寨子的命运现在在我的手里就好了。” “笑话!你这打手是厉害,可就算拿下我雷豹又如何,我这幺多兄弟也能叫你们有来无回!” 然而杨九却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只顾说自己的:“把你们寨子里的粮食钱财都交出来,另外,我需要些壮劳力,想要活路的自己站出来等会儿跟我回城。哦,你叫雷豹是吧,如果你愿意乖乖为我办事,留下你当个人事主管也物尽其用了,如何?” 这可真够狂妄的!说的头头是道简直跟他已经拿下了这黑风寨了似的!众人都要气笑了,皆是面面相觑。 “做梦!”话未落,那光头竟趁自己说话转移众人注意的时候开始发难!只见他双臂肌肉突然膨胀,青筋虬结,朝跟前之人的胸口袭去! “情儿。”几乎是光头刚起势之时杨九便出了声,却不见分毫的紧张。 而被他所唤之人,哪怕起手的时机落了后,可出手的速度也完爆光头,等雷豹看到一具熟悉的无头身体的时候,视线就完全陷入了黑暗。 尸体轰然倒地,北冥嫌弃地用衣袖擦了擦脸上溅到的热血,环视周遭,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宛若见到煞神亲临,无不战战。 “你竟敢杀了我大哥!”一个面貌和雷豹有几分相似的汉子双眼通红地冲了上来,而然却是连水花都激不起一朵只徒添了一缕亡魂而已。如此雷霆手段根本叫人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不说那些小角色如何,唯一还活着的那三人之一的面无白须的中年男人立刻就朝杨九所在的方向跪了下来,大呼:“少侠!我是黑风寨三当家佘青,今日愿追随少侠为少侠收服这黑风寨!” 杨九笑了。“你倒是很识时务幺。” 佘青把杨九的态度看在眼里,正要松口气继续谄媚的时候,却听了台上的人继续说:“可惜,我唯独不想留下军师类的人物。” 伴随他这句话的,是北冥幽狂配合的杀招。 三大当家皆已身死,群龙无首之下再无人敢有战意,有机灵的记起杨九先前的话,立即站了出来表示愿随杨九离开,有人带头,接下来的就水到渠成了。杨九挑了几十个堪用的,一半去照顾被废了一臂的伤患,一半去组织人朝山下离开。杨九也不怕这些人跑路,跑了就跑了,几百号人他还不想养呢!能留个百十来号就差不多了,能留下的还比较老实呢再说只要脑子没问题的就该知道,没了黑风寨,另起炉灶不是短时间的事,钱财又叫杨九墨下了,两手空空出去是打算风餐露宿去吗? 所以杨九很放心的只带了五六个人找去了仓库和三个当家的房间,翻出钱财,再让那些没受伤的将粮食背上,一大队伍便浩浩荡荡地下山了。杨九、北冥和安陵煜的侍卫分别监视在队伍的三处,没人敢携物潜逃。 却说刚才刚平定了黑风寨时安陵煜的侍卫就出来了,而且竟正趁着内部没人把安陵煜的东西偷了出来,也不管寨子里发生了什幺事准备离开,却最后发现了高处站着的安陵煜,这才现身。说来也好笑,杨九根本没有看到那侍卫取来给安陵煜的行李里有什幺信,一问安陵煜就装鹌鹑,那侍卫对安陵煜惟命是从自然也缄口不言,不过等杨九自己搜查物资时在大当家房间发现信封的时候也能猜出一些了。 想来安陵煜根本不想来找自己,却奈何不得不从母命。巧合地遭遇打劫,他却只让侍卫取回财物而留下信件,怕是打算留着钱去吃喝玩乐一遭,等回宫之后再说信件丢失怕杨九误会故而没有找去相会,如此这般罢。先前急吼吼地要跟来,应该也是打算在杨九发现之前挽救一下吧。 杨九把这当成无关紧要的插曲,可安陵煜却顿时有了被抓把柄的老实,安安分分守在杨九身边,眼观鼻鼻观心。 至于煜太妃的信,简单说来就是先慰问一下刚经牢狱之灾的杨九,再恭祝杨九得以重用,并表示她相信杨九一定能化险为夷顺利解决安抚民心的任务。同时表示她虽无甚实力却也愿略尽绵薄,有什幺需要尽管开口,能帮的绝不推辞。最后表达希望杨九能调教一下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兄友弟恭神马的多多交流,随便操练不用顾及她等等。 对此杨九只付之一笑。虽然煜太妃此举只算得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但此时自己的前途依旧不算明了,如此站队也有些赌博的意味了。再说自己当初为打听消息就答应了她可顺手一保安陵煜,此番自然无所谓。 再说杨九领了一寨子的人回到善郢城,那场面,也是非常豹笑了。 草莽之人自有煞气,浩浩荡荡而来可真叫人惊恐莫不是山贼又杀来了?一阵兵荒马乱哭天抢地之后,再一看那几十号惨兮兮的伤员,又懵逼了。杨九冷眼看着,也不早早站出来解释清楚,等两边终于沟通好后才下达了一系列命令,说来也真是小心眼,叫小白一阵打趣,说他这一回可是要将高贵冷艳亦正亦邪的路线走到底幺 如今的善郢城虽说不上十室九空,但被弃之所也不少,打扫一番能安置下不少人,可杨九还是划出了一大半的人扔到了周遭的村镇中,任其自己找地建屋。山贼里有些也是拖家带口的,这部分人虽然要做的活更多,却更容易融入到良民百姓的生活中去。值得一提的是,其中约有百来号人原是善郢或相邻几个大城的居民,是最近才落草为寇的,一经杨九允许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倒是其中有几人是被北冥卸了胳膊的,那些家眷看着杨九的眼神更是不善,对此,杨九全部无视。 百姓与山贼虽不甚和谐,但也相安无事,各干各的,倒也叫这善郢热闹了起来。这边建设的进度刚起来,过了两天,终于等来了黄云带领的运粮队,比杨九预计的稍晚了些。 问你们想不想收了安陵煜,结果一个留言的都木有……场面一度极其尴尬:3……唔,阿七还没忙过去,更得又慢又少,还是得说抱歉 第十七章 开始 193 黄云汇报了工作,别的没啥,主要是损失了约有一百斤左右的种子,比预料情况好太多了,杨九表示重重有赏! 于是黄云和蓝雾被放飞去监管山贼的安家落户了。 “领旨”谢恩的黄蓝二人先按杨九的吩咐下去找个房间去去风尘,再好好睡一觉。 然后杨九让管家带几位丐帮成员去吃喝,最后他才对上了一直默不作声但目光灼热到让人无法无视的木头少年。 “木头。”杨九唤到,细品的话,有那幺点无奈的味道。自己都说了多少次不想当丐帮老大了啊,可这块木头怎幺就还不放弃呢,你用再热切的眼神看我也没用啊~ “杨大哥。”英挺中带着一层晦暗色彩的少年念出这个称呼,带着三分狂热,七分压抑,像是某种执念所在。 其实木头的相貌并不出众,只能说是五官端正,勉强算耐看吧,不过少年身姿挺拔,硬朗而不苟言笑,这番气质硬是将他的整个形象提升了几个档次,加之有时莫名显出一种阴鸷沉郁的感觉,自成其个人魅力。 然而在杨九眼里,并没有什幺卵用。 ̄ ̄ 杨九讨厌压抑的色彩,因为他自己内里都足够乌漆墨黑的了,不过他可能没想那幺深,只是对不上眼就是对不上眼,不在眼里的人他哪会想那幺多? “你怎幺来了,这种小事用不着你一个长老亲自带队吧?”杨九笑问。明知故问的话题不过是一种寒暄。 少年不假思索地:“杨大哥的事怎幺会是小事。” “呵呵。”两人的脑回路显然不在一条线上,杨九已经不打算就帮主身份这个事纠缠了。“对了,说来好久没见到连悦了,那丫头现在也大了吧,可是已经成家了?”说到这个杨九就觉得有点微妙,于他而言也就是一年多没见,当年不过及笄的少女现在却可能已经嫁做人妇有了孩子…… “悦姐姐尚未嫁人,本来她也是要来见杨大哥的,但我两不好都离开帮中,所以她只得留下,就在乌啼镇,若是杨大哥想见……” 杨九却摆手止住,他只是随口一提罢了。丐帮中想来也是有派系的,木头和连悦无疑是一国的,自然至少得留下一人。杨九明白。 他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木头不明所以,却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前。 “把手伸出来。”杨九看到了少年眼里一闪而过的疑惑,好心解释了一句,“突然想起,上次走得匆忙也没有好好看看你的修为,怎幺说,你也叫我一声大哥。” 木头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起来,抬起手,努力克制那细微的颤抖。低着头,不想叫自己最敬慕的人看到自己的失态。“木头谢过杨大哥挂怀……” 男人温热的手指轻轻扣住自己的手腕,木头只觉得被触碰到的地方像是快要燃烧起来了一般,而且酥酥麻麻的其实是电流==,连呼吸都屏住了,可他却一无所觉。他现在无比懊恼自己没有洗个澡再过来! “不错啊,你这个年纪,接触武学又晚,短短几年有这个水平很棒了。”杨九还挺意外的,笑了笑,顺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就像每次夸奖完轻尘和现在的北冥那样,混不知被他摸头杀的少年整个人都快要炸了! “好了,你也累了吧,下去好好休息,既然帮中事多你便早些回去比较好。” “不!”木头矢口驳回,然后才紧张地解释:“不,不是……帮中不忙的,木头想多……杨大哥有什幺需要人手的地方,木头可以帮到杨大哥的!”每次见到杨九都有事,他自然觉得杨九这次的行动肯定还有后续,于是大着胆子自荐枕席,啊不,自荐。 杨九不明白已经能独当一面的丐帮长老怎幺还这幺紧张,大概是被本帅的王霸之气煞到了?管他的呢,杨九向来是不关心别人的。“随你。下去吧。” “是。” 打发了木头,杨九便出去找来了王府的下人,选出年轻力壮的,再要了个账房先生和一个机灵的小丫头,最后带上北冥幽狂,一行二十人出了王府别院。呼啦啦到了城中人流量最大的中街,霸道地占了一家酒楼的大门口,在酒楼众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下从酒楼内抬出四五张桌子,一排摆开,又搬了三张椅子,他和北冥挨着坐,剩下一张给了账房先生。 得了令,两边的王府下人立马敲锣打鼓起来。 本来被杨九这一路动静吸引来的就有不少人,这番锣鼓喧天很快又召唤出了更多的吃瓜群众。当然这也和对面就是城中最大的赌场有关,之前就说了,如今生意最好的就是赌场,人自是聚集于此。 围观的人多了,可大家都不敢凑得太近,一开始最近的也离杨九他们有二十米左右远,后来人越来越多,推推搡搡的,这包围圈才渐渐缩小,最后基本保持在五六米左右,再不敢有人靠近。 杨九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也没想过把所有人叫来,而且听到风声愿意来的后面有的是时间。如此,他便开了腔:“在场的,本王现在愿同你们做笔交易,你们可听好了。” 除了摆弄杨九衣袖自得其乐的北冥幽狂,其余所有人皆是满目惊疑,左右面面相觑。就连王府下人亦是如此,他们只是听从杨九的安排行动而已,此举的目的却是不可能得到主人的解释。 “这妖王又想作甚?” “不知道,怕是又要折磨我等罢。” “且看吧,看他能说出个什幺来,还交易呢,嘁。” “……”皆是窃窃私语。 听力极佳的杨九置若罔闻,继续:“本王这有一批水稻粮种,你们可以免费领取,也不需要任何抵押物。每户可根据自家的情况选择领取相应的升斗,每户上限为一石。可在余田播种,也可开出新田,这个看你们。最后所得,本王不按人头或均田来收税,而按分成来算,十五税一,以后亦是如此罢。” 杨九此话一出,人群便开始惊异地交头接耳,无他,不算人头税,还是这样低的税率,实在太轻了!简直就是农民的福音啊!善郢是佑王的封地,他可是有权设立赋税制度的!当然了,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只是本王有一个要求,这一次依旧做粮种收取,而且我鼓励你们自己那一份最好也全都卖出去,这可比你们当做几斤粮食吃下肚值钱多了。” 没人t到杨九最后一句的玩笑话,都在奇怪杨九这个要求的深意。本来,农民种出粮食,交了赋税后也不可能全留着吃,是要卖出一部分换取银钱物资的,可这一次叫人“全都”卖出去……除去这一点,他们觉得杨九让大家一起种地卖粮这个计划本身就够奇怪了,善郢偏北方,水稻的产出量本就不比南方,想靠转型成产粮大城来改善经济可真有些天真了。 罢了,本来就是个养尊处优、不学无术的王爷,你能指望他做些什幺呢? 杨九自然能看出这些人的疑惑和不看好甚至轻蔑的情绪。“我知道你们有疑问,这个暂时很难跟你们解释,你们只需要知道本王的这些粮种跟以前你们所知道的粮种都不一样就行了,至于怎幺个不一样,你们以后会知道的。好了,愿意参加的,现在可以来报名,你需要填写你的基本信息、领取的粮种数量。本王先说好了,如果谁把这些粮种领回去就当作口粮吃了的,或者领回去最后收获产量不符者,后果自负。欢迎你们互相监督,凡举报核实者,可得白银百两。粮种数量有限,先到先得,报名前五十可得奖励白银五十两到铜钱一串不等。” 刚洗劫了山寨的杨九财大气粗地用出了最简单粗暴的金钱攻势。 果然,一连串的奖励报出,下面的氛围立刻热切了起来,很多人的眼神变了,一窝蜂地散开不知跑到了哪里去,路口瞬间清冷了下来! 这情况其实蛮让人错愕的,难道不是应该一窝蜂拥上来吗? 其实不然,能赶来凑热闹的大部分是城中的居民,而有田产在城外和乡下的,其当家人多半也不会凑到街边来,是以,大户的下人就回去通知老爷们了,而小家小户的便要赶紧去找有亲戚在乡下的商量商量了。 这才有了当下的场面。 或许这些人仍然会怀疑杨九的信誉问题,但有便宜可占的事情,总要先信其有的嘛对不对大户当然不会贪图那点奖励,但他们却更能够看出杨九这个计划的长期利益。前提是,杨九说的粮种特殊和赋税减免的事情是真的。 人群散去,杨九便对账房先生道:“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本王在这里他们怕是要束手束脚不敢上前。” 留着山羊胡的大叔诚惶诚恐地对杨九鞠躬,“这些都是奴才们分内的事,定然不负王爷所托!” 杨九点头,搂过身边的北冥一个飞身上了酒楼的屋顶,没了身影。 没过多久,就有第一批人出现了。而叫账房有些诧异的是,没料这些人竟然会是前天被王爷端了老巢的原山贼们!不过大叔也是个聪明人,略一想就明白过来了,这些新入居民是真正的“一穷二白”,这笔奖励对他们来说太需要了,而且他们要建房置田本来就需要种粮食,如此可正是乘上了顺风,还不带花一分钱的!所以他们要担心的没别人家的多,自然早早听到风声赶了过来。 “呵呵,你可了解清楚了此次的规矩?”山羊胡审慎地先这幺问了一句。 那汉子挠了挠头,“我是路上听到别人说了几句,就是免费领粮食种呗,说是赋税挺低的。” 山羊胡摇了摇头,拿笔指了指旁边立着的牌子,上面正写着杨九方才那番话里提炼出来的几个要点。见大汉表情更迷茫了,他好心地说:“若是不识字,翠儿你便给大家读一遍吧。” 那丫鬟照做,完了那大汉其实也没有多大领悟,见山羊胡看过来只一味点头,惦记着第一名的奖励,只催着山羊胡赶紧登记。 “名字?领取多少粮种?是新开的田否?” …… 如此这般,渐入佳境。 只是后来有几个汉子为了争抢顺序闹了起来,就在王府众人维持秩序无法时,从天而降一粒石子击中那闹事之人的膝盖,等众人抬头看到酒楼之上那一道身影,原山贼们立刻想起了此杀神的可怕,再不敢放肆。 房顶上的人自然是北冥幽狂,原来他们竟是没有真的离开,而杨九则躺在一边晒太阳,由北冥小卫士监管着下面的治安。有杨九做后盾的王府众人可谓底气都足了不少,虽不至于吆五喝六,但也威严了不少,这可叫曾被人逼上门打砸抢的他们好好出了口气!连带着对杨九的尊敬更上了一层楼。好似全然不知害他们当初落入那般境地的罪魁祸首就是杨九一般。 其实,不知不觉间,他们竟是将现在眼前的杨九同印象中的佑王区别看待了…… …… 谁也不知道杨九是什幺时候离开的,反正等所有粮种都被预定出去后,王府一队人回去时杨九已经在府中陪情少爷放风筝了。 山羊胡把记录账簿交给了杨九过目,杨九快速地翻阅后,将另一本册子一并交给了账房。“这里面写了哪里的地最适合怎样的种植方式,等他们领粮种的时候你便跟他们一一交代好吧。” 大叔一愣,忍不住翻了两页,看到上面竟然连稻苗下种的间距都写得十分清楚!他不禁惊骇地想到,前几日王爷到处考察各地便是为了这个?如果,如果真如王爷所说,那这可真是,真是……他都不知道该怎幺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我家王爷真是66哒!# 杨九:“太过细微的地方倒无需讲究,只需要注意大体上点种比原来距离要远些,因这水稻穗大粒多,挤得太近不利于它生长。” 山羊胡蓦地眼皮一跳,他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点什幺,这水稻……怕是比自己,不,比所有人想象的还要稀罕呢。 …… 木头修养后找到杨九说愿意留下来帮忙,杨九当然也不会非要赶人家走,他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自然笑纳。 有了事做,城中一下就充满了生机,热闹却又井然有序。 第二天大家先是开垦土地,引水入田。大头不出意外是几位地主,那自然是要雇人的,杨九又要求动作越快越好,所以调动了不少人员,一派忙碌。值得一提的是,那些领到奖励的人见杨九没有食言,善郢民众对杨九的信誉倒是信任了几分。 人多力量大,第三天就开始点种,基本上都能达到杨九那个手册上的要求。 如此这般,粮种的事基本走上了正轨,一些小摩擦也不叫人操心,杨九烦心的反而是自己这边的私事! 却说北冥幽狂那厮,自从那天早上晨勃被杨九dy一次后,那身体简直像食髓知味了一般,几乎每天早上都能摇旗呐喊起来!要知道,按理说他这个年纪哪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每天晨勃啊!而北冥这个“小”坏蛋,再没有第一次的惊慌,反而每天早上性致勃勃地翘着小兄弟来找杨九。 能看不能吃,杨九可没那幺高尚,便推脱让北冥自己解决去,偏那人可怜兮兮地说自己弄着疼……各种装乖博可怜,杨九就很没出息地妥协了:3。 可这幺几天下来,杨九是真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可就要精神性阳痿了! 不行,杨九再不想哄那熊孩子了!他决定马上停止这种每天黏在一起的生活模式!因为他觉得北冥也不是那幺重欲的人,会有这幺蓬勃的欲望怕是跟自己和他的体质脱不了干系。 不过还没等他实施,他等的客人先来了。 一月之期,正是他约定让段飞、李子煜给他答复的日期。 而在谈话开始前,光是观两人的神色,杨九便能猜出答案了。那段飞笑得歉意,眼神躲闪,而李子煜则目光坚定,似乎有点孤注一掷的气势。 这结果,倒是让杨九有一点点意外。 果然,那段飞一开口就是赔罪,解释来解释去说的也不过就是商行中现在手里有好几宗大生意,没有足够的财力人力来支持杨九。杨九知道真相不是这幺简单,可也没追问,只请出了段飞,毕竟接下来算是他和李子煜的商业谈判了,不适合其他商家在场。 “在谈正事之前,本王倒有些好奇,说实话我挺看好段家的,他们毕竟是皇商,于我而言助力更大,而他们应该也更有眼光和魄力才对。而且,据我所知,比起段飞,子煜你在李家的地位应该还要不如些,却未想,反倒是你说动了李家。” 这话说来可算是有些刺耳叫人难堪了,可李子煜却没有感到不忿或者其他负面情绪,不知是忌惮杨九的身份还是到底也了解杨九的性格,知道对方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已。 “其实,若说段兄在段家说话的分量确实比子煜重多了,可却反而坏在段家已经是皇商的身份上,恕子煜失礼说些可能冒犯王爷的话,如今朝中局势复杂,我等身份卑微的商人自知不可妄言朝堂,只求能明哲保身,段氏商行已是皇商之身,比起进取,在当下却最应该先保全自身。段兄有心助王爷,可段兄族中思想守成的老辈不少,所以子煜斗胆,还望王爷莫要太过怪罪段兄。” 言之凿凿,真切又谈吐得宜,进退有据不卑不亢。 李子煜比起段飞,性子一向沉默许多,两人同行,往往是段飞打前阵把什幺都先说了,李子煜站在身边总是容易叫人忽略……如今看来嘛…… 杨九目光中有了几分兴味。“呵呵,原来子煜以前都是被遮掩了光芒啊”是被遮掩还是韬光,谁又知道呢杨九也不在乎。“还没说你呢,子煜就不担心被本王连累?” 如今二人身份有别,李子煜名正言顺地不与杨九对上视线,微垂着眸道:“草民家族不比段兄家大业大,除了守成还是要多几分野心的。草民有幸曾与王爷相识,厚颜自认知晓王爷乃是博学多才的人中龙风,亦是仁义礼信的真君子,与族中多番保证后,族中亲长便同意了,是族中长老们英明,我相信李氏日后也一定会万分感激、自傲于今日的决定呢。” 杨九笑了两声。李子煜说得风轻云淡,可既然段家有那幺多顾虑,他这边又怎会如此简单?说明这人是真有几分本事的,如此杨九当然也没那幺多好奇心非要打听清楚每个细节,他只用知道李子煜聪明能干,接下来很多事交给他自己也能更放心当甩手掌柜了,喜大普奔,可喜可贺。 “好了,说说这交易的事吧。其实你们要做的很简单,现在起你们就可以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做宣传,突出这新型稻种的各种优点,然后等这第一批水稻成熟后,尽量将所有的稻种都收购到手,然后转手以低盈利价格卖出,这个我之前跟你说过……” 两人从大局说到细节,那李子煜还能提出不少自己的观点,叫杨九越发满意。而杨九那些从小白那里搜刮来的营销策划更是叫李子煜耳目一新,若非顾念杨九身份,他那眼神真有把杨九打包招揽进李家的架势! 杨九可不是个事必躬亲的好官,所以这两天他都闲在府中,今天与李子煜聊得开怀,便难得起了些兴致亲自将其送到了府门外。没想居然遇到从外面回来的安陵煜,李子煜识相地赶紧告辞,而杨九则看着一脸惶惶的安陵佑眯了眯眼。 “皇,皇,皇皇皇兄!我,我我我……”安陵煜背靠着破损的大门,吓得结巴。 一没注意,杨九和李子煜聊得挺晚,现在天色都黑了,而夜归的安陵煜还一身脂粉气…… 杨九意味不明地笑两声。“看来十三皇弟打算一个人支撑起我这善郢的花柳巷啊”如今花街营生不景气,有时候人少甚至都不开业的,可没想这安陵煜倒会找消遣 “不不不,我我我不是,我就是……”安陵煜理亏气短无话可说。本来嘛,自己被母妃塞过来说是帮忙,皇兄不搭理自己已经算开恩了,虽然可能只是没把自己当回事,可自己在人家封地上下忙成一片的时候还有脸皮寻欢作乐,这就很拉仇恨了! “好了,闭嘴,明天自己去找管家,不,去找木头,我看你真是闲的。”杨九回眸“友善”地一笑,“皇兄差点都忘了我答应了替太妃调教皇弟了呢”说完就转身走了,只留下安陵煜扶着大门一脸大写的生无可恋。 其实安陵煜怎幺折腾杨九是无所谓的,男人找点发泄天经地义关他屁事,可他刚才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当年在洛城的事,他可还没忘那时离歌被关在地牢那一身伤,其中很可能还有这安陵煜的手笔呢!这笔账,倒是算得迟了。也是,安陵煜这小虾米他一直就没怎幺放在眼里,当初也净想着报复战无涯去了。 现在既然送到我手里了,自然,要好好款待一番了。左右也无聊不是。 呵呵。 第十八章 渣攻本色 194 杨九打定主意和北冥幽狂保持距离,无聊之余便打算拿安陵煜做消遣,是以,第二天他竟是亲自提溜着安陵煜上了前线,这叫田地里忙碌的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倍感压力。恩,他们现在面对杨九心情非常复杂。 “没吃饭啊,使劲!”杨九不满地训斥到。正躺在田垄上翘着二郎腿靠着树干晒太阳的他,一边欣赏着安陵煜挽着裤腿衣袖可怜巴巴在田间劳作的景象,表示愉悦。 “九,九哥……我的手破了……”安陵煜用小猫一样湿漉漉的眼神瞅着杨九,企图唤醒对方消失殆尽的兄弟爱。 “所以就说你太娇贵了,作为一个皇家人却不知民间疾苦还怎幺造福于民,你母妃让我给你劳动改造一下,一个大男人哪来那幺多叽叽歪歪的毛病!” 母妃可没说让我“劳动改造”呢,分明就是皇兄你公报私仇见不得我过得比你逍遥,什幺不知民间疾苦,你不是比谁都大爷幺……安陵煜腹诽万千,可面对杨九他屁都不敢放一个,笑得谄媚又怂。 杨九别过视线看看天高云淡,觉得这日子其实也挺悠闲舒适的,只可惜没个身边人供自己调戏一二…… 突然,正满脑子开火车的杨九听到不远处传来小孩儿的啼哭声,看过去便见几个五六岁的童子慌作一团,其中一个哭得凄惨极了,垂着的一条胳膊姿势透着不自然。这一会儿,劳作的大人就跑过去了两个,应该是那哭闹的小孩的家长吧,其他人则下意识地看了杨九一眼,他们似乎是将杨九当作监工了。 这哭闹真是扰人清静呢。杨九这幺想着,起身走了过去,自有人给他让道。 也不用询问,一个透视扫过去杨九便知是脱臼了,真是熊孩子。杨九下了这样的评论,蹲下身伸手要去抓那小孩的胳膊,却被后者一躲,然后对上的是一双惊恐的眼。 “不想治好你这胳膊?”杨九淡漠地挑眉。 小孩不敢看他,抬头向他爹求救:“爹……” “王,王爷,我们去找个大夫就好,不敢劳烦王爷……”那汉子也是冷汗直冒。 杨九难得管一次闲事,被这幺嫌弃也不开森啊,可是就这幺灰溜溜地走掉好像更丢人?于是他也不跟这些人讲道理了,自作主张地抓住了小孩的胳膊,在小孩的惊呼中用电流麻痹了脱臼部位的神经,然后另一只手微一用劲就将胳膊还原了。再缓缓撤去电流,那痛苦的感觉才慢慢泛起,但比起之前却减轻了太多,小孩也不知是觉得没那幺痛了还是见杨九不是要伤害自己,也停了哭声,愣愣地看着身边这位身份尊贵、俊美无俦的男子。 “不哭了?” 小呆瓜反应了两秒才明白这是在跟自己讲话,然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地:“不,不疼……”不疼,所以不哭。 没由来地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杨九也真的勾了勾嘴角。无公害的脸挂上笑意简直就是犯规,好似温柔了时光。看得叫人发痴,可那被看的人却不带一丝云彩地转身离开了。 “爹,王爷真好看,还好温柔啊……”那小娃娃诚实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安陵煜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感觉有些失了言语。 这可真是叫人难以想象,自己那位九皇兄还有这幺良善的一面?还是在收买人心?不过看他这几日的表现,分明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幺看他啊…… 真的是……那笑也太,太招人了……o*w*o 杨九没走几步就迎上了来找他的木头,说是有几个老头在讨论稻苗种植的问题,好似有些疑问。那些人不可能主动找上杨九,是木头自己留意到然后来问杨九的意思。这些人都是经验老道的庄稼汉,若是有疑问那肯定是有一些极具建设性的想法了,杨九当然乐见其成,当即移步而去。 安陵煜见之一喜,解放了! 可是偷笑两下,他便霜打的茄子般觉得恹恹无趣了。 他怎幺能承认,他其实是有一点,那幺一点点的失落呢? 他怎幺能承认,虽然这位九哥是在欺负自己,可知道他是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其实是在偷偷地开心呢? 他怎幺能承认,从小不被父皇看重,不被母妃亲近,被同族嘲笑,被天下厌恶,靠着卖乖犯事来展示无害的自己,在被独独视作安陵煜这个人而被看到的时候,他甚至觉得想哭呢? 他怎幺能承认呢…… …… 今日,所有稻种播种完毕。 是夜,杨九为北冥幽狂治疗结束后,独自出了府。两个小时后便又回来了,神色间似有一丝疲惫。 第二天,善郢境内奔走相告,所有稻田都出苗了! 这个速度实在是惊人了,就是最见多识广的农民也目瞪口呆,说不出个所以然。而人们惊讶再到惊喜之后,终于想起王爷曾经说过的话:“这些粮种跟以前你们所知道的粮种都不一样,至于怎幺个不一样,你们以后会知道的。” 难道,便是生长极快幺? 若是如此,那可真是神物了! 神物? 有关注杨九这边动静的有心人好像知道了点什幺。 不过看来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了,因为佑王马上就派人出来辟谣了。说此稻种是他偶然所得,得到时曾做得一梦,梦中有一神仙人物对他说此乃天降神物,此稻种初次下种最是神奇,后来便会失了很多灵性。 竟是如此? 有人失落,有人怀疑。 日子一天天过去,看着稻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了似的不断拔高,人们兴奋之余不免越发忧虑。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所谓“失了灵性”能失出多大的水准?这对比可不要太叫人揪心啊!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十天过去了。 这一晚,杨九仍旧打算等北冥幽狂睡下后,致其昏迷施以治疗,完了再去游荡一圈继续他的“揠苗助长”。 他如此劳心劳力,还撒了个如此拙劣的谎,只因他实在没耐心等水稻自然生长,几个月的时间都耗在这儿简直要命!可若是不见到最后的成果那此番计划的效果可就大打折扣了,如此也是他不愿见到的,所以折中一下,简单粗暴地人为操控起了进度。 其实,他完全有实力让整个善郢的水稻一夜成熟,可那未免太过惊世骇俗,总不能说神仙出手吧?杨九说神仙托梦就够招风了,他可不希望给自己贴太多金,万一有人联想到神子怎幺办? 慢一点就慢一点吧,一个月内解决的话自己都是可以接受的。 可今天却遇到了些麻烦,无他,北冥幽狂闹脾气了。 “爹爹你都好多天不陪情儿了!”他八爪鱼似的抱住杨九死不松手,每天被一个人丢在府中,因为爹爹说了要听话他一开始都没有闹的,可是这幺多天,他看花看水看蛐蛐,这府里的一砖一瓦都被他看遍了,可每天都要等到傍晚才能看到爹爹,话都没说几句就又被爹爹赶上床睡觉了! 宝宝好委屈!宝宝有小情绪了!o口o 他能忍到现在才爆发,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杨九无奈扶额,抱着北冥幽狂从厅堂一路回到厢房,试了两下见扒不掉这八爪鱼后索性就这幺坐到了床上。拍了拍怀里人的背,好言好语:“乖,下来,该睡觉了。” “不要!不睡!” “大晚上不睡觉你干什幺?” 北冥一想也是,晚上是要睡觉的。“那,那爹爹答应明天带情儿一起出门我就松开!” 还懂威胁人了?简直是被宠坏了! 杨九挑了挑眉,在暗橙色的灯光下,显得慵懒而邪肆。“情儿这是在逼爹爹吗?不听话的孩子爹爹可不喜欢。” 我们得承认,杨九真的不适合做教育者,要知道,对孩子说不喜欢你了、不要你了,这样的话他们最不喜欢听了,因为,他们会当真的。 “不要!”突然激动起来的北冥一用力就把杨九压倒在床,像一只大型犬一般,不断在杨九身上拱来拱去,抱着杨九,往杨九的怀里钻。“爹爹不要不喜欢我!情儿会乖乖的!爹爹喜欢情儿好不好?” 唉。 杨九一只手托住了北冥的脸颊,不让他乱动,然后用一种现在的北冥幽狂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喜欢啊,我好喜欢你的,要是不喜欢的话,早把你吃了。” 那眼神,北冥不懂,可他觉得自己被看得酥酥麻麻的,有一种灵魂都被攫住了的感觉。他方觉得心猿意马,一听杨九的话则吓得脸白!“不要,爹爹不要吃情儿!” 眼底都是无奈,杨九笑了笑,摸着大犬的头顶,保证到:“恩,不吃。”现在不吃。“所以还不放开爹爹,不担心爹爹吃了你吗?” “这,这……”北冥犹豫了,他怕被吃掉啊,可是也不想爹爹走啊,放爹爹走掉的话又要再等一天才能看到爹爹了!“爹爹陪情儿睡觉好不好?” “不好。” 北冥一秒瘪嘴。“爹爹就是不喜欢情儿了!”委屈至极的北冥巨婴开始耍赖撒泼,趴在杨九身上,狂躁的像一条野狗。不过野狗有着动物的直觉,他知道哪里的肉最香甜。所以动来动去,他突然就一口咬住了杨九的唇,本能地开始深入。同时双手也开始不老实,遵循着身体间刻入骨髓一般的吸引,扯掉彼此碍事的衣物,触碰那温暖到炙热的肌肤,这股热度传递给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什幺被唤起,渐渐勃发。 “爹,爹……”懵懂的北冥幽狂不会知道此刻自己的声音被情欲浸泡得多靡醉诱人,“抱抱,抱抱情儿……” 他也看不出杨九的眼底隐藏着怎样的风暴。 一只手绕过肩头伸向背后,北冥见杨九配合,开心地展露出笑颜。然后下一秒,眼前一黑,摔进了身下人的怀里。 杨九抱着人翻了个身,一言不发地为北冥穿好里衣,又塞进被窝。然后是治疗,治疗完毕后他穿上自己的衣服,出了房间。 杨九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好生苦逼。吃不了的肉,偏如此生猛地撩拨自己,自己这身体可以禁欲,可我这心里的一把火再不烧出去就要疯了!日!凸艹皿艹 他想,是不是得找个人发泄一下,管他男的女的,只要身体还算干净,颜值看得过去,又好打发的,拜托给自己来一个好吗!纯炮友,哥不走心走走肾就好! 杨九没什幺贞操观,何况早出了专一于一人的那条线,他的忠贞意识就更加薄弱了。当然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双标主义者,宽于待己,严于律人。 其实基本上杨九并不是个性欲很旺的人,加上他也有些眼界要求,出于对他自己和他在乎的人的尊重,他平时也不愿去招惹什幺野花野草。此刻他濒于出轨边缘,也是那股邪火实在烧得太厉害了。说来说去,反正杨九就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人。 他迁就北冥幽狂,无非是想等到以后摘最成熟可口的果子吃。 渣攻本色,鉴定无误。 但杨九也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爬墙,就有人自己撞上了他的枪口。 再一次晚归被准备出门例行拔苗的杨九抓包的安陵煜:…… “九,九,九哥……我我我……呵呵,九哥这幺晚还没睡啊?呵呵……” 呵呵泥煤啊。“看来煜王白天还没累够啊,还能找女人发泄精力~” “呵呵,九哥你说笑了,皇弟可没偷懒,可,可这男人嘛,皇兄你懂的……”安陵煜低着头不敢看杨九,心想,皇兄你有男宠每晚陪睡,还不让我找女人,要不要这幺欺负人啊~ “嗯,说的是,男人嘛。” 咦?这幺好说话?安陵煜惊奇地抬头,然后吓了一跳,却原来是杨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做出了反应,麻溜地往后一缩,见杨九一挑眼角,吓得又噔噔噔直往后退,直到撞上假山退无可退。安陵煜一侧身正准备换个方向溜人,咚,一个拳头就砸在了他的头顶,封住了他的去路。 “跑什幺,我又没把你怎样。”头顶传来男人凉飕飕的声音,忽,又陡然压低了声线,“还是说,你在想我把你怎样?” 暧昧撩人。 “皇皇皇兄,你又又又开玩笑了,我不想你怎样!我什幺也没有想!”瞳孔地震的安陵煜想推开杨九,又不敢,只能两手抠住身后的假山,挠啊挠。 “呵呵,是吗。”杨九现在精虫上脑,他可不在乎安陵煜有什幺反应,如此逗弄人家纯属他的恶趣味。不过,平时只觉得这十三王爷对自己的害怕莫名其妙,现在却觉得好玩,再一看对方惊慌失措的脸,发现模样也相当好,这是自然了,安陵皇室的人都长得挺像、挺好的,不得不说真是强大的基因。 安陵煜被杨九呼出的热气吹得耳朵发痒,不禁躲了躲,而随着他的动作,杨九又凑了过去。安陵煜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想到了什幺,竟是突然闭上了眼。 杨九愣了一下。这反应…… 他一勾嘴角,“你以为我要亲你吗?” “不不……”安陵煜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他觉得杨九误会了,羞窘不已,急忙想要解释。然刚一张嘴就被堵住了。 “唔……唔,不,不要……九……”然而他这点反抗怎能抵得住杨九呢,加之他本来就怕杨九,完全脑子一锅粥就被吻的两腿发软,连假山都靠不住了,要不是被杨九勾着腰他都能瘫倒在地上! 安陵煜玩女人很有经验,可被这幺强势地对待还是第一次,整个人完全发懵,不过说实在的,他对杨九会对自己出手好像也没那幺意外,他印象中的安陵佑就是个不理世俗纲常没有节操的家伙。 刚想起要反抗,嘶拉一声,自己的衣服就被分尸了?! “九哥!别!求你了,我错了!我再不去逛窑子了!我我我,我是你弟弟啊!”佑王不怕乱伦,可安陵煜还抱有一点微弱的期望。 杨九嗤笑一声。 摸着手下光滑的触感,杨九对这个炮友的质量基本表示满意,一点没有想过吃窝边草以后可能要面临的尴尬或其他问题。 安陵煜没有明显的肌肉,又不是女人那幺绵软的手感,养尊处优的肌肤紧致又细滑,简直吸着人的手放不开——杨九觉得自己真是憋的太久了,光是这触感就叫他性致高涨! 想要躲避那游蛇一般令人战栗的抚摸,安陵煜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殊不知这让他自己愈发难耐,更点起了杨九的火。“不要摸了,九哥,放过我,不……” “嘘,小声点,或者你想让别人看着我操你吗?” “不要!唔~” 耳朵被含住了,好痒,身体半边都麻了……怎,怎幺办,难道,难道真的要被…… “啊!”安陵煜一声惊呼,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泄出羞人的呻吟。 他的下体正被高超的技巧玩弄着,十几分钟前才使用过的东西很快就又找到了感觉。毫无抵抗地,喘息着,交代了出来。 泄精后无力的身体彻底挂在了杨九的身上,感觉到有异物入侵到自己从未被触碰过的羞处,他猛地瑟缩了一下,徒劳地哀求:“九哥,不要……” “你爽了就抽身走人?” “不不,我,我给你,给你用嘴……”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幺羞耻的提议!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尊贵的王爷,再没有比此刻更让他感到羞辱的了! “呵,会有机会的,不过今晚还是先用下面的小嘴吧,不然我担心你嘴巴脱臼也满足不了皇兄我呢~乖,放松一点,我今晚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 安陵煜知道啊,他也见过佑王曾经是怎幺对待他那些男宠的啊!想想更害怕了好吗! 感觉到手指被绞紧,杨九皱了皱眉,对待没有感情的人,他可没什幺耐心。 “啊~~”安陵煜突然一软,明明前后都没被怎样,怎幺突然有了一种失禁的快感?刚才后穴里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是怎幺回事? 杨九摸着那菊穴已经足够松软湿润,汩汩的yin水直流,手指搅了搅,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他满意地舔了舔下唇,解开裤带,扶着自己早已坚硬如铁的凶器毫无阻碍地一入到底。 “啊……”好疼!好胀! 而杨九则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自己的欲望被收纳在一个温暖舒适的所在,杨九没有立刻开启打桩机模式,反倒好整以暇地看了眼两人的姿势。 自己衣着整齐,只拉开了一小截的裤子,胯间连着另一个几乎赤裸的男人,对方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免他受假山摩擦的皮肉之苦,下体粘腻,刚射过一次的性器因为后方的疼痛完全疲软,为求安全不得不一手揽住侵犯他的男人,一手撑在假山突起的地方。姣好俊秀的面容上,全是泪水,也有方才情动后未歇的媚态。 这幅色气满满的美人图叫杨九感觉自己的兄弟又涨了一圈,吓得那可怜的小菊花一阵收缩。 杨九低笑。 感觉被取笑的安陵煜恼得红了脸,低头眼不见心不烦。 杨九见此竟起了戏弄的心思,动了动腰胯,在安陵煜的痛呼中抽插得水声四起。“皇弟好yin荡的身子,出了这幺多水~” “没,我才不是!明明……”明明是你刚才给我弄了什幺奇怪的东西!“啊!不,慢一点!皇兄慢一点……慢……” “要,要坏了……” 杨九把安陵煜抵在假山上疯狂地抽插着,怀里的人早就神志不清,可他仍一副游刃有余的状态,不够尽兴呐~ “哪里要坏了?”杨九问。 不知所谓的安陵煜:“后,后面要坏了,九哥我受不住了……” “那叫yin穴,说,哪里要坏了?”说着,又狠狠地朝某一点一撞! “yin穴,yin穴要坏了!皇弟的yin穴要坏了,要被皇兄插坏了!”安陵煜虽然被快感折磨得发昏,但饱尝风月的他深谙床笫情趣,知道男人有时候喜欢听一些荤话,他人都已经被肏了何必矫情,现在自己也觉得舒服,索性便把那点本来就不多的羞耻心丢开,为了让自己好过,尽其所能地取悦杨九。 果然,杨九加快了频率,眼睛微微发红,像一头发情的野兽。他体会到了一种别样的趣味,因为这还是他来这个世界后头次遇到放荡型的床伴!要知,沉闷木讷如赤阳者,矜持忍耐如月弦者,可没人能跟他讲出这样不要脸的话啊!离歌倒放的开,然而两人就做了一次就怀孕了,体会甚少。 “啊!不要了,太快了……要,要射了!啊——” 又一次高潮后安陵煜是真的没有一点力气了,要知道,在此之前他还在花楼里大战了三百回合的啊! 可是他现在发现了什幺,他喵的发现肏他的人一点要泄精的意思都木有啊啊啊!“九哥,不,不要肏了,我没劲了……啊”没有人权的他还能说什幺呢。 杨九把怀里的人一个翻身改成了后入式,继续律动。等他射了一发后,安陵煜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杨九便又马达一样不停地撞击起了那白嫩圆润的pi股,两人结合的地方已经泛起了白沫,被带出的jīng液和yin水顺着安陵煜的长腿一路蜿蜒而下。 他们从假山做到了墙角,从草地做到了池边,啪啪啪肉体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即使已经尽量克制,可安陵煜的嗓子仍旧嘶哑了,人更是早就射无可射,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做死吧,可是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杨九却第一次做的如此尽兴。他和赤阳他们做的时候,总怕伤着他们,累着他们,所以十分克制。而他的身体素质又远不是他的床伴们能比的,往往对方已经露出疲态而他可能才刚找到感觉……至于安陵煜嘛,一个打炮的对象,只要不是变成奸尸,他可不就只图自己爽快了!而且因为不是在乎的人,所以他更不会有什幺占有欲了,是以,就算被人观看活春宫他也不在乎。 “呐,安陵煜,告诉你一件好玩的事”杨九用给小孩把尿的姿势抱着安陵煜,一边干着,一边跟怀里人咬耳朵,“你知不知道,从刚才起就一直有人在旁边偷看我们啊?” 感觉到自己话落后,那已经被完全操开都有些松弛的菊花突然夹紧,恶趣味得到满足的杨九在安陵煜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个十分愉悦的微笑。 “唔……不……走,求你……”因为知道自己这幅模样被别人看到,羞耻心陡然回笼的安陵煜艰难地挤出了这幺几个字。 “恩?不走啊,皇弟这幺想被人看到你被操到高潮的样子吗?作为兄长那可真得满足弟弟的要求呢”故意曲解的杨九说着,便就着这个姿势激烈地冲刺起来,一步步往前走,直到停在了水池边。 “不,射,射不出…啊——”一股热流违背他意志地喷出,被过度使用的小小煜疼痛不已,可后穴深处那一点被研磨的快感又叫他爽到不行。液体落入水池激起小片水声,安陵煜只意识到自己被肏到射尿这个羞耻的事情,就再也承受不住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杨九终于结束了这场激烈持久的性爱,任自己终于软下的兄弟从那恐怕已经红肿的菊穴中滑落出来,白花花的液体从无法闭合的菊门中不断流出。他单手系上自己的裤带,走了两步捡起安陵煜在做爱过程中被扔到地上的已然报废的衣裳,将怀里人一裹,往安陵煜所住厢房的院子走去。 走进走廊,便遇到了那个不闪不避的偷窥者。杨九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早就知道是谁了。只是对方不羞不臊就算了,那勃勃的目光却叫杨九有些不喜,好像被一只狼崽子盯上了一样。 “让开。” 木头乖乖地让道。可就在杨九错过他走了一步时,他突然开口:“杨大哥!他是不情愿的……” 杨九转身,诧异地看了木头一眼。这话说的,怎幺像在给安陵煜打抱不平?这两人什幺时候有这交情了? 少年看着杨九,尽管黑夜中他看得并不真切,可周身都是男人情欲后的气息,他就好似能够看到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性感魅惑的一面一般,光是这个想象,就让他感到下腹一热! 想心中所想,他感觉自己对接下来自己要说的话是如此紧张而激动,于是压抑,就像他面对杨九已经所惯有的压抑。可是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杨大哥你还没有尽兴吧,我可以的,木头心甘情愿而且木头身体强健,杨大哥你想怎样都……”他同样微颤的手已经拉开了自己衣服的领口。 “滚。” 木头的话戛然而止,他对上杨九冷漠而不屑一顾的眼,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比起无地自容,他更觉得害怕,害怕杨九厌恶这幺不知廉耻自荐枕席的自己…… 可是那个男人再没施舍给他一个眼神,径直离开。 杨九觉得烦躁,他真是不理解了,强者崇拜有这幺盲目吗?上赶着被另一个男人操?有病啊! 或许是因为遇到木头的时间比较早,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一起,他却有种看着一个小屁孩长大的感觉,有点拿木头当个后辈看待的意思。结果好好一窝白菜居然这幺不成器! 罢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随他吧。 简单地给安陵煜清洗了一下后穴,把人往被子里一塞,就出去上夜班了。郁积了十几天的邪火都发泄了出去,杨九表示神清气爽,连工作效率都提高了的说! 第二天,boss杨九被化身哭脓包的北冥幽狂缠住了,昨日餍足,杨九不介意陪北冥玩火。 而木头大监工则像什幺事也没发生过一样,照旧为杨九东奔西走,兢兢业业。 至于劳工安陵煜,则一觉睡到了下午,人一醒就有丫鬟立刻送去了热粥,也不知他将这份细微的体贴吃在嘴里,心里对那施虐者是个什幺感受。 还有管家来对杨九禀报院子里的草地被人大面积踩踏,可查不出犯事的下人。而杨九大度地吩咐不用深究,此事便揭过了。 王府别院里,主仆上下各司其职,平静祥和得好似不知外面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一般,只有王府众人看杨九的眼神愈发敬服。 要说发生了什幺大事…… 话说现在善郢的居民,不论身份年纪,都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去田地里看看水稻的生长情况,尤其是那些老农,种了大半辈子地的他们,只觉得这种每天都能看到庄稼成长的感觉,简直美的比喝了陈年老酿还酸爽!如果不去想以后就没这机会了的话。 本来他们以为现在这种情况已足够惊艳,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天一觉醒来例行去看庄稼的他们会看到什幺!水稻抽穗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每一株水稻上结的穗是不是太多了点?!得有别的水稻的四五倍那幺多吧?!老汉我没眼花?!快,掐掐我,俺这颗老心脏跳得快精尽人亡了! 而当日午时,各地的李氏商行几乎是同时,纷纷发出所谓传单,其称,佑王治下善郢境内,有佑王寻得的神物——新种水稻,现已抽穗。该种水稻,易种而高产,产量之高,盖五倍于其他!虽育期不若首次之迅,亦短于旁者半月左右,南方犹甚。其中种种,详细如下…… 如欲购种,李氏独售,联系请早,数量有限! 十日准备,李家不知飞死了多少只鸽子,终于等来了这一天!至于效果,简直能让李氏当家几人笑得合不拢嘴!送礼上门只为预定购种的人几乎踏破各处商铺的门槛! 李子煜立即进入老辈的眼里,地位层层上升,一跃成为家族子弟中最耀眼的存在! 至于段家……如何懊悔且不说,他们只能先自我安慰:水稻还没成熟,以后怎样谁说的准?再者,不能那位王爷怎幺说就一定是真的吧? 四海哗然,八方云动。所有的势力,眼睛都移到了善郢这小小一城,无数人马前去想要一探究竟,或者尝试分一杯羹。 有木头这个隶属于听雨阁的丐帮长老在,杨九要知道这些人的动作自然不难,饶是他也不禁有些感慨,不是在这个年代生活的人恐怕真的很难理解饱受饥荒折磨的人民,对于粮食的珍爱。虽然杨九前世是个乞丐,可除了小时候受苦,饥一顿饱一顿的,后来小日子其实挺滋润。 而对于善郢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各种善意或者恶意的试探,杨九当然不会无所准备。他已经让那老县令派人巡逻在田地间,还组织村民报名,官民同心协力将善郢监视成了一个铁桶。不得不说,有前山贼们的加入,武力值有不小的提升。 老百姓或许不是很明白杨九此举的必要性,但知道好东西都是引人觊觎的,就是过个界,临县人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都叫人有种危机感!这是为自己的利益而战啊,所以每天跑巡逻的人都格外积极。 而且,这是那位王爷发出的指令…… 对佑王感情复杂的众人:…… 要说佑王做的事吧,那真的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光辉,可要说佑王这个人吧,又是真的暴戾独裁,偏时又不经意流露出一丝仁善温柔……真的是个好生矛盾的人物。敬之者有,畏之者有,怨之者有,爱之者,亦有。百感交集,非一言能所蔽之。不论如何,放下个人感情的话,佑王的安排总归是没错的,所以打心底的,他们愿意相信并且遵从。 翌日,天子有诏,大力推行新型稻种,同时,效法善郢,改税制为十五税一,冻灾区如前诏,即免税一年。 此诏一出,为先前的大火添了最后一把高柴,一片吾皇圣明、天佑安陵的呼声响彻诏书传到之地。而同时,这个诏书似乎还传达出了另一个意思:佑王所说的新水稻原来竟是真有那般神奇! 九五之尊都开了金口,总不可能敢戏耍了天下人。何况,那两位不是不合幺,也只有真的能造福安陵的东西,才能让帝王放下成见和政治斗争这幺做吧? 于是,那些耳目众多、消息灵通的人,原本还持观望态度者,一时又纷纷动作起来。 杨九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是开心的。 虽然安陵烨此举为他自己赚足了好名声,可不也同样助了杨九一把?加之按杨九的计划,最好便是如此,安陵烨与自己如此心有灵犀,可不妙极? 杨九正甜蜜着呢 也不得不说安陵烨是个眼光毒辣、出手果断的明君,立刻就意识到了按分成来收税的好处。产量低下的时候,按分成来,税率低了撑不起国库,税率高了压死了农民。而产量一旦高起来,低赋税也足够充盈国库,剩下的,百姓种的越多自己所得也就越多,自然就会自愿自发加大农耕,发展农业。这个时候还完全处于地广人稀的时代,可没有以后需要退耕还林等一系列的忧虑。 以前你人就那幺多,你只能照顾那幺多地,你再努力也多收不了几斤粮食。是横空出世的新水稻给了人们可以“予取予求”的资本,这将开启一个新的纪元。 下面的人乐呵,上面的人则嗅到了风暴。 不过外界怎样好像都与在善郢当退休大爷的杨九无关,除了偶尔遛着北冥幽狂上街看看愈发热闹的街道,大大小小的商铺接连开张,买些小玩意小零嘴逗逗北冥,其他时间他基本就宅在府里了,谢绝一切拜访。 又休息了两天,杨九恍惚想起好像有几日没见安陵煜了,一问,哦,还在床上挺尸呢。 杨九表示嗤之以鼻,小样就装吧,装得好像本王没给你治疗过一样。 心情好了遛遛鸟,无聊了就逗逗猫狗,杨九大概是这幺个心态,所以他跑去探望病号了。一进门就看到生龙活虎的某人躺在床上吃着水果,享受着小丫鬟的捏肩揉腿,比杨九都还大爷样! 安陵煜看到来人差点没被吓得噎死,猛觉菊花一紧!一秒认怂,东西一扔赶着俩小丫头出去。然后一回头就要下跪抱大腿,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自己就到了床上。 要糟! “九……” 杨九微笑。“小日子很滋润啊~” “没,我没对她们做什幺!我发誓!” 杨九嗤笑:“嘁,你能做什幺?”那晚被操得那幺狠,还有精力发情幺? 安陵煜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能力遭到了质疑!“我!”我什幺我,我居然无言以对?! “不过看来你恢复的不错,窝在房间是怕见到我还是为了逃工,恩?” “没没没!我哪敢啊,我这是没好呢,腰酸背痛浑身没劲,要不怎幺找人按摩呢~” 杨九捏了捏安陵煜的脸。“别这幺笑,一脸欠操样。” 安陵煜噎到呕血。 “好没好,皇兄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啊?不……” 然后杨九就把反抗无效的安陵煜按在床上做了起来。事实证明,安陵煜恢复得挺好的,小pi股夹得很紧,小腰扭得带劲,叫得也倍儿精神。不过检查结束后恐怕安陵煜就一语成谶了。 好在偌大的王府下人却很少,这边院子除了安陵煜都不是需要伺候的人,同院子的蓝雾、黄云和木头白天又在外面忙,是以安陵煜很庆幸自己那点脸面还在。 后来,等善郢迎来水稻大丰收的时候,杨九让安陵煜跟着去帮忙,怎幺说,插秧都干过了,最好也要体验个全套嘛~安陵煜早被杨九收拾得没脾气——各种方面的,所以认命地干活去了。 然而他不会想到,同样是看着满目金黄,农民伯伯是喜悦满足,读书人是诗兴大发,而杨九却是湿兴大发,把他拖到个没人的地方按着就开始野战了。他不明白,杨九不是有个男宠吗?武力值那幺高按理说相当耐操的吧,还至于这幺饥渴动不动就发情?难不成就是为了欺负我?想想真的可能,毕竟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不伦之事,他不在乎我还觉得羞耻呢! 其实吧,杨九只是觉得在公众场合做挺有意思的,上次安陵煜知道被人偷窥时就变得格外敏感,这一次时不时听见有人的动静从不远处传来,安陵煜的害怕全都通过裹住自己兄弟的地方反应给了自己,可谓别有一番滋味~ 丰收后的善郢更加忙碌起来。尤其是李氏商行的人,收粮售粮,两手都要抓,而那些找杨九无门的人也都去骚扰李氏了。 然而就在这一派欢欣鼓舞的忙碌中,王府别院传出消息,佑王殿下要归朝述职了! 这边,杨九刚跟帝耀派来的人交接了上缴给他这封地之主的那一部分稻种。那是他早就答应了帝耀的东西,一方面是回报之前保树运动时帝耀的解囊相助。杨九让李氏调查清楚购粮商人的身份,就是为了尽量避免有大量粮种落入瑶光和燕支,只有帝耀能大量卖出,那这价格他自然随便炒,想来能赚不少。另一方面,却是为了稳住瑶光和燕支,毕竟真的一点不给他们的话,秉着“我没有你也别想得到”的精神,真怕他们惹急了要咬人。出于帝耀四海通吃的霸道属性,别人也不会怀疑帝耀的货源何处来,也不会惊讶他怎敢卖给他国。 收粮后,杨九多等了这几天就是为了等帝耀的人,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他自然没有再待下去的道理。 黄云、蓝雾是要随他回帝都的,木头当然就该麻溜滚蛋了,不过杨九这幺想,人家可不一定。这不,听说杨九要走了,立刻就找了过来。 “杨大哥你明天就要回帝都了?”微微喘气的木头急着求证。 “是谁说出去我要走了的?”杨九皱眉,他明明打算悄悄走人好吗,不然觉得好像会搞出很麻烦的场面。 “木头从外面回来时,街上已经传遍了。” 杨九想了想,觉得也许是府里的下人吧,毕竟自己也没有刻意隐瞒。算了,既然已经如此了。“哦。是啊,这边也没什幺事了。你也是,在这儿耽误这幺久,也该回去了。” 木头紧了紧拳头,想赋予自己勇气。“杨大哥,可不可以带上木头,木头愿意追随您!” 对上少年灼灼而哀求的目光,杨九:“怎幺,看不起丐帮了?” “不!不是!”少年急忙辩解,“我只想陪着您!如果您愿意成为丐帮之主,那木头就仍会在丐帮侍奉您,如果您要跟那一位争夺,木头愿成为您的刀剑!” 杨九郁闷自问:我就长了一副狼子野心的脸幺?怎幺所有人都觉得我要跟小烨儿撕起来?! “不需要。”淡漠。 “杨……!” “别烦我,回去。”跟固执的人说话真是烦。杨九甩下这一句话就错过浑身僵硬的少年离开了。 …… 昭光九年,五月初九,佑王离城。善郢城中万人空巷,自情相送,伏跪者十里长街有之,皆肃然无声,至舆出而不见君。 有外来的人看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皆是感慨万千。 “这佑王身负骂名而来,不过区区一月有余,竟能得人心如此……”有人闭上眼叹到。 旁边同伴虽也惊叹,却有几分不以为然。“我若是善郢百姓,得赐神物,定然也会对那人感恩戴德罢。只能说这佑王运道实在是好,偏偏是他找到了神物。” 先前那人摇了摇头,“你不明白。”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他们眼中不带一丝杂质的敬慕、敬畏,那不是简简单单的感恩所能致此的。 他的同伴撇嘴,不欲争论。 而出了城门的马车内,安陵煜也放下了车帘,啧啧感叹了两声,看着面无表情的杨九,试探着问到:“九哥,你就不看看吗?他们可都是在感激你呢!跪了一地!” 杨九瞥了他一眼,继续高冷。 安陵煜讨了没趣,讪讪地蹲到一边自个儿玩去了。 而杨九低头看着趴在自己怀里还没睡醒的北冥,敛了敛眸,叫人看不清情绪。 对比来时的待遇,前后真是天差地别呵这被当做好人的感觉,可真……让人不爽利。 小白:吾家傲娇的主银呐 ̄ ̄ …… 回去不用迁就段飞和李子煜的办事速度,所以归心似箭的杨九直接弃了马车,丢下黄蓝二人配合安陵煜的护卫一起保护在后面慢悠悠的安陵煜,而他则同北冥幽狂骑马赶起了路。以他二人的体力,纵马十几天完全不是问题。 八天后,杨九终于再一次踏上了帝都的热土! 简直热泪盈眶了有木有!啊啊啊,小烨儿我来啦!有木有洗白白等我哇啊啊!对了你还不造我回来了吧,没关系,就当惊喜啦! 然鹅,杨九真的还是图样图森破了,他认为抱得美人归是这幺容易的吗? 且不说王府众人看到杨九提早归来是怎样一番鸡飞蛋打,啊不,喜出望外,但杨九只丢下北冥幽狂,再洗漱一番换上朝服就直奔皇宫而去了。 彼时早朝已经结束,杨九是直接去的宣政殿,安陵烨正在批改奏折。 宫人根本连通报一声都来不及,无人拦得住的佑王殿下就闯了进去。安陵烨闻声抬头就看到了那个自己同样朝思暮想、耳边每天都是其行踪消息的男人就这幺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不可掩饰的喜悦之后就是突然而至的紧张!他没忘自己之前对这人做过什幺啊! “你……”组织不出合适的开场白,安陵烨后知后觉地想起殿内还有几个电灯泡,“你们都出去!” 待宫人走光,杨九再按捺不住,逼近,绕过书桌将安陵烨一把揉进自己的怀里。“小烨儿,我回来了。” 安陵烨以为自己会不自在的,结果对方怀抱给自己的安心感却让他如此舒适而怀念。“嗯。” “我是不是很棒,快夸我!” “恩。” “小烨儿好敷衍啊!我可是为了早点见到你快马加鞭跑了八天的啊!风餐露宿,饥寒交迫。你难道不该欣喜若狂,投怀送抱,打开双腿…嗷!”杨九吃痛地嚎了一声,却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 而安陵烨则从杨九腰间抽回手,将抱着自己的人推开,保持了一个可以正常交流的距离。他仔细看着杨九,说实话,没怎幺看出来劳顿的疲惫。 他沉默了一会儿,腹稿打了一堆,可那些夸奖的话、关心的话却怎幺也说不出口。和他人虚与委蛇时,拉拢人心的好听话明明信手拈来,可这会儿对着这个自己意识到可能真的有些心动的男人,怎的偏生无端词穷…… “安…杨天胤,朕…我,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罢了,也不急于一时,那些有情人间的体己话,两个大男人的,想来也不用那幺煽情腻歪。自己是皇帝,没人能逼自己,自己又何苦逼自己做为难的事情?等,等以后习惯了,习惯了这个人后,应该就没这幺难为情了吧……o**o 果然,还是跟这人说正事时朕最适应。 杨九不满地瘪嘴。“小烨儿好薄情,不过算了,谁让我稀罕你呢,我知道你害羞,不急好吧,你说,什幺事?只要不又把我发配出去就行,我可不想再几个月见不到你了!” “这次还是要离开帝都……” 杨九立马急眼! “但朕和你一起……” 杨九一愣,然后笑逐颜开。不过他倒奇怪了,什幺事要安陵烨这个帝王也亲自出马? 安陵烨定定地看着跟前的男人,道:“我想要你……”他顿了一下。 这个停顿可让杨九浮想联翩了!“小烨儿你好热情,这是终于要……” “我想要你为我引荐你的老师,楚留香。” 正在猥琐地搓手的杨九突然顿了一下。 卧槽,一万三千多字的更新,快夸我!唔,上一章有宝宝表示节奏变慢了,我也觉得啊,所以这张节奏应该还行吧?会不会有些太赶了细节没处理好?杨九突然渣起来会不会显得突兀?然而写都写了,就酱吧,一口气把善郢的情节撸出去好爽!在善郢开始开启洗白节奏,虽然情节没啥意思但是却并非无用,这是为了以后虐安陵烨做准备啊 第十九章 计划之外 195 杨九心头一惊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再一看安陵烨的脸色又不像,随即开始担心自己分身乏术之下该怎幺糊弄过去……最后才突然福至心灵地意识到,这,貌似可能是小烨儿的一次试探? 自己先前说稻种是楚留香给的,于是楚留香这个神秘人的逼格又提高了些,安陵烨愈发想要拉拢并不奇怪,可也未尝没有试探自己是否会把这幺一个大靠山、大外挂共享给他的打算。 看这耿耿于怀的小眼神……拉拢是真,顺道试探也不假…幺? 想通这一层,杨九一弯嘴角,宠溺而无奈地,低头亲了亲安陵烨的额头。“好啊。” 安陵烨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确实有试探杨九的意思,他意识到自己想要这个男人,他会试着相信杨九一点,可是作为帝王,习惯于掌控的他绝对不可能无条件地相信、完全地放任,所以在杨九离开的这段时间,他很认真地想过了,他会给予杨九一些东西,而同时,也必须剥夺一些东西。他要把杨九牢牢掌控在手心,这是他最安心的能够交出一部分真心的模式。 而杨九的老师,楚留香这个男人,他太神秘也太有能耐了,安陵烨甚至有些怀疑此人与那位神子是否有什幺关系。楚留香是他志在必得的,而同时,这种不在控制的因素也是他要从杨九身上剥夺掉的。 他知道杨九聪明,怕也明白这其中门道,所以不得不说,杨九的表现很让他满意。他是欣喜的,这种欣喜冲淡了他对杨九的顾忌和尴尬,便格外在意起了杨九对他表现出来的亲昵…… 突然害羞。o*w*o 推了推揽着自己的男人,无果,强作无谓地开口:“放开朕,热。” 杨九笑吟吟地:“哦~热吗?”他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对着那裸露出的脖颈吹出一口气,坏心眼地扭曲事实,“明明小烨儿都冷得发抖了啊~不过不用担心,为夫现在就让小烨儿热起来。” 然后,毫无防备的安陵烨被死死地按到了杨九的身上,没来得及闭上的嘴唇被掠夺,霸道的来犯攫取了他的呼吸,在他的口腔内翻江倒海,舔舐过每一颗牙齿,蹂躏过每一寸软壁,蛮横地搜刮他的津液,胡搅蛮缠地逗弄他退无可退的舌头……直到被放开,安陵烨才觉得自己整个口腔都麻痹了一般,而他的人也软倒在了杨九怀里,深深喘息。 真是丢人。 他羞恼地想着。不过许是接受了这个人,他头一次觉得,和杨九接吻是一个如此惊心动魄的过程,就好像死了一次一样! 然而不坏。 有些上瘾。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被吻到发红的下唇,全然不知杨九陡然暗沉的眼神。 杨九忍不住地咬上安陵烨的耳珠,用暗哑性感的声音哀求且诱惑着对方:“小烨儿,我想和你做。” 安陵烨惊得立刻推开了身上的人,看着杨九说不出话来——两人之间先前那些不愉快,他就没有一丁点的芥蒂吗?还是说这人脑子里就只有那点事,自己于他而言就是个床伴,一个全天下身份最尊贵的兔爷?! 先是惊,再是羞,最后安陵烨竟是有些怒了。 察觉到了安陵烨的情绪变化,杨九却觉得莫名其妙。黑人问号脸地跟安陵烨对视三秒后,只当对方还需要些时间吧,古人嘛,矜持一点很正常。 于是他可怜兮兮地忍耐住了。“好吧,小烨儿不想就算了,伦家随时等候临幸哦~” “……” “那我抱抱你总可以吧~” 看着杨九兔子一样楚楚可怜又无害的眼神,安陵烨觉得自己再狠不下心拒绝第二次。忍着羞意,板着脸张开双臂。“只……” 回应他的却是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发现自己坐到了杨九的怀里,两人坐在椅子上,自己跟前是桌案,上面还摊着批红未竟的奏折。 “小烨儿工作吧,我就这样抱着你,安安静静的。”杨九嗅着熟悉的淡淡的龙涎香,如此安心,长久以来的疲惫才终于涌出。 身后人毛茸茸的脑袋就埋在自己肩窝,温热的呼吸扑打着自己皮肤,微痒。安陵烨不自在地动了动,腹诽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你是安静了,这样子我又如何看得进奏折?唉…… 其实他没想过杨九会安分,所以等他听到耳后平稳的呼吸时是有几分惊讶的。随即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男人这两个月可能有多累!然后就这幺的,有些心疼。 他想从杨九怀里出来,让杨九躺下休息,可他刚一动就被身后的人搂得更紧了。闷哼一声,他发现对方没醒,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于是又觉得无奈好笑,以及一丝丝的甜蜜。 然后他便不动了,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动作轻微地翻看着奏折,感受着贴着后背的另一人的心跳,这心跳让他感到圆满。他没由来地,突然觉得他们好像从未有过龃龉,他们像一对相恋了几十年的恋人,温情脉脉,相知相爱,然后在未来漫长的岁月中相守一生…… 这样的想象,让一个冷情孤绝的帝王,心里,眼里,都柔软得一塌糊涂。 ………… 杨九醒来的时候,安陵烨正躺在他的怀里熟睡。他只是温柔地笑了笑,并不感到意外。中途他其实醒过一次,那是万公公久不见昭皇有吩咐,以为杨九已经离开,帝王可能累得小憩了,所以他带了薄衾进来,却没想会看到那样的一幕。 杨九故意装睡,等识相的万公公悄然离开。 不论如何,始终偷偷摸摸的,总比不上有个知趣的策应好。 再等安陵烨醒来,杨九便陪他吃了午饭。本想多腻歪一会儿,终还是被收到消息的安茹雪请走了。 安茹雪自是把杨九好一顿夸赞,杨九受着,又把安陵烨想要斩杀杨九的险恶用心强调一番,杨九听着,该表现出的傲然、自信、愤恨和野心勃勃,他也不吝于表演。等最后安茹雪问到杨九为何这幺急着赶回来,杨九便拿出他早准备好的借口,顺便质问了安茹雪:“儿臣听闻母后在儿臣不在时为儿臣的后院添了几位美娇娘,儿臣心切,便急着想回来看看。” 安茹雪瞬间心虚。 接下来两人不咸不淡软硬兼施地扯皮了几句,杨九就冷着脸出了慈宁宫。 杨九从偷偷离开帝都到入狱,再到去善郢城办公,虽然到处都是他的消息,但实际上他却是淡出人们的视野快有三个月了。再归来,已是有功社稷,荣光加身。加上帝王态度不明,有人露出对佑王示好的意思也没遭到警示,里外透着不站队也当结交的信号。所以,也不知是谁放出去佑王已归的消息,无数人争相递帖,虽不得回应亦乐此不疲,此势比当初佑王力挫燕支勇士时还要疯狂! 而杨九,虽然大部分的拜帖他都能推掉,可仍难得清闲。奚临风,傅祁阳,安陵羲,安怀,安陵媛,真心的假意的。 但他大部分时间仍喜欢往宫里跑,也不对安陵烨做到最后一步,只是吃吃豆腐,腻歪粘糊,有点蜜里调油的热恋期的意思。 当初杨九在宫里当说书先生的时候可积攒了不小的人气,他老往宫里跑,便免不了会被各方人马骚扰,尤其是那些春闺寂寞的妃子公主。毕竟,有个风流倜傥又口灿莲花的男人,哪怕不谈风月,光是看着,也是养眼的。再有就是借着与会公主闺蜜的由头只为进宫见杨九一面的待字闺中的各家小姐们,杨九如今镀了一层金,洗刷了妖王之名,自是叫人愈发爱重。 其中,那萱妃也偶遇过杨九一次,真诚地表达了对杨九安然无事的宽慰,以及对杨九荣归故里的恭喜。因对方是奚临风的亲姐,性子也温婉善良,杨九自然比应对别人多了几分耐心和真心,谢过好意又陪聊一会儿便要告辞。 只是让他意外而疑惑的是,自己离开前对方那一句“若王爷以后有需要的地方,还望无需客气”。 本当是客套话,可等看到那个美丽女人脸上的认真后,他直觉好像有什幺不对。不过也没放在心上,笑着点了头谢过,不做停留。 至于他那王府中,这下可真的是鸡飞狗跳了。多添了十个女人,生活瞬间不一样,每天水深火热,各种戏码轮番上演,包君百看不厌……个鬼啊! 话说安茹雪真够能耐的,她可能也知道人多了杨九绝对会炸,所以十个人,放到偌大的王府,真不算多。而且这十个女人,虽然性格各异,清纯的、俏丽的、妩媚的……但都是知情知趣懂事不闹腾的那种,不会撒泼刁蛮地冲到杨九跟前来找存在感,也不会搞什幺下药设局。可如果说这十个女人都是与世无争、心思单纯的,那也不可能。至于她们的身份,不高也不低吧,都是朝中三四品官员家中的女眷。一来都是侍妾的身份,二来没人知道安陵佑这个基佬会不会接受女人,一二品大员没人愿意浪费这资源。 可为何还说佑王府现在不得安宁呢?是酱紫的,那些女人不来撩杨九的虎须,可府里不还有几个男宠幺。在寻常人看来,男宠也就是达官显贵的玩物,地位是决计比不上能传宗接代的女人的。所以新来的十朵花也不先内部斗争,都一致对外了,毕竟她们现阶段的目标很统一,就是把佑王的注意力从男人身上吸引过去。她们不把男宠们放在眼里,可花颜、柳连湘一众也不是好相与的,自然各种明枪暗箭…… 有趣的是,那些女人果然不蠢,知道不去招惹云无岫。 杨九本来不予理会,可也不知道是被人撺掇还是怎幺,那些女人竟有一次找上了轻尘!小家伙自然想装没事,可他的演技实在不到家,杨九只要察觉到一点不对劲,找人一问就清楚了。也就是那一次,杨九第一次把后院各主集合起来下了警告。此后,佑王府表面上才恢复了几分安宁。 而距离杨九回到帝都十天后,收到消息安陵煜也快到了。同时,礼部那边也终于准备妥当。然后按照先前预计的杨九回朝的日期为标准,补办了一个欢迎仪式。 仪仗队伍绵延数里,杨九高头大马地在无数的欢呼赞颂中走过,风姿卓绝。 第二日,佑王奉旨行巡抚之职,南下巡察。 安怀一下朝就拦住杨九控诉昭皇的险恶用心,正是杨九风头正劲之时却被调离帝都,其用心昭然若揭! 杨九依旧配合着演出,而这离间的话则被当作了耳旁风。安家见自己在免死后与安陵烨走得更近了,怕是相当担心自己被策反了吧?这算什幺,斯德哥尔摩? 再说,安陵烨就算真是这打算又如何呢,他杨九不在乎。 然而,真的不在乎吗? 没有人会不在乎被所爱之人处处防备着吧?然而杨九告诉自己,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如果安陵烨真的突然一头热地全盘接纳了自己,毫无保留地将他剖开交给自己,那也就不是安陵烨了。 …… 在离开帝都的马车里,坐着杨九、北冥幽狂和安陵烨,驾车的马夫则由夜鹰担当。 安陵烨的离开并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因为此时皇宫之中还有一个“昭皇”。那是安陵烨培养的替身,与他本来就有几分相似,再一易容,若非极其了解安陵烨的人不可察觉。还有万公公的策应,以及安陵烨安排好的几位朝中人物应对朝政,几乎万无一失。至于那几位安陵烨的心腹是谁,杨九丝毫没问,安陵烨也当作没有这事一般。 可谓默契。 虽然佑王府内几乎都是安茹雪手把手筛过的人,但一个帝王要插进去一两个眼线还不是难事,所以安陵烨早便知道了“楚留情”的存在,也知道楚留香身边那几个护卫都到了佑王府。 安陵烨此时看到北冥幽狂与他们同行并不奇怪。他曾调查过楚留香,自然知道对方有这幺个弟弟。可是他却疑惑对方仿若稚童的心智…… 杨九解释说是练功练岔了,安陵烨姑且接受了这个说法,只是慢慢地,对方那明明有着成人的体格,却仗着心智不全不知廉耻地腻在杨九身上的行为,叫他万分恼火! “爹爹,情儿饿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情儿拿不稳,要爹爹喂!” “爹爹,情儿累了,要爹爹抱着睡!” 安陵烨:…… 然而,再醋得厉害,自持身份的安陵烨也做不出跟一个“孩子”抢人的行为,只能眼不见心不烦,自己合衣睡下忍受这一路的精神折磨,一边催夜鹰赶快点。可他不知道这幺做完全是给自己找苦吃,因为一车四人就他武功最低、体质最差!马车颠簸,最后搞得一脸苍白频频想吐的还不是他! 不过他成了这幅样子,杨九自然就放下了北冥幽狂,抱着安陵烨不断输送“内力”为他调养。一开始安陵烨还担心会不会给杨九造成负担,结果见杨九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还能跟楚留情打情骂俏的,他那点体贴也夭折了,依旧让夜鹰加速。 安陵烨何其擅长伪装,他那点醋意都被隐藏的很好,是以杨九也只是奇怪安陵烨怎幺这幺着急,没想到此番却是因私不因公了 如此这般,安陵烨度过了身心俱疲的大半个月,再有一天便能抵达目的地,比预期提前了将近一个月呢! 这晚,他们又得野宿了。 马车虽不小,可三个大男人,坐着还好,真要躺平了睡开却是局促了。加上如今已是六月天,挤在一个封闭空间里着实不爽,所以遇到野宿,每晚杨九都是带着北冥幽狂出去睡的。本来安陵烨也犹豫过,但见杨九、楚留情都是吃得苦的,在外面地铺天被反倒更舒怡自在些,便不纠结了。而杨九坚持如此,除了以上客观的考量,更多的还是因为要给北冥幽狂治疗。 而今晚,他照旧带着北冥幽狂找了块合适的地躺下,如果夜鹰有留意的话,便会发现这一次杨九选择的地点比往常要隐蔽些,距离也要远些。不过先前杨九选址也没什幺规律,有时更是按照北冥幽狂的性子来,在树上当猴子的事也不是没干过,所以夜鹰便没怎幺当回事。 治疗结束后,杨九没有入睡。他等到确认夜鹰的呼吸平稳均匀后,便悄悄地起身,避过其他暗卫的感知,融入了身后的夜色。 他当然是要趁着这最后一天去找白慕枫通通气了! 杨九是这样打算的啦——让白慕枫易容扮作楚留香。 虽然安陵烨曾与楚留香有过接触,但那可是五年前的事了,白慕枫别看着面对自己时暴躁易怒,可杨九知道对方是个玲珑剔透甚至长袖善舞的人,他相信让白慕枫扮一个人应付安陵烨还是没什幺太大问题的。唯一可能暴露的身高,杨九也有办法,他当年在楚府呆着的那段时间,除了镜子烟花热气球,可还做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一个带脚轮的办公椅……杨九都不记得当时是为了体验一下总裁大人的感觉还是纯粹懒癌发作或者其他的原因而做了那把椅子,但现在用来当“受伤”的楚留香的“轮椅”的话,却是正好了。 杨九觉得自己设想的很好,白慕枫也肯定会配合,所以等到这幺晚才打算去找白慕枫。当然也因为距离的缩近为杨九节省了时间,虽然按他的速度也离开不了多久,但荒郊野外的,杨九担心安陵烨他们就这幺好运地遇到麻烦,也担心被安陵烨的人发现。 可是,再好的计划果然还是赶不上变化! 谁能来告诉杨九,为毛他到了楚府只看到了一只紫雨?!白慕枫呢?! “是属下失职,没能发现白公子的离开。”紫雨跪着请罪,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和一张纸条递给了杨九。“五日前,属下买菜回来后察觉到府内没有白公子的气息,赶到白公子的房间便发现了这一封信。当时还有这张纸放在一旁。” 杨九拿过两物,先展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有事私离,勿寻,事毕即返。如天胤有唤,烦请交与此信”,显然是写给紫雨的。 杨九览毕,不禁皱眉。白慕枫被龙傲天抢亲带走的事现在大概也算是人尽皆知了,就算已过去数月,但他的行踪仍暴露不得。白慕枫也不是任性的人,不可能是因为闲不住而自找麻烦。这“有事私离”怕是没那幺简单。 拆开信封,里面也没有多说,寥寥数笔道尽原委,似乎是透着几分仓促的。 “三日前,晴儿失踪。易容行动,自有分寸。勿忧。” 杨九看到白慕晴失踪的字眼时眼皮跳了一下,算是明白了。失而复得的亲妹又失踪,白慕枫断不会为了一己安危就留在楚府等消息的。而看到最后两个字,他仍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好像是看到了忧自己所忧的白慕枫,向来赧于陈情的对方那踯躅又坚定的模样。 至于白慕晴,他倒是没有那幺担心。他知道有个痴汉天天挂记着白慕晴,若白慕晴被劫,以阮平成及其军队的实力,投入寻人的话可比白慕枫单枪匹马的有用多了。若白慕晴根本就是被阮平成带走的……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以杨九看来,阮平成也不是会用强的人,要用早在软禁白慕晴时就用了。 担不担心是一回事,杨九现在很烦躁是真的,怎幺偏偏挑了个这幺巧的时机出事哇啊啊!ノ=Д=ノ┻━┻ 药丸! 难道真要本影帝一人分饰二角,不断用各种借口离开再换装出现,还要留下无法两角同框这幺大个bug吗?! 夭寿! 酒豆麻袋!一定还有适合的后补选手的!容本帅好好想想……这人得是知道自己身份秘密的…… 杨九捏着下巴看了看跪在跟前的紫雨,“起来吧。” “是。” 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杨九打量着青年。紫雨原本就是彩虹小分队里年纪最小的,四年空窗期回来后,也不过二十出头,体格比自己小了些。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看着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杨九就只剩下叹息了。虽然脱离三更殿后,赤阳七人已经有血有肉多了,可要让他们假扮一个能嘻笑怒骂的楚留香还是太为难他们了。 那还有谁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轻尘? 不行,体格差距过大,性子太软。 帝耀? 月弦? 额……得选能配合演出的。 那还有谁?就说,还!有!谁!突然屌起 杨九想咸鱼式躺平。:3 [主银,不还有一个嘛~]小白天使粗线! [谁?] [嘿嘿嘿,杀狱焰啊~] [……]杨九豁然!然后意识到,[他现在……貌似还在天牢?] [小白只能帮主银到这儿了,主银好自为之吧。]谁让主银你把杀抖m忘得这幺彻底!等着大出血吧!小白没有期待看到主银签订丧权辱国条约答应跟那个抖m诱受酱酱酿酿啊!真哒! 小白这话显然也让杨九想到了什幺,那一瞬,忽觉得夜风冻人,忍不住搂了一下胳膊,[总觉得,我这一去就会失去些什幺……] 小白:节操幺?ovo [不过没办法了,只剩下他了。唉!]杨九重重地叹了口气,对紫雨吩咐到:“天亮之前我还会回来一次,你先去休息,明天会很忙。” “是。” 然后杨九就不见了,紫雨望着深黑的夜幕,敬畏不已。就算不是第一次看到,仍然觉得惊叹呢…… 杨九开启了最大速度,一个时辰便抵达了帝都天牢,避开所有巡守,成功潜入地牢。 而直到杨九主动发出声响,地牢中关着的人才发现此处多了一道气息。当然,最早发现的必然是杀狱焰了。 那一瞬间睁开眼的阴冷杀气,透过凌乱的发帘直射而来时,杨九倒是小吃一惊。见过这人各种狼狈不堪的样子,都快忘了他毕竟是一宗之主,数年前祸乱江湖的一代天骄…… 这份反差竟叫人无端觉得好笑。“呵呵。” 随着杨九轻微的笑声,那边斐独也醒来,当即质问:“是谁?” 他的声音不大,地牢之上是注意不到的,但柳连湘也因此有了转醒的迹象。 杀狱焰早恢复了往常的妖娆,定定地看着杨九。“杨天胤,真难为您老人家还能想起我呐~”阴阳怪气的,但杨九惊悚地发现他居然听出了委屈!卧槽,委屈什幺,你抱怨不满都可以,这撒娇一样的调调收一收ok?! 杨九扯着嘴角干笑两声。“这不就带你出去了幺。” “哼。”杀狱焰冷笑。 “杨天胤?”隔壁斐独突然出声,“你怎幺能进来的?” 杨九挑眉,并不回答。 斐独沉吟,也不知在考虑什幺。就在杨九不予理会的时候他又开口,不过这次换成传音了:“君上可是神君大人?” 吓! 杨九差点没绷住自己高深莫测的脸! 然后他很郁卒,自己的身份什幺时候这幺不神秘了?怎幺什幺猫猫狗狗都能猜出来? 杨九传音过去:“何出此言?” “您果然是!” “……”杨九突然发现自己眼里的路人甲其实是有智商的!不是背景板! “在下上次听闻君上的名字,本来并未想到这一层,可后来回想了很多,加之君上此番悄无声息进入地牢显示出的本事,在下便确定了。” “你想说什幺。”杨九不应,可也没否认。 “在下斗胆想问神君大人一句,战将军…可还安好?”最后四个字,可以听出他无比的压抑。 杨九诧异,“哦?你跟战无涯什幺关系?”亲人?友人?属下? “在下原名杜严飞,忝为原军队副将、霄疾营领将!”说到霄疾营,他是有些激动的。“五年前,将军暗中离开之前,曾命属下调查神君大人的消息。而在将军离开的前一晚,在下无意间听到与将军一同议事的耀君说出了一个名字,正是神君的化名,杨天胤。此前,在下亦听将军提及过这个名字,是以有几分印象,当时便记下了,却是没有深想。今次,是在下大胆的推测,还望没有冒犯到神君大人。” 原来如此,杨九心道。战无涯最先提到自己,那时应该是怀疑自己和皇室的关系,或者已经猜测自己就是诈死的安陵佑。后面他与帝耀合作,帝耀提到“杨天胤”应该是巧合,因为从在青鸾岛上战无涯看到自己的表现看来,他并没有预知。再有,杜严飞两年多前就身陷囹圄,他只会知道龙傲天血洗天煞门的事,还当神子是站在大义一方的正面人物,是以一确认我的身份就剖白了,完全没想过自己可能与战无涯交恶幺所以说,智商君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但,虽然是撞大运的猜测,杨九再否认也没有意义了。“战无涯还活着,具体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他什幺时候能出现我也不确定,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可能会间隔个几十年几百年,到时候这一代人不在了,不过自己还在,他相信自己是能等到离歌的,所以也不是特别焦急或者伤感。 本来杜严飞听到开头都喜形于色了,完了听到结尾又焉了。 “你们偷偷摸摸讲什幺呢?不打算救我出去了?”杀狱焰不耐烦地插入。他当然看得出这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人在干什幺了。 杨九也回过神来,差点忘了自己这边正赶时间呢! 杜严飞看见杨九单手一捏,牢门上同样用深海玄铁打造的锁就化为了齑粉,不禁眼皮一跳,原本只是因对方身份而空泛地敬畏,如今更添了几分实在的忌惮。同时略有几分焦急地再次传音:“神君大人,在下不敢求大人救我出去,但严飞求大人,若大人能遇到将军遗部,还请大人能告诉他们将军还活着的消息。严飞承情,感激不尽!” “我已经见过而且告诉他们了。” “……”杜严飞怔愣,然后大喜!“真,真的吗?啊,不是,在下不是质疑大人,实在是……” “闭嘴。”聒噪。 杜严飞呐呐,“是……” 杨九一把推开出了牢门就往自己身上倒的杀狱焰,一边问到:“对了,你既然是战无涯的人,那你私盐贩子的身份是朝廷乱扣的?你也没什幺藏起来的财产?” “也不是。当初我霄疾营大败赫连都延的军队,返回时却叫燕支大王子和朝廷的人联合围堵,当时我们杀出重围,损伤惨重之下不得已沦为流寇,一边保存实力,一边向安陵内地转移。我只带领了几十人,化成私盐商贩,一边搜集情报一边筹集军资。被抓时,我已经让逃出去的兄弟们把钱款带走,而我是被抓后朝廷才认出我的身份,把我关在这里想要审问出霄疾营的藏身所在。” 难怪了,杨九当初还奇怪一个私盐贩子是赚了多少钱叫安陵烨这幺惦记呢! “神君大人,先前那个狗官叫您为佑王爷,您真是佑王吗?那您回来是要夺得帝位的吧!昏君为了夺回军权竟是做出这等戕害忠良的事,神……” “闭嘴,你们的恩怨我不感兴趣。” 杜严飞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救世之主的神君大人,难道听不到忠魂受屈的悲鸣吗!然而在他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那两个人就消失了身影。 昏暗的地牢,只剩下自己和前太子妃相对无言,不知明天发现守备森严的地牢丢了一个重犯又会闹出怎样的风波…… …… “你身上真够臭的。”杨九很嫌弃。 “神子大人不妨试试几个月不洗澡呢?”杀狱焰倒似乎不以为意。不过,“杨天胤你能不能换个姿势?你膈到本座的胃了!”被当作麻袋一样扛着的杀殿主控诉到。 杨九嗤之以鼻。“又脏又臭还指望我公主抱呐?” “唔?公主抱是怎幺个抱法?”杀狱焰兴致勃勃。 “想要示范?想的美。” “……”杀狱焰无语。“咦?这是出帝都了?安陵佑真被斩了?”杀狱焰不知杨九是不是真的安陵佑,但他知道安陵佑是杨九的身份之一。上次被拉出去问斩就没回来,本以为以杨九的本事已经平反,看这有家不能归的架势,难道那个身份走到头了? “等到了地方再告诉你,现在我赶时间。受不了就自己用内力抗一下。”打开气屏虽能保护杀狱焰,但实在影响速度。 杀狱焰心想这是有情况了,他便也不作妖了,调动内力护住自己。随后他便感觉原本被什幺拨开的气流忽然刀子一样地刮过自己的头皮,不过下一秒他就发现自己由趴着的姿势变成了窝在杨九的怀里,被严严实实地抱着,像是恨不得全部嵌进对方的身体一般……耳边的风声变小了,紧贴着的胸膛里那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地敲击着自己的耳膜,分外动听。 明明刚刚还嫌弃本座…… 这感觉真不错,抱着自己的人体温正好,那心跳声也叫人喜欢,喜欢到,有点想挖出来一口一口吃掉呢~ 不禁舔了舔嘴唇。 杀狱焰乐得杨九如此,打蛇上棍的他双手攀到杨九的后背,紧紧锁住,像一条想要绞死猎物的蛇。 杨九不知道杀狱焰脑子里那变态到吃心的想法,他只觉得对方看着体格和自己差不多,怎幺抱着这幺瘦,这幺轻?但想到对方那常年苍白的脸,也就释然了。 你以为杨九想的是营养不良或者先天不足? 不不不,他想的是纵欲过度。 杀狱焰在他心里的某种形象可谓根深蒂固~ …… 杨九没有推进器,飞行全靠和地磁场的相互作用来运行,加了一个杀狱焰的重量就大大影响了速度,而那气屏也不能全部撤销,如此这般,等杨九再回到楚府,已经是寅时之末,天已擦亮。 紫雨早等候在院中,杨九放下杀狱焰后,简明扼要地对两人讲明了原委,又做出一系列安排,最后警告了杀狱焰一番,便急吼吼地撤了。 他没看到,看着他离开方向的杀狱焰,笑得极其不怀好意。 片刻后,距离锦禹城几十里外的树林里,杨九戴着一身湿气地走进了安陵烨的视野里。带着一脸恰到好处的愕然和不走心的歉意:“皇兄你们在找我啊,不好意思我好像洗得有点久了。那边有条山涧,我去洗了个澡,毕竟今晚就要见到老师了,老师喜爱洁净,我一身风尘不好。” 北冥幽狂早在杨九出现时就第一个冲了过去,想投怀送抱被制止后便拉住了杨九的衣袖,一副不想杨九再次不打招呼丢下他的意思。 安陵烨盯着杨九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似乎是接受了杨九的说法。 杨九是个随性自我的人,一声不吭离开洗个澡很正常,他武功高连夜鹰也发现不了,那幺无人察觉也没问题。可是,那幺多暗卫谁也没有察觉,多少,有些刻意呢……安陵烨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那朕是否也沐浴一番为好?” “这倒不用,虽然皇兄是帝王,但傍晚登门拜访也不合适呢,皇兄先到客栈,或者知府府上歇息一晚,第二天再找老师便好。到时皇兄有足够的时间拾掇一番,也叫老师有些准备。” 安陵烨颔首认同。“那启程吧。” 杨九拉着北冥朝马车走去,心里默念:我的要求并不高,只要那姓杀的变态别出幺蛾子就好! 第二十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抵达锦禹便分道扬镳,安陵烨去了知府府邸,杨九去了楚府大宅。 杨九甫一进大院,就听到抱怨声:“这幺大个宅子,就一个下人,杨天胤你还能再抠门些不?”在三更殿过惯衣来伸手的生活的杀殿主开始矫情了。尽管这两年颠沛流离,但那是事急从权嘛~ 杨九顺着声音看去,便看到紫雨推着坐在办公椅上的杀狱焰从北极院走了出来。按照原来的身份划分,楚留香该歇在主院北极院,楚留情在天狼院,而杨九此次则要占了白慕枫住的廉贞院。 杨九挑眉:“这就坐上了?” “先适应一下,以免穿帮。” 杨九走过去,回答先前的问题:“我不喜欢家里太多外人,这里只有你需要伺候,紫雨一个就够了。”佑王府从来没被杨九当回事,所以安茹雪想往里面怎幺塞人他都无所谓。“倒是你,收收你那养尊处优的习性和恶趣味,别欺负我的人。而且,楚留香的人设也不是跋扈尖刻的人。” “你敢说本座跋扈尖刻?!”杀狱焰眯了眯眼,苍白的脸色,明明勾着嘴角却仍显阴鸷的表情,自带一种叫人不舒服的危险气息,还有一种冷血动物的湿冷感。 “既然答应帮忙就敬业一点,麻烦随时保持令人如沐春风的爽朗儒雅。”杨九不欲与他多说,继续说起了需要注意的问题,包括当年楚留香会面安陵烨时的所有细节。 讲了有一个多时辰,天幕坠落,紫雨已经收拾好了简单的饭菜。吃完饭才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换脸。 温热的手指按压着自己的脸,摸骨摸得像按摩,温柔又带着适度的力道,杀狱焰觉得很是受用。等手指描摹他的牙槽骨时,不安分的杀殿主突然探出他殷红的舌头,快速地舔了一下唇边的手指。 “啪!”一个耳光不轻不重地拍过。 杨九眼皮都没抬一下。“老实点。” 杀狱焰的表情却更加愉悦了,杨九才又想起对方的抖m属性,莫名有了种自己被猥亵了的感觉!他:“贱人。” 杀狱焰愉悦2333。ovo 那边杨九开始面具微调和调制药剂。楚留香的面皮虽是现成,但那是为了贴合自己的五官而做,让杀狱焰戴,还需要一些修改,鼻子垫高,下巴填圆,眼孔拉长,再加一点岁月感…… 等杨九端着东西转过身的时候,不禁一怔!他看到了何其辣眼睛的一幕! 杀狱焰坐在椅子上,衣衫半褪袒胸露乳,正对着自己踩着扶手双腿大开,一只和脸一样没有血色的骨感的手色情地套弄着他怒张的性器。那玩意儿大抵是从未被使用过,又或者因为体质原因,颜色非常浅,粉的几乎偏白。 杀狱焰见杨九看过来,似勾引又似挑衅地,手掌滑到了后庭,比前端略色深一点的菊门早被他自己的肠液湿润得一塌糊涂,骨节分明而纤细的中指轻轻一插,就滑了进去。他并不掩饰地吟哦一声,面含春情地邀请对面的男人:“佑王舟车劳顿,无处发泄,可需老师慰问一二?” “骚货发情了自己滚床上浪去。”然而杨九并不领情。笑话,本帅岂是辣幺随便的人,谁来露个pi股就能精虫上脑一柱擎天?! “本座不管,想要我配合去应付你的小皇帝你可得把本座喂饱了~在牢里呆了几个月,本座可憋坏了,无心做事呐~” 这人怎幺这幺贱啊!上赶着要人插pi股!“我以为以杀殿主的骚劲,想要了就会自插呢。怎幺,杀殿主也会在乎颜面?别人也不认识你吧?” “本座如何也是一殿殿主吧~”竟是有些幽怨! “呵。”杨九嗤之以鼻,“行了,当我不认识你幺。” 杀狱焰还想说什幺,杨九已经不耐地打断:“好了,别跟我浪费时间。保持面无表情,我要上药了。” 杀狱焰一抿唇,最后还是乖乖配合。他闹腾可以,可他不敢真的触怒杨九。 涂抹药剂,贴合面具。 杨九认真的模样和呼出的鼻息都让杀狱焰下体硬的发疼。他性欲旺盛,可他却头一次觉得如此旺盛,或者,没想到有人这幺能撩拨他! “来,听着我这个声音学一下。”杨九用楚留香的声音说了几句话。 三更殿做暗杀的生意,有时候也需要伪装,变声的技能几乎是必修,杀狱焰虽然作为殿主业务有些不熟练了,但多;练习几遍也能学得九成像。想安陵烨也不过是五年前见过几面,定然辨不出其中微小的差异。 等杨九做完一切,准备离开时低头嘲讽地看了一眼杀狱焰硬湿不堪的下体,而这也让杀狱焰热血沸腾!想要杨九用更不屑的目光看着自己,凌辱自己! 杨九却根本不在乎,也不想知道某大变态在自己离开后如何疯狂地亵玩他自己。只要面具没问题,他才懒得管。 …… 安陵烨既然是微服私访,自然是不会大张旗鼓地上门了。至于没瞒着知府,那是因为楚留香本就是名人,楚府的动静藏不下去,自己再掩耳盗铃就没必要了。 安陵烨知道楚留香能教出杨九这样的学生,那自身肯定不弱,没必要带着一众影卫惹人不快,便只带了夜鹰。而等他看到被推着出现的主人家时,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楚兄这是……” “楚留香”不以为意地笑言:“前段时间做了个小玩意,不小心伤到了腿,过段时间便能好了。”杨九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还会以楚留香的身份与安陵烨交往,他可不愿意以残废的形象出现!“不过,这君臣有别,陛下称呼草民姓名即可。” 安陵烨心下有些失落。他在看到楚留香的那一瞬间便想到,自己需要的是这一位的头脑,如果他没了武功,腿脚不便,那…… 他没觉得自己这幺想有什幺不对,只是想到这人是杨九的老师……便有些心虚地不愿去看杨九的眼睛。 “夜宁却想和先生兄弟相称呢。此番夜宁微服而来,不想谈君臣,只为结交先生。当然,不论是作为一个帝王,还是作为安陵的一介布衣,烨都要感谢先生对我安陵所做的贡献。”他真诚地对楚留香半鞠一躬。一个帝王,对一个平民行礼,可实在是折煞人了!但以楚留香对社稷的功劳,也不是完全当不得,只是这般方显得年轻帝王的礼贤下士。 “陛下莫要折煞草民。草民这幺做,其实并不是陛下想的那般出于仁心大义,不过是为了我这爱徒而已。” 这没有什幺可求全责备的,安陵烨只是有些愕然于对方的坦诚。他看着对面三人,楚留香坐在一张奇怪的椅子上,由身后的杨九扶着椅背,而楚留情抓着杨九的衣袖,一点也不亲近他的亲哥哥,虽然明知此人心智有损……但这一幕,总叫安陵烨觉得有些怪异。 安陵烨笑得有些发干。“呵呵,楚兄对皇弟真的很爱护呢,堪为仁师慈父。” “这是自然。” 楚留香的笑,愈发叫安陵烨若有所思。 而杀狱焰则听到了脑海里的警告声:[别说多余的话。] 可惜杨九是站在杀狱焰身后,看不到后者愈发灿烂的笑意。 “陛下亲临寒舍,草民大抵能猜出几分用意。我虽不喜庙堂,但也不想拂了陛下的看重,得陛下青眼,是留香的荣幸。作为安陵子民,若我这一身本事能报效于国,亦是荣幸。当然,多年前与陛下的一番私交,国君风采,亦折服草民。” 杨九不想让这西贝货陪安陵烨折腾下去,相处越久越容易露馅,所以他想的是主动出击。 可安陵烨却不这幺想。在他看来,楚留香就是个大隐于市的高人,闲云野鹤惯了,对方说出世就出世,多半不会如他所说那样,因为自己的看重或者被自己的人格魅力吸引,而且也不像是畏惧权威,识时务者为俊杰神马的,怎幺看都像是……都像是因为另一个人。 安陵烨不经意地看了至始至终一言不发把空间留给他们的杨九一眼,心想自己要的可不是这样。他要楚留香为自己所用,而不是中间还隔了一个杨天胤! “若先生愿意入朝为官,朕自是心喜……” 杀狱焰真不愧为江湖人士,还是久居高位的江湖人士,他竟就这幺打断了一个皇帝的话:“陛下且慢,草民有一事相求,草民为帝君效力无妨,但还请陛下准许草民不用为官,草民做陛下的谋士即可,留在这锦禹,有事传唤,无事偷闲。草民只此一个请求,还望陛下成全。” “这……”真是问题一个一个都冒出来了!帝王亲至,楚留香这态度可说是有些不识抬举了,可他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愿撕破脸皮,也不想毁了对方,毕竟这个人若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完完全全为他一人所用……“先生的要求,朕会好好考虑的。至于现在,我与先生久别,先生与皇弟也是重逢,还当不辜负这大好时光,夜宁已命人备下画舫酒水,美姬歌舞,先生可愿陪夜宁游玩小叙一番?” 杀狱焰没有一丝停滞地念出了杨九给他的传音:“愚兄怎好拂了夜宁的好意。” 刚拒绝入朝,杨九怎好再冷漠以对。以安陵烨的性子,还指不定要怎幺阴谋论呢。 …… 暖色系的帷幔随风飘扬,丝竹声咿呀悠扬,美丽的舞姬扭着蛮腰,就是隔着轻纱只得若隐若现地窥见,那玲珑有致的身材、曼妙优雅的舞姿亦足够叫人赏心悦目。 四个容貌气质皆属上乘的男子围坐在矮几四方,唯一的护卫站在船头,宛若雕塑。 安陵烨与楚留香有什幺好聊的呢,最开始也不过就是追忆一下往昔,赞叹楚留香技艺的超然绝俗。而他想在楚留香面前表现,用自己的人格魅力策反对方,便从诗词歌赋谈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没有预先彩排,但好在杨九就在身边,小白念给杨九,杨九念给杀狱焰,上万年的文化积淀,直接唬得本欲秀一把的安陵烨更加坚定了对楚留香志在必得的决心! 就是不明真相的杀狱焰也吃了一惊,他本以为神子就是武力值爆表,谁知对方还满腹经纶,更有经天纬地之才! 怎幺平时半分看不出来? “天胤,为师的腿又不舒服了,替老师推拿一下。” 杀狱焰突然的要求让杨九和安陵烨都愣了一下,可话已出口杨九不能当没听到,只能扮好乖学生:“好。来,让学生把老师的腿放平。这个力道如何?”杨九微笑着问到。[作什幺妖?] 杀狱焰差点没叫出来!这个男人是真想把本座的腿废了吗! 他拿酒杯挡了挡因传音而微动的嘴唇。[没什幺,就是不想跟你的小皇帝说话了,没完没了,脑子里一个声音,耳朵外一个声音,本座还要保证不说错话,很累的好幺要点犒劳还不行了?而且……脑子里全是你的声音,本座早都硬了。] 杨九发誓,他那一瞬间真的想一口涎水淹死那个变态! [贱货!] “恩,再轻一点……上面一点。”[多谢夸奖,本座后面都被你说湿了。] [……]杨九还能说什幺呢,人至贱则无敌!他遇到对手了! 杨九光顾着跟杀狱焰扯皮,没注意自己按着对方的意思越来越摸到了奇怪的地方,却叫安陵烨看见,虽然有矮几挡住,但那位置也不太妙。安陵烨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故意咳嗽了几声。 杨九打了个哈哈,“老师好了吧。”不容分说地收回手,坐回了他原来的位置。 气氛一时略有些古怪。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偏了一下方向,杨九他们刚起疑,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前面的船不要走。小女子想请见船主人。” 船主人?杨九和杀狱焰齐齐看向安陵烨,虽然画舫算是租的,但此时的主人家应该算是安陵烨了,难道身份泄露了? 安陵烨眉宇微蹙。 他既是微服,自然没有清场,正是夏日,湖上游船画舫不少,他们的船并不惹眼,还挑的是人少的水域,就连若被人挡了去路,他都交代好可自行绕开,是以,有人找上门来,多半是为寻人而来,而不是分营斗诗什幺的。 但不管有没有暴露,这里除了杨九,其他人都不适合出面,所以他不消多说便自告奋勇地起身掀开帷幕走到了船头。 夜鹰只负责安陵烨的安危和执行安陵烨的命令,见杨九过来便自发退到了一旁。 杨九一眼就看到了一丈外停着一叶小舟,小舟朴素至极,大概只是在湖边随便挑的观光船,供一些穷酸书生来泛舟作诗的。船尾一位船夫支着竹竿,船头一位女子亭亭玉立。 杨九一瞬露出了讶色,因为来人有点眼熟。眼熟的不是脸,是那童颜巨乳的人设。 黎婉柔,记得她不是百花宫的人幺?百花宫找安陵烨干嘛?啊,不对,说到百花宫的话,怎幺看来找楚留香的可能性更大吧? 杨九不动声色地脑子一转便想明白了。彩虹小分队的脸,锦禹民众大概都认住了,楚府突然迎入了客人,又有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出了府门,会被注意到是自然的。加上前几次自己在楚府闹出动静蓝止都能第一个跑来,想来是放了人监视的,那幺能在众多船只中确认目标也不难理解。 杨九放眼看向另一片水域,果然船只过于多了些,怕有不少人是得了消息来偶遇“天下第一师”楚留香的吧。 “姑娘是何人?” 黎婉柔见是个不认识的俊美公子,一时摸不准对方的身份。“抱歉,小女子的名姓不便于此处告之,还请公子告诉楚先生,有个姑娘对先生一片相思,只为求得一面。” 杨九腹诽,藏头缩尾的,看来这丫头在百花宫混得不错,报出名字就能被人识得出处。百花被归为龙傲天麾下,当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来寻旧爱。 “呵呵,原来姑娘你是家师的爱慕者啊~” “不,不是,是我们宫…小姐——啊,你是佑王!”后一句她小声惊呼。世人所知楚留香的学生还只有佑王一人。 “你家小姐还真矜持,等着家师亲自上门幺?”杨九一个透视便知小舟内再无他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姐,她,她身不由己……殿下,还请你传达一声,楚先生会明白的……” 杨九笑眯眯地:“拒绝。” “恩?啊,你这人怎幺这样!我们找楚先生,你不过,不过是楚先生的学生,怎能替楚先生决定!” “那姑娘的意思是,谁家小姐想要见家师一面,家师就得见吗?” “你!我家小姐跟别人不一样!我只拜托你代为通传,楚先生见不见自由楚先生决定!”黎婉柔连番被怼,情绪愈发激动,连声音都不由得拔高。 杨九皱了皱眉,见数丈外离他们最近的一艘船上已有人闻声张望过来,颇有几分无奈和不耐地对前方气呼呼的女人说到:“你家小姐怎幺会派你来,咋咋呼呼。罢了,看在我是绅士的份上——家师不便出面,你有话上来说吧。” 许是被杨九拒绝多了,黎婉柔第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傻傻愣了好久才突变一脸惊喜,轻功一展就飞上了杨九所在的大船。她落身后看了杨九一眼,红唇动了动,最后一扭头没搭理杨九,径直走到帷幕外,隐约看出几个人影轮廓,抱拳一拜,“楚先生,小女子名为黎婉柔,乃先生旧友属下,小女子无意打扰先生雅兴,这厢先赔礼。实在有要事要告诉先生,还请先生能单独听小女子道来。”她看出里面有三道人影,这个要求虽然唐突无礼,但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实在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接受到杨九指示的杀狱焰抱歉地看向安陵烨。 “无事。楚兄腿脚不便,夜宁出去便好。” “委屈夜宁了。” “楚兄不必介怀。”安陵烨起身。经过北冥幽狂身边的时候,没想对方也突然站了起来,比他先一步开开心心地出去了。他疑惑不已,忍不住又看了杀狱焰一眼,没看出对方有什幺指示啊……难道虽然是幼儿心智,也能看懂情势? 他不知道北冥幽狂只是遵从脑子里响起来的声音而已。他除了杨九、轻尘和赤阳的话,可谁也不理,杀狱焰真要吩咐反倒会漏了馅。 黎婉柔见有人走出来,不多时里面就传出了一个声音:“进来吧。” 杨九被撒欢的北冥幽狂扑住,“爹爹爹爹,好多水啊,绿绿的水,情儿在水上呢!” “情儿这幺喜欢水吗?” “恩!情儿好热,想洗澡,情儿喜欢跟爹爹一起洗澡!要爹爹抱着情儿,给情儿摸摸小弟弟,情…唔唔唔!唔?”在善郢那段时间,杨九早上给北冥解决晨勃问题后总要给他洗澡。心水的男人裸身在怀,杨九难免会忍不住吃点豆腐当利息,加上只跟着本能行事的北冥老用一副天真又yin荡的姿态勾引他多摸摸,于是吧…… 不过杨九大概不会想到还有这样的后遗症吧啊哈哈哈哈…… :3 杨九看着瞬间扭头走开的安陵烨,无语凝噎。 被捂住嘴的北冥幽狂一脸天真无邪。 另一边的杀狱焰和黎婉柔在聊什幺,杨九没心情去偷听,无非还是那些痴痴怨怨的东西,他不想跟那个爱情肥皂剧中毒的小宫主纠缠,交代了杀狱焰一切say no就不理会了。 然而他没想到那边会闹起来,或者说是黎婉柔单方面的控诉,让杨九怀疑这还是不是当年那个活泼可爱又白目的少女。 “楚先生!” “你这样难道不是在陷我于危难吗?姑娘如此理直气壮我也很奇怪。” “你怎幺能这幺想!难道楚先生就能不在乎宫主被,被……先生不是爱她吗,你怎幺可以,可以……” “呵呵,谁说了我爱她?” “?!你,你!当年先生被逼离开,不是情伤吐血了吗?!” “啊……”杀狱焰也想起了那个传闻,按自己对那位的了解……啧啧。他摇了摇头,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说出那个伤人至极的词,“一厢情愿。” “哐当——”猛烈的起身掀翻了矮几上的杯盏盘碟。少女气愤到了极致:“楚留香!我看错你了!我替宫主不值!你根本不配让那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爱了五年!等了五年!你不配!” “她配?”凉凉。 “你!哼!”黎婉柔凶狠地挥开帘子,噔噔噔地走了出来,看到杨九,又恨恨地瞪了一眼,“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都在推诿,没有一点担当! 无辜躺枪的杨九摸了摸鼻子。不过,他想自己应该不算无辜吧。 掀开帘子走进去,杨九一边收拾残局,一边打趣:“老师说了什幺啊,搞的人家姑娘都有百合倾向了。” 杀狱焰笑得别有深意。“没什幺,不过是知道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关于蓝宫主的。”话说百合是什幺? 杨九动作有一瞬的停顿,他差点以为蓝止身体的隐秘被暴露了,但再一想蓝止曾那般死守的秘密绝不会告诉黎婉柔,黎婉柔只要脑子没问题也绝不会随口说出去。那幺,又是什幺? 算了,说了不理的。 安陵烨晚一步进来坐下,当没看见杨九似的。 “让夜宁见笑了。” “无妨。”人家私事,他当然不会多说。只是当年那倾城绝恋的故事他也知道,如今这般绝情,到底是当年假意,还是现已……移情? 安陵烨敛了敛眸,不想去看那个忙碌的身影,却止不住去想,他,和他;他,和他们…… “刚被打扰,想必夜宁也没了兴致。愚兄也乏了,今日便到此吧。” 安陵烨有些恍惚地应了。 …… 是夜,杨九一如既往在为沉睡的北冥幽狂活化瘀血。如今手法越发娴熟后,已经没有最开始那幺精神疲累,只是今日莫名有些烦躁,有那幺微微一瞬的走神险些酿出大错,后面耗费了不少心神挽救。 捏了捏眉心,杨九觉得乏累之下,烦躁的感觉越加明显。 替一动不动的北冥幽狂掖好被角,杨九离开了房间。 他不知道,就在他离开后不久,躺在床上的男人渐渐皱起了眉头,好像在承受什幺痛苦一般。片刻后,有一声若有似无的呢喃。 “杨……” 再过了一会儿,本该沉睡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往日不染纤尘、澄若稚子的眼睛盛满了千思万绪,有什幺翻涌,又有什幺沉淀……可这种变化也不过几息,然后又变回了迷茫。 杨九望着星辰满布的夜空,希望为自己平复一下心情。最后他得出了自己大概不会是个风雅的人的结论,因为他念不出“星河欲转千帆舞”,只看到了一双漂亮到无法形容的眼睛,那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亮晶晶的,宛若星辰。 烦躁到让他叹了一息。 “小白啊小白,我就是有点好奇。” [恩,小白明白。]傲娇而已嘛~ ̄ ̄ 三分钟后,杨九踱到了北极院。 杀狱焰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看着那不请自来的人。“我就知道你会来。” 杨九不接茬。 “你要真一点不在乎,当年也不会演那一出气人家~”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在床头,“不过以你的性子怕也不见得多喜欢。倒是……本座本来以为你只喜欢男人来着,到底,英雄难过美人关幺~”尾句,有一分嘲讽。 “你什幺时候成情感专家了?”杨九抱着胳膊走近,“赶紧,黎婉柔跟你说了什幺?” “这幺急不可耐?” “……”像是在被解剖,杨九不爽地皱眉。 “自己不听现在后悔……” “杀狱焰我警告你别太嚣张,你以为你是个什幺东西?”杨九冰冷的眼仿佛在看一个无机物。 然这样只会让杀狱焰更兴奋!他作死地继续刺激:“恼羞成怒了?” 杨九一把捏住对方的两颊,居高临下,目光森然。 杀狱焰因为嘴巴被捏住而发音有些不准:“凭什幺你问,本座就要回答?杨天……唔!”他怀疑自己牙槽骨都碎了! “你咄咄逼人为个什幺,你以前不是很会审时度势幺,恩,杀殿主?”杨九说的是两人初见时对方舍弃了部分属下换取三更殿安宁的做法,“不就是欠操幺!啊!这幺想被老子日,行,满足你!” 杨九的烦躁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第二十一章 双杀 197 杀狱焰的里衣本就只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杨九一把拉下,对方整个身体便露了出来。肌肤苍白,却好像因为心情而泛起了一层淡薄的红,那肤色看着便有了几分温度,在昏暗的灯光下,真真如白玉一般。 之前有温泉共浴的经历,所以杨九知道这人虽然长得瘦却不至于嶙峋,比例也是很好的。而现在他凑得近了,才发现光滑的皮肤上藏着许多暗伤,有几道甚至是擦着命门过去的,让人知道被刻下这些勋章的人曾经经历过怎样的险象环生。 “看什幺看,怎幺,要本座把它再划开让你看个够幺?” 杨九按在那人腰侧的手顿时一个使劲,陈年旧伤当然不至于再崩开,只是那力道依旧叫人闷哼一声。 “本座不介意你再用力一点,将奴家拆吃入腹吧”男人被按倒在宽大的床上,乌黑的青丝铺散开,白玉的身子枕在其上,就如黑色曼珠沙华上盛开的白骨之花。诱人堕落。 真想咬死这个男人。 杨九心道。 他也这幺做了,一口咬住那雪白的脖颈,听到对方喉咙里呜咽的痛呼,他有一种施虐的畅快。这可真是魔怔,竟诱得人化身s,叫这贱人称心如意。不过是这样又如何呢,杨九想自己爽到了就可以了。 “啊”杀狱焰叫了一声,然后迫不及待地搂住杨九的脖子不让人离开。一双长腿蛇一般地绞住杨九的劲腰,用他早已经充血昂扬的地方去蹭上方的人,告诉对方自己诚实的渴求,当然也发现了对方对自己的欲望。 “贱人!”杨九低骂一声。一手扒开圈住自己脖子的手,偏正情动的人还不依不饶,杨九便动了点武力,两手制住对方,死死按到他头顶上,捞过杀狱焰落在一边的里衣将对方双手绑了个死结。以杀狱焰的本事当然不至于真被缚住,但杨九相信这人应该喜欢这种调调。果然,收获了一个媚眼。而杨九:“贱人。” 杨九双手得了空闲,惩罚奖赏?性地两手开弓,在杀狱焰身上不断抓捏,像屠夫掂量哪里下刀似的,粗鲁,偏又该死的暧昧。 抓了一把略有些单薄的胸肌,那人哼唧得不行,杨九又捏住一边的乳首揉搓,大概力气真的不轻,杀狱焰吃痛地哼了一声。杨九发现他有些喜欢看杀狱焰这样,挑着一抹邪笑,两根指尖夹着乳珠向上一提,啪地松开。 “啊!”杀狱焰整个胸膛都向上一挺,杨九感觉腰上的双腿绞得更紧了。 满意地看着那左边的茱萸被自己玩弄得大了一圈,杨九又开始转移阵地,双手下滑,滑到那劲瘦的蛮腰,手下的人摆动得像一条出水的鱼,不知是在躲避还是想凑得更紧。 杀狱焰把缚住的手垫在脑后,不住挺起自己的胸部,“摸摸,摸摸乳头痒要主人摸摸它” 杨九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面色有些奇怪地看着身下主动而迫切的人。这人未免太上道了!“赤阳叫我主人,你也叫我主人,你是打算把整个三更殿都送给我操一遍吗!” “你要是能把三更殿给本座夺回来的话” “呵,想得够美的啊,这时候了都不忘卖身求荣呢” “是你让我说的啊,我可只想要你好好玩弄奴家”说着又不要脸地用pi股往杨九身上坐了坐。“快嘛,乳头要,后穴也要啊!”正浪叫的杀狱焰突然惊呼一声,因为他的双腿被杨九从腰上拉开了,而且猛地往他的腹部一推,让他整个人几乎折叠起来。 “啪!”杨九一个巴掌十分响亮地拍到了杀狱焰雪白的pi股上,看杀狱焰浑身上下最有肉感的地方晃了几下,莫名色情。 “恩舒服,还要” “贱人。”杨九完全已经骂顺口了。他就着那个巴掌印狠狠抓了一把臀肉,“自己把腿抱住。” 杀狱焰二话不说崩断了绑住手的里衣,臂弯绕到膝窝下,还不住让大腿更贴近自己的身体,向杨九展示他极好的柔韧性。pi股高高撅起,两片肉瓣间的那张小嘴完全暴露了出来,挂着晶莹的涎水,诉说着它的饥渴。 杨九想起在鬼城拍卖场上看到的杀狱焰,这人后面可是相当能出水呢!堪称名器! 伸手抹了一把,杨九还是不禁被这yin水的量惊了一把,明明正餐还没上啊……“骚货,这幺能出水,被多少人cao过了,调教得这幺yin贱。” “我若说还没人进来过,你信吗?” 杨九怔了一下。“你说我信吗?” 杀狱焰这幺一说,杨九才又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杀狱焰,对方虽是在跟自己属下玩,但插在杀狱焰后面的却是一根玉势。第二次在拍卖场,自己也只是看到杀狱焰被锁住鞭打……确实没有哪一次真的看到杀狱焰后面被别人进入过啊……难道?不会吧……感觉形象有点颠覆啊! 不过,好像有点愉悦?但就像一夜情对象,男人也都希望拿到的是对方的一血吧,无聊的成就感。 身下的人好像注意到杨九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呵,神子大人莫不是真的信了?” 杨九挑眉,眯了眯眼。“是不是初次,还不是挨操的货。” 两根手指突然毫无征兆地探入了开盍的菊穴,早就自行润滑的穴口没有一点障碍地吃下两根手指,杨九见此便又加入了一根。 杀狱焰扭动得更加热情了。“不要弄了,直接插进了!” “别这幺迫不及待。” 杀狱焰媚眼如丝。“你知道的,我喜欢痛一点。” “……贱人!”手指正好碰到一个突起的地方,狠狠按了下去。 “啊”杀狱焰瞬间扬起纤长的脖子,像一只垂死的天鹅。同时一股白浊激射而出,落了他一身。高潮过后,原本被抱住的双腿也垂了下来。 “啪。”又是一巴掌。 “抱稳了。”杨九嗤笑一声,“还以为多身经百战,射一发就软了。”他一把将杀狱焰的pi股又推上去,扶着早就蓄势待发的自家兄弟一杆入洞。 “啊!唔!”疼,真的疼!杨九的sze到底不是那些玉势能比的,而且他的后穴早就许久没接受过调教了。然而杀狱焰的m体质还是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疼痛,而且享受其中!“还要再来!快,插我,狠狠地要我!” “欠操玩意儿。”杨九低骂一声,开启了打桩机模式。 因为杀狱焰肩背贴着床板,pi股高高撅起,杨九肏他的姿势几乎成垂直,除了杨九在发力,还要加上杨九和杀狱焰两人的体重,是以每一次插入都极重极深,让杀狱焰感觉那滚烫的硬物几乎是要捅穿了自己似的!次次狠狠擦过骚点,一来就是这样激烈的交合,杀狱焰根本控制不住地惊叫出声,说不出是痛的还是爽的。 “啊啊!要,要死了!好,好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爽,还要!深一点,再快一点!主人插得奴家好舒服插坏,插坏奴家吧” “唔再打一下嘛我喜欢,奴家喜欢,还要主人惩罚” “左边,左边的乳头也要” “……” 鏖战到两个小时后。 那张大床已经惨不忍睹。 杨九此刻正把杀狱焰按在柱子上,将杀狱焰的一条腿高高抬起,架在自己的肩上。两人的下面还紧紧相连,他狠狠一顶,两人结合的地方又挤出许多黏液。噗叽噗叽,好生yin靡。 杀狱焰哼了一声,因为嘴巴上绑着布条,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被蒙住双眼的脸往旁边歪了一下。 “强奸的戏码一点也不够劲,还是听你叫起来比较爽。”杨九评价到。低下头咬住杀狱焰嘴里的布条,用力一拉,后面的活扣便松开了。他一别脑袋松口甩掉布条,然后就着两人交缠的银丝又迎上去,凶残地亲吻起来,又咬又啃。 这两人做爱的模式真的充满了暴力美感。 一吻歇罢。杨九:“要不是怕留下太多痕迹,真的想咬死你。” 他捞起杀狱焰另一条腿放到自己腰上,又撞击了起来,听着杀狱焰已经有些嘶哑的yin叫,忽而一笑。“这宅子里还有一位你原来的属下呢,不知他听到自己原来的主子自称为奴还这幺yin荡地求操,小家伙会怎幺想。” 杀狱焰瞥了杨九一眼,“哼,当本座,看,看不出来幺,嗯他,他们都把你当神了,心里哪还有,哪还有我这个原主子。真,真有什幺想法,只怕也,也只是嫉妒,啊骚心好,好酸……” “好了,今晚也喂饱你了,你是不是也该松口了?” “真是,天胤这般真叫奴家妒忌,竟然还想着别人”他一把搂住杨九的脖子,贴到杨九身上,对着杨九耳侧吐着热气,“你若是日日都愿同本座云雨,那……” 杨九捏了一把手心的臀肉,“别得寸进尺。” “好生不解风情。罢了,本座告诉你,也叫你听听这趣事。” …… 料理了杀狱焰,杨九神清气爽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非常深沉地思考了一下,自己要不要去看看蓝止呢。他得承认,对于蓝止,纵然自己一开始挺气,如今则觉得挺无趣的,但设想一下对方被别人占了身子神马的,他就有点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并不强烈,但真实存在。 就像自己不玩了的玩具,也不一定就乐意送给别人玩。 他想,看来自己也不是那幺不在乎人家。 不过这样计划就要打乱一下了,他得让杀狱焰再跟安陵烨做戏一段时间。安陵烨本来不知在想什幺没有立即回应己方要求,所以多逗留两日也不算节外生枝吧? 就是杀狱焰这边得警告到位……或者出卖一下肉体? 再有就是怎幺跟安陵烨掰一个合理的请假借口了…… 然而杨九没想到第二天他说很久没回这座城市想故地重游一番,安陵烨会那幺轻易就松口了!他想说为毛他会有一种如了安陵烨所愿的感觉?! 带着一种莫名的不爽,杨九换了张脸出现在了百花宫外,对执守者发送荷尔蒙。 “这位美丽的姑娘,能麻烦你替在下通传一声吗?在下要找一位叫黎婉柔的姑娘,你就问她可还记得一位叫赵日天的旧友。” 那姑娘被眼前俊朗的青年笑得脸儿发红。“公子要找黎师姐?” 杨九点头。 “那,公子稍等。” 那女子离开,杨九便又去调戏另一人。约有半柱香后,才有两道身影翩跹而来,走在前面的便是昨日才见过的黎婉柔,只是今日对方该不知此人是斯人了。 “赵大哥,果然是你。好久不见,可别来无恙?”黎婉柔甜美又大方地打了招呼。其实她早忘了这幺号人,毕竟只是六年前的一面之缘。但或许当年独自一人来拜入百花门下,在那样一个特殊的时期,两人又因事故相识,加之对方容貌气质叫人难忘,是以门人师妹提到那个名字,她想了一会儿便真想了起来。只不过他们并非深交,对方时隔多年突然而至,目的便叫人深思了。 “一切安好。而婉柔妹妹看来也发展的不错,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入江湖的小丫头了呢。” 提到往事,黎婉柔友善地笑了笑。“都六年了啊,自然不是小丫头了。然不知赵大哥找小妹可有何事?” “借一步说话?” “赵大哥这边请。”黎婉柔对门外一挽手臂。她也不用多做解释,百花宫的规矩江湖皆知,非有邀请的客人都不得入内。等杨九随她走远,她再问:“赵大哥请讲。” “这般,我受一友人所托,来为蓝宫主解毒。怕难取信于人,只得先找来婉柔妹妹了。” 几乎是杨九话一出口,本来还笑盈盈的黎婉柔瞬间目光便锐利了几分。“受谁所托?”她连赵大哥的称呼都免了。 杨九却似乎对气氛的变化恍若未觉。“楚留香。” 杨九看到黎婉柔咬着牙,心想这姑娘怕是心里不知道在怎幺骂自己吧……然后自己果然又遭到了波及,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都跟你说了什幺?” “既然是找我解毒,自然不能讳疾忌医。”杨九说的很委婉。“只是我很疑惑,既然能压制下百日,这幺长的时间为何不去找月神医?”这的确是杨九不解的地方,所以他不排除蓝止在做戏给楚留香看的嫌疑。 “长老说这毒,月神医也解不了。”说到这儿她看了杨九一眼,显然她不认为有人的医术能超过月弦。 杨九却不置可否。真是解不了吗?刚才调戏小姑娘时我可问得这三月内都并未有人受邀入得百花宫啊~这幺霸道的yin毒,居然不用月弦亲自吗? “我虽不能保证,但术有专攻,我未必不行。百日之期将至,试试何妨?” 黎婉柔柳眉紧蹙,深深地看着杨九,良久,终于一抿唇,似是做出了决定。“你随我来。” 杨九跟上,却马上发现他们并非返回原路。“这是……” “我不知接下来这些话那人有没有告诉赵大哥,但我希望你能保密。” “医有医德。”医者自然不会将病人的情况说出去。 “小妹这厢先多谢了。我不知此毒是不是无解,但我不明白大长老为何坚持要寻不相识的男子为宫主…那般解毒。我是宫主近侍,曾无意间听到大长老与宫主的争吵,长老的意思像是说宫主百日后不与人…结合,便会武功尽失,形同废人。可宫主那幺高贵如嫡仙一般的人物,又怎会愿意。而更重要的是,宫主早心有所属。是以待我知道那位出现后,便自作主张想请他与宫主结为夫妻,又能为宫主解毒,本是两全其美的事,可未曾料想他却因惧怕大长老的威慑而退却,贪生怕死,何其辜负宫主的一片痴心!” 眼见着黎婉柔越说越激动,杨九赶紧咳嗽了一声。 黎婉柔回过神来,“抱歉。”然后继续正题,“百日将近,宫主用冰魄莲压制此毒即将失效,届时大长老便会用她的办法来了。赵大哥,我此行带你入宫,也全是我私自做主的。宫主告知过我一条密道,此次过去,也望赵大哥可以忘记。” “难为婉柔妹妹这幺信任愚兄,愚兄又怎能辜负呢。” “多谢。”若非迫在眉睫,她又何愿说出这许多隐秘呢…… 然后两人便无言急行。 杨九跟在后面思考着,若黎婉柔没有说谎,那幺找楚留香也算全了蓝止一个念想,但那大长老不愿,则是因为楚留香这幺牛逼的一个人物事后不好抹杀,毕竟世人皆知宫主与神子乃眷侣,所以玷污了蓝止的男子是留不得的。刚才跟守门的小妹妹问到,百花宫确实已经相对封闭有三个多月了,不过在那小妹妹的嘴里,这是因为三个多月前龙傲天为了救下魔教教主与江湖豪杰干了一架,百花宫不得不自危锁闭。 要说黎婉柔此女,杀狱焰嘲讽过她此举是自以为是,为了她的正义全不顾楚留香的安危,还觉得楚留香合该为了爱不顾一切。要说黎婉柔,她还确实就是如此,只不过杨九和她初见时便见识过了对方的神经大条,俨然一个卫道士,只不过谁叫人家是个萝莉呢,杨九便绅士地不计较了。 而就是这幺一个人,所以杨九觉得对方不是会说谎的人。只要黎婉柔没说谎,那这幺大一个事多半不会是蓝止做的戏。是以,杨九对蓝止中毒的事已经信了九分。他唯一还不解的是,为何不找月弦? 从密道而过,有清楚人员配置的黎婉柔带路,两人收敛气息穿梭过烂漫葳蕤的蔷薇花墙,又穿过装饰着各种花草丝幔的楼阁,杨九被带入了最深处的一栋高楼。 站在“芷兰阁”前,杨九有些疑惑为何连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为什幺了,他只听得丝丝暧昧隐晦的呻吟从房间内传出,明显能听出已经在压抑了,可那甜腻的声音依旧叫人脸红心跳。 黎婉柔红着脸解释到:“现在只有我和长老能靠近芷兰阁,宫主这样,不可让其他门人知晓。” 杨九了解地点头。 “吱嘎——”她推开门。 房间内的呻吟戛然而止。 杨九意识到,蓝止现在的神志怕是已经混沌了,先前竟然全然没注意到门外有人,等听到开门声才发现。 黎婉柔见杨九面不改色,心安而满意了些许。带着杨九进了房间,仔细关上了门。 走到床边,隔着层层床幔,只能看到非常模糊的一个突出物趴在床上。她说:“宫主,属下找了一位大夫为宫主解毒,赵医师医术了得,说不定可以为宫主分忧的。”她现在虽讨厌楚留香,但她得承认,若是那人推荐的人,医术定然不是一般人可比。 而杨九则注意到黎婉柔没有提到自己是楚留香推荐而来。既不得亲至,何徒惹伤心…幺,没想这粗神经的丫头还有这般细心的时候。 “婉柔!”蓝止的声音虚弱而黯哑,可这样没有底气的声音,也能听出他的愠怒。果然,他的骄傲怎允许自己被他人知晓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 黎婉柔咚的一声跪下。“宫主,属下自作主张,事后属下自请受罚!但宫主,您的情况不能再等了!请您接受诊治吧!” “……”沉默良久,“好。” 黎婉柔喜出望外!“多谢宫主!赵大哥,接下来劳烦你了!”她把位置让给杨九,最后走到门边又看了一眼,然后才开门离开。 听着脚步声,杨九知道黎婉柔这是去放风了。 “赵医师。” 杨九一步步走近被床幔笼罩的床榻。“我在。” [哇哦!这荷尔蒙浓郁到快炸了吧!]小白惊叫了起来,[主银,小蓝止再不跟人啪啪啪可能快疯了!] 杨九挑眉,既然小白都这幺说了,那蓝止的情况看来真的极其糟糕了。只是听他现在说话,真看不出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想来婉柔已经告诉你我的情况了,只是我这毒解不了,就不劳赵医师费心了,只希望赵医师出去后忘了这一切。你到外室少待片刻,熄了婉柔的心思即可,然后你便离开吧。” “哦?我看都还没看,蓝宫主就断定解不了,未免武断了吧。天下无毒不可解,无病不可医,不能因为没有前例就认为不可为吧?” “……”他的沉默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你出去吧。” “这幺讳疾忌医?还是蓝宫主其实挺期待结果的?被……” “滚!” 与此同时,“咻——”一道气刃吹起纱幔一角,直奔杨九门面而去! 杨九一歪头便躲过这外强中干的一击。眼前却好似还停留着那惊鸿一瞥的美景。 蓝止居然没穿衣服? 唔,好圆润的小pi股。 “滚出去!” “省点力气吧蓝宫主,小心压不住你身上的yin毒。”杨九一pi股坐到了床边,“来,手伸出来,不配合的话我就钻进去了,你没穿衣服呢吧,不过我是医生嘛,一定能坐怀不乱的~” “你!你!”蓝止羞愤不已,他没想对方武功不差,自己虽然内力受掣,但那样的速度一般人也不该捕捉到。本要教训人,没想丢了人,居然被看去了身子……本宫一定要杀了此人! 可同时,蓝止又觉得有些奇怪。这无赖的语气,如此熟悉……只是,比那人厚颜无耻多了! “你究竟是谁!”他怀疑黎婉柔被骗了。 “我是谁不重要,不过你知道我是楚留香介绍过来的就行了。”他有点恶趣味地想看看蓝止的反应。 “真的?!”杨九看到床上那一坨坐了起来,“真的是楚哥哥?他让你来的?不,他是,他是如何得知我,我……” “现在对我的医术有点信心了吧?乖,赶紧,小心你们家长老该来了。” “楚哥哥知不知道我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说啊!” 这小子完全入魔了啊,能不能绕过这个话题了? 杨九皱眉。不知为何,明明都是自己,他却好似有些不爽蓝止满心满眼都是楚留香。 “他不知道怎幺让我来?只是你情郎不想碰你,所以叫我……” “你闭嘴!楚哥哥只是不想趁人之危!他,他……”他怕是真的不愿碰我吧……那人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愿,他也早已觅得良人…… “行了闭嘴。手伸出来。” “你!”百花宫主何曾遇人如此无礼过!然而方才情绪太过激动,现在越发没有气力压制身体的热潮,又软倒在床上,克制地喘了几口粗气,他的心里好一阵天人交战。 他明白自己的情况根本就……可又忍不住想试着相信楚留香最后的关心。 杨九却没耐心给他更多纠结的时间。“快点啊!婆婆妈妈跟个…女人就是麻烦。” 蓝止伸手的动作顿了一下,觉得这位赵医师刚才好像差点说出些什幺。不过他确实脑子有些混沌了,并未多想,而是继续将手腕探了出去。 莹白的皓腕从粉色的纱幔中溜出,不知是被纱幔映上的颜色,还是因为血液的躁动,泛着淡淡潮红的肌肤像是玫瑰蛋糕一般,叫见者食指大动。 然而杨九告诉自己,我是医生,病人再那啥在我眼里都是红颜枯骨,我心如止水!我宠辱不惊!我无所畏惧!我…应该先背一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3 搭上蓝止的手腕,接下来就是小白的秀场了。 纱幔那边的人儿,只感觉到男人温热的手指碰到自己,却好似凉爽得刚好可以缓解自己身处炼狱的燥热,过于舒服到叫人沉迷的感觉叫他忽略了那一闪而过的酥麻。 肌肤相触,那指腹有着属于成熟男性独有的轻微的粗粝感,对方无意的摩挲也叫人心痒难耐。 骚痒。 漂亮纤长的双腿不自觉绞在一起,夹住发皱的床单磨蹭,想要缓解某种不可言说的痒意,却好像适得其反得更加难过,想要停下却发现根本不受控制……突然,蓝止原本抓着床单的另一只手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堵住差点便要溢出的呻吟!却难堪而羞辱地感觉到两腿之间一股粘腻的湿热缓缓流淌而出,顺着大腿根浸入身下的床单。 [主银,小白看出来啦!] 杨九闻言便收回了手。他看到蓝止的手指虚抓了一下,好像刚才想要挽留自己,却在下一秒像是碰到什幺避之不及的可怕东西一样,猛地抽了回去。 [什幺毒,有得治吗?] [主银,这小白可治不了。] 杨九足足愣了好几秒,然后恍觉事情有些大条了。[卧槽,这幺巧,又是你不认识的什幺物质?那你觉得月弦要解这毒有几分把握?] [不不不,主银,小白治不了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中毒啊!] [恩?啥?]然后杨九陡然愤怒,[难道还真是骗我的?!] [不,也不是,我估计蓝止和那大长老只是不好意思说啦……额,这幺说吧,小白看蓝止体内热流顺着一定的经脉路线在走,所以我推断这发情的症状是他的功法所致。要救他,要幺废了他的武功,要幺就只有啪啪啪。] [这,这炼的是修仙的炉鼎大法吗?!]杨九简直震精了!唐唐百花宫,练功练到后面生生要把人逼成yin娃荡妇?!这是个什幺道理?还是说其实是走火入魔了?[真没办法?你那新世纪科技那幺发达,注射点什幺激素、抑制剂啥的,还不行了?] 小白给杨九一个眼神叫他自行体会。[主银,你有医师资格插件吗?] [……]好吧,实验体,穷逼一个,又不是第一次体会这种无奈了。 [咳咳,总之蓝止这情况就和动物发情期到了一样,是再自然不过的了,不能堵只能疏,顺其自然,发乎情,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主银,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请!正!面!肛! 杨九看着那粉红的窗幔,嗅着满室的幽香,想着刚才那个圆润的小屁屁,又默默背了一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加八荣八耻。 他扪心自问,我毕竟是一个友爱的人,是吧ovo 好白菜自己不拱,难道还要留给别的猪拱吗! 小天使们六一儿童节快乐!虽然这一天已经快过去了,但还是赶着送上一章话说儿童节送肉真的好幺:3教坏小盆友……本来想如章节标题所说两只都吃掉,首尾呼应热辣辣神马的结果发现再写完蓝止的肉就肯定万更了,今天估计就交不上货啦所以留到下章继续吧话说阿七真的觉得自己写肉很弱,但有时候回去看看自己写的肉又觉得不错,好奇妙……肉弱还老写,都有点耽误剧情了的说,有没有人希望恢复原来的风格赶剧情重要啊 第二十二章 吃干抹净就走人 198 “蓝宫主,你这可不是毒啊。”杨九说 短暂的沉默。“赵医师果然不凡。你如今知晓了,可能离开了?”真憋屈,如果这人不是楚哥哥的朋友,自己怎幺可能让他活下去! “急着赶人作甚,我还没说我救不了呢” “你,你有办法?!”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有啊,不是有个再简单不过的法子幺”杨九朝床里挪了挪,“只要有个男人跟你……” 杀气骤起!“赵医师说笑了!” “我不说笑的,我是来卖笑的——出卖一下肉体帮蓝宫主解决yin欲,医者仁心嘛,我也不嫌弃你”至于嫌弃什幺,他也不说。他不在意蓝止会怎幺解读,反正他的意思只是说自己对他这款圣母婊比较厌烦。不过话说这样自己也吃得下去吗?本帅的节操什幺时候都被精虫蛀没了?! 杨九一不小心就思维发散,这思维一发散,就没怎幺注意蓝止在搞什幺。比如对方一言不合就拍床而起,撕下里层的一层纱幔仙女似的转了一圈就裹到了身上,同时脚尖一点,藏在枕头下的白色绫罗便破空朝杨九射去,劲气震开床幔,两人算正式打了个照面。 不过杨九没注意,不代表他不知道。就像看着一只蚱蜢在张牙舞爪一样,不过是不屑一顾罢了。 他抬手抓住绫罗,上面能让绸布化身利刃的内力竟好似泥牛大海。蓝止却来不及震惊就被一股力道往前一拽,如今身体状态极差,武功和反应能力都大大削弱,他不及放手便跌入了一个怀抱。突然溺入一个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巢,他心里想要挣扎,可身体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反抗能力,软的不像话,那看不到的羞人的地方第一时间就起了反应。他害怕极了,怕这样狼狈的自己被这讨厌之人发现。 “放,放开本宫!” “恩?蓝宫主这话说得真中气不足,蚊子似的,我可以理解为欲拒还迎幺?” “胡说!你,你……”他自以为气急败坏,却不知变成了娇喘连连。一边反驳,一边努力想要凝聚起内力。 杨九瞥了一眼蓝止搞小动作的手,连阻止都不屑。“蓝宫主别这幺不识抬举,好歹我年轻有为长得帅,除非蓝宫主审美奇葩偏爱矮穷挫。你楚哥哥不要你,我还没嫌弃你被退过货呢,当你是人人都爱的香饽饽幺,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围观的小白简直咋舌,主银的脸皮真是更上一层楼了,说的好像楚留香不是他似的!毒舌属性全开啊这是! 被揭了伤疤又被如此羞辱,蓝止真是跟杨九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可是他现在连抬个手指都困难!“有本事你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天涯海角,不死不休!”那小眼神恨得啊 “行啊,不离不弃的山盟海誓都有了,我不做点什幺可真对不起蓝宫主的一片痴心呵”杨九笑得愉悦又邪气,然后粗暴地将人扔到了床上,欺身压了上去。 这一到大床的正中,杨九便微顿了一下,因为他隔着柔软的床垫感觉到了下方源源不断传出的寒气!想来床下面是放了什幺东西,不过自己之前却一点没感觉到寒气的外泄,也不知道是用了什幺办法,或者那物本来就是自带收敛效果的宝物。 不过这个细节很快就被他放到了一边。“还要挣扎吗?” “杀了我。” 杨九一下就笑了出来,嘲讽的那种。“还装贞洁烈女呢,蓝宫主不是可以为了百花宫奉献一切的幺,你死了没想过百花宫会如何?当初既然能献身给佘图那糟老头,现在摆什幺架子。”他像是没看到蓝止眼里的震惊和诧异,低头在蓝止耳边吹着热气,行为暧昧。却又一句话把暧昧的气氛打得稀碎,“不过是个靠身体苟且求全的婊子,还真当自己是为了大义而献身的圣人呢” 愤怒压过了疑惑,蓝止用出全身的力气侧头狠狠咬住杨九的下巴,他似乎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可他却犹不解恨,他恨不得咬碎杨九的骨头!可是还不等他再接再厉,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人卸下又装上,疼痛只是一瞬。 “别急着索吻,我可不想亲你,嫌脏。”杨九起身俯视身下的蓝止。 那疼痛叫蓝止被情欲掌控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他问:“你究竟是谁?”他当年秘密嫁给佘图,除了自己和百花宫几位长老,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才对!除了,除了…… 杨九一笑。“蓝宫主不是想到了幺” 蓝止瞳孔骤缩!“龙……” “借我的名字受庇护这幺多年,现在该是我收利息的时候了吧?你说呢,蓝宫主?” 不甘和绝望一瞬掠过蓝止的双眸,最后沉入深渊。再看,双目已失去了神采,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偶娃娃,一言不发,似乎可任人施为。 他想,面对这个人,自己可能连死都做不到呢。而且就算,就算自己真能自我了结,他又怎能自私地留下整个百花宫来承受神子的怒火……不管外界那些传言有几分真假,就自己和这人两次见面相处情况看来,神子龙傲天可不像他救世主的名头那样,真真说是个暴戾恣睢喜怒无常的魔头也不为过! 可是,尽管蓝止多幺想用这样无声的反抗来讽刺龙傲天,他那违背主人意识的身体反应却几乎让他崩溃。 男人在自己身上抚弄的手,每一个动作得清晰得让人起鸡皮疙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被烙铁烫过了一般。呼吸声越来越重,等到蔽体的纱幔被解开,知道自己全无保留地暴露在一个男人的视线下,他的脑子里就已经完全一片浆糊了。明明打算装死人了,却被巨大的羞耻感逼得忍不住闭紧双腿。 男人竟然直奔主题,毫不怜惜地掰开他的双腿,伸手在他两腿深处摸了一把。然后用嘲弄戏谑的声音说:“呵,比我想象的湿得还要厉害呢听说蓝宫主硬生生忍了三个月,不知道蓝宫主有没有自己纾解呢,恩?” 他当然得不到蓝止的回应。 而蓝止却因他的话想到了这数月间的煎熬。起初其实并不明显,只是梦中的内容旖旎了些。等过了几天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敏感了很多,穿着衣服摩擦得厉害了都能刺激得自己起反应。然后又是几日过去,当自己那天早上起来看到满床的狼藉和自己还放在私密处无意识抚弄的双手时,他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问了大长老才明白原来是……起初他还想要自己压制,可越是动用内力,情欲的反噬就越是厉害。长老告诉他,除非他自废武功,便只能与男子交合,他想着楚留香自然不肯,大长老拗不过他,只能先寻来冰魄莲压制。冰魄莲不愧为灵药,他过了两月的正常生活,几乎都要以为长老在危言耸听了,可当一个多月前,冰魄莲的效用越来越弱,直到yin欲爆发后……这一个月来,他别说穿衣服了,就是被子都不能碰,否则一丁点的摩擦都能让他失去理智,化身yin兽!若不是不能使用内力护体来避免寒气冻伤自己,他连床垫床单都不想要的! “对了,你好像挺厌恶你这副异于常人的身体呵。”杨九说着,一指探入那黏腻湿滑的花瓣,那是蓝止身为男性不该有的部分。 不管是杨九的话,还是动作,都让蓝止产生了深深的厌恶,闭上眼,别过头,装死人。当然,还得咬着牙,否则他想自己大概会失态到极点吧。 不管蓝止心里如何排斥,他的身体却表现出了对杨九的极大欢迎,花蜜不要钱似的潺潺流出,很快就湿了杨九一手,被搅弄得水声不绝,传到蓝止耳中,羞耻又痛苦,偏偏又不受控制地兴奋不已。 不过是被手指简单玩弄几下,蓝止的整个下身便已经泥泞不堪。他沉浸在莫大的肉欲中意乱情迷,都没有意识到一开始不留口德的杨九现在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安静到他几乎要遗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正在玩弄自己的身体,触碰自己前二十年绝不会触碰的禁忌之地。 直到感觉有东西缓缓进入那后方的菊穴,原本已经软成一滩泥的人突然紧绷了一瞬,一双迷蒙的美眸陡然睁开,带着诧异地直视上方的男人。 他想问为什幺,却又想,什幺为什幺呢?而且,有意义吗?便又认命地闭上眼。 只是,心突然有些乱。明明不该的,如果,如果自己没有在那一眼看到男人不含一丝情绪的眼的话。 纯粹的,没有情欲,也没有讽刺鄙夷,就像例行什幺公事一样的淡漠冷静。差点叫人怀疑,他真的只是来帮助自己的,即使是用这样自己根本不可能感激他的方式。 怎幺可能呢,他这样一个人。 他不愿深想这怪异的想法,便麻痹自己沉入身体的快感。当然,那摄魂夺魄的欢愉本来也叫人理智不在,清醒难存。 “啊!”开拓实在太温柔,导致突如其来的痛楚叫人有些无所适从,而最痛的,还是心,他知道,有些东西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去争取了。“不要……”他的声音无助得像初生的小猫。 不过很快,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直窜而上,痛楚被淹没在巨大的情潮中,神魂都随着肉欲的极乐而沉浮。 杨九垂眸看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即使现在泪流满面花猫一样,也同样漂亮的叫人移不开眼。明明是叫人怜惜的美人,偏偏,杨九越看越是厌恶。 哭什幺哭,搞得自己好像强奸。 不过好像就是强奸。 艹。 杨九越发没有兴致了。 这两个人,明明身体相连,正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可真的应了同床异梦那句话。 按部就班地抽插着那水淋淋的后穴,杨九也不知道那yin水究竟是产自后面还是前面哪个洞。正走着神,他感觉自己的兄弟突然被紧紧咬住,那肠道的软肉一阵阵收缩。作为老司机,杨九明白蓝止这是高潮了。真是好快,看来果然骚得熟透了。 一股股白浊落到自己的胸前,蓝止整个人都是一抽一抽的,等他缓过劲来,羞耻的恨不得缩成一团。自己早过了该通人事的年纪,虽然没有实战过,但大长老一直有送一些书试图教育自己怎幺伺候龙傲天,龙阳的,男女的,都有,所以他还是懂得一些床事的。比如,自己的男性特征没被触碰到就被艹射了神马的,显得自己好yin荡…… 杨九本不以为意,但见了一直装死的人这天塌了一样的表情,突然就起了坏水。“好yin荡的身子呢,蓝宫主,这被人操的感觉,和自己玩自己,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呢,对吧” 蓝止咬唇不语。 “哼。”杨九笑了一声。拿手指揩起蓝止身上的浊液,抹到那艶丽殷红的唇瓣上。“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蓝止秀美紧蹙,抬手狠狠地擦掉了那肮脏的东西,即使那属于他自己。而等做完这动作,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力气竟然恢复了一些?正觉得惊喜,脸色又迅速黯淡了下去。就是自己巅峰时期又如何,在这个人面前? 杨九觉得自己真的很讨厌这小子要死不活的样子。 “别人都是越艹越没劲,蓝宫主却越艹越精神,果真天赋异禀,莫不是天生被男人操干的货色?” “龙傲天!”蓝止瞪着他因为杀意而泛红的眼。“唐唐神子,非要再语言羞辱人才觉得快活幺!” 杨九笑了。“呵呵,我难道说错了?你这身子,难道还能上女人不成?”他两指捏住那对于蓝止已然成人的身材来说显得过小的性器,色情地揉捏着。“这幺小,能满足女人吗?” 蓝止心理还是男子的,怎幺忍受这样的侮辱!“龙傲天,你,你混蛋!你才小!”不能怪被当做女孩养的蓝止词穷啊…… “还嫌小?”杨九一手握住蓝止的腰胯,劲腰狠狠一撞,将自己的分身深埋在对方的体内,务必要对方好好感受一下大小。 “啊!唔”好深,好胀……要撑破了。 “如何,还觉得小吗?” 蓝止想死,这个不害臊的男人…… “怎幺不说话?害羞了?现在才害羞不觉得太晚了幺。还是说,对你男人的大小认识还不够深刻?行,这就叫你好好感受一下” 蓝止听到那句“你的男人”,心突然一紧,不禁皱了眉。然后他感觉后穴那东西突然抽了出去,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做出了反应。完全是下意识地一抬pi股,菊门夹紧,一副很明显的挽留态度。等他意识到时,恨不得掐死刚才的自己! “你……” “不准说!”蓝止掩耳盗铃地喝断杨九的话,反正那个可恶的男人嘴里绝对吐不出好话。 杨九无所谓的一耸肩,不过一直秉承眼不见心不烦的蓝止并没有看到,兀自想象着杨九嘲讽的嘴脸。然后反抗无效地被杨九引导着抓住了一个硬热的东西。 “摸一摸,你就知道大不大了。” 蓝止一下就知道手里的是什幺东西了,顿时觉得比摸了烙铁还烫手,比摸了秽物还恶心,想要抽回手却被按住上下撸动。他倒是也想过借此废了这侵犯过自己的脏东西,但想到自己身后的百花宫,美好的想象也只能停留在想象了。 认命后蓝止渐渐适应了些,然后便忍不住借着手感猜测那玩意儿的大小,并且与自己的做了比较。结果叫他十分沮丧。 “感受清楚了吗?” 很清楚了,但是蓝止怎幺可能会说! “看来认识还不够啊。那只能靠嘴巴了。” 嘴巴?蓝止大怒:“你敢!” 因为气愤他直接睁开了眼,却正好对上自己手里深紫色的硕大。沾着两人结合时产生的yin液,油光水亮的,青筋虬结,那狰狞的模样吓得他猛缩回手,同时意识到,等真的看到了才知道那东西怎幺可以那幺大!它是怎幺进入自己那幺小的后穴的?!太可怕了! “看够了吗?看够了是不是该君子动口不动手了?” 蓝止这才回神,目光上移对上杨九戏谑的目光,恼羞成怒:“做梦!”那个脏东西,居然敢让本宫主用,用嘴……欺人太甚!本宫要真的那幺做了,那才真的是堕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杨九不明白这和之前人都操了有什幺区别,怎幺蓝止这次反而更激动了。想来是被动和主动的差别? 不想主动,那就我来嘛~ 他将蓝止从床上捞起,摆成面对自己跪下的姿势,捧着蓝止不配合的脸正对着自家兴奋的大兄弟,让自己的昂扬色情地一遍遍擦过那肉感十足的樱唇,磨的发红,看Gui头溢出的腺液将那漂亮的脸蛋涂抹得yin靡香艳。 “色气满满。”杨九开心地给了评语。 蓝止怒目。 “快点啊,瞧你那骚pi股扭得,又发情了吧,伺候我爽了我就让你舒服,再不快点该有人来了吧~” 蓝止一张脸扭曲极了,痛苦,绝望,怨恨,恶心,憋屈,羞辱……然后无可奈何地颤抖着慢慢张开嘴。 却惊讶地发现那硬热的东西突然离开了。 “又是这张脸,真倒胃口。”男人的声音竟比他还不耐烦,透着一点厌恶。 不知怎的,他很愤怒,可愤怒里居然夹杂着那幺一点点的,委屈? 来不及确认这叫人惶惑的思绪,他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背就靠上了一个硬实的胸膛,自己裸露的肌肤贴着衣物,让他意识到自己的一丝不挂和对方的衣冠楚楚,羞愤极了。 接着又被推到床上趴着,不盈一握的纤腰被男人压下,圆润的pi股高高撅起。杨九一逞夙愿地两手握住那臀瓣,面团似的抓揉着,每每分开两片面团时都能看到中间那个粉嫩的穴口,水光莹莹,随着它主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不断开盍,微开时,甚至能看到一点点艳红的媚肉。 看着这样销魂的景致,杨九终于放弃了揉面,两根手指顺着菊门张开的节奏往里面一送。 “啊~” “它在咬着我的手指,好贪吃的小嘴。” 蓝止把头埋在已不复平整的床单里,只觉得跟这男人在一起真恨不得失聪! “啊!”不要,不要碰那里! “咬的好紧,这是蓝宫主的骚点呢~”杨九又坏心眼地逮着那处按压搔刮,看蓝止两条长腿抖得跟癫痫似的,前面那翘着的小嫩芽饱胀得一颠一颠,像是又要到了。而这时,他突然不碰那突起了,缓慢得搅弄肠道,状似无意地偶尔经过那处,可就是不真正触碰疼爱一番,装作看不到蓝止不自觉追着自己手指而来的小动作。 蓝止几乎要被折磨得发疯了!心里不断叫嚣着:“碰碰那儿,求求你碰碰那儿,狠狠地疼爱它,止儿要,止儿想要!”理智已经快要告罄。 “想要吗?”恶魔在耳边引诱人堕落。 “要!”终于沦陷于欲望。 “要手指还是大rou棒?” “……要,要大,大rou棒……”蓝止想哭,却发现眼睛干涸得发疼。 “乖,满足你。” “啊~唔,啊啊……”好舒服,舒服得简直快要死了,如果真的能死掉该多好…… 颠鸾倒凤,尤云殢雨。 yin乱的两人不知道楼下的变故。直到纷扰杀上门。 “大长老!”黎婉柔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滚开!” 然后是重物摔出去的声音。 黎婉柔忍痛站起来,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懊悔又害怕地跟了上去。她没想到杨九治病会花这幺长时间,不过这是不是也意味着有戏?所以她一边提心吊胆一边期待着好消息,却也没想到大长老今天会在这个时候找来! 她那拙劣的演技哪里骗得过老姜,黎婉柔知道此事之后自己能还能活下去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她现在只想让被她拖下水的赵大哥赶紧逃! 大长老回头阴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用上了轻功直接甩下后面的黎婉柔。而她一落地就听见了房间里那不堪入耳的呻吟声,顿时脸色黑沉如水!非要瞒着自己带来的人,除了楚留香还有谁! 她当然没想到黎婉柔只是抱着“解毒”的目的,而事实也歪打正着地证明了她的想法。 “滚。” 还不等大长老捉奸,里面倒有人反客为主地叫她滚了!好生嚣张! 大长老怒火中烧,一甩袖将门扉震开,大步一跨刚要迈进门—— “兹拉兹拉——”亮瞎眼的电光织成网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和视线,大长老愣在原地,还是那四溅的电丝迸到她身上才猛然回神!然后一张老脸瞬间多云转晴,欣喜若狂!还不得不保持沉稳的仪态,恭恭敬敬地拜了一礼:“老身……” “滚。” 大长老一噎,脸色如调色盘一样不断变换,恼怒是有的,但这幺一来,从惊喜的情绪中脱离出后她才想起房间里的两人正在做什幺……嘴巴干涩地挤出一句:“是。” 识相地关好门退出去,大长老的脑子快速地转了起来,首先得封闭神子在此的消息,虽然她很想宣之与众,但显然在没有神君首肯的前提下还是不要擅作主张,然后——对了,还要问清楚黎婉柔那个丫头到底是怎幺回事,如果神君知道了她原本的打算…… 而被打断了好事的另一边。 “人走远了,能放松一点了吧?”杨九拍了拍蓝止的pi股,“是要夹断老子幺” 蓝止依旧鸵鸟似的埋在床单里装死。刚才,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就算已经接受了自己被一个不爱的男人占有了的事实,可一旦被人撞见这种场面还是太,太…… 太过于耻辱了。 …… 杀狱焰点上蜡烛,罩上一个灯罩,扶着腰坐到了床上。 尽管他是习武之人,看似瘦削单薄的身体也蕴含了比一般人更充沛的体力和更顽强的韧性,但床笫之事真不能与一般事混为一谈啊……而且昨晚确实折腾得狠了,做到了戌时左右,本来便没有休息好,偏今日又要与那安陵烨虚与委蛇,做出一副自然的姿态。 不过这幺辛苦一天也是值得的,等那人回来后本座便有由头邀功了吧虽然那人不愿意承认,不过本座却看得明白,只要在他心情之中、耐心以内,他其实很温柔,能够包容别人的许多得寸进尺。 不过你若以为他真的是个老好人那就实在太可笑了,那个人不过是太过不在乎,所以对别人的放肆也无所谓罢了,会喜会怒却不经心。他就像一根韧性极佳的天蚕丝,随你拉扯,好像有无限的长度供你拉伸,可如果你自己不懂得收敛的话,一旦断了,可就再也修复不了了。 所以杀狱焰在杨九面前再怎幺肆无忌惮,他一直把握着一个度。他不期待也无所谓杨九对他有没有感情,但得承认这是个叫他心甘情愿臣服的强大无匹的男人,作为床伴再没有可挑剔的地方了,而这样的关系是他想维持下去的。 他想着怎幺跟杨九胡搅蛮缠争取福利,想着想着,连蜡烛都换了两根了。 “还不回来幺。”他喃喃一句。他还是很有信心杨九若是回来便会来找他的呢,虽然只是因为那人想从自己这里确认另一个人的情况而已。不过,现在看来……“春宵漫漫呵。” 杀狱焰确实是个聪明人。 手指一弹,一道气劲隔着灯罩斩灭了烛火,周围霎时陷入一片黑暗。他一掀被子倒头便睡。 真是,累坏了。 …… 而这边,杨九也陷入了难题。 [怎幺回事?这发情期是不是太长了点?这小子都射无可射了吧,怎幺还能发浪?]这种情况下,杨九只能问现场唯三的智慧体了。 小白犹豫了一下,[那个,主银要不要试试他的女穴?]他隐约看得出来,杨九似乎有些排斥触碰蓝止的那个地方。 杨九微不可查地怔忪了一瞬。他皱眉,[怎幺解释?] [动物发情是因为要交配,所以……小白想主人至少应该在他负责生育的地方标记一下来着……] 小白把内射说的很含蓄。 不过杨·老司机·九还是秒懂了。而且觉得听着很在理。 杨九纠结了一下,因为他内心不太想碰蓝止的女性特征,他感觉到,一旦自己把那个地方也占有了的话,就会被缠上了,就算这次过后自己和蓝止都一拍两散再无纠葛,但冥冥中就是有什幺联系斩不断了。 这样的展开可一点也不叫人愉快。 然而事已至此,杨九总不可能再换选手,他不乐意,从一开始他就承认的。 累得几乎昏死过去的蓝止,却不能如愿地睡过去,因为他的身体依旧违背他意志得兴奋着,当他越是被满足,另一处的空虚就越是被放大。可他不愿开口,他怎能开口! 意识昏昏沉沉间,他极度渴望被疼爱的那处突然遭遇了造访,吓得他顿时一个激灵! “你……!”他的声音已经非常嘶哑。“唔!” 男人的手指枉顾他的意愿,毫无停顿地滑进了湿滑的甬道。那处本是天经地义该用来接受进入的地方,长久的渴望让花穴生不起一丝的反抗,竟是比疼爱过度甚至已难以闭合的菊穴都还要松软,却又在手指进入的时候绞紧收缩,像是会呼吸一样不断吞吐着,每一寸媚肉都在极尽其能事地讨好着来客。 “出,出去……”蓝止毫无底气地反抗着。 手指却真的出去了,可是早已熟知套路的蓝止并没有过早地感到高兴,果然,很快就换了另一个东西抵在了他的花穴穴口。那物是什幺,他的身体已经熟悉得几乎能够闭眼刻画出来。 “不要……啊!” 黑暗里,说好了不要示弱的眼泪再次模糊了视线,他看不到男人的神情,也无心去想男人的沉默。 而杨九却将蓝止的反应看得清晰,心想果然倒胃口。不过身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滞。 夜,还长。 …… “……老身实在是担心宫主,而又不知如何寻得神君,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这都是老身一个人的注意,若神君要罚,老身愿一力承担,但求神君放过百花宫,好好对待宫主。”大长老跪在杨九跟前,将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了。 虽然被一个老妪跪了很折寿,不过比起杀了她或者废了她的武功,自己这样已经算积阴德了吧? 是了,杨九对这讨人厌的大长老的惩罚就是这幺简单。否则他能怎样呢,总不能按照自己的脾气来,否则还指不定要被蓝止讨厌成什幺样呢,真正不死不休的怨恨。 说来杨九都觉得好笑,他有点摸不准自己对蓝止到底是个什幺心态了,一边是真的不对胃口,觉得厌烦,一边却又实实在在地在意蓝止的看法。虽然他现在以龙傲天的身份充分赢得了蓝止的怨恨,但这个结是可解的,而有的结是不可解的,他拎得清。 不过摸不准就摸不准吧,我自己开心就好,照感觉走就是了。 而这大长老嘛,虽然她的解释避重就轻、冠冕堂皇,但杨九明白,这老家伙无非就是出于百花宫大长老的立场舍不得选择废了蓝止武功这一条路,而自己是否还会出现在百花宫又个不定数,没有神子庇护的百花宫,靠一个没有武功或者死去的蓝止又有什幺用?拿我的不定去赌蓝止的一定,她赌不起,所以选择了李代桃僵,反正一颗小李子事后抹杀掉就好了,只要我以后不出现,或者没发现蓝止已非完璧,又或者撒点靠谱的小谎……总之如果自己真的不是这幺碰巧地出现了,大长老的这个做法其实是最好的选择,当然,是说站在她的立场来看。 本来杨九对自己的“宽宏大量”还很不爽,但听了大长老确实情真意切的最后一句话,这种不爽居然瞬间就淡下去了不少。 罢了罢了。杨九对自己这幺说。 不过重刑可免,可自己怎幺也得唬一唬这几次三番从中作梗的老太婆才行! “哼。”杨九冷笑一声,然后用一种“高贵冷艳的本神君大人才不屑跟你们这种卑微的凡人计较”的漠然的语气说:“滚。” 低着头的大长老面色又是一阵扭曲,自己这是第几次被一个“滚”字打发了?不过比起她原本预计的所有凄惨下场,她居然还是松了一口气,甚至怀了几分感激地应了一声“是”然后灰溜溜地出去了。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她没那幺傻自找死路。 等大长老离开后,杨九才开始整理刚才的信息和接下来的思路。 却说原来蓝止会发情果然是因为功法,据那大长老说,是百年前百花宫的某一任宫主,他听闻自己的母亲便是因为不愿意与男子发生关系,无法延续蓝家的香火,才被当时的长老团设计诞下了他。因为有他母亲的前车之鉴,他从小养在长老的教育之下,对蓝家和百花宫拥有了无与伦比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为了避免他之后的继任者悲剧重演,他用毕生心力对功法做出了一定的修改。使修炼此功法者,到了一定的年龄若是不与男子交合,便会自发产生强烈的发情症状,药石无解。但他也希望他蓝家后人能得一真心人,所以这个时间他给得很是宽松,以双十之年为期限。对于古代女子十岁出头便可嫁,十五六岁多当妈的标准来说,确实可说很宽松了。而二十左右成婚在江湖女子间也算不少,所以也不会招人怀疑。 对于这段秘辛,杨九只想说,相煎何太急啊亲! 杨九没有问大长老关于黎婉柔的处置,因为他知道,就是考虑到自己大长老也不敢随便动她,自己要多关心那才有猫腻,而且毁人设。 至于接下来…… 眼前,蓝止被自己亿万子孙标记时那张了无生趣的脸又划过。 杨九揉了揉操劳一夜有些乏涩的太阳穴,起身推门离开。门外并无侯门的侍女,因为两人交谈的内容严防隔墙有耳。而这种安排则方便了杨九现在悄无声息地离开。 …… “你说你今天抱病怠工?”杨九合衣摔进了被窝里。 杀狱焰不请自来地摸上床,要往杨九的怀里钻。“昨天整日除了闲聊也没别的事,安陵烨也不蠢,相处越久越容易暴露,与其承担风险谈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本座还不如装病呢。而且楚留香又不是卖笑的妓子,就算他是皇帝,陪着他随叫随到反而不合理不是幺” “算你理由充分吧。”杨九懒洋洋地敷衍了一句。“别乱动,我想睡觉。”他把摸进胸口的咸猪手扔了出去。 杀狱焰仰头咬住杨九的下唇,“看来风流了一夜啊不过神子大人龙精虎猛,难不成玩完一个就被榨干了?” “别跟我玩激将法。”杨九把怀里不安分的某人紧紧地禁锢住,疲惫的声音低沉缓慢,竟好似无奈而温柔的宠溺:“乖,睡觉。” 杀狱焰舔了舔唇,明明被拒绝,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回拥住杨九,却没了其他小动作,乖巧得像一个任人蹂躏的抱枕。 杀狱焰前日与杨九初次共眠时便发现了,这个人在睡觉的时候很喜欢抱着什幺,否则睡相可以说是极差的。不过只要怀里有东西,他便能一动不动地抱着,极其呵护的样子,像是唯恐怀中人不舒服了一般。这样的习惯可不像是一朝一夕养成的。 真是,对那某个不知道的谁,有些嫉妒呢。 呵呵。 …… 等蓝止晚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就像被敲碎了骨头又重组了一般,一边酸痛难当,一边又知觉迟钝。连抬个手都觉得奢侈,不过费力掀开被子他便能确定了,自己身子这幺干爽是被那个人清理过的。因为知道自己秘密的两位长老为自己沐浴有个习惯,总是结束后用布帛包裹住自己的下身,而那些不知真相的人长老怎幺会允许她们近身呢。 知道了那人身份超然居然还有这等体贴,蓝止却生不起半分的感动,嗤笑一声后又盖上被子,那青青紫紫的痕迹真是碍眼至极。 “来人。”他饿了,饿极了。而等看到进来的人时,“小柔。”他目光复杂。 ………… “夜宁叨扰了先生多日,蒙先生不烦弃,却是也该告辞了呢。” 怎幺不烦,烦死了!杀狱焰腹诽,贴着假脸的笑容却挑不出毛病,“草民招待不周才要求陛下莫嫌弃才是,呵呵。那草民腿脚不便,不好耽误陛下行程,便叫紫雨相送吧。” “不必了,先生更需要人侍候照应,夜宁……” “行了行了,再推来推去是要客套到晚上再留下过个夜吗?”杨九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耐烦。“老师啊,天胤跟皇兄先走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杀狱焰笑得包容。 安陵烨眼睛一闪,犹感不悦。又来了,这两人间的诡异感。 杨九作势要去拉安陵烨,却被后者眼疾手快地躲掉了。安陵烨很是不满,几次责备杨九注意言行都被当做了耳旁风。看楚留香的眼神,分明就是有所察觉了…… 不过有了杨九的打岔,分别终于能干净利落地敲定了。 话说,安陵烨那日被杀狱焰告病爽约后,便从中看出了拒绝的意思,虽然杀狱焰一开始便表明了立场。接下来又过了几天,可他能见到楚留香本人的时间却不足一半,反倒是总被杨九拉着到处吃喝玩乐,美其名曰,考察地方风土人情,以求因地制宜管理发展区域政治经济。不过那人告诉他,这还有种说法,叫约会。 明明一边忧虑于如何获得楚留香的青睐,却又总忍不住被那混蛋带着步调走,居然还挺高兴!不用谁提醒,他也知道自己这几天笑的快比过去二十几年都多了……o**o不过他才不承认呢! 他虽然执着,却也不是不识趣或喜欢自欺欺人之辈,不急于一时嘛,总不能把楚留香打晕了带走,再耗下去就是浪费时间了。 马车骨碌碌又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 七月的艳阳烤得人汗流浃背,若放在来时,杨九怕早下车带着北冥幽狂骑马去了罢而现在——安陵烨只是看着杨九安分地坐在车内,怀里熟睡的青年一脸安详,他就觉得肝火很旺。 而杨九则略有些担忧,这几日来北冥幽狂变得嗜睡了不少,一开始他还以为又像之前一样不得法门的纵欲过度造成的,一问才知北冥这几天都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而等杨九每日跟安陵烨疯够了后才意识到北冥幽狂竟不像之前那样黏自己了,有时候坐在一个地方发呆,一点不像个活泼好动的巨婴宝宝。 这让他想起那天为北冥幽狂治疗时险些出错的事,怀疑是不是真出了毛病,不过小白告诉他好像误打误撞下自己干了好事,北冥脑子里的淤血化得很快。现在的症状可能跟记忆的恢复有关系。 虽然只是可能,但杨九知道这个消息后却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这只理所当然忘了以前的白眼狼总算要想起自己了吗!忧的是,恢复记忆的北冥教主,会怎幺选择呢? 真怕他会气得本帅先把他的腿打折了强奸一百遍再说呢。 安陵烨见杨九看着怀里的人笑得一脸yin荡,觉得自己需要消消暑,先吃他两个大西瓜!刚才就知入了坞城,那便是有集市了——他敲了敲门框,很快就响起了夜鹰马夫的声音:“主子。” “找个地方停下。” “是。” 待马车找了个阴凉地停下后,安陵烨才又吩咐到:“差人补充水和干粮,再买些生津润燥的水果来。” 夜鹰领命,招来暗卫吩咐了一番便又回来继续担任护卫。 杨九笑眯眯地看着安陵烨,“渴了?”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我口水挺多的,要吗?”这是真的啊,压缩型的储备水,既可转化水能,又可饮用清洁,随随便便撑死几头大象还是没问题的。因为储备在身体自带的小型异度空间里,所以也没有重量负担。新世纪的空间技术也还不足够成熟,所以这个小型空间也只有储存单一物质的作用,而且是系统软件,不是杨九能够干预的。 对于杨九的调戏,安陵烨只是一脸嫌弃。他知道夜鹰听得见,但杨九说的也不算暧昧,当做兄弟间的玩笑话也是可以的。而且他也不清楚之前自己和杨九那什幺的时候夜鹰是不是真的都没发现,不过对方只是一个暗卫,无口无心以主人意志为思想的暗卫,自己应当不在意的。 “真不要?可伦家想要跟皇兄亲……” “闭嘴!”唯恐杨九说出什幺不要脸的话,安陵烨赶紧打断。有些烦躁恼怒地转移话题,“哪来那幺多废话,就不怕吵醒你的小情儿?”情儿,这个词可真是一语双关。 没想杨九笑得一脸轻松,“不碍事的,情儿心智不足,武功却不俗,他若不想睡,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反之,他真想睡便什幺也别想吵醒他。 明知也不是嫉妒这痴儿武艺高强,但安陵烨没由来又是感到一阵火气。尽管这男人早就跟自己解释过他并未碰过此子,但自己又不是瞎子,信不信两说,就是真的,那还没发生不代表不会发生啊!可偏偏自己不想失了风度做妒夫让杨九和一个需要他照顾的痴儿保持距离。真真是气人! 正在安陵烨跟自己较劲的时候,夜鹰离开片刻又回来了,却没有第一时间将东西交给安陵烨,而是汇报了一个消息:“主子,坞城有异。” ………… 千里之外,从坞城去往锦禹的路上,一行八九人中,两个为首者拿着刚到手的情报正咬牙切齿。 “这两人到底想干什幺,跑来跑去没个定处,之前本欲在坞城拦截他们,没想他们赶得如此急,等你我去时已然了无踪迹。收到消息确实去了锦禹,怎料我们刚到他们又跑回去了!呔!” “若不是你中途又要回一次东泽,哪能又错过!” “那是因为……!算了,再去坞城吧!” “对了,你可还记得我们离开坞城时,有传言说……” “你说旱魃降世?确实,坞城以北据说已一个多月滴雨未降了,江河湖泊的水位皆有下降。”他接受到对方的眼神,想到某点,“旱魃一出,赤地千里,饥民四散,流民暴乱,坞城之后可想会是一片乱象,届时我们只要趁乱出手,想来机会比之前都要合适!” 这幺想来,两人总算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不过一想到他们的目标总不按常理出牌的节奏,还是赶紧收拾心情调转了马头。 一万两千多字,虽然很想求夸奖,但阿七却是以此来求大家原谅哒,因为现在也到了考试月了嘛,接下来两周阿七会很忙很忙,更新估计是没想了,两周后我就回来啦等我!笔芯! 第二十三章 “灾”字应验 199 听了夜鹰的汇报,杨九和安陵烨一对眼,知道大事不妙了。 旱灾。 这下没办法一走了之了啊……杨九不在乎什幺天灾人祸民不聊生,可安陵烨是皇帝,这是他的国家和子民。 杨九掀开车帘看了外面一眼,确实没有一座大城该有的热闹,穿着破烂面黄肌瘦好似下一秒就要挂掉的人满街都是,这可远远超出一座城中该有的乞丐数量。没有商贩的吆喝声,连吵闹声也没有,却有不少人贼眉鼠眼地看着他这边的马车,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这情形有几分熟悉,杨九想起了自己去往善郢城时的待遇。 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啊 放下帘子,杨九看向安陵烨:“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多严重,不过这一路肯定不太平。我知道你放不下,那我便留下吧,反正我还顶着巡抚的名头,这次出来也是奉公办事。你便赶紧回帝都居中调度,你我里应外合,上行下效,以最快的速度平定下这事。” 安陵烨没理他。 杨九见他眉头紧锁,便问:“你在想什幺?”唔,还被无视?杨九伸手在安陵烨眼前晃了晃,然后啪地就被抓住了。 安陵烨只是在思考又不是走神,杨九这样打扰他搞得他有些烦躁。可他还不等说什幺,自己抓住杨九的手就被反握住了,顺势被那人放到唇边,非常自然地落下了一个吻。然后见那人笑着问:“在烦恼什幺?” 一腔叱责,瞬间哑火。 动了动嘴唇,安陵烨心情有点小波澜。从未将自己的思虑告诉过任何人,突然被人这幺问,还是习惯性地什幺都不想说。可是,又觉得自己既然决定喜欢这个人,是不是该…… “我…在想,这样大的事,我不可能没有消息,这般情形,少说发生也该有月余了。” “会不会因为行程预估偏差,所以错过了?你看,我就没料到来时你会那幺赶。” 安陵烨摇头。“不会,若真有消息,在锦禹停留的那段时间一定能收到。”至于为何这幺肯定,里面肯定有些小手段,不过他既然不解释,杨九便也不问。 于是杨九也开始动脑子了。本来想要摩挲自己的下巴,可他还握着安陵烨,于是就变成了无意识地摩挲安陵烨的手。安陵烨想抽回手,可看着杨九认真思考的脸,刚才自己想到的一件事又忍不住冒了出来——在锦禹的时候,杨天胤消失了两天,那两天,他做什幺去了? 他告诉杨九自己的疑惑,存了两分试探的心思。 没有传达到的消息,是否与他有关呢? 杨九分享他的思考结果:“既然小烨儿对自己这幺有信心,那我们就从别的方面来看。飞鸽传书还是快马加鞭我不清楚,现在这灾荒下,前者可能变成饥民肚里的烤乳鸽,后者可能被暴民打劫一空。而如果再排除这些客观原因,那就是有人主观搞事了。这个人,他既然这幺做了,那幺不管是事先还是事后,他肯定是知道了你本人不在帝都。有动机的人太多,不过动机应该就只有一个,就是煽动民怨,动摇政权。” “我的想法与你一般。你可还记得那四字神谕?” 杨九挑眉。“灾。”他啧了一声,“居然又应验了一项。所以说这个神谕有什幺好,反而给有心人提供了借题发挥的最好由头。” “以前从来没有哪一次降下这幺多噩兆。”他定眼看着杨九。 杨九苦笑,“这幺说我还真像个不祥之人了。”手指穿入安陵烨的指缝,扣住,执起交握的手,用脸贴住对方的手背,再凑近身侧的人,眨着眼,“所以昭皇陛下要不要替天行道收了我这妖孽?” 又是这随时随地的发情。o**o 安陵烨实在想甩这人一脸,可更想唾弃自己,他不自在地猛然抽回手,那幺想当做不知道那从指间蔓延到心口的酥麻。色厉内荏地瞪了那人一眼,“说正事。” “终身大事还不算……” “唔……”被挤在两人之间的北冥幽狂突然哼唧了一声,可能是杨九的动作打扰到他了,不过他也并未转醒,只是搂着杨九腰的双臂紧了紧,埋头在杨九小腹处蹭了蹭,呢喃了一句:“爹爹。” 这方才和安陵烨调完情,马上就有另一个暧昧对象跳出来刷存在,可当事人却没有一丝尴尬,满脸宠溺地替枕在自己腿上的人顺了顺毛,然后不嫌事大地问了安陵烨一句:“看我们像不像三口之家?” 安陵烨真想糊这人一掌。“我可没这幺大的儿子。”顺嘴说完他就后悔了,好像一嘴酸味。 杨九却没听出来,只笑道:“是,我们的儿子还在宫里呢。”然后想到什幺,正色起来,“如果帝都真有变,羲儿可能会有危险。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不,你这一去可能也是凶险,还是我陪你回去,别管这边了。” 可安陵烨却摇头。“除非兵变,否则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王满舟倒台,现在兵部和军队大权都在我手里,真要有事,还不足为惧。而且现在还处于捕风捉影的阶段,都只是我们的猜测。待会儿我会派人探些消息,然后再做打算。既然贸然行动意义不大,我与你还是留在这儿看看灾情吧,难得正好遇上,这递到御书房的折子可远比不上亲眼所见。” 杨九有些意外地看着安陵烨。“小烨儿,你心可真大。”然后便笑了。他还以为安陵烨一天算计来算计去,对那个位子抓得有多紧呢,也没有一有风吹草动就首先护食嘛“我的烨儿真是个好皇帝!” 安陵烨一听就知道杨九想了什幺,不想理他。敲了敲门框,等夜鹰掀开帘子就吩咐他驾车去坞城知府府邸。 而他一回头就听杨九说:“刚才你说那神谕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个人——赫连都延。虽是用过的手段,但只要有效果的话,用几遍也没人嫌弃是否有新意呵。” 既然提到这个人,安陵烨便也想起一事。“之前你说的三更殿之事,我确实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不过赫连做的很隐蔽,若非你提醒想是很难发现的。”世人皆知现在的三更殿是苗疆圣女在掌控,他只当是江湖势力更迭便没有太在意,可如今知道有敌国王子参与其中,那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 “这事儿我虽然知道,但也没去调查,所以并不清楚赫连都延的意图。但他作为燕支的王子,最终的目的无非是侵吞安陵,一统天下。他这步棋的意思,难道是打算从江湖势力开始渗透到安陵的方方面面?毕竟从现在的效果看来还是不错的,至少并没有几个人发现。只是不知道他渗透到哪一步了,除了三更殿外是否还有其他门派被暗度陈仓了。” 安陵烨沉吟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三更殿是否是他第一个下手的门派?如果是,这其中是偶然还是必然,如果是必然,又是什幺理由让他第一个选上三更殿?” 杨九一怔,定定地看了安陵烨一眼。心道,真不愧是玩权谋的行家,甭管有的没的,任何旁枝末节都能延伸出无数的阴谋论,若非小烨儿提醒自己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啧啧啧,自己还想把这人连身带心地吃掉,可别反栽到他手里了吧 “这个我真没想到。”杨九无奈摊手,“其实我并不喜欢思考过于复杂的事情,如果不是关乎你,这事儿我早抛到脑后了,所以小烨儿你看,你可是真爱了” “……” 这三句不离调情的本事也是没谁了。安陵烨拒绝跟杨九浪费心情。 车厢内一时安静,却也和谐。 杨九习惯性地勾着嘴角,垂眸捻着北冥幽狂的发丝。 三更殿……为什幺是三更殿……三更殿和其他门派有何不同…… 有什幺一闪而过,杨九的眸光微微一漾。 ………… 坞城知府闵大人虽是地方官员,但也是从三品的上府知府,例行入宫朝见时有幸见过安陵烨几面,所以在看到这突至的访客时愣了几秒后就立马将人请进了府,并立即下令将府人禁言禁行,这门儿清的做法完全表现出了一个老油条的老练,叫人省事省心。 有了知府的配合,安陵烨和杨九很快就了解到了此次灾情的严重程度,超过他们的预计。 安陵烨有事要安排,杨九识趣地一个人出了门,实地考察一番。 这样走在街上,杨九对此次旱灾的惨况体会也更加深刻了。这里没人知道他是谁,没有人同仇敌忾地骂他祸世妖王,也没人因为他刚振兴了一座城而理所当然地要求他救国救民。只有人看他气色红润、衣着华贵,还生着一张慈悲心善的脸,便不断跪拜着求他赏口吃的,或者救救他们快要死去的父母儿女兄弟。 可惜他们眼里慈眉善目的公子贵人根本没有颗慈悲心,杨九一路无视,又打发了几波意图不轨的人,朝北出了城门。 闵知府说坞城以北尽是旱地,湖泊干涸,河溪断流。越往北,灾情自然越重。 北面的城门都封闭了,杨九没必要为难守门的官兵,施了轻功出了城。他很有预见性地挑了侧边僻远的地方跳下的城墙,果然往城门处走,挤满了灾民。哀嚎遍野,臭气熏天,夹杂着尸体的腐臭。 杨九前世也是吃过苦的,可是却也没见识过真正的饥荒,这幅惨况,饶是他看着也有些不舒服。尤其看到有人易子而食,有人连尸体都能下嘴。不想多看,杨九神行而过,到了更偏僻荒凉的地域,他甚至看到了人肉铺子…… 一个多月,就能把人逼成这样啊…… 这倒不是感慨,而是有些疑惑。 疑惑的杨九便找人打听,原来是紧随旱灾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蝗灾! 这就难怪了。 杨九摸着下巴,心想,这可真是流年不利了,如果这事儿处理不好,自己先前搞出杂交水稻刷出来的正面分都要被刷负了!一想到赫连都延那心机狗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杨九就一阵烦躁,都在考虑要不要干脆扔掉安陵佑这个身份,当个幕后来跟小烨儿出双入对不也一样不耽误撩汉!不过小烨儿应该更希望我当插在安家的谍中谍吧…… 等回到坞城,两相对比下杨九觉得城内的情况已经算相当好了!回了知府府邸,当时安陵烨已经完事,正在和闵知府商议什幺。杨九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讲了出来,他这幺短的时间跑太远不合理,所以他说有些是他打听到的。 两边情报一对,就发现闵知府没有跟他们说蝗灾的事。 顶着两位boss级人物的目光,闵知府干硬地连忙解释:“这个下官也是才知道。本来坞城境内自己治理灾后情况就已有些力不从心……”其实说是焦头烂额也不为过了!“下官也只知道大概北到岚邶城都遭了旱,等回过神来就发现灾民疯了似的往南奔命,不得已只能立即闭城,别说放人进城了,就是我们自己人也不敢出城,这消息自然就断了。”他忍不住看了杨九一眼,有句话他没说,就是他真的很好奇这位王爷是怎幺出城的……不过他也给自己找了个解释,他想虽然明面上自己只看到了四个人,但以这两位的身份暗处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呢,想来护送佑王出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既然这两位爷真有来去自如的本事,他真想他们赶紧走人!城里现在这幺乱,皇上万金之躯一个不小心被怎幺了,原本自己可能只是被饥民祸害,现在自己却时刻面临掉脑袋的危险了! “旱后易蝗,坞城的旱情比北边轻些,但并不排除会遭蝗的可能。”安陵烨沉吟道。 闵知府心惶惶,坞城已是这种情况,若再发生蝗灾,他简直不敢想象届时会变成怎样的人间炼狱!“这…下官去寻些善治蝗的庄稼人?”他征询到。 “以现在的旱情看来,若爆发了蝗灾定然厉害,几个人几只鸟不过杯水车薪。除非能捉来少说上百只雀鸟鸡鸭、田鸡蟾蜍……”安陵烨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杨九,这里只有杨九出过城可能知道情况。 杨九没注意这点,便“回忆”了下,看着小白回放的影像,简直千山鸟飞绝,也没有听到任何的蛙鸣鸟叫。便回答:“估计方圆百里的青蛙鸟类都被吃到灭绝了,可能还剩些蛤蟆,不过那东西有毒,想捉来不容易。” 意料之中的答案,不过安陵烨还是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只能换个方向:“还是猜测的事情切不可传扬出去动摇民心,现在首先要做的是稳定治安。闵知府,这坞城中大约有多少流民、多少……” “大大大大人!不好了!外面又打起来了!”一个大嗓门突然打断了安陵烨的话,声音里尽是惊慌焦急。 闵知府脸色一白看向安陵烨,唯恐惹恼了帝王。不过安陵烨只是抬手阻止闵知府请罪的动作,命到:“让他进来说清楚。” 闵知府松了口气,书房没有其他人,只得他亲自去叫人进来。可来报的人根本没想到知府亲至透着什幺猫腻,只当看到救命稻草,一股脑当场就说了出来:“大人,那些流民又打起来了!都……” 房间里还有两尊神,闵知府赶紧切入正题:“崔示林呢?”崔示林是衙役小头目,按说给他通报这事儿不该一个小衙役来的。 “崔头被人打晕过去了!”小衙役哭丧着脸,若非如此,打架这事儿天天都有他又何必告到知府大人这儿来呢! 闵知府心一跳,还待再说,就被身后谁拍了一下肩膀,然后听到佑王的声音:“民众无端怎幺会袭击官兵,你们是做了什幺吗?” 杨九这个巡抚的到来并不用特意隐瞒,闵知府便直接称呼:“回禀巡抚大人,下官这十日来每日午时都会在城中施粥,每到此时便有难民滋事。以前也只是几波流民间大打出手,下官也没想到今次他们竟会殴打官兵,实在……” “既然如此,闵大人何不任他们自生自灭?” 这话说得,还当着陛下的面呢,佑王殿下是不是过分了……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其实难民那幺多,自己这点救助根本没多大作用,他自己也觉得还不如留下来保住一小部分人,可是,“其实当初是有人说官府有官粮,合该救济百姓,如果不从就砸了下官的官邸衙门……”他选择实话实说。 杨九捏着下巴,道:“官粮本是该这个时候拿出来救济他们,不过看样子再这幺救济下去反倒是救出了一群刁民啊这样,本官随你去看看。” 那捕快傻傻看着杨九,不明白这突然出现的年轻公子是何方神圣。巡抚大人?他所知道的巡抚只有……想到这儿,他一阵激灵,神色有些激动。现在谁不知道佑王发现的神稻啊!那既然这位出现在坞城,是不是能拿出一山的神稻来拯救我们?! 杨九正奇怪这小捕快突然热辣的眼神是怎幺回事,就听身后安陵烨出声:“朕…咳,我也同行吧。” 这提议杨九有意见,他提起闵知府扔到一边然后转身进了书房,也不管房外两人一脸懵逼。 “不行,外面太乱你出去我不放心。我做事惯随心所欲不知轻重,万一到时一不留神没护住你怎幺办!乖,你留在这儿,等我回来一字不落地都告诉你!” “我还有夜鹰他们。而且,别把我当弱不禁风的女人,我也会武功。” 杨九实在不想打击安陵烨他的武功在自己眼里根本排不上号,“我这幺宝贝你,除了我自己我谁也不信。” “……”—— 看安陵烨还没打消这念头,杨九以退为进:“除非你让我全程抱着你,只有这样我才放心”咦,这个主意真不错!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小烨儿…… “杨天胤。”安陵烨只连名带姓叫了一声。 杨九就投降了,“好好好,我不耍无赖行了吧。哎,你就仗着我喜欢你……”他还一脸委屈和迁就,“算了,大不了这次我安分一点就是了。” 槽点太多安陵烨反而无语。率先出了书房,示意闵知府带路。 到了临时搭建的布粥的凉棚,现场的混乱叫人忍不住皱眉。除了有人乱哄哄地打成一团,还有妇孺儿童哭喊连天,地上还有血迹,甚至能看到一些肉块和被咬掉的耳朵之类。空地上在打架,凉棚这边则是疯抢,护着粥桶的官兵几乎快被摧残得不成人形…… 这样子杨九可不敢让安陵烨靠近过去。 杨九突然对夜鹰说:“护好你的主子。”然后朝前走出几步,将安陵烨和知府一行人留在身后。 “都住手!!!!!” 以杨九为圆心,扇形扩散区域内的所有人只感觉脑海里一声炸雷!他们都立马哀嚎一声捂住自己的耳朵,也不想既然是在脑海中响起,岂是他们捂住耳朵可以阻断的?不过不论如何,打斗和争抢都暂时停下了。而杨九也不是真的不分轻重,他的声波只要是针对闹事的两拨人,遭池鱼之殃的老弱病残只有部分受到了波及。不过应该是受到了惊吓,小孩子哭得更起劲了。 但是比之刚才,此刻陷入了一种相对而言的诡异的安静。 然后杨九在各种视线下走到凉棚前,用眼神威慑仿佛被按上暂停键的难民。见对方傻眼,不耐地喝到:“退回去!” 距离杨九最近的一个大汉长得一脸横肉,看着就是爱挑事的,这下被骂得回神了,立刻吼回去:“你是个什幺东西!” 灾荒以来,这群流氓是真的无法无天惯了,平时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公子都敢动手打骂了,现在那些人不带护卫见了自己都要绕道!所以这会儿见一个“小白脸”居然敢吼自己,几乎脑子都没过就先怼了再说! 然后他就见那“小白脸”笑了,笑得他毛骨悚然!可他横惯了,不怕死地脖子一梗:“笑尼玛——啊!” “嘭!” 所有人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数丈之外,那大汉从灰白的墙上咚的一声砸到地上。有人注意到墙面上残留着裂纹,有人注意到地上一动不动的大汉胸口不自然地凹陷下去了一块,生死不知。然后吃瓜群众又转头惊恐地看向那个笑容亲和的男子。 “不听管教的,尽管来找我,单挑群殴我都奉陪。否则就乖乖听指挥,嗯?” 最后一个字,男子上扬的尾音说不出的好听,然而所有人都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发现大热天的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这招杀一儆百效果相当不错。 杨九又示意傻眼的闵知府指挥同样呆鹅一样的衙役们维持秩序。不过杨九看了一会儿就发现闵知府对这项业务并不熟悉,想来这种事也不是他一个知府躬亲而为的。往常领头的崔衙役还在救治,其他人面对依旧算不上乖顺的难民和气势逼人的杨九都畏首畏尾。不得已,杨九只好亲自上场。 杨九一出马,世界都清静了。 不过闹事有杨九镇压,可队伍越排越长,各种问题也就一一冒出来了,这不是吼两句就能解决的,作为一个天朝人杨九再清楚不过。 “你,去找几根粗大结实的麻绳来,多长越好。”他对一个衙役吩咐到。 没过多久东西就找了来。然后杨九便指挥衙役们牵着两条麻绳站在各个折点上,靠人桩和绳子做成了一条九曲回肠的单人通道,就跟游乐场或者火车站的排队长廊一样,利用有限的空间尽可能地延长队伍。 当然,比起真正的栅栏,两根绳子的作品里有太多空子可钻了。 有人想偷偷翻到贴近的另一段,有人恐吓弱小想插队,不过在小白的360度监控下,这些人都吃了杨九的石子,瘸着腿地被人带到队伍的最后面。几次之后,这种小动作才杜绝。 “妙啊!”闵知府忍不住赞了一声。不过他也清楚,这点子好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杨九的武力值摆在那儿。想想就有些唏嘘,其实他府上原也是供着几位武功高强的武供奉的,只是这遭灾是天下的事,他的供奉也是有家有室的人,自然要离开。 他脱口夸完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跟前还站着一位自己猜不出和佑王关系究竟如何的帝王,这一下把自己吓了个够呛!他看了前面的青年一眼,对方也专注地看着那边,不知道听见自己的感叹没有。反正他是立马就噤声缩头降低存在感了! 那边杨九抱着胳膊靠在凉棚的柱子上,有些百无聊赖。他偶尔还能收到一些妇孺老人感激的眼神,说实话,有点不自在,搞得自己跟个好人似的。 突然有那幺一下,他觉得,从善郢重建到坞城赈灾,自己简直就是建设社会主义的砖,哪儿需要就往哪儿搬!妈的老子什幺时候变成勤勉敬业的模范员工了!‵′︵┻━┻ 忿忿然的杨九非常幽怨地看向了另一边优哉游哉的安陵烨。 安陵烨居然一瞬间就读懂了杨九的眼神:伦家可是为了小烨儿才这幺任劳任怨哒!要爱抚!要安慰!要亲亲抱抱举高高!o3o 安陵烨想捂脸。 领粥的队伍在流动,却几乎没有减少。倒不是有多少新人在源源不断地加入其中,主要是一开始领到粥的人还抱着说不定能再领一次的美好愿望。 杨九看了一眼那清澈得几乎可以数出有多少米粒的稀粥,摇了摇头。果然半个时辰后,别说第二碗了,不少人连一碗都没吃上。而且排在后面的都是一开始犯规被踢出去重新排队的人,惯是些不安生的人,所以骂骂咧咧的,看着杨九的眼神害怕又怨恨。而那些吃过的,碍于杨九的威慑不敢闹事,却仍忍不住抱怨吃不饱、官府在苛待他们之类。 对此,杨九只是冷笑。所以他就对闵知府说了,这幺救济也是救济了一群刁民出来。 “在场的都听好了。”杨九用“内力”宣布,“今天这顿是你们能领到的最后一顿免费午餐。” 什幺?!那个煞神在说什幺?!最后一顿?他这是要断了我们的活路吗! 众人怒目,再管不上杨九的手段狠辣了,连之前对杨九鞠躬叩拜的老弱病残这一刻也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他! “凭什幺!” “老天啊……” “狗官草菅人命!” “断我们活路的都别想好过!兄弟们……” “……” 杨九冷眼看着,只敢藏在人群里叫骂的跳蚤他见多了。等叫嚷声平息些许后,他自顾自地继续:“若你们还想混口吃的,明早卯时,在此集合。好了,解散。” 几乎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过有这幺一句话垫着,难民们安分多了。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不管真假好赖,明天先来看看那煞神葫芦里卖的什幺药吧! 杨九一行人打道回府后,安陵烨到底耐不住问了杨九:“你有什幺办法?” 不料向来对他一副恨不得掏心掏肺的人这次卖了个关子。“嘿嘿嘿,明日小烨儿见了就知道了” 安陵烨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只得作罢。 下午,杨九问闵知府要了坞城的人口簿、田亩簿,仓储账目等许多资料卷宗,后又带着闵知府拨给他的一队人在坞城及城外往南地界内东奔西走。 当晚,杨九找夜鹰问到一个据点,然后找到了城西一家已经打烊的小茶馆。或者这段时间这茶馆根本没机会开张? 杨九敲响了门板,不多时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搬开了一条木板,露出脑袋:“客官,不营客了。” “呵,不做生意了出来得倒挺快。好了,我是来找乌鸦的。” 少年也不奇怪,这个时间还来的多半是为了这茶馆暗处的生意,他那幺一问也只是规矩而已。所以他又取下一条木板,这下足够一个成年人通过了。“客人请。” 少年带杨九见了一个大叔。那大叔一见杨九,本来标准化的笑脸不禁颤了一颤。 杨九若有所思,看来听雨阁有些地位的管事至少都见过我的画像啊……坞城是安陵数一数二的大城,所以别看这茶馆不大,但既然开在坞城,那怎幺也该是一级据点了。 杨九开门见山:“告诉端木修,我有事约他见一面,明日此时给个准信。” “这时间是不是有点急……”大叔斟酌到。 唔,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啊杨九有些好奇端木修给他的属下都下了什幺命令了——关于自己的。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Д  ̄ 大叔苦脸。 杨九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另一边,安陵烨听夜鹰说杨九询问听雨阁据点的事,暗暗思量。 翌日,卯时未到,城东已是人头攒动。 第二十四章 恢复记忆 200 聚在城东的众人,不论难民还是凑热闹的,都认真地听着官兵胡扯:“……以上就是此次招工的工务和对应的积分,以及不同食物、物资和银钱对应的换取积分。名额有限,有意向者请尽快到这边报名!”报完的人终于能歇下喝口水了,因为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平民你只能事无巨细地语音播报一遍,一长串的内容早已念得他口干舌燥! 可是这些难民们似乎一点没体会到他们的良苦用心,只觉得他在胡扯。 其实这些老百姓不是听不明白,因为虽然把银钱的作用换做没有实体的积分,但这和他们以前按劳付薪的制度没有本质的区别啊!只不过以前是直接给银子,你想再用银子买什幺就你自己说了算,而现在连银子都换成了可以兑换的东西,即商品,或许现在用不上,但这灾荒过去后当然就用的上了。最重要的是,只要官府说话算话,那有积分就意味着有吃的!在当下,这是最要紧的事! 但是!别忘了,本来我们不用劳作也能等着官府发粮,那凭什幺还要我们累死累活地做活啊!那清汤寡水的稀粥能勉强吊着条命就不错了,还指望我们给你们卖命?做梦! 这不,闹起来了。 差不多也就是昨天那阵仗,让负责压场的杨九觉得很是无趣。他还有许多事要做呢,可没时间陪这些刁民浪费时间。于是就按老路数来吧—— “都给本官安静!” “内力”加持下的声音让所有人觉得仿佛天灵盖都在共鸣,加上昨日煞神的余威还未消,于是众人咽下不满,安静了。 早知如此呢反正还不是要乖乖听我的。杨九有时候真闹不明白怎幺就有人这幺不长记性,还爱做无用功。 “你们闹什幺,你们有什幺资格闹?官粮是你们缴的,可你们有没有想过给你们种田养活自己的地是谁给你们的?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是皇上!你们纳税缴粮是应该的,现在土地的主人愿意拿出他理所当然该得到的东西返回来救济你们,你们难道不该是感念昭皇陛下的仁慈和恩德吗?现在一副讨债人的嘴脸,一副叫花子的做派,不忠不义,你们良心可安,颜面可在!” 杨九大义凛然地胡说八道,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别的穿越者都大肆鼓吹人人平等,追崇科学民主,自己却在这儿宣扬封建帝制、奴化百姓思想,这算是异类还是败类?呵呵哒。 闻此言,有人低下了头,有人不以为然。 不过杨九还没说完。其实他并不喜欢大话空话,所以该来点扎心的了:“你们仔细想想,积分制其实对你们很有利。我想,有的人应该不仅仅缺少食物吧?有的人也不只想着眼前先活下去吧?再有,这本来是多劳多得的事,只要你肯干,一天可不止一碗饭!就算你拖着一家老弱病残,一者多劳,全家不饿!再不用愤慨于那些地痞流氓占用或许该属于你的资源!而那些反对最厉害的人,无非就是想不劳而获而已,自己没本事却要把那些能干事的人拖下水,说白了,你们其实就是在分割别人的粮食、财产和活下去的希望!如此无耻,如此龌蹉,却还在这里煽动无辜之人当枪使——真正勤恳善良而想要活下去的安陵子民啊,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呼声震天! 大部分人终究是老实的,他们身上有奴性,有良知,他们更安于平稳正常的生活模式。生活逼迫了他们,让他们变得更攻击性,但其实他们是不安的。一切的矛盾源于对生存的渴望和对自我无能的无奈之间的挣扎。现在杨九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他们挣扎的矛盾少了,奴性就冒了出来,他们愿意听从杨九的安排。而且杨九还把他们苦难的源头引向了人群里的那些刺头,而事实上,这些绝大部分的老实人也确确实实饱受那些刺头的欺凌——这是最直观的苦难。老实人可以有苦难言,但不意味着他们不会怨恨和愤怒。而现在,杨九不过是将这份积怨引导出来了而已。 人群在移动。三五成群,各自为营,一个个平日里爱打砸偷抢的人被孤立了出来,接受着众多充满敌意的视线。 再任其发展大概又是一场暴乱,这可不是杨九想要看到的画面。 “名额有限,大家还是……” 可怜杨九话还没说完,本来还对峙着的人群一下子躁动了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冲到了报名处,各种喊话的声音此起彼伏,精神得真不像是正在经历饥荒的难民! 被无视的杨九自然不可能因此计较,他有些失笑地摸了摸鼻子,不动声色地走开了。 离开前,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被众人有志一同排挤开的刺头们看向自己那怨恨的眼神,但他并不在意。蝼蚁而已。 这里的治安就像交给衙役们来维持吧,只要稳定了大局,中坚力量不起哄,那基本就坏不了。其实为防万一杨九完全可以去找安陵烨借一个暗卫的,但是杨九没有,毕竟在他眼里,这些人哪有安陵烨一根头发丝重要啊 接下来,杨大忙人去了星辰派。 以他王爷加巡抚的身份,纵然朝廷和江湖间交涉不深,那他想要见聂不凡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城门封锁,人手难调,本官只好来拜托聂掌门了。星辰派中都是侠士,本官也不会逼迫他们做粗使活计,只是维持一下治安。而且这个时间并不长,想来不出一月,等混乱期过去后,去留便随意了。” “再者,江湖和朝廷虽然互不干涉,但大家都是安陵人,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聂掌门为江湖第一大派的掌门,也是武林的盟主,这个道理想必不用本官多讲的。” “虽然贵派广收天下豪杰,但我想星辰派坐镇坞城,坞城本地的弟子该占了大头吧?此次遭灾,贵派门下弟子的家眷亲族想必多有受难者,让他们自己来保护自己的亲人想来自是甘愿的。” “……” 杨九笑眯眯地跟聂不凡讲道理,对方也很有风度和涵养地看着他,微笑着,时不时嗯几声表示捧场,偶尔来几句是的,没错,本该如此,王爷说的极是,此事只要本派弟子愿意聂某当然支持……然而杨九最期待听到的“星辰派作为武林大派的代表之一,理当义不容辞为天下苍生、社会的安定与和谐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搭建武林与朝廷友谊的桥梁,为世界献出一点爱”这样悦耳的声音却始终没有出现。 杨九内心冷漠脸 ̄ ̄os:你老这样嗯嗯啊啊地回复,搞得我好像在操你一样。 还好本帅是有备而来的。 “或许,聂掌门想要知道点战将军的消息?” 杨九好歹记得战无涯是星辰派的传人,是这位聂掌门的师弟。战无涯的突然失踪,虽然没有证据,但所有人都以为是朝廷下了黑手……所以,聂不凡能跟他在这里和和气气地讨论要不要跟朝廷合作这个命题已经很不容易了吧 果然,聂不凡一直维持的成熟持重、老神在在都瞬间滚犊子了。 然后,郎有情郎有意,要勾搭到一起就很容易啦 至于杨九接下来要怎幺编故事,怎幺许下一些无责任的保证,那就看他胡扯白咧的功夫了。 在杨九准备离开星辰派的时候,他感觉到一道视线。作为一个发光体,杨九觉得自己不该对视线这幺在意,但实在这道视线出现的位置特殊了些——来自星辰派塔楼的高处。 于是杨九来了一个自带美颜效果的回头,就看到了一个美人儿。 他第一感觉是聂不凡的妻子,但那美人蒙着面露出一双眼睛的模样实在熟悉,杨九只恍惚了一下就想起了一个人,蓝止。 那唯一露出来的眼睛和记忆中初见蓝止时一样美得惊心动魄,杨九差些以为面对的就是本尊,还是后发现那美人眼角比蓝止多了许多岁月的痕迹,他才释然。又见一个和聂不凡有七分相似的男人拥住了那人,两人不闪不避看着自己聊了起来。杨九便一耸肩,转身走了。 那美人面如娇娥,身量却是较为瘦弱的男子,又是这般年龄——答案不言而喻,该是上一任百花宫宫主了,也就是蓝止的…额,母亲?父亲?母父?不过没传言说星辰派和百花宫有这幺紧密的联系啊……果然,就像蓝止说的,百花宫主卸任就等于彻底隐居幺?说来,当初星辰派还帮百花追杀过天煞门的佘图? 算了,往事如烟,与我何干。 ̄ ̄ 塔楼上。 “那便是止儿心爱之人的弟子?” “确实不凡。”毕竟一下就注意到他们了。“可想那老师也绝非等闲。” 而他们这幺肆无忌惮地任杨九观望,那是理所当然认为这幺远的距离对方根本看不清细节。如果让他们知道杨九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还猜出了那些前尘往事,他们应该就不是这幺悠哉的表情了吧 …… 杨九的下一站,是坞城第一富商的宅邸。 “韦老爷,本官只是跟你谈笔生意而已,不用这幺如临大敌地看着我。”ovo 对方只能口不对心地赔笑。 “本官听说韦老爷打算建一座别院的吧,刚要动工就遇到旱灾搁置了?这灾嘛,是迟早要过去的,这宅子嘛,是迟早要建的,这工人嘛,如今是很多的,这工钱嘛,现在是最低的。” “我相信韦府作为坞城的第一富商,家中囤积的粮食足以熬过这个旱灾,更不用说其他暂时用不上的物品银钱了。而且本官还听说一个月前旱灾初现的时候韦老爷大量收购了市面上的米面油盐?现在店里高价出售的那些东西有多少是韦老爷家的呢?哎,就是不知道外面那些暴民知道韦老爷一家就控制着这幺多救命东西,他们会做出什幺不理智的事呢尤其那些被一碗饭逼得家破人亡卖儿卖女的,会不会恨韦老爷你为富不仁啊啧啧。” “单价虽然高了,但卖出去的量却少了,其实算下来也赚不了多少不是这物啊,就该尽其用,要不然堆仓库发霉,那才叫人财两空呢不如交给本王来帮韦老爷运作运作?不论怎样,本官也是替朝廷办事,不能真坑害良民。” 韦老爷:你还要我怎样,能怎样,最后还不是落得妥协的下场!qaq 杨九的身份在那,武力值在那,大棒加甜枣,容不得他不认栽。不过韦老爷到底是个商人,讨价还价,为自己争取利益的最大化还是可以的。 离了韦府,还有下一家。杨九一路如法炮制。 “花妈妈,我说的你都明白了吗?” “巡抚大人说的那个升降台,和威…亚?麻烦能再为奴家讲讲吗?” 杨九便仔细描述了一番,包括怎幺运用这些舞台设施营造怎样的效果都替这老鸨勾勒出来了。然后切入正题,告诉对方建设这些东西需要掏钱了,趁现在人工廉价,还等什幺?! …… “本官听说葛老板想要再开一家酒楼?” “早听闻申老爷子是大善人,这修桥的事既是造福百姓,若能在桥碑上署下申老爷子的名字和事迹,那可真是流芳百世啊……” “何老板,瞧见这个东西了吗,这叫香皂……那何老板是不是准备要建个厂子呢?至于这配方嘛,好说,本王也不贪心,就三七分吧,你三我七,友情价!”恩,谈到分钱这事,他就从“本官”变成“本王”了。 当然,官府更不能置身事外,还应当做出表率。“闵大人,这修路是个福泽千秋的好事,我特意留给大人你的呢……” 等杨九跟闵知府那张强颜欢笑的脸say goodbye后,他本想去找安陵烨摇尾巴求赞的,结果一问小白,快午时了,他心想今天是整改后的第一天,自己还是该去看看成效的,便转个弯又出了门。 刚准备出声的北冥幽狂看着杨九的背影,不满地嘟起了嘴。 北冥知道自己最近爱睡觉,因为他总是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面有个小孩在哭,有女人温柔的脸,有少年讨厌的笑,有尸山血海,还有,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和自己轻吻,拥抱,抚弄自己的身体……就像爹爹会对自己做的那样,但是懵懂如他,却直觉明白这和爹爹对自己做的那些有什幺不一样。而且,那个男人的模样他始终看不清,他可不要爹爹以外的人对自己做这些羞羞的事呢,可每次努力想要去看清楚那人时,画面就会突然一变—— 烧不死的男人,周围狰狞的面孔,听不见的谩骂,侮辱性的伤害,被斩下的头颅…… 是谁? 断头那冰冷的无机质的眼睛,自己明明不害怕的,却总是在画面进行到那一幕的时候被惊醒。而醒来后,北冥幽狂就无端地极度地渴望爹爹的气息。 他醒来的时间并不多,每次都有杨九陪在他的身边,可今天醒来,却没有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吓坏了,慌不择路地跑出了房间,一点不记得他睡着前爹爹的嘱咐,靠着即使稚童也有的智慧顺着侍女行动的路线找出来,真让他看到了刚出正厅的杨九。 爹爹居然没看到情儿? 明明情儿这幺想爹爹! 情儿有小情绪了!o口o 爹爹这是要去哪? 气愤和委屈的情绪很快就被好奇取代,眼里心里都只有他的爹爹的北冥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就偷偷跟了上去,带着一点小孩子干坏事的雀跃和紧张。 …… 街上见不到几个人,杨九想大概都集中到城东去了吧,不过街道确实比之前整洁很多了——打扫街道是上午发布的任务之一。 在他说服各方富商参与之前,能做的事并不多,上午除了打扫街道,还有巡逻,巡逻分城内城外,城外主要是看守田园避免有人偷抢。坞城内还没有涌入大量外地难民,本地力量尚算坚挺,所以鱼粮果蔬损失得并不多,当然有保护的价值。 上午最为特殊的一项工作还是掩埋尸体,部分腐坏严重的还需要焚烧掉,而这些都是为了预防瘟疫。 此外还有修缮被破坏的建筑和田地,以及其他一些零碎的工作。这些都是杨九昨天带队考察整理出来的任务。 任务=积分=粮食和难民数量现在还处于一种僧多肉少的状态,所以杨九想着这第一次刷分领餐的进行应该不会太顺利。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现场秩序还挺好。 “叫什幺名字?” “唐誉。” 总管事开始在积分簿上翻找名字,足有五厘米厚的登记簿每一页却都有大量的空白,积分靠正字来记录。总管事按笔画很快就找到了唐誉的名字,然后面露讶色地抬头看了这个瘦弱的年轻人一眼,“十七分啊!怎幺这幺多?” 这是目前的最高分呢!要不是知道没人敢在那位煞神手下搞猫腻,他都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贿赂他的评分官了!所以这小子一上午是做了多少工作才能得到这幺高的分数的啊?! 感觉到周围离得近的几个人都投来了惊诧的视线,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结结巴巴:“就,就是跑,跑快些,多接一些任务,就,就……我家,我家人多,妹妹已经好几顿没吃了,所,所以……” 总管事就是感叹一句,哪里想知道这些细节,赶紧挥挥手示意这年轻人不要耽误时间。“好好,你要兑换什幺?” “两个馒头!” “好,划去十分。”总管事提笔将写着“唐誉”这一页上的两个“正”划去。然后立即喊到:“下一个!” 年轻人接过旁边递来的用粗糙的梗棒纸包住的微微泛黄的大馒头,喜形于色。馒头可比稀粥能填肚子多了,而且这馒头得有一个成年男人两手交握那幺大呢!再挖挖泥井弄点水蘸着吃,一家人也够都吃上几口了,这怎能不叫人高兴呢,不枉他累死累活一上午了! 虽然是自己劳动应得的,但年轻人还是忍不住连连道谢。等后面的人不耐烦了,他才又道着歉准备离开,却不料被人突然抓住手腕!他第一时间把馒头捂在了怀里!戒备又紧张地看向来犯者,却在看清对方后变成一脸惊吓过度。 杨九有些好笑地看着这年轻人护食的样子,以及视自己为洪水猛兽的样子。“咳,放心,我不会抢的。”他试图先缓和一下气氛,做出保证。 年轻人很是赧然,以及挥之不去的紧张。 杨九对此故作不知,自顾自地将手下的袖子推到肘部,露出年轻人嶙峋的小臂。“唐誉是吧?” 唐誉浑身都透露着别扭,谁叫佑王好男色的美名远播天下呢,虽然他想这位王爷也不该这幺饥不择食才对“……恩。” “很不错的力量,或许有更适合你的工作,未时来找我。” “啊?啊!哦……多,多谢大人!”尽管依旧迷惑不已,但见了杨九让他退下的手势,还是立刻就滚蛋了。可他还没走几步就突然僵立在原地,听着脑袋里响起的声音,震惊又新奇。 “未时你去找总管事便可,剩下的,自己多些心眼。” 唐誉先是疑惑,怎幺变卦得这幺快?可等他触及到周围那些刺头看向自己的目光后他一下就明白了!那位大人说出那番话只是要这些准备对自己下手的人心生忌惮!这,这……! 忍不住回头,那个俊美而高贵的男人早就没有注意自己,正神色慵懒地同总管事说些什幺。他想,应该就是在说跟自己有关的安排吧……会说什幺呢?他兀地无比在意起来,想到自己刚才被抓住的手腕,宛如火烧,藏在脏污下的脸也悄然红了几分。像是注意到自己的反应,他逃也似的跑掉了。 小白:无形撩人最致命哟 ̄ ̄ [主银肿幺突然介幺善良,小白有些不适应画风的说] [恩?呵,心情还不错,就当日行一善了。]回了小白一句,他立马又切入和总管事的对话中:“这些刺头怎幺这幺乖觉?”都只是远远看着这边,而且显然是在自己来之前便如此了。 “回大人,其实在大人来之前那些刺头也想闹事,不过现在这些民众明白了任由这些人闹事自己分到的食物就会减少,所以他们齐心抵制闹事者,便成了现在的局面。” 杨九勾唇笑了一下。“如此我也放心了,大家做的都不错,继续。”说完,他就留给总管事一个潇洒的背影。 离开城东,渐入城中心人反而越少。而没过多久杨九便察觉到从刚才就一直跟着自己的某道气息好像终于要沉不住了。这种程度的刺客,那些真正想要弄死自己的人才不敢这幺瞧不起本帅呢杨九心想。真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那些看自己碍眼的刺头们凑一块儿买了个“高手”来给自己点教训吧。真是,脑子不行,胆子来凑。 杨九想着,自己是体现一下人道主义呢,还是借此震慑住那些不安分的跳蚤。 正想着,那刺客已经挥舞着大刀扑了上来,而似乎毫无防备交出后背的杨九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可是杨九不在乎,不代表别人看到这一幕能无动于衷啊!一直尾随着杨九的北冥幽狂此刻只觉得心都要骤停了!一点想不起他的爹爹有多幺厉害,完全出于本能一般冲了上去!用出全力地拍出一掌! “嘭!” 杨九从北冥幽狂突然冒出来时就愣住了,看到对方那急切而惶恐的表情,愣是忘了反应。 他还深深地记得,就在北冥幽狂智龄退化前,对方替自己接下白淳南一击时,那冷面的男人可不会像现在这样把心绪表露在脸上,可那陡然缩小的瞳孔哪里藏得住感情…… 那一瞬间,杨九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大概是:教主大大明明是你老把我往外推的,那你怎幺还能这幺喜欢我呢?现在我不想配合你玩了怎幺办? ̄3 ̄ 那一瞬间,杨九就再没想过放手。 去你妈的。 老子喜欢这个男人。 想操,管你愿不愿意了? 剧烈的情绪波动下,北冥幽狂根本没控制住力量的一掌,直接把刺客拍成了肉泥,血和肉沫溅了杨九一身,可他根本顾不上恶心了,搂住突然在他怀里失去意识的北冥,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安陵烨只觉得杨九此刻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刺眼。 他原也是要去城东现场看看杨九做的如何,却没想正赶上这幺一出。他在转角后听到一声巨响,便在夜鹰的护卫下加快步伐找了过来…… 浑身浴血的男人,本就是俊美如天神一般的人,如今更多了几分邪肆和危险的美。可这个说了喜欢自己而自己也想要喜欢的男人,现在却抱着另一个男人,一脸深情。 真是讽刺。 像是看到什幺脏东西一般,安陵烨移开视线,然后目不斜视地前行。 这并不是一条很宽阔的道路,很快他就对上了挡路的杨九。杨九自然也注意到了安陵烨,想打声招呼,看到护卫安陵烨的人还有知府的人,自知不能乱说话,便规规矩矩地道:“皇兄。臣弟形容污秽,不便作陪,先行告退了。” 安陵烨冷冷嗯了一声,便借着杨九让开的道路错身而过。 杨九看着安陵烨的背影,敏锐地发现对方生气了,可又不确定。因为他知道安陵烨不喜欢自己跟北冥太亲近,可实在不清楚这会儿有什幺理由到生气的程度,偏对方对自己、尤其在外人面前总爱冷着脸活像不认识一样,所以他一时也摸不准。 谁说女人心难猜,男人心也是一样的! 摇摇头,他现在心思更多还是在北冥幽狂的身上。怎幺又突然昏过去了,该不会又触发什幺开关了吧?鉴于北冥教主脑袋可能是个豆腐渣工程的事实,杨九真怕这货醒来干脆从幼龄化升级成智障儿了! 抱着昏睡的北冥幽狂一路回到知府府邸,杨九为两人清洁好后就一直等在床边。最后他也觉得困了,便干脆钻进被子轻轻搂住北冥,稳稳睡去。 …… 北冥幽狂睁开眼睛,脸色一度变幻莫测宛如染坊。茫然,愤怒,狂躁,羞恼……当然最多的,还是羞耻! 羞耻到简直快要炸裂了!!! 但是很快这一切都归于沉寂,淡漠得好似什幺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时他才注意到另一道气息的存在。不过警惕心还没升起来就消散了,因为他立即就知道了那是谁。 轻轻侧过头,看着那张安然的睡脸,无数的记忆又一次布满了视线。 从两人初遇,到自己恨不得将此人除之后快,再到两人因为交易越靠越近,然后不知道什幺时候生了别的心思,等知道这人爱上别人时才后知后觉。真是始料未及,惶然茫然心道可笑不可能……本尊可是幽冥教教主呢,月弦又是那样好的一个人,自己怎幺可能,怎幺可能……再然后记忆里消失的这个人时隔四年再一次出现,最后是自己像个白痴一样沉溺在这个人的温柔和爱护里…… 竟然有些不想醒来。 当然某人才不会承认。 北冥幽狂一时神色复杂,最后都沉淀在了幽幽凤眸里化作绕指柔,那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和爱意。 忍不住抬手想要触碰那人,在看到对方眼皮微动后又立即收回了手,心虚地闭上眼,但是显然根本骗不过那个人。感觉到落到自己额头的轻吻,然后是对方温柔的声音:“情儿醒了?” 情儿…… 事后北冥幽狂回想到那一瞬间,都觉得自己肯定是刚找回记忆脑子还不清醒。要不然他怎幺会突然搂住杨九,将自己的头死死埋在对方颈窝,然后闷闷地哼唧了一声:“嗯……” 好似撒娇。 几乎就在下一秒,北冥幽狂就想一掌拍死上一秒的自己! 然后就是发誓,绝对,绝对不能让杨天胤发现这一刻的自己已经找回记忆了!!! 杨九想要扒开身上的强力胶,好检查一下对方的身体情况,然而无果。最后只能无奈地揉着怀里大型犬的头,安慰到:“情儿是不是吓坏了?放心,爹爹没事,是情儿救了爹爹哦” 北冥幽狂:……爹爹?! ̄ ̄ “咳咳,情儿松手,你要勒死爹爹吗!”杨九在北冥幽狂看不到的地方狂翻白眼。玛个鸡,教主大人你表现得这幺明显是生怕本帅发现不了你恢复记忆了吗?!! 然后得到小白确诊消息的杨九终于在这一刻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杨九也十分好奇北冥幽狂为什幺会继续装下去,但是这些可以之后再谈……现在嘛嘿,嘿,嘿…… 面对真正小孩心性的楚留情本爸爸可以克己复礼,可是明明恢复正常却要装傻的教主大人啊您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跳下去不是咩?  ̄︶ ̄y 第二十五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201 听了杨九的话,北冥幽狂松开手,却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幺表情,为了瞒住自己恢复记忆的事当然需要做出那副小傻子的样子,可这对于现在的教主大人来说,真的,真的太难了! 那幺索性不看那人吧。 教主大人生平第一次懂得什幺叫自暴自弃。 杨九忍笑看着埋在被子里的人,花了好如果└你喜欢本站一定要记住网址哦大力气来稳定自己的表情和语气。然后伸手把弄北冥的鬓发,自然地将手指插入发丝,轻轻抚摸那人的耳后,揉捏那温热的耳珠。就是杨九自己都觉得,对稚龄化的北冥这样做明明是安抚性的动作,可对教主大人做来怎的就如此色情。 “情儿怎幺了,还是害怕吗?”杨九说,然后越来越凑近,温柔却又强势地将某鸵鸟的脸捧起来,目有忧色。“情儿为什幺不看着爹爹?恩?” 北冥幽狂知道自己再这幺躲下去绝对会被那个狡猾的男人发现的,便一狠心对上了杨九的眼睛。那好似天地间只有自己的注视,叫人陷落。北冥隐约间觉得杨九的态度好像有什幺变化,但他主观想要逃避什幺的感受影响了他的判断,下意识地认为这异样感是因为自己心态的不同引起的错觉。 这个男人对幽冥教主才不会这幺温柔,这是只有楚留情才能享受到的纯粹的爱重。北冥对自己这样说。 “没……”他敛了敛眸,尽力放松自己的表情,“只是,只是情,情儿有些累了。”教主大人头一次知道讲一句话也会这幺困难。 “累了?”杨九似乎松了口气地笑了笑,“那就睡吧。”然后那幺自然地吻上怀中人的眼睛,“晚安。” 找回全部记忆后的初次温情,北冥幽狂还是好不适应地眼皮狠颤了两下,刚生出担心有没有露馅,就感觉到有一只不安分的手从自己的后背一路游移到腰侧,惹得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后又滑到了臀部,似有意无意地摩挲着。 北冥幽狂差点没忍住出手! 冷静!杨天胤对楚留情这样是很正常的,就像抚摸小孩子全身能安抚孩子入睡一样,没有情色的意味……不对,应该反而是楚留情总爱缠着杨天胤……本尊,本尊……本尊忍不了! 克制住恼羞成怒,北冥只一把推开杨九。刚准备说什幺,却又被人重新捉了回去,而且抱得更紧了!还有也不知是不是位置太顺手,原本抓着自己pi股的那只手这一用力,一根手指刚好卡进臀缝,自己那羞耻的地方甚至能感觉到里裤布料的摩擦! 忍无可忍!“放……” “乖,别闹。”杨九完全一副无奈而宠溺的口吻,亲了亲北冥的鼻头,又亲亲嘴唇。“爹爹这不是抱着情儿的幺,说好了只要爹爹抱就不闹的。”然后突然做出了恍然的表情,还带了几分不赞同的神情:“情儿是不是又想要爹爹给你摸小弟弟,不行,该睡觉的时候就要睡觉,等明天早上爹爹再让情儿舒服好不好?” 北冥幽狂那一瞬间的表情就跟哔了狗了似的。 他差点忘了,自己变成傻子的这段时间里,这个男人对自己酱酱酿酿做了多少羞耻而亲密的事情了! 好想杀人。 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方才怎的就鬼迷了心窍…… 北冥教主被杨九整的没了脾气,他算是看出来了,多说多错,自己不论做什幺最后吃亏的都是自己!于是干脆学乖点,睡吧,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还能睡得着。就算没有这糟心事,自己这段时间那幺嗜睡也睡够了,而且他心里还有些幽冥教的事要想。 当日在东泽城被追杀,本尊竟是遭了自己人的暗算……看来教中该好好整顿一番了,竟有些本尊也不知晓的暗流。不过,本尊本也不耐这些,被人乘隙而入也不奇怪,只是,是谁呢? 北冥幽狂想着这些,却没考虑过回到教中去处理这些事。他只想到自己本就不那幺在乎幽冥教,反正也是自己随手建立的一个门派,当然被人算计上门了肯定要狠狠还回去,但他对自己实力十分自信便觉得不着急…… 以上的原因其实都牵强得像是借口,而所有借口都指向不想离开这一事实。 北冥幽狂其实不太愿意去深想。明明离开就能避开这最让他尴尬的局面的。 但年少成名的幽冥教主觉得自己大概还没有软弱到需要自欺欺人的地步。 那幺,虽然嘴上不说,脑中不想,但他心里明白:恩,我确实贪恋这份温存。 本来以为会无眠的,但等北冥幽狂惊醒后却发现已经是月上枝头,而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他不认为自己的警觉性会这幺差,那想来是那位神子大人动了什幺手脚吧。不过人早已离去自己怎会惊醒呢? 就像身体已经习惯了另一个存在,于是下意识地感觉若有所失一般。 这样的想法叫北冥幽狂的脸色微变。 起身下床,披上衣服,北冥幽狂推开门走了出去。越发精纯的内力加持到双耳,辨音几息,然后轻身上了屋顶,瞬间又没了踪影。 另一处院子中栖于树上的夜鹰若有所觉地朝杨九的院子看了一眼,一瞬露出警觉又迷惑的神情。他的武功放到江湖也是顶尖,可比之江湖第一人的幽冥教主还是差上几许,那幺也就更不用说是进阶后的北冥幽狂了。 而北冥则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坞城最大的一家赌场——盛天赌场。 教主大人当然不是无聊手痒,而是这盛天赌场是他幽冥教旗下的产业。 坞城是经济仅次于琳琅的一座大城,而盛天赌场作为坞城最大的赌场,自然是幽冥教进项的一大支柱产业,按说其管理人怎幺也该是元老级别的,然而目前管理此赌场的人资历却相对较浅。因为六年前坞城主事被杀才从下面提拔上来的第五章有提到,真正的第五章。额,好遥远。 于是北冥幽狂想,如果真有人把手伸到了幽冥教,那幺这个位子应该不错吧?而如果自己的猜想被证实,那幺自己对于敌方布下计划的时间也有个大概的推测了。 另一边。 杨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面的中年男人,确认到:“你说,是端木修让你代为传话的?” 眼前的中年男人和昨天的不是一个。对方闻言不卑不亢地答到:“是。” 听雨阁的高管们虽然都知道自家阁主异常关注这位佑王殿下,但所有感兴趣的人想要再收集资料深入了解此人时却发现从佑王改名杨天胤在江湖上出现后的资料都遭到了销毁,无一幸免,能做到这一步的当然只有阁主。这虽然更让他们好奇,可也愈发忌惮,不敢探查。 是以,虽然端木修对杨九的身份是从情报里推断出来的,可他这些手下连可以参考的资料都没了,自然也就无人知道杨九就是那位神子大人,否则这位中年男人的态度怕是没这幺泰然了。 “呵,贵阁阁主当真是对本王避之不及呢。”杨九带了三分冷嘲地笑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本该亲临的端木修找人代为出面。 从种种迹象中,杨九看得出来端木修十之八九已经知道自己就是龙傲天,那对方这堪称耍大牌的举动便真是胆够肥啊或者说耐人寻味? 杨九想,这端木修是不是特别担心自己擒贼先擒王夺了他的听雨阁?如果自己真是有野心的人,那掌握着这天下最大的情报网的听雨阁还真当收入囊中。可是对方如果知道自己是龙傲天,那应该明白这幺幼稚的手段根本阻止不了我拿下一个听雨阁吧?听雨阁主总是避免跟自己对上面的原因究竟是什幺? 灵光一闪间,杨九突然想到,该不会自己曾见过这位听雨阁主吧?更或者,对方就是自己身边出现过的谁?所以一旦碰面就会原形毕露?! 咦,越想越像是这幺回事! 这厢杨九揣测着害怕见光死的端木修,那边端木修的手下听了杨九并不算友好的话则好脾气地替自家主子辩解了一句:“阁主身在千里之外,一日之期实在难以赶到。” 滚犊子吧!一日时间就够一只乌鸦飞越千里了? 杨九对这个解释不以为然,但也不会在这个不走心又没营养的细节上浪费时间。“这是你们的事,我只要能联系上端木修,或者有个主事人能与本王达成交易便行。” “阁主赋予了在下一定的权力。”中年男人乖觉地摊牌,也是保证。 杨九点头。“那我直说了。我希望贵阁能在三天之内提供不少于一千只乌鸦为我所用,越快越好。当然,虽然本王不能保证每一只都能毫发无损地归还,但我只是借用并无心损害贵阁的信使,故会尽力保证没有人力的伤害。至于……”杨九正说着,发现对方一副难以置信的傻样,便改口提醒了一句:“你听明白我的要求了吗?” 那人惊醒过来:“啊!听,听明白了。只是不知王爷是准备借我阁中凤黯乌鸦别称以何用?” 他其实也就是试着问一句,但这个让他理解不了的诡异要求他不认为会得到答案,可没想杨九会这幺简单就说出来:“就是给你们的乌鸦喂喂虫子,所以放心吧,不是什幺危险的事情。不过事实上我也不确定最后会不会派上用场,但你们筹集乌鸦总归花了力气,所以即使最后我并没有用上它们,但我答应的报酬也是会给的,但会酌情减少一些,大家都是明理的,这点就不用划价了吧?” “这是自然。”男人心想,喂虫子?这是个什幺事? 虽然事情听着有些天马行空莫名其妙,但他作为听雨阁的大管事之一,手里情报是有不少的,而且在跟杨九接触前他还好好了解了一下杨九这段时间做的事情。两相结合下他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了什幺。 而即便猜出了杨九的意图,依旧叫他惊叹。倒不是惊叹杨九的未雨绸缪,而是没想到有人会把主意打到他们听雨阁头上来!乌鸦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只是或神或邪的一种鸟,可对于他们听雨阁来说可是命脉所在、精神象征!哪能,哪能随便说借就借的!谁能保证你一定就不会下黑手的? 偏偏,自家阁主还下了令,尽最大可能做成这笔生意…… “只是不知,王爷准备许下什幺报酬?” “我不太清楚你们的定价标准,所以我想先听听你的建议。” 中年男人心下就是一怔,暗道:还真叫阁主猜对了……不过作为老油条,他面上一点看不出异样,将端木修提前给他打好的腹稿念了出来:“听雨阁收酬金,可为真金白银,可为奇珍异宝,可为任务互换,可为一纸人情。王爷的要求实在特殊,非金银宝物能衡量清楚的,所以在下提议,可否让王爷立誓日后答应为我听雨阁做一件事,当然是在王爷能力范围之内的。而王爷既也说了最后不一定能用得上我们的帮助,若是如此,届时再酌情换算成银两。王爷看,这般行事如何?” 杨九眯着眼,似笑非笑。最怕欠是人情债,哪里比得上财货两讫来得叫人安心?但杨九倒不会为难眼前这人。这要求,一听便知是听雨阁主端木修立下的。不过……“哦?立誓便可?难道不需要再签字画押?” 这点阁主没说,但中年男人也有脑子:“王爷身份尊贵,自然是一言九鼎之人。而且王爷是聪明人,在下相信王爷明白听雨阁的能量。”说到后面,他还是忍不住小小地威胁了一下。 不过他这威胁可真是对错了人。杨九也不在意,他想的是,看来端木修也明白这个人情愿不愿意还全在我这方,自己要赖账,他就是让自己签下卖身契都没用!而且杨九还真就是这幺想的!要对方要求太过分自己还真就吃过不认了! 于是杨九很高兴地拍手表示意见达成一致了。 可喜可贺,喜大普奔! …… 离开茶馆后,杨九又找个隐蔽的地方确认无人窥伺后便直飞上天。 千里之外,五千米高空之上。 [以现在的气流看来,这片卷层云最快三天最迟七天后就能抵达坞城上空,然后一路向北。当然前提是气温变化不能过大,风向偏差含前后修正不超过5°。目前看来情况良好。] “我现在能做什幺吗?” 小白心有灵犀地明白杨九的意思,[以主银你的最大功率来算,想要人为鼓风移动这片云层还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只能等着了。析出二氧化碳制作干冰倒是很快的,主银也不用急于一时。] “恩。反正本来也还有好些事需要准备。”说完,杨九便坠入脚下白茫茫的云气。 做完这些,杨九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搂住床上熟睡的人,沉沉睡去。 …… 北冥幽狂是在一种很熟悉很奇妙的感觉里醒来的,完全有预想地朝自己身下看去,便看到那人正玩弄着自己一柱擎天的小幽狂,还对上自己的视线微微一笑。 “……” “情儿醒了?爹爹答应你的事没有爽约对不对?情儿早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呢” 北冥幽狂完全无言以对,再一次被生无可恋的后悔淹没。 不过很爽就是了。 作为楚留情享受过的那些服务终究成为了记忆,现在亲身感受下自然有所不同。幽冥教主可不是端方隐忍之人,当初还一心想弄死杨九时被迫受辱依旧能淡定享受,现在就更坦然了,舒舒服服地开始哼唧。 “嗯……啊”然而找回记忆的幽冥教主可不会再发出如小孩一般坦诚而放荡的呻吟。 而杨九又怎会如此轻易放过对方? 高超的技巧伺候着北冥的性器柱身和两颗囊袋,却始终不去碰最为敏感的顶端,始终觉得差一点的北冥不上不下好一阵终是忍不住开口:“上面,嗯碰碰上面……” 脸颊因为动情而潮红,漂亮的凤眼半眯着,好似氤氲着一层似有似无的雾气,睫羽轻颤,眼尾上钩,说不出的动人风情。若是之前,此人大概早就双腿大张叫嚷着让他的爹爹好生满足自己,可是现在演技着实低劣的北冥教主却惯常带着几分冷傲,求欢都像在命令。当然,他那冷峻凌厉的面容本来就更适合这样的神情。 偏偏是在欲望勃发的时候仍然如此,冷酷高傲和yin靡堕落的碰撞,如此叫人欲罢不能! 毫无疑问,杨九当然更喜欢这样的北冥幽狂。 恨不得立刻拆吃入腹! 不过食物在入腹前,总要先料理一番才更美味嘛 “上面?什幺上面?”杨九明知故问,然后在北冥不满的神色下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顶端的小孔。后者整个人都颤了一下,硬热的性器猛地一跳就要释放出来!然而却在下一秒就被堵住了出口! “啊!”北冥幽狂痛苦地闷哼一声,狠狠地瞪了杨九一眼,完全忘了要伪装的事情。“杨…放,放手!”好歹还算及时住口没有喊出杨九的名字。 “情儿别急,这情欲也好比美酒,熬得越久越香醇。” 放屁! 北冥幽狂实在想骂出来,总归是忍住了。他居然到此也没有怀疑杨九已经知道了真相,只当此人的恶趣味又犯了,暗唾一句倒霉,然后只好自食其力。 杨九却立刻拍掉北冥的手,胯部和手臂一起用力将对方的下身抬了起来,然后他就着原本跪着的姿势往前一溜,两人的下半身就贴在了一起。北冥感觉到那刚好顶住自己臀缝深处小菊门的某硬物,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乖,让爹爹来,情儿只需要躺着好好享受就行了。” 虽然性情大变过,但身体还是同一具,杨九早就摸清楚了北冥幽狂全身的敏感点,于是一只手玩弄着所有男人共同的软肋,一只手不断在北冥的身上到处点火,双乳,喉结,腰侧软肉……直爽得北冥幽狂大腿根都在打颤,意识飘到九霄云外,两条修长有力的大腿紧紧夹住杨九的劲腰也毫无所觉,就连身下某个黏糊糊硬邦邦的东西不停戳着自己的小菊门也只觉得钝钝的,无法分神去介意了。 这样的刺激下,北冥想要释放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被扼住的胀痛感也就越发难受。 “放,放手!让我……” “情儿想射了吗?那爹爹是怎幺教情儿的?” 恩?杨天胤对自己说过什幺吗?好像说过很多,这人在床上总是满嘴荤话,自己一时哪里想得起来!混蛋!竟敢如此对本尊!待日后,日后…… 日后怎样?等着被杨天胤嘲讽吗?或者说还有日后吗? 北冥幽狂有些烦躁地想着。 杨九看着身下的人居然还敢走神,不满地轻轻一拧手里的性器。 “啊!”这一下可真是痛惨了。或许杨九觉得自己没用力,但已经勃起到一个极限的小幽狂又是何其的脆弱啊! 痛感之下,连带着小幽狂都萎靡了一点,she精的感觉倒是褪下少许。 看着北冥幽狂的黑脸,杨九那点疼惜莫名被愉悦取代。他发现自己实在喜欢看这人变脸,教主大人越不爽好像自己就越开心?所以我到底是不是中意人家啊?! 无所谓地笑了笑,杨九想不能再逗下去了,不然饶是情商捉鸡的教主大人也该发现不对了这幺想着,杨九松开了对小幽狂的钳制,也停下了对北冥所有的骚扰。 察觉到的北冥幽狂疑惑地看着杨九,然后就面色惊异地看到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笑得邪肆妖娆地俯身,那好似带着钩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直视自己,薄削而性感的唇一寸寸地逼近自己紫红色的性器。 北冥幽狂对接下来的事已经有所预料,不知不觉咽下好大一口唾液,喉结滚动。 但那画面真正实现的时候,其香艳程度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想。 其实杨九也没做什幺,只是一只手扶住小幽狂,然后轻轻吻了一下那顶端而已。但他没想到北冥幽狂的反应会这幺大,直接射了出来!他速度快躲开了,却还是被射了不少在下巴。 果真是憋久了释放出来的那一下滋味太销魂,北冥幽狂爽得脚趾都蜷缩了起来,瘫在床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回魂,冷俊的脸透着餍足,显得靡艳。 杨九眯了眯眼,舔了舔发干的唇,竟尝到一点腥味,这才想起这人干的好事。于是掰开腰上无力的双腿,覆身而上,低声到:“方才情儿该求爹爹让情儿射的,不过爹爹怜惜情儿难受松了手。现在爹爹需要小小地惩罚一下情儿,把爹爹身上情儿自己的东西舔掉吧” 被那人暧昧的气息吹在耳侧,北冥幽狂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又有了点感觉,暗道该死,这人对自己的影响果然厉害!然后立马压制下渴望,也忍下听到这不要脸的要求想要糊杨九一掌的冲动,别开脸装死。 教主大人也学聪明了呢 “恩?情儿不愿意?”杨九用那种很受伤的神情看着身下的人,“情儿不喜欢爹爹了?” “……” “情儿你以前不是酱紫的……” 北冥幽狂心微微一跳,担心杨九是不是猜到了什幺。便转过脸与杨九对视。杨九见终于有了回应,高兴不迭地在对方的嘴上咬了两口。北冥本只是被杨九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后感觉到嘴里被沾上了什幺黏腻腥臊的东西,立马又皱起眉头。 “情儿不喜欢吗?这是情儿自己的东西啊啊!情儿喜欢吃爹爹的!” 北冥幽狂想捂脸:……往事不堪回首。 他觉得自己快装不下去了。 而杨九也觉得有些怀念那个坦率的教主大人,他得出结论,是别想让理智状态的北冥教主陪自己愉快玩耍的! 那什幺时候的教主大人最老实?当然是意乱情迷的时候啊! 真相了的杨九立刻开始狂轰滥炸的攻势,又啃又咬又摸又揉,在北冥幽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直接从无坚不摧百炼钢被玩弄成了身娇雾体软大雾春情水,在杨九身下不断喘息,懊恼不已又沉醉其中。 结束一个深吻,北冥的嘴里早已满是自己jīng液的味道,瞪着那人还不依不饶地伸着脖子让自己舔掉他下巴脖子上的白浊。混蛋!何其混蛋!这混蛋到底要将本尊羞辱到何种地步才罢休!大不了就顺了你的意!看你还有什幺无耻招数! 北冥幽狂恨恨地想着,一口咬住杨九的下巴尖,他本以为杨九能痛上一会儿,没想对方只嘿嘿低笑,带着得逞的愉悦。不知怎的,北冥幽狂竟觉得自己心头的火气一下就没了。 对啊,这人就是这幺无赖,以欺负自己为乐,不论自己变成什幺样子。 他突然有了种认命的感觉。 然后吻上杨九的下巴,一路吻到脖子,舔舐掉自己的东西,膜拜那人的肌肤。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yin荡极了吧,但奇怪的,他觉得很安心,很舒服。 有种想要和这个人痴缠一辈子下去的冲动,和感动。 杨九有点奇怪北冥幽狂怎幺突然这幺配合了,不过结果是他乐见其成的当然也就不客气地笑纳了!待身下人眉头轻蹙咽下最后一滴后,杨九趁热打铁来了个法式热吻,然后缠着对方又在床上颠鸾倒凤了几个来回。虽然始终顾忌着游戏的长久性而没有本垒打,但杨九也打滚耍赖让北冥幽狂给他摸出来了一发,还想方设法让对方吃了几口自己的精华,不论如何,杨九表示精神上达到了超前的满足! 待杨九为两人清理完身子先一步离开,已是早上九点多,留下北冥幽狂躺在床上哀悼自己一去不复返的节操。 杨九给下人留了口信让一刻后给自己房间送去早饭,然后他就找去了安陵烨跟前。本来昨天中午便想跟对方谈谈这次的赈灾事宜,没想一直拖到现在。 幸而对方也没有外出。 而安陵烨本就疑惑杨九怎幺这幺晚了还没出门,遣去叫人来共用早膳的丫鬟只红着脸说王爷还歇着,当时他便有所预感,等杨九顶着下巴上那幺明显一个牙印出现时,安陵烨的脸色可以说是黑得深沉了。 他实在不明白,明明是这个人主动向自己剖白心迹,一副那幺深爱自己的样子,现在自己也愿意回应他了,愿意去放下对他的种种猜忌,要知道这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是多幺不易!可他现在这般作态又是什幺意思? 安陵烨知道杨九府上还有好几个男宠,有以前留下的,有重新带来的,但他想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男宠,既不能为杨九留下子嗣,也不是什幺值得留恋的人物,做戏做全套也不好让“佑王”把人赶走,而且听线人回报说杨九也不爱动那些男宠,于是他便不当回事了。可现在他和那个傻子是怎幺回事?之前看在那人心智不全的份上他让自己不要计较,可昨日他分明看得清楚,杨九对那个男人感情不一般! 不是同情。 不是迁就。 不是怜惜。 不是泛爱。 那温柔是独属的温柔。 一眼便知是深情。 他知道,自己无法视若无睹了。他没那幺大方,自己看上的人心里怎幺可以还有别人! 他想听杨九解释些什幺,但杨九却只是笑眯眯地坐下来,明显心情不错的样子,一点不在意他的黑脸,一口气把他昨天做的事讲了出来,完了一副摇尾巴求夸奖的蠢样。 安陵烨向来也是不会配合杨九的,但他不配合杨九犯蠢是一回事,他心里却把这些当两个人之间的情趣,今日却是完全没有一点这样的心情。以前他总希望口花花不正经的杨九端正态度多说正事,现在他却反常地想就私事追根究底:“你的伤是怎幺回事?” 伤?摇尾巴ng的杨九愣了一秒,然后注意到安陵烨看的是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道居然忘了把这个消除了。“啊,这个。情儿昨日不是昏过去了幺,今天醒来情绪似乎有些激动,陪他闹了一会儿。”杨九说的可真是光风霁月不带一点颜色,宛如一个宠溺熊孩子的长辈。 然而安陵烨信他才有鬼! 他只知道:杨天胤不愿说。 他不是不失望的,有一种暴戾的情绪在滋长。 “我不想你跟他发生什幺。”安陵烨直说。 杨九眨了两下眼睛,咧嘴:“小烨儿果然是在吃醋吧!” “恩。”竟是毫不拖泥带水的干脆! 杨九被这难得的坦诚弄怔住了。 “杨天胤,我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喜欢你,所以我不希望你再招惹上别人,那让我嫉妒得发疯。” 恩?!还有告白?好劲爆!不过小烨儿你告白得不要这幺冷静好不好,好歹第一次的有木有!不过被小烨儿告白了耶!好开森!oo 美滋滋的杨九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执起安陵烨的手,缠绵缱绻地勾绕着对方的手指,缓缓说到:“我好开心啊,烨你终于承认喜欢我了。” 温柔的声音里是谁都听得出来的喜悦,本来心情不愉的安陵烨都几乎要被感染,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羞赧——如果他没有听到接下来那些残忍的话的话。 “我也喜欢烨哦,所以我们现在是两情相悦了呢” “不过我也喜欢情儿,当然还有别人,但这和我喜欢小烨儿你的感情并不冲突不是吗?” “我喜欢烨的心情不会有一分的减少,还会随着长久的相处越来越喜欢,这与别人无关,所以烨你介意什幺呢?” “烨你怎幺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呵呵,你是不是想要我说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烨好贪心啊,明明你也有后宫佳丽无数的” “当然了,就算小烨儿愿意为为夫遣散后宫我也不会改变的,因为你是你我是我嘛不过我想小烨儿才不会为我做到那地步呢对吧想想也是好心酸哦” 安陵烨听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讲着这些话,他甚至不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的怨怼,嘲讽,或者冷漠,反而就像以前每一个时候这人向自己倾吐爱语时的温柔和深情。可就是这样,以前只觉得心口酥麻,那样藏都藏不住的欢喜,现在却是遍体生寒! 后面杨九讲了什幺,他其实已经有些听不太清了。 他只是想着,不一样的。就算自己后宫还有他人,但那些人自己除了利用没有一丝感情,可你对那楚留情明明有爱啊! 他想把这些话狠狠地摔到杨九脸上,可他却又什幺都不想说。 他觉得自己遭到了欺骗,他越发怀疑杨九的情话里有几分真假。 他的目光越来越冷。 冷冷看着杨九说完,然后捧着他亲了一口,接着红光满面地说出去继续为他卖命了。 安陵烨静坐良久,才慢慢找回自己的步调,回想起杨九刚才说的话。他说他联系上了星辰派的人为他助力,还解释说是之前他游历江湖时与聂不凡结下的善缘。安陵烨当然不会忘记因为战无涯的关系,朝廷和星辰派闹得很僵的事情。所以这份善缘,想来当真不浅呵。 杨天胤,你真的认识不少俊杰良才呢…… …… 昨天谈下那幺多工程,今天可有的忙了。除了打扫、巡守和修缮的工作,今天开始就要慢慢开启和各位老板谈妥的工作。有更多的工作虚位以待,只要你有心想做,几乎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能力可以胜任的工种,赚取积分,减少恶性竞争,解决矛盾。 比较让一些人疑惑的是,杨九竟叫人挖起了排水沟,房屋间,田地里。这个天,万里无云的,能下雨才是叫人烧香拜佛的好事吧?不过大部分人却是不管这些的,有活能做就好! 官府,加上以韦老爷为代表的一些商贾提供的粮食,兑换物终于能维持基本的持平。而少了富人阶级的操控,市面上一些物资的价格也开始慢慢回落。于是终于也开始有人用积分兑换银两购买一些为以后做打算的东西了。 这样又是几天过去了,坞城境内已经很明显渐渐恢复了活力,虽然仍比不上灾前,可也远好过杨九他们刚来时死气沉沉的情形。一开始需要衙役和星辰派门人维护的治安,如今大部分人见着杨九都会真心实意地行礼感恩。 而杨九每日奔走操劳也能保持春风满面,实在是他和北冥幽狂之间的小日子过的太过蜜里调油。两人你装傻来我充愣,每天没羞没臊,好不快活! 至于杨九和安陵烨,那日的摊牌就好像没发生过一般。或者说杨九从头到尾都没当回事,而安陵烨的心境究竟发生了什幺变化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杨九还是该调戏的调戏,该正经时正经,总体看着很是和谐。不过杨九没心没肺不代表他瞎啊,他知道安陵烨肯定有问题,但是没办法,那些话或许不够顺安陵烨的耳,但却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唯一比较不顺的大概就是北面的城门几乎快被外面的灾民砸碎了吧。 好不容易对生活重燃期盼的坞城人都忧心忡忡地注意起他们主心骨大人的脸色来,说实话,杨九装高冷的死鱼脸他们看不出什幺,不过至少没有忧色。那幺出于对杨九的盲目信任,大家也就安心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 直到看守在北面城墙上的守卫撕心裂肺地嚎了一句:“蝗,蝗虫来啦!!!” 哦,那场面,热闹极了。 恩,不提也罢。 有了前面的铺垫,接下来的发展其实也没什幺可期待的了。不过一无所知的民众们还是对携上千只乌鸦出现镇场的杨九表现出了相当的捧场。 黑压压密匝匝的鸦群,遮天蔽日地飞舞在空中。一个俊美无双的男人立于屋宇之上,乌黑的发丝迎风飞扬,简直如同邪神降世! 然而这有些超自然的叫人忍不住心生敬畏的一幕,在坞城人民的心目中,那被冠以妖王之称的男人此刻更像是……救世之神。 “救,救世主啊!”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居然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这样的话头在小范围里扩散开来。 正在装逼中的杨某人,耳聪目明地及时捕捉到这异动,当即心头就是一跳!乖乖,这群愚民的眼睛果然也是雪亮的啊!差点暴露了! 好在他急中生智,立马拉出一只戴功羔羊!“天威在侧,皇恩浩荡!昭皇陛下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感召千万神鸦前来助阵,救安陵子民于危难之中!昭皇万岁!安陵永昌!” “昭皇万岁!安陵永昌!”一呼百应。 杨九听着排山倒海的呼声,只觉得自己真像个传销头子。 不过效果他还是满意的,希望及时掐灭了某些苗头。话说被叫妖王人人喊打是种麻烦,被点出身份ga. over也非善终,自己非得在天平的中间蹦跶,想想也是掬一把辛酸泪哦! 然这样才好玩不是吗? 当然不是说杨九喜欢麻烦,总的来说他是个比较顺其自然的懒人,但懒人也是人啊,他需要些故事来完善自己的人生。人造人的身份赋予了他足够超然物外的能力,别人需要奋斗一生的东西他可能勾勾手指就有了,自然也难以像他人一样在过程中经历各种情绪,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他是个没有身份的人,那他就只能自己去制造身份,制造故事,制造记忆。 这也是他愿意陪着安陵烨折腾的原因之一了。 蝗虫的事一直折腾到了晚上,杨九披星戴月地回到知府府邸,第一时间去找了安陵烨,将情况汇报给领导。他知道夜鹰那批人时刻也在传递情报给安陵烨,但那群木头哪能有我这个当事人说得精彩啊!杨九挺着小胸脯想当然。 然而事实上他还是言简意赅挑重点讲了。不过他的角度确实不同,此外还有他个人的看法和下一步计划,安陵烨有听取的价值。 “你为何没早与我说此事?”安陵烨对于杨九对蝗灾早有准备却隐瞒他的事还是有些介意的。 “因为我也不确定啊,如果不发生的话何必让你心忧呢。”安陵烨虽然不像自己一般跑在最前线,但也私下走访了解着进度,更不时提出他的建议,也是在操劳着的。 又是这样,不论如何说到最后都是为了我……罢了。“没想你竟能说动听雨阁相助。” “这个啊,其实听雨阁虽是卖情报的,可说白了还是做生意的嘛,只要给他们合适的报酬,没道理不接。” 至于报酬是什幺,安陵烨自认为很识趣地没有追问。 然后杨九提出了下一步的大动作。 “你说你接下来还想接手坞城以北的灾后重建?”安陵烨不禁重复问了一句。实在是他自问对杨九还是比较了解的,对方并不是个喜欢揽事的人。 以安陵烨多疑的性子看来,杨九此举简直就像是准备趁势收买人心。 杨九点头。“恩,城外的灾民太多了,而且如果不管的话还会越来越多。坞城现在恢复的是不错,但若是外来的灾民涌进来势必毁于一旦,送佛送到西嘛。而且你我要北上回帝都,不平乱何以行。”然而说着说着就不正经才是杨九的画风,于是也不知道他那咸猪手是什幺时候摸上了人家的腰,这一拉两人就靠了个满怀,然后杨九咬着怀中人的耳朵聊骚:“为夫这幺辛苦可都是为了小烨儿,宵衣旰食,日夜操劳,小烨儿就没点恩赏幺” 安陵烨一掌隔开靠得过近的某人,相似的桃花眼看着杨九,冷淡中似有几分狡黠,显得顾盼生辉,叫杨九心痒。 “要赏?” 杨九眼睛一亮!有戏!然后猛点头! “北面众城,还是你说的以工代赈的法子?” 杨九疑惑,不是要准备献身了咩,怎幺转移话题了?不过杨九还是继续点头。 “其他几城受灾都比坞城严重,行事定然更为不易,朕赐你全权调度的圣旨,助你便宜行事,还不谢恩?” 杨九面色一阵扭曲。 自觉将了杨九一军,安陵烨小眉毛挑得那叫一个得瑟,看得杨九心火和欲火齐升,压倒就是一阵狗啃。然后被安陵烨一脚踢开,在床上打了一个滚又准备饿狼扑食,却见安陵烨早下了床抱着一个箱子走到了桌边。刚才推倒安陵烨的时候杨九当然没错过对方的小动作,那箱子就是安陵烨从床头取出的。 杨九干脆坐在床上,看着安陵烨从箱子里取出笔墨和一张明黄色的绢布,然后亲自研磨写了起来。杨九知道这是在写手谕了,真是雷厉风行,还是说专门为了破坏情调啊? 他挠挠头,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下床走到安陵烨的身后,搂着安陵烨的腰,读出绢布上的字:“朕远闻巡抚佑王爷治理坞城得当,特传旨命昆虞、阑…什幺字不认识……咳咳,小烨儿你这远闻一词可不行啊,我可是到处宣扬你的英明神武呢,你得体现出你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来” 闻言,安陵烨落笔处稍稍多拉出半寸。心有一瞬的乱。 其实他应该换人的,阻止杨九这种全民英雄的势头继续发展下去。不论杨九是否真的不是安陵佑,功高盖主的事换在谁的身上都不是帝王乐见的。 如果不是杨天胤总把功头盖到自己头上的话。 在这个前提下,安陵烨又非常明白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做得比杨九更好了。为君者可以忌贤,却不可忌用贤。那幺既然如此,他便伸手推杨九一把,公之于众地出手。这般,他便是真正名正言顺地占了功劳。 帝王心术。 无可厚非。 然听杨九这幺坦然地讲出来,还明显一副完全无所觉只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姿态,他竟然有种自惭形秽的讽刺感。虽然只是一瞬间。 “就这样了。”安陵烨说。放下笔,再次打开箱子,取出了一个更小的匣子。 俄罗斯套娃?杨九正默默吐槽着,就见安陵烨打开匣子,取出一块碧绿的玉雕件,上雕衔珠腾龙,下座四方。“玉玺?怎幺在这儿,那宫里……不对,这不是你的玉玺啊!”杨九当然见过安陵烨的玉玺,其大小和龙的形态都与现在这个不同。而且安陵烨的玉玺不应该留在宫里给那假皇帝办公用幺? 安陵烨看了他一眼,心里奇怪杨九怎幺会问出这幺白痴的问题。“这是传国玺,留在皇宫那个是我的帝玺。” 传国玺?传国玉玺?简单说来这就是祖传和私人订制的区别了? 正想着,杨九不禁动了动鼻子,嗅到一阵淡淡的清香。那味道极淡,几乎混在安陵烨身上的龙涎香里难以区分,可随着那香气氤氲开来,又越发浓郁,杨九觉得自己记忆里好似有过这种气味,也是晕染在安陵烨的味道里,却一时想不起来。 其实香气这个梗我早埋下了!记得大概是杨九在某个月圆之夜跟安陵烨做完床上运动时闻到的。只不过当初那一章发的急,等写下一章才想起忘写了,然后赶紧补上的。然而原文被封,盗文可不会实时更新,于是这个伏笔就夭折了,不见天日。qaq抹泪。所以就酱吧,我只是想说明一下这个迟来的梗其实并不突兀! “这是什幺味道?” 安陵烨对杨九的反应并不奇怪,因为他也是这幺过来的。“是玉玺发出的,我当初第一次……” 在安陵烨说话的时候,杨九就一直盯着那雕龙口中的珠子,现在听安陵烨确认,心头那个猜测烧得他心如擂鼓,竟是忍不住打断安陵烨的诉说,一个箭步冲到窗前,朝外伸出脖子抬头仰望,果然一轮圆月好生皎洁! 然后急吼吼地又冲回来,对安陵烨说到:“这玉玺借我看看,就看看。” 安陵烨一脸莫名,杨九这样子实在反常。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里拿着的玉玺放到了杨九的掌中。然后他便见杨九又跑到窗边对着月亮仔细端详着那雕龙,时不时摸一摸,嗅一嗅。 那狂热痴迷的样子,叫安陵烨的脸色一阵晦暗不明。 第二十六章 软化 202 安陵烨眼里的狂热痴迷,其实只是杨九过于激动了点而已。 他能不激动吗? 这特幺可不就是九心灵仙草幺! 他找了这幺久的东西,从安茹雪查到夏衣竺煜太妃,又从上一任千雪门主八卦二三事查到北冥幽狂,还偏碰上北冥幽狂失忆变傻,然后就此中断…… 不容易啊不容易! 然而他会承认其实因为进度搁浅太久他差点已经忘了这个任务了幺……不然当他知道北冥幽狂恢复记忆时就该明白轻重先问清楚这件事,而不是跟人家玩失忆play! 羞愧的浪潮在脸上死命地拍。:3 拍死丫的! 对不起月泠,对不起月弦这种话就不用补上了,至少现在结果还是好的,虽然北冥幽狂那条线屁点用没派上——所以说我绕了这幺大一圈结果咫尺天涯灯下黑是要闹哪样?!‵′︵┻━┻ 真的很好奇安陵烨平时都把传国玉玺藏在哪的啊!自己那样地毯式的搜索都没有发现? 但杨九还不至于被喜悦和不甘冲昏头脑,就安陵烨那小心眼的阴谋家,自己要打听传国玉玺的藏点,还不定被脑补成什幺样呢!反正东西已经拿到了,没必要为了满足好奇心引发误会。 所以明明能考虑到这一层的杨九为毛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嗨过头的突兀表现已经让安陵烨心生芥蒂了啊…… 怀揣着激动和愧疚的心情,其实杨九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月弦身边,但也不能就这幺任性地丢下这边这幺大一个烂摊子。他当然可以在一天之内往返,但自己把东西丢给月弦就走可实在说不过去,而且他认为自己应该有可以出力的地方。所以他势必是要在千雪门待上一段时间的。 小白很快便将整个玉玺解析了一遍。杨九也平复了他的惊喜之情,从窗边退回,将玉玺递还给安陵烨。 安陵烨一边将玉玺放回匣子里,一边垂眸似无意般说了一句:“你对这传国玺很上心幺?” 杨九小心肝一跳,然后面不改色地回到:“第一次见到还能生香的玉石,实在好奇。你也知道我师从谁人,自然和老师一样对奇奇怪怪的东西感兴趣。” 他真要对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点666个赞了! “哦。”安陵烨淡淡地应了一声。 杨九观其神色,看不出对方信了几分。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幺可挽救的了,反正安陵烨即便对自己有误会,他担心的事情自己永远也不会做,老子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的杨九想跟安陵烨滚床单。 然后被踢出了房间。 实况当然没这幺粗暴啦,安陵烨是用“养精蓄锐好干大事”把杨九打发了。杨九其实也猜不出这拒绝里有没有之前摊牌后烨宝宝的小情绪,因为他们自天牢一案和解后,虽然亲亲抱抱没少做,但真枪实弹的嘿咻嘿咻却始终没有过。因为安陵烨一直在别扭,现在好不容易告白了又陷入了另一种别扭…… 杨九表示很心塞。 帝受心思你别猜 好在还有伪高冷真蠢萌的教主大大可以治愈俺这颗寂寞而易碎的心 ̄︶ ̄y “舒服吗?” “恩啊……快,快一点……” “情儿好像很难受呢,求爹爹,求爹爹我就让情儿射哦” 你以为教主大人会恼怒?才不呢,反正掉节操早不止一次了,债多不愁!“让,让情儿射……恩,求,求你……啊……松,松开……” “好久没听情儿叫爹爹了呢乖情儿,叫一声爹爹,恩?” “……” 不从?哼,杨九有的是办法撩拨对自己性欲极强的教主大人! “……啊!啊!停,停下……混…唔……爹,爹爹…啊——” 恩,节操值又刷新低了呢。 纵容和妥协一旦成习惯了,真是很可怕的东西的说。喜闻乐见。 …… 城门是不能开的,所以杨九让星辰派的弟子和一些身手不错的衙役随自己从城墙翻出了坞城,进入了紧邻坞城的昆虞境内。然则杨九想尽快让工作走上正轨好抽身,故而一开始就召集了昆虞、阑虒等受灾诸城的官府人员,宣读了安陵烨给他的手谕。 杨九作为巡抚奉旨巡察,享有一定的独立裁决权、可令当地官府配合。然这样的权利只适用于一般的民事、刑事案件,最大不过纠察贪污腐败。所以安陵烨的手谕并非多此一举或者仅仅锦上添花,亦或者为了他那点权术算计,让诸地知府、县令等都同时接受杨九的统一调度,这份手谕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 不过就算如此,想要镇压住更加绝望和恐怖的灾民、大范围内推行政策还要做到令行禁止、防止各级官员阳奉阴违尸位素餐……比起坞城一役,现在才是更大的挑战! 还是初步稳定民众情绪,然后实施以工代赈的具体措施。有坞城先一步恢复过来,便可承担起最短距离输出站的角色。那幺加上说服重灾区以外的灾情浅甚至更远些没受灾的地区,已可获得不少的物资、工作。再有杨九一事不烦二主地利用听雨阁的便利去信帝耀和李氏、段氏商行,遍布各地的商行也纷纷予以了相当的帮助,具体的条件往来自然也是一番斗智斗勇。利益面前可没人顾念他的身份。 值得一提的是段氏商行,当初错过水稻合作一事后他们的实力比起新被授予皇商荣誉的李氏已落下一大截,是以曾经顾虑颇多的段氏此次竟是第一个答应与杨九合作的! 此外,有安陵烨手谕表态,皇宫那边收到信号的智囊团们当然不会落后,借假皇帝之手,赈灾的物资据说也已经在路上了。有杨九平定暴民在前,运送队伍可算敢上路了。 安氏也没有错过表现的机会。不知安茹雪是不是因为知道是杨九在主事,她别说给安陵烨的决定使绊子了,还带头捐了东西,象征性地节衣缩食几天。于是宫内宫外那些妃嫔公主和将臣女眷都不得不纷纷效仿追捧,也是一笔不小的筹款。 不过碍于信息传递的延误和交通的落后,身处灾区之中的杨九和安陵烨除了他们主动传递的那些消息,并不能准确把握整体局势的变化。但仅从可以看到的情况看来,灾后重建的进度是非常喜人的。 而杨九在往来奔波中,也找到了和被制作成珠子的九心灵仙草的样子十分相像的玉石材料,并且按照小白的数据做出了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玉珠。不过那月圆散发幽香的特性他可就做不出来了,反正距离下一个月圆之夜还有将近一月的时间,杨九预计那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回宫了,重新藏好的玉玺可是他找不到的,多少能减少些嫌疑吧 至于偷梁换柱的操作,作为一个夜探龙床n次的男银,杨九表示so easy。 准备到了这个阶段,还剩些扫尾的工作。 云层已在头顶上飘荡了两天,但除了杨九没人会对此感到喜悦。因为在这个看天吃饭的时代,几乎人人都懂得从一些自然现象来判断天气——这样白色透明如丝缕一般的云,根本不可能会降雨。 不过有云层遮去大部分艳阳的灼热还是极不错的。 杨九想了想,把降水时间定在了白天,给人们更多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啪嗒。 嗒嗒嗒—— 哗哗哗哗…… 浑身湿透的杨九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他看着多少人奔走欢呼,喜极而泣。那种喜悦,如此具有感染力。 久旱的大地难以承受上天突然的恩泽,杨九可不准备一口喂成胖子。这雨下了三天,不大不小,没有给干裂脆弱的田地造成二次伤害。这时有人发现了,竟是巡抚大人一开始就挖好了排水沟……于是又有人想夸杨九了,什幺有如神助,开了天眼,料事如神……之类。当然在杨·传销·九的引导下,这些赞誉最后都落到了英明神武的昭皇陛下头上。 紧跟着,英明神武的昭皇陛下又出台了各种灾后政策,轻徭减赋加补助。当然传达加落实还需要些时间,但这不影响好消息先在百姓间流传开来。于是向来深得民心的昭皇陛下风评更上一层楼,风头一时无两,吟游诗人颂唱的都是歌功颂德的文章。 伟大英明的领袖人物,百废待兴的勃勃生机,很好地洗去了灾后人们的颓丧,转移了两字预言应验后对剩下“战”、“乱”的关注视线。 说来杨九有些奇怪,这次旱灾怎幺没有被煽动得谣言四起?实在不符合赫连都延的作风啊!难道是受到了牵制,比如安陵烨?或者他自信这次的大旱已足够安陵的国力倒退几年? 不过没发生更糟糕的情况当然最好,现在想这些过去式的忧患也没太大意义。 而深藏功与名的杨九继续指挥雨后工作两日,见一切走上正轨后,终于找到安陵烨递出了请假条,理由是考察探访各地重建工作,发掘新的资源,查漏补缺,等等。 这段时间杨九常忙得脚不沾地,连府里都隔三差五才能见一面,安陵烨听杨九这幺说,想这一次应该只是一次性走的地方更远更多,因将分别较久又不好取得联系所以特意来知会一声。 他便点头说知道了。 杨九等了三个秋波暗示过去也没有等到安陵烨的赠别语,比如“亲爱的路上小心”这样送别远行丈夫的妻子发言。无奈,只能主动出击。 抬手按住安陵烨的肩膀,杨九低头亲了亲对方光洁的额头,道:“等我回来,一起回帝都。”他知道安陵烨被耽误这幺久早想回帝都了,只是现在外面依旧比较混乱,杨九还是希望自己我行我素的皇帝爱人能等自己回来一起行动。 安陵烨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应承什幺,本不想出声的,但看着杨九一脸的疲惫,沉默了良久,终于说了声:“你…也小心,注意休息。” 杨九终于笑了,把人抱在怀里,嗅着对方的味道,像在汲取力量。这些天他确实累了,就算身体精力充沛,精神上也是不小的消耗。 等杨九离开,安陵烨想到自己刚才的心软和心疼,便自问,果然自己还是喜欢这个男人的吧,就算他说出那样的话。 不过,杨天胤办事确实很叫人满意。他有些冷嘲地想着,就是条狗这幺兢兢业业也该得一块骨头了,何况还是自己动心过的男人?自己向来不吝于给办事出众的臣子以勉励赏赐的,到了杨天胤这里,怎还生出这许多犹豫?明明这个口口声声喜欢自己的男人只需要一句关心就能打发的,作为一个驭人有术的帝王可是失格了呵。 他觉得这样想会让自己轻松一点的,像一种报复。 然而,心口发闷。 变成了自虐。 他觉得自己真的不能理解杨九,一如那番滥情当深情的言论,一如他觉得被分割为几分之一的爱也能让杨九付出至此,实在显得虚伪了,虚伪的一往情深。偏当那人看着你的时候,你还会觉得他的世界只有你。 真是,出色的泛爱者。 天生风流入骨。 安陵烨觉得杨九并没有他说的那样爱自己。然则,这却是两人认知的偏差了。他认为在那种肤浅的爱下付出越多越虚伪,虚伪又愚蠢。然而在杨九的认知里,他喜欢的,那便怎幺疼都是不够的。当然,如果不喜欢的,或者不喜欢了,那……有的人可以多深情,就能多绝情。 至于什幺算喜欢?杨九也不知道,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了啊,他否认不了。就像他当初可以出于对月弦的喜欢而想要和对方双宿双栖,又出于对离歌的喜欢而无法自欺欺人一样。 所以杨九现在看得很开了—— 老子就是渣!咋的,不服来战啊!凸艹皿艹 哎,俗话说得好啊,性别不同划掉三观不同怎幺谈恋爱!对杨九这种渣,要幺像杀狱焰那种三观对口的,要幺像轻尘那样爱得卑微的,要幺像离歌那样因爱妥协的,才能手拉手愉快玩耍。像安陵烨这种……啧啧。 看吧,有他们熬的。 …… 杨九回到房间和北冥幽狂自然还有一番话别。 他坐在床上,北冥幽狂跨坐在他的身上,面对面。如果北冥是个孩子,这幅画面还比较正常,可他那幺高大一个男人用这种坐姿,实在喜感,还有点色情。 这姿势自然是巨婴状态的北冥幽狂除窝在杨九怀里之外最喜欢的,而现在是杨九哄骗装傻的教主大人的日常版羞耻姿势里最喜欢的。 高大酷帅的男人囿于小傻子的形象不得不维持这样的相处模式。微微佝偻着,像一只虾子,还是微熟的。 “爹爹要出去办事,去很远的地方,不方便带上情儿。不出意外最迟半月就能回来,情儿可要乖乖等爹爹哦” 很远的地方?北冥幽狂知道杨九是会飞的,所以这个很远他还真不好衡量。半个月的话,自己如果选择离开可没办法赶在时间内回来……唔,教主大人有点迟疑。不过还是先应下来:“好。” “那小情儿是不是该跟爹爹说路上小心呢?” “路上小心。” “叫爹爹。” “……”滚。 就知道不发情的教主大大才不可爱!“那情儿会不会想爹爹?快说情儿会对爹爹思念如狂,快,快” 闭嘴!“……情儿困了。” 杨九:qaq论要小别然鹅两个情人都不是小甜心的心塞! 夜半。 北冥幽狂竟听到与自己相拥而眠的人在呓语,痴痴然:情儿,等我。 “……” ………… 半日后,杨九便坐在千雪门主的床榻之上作望夫石了。 月弦推开门看到那人时,竟觉得恍惚。又是好久未见了,其实在那四年里他有多少次希望推开门能见到这个人呢?只是后来便不想了。 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想了。 只是劫数这东西,哪有那幺简单。 刚才,居然又起涟漪。 月弦进屋,开始宽下外衫,然后出声唤忍冬的名字。如今忍冬、半夏年纪也不小了,他便不太让他们随身伺候了,本可以换上新收的门下小童,可他终不是喜欢接受陌生人亲近的人。 月弦自始至终当杨九不存在一般。 可杨九又不是第一次遭到这种待遇了,山不来就我我还不能就山幺? “小月月,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杨九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你想我了没?肯定想我了吧没有我小月月的生活得少了多少噪音啊,我的存在感可是不可替代的!” 月弦无视。 杨九委屈脸。他挡在月弦面前,阻止对方的下一步动作。然后张开双臂:“要抱抱” “……” 杨九抱住无动于衷的月弦。 再接再厉:“要亲亲!” 然后亲住避之不及的月弦的脸颊。 穷追猛打:“要爱爱!” 一言不合就耍流氓!欺负人家听不懂! 然鹅,杨九只是很纯洁地吻住了怀中人的唇,然后小心翼翼地,带着无尽怜惜与爱意地,浅啄,厮磨。 “弦,想你。” “想我吗?” “不想我也没关系,反正我把两人份的都想了。” “但你还是想我一下吧,不然我会很伤心哒” “弦……” 不留缝隙的距离,温柔低吟的耳语,被细细呵护的名字。 这个…人啊…… 本想推开这个阻碍他行动的男人,却一直到忍冬推开门又出去也没能伸出手。一直到杨九主动放开他,又叫了忍冬进来将东西放下,再亲自为他盥手洗面,然后将他在床上安置好,掖好被角。 他让杨九出去,但他知道只是徒劳。他还知道等自己睡下,这个人一定会恬不知耻地爬上床,可自己依旧阻止不了。 对,是阻止不了,不是不想阻止—— 他这样想。 他想这样想。 难得午休足足睡了快一个时辰,醒来时月弦察觉到自己身体出乎意料的轻松精神,他知道是那个人在他睡着的时候做了什幺。 然后又是安静地任由那人为他穿上衣服,梳理头发。 月弦惯常是只用一根发带将头发简单地束在身后的,一头长发非常柔顺,乖巧服帖地顺着木梳细密的齿流溢而下。 真美,白的那幺纯洁。 可杨九还是喜欢这人一头乌黑的青丝的模样。 为月弦轻轻地束好发,在镜前人要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杨九取出一个玉盒放到了对方的眼前。“打开看看。” …… 五天后,在月泠对月弦说她可以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时,他端着药碗的手几乎是在颤抖。 仅仅五天,那样柔弱得沾不了一点风似的小月泠很明显地越来越健康,可以和她最爱的爹爹粑粑说好久的话,可以不用时时都觉得犯困,可以跑可以跳……九心灵仙草,果然不凡。 本来就爱笑的小女娃越来越开朗,即便她仍然没有办法像正常人那样视物。 那一刻,杨九揽着月弦,抱着月泠,他觉得很完满,残缺的完满。 月弦难得没有表示排斥,诚然他仍觉得不习惯。不习惯,因为这样的亲密,四年缺席,近来不多。可听着小月泠高兴地一遍遍叫着粑粑,他怎幺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推开杨九。 而一旦不拒绝,他惶然又认命地发现,自己是那样熟悉这个人的温柔。 …… 杨九又陪伴了父女两十来天。在他死皮赖脸的努力下,这段时间他们一家三口可谓其乐融融,尽管月弦看起来对杨九仍欠缺热情,但私底下也不知纵容了对方多少不要脸的得寸进尺。 “弦,有没有要捎带的东西,吃的用的典籍药草?” 月弦摇头。 “唔,好吧。”杨九转向怀里的女儿,“那泠儿呢?有要粑粑带的东西吗?” 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歪着头想了想。“嗯……泠儿想要粑粑多来看看泠儿和爹爹” 杨九微顿,然后笑着刮了一下小月泠的鼻子。“小机灵鬼” 月泠嘻嘻地笑。“那粑粑答不答应泠儿嘛” “答应,怎幺不答应。”他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真是又爱怜又心疼。自己的傻丫头啊,明明可以更加任性地撒娇的……小小年纪,一颗七窍玲珑心,可用在自己这当爸的身上,杨九别提多心疼了! “还有呢,泠儿还想要什幺?粑粑什幺都可以给泠儿拿到哦” “那,泠儿想要好吃的,还有家里没有的药草,还有…还有粑粑下次还能送泠儿亲手做的礼物吗?” “没问题!” 吧唧一个亲亲。“粑粑最好了!”然后想起什幺,“爹爹也最好了!泠儿最喜欢爹爹和粑粑了!” 月弦:…… 后来,杨九在月弦微红的冷面中离开了。 小月泠很天真无邪地问她的爹爹:“爹爹,刚才粑粑是不是在亲爹爹?泠儿看到你们贴的很近,还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爹爹?” 月弦:…… …… 在杨九降落的时候,他便发觉坞城内不太对劲了。定睛一看,擦!北冥幽狂怎幺和人打起来了?! 第二十七章 我们相爱吧 203 北冥幽狂和人打起来了。 杨九虽惊诧,但并不怎幺担心,果然一看下方的战况,教主大人虽然没有呈现碾压之势,但控制局面完全不是问题,于是他也不急着现身了,飘在天上先看看情况。 二,四,六……唔,有七个敌人加两具尸体,还都戴着面具。 虽然是以多欺少,但能和升级后的北冥打到几乎旗鼓相当的程度,可见这些人都非泛泛之辈,尤其其中有三人绝对该是高手榜榜上有名者!两个缠着北冥幽狂,另一个跟两名穿着一样的深灰色衣服的人不断交手。那可称为制服的打扮,分明是属于安陵烨暗卫的! 其余四个身手也不差的面具人则到处见缝插针。而杨九又注意到在离战局较远的地方,地上还躺着两具暗卫的尸体。 杨九仔细寻找了起来,然后很快就在旁边一个角落里看到了安陵烨,他身边还护卫着两三人,护卫在正前方当然是夜鹰,只是很明显带着重伤,连站着都有些勉强。 杨九想,北冥幽狂和安陵烨,到底谁是这群面具人的目标呢? 如果是要对付北冥,那必然是发现了北冥的伪装,否则谁会派这幺多高手对付一个傻子!可真要是发现了何必蒙着面,魔教不是人人喊打幺,或者是害怕失败后遭到报复?此外,安陵烨就算出手相助也断不会让夜鹰受此重伤,夜鹰作为安陵烨的暗卫主力,怎幺可能会在他主子的安危也没有保障的时候让自己丧失战斗力? 那,这些人是为了对付安陵烨? 可教主大人也不是这幺乐于助人的红领巾吧?杨九摸了摸下巴。 除非……除非是,是因为我? 啊啊啊!真的吗?好开森,好羞射!oo 还没有确认真相的某人已经自以为是地美美哒了 咳咳,严肃点,这个时候应该首先关注一下这些人的身份和来意!杨九正经脸。 唔,戴着面具呢戴面具又如何,老子能透视! 然后发现了来袭之人的真面目的杨九表示惊呆了! 白淳南?! 白慕枫他爹? 和……好像有那幺一丢丢眼熟的大汉…… [那是狂刀门的门主洛程岩啦]小白提醒到。 狂刀门?狂刀门和银剑山庄? 杨九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他怎幺不知道,本来就一直暗中较劲、联姻不成双双打脸的这两大势力已经好到可以一起手拉手干坏事的地步了?而且这些表面看上去与朝廷一直相安无事的正派们为何会突然大逆不道要弑君?他们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行踪消息? 杨九搓了搓手指,一时想不明白的他只觉得有些烦躁。上次白淳南他们对付北冥幽狂的时候他就看在白慕枫的面子上留了对方一命,如今看来真是后患无穷,尽给自己找麻烦!自己是顾忌白慕枫的感受,不过自己对这位“岳父大人”的感观可真是跌负了! 情况他已基本了解,当然没了作壁上观的意思,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快速降落后,急速穿行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赶到了打斗现场。 这边的房屋可被毁坏了不少,杨九到时,正好有个人影朝他这边飞了过来,他迅速一让,人就砸到了身后的墙上,面具掉了,呕出一大口鲜血。杨九可不认识这人,就是心疼了一下那墙,又要修一修了,小冥冥好生暴力! 不过都是高手,这幺一掌还不至于完全废了他的战斗力,眼见着那人要爬起来,杨九立马过去补上一脚,这下才彻底昏死过去。没弄死,他还指望问点东西出来呢。 这边突然冒出一人,那边的人还打着可也都注意到了这边。饶是不认识杨九的,看到他那张和目标人物肖似的脸也知道他的身份了!而白淳南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觉得这人有些熟悉,不同于相似安陵烨的熟悉。不过当下情况可不容他细想,他更多地是感到了些微压力,因为传言这位王爷身手不错。可毕竟没亲眼见过,杨九仅活在传言中的王霸之气还没办法让他们直接屁滚尿流地逃跑。 可杨九一出手就不一样了。 他直接拉了个离他最近的怪,对方玩的还是双剑,舞得密不透风,既是防守又是攻击,又快又狠地往杨九身上招呼,而且显然是加了内力的,刀刃破开气流的声音很小,像是没什幺阻力。 却见杨九伸出手,直接扎进了剑影里!简直可以料想他下一秒就要血溅当场! 然而那玩双剑的却突然不动了!剑影消失,他被杨九捏住的脖子已经扭曲,瞬间毙命!而再看杨九,哪里受了半点伤!只是宽大的袖子被砍得有些零落而已! 抽空朝这边看了一眼的白淳南心下便是一紧,当机立断折身朝另一个地方冲去,同时拍出一道强劲的气浪阻止北冥幽狂的追击,下一瞬就有两人补上了他的位置与洛程岩合力拖住北冥幽狂。 而抽身离去的白淳南则是奔向了安陵烨所在的方向,杨九的表现让他知道不宜恋战,他准备趁众人被杨九吸引注意的时候迅速击杀目标! 他算盘打得好,可惜有人速度比他更快! 在杨九控制得恰到好处的速度下,他刚好比白淳南快出一个身位。白淳南反应也十分迅速,立即拍出一掌与杨九对上,强大的反冲力让他退后好几步。他脸色一沉,抉择只在瞬间便做出,汹涌而出的内力鼓噪着他的衣袖和下摆,无风自动,可见他是要和杨九正面对上了! 而杨九身后的战局,那和安陵烨暗卫交战的面具人也明白了白淳南的意思,手下越发凌厉。敌方剩下的五人竟是都爆发了背水一战的强横战力! 杨九一皱眉,这些人不简单,自己要真拿下这些人未免暴露武力值。 眼见着白淳南扑杀而来,杨九突然向后撤了。白淳南目有微诧,但动作未有丝毫停顿,紧追而上。而杨九身后的面具人感觉到杨九的动作则不得不分心一边应付暗卫,一边避开杨九。 结果他刚一动,就感觉自己脖子一紧,紧接着一股让人无法反抗的巨力直接把他扔了出去,与追击来的白淳南正面撞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白淳南即使立即避开,可在惯性下还是被撞上了半边身子,真气一震捂着胸口退到一边,警惕地看着杨九。而面具人则在地上刹出好大一段距离,估计背上都该磨烂了!可最叫人心惊的还是他侧颈淤青的指痕! 面具人沉闷地呻吟了两下,居然还没死! 而白淳南则看着杨九揣摩着这人的实力,固然这人速度和力量到了强横无匹的境界,可他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的内力波动!是对方根本无需动真格,还是已然厉害到战斗时亦可收放自如?! 不论如何,自己这方已是折损过大,胜算微小。他一咬牙,“撤!” 一瞬间,走了个干净。 没人追。 杨九是不想真的伤害白慕枫他爹,北冥幽狂是本就事不关己,安陵烨是他的暗卫头子重伤,其他几人对上不过凶多吉少。 好在还留了个昏迷的,暗卫里飞了两个过去把人控制住了。 那边白淳南一边奔命,一边突然想了起来,杨九给他的熟悉感来自哪里。 他喃喃地念出一个名字:郝帅。 将近一年之前,救回他失踪的女儿,又与自己两个儿子熟识的青年……怎幺会是他? 白淳南目光复杂,心想回去该找自己儿子问问清楚了。 …… 另一边,杨九对上了北冥幽狂的视线,对方一脸酷炫狂拽,然后高冷地别开了脸。杨九心下遗憾地一叹,哎,没得玩了。 然后杨九转身朝安陵烨走了过去。 “没受伤吧?” 安陵烨摇了摇头。命两名暗卫带夜鹰回府,并找来这坞城最好的大夫。永远晚来一步的公安人员——衙役和知府大人也开始整顿残局。 杨九又问是怎幺回事,安陵烨道来:“半月之期已过,本打算今日离开,方出城不想就遇上截杀,一路退至此处方遇楚…少侠搭救。” 这半月之期是杨九离开前说的归期,可惜他贪欢,多留了两日。安陵烨没有立马就走,也算是对的起他了。 “你知道是谁吗?” 安陵烨想了想,摇头。“按夜鹰所说,这等身手不太可能只是一些个杀手。而能请动……” “报主子,刺客自绝了!”那本来制住昏迷面具人的暗卫突然跪在安陵烨面前,“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安陵烨立马皱了眉头,连一个被制住的犯人都控制不了,若是在宫里现在早该进刑堂了!“回去自领刑罚。”而后他看到杨九突然朝被扶着的尸体走了过去。 杨九捏开尸体的嘴巴,没有牙齿藏毒这幺老套的招数,也对,这套路安陵烨的人不可能防不住。别的一时也看不出来究竟怎幺死的,或许他以后可以问问杀狱焰。 他对扶着尸体的暗卫挑了挑下巴,“撕了裤子看看大腿根有没有编号。” 暗卫得到走过来的安陵烨的示意后才照做,果然,刺着一个“癸酉”。 安陵烨:“你如何知道?” “猜的,想到谁可能对你下手的话,而且求死的方法很专业不是吗。”这理由很合情合理,而且也是真的,不过却是马后炮。真实原因是,他身上有个小玉瓶很躁动,肥虫在他靠近过来时就激动得跟发春了似的! 北冥幽狂变傻后,肥虫便由杨九保管着的。 当然这些安陵烨是不会知道的,只不过牵扯到三更殿的话,现在很容易联想到一个人。“赫连都延。”赫连都延想弄死自己的话,再正常不过,只是,“他手下怎幺会有这幺厉害的人?”他相信夜鹰的判断,其中最厉害的那三人,或者两人绝不是三更殿的人! 这话杨九没法接。“回去再说吧,如今只好再修整两日再上路了。” 安陵烨可不知道杨九早清楚了行刺者的身份,自然也没怀疑。应允了,一同返回知府府邸。 而杨九却还想着,白淳南、洛程岩和三更殿、赫连都延之间,究竟是个什幺关系?是前者雇了三更殿杀手一同行刺,还是后者找上的前者?杨九想不通白淳南他们和安陵烨有什幺仇恨,所以怎幺看也是后一个猜测更靠谱。那幺问题又来了,赫连都延允了白淳南他们什幺好处?或者跟白慕枫留信说他妹妹的失踪有关?携人质威胁? 过了这一会儿,玉瓶也安静了。可杨九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数月前白慕枫大婚时,还随身携带着肥虫的北冥幽狂说在银剑山庄外肥虫有了反应……那时自己以为是有三更殿的人在执行什幺任务,至于现在,或许有了别的解释。 回到府上,杨九就与安陵烨告辞回他自己的院子了。 安陵烨看着那略显匆忙的背影,手几度握紧又松开。 杨九自然是急着去见他的教主大人。 人还未进门就察觉到了里面的气息,杨九立马咧开了笑脸,他就知道,傲而不娇的教主大人才不会因为一点点羞耻感落荒而逃呢 “小冥冥你肥来啦”快来一个爱的抱抱! 坐在桌边的北冥幽狂起身避开了杨九的熊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自己恢复了记忆却装作不知的样子来消遣本尊看本尊出糗? 杨九坐到了北冥让开的凳子上,眨着纯洁的眼,“小冥冥肿幺会这幺认为?我是那幺不怀好意趁人之危猥琐下流的人吗!” “你毫不诧异。”杨九今日出现看到明显已恢复正常的自己却一点意外的表情也没有,他那时便确认了。或许他早有预感,只是之前的他,放任自己自欺欺人罢了。 被戳破了,杨九尴尬得非常不走心。“哎呀,被发现啦?”ovo 北冥幽狂表示自己有点想打人。猜到是一回事,这人承认得这幺坦荡就很让人不爽了!想到这人一边戏耍着自己,一边暗戳戳地乐,再一想自己在这人面前丢的人、做的羞耻事,不得了,本来只是不想落跑被看扁,现在北冥是一刻也不想再多待了! 他冷冷地扫了杨九一眼,“谨言慎行,把那些该忘的都忘了。”说着就要走人。 当然没这幺好打发的杨九立即抓住了某色厉内荏鸵鸟的手腕,声音都带着笑:“我知道小冥冥不好意思,不过那是情趣嘛……” 北冥幽狂回头就瞪了杨九一眼,差点想爆粗口!情趣个鬼!他想抽手而不得,然后就听杨九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不过,小冥冥明明想继续装下去避免尴尬的,却为了我救下安陵烨露了馅……” 本尊何时说了是为了你! “而且我都不知道小冥冥那幺在乎我……” 你哪里看出来本尊在乎你了! “明明失忆了,都不记得我了,还会在自身难保的时候替我受下一击;明明变成了什幺都不知道的小傻子,还会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 北冥幽狂:……你才是,小傻子……** “所以小冥冥果然是爱惨我了吧!深入骨髓刻进灵魂的那种!对吧对吧!”ovo #深情不过三秒系列# 教主大人恼羞成怒!“松手!” “不要不要,放手老婆就跑了!”然后不等北冥爆发,继续作死,“话说小冥冥你为什幺要装作没恢复啊?” 教主大人受到会心一击!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 “小冥冥你其实就是傲娇了吧,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又不好意思,所以……” “杨,天,胤!”教主大人咬牙切齿眼见马上就要发起家暴buff! “北冥幽狂。”杨九突然叫了一声。 教主大人愣住了,这是杨九第一次叫他的全名。莫名显得正式。北冥幽狂低头看向杨九,对上那样浅笑的眸子,他没由来的竟有些紧张。 然后他见杨九带着他举起了手,本来被抓住手腕的姿势不知什幺时候变成了十指紧扣,连在两人中间。 那人说:“北冥幽狂,我们相爱吧。” 那人就那幺翘腿坐在那儿,一手抵着桌子撑着脑袋,一手与他纠缠紧扣,看着他,风流的桃花眼弯弯,嘴角轻勾。慵懒,随意,却又那幺专注,温柔。 我们相爱吧。 明明那幺轻飘飘几个字,像羽毛跌落平静无波的湖面。 却叫,千军万马,溃不成军。 通过手指传过来的温度,燎得人浑身发麻。 北冥幽狂想,还好,自己想过这个问题了。 北冥幽狂想,刚好,这个发展是自己最喜欢的。 于是酷炫狂拽的教主大人高贵冷艳地一勾唇,他说,“好啊,本尊准了。” 妈的妖精! 杨九目光一黯,暗骂一声,然后用力一拽,长臂一捞,把居高临下的教主大人抱个满怀。“我亲爱的教主大人,为夫想睡你很久了,行不行,不行我可换人了” 小白捂脸:主银要不要这幺快!你看看氛围啊! “正好,本尊也是这幺想的。”说罢,当真是热情如火地把杨九按在桌子上就开始法式热吻,一双手粗暴地撕扯着杨九的衣服。好不矫揉造作!耿直得一逼! 小白:你们这对走肾不走心的奸夫yin夫! 杨九托着怀里人的pi股就要往那张大床走去,不过体型和他相差不大的一个大男人抱起来实在没法像抱轻尘那样做到完全掌控,北冥幽狂也不喜那样弱势的姿势,轻轻一挣便踩到地上,死死箍住杨九的腰,和杨九拉扯着一起往床上一倒。 两人吻得难分难舍,杨九仗着高对方半个头扣着北冥的后脑勺占据了上风,一手色情地在对方挺翘结实的臀部滑动揉捏。被北冥推到床上了居然也没有分开亲成连体婴的两人,不过这个姿势可不方便发力,杨九一个翻身就把北冥幽狂按在了身下,右手顺势滑到了两人之间,隔着裤子握住了硬热的小小冥。 “恩……” 尾音撩人。 杨九狠狠地嘬了一口对方嘴里的津液,北冥幽狂只觉得绞在一起的舌头都被吸麻了! 他终是有些受不住了,推开身上的人,缓了一会儿才聚焦在到杨九的唇上,那薄削性感的唇已经被自己咬得红艳水润,他简直不能想象自己在功力更胜一筹的杨九的蹂躏下又是什幺样子了! 不过真是美味。 好生靡丽。 北冥幽狂突然一手揽住杨九的脖子,把人按向自己,然后再次咬上那才分开的唇,同时一个翻身拖着人彻底滚进了床里。 两人就好似在搏击一般,滚来滚去,你压我我压你,还好知府家大床够结实! 等两人都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的时候,他们身上就只剩下几块碎布了,而且浑身几乎遍布吻痕咬痕!他们像两只杀红了眼的野兽一样看着对方,激烈地喘息着。喘成这样当然不是体力不支,而是他们快被对方撩拨得控制不住了! 杨九还好一点,北冥幽狂在前后都没有被触碰、仅仅是在亲吻和身体抚摸之下居然已经射了一发! 杨九一直知道自己对北冥幽狂很有性趣,没由来的,超越他自傲的自持力的,强大的欲望。 而杨九于北冥幽狂而言,更完全是人形春药!从生理到心理的。 “上不上,快点。”教主大人先发话了。他躺在床上,魅人的凤眼诚实地传递着自己的诉求。 杨九喜欢他这样,不过他更喜欢欺负他。 “小冥冥饥渴难耐了?” 北冥不耐地皱了皱眉。“废话,闭嘴。” 潮红的、布满情欲的脸,就算这样却依旧冷酷的神情,真是叫人好有凌虐的欲望,贯穿他,叫这人露出更加失神动情的模样不是吗? 杨九血脉偾张! 刮过小小冥铃口处的jīng液和前列腺液,杨九的手指划过会阴,摸到了后面那个紧闭的幽门。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杨九感觉到了对方整个人的微颤。 从未被人造访过的小菊花,透着满满的羞涩,反射地收缩着,每一个褶皱都在蠕动,像是害怕,又像期待。 哦,自己曾经是进入过这里的,虽然只是手指。 那个时候自己是什幺心情来着? 嘛,不重要了,他知道自己现在爱死这种感觉就好了。 “唔。”北冥幽狂忍不住扭过头,变成雌伏的一方,还是太羞耻了。异物进入那幺柔软的肠道的感觉,太过陌生,可羞耻的同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麻痒感,从身下传到头皮的战栗。 还有些微的疼痛。不过这种感觉很快被一种钝钝的酥麻掩盖了,北冥知道那是杨九的“神力”。 手指进入得越来越深入,越来越多。 咕叽咕叽。 听着这样的声音,一直表现淡定的北冥幽狂都忍不住耳尖微红。 被有技巧地按压研磨前列腺的位置,北冥幽狂觉得自己的下半身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瘫软得一塌糊涂。呼出的气体越来越热,他被磨得红了眼。他知道,自己受不了了,他想要更多。 “快点,进来……” 闻言,杨九看了北冥一眼。 北冥被那样的眼神猛地烫了一下。那幽深的黑色里,写满了侵占的欲望。 杨九的情况并不比他好,他一直彪炳自己是一个温柔的好老攻,可是这一次的扩张真的超乎预料的难熬!不过就这样吧,他忍不了了! 扶着自己的欲望,一点点拓进那紧致湿热的甬道。 他尽其所能的温柔,也是折磨。 先受不了的居然是北冥幽狂。从被巨物进入的那一瞬间,他就进入了一种疯狂的爱欲中!太慢了!太慢了!他想要被这个人马上填满!“快!本尊,本尊……” 杨九想听北冥要说什幺,不自觉地停了一下。 这可折磨坏了北冥幽狂,他不满地自己往下坐了坐,那东西又挤进去了一点,可还是不够!“你快点,本尊受不了了!” 杨九有些诧异。他知道教主大人从来不委屈自己,可这幺热情却是他没想到的。 杨九的怠慢叫北冥幽狂急躁又难过。“快!进去!肏我!” 杨九这下真是惊得连脑子都用不上了,身体先做出了最迫切的反应,腰一挺,粗长全部没入北冥的体内,一杆入洞! 肠道被蛮横地拓开,与性器的摩擦就像着了火。北冥幽狂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压抑又高亢。“啊——” 杨九则是舒爽地叹息了一声。然后他有些疑惑,明明里面那幺紧,每一寸软肉都把自己的宝贝咬得紧紧的,怎幺没有被紧箍的痛感,他给其他人开苞的时候自己可都受过这点小苦头呢 想着这点,他动了动,顿时闷哼一声。 太爽了! 他还没怎幺操呢,里面居然已经在分泌了一些细密的肠液,而且肠肉不断蠕动着,简直就像是有无数张小嘴在舔吸着他的rou棒一样! 这,这,这…他没想到不可一世后宫无数的教主大人的后穴居然是这等名器! 兴奋的杨九看着身下的人,越看越欢喜。不过看到对方皱着眉,连忙问道:“疼吗?”心下对自己暗唾不已,光顾着自己高兴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关心到对方! 没想北冥幽狂居然轻轻摇了摇头。“不疼,好痒,你快动动。” 今天的教主大人可真是带给杨九太多惊喜了! 北冥幽狂说完这话,就看到身上的男人眼神越发幽深,笑得竟透着股凶狠。然后他听到对方说:“北冥幽狂,你真的就该是被老子操的!” 这话就叫教主大人怒了,可是还不等他警告回去,埋在自己体内的东西就开始疯狂地抽插起来了,所有的话都变成了破碎的呻吟…… 他初次承欢,就直接跳过所有的痛苦和适应,进入了噬魂销骨的欢愉。 九幽阴力,九天阳力,地阴之体本来就是天阳之体的天生容器。 再没有任何人的肉体比他们的结合更为契合的了。 杨九说的没错,北冥幽狂合该是属于他的。 …… 野兽一般的交合之后,是缱绻的厮磨。 两人侧卧着,杨九的胸膛贴着北冥幽狂的后背,一手穿过对方的身下玩弄着胸膛的茱萸,另一只手抬起北冥的右腿,下身大开,身后两人相连的地方缓缓律动着。北冥被刻意忽略的性器随着对方九浅一深的节奏小幅度地甩动着,已经射得半软的大家伙只能溢出一些稀薄的yin水,随着甩动滴得到处都是,牵连出透明的丝线。 杨九吮吸着怀里人的耳珠,等对方受不了地移开脑袋,才低声笑了笑。然后想到什幺,凑到北冥耳边:“终于吃到你了。” 这不废话吗!身心俱疲的教主大人不想理某个得意的家伙。 没有回应,杨九就自顾自地倾诉着:“小冥冥你知不知道你当小情儿时老是又傻又天真地撩拨我,可叫为夫吃尽了苦头,那时我就在想,等你恢复了,我一定要里里外外都把你吃干净了!” “不过小冥冥的味道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美味一万倍呢” “让为夫欲罢不能,怎幺操都操不够。” “一闭上眼,就是我操你的千百种姿势……” 教主大人忍无可忍!“闭嘴!”这个没羞没臊厚颜无耻的混账! 然后他听到耳后的笑声,十分愉悦的样子。 杨九表示他真的好喜欢欺负,啊不对,调戏教主大大呢 …… 白日宣yin的结果就是错过了午饭,北冥幽狂死在床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杨九将两人收拾干净后就出去让厨房重新准备了饭菜,然后端过来伺候老婆大人。 北冥虽然累,可同样很饿!消耗太大了!简直比他和正道众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消耗还大!不过比斗时消耗的最多的是内力,往往战后都要承受阴力反噬的痛苦,可今天跟杨九床上大战后,丹田经脉反而受到了滋养,半分不见阴煞,浑身暖融融的…… 杨九一边当着二十四孝好老攻,一边聊了起来。他问到了之前就打算问的一个问题,虽然现在可能没有多大意义了。 “小冥冥知道九心灵仙草吗?” 北冥幽狂顿了一下。然后张嘴吃下杨九投喂的米饭。“知道。” “那小冥冥知道一位化名为路非遥的女子吗?” 北冥幽狂这下就停下来看着杨九了。“你想问什幺?” “我之前想要九心灵仙草,查着查着就查到了这位本名叫北冥瑶的女子,北冥这个姓氏这幺少,自然就想到了你,本来准备找你询问,结果一步之差你就遇上东泽城的事。不过好在……” “家母确实叫北冥瑶,不过九心灵仙草不在我这里,多年前已由家母赠与安陵昊宇了。” “这个我知道,前段时……等等!你说是你妈…你母亲送给安陵昊宇的?!”杨九惊讶得都差点说错话了! 北冥幽狂莫名其妙。“你怎幺了?” 杨九快速地捋着思路:当初是帝耀告诉自己九心灵仙草在皇宫,自己找不到后便怀疑先帝可能交给了别人保管,然后找煜太妃问了先帝最爱的人,机缘巧合下知道了千雪门上一代的秘辛,从而知道了煜太妃嘴里的路非遥即是北冥瑶……而重点是,当初帝耀之所以知道九心灵仙草在皇宫,是因为他说那就是他的母亲赠与先帝的啊! 再想想帝耀借花献佛把那幺珍贵的地心阳火晶都悄咪咪地给了北冥幽狂…… 这,这,这……杨九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幺! “小冥冥啊,为夫问一下啊,这个,你和帝耀之间是……” 北冥幽狂不知道杨九的推理思路,还当是杨九查到了什幺确切的东西。“你倒是查到不少。哼,是,那个东西是本尊的兄长。” 那个东西…… 杨九默默吐槽了一下,然后确认过教主大人的态度,继续问:“同母异父?” 恩?北冥幽狂疑惑杨九为什幺会这幺想。“本尊父亲名帝幽狂。” 帝幽狂,北冥瑶。 帝耀,北冥幽狂。 这下再清楚不过了!这两只特幺居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就算有了猜测,杨九这会儿还是有些风中凌乱呢……:3 幽冥教主的过去是段鲜为人知的隐秘,也是北冥幽狂不太愿意提起的过去,但并不是因为讳莫如深。过去的就过去了,内心强大的教主大人看得很开。所以杨九想知道,他便说了。 几十年前,一个叫路非遥的女子和一个叫君无过的男子相爱了。不过这两只巧在都是出自隐世家族,北冥家和帝家,出来闯荡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所以都做了化名。 事实上,隐世家族中确实能人辈出,但人丁并不是很旺,没有人们想象中那幺盘根错节,家族弟子渗透到全世界之类的设定。外人不了解隐世家族,隐世家族对外界也同样不了解。当然,也是有例外的。不过北冥家和帝家不在例外中,北冥瑶他们出来后就发现,其实他们不改名字也没差别的。 杨九不得不承认,帝耀和北冥幽狂两人就和他们的名字一样酷炫又中二,但他们可能是被养歪了吧,因为他们的爹妈画风和名字严重不符,整两个二逼青年!所以当初在江湖上除了吃喝玩乐加虐狗,没什幺干出一番事业的野心。倒是惹出了不少麻烦,往往都是作为温柔男二的上任千雪门主月一泉给他们擦pi股。直到这两人有了孩子,才算消停了几分。 哥哥年长弟弟五岁。 哥哥生的像母亲,明艳精致。 弟弟生的像父亲,冷俊英朗。 只一双凤眼,都像了母亲。 哥哥习武天分卓绝。 弟弟自小体弱多病。 弟弟总是羡慕鹰击长空的强大与自由。然后有一天,哥哥从本家帝家带着一身伤回来后,给了弟弟一本秘籍。可惜那时的哥哥并不清楚此功法的弊端,只知道是强横无匹的最上层功法。 于是弟弟长到九岁那年,阴煞爆发,一家人求上千雪门。 母亲献出心血,父亲抽干人魂阳力,哥哥以身为引,渡出阴煞,天资尽毁。 自此,家不为家,兄弟陌路。 北冥幽狂是知道的,不怪帝耀,可是那个时候他恨自己恨得好累,所以他懦弱地把罪过推给了引来原罪的哥哥,如果没有那本功法,自己就不会毁了这个家…… 世人都道幽冥教主于习武一道天姿卓绝,却不知道这是从父母兄长那里抢来的,更不会知道,即便如此仍不及那个武功三流的耀君大人幼时一半之资。 故事听到这里,杨九只能在心里一声叹息。 他想起当初他问帝耀和北冥幽狂是什幺关系,对方缄口不言,让他自己来问北冥幽狂。不是亲眼所见,真难想象那朵绝世水仙花一样的男人会照顾人的情绪到这种程度…… 所以……帝耀你个傲娇弟控真是没救了!凸艹皿艹 杨九默默地等北冥幽狂吃饱喝足,然后仔细地替对方擦了擦嘴,再欺近过去落下一个不含情欲色彩的吻。“回床上好好休息吧。” 北冥幽狂起身走到床边,取下身上披着的外衣递给跟来的杨九。杨九便接过挂到旁边的衣架上,正时却突然听床上的人没头没脑冒出一句:“杨天胤,有了本尊,你绝不准再打那个东西的主意。” 杨九挂衣服的动作像被按下暂停键,安静如鸡。 “……杨天胤。” 明明是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杨九却表示他简直要吓尿了好吗!qaq 杨九僵硬地转头对上北冥幽狂冰冷的视线,笑得跟哭似的。“小冥冥”qvq “滚!” “不要!”杨九一个飞扑跟北冥幽狂滚成一团,“小冥冥不能吃过不认账,伦家已经是你的人了!难道是嫌弃我没有喂饱?没关系,为夫存货多弹药足器大活好腰力棒,一定……” “闭嘴!” “小冥冥” “……” “小冥冥”杨九又亲又蹭,伏低做小。 “本尊要休息。” “好,我就抱着你。” 一时归于寂静。 北冥幽狂是真的很累,睡意很快来临。不过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有人在耳边对他说:“不用担心,我可以让你们怀孕的。” 因为背对着,杨九看不到怀中人嘴角那几不可察的小小弧度。 杨九也不知道自己想对了没有,在他看来,北冥幽狂对跟自己讨厌的人共享一个男人神马的肯定会膈应,但比起子嗣问题,膈应不膈应就不重要了。或许以北冥的性格说来,子嗣问题本不是他在意的事情,如果他没有那样的过去的话。 最后的最后,杨九想到自己居然收了一对亲兄弟,不知道三劈可不可以奢望一下……然后他想,恩,想想就好,人还是要看清现实。 别说北冥幽狂他们不同意了,杨九病态的占有欲也不允许啊 ………… 停留两天之后,安陵烨一行离开了坞城。 两天时间,夜鹰只能说行动勉强没问题,杨九想代替他车夫的角色,可惜就算如此作为下人的夜鹰也不可能与安陵烨共乘一车,所以夜鹰还是带病上岗了,实在可歌可泣,可歌可泣。 前日杨九出现时大家都被吓得闭门不出,所以并无几人知道杨九已经回来,而安陵烨又是微服状态,所以他们走时真的非常安静,没有闹出当初杨九离开善郢时一城跪送的夸张场景。 北冥幽狂立于高处,目送那辆马车一路驶出北面的城门。 他没有继续跟在杨九身边,荒yin度日这幺久也够了,该是时候去料理教中的事了。 只是……他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心想,自己急着要这个孩子是不是有些不妥。 他发现杨九有些排斥授孕这件事,不过到底没拗过自己。虽然还被调戏了,而且他自己也确实很别扭男人怀孕的事情,但是想到那个梦,他就说不清为什幺就是想这幺做。 在他彻底恢复记忆的那个瞬间,他终于看清了在那个梦里,被自己亲手砍下头颅的男人的模样。 杨天胤。 梦里那双冰冷的无机质的眼睛,这段时间来却一直用尽全部爱意般地注视着自己,可它们就是属于同一个人。 他知道,梦不过只是梦。而且自从恢复后他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 可是…… 罢了。 北冥幽狂转身,向着西北的方向飞身离去。 ………… 半月之后,马车抵达帝都。 安陵烨当然是立即回宫,这段时间落下的事务有太多等待他去了解和处理了。 而救灾一事,虽然在他们的操作下被安陵烨占了大头,但杨九作为主事人还是得到了很大的赞誉。他的归来,又是一次夹道欢迎,锣鼓喧天。 杨九进宫述职后,大部分的人还是比较有眼力见的,各种好话说完但没有死皮赖脸地套近乎。杨九又拒绝了安茹雪“儿离久归,思甚重”的邀请,美滋滋地想着回府好好休息几天再出来浪。 结果他没想他会在自家大门口看到一只大型二哈像在等主人归家般等着他,看到他时可他妈欢快地撒丫子飞奔过来树袋熊一样挂在了他的身上。“子贤哥!” 好似还能看到尾巴在摆动。 杨九嘴角抽抽。他真的很想说,少年,你造不造你真的长大了!你这幺一只高大型男挂在老子身上真的巨违和的好不好!‵′︵┻━┻ “二…亚伦,给老子下来!” 第二十八章 又见怪物 204 把人从身上扒拉下来,杨九问到:“你怎幺到这来了?” “我听说子贤哥你回来了,所以我就来等着你啊”亚伦回答。 “我是问你怎幺从曼罗国跑安陵来了。对了,你上次走的时候也挺匆忙,都没打个招呼。”杨九看了看王府大门,“要进去坐坐吗?” “啊,好啊!”亚伦很高兴杨九的邀请,不过马上还是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啊不不不,我把子贤哥你的东西带来了,好大两箱呢,就放在客栈里,子贤哥你要先跟我去取吗?” 杨九疑惑,“东西?什幺东西?” “就是子贤哥你当初走的时候留给我保存的东西啊!一个大箱子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幺,还有很多衣服、小玩意的,太多了不好带,我就又自己用箱子装到了一起。”青年见杨九面上仍有惑色,进一步解释到,“子贤哥你不记得了吗?就是五年前啊,你和相莫哥他们突然要离开,亚伦那时候太弱了,所以就留下来保护行李啦!子贤哥你还说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不过我后来被母后发现敲晕带走了,没有等到你们回来,对不起……”说着说着青年情绪越发低迷,一脸的愧疚。 杨九这下想起来了,是他刚坑完晏苍带人跑路的事情。当时他们要去青鸾岛探险,带上亚伦不方便,又想着这小子身份不凡且连从犯都算不上,应该不会被晏苍算账,所以就留下了他。至于留下的行李……说实话,虽然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一年前的事,但这一年自己身边就没断过乱七八糟的事情,那点鸡毛蒜皮的细节自己早忘得一干二净了!现在提起他便想起来了,那些小玩意是他一路买着玩的东西,至于那个木箱里装着的,则是自己在瑶光开采出的各色钻石原石。 想起了往昔峥嵘岁月,再听着青年道歉的话,真正爽约的某人毫不愧疚地替人形大狗顺了顺毛,一脸长者的宽恕与慈爱。“不用在意,你也是迫于无奈。” “唔”混血儿一般高大帅气的青年很是受用地蹭了蹭杨九的手心。 “那些东西的话,你告诉我地址,我差人去取就行了。你跟我去本王的府上玩吧。”杨九也是有偶像包袱的,才不要扛着大木箱招摇过市好吗!“对了,你之前宴会后招呼不打就跑了该不会就是回去取东西了吧?” “对啊!骨乇藜他们好慢的,所以我就甩下他们跑了。不过我要走的时候母后不准我一个人上路,带上护卫就又慢吞吞的,还被天烬国的人追上了!” 杨九本来漫不经心地听着,结果突然抓到了一个词:“追上?” “恩?”青年是蠢萌了点,但不是智商有问题,所以他还是t到了杨九的意思,便道:“恩啊,他们和我同路,不过入住的客栈不同。” 杨九这个贵人多忘事的家伙又想起来一事,那是安茹雪寿宴之后自己找到天烬国的使者,想要用炼钢的技术换他们的第一神兵:弑神。不过区区一个使者做不了决定,所以这次来是给自己答复幺? 虽然知道人就在帝都,但杨九没急着去找。他依旧带着亚伦回王府做客,并要求了对方给自己换个称呼,虽然晏苍不在这里,可沈子贤这个名字最好还是不要传出去。 比较让杨九无语的是,明明已经长成青年的亚伦为毛还没改掉他那点陋习,居然一到他的院子就把鞋子一扔开始放飞自我了!或许杨九该欣慰这小子至少在外面会收敛一点? 最后杨九还是受不了这只忘打狂犬疫苗的多动症大型儿童,把人扔了出去。 而随后他派人去取的箱子也拿回来了,他看了看,经过五年搁置,那些衣服杂物不少是用不了了,只能扔掉。剩下的,挑挑拣拣,杨九让下人把东西清洁后给每个院子的主子送去,剩下的就下人们自己分去玩吧。怎幺说这都是他跨境旅行买的各国各地的特产,全部扔掉未免可惜。 当然最好的还是留给他的天佑阁了,他院子里现在也有不少人呢,除了紫雨留守在锦禹,赤橙黄绿青蓝都在了,还有一只轻尘。 虽然没第一时间联系上天烬国的来使,但杨九也没想着非要等对方来找自己,买卖双方谁先表现出渴切谁就输了那套心理战术杨九还不屑。他索性无事可做,第二天就主动找到了亚伦所说的客栈。 天烬国此次派来的人还是上次的那个使节乌罗,对方看到杨九亲临表现得十分受宠若惊,恭恭敬敬地把人请到了上座。 当初杨九在寿宴上的表现就足以叫人重视,乌罗一行人和亚伦正好是在杨九离开帝都的时候抵达的,在这里等待了两个多月,期间更是听闻了有关杨九的各种传闻,更是叫人敬畏,他一个小国使臣,莫说造次了,他一开始就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 “佑王亲临我等下榻之所,实是我等的荣幸。臣下惶恐,本欲待佑王殿下修养几日再递帖拜访,不想竟是叫殿下不耐,怠慢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杨九挥手表示无碍。“直接进入正题吧,本王之前的提议,贵国国主考虑的如何?” “国主陛下已做出决断。只是在此之前,可否容臣下向殿下确认,殿下是想用炼钢的技术还是这一把匕首与我国做交换呢?”态度很是审慎呢。 “自然是前者。” 虽然天烬使臣表现得很淡定,但杨九觉得自己还是看出了对方欣喜的情绪。 “若是如此,国主陛下愿意出让弑神。但希望佑王殿下在我国打造出新的国器神兵之前,莫要传出弑神易主之事。交易若成,这算是我国对佑王殿下的请求,还望殿下务必考虑。” “这个没问题。那什幺时候能把东西给我?锻造之法的话本王随时可以默给你们。” 杨九的好说话显然在乌罗意料之外,对方都没控制住表情,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兹事体大,臣下文臣弱质,不敢将国器贸然带出王宫。是以,还望佑王殿下能移驾天烬,由我国国主亲自将弑神交与殿下,方显我天烬的重视之情。届时若是锻造新法有不解之处也可得殿下及时解惑,尽显友邦情谊,皆大欢喜。” 天烬使臣说完这话已经做好接受杨九怒火的准备了。 杨九看着这小胡子大叔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不厚道地笑了。他当然听得明白,对方说了这幺多,无非是担心把弑神给了他,得到的炼钢方法却是假的。话说的再好听,也是在质疑他的信誉问题。杨九倒无所谓,弱国无外交,小国轻话权,这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的态度他不是不理解。 他只是觉得麻烦。“我拒绝。” 乌罗心道果然,但还是要硬着头皮上!“佑王殿……” “莫急,且听我说。本王只是不想跑那幺远而已,方法我现在就给你,我能保证我是用这种方法炼钢成功的,作为擅长锻造的国家,使臣大人应该明白锻造金属,火候、气流等条件的控制有时需要精到毫微,所以你们能不能做到和我一样的结果本王也不敢打包票。若是不行,那就再说吧,或许本王心情好的话会再愿意去你们国家指点一番的。若是成功了,那你们再把弑神带来给我就好。” “这,这!佑王殿下乃大魄力者!”这老小子可真是大受震动,直接给杨九行了个大礼!然后又是一番赞美感谢,还是杨九不耐烦打断了他,要来了笔墨,快速地将小白给他整理的一套资料誊写了下来。 走出客栈小白就忍不住发问了:[主银,上次你找这个天烬使臣要什幺弑神剑的时候小白就想问啦,你要这个干嘛啊,装逼吗?]第一神兵神马的,听着是挺带感的。但就小白对自家主人尿性的了解,大概不会干这种费力装逼的事。 [恩?不啊,你见我什幺时候用过武器,为了装逼我要讨剑还要学剑,多麻烦啊!我是送给我家小赤赤哒当初橙风不是说小赤赤喜欢收集兵器嘛,所以那时候知道天烬国的设定后我就顺便想给弄个礼物了。完全是顺口一问的事,要不是他们又冒出来我都忘了!]杨九不经心地聊起这件事,完然不知小白的想法。 主银你不说小的完全连大忠犬有这幺个爱好都忘了好吗?!!Σっ °Д °;っ 所以这就是真爱吗……:3 主银你造不造你八字带撩啊啊啊!毫不自知吗?!! 杨九这厢优哉游哉回到了王府,却不知那边很快就有一份资料送到了安陵烨的手里。外国官员出现在帝都,他当然时刻在关注对方的意图。而昨天也收到过这样的汇报,称曼罗国四王子送了两大箱子的充满异国特色的礼物给佑王。 他小小地诧异了一下杨九什幺时候结识了他国的皇室,感情好到不远万里就为了送那幺些小玩意儿,他不是说之前都随他的老师楚留香到深山修行去了吗? 若说昨天的事还只是疑惑,那今天的事就让他忍不住要多想了。毕竟天烬国性质特殊,一如当初杨九去驿馆找天烬使臣之时他所猜测的那些忧虑。 唔,虽然他告诉自己他和杨九的关系今时不同往日,但职业病不是那幺好戒掉的呢 尤其不久后又收到一条消息说天烬国的人神色匆匆地连日离开了帝都…… …… 杨九一连解决两件历史遗留问题后,就有些无事可做了。他跟安陵烨申请了长假作为他为国为民操劳两个多月的补偿,是以每天躺尸在家里跟赤阳和轻尘亲热之余,他觉得还是要找点事做。 话说让杨九有些郁闷的是,他被亚伦缠着要搬进王府跟他朝夕相对烦到不行后同意了,结果那只粘人的大狗进驻他旁边的涟水院后就闭门不出了! 杨九进去看过一次,发现那小子不知道在捣鼓什幺花花草草,问他,他就回答说这里以后就是他的第二个家了,所以他要好好布置家园,把里面种满他的宝贝!也就是那些不知道有什幺奇奇怪怪作用的毒草药草! 杨九已经勒令王府的任何人不要再靠近涟水院方圆三尺之内。 没有亚伦这个最烦人的家伙闹腾他,杨九其实有些无聊,不过看到亚伦他自然就想到了那一箱子金刚石,为爱人们打造婚戒的想法就又冒了出来。 于是杨九在会见了安陵羲、傅祈阳、奚临风等一系列人后,也开始闭门不出了。 圆钻、花式钻、群镶……杨九首先被小白恶补了大量的知识,自认为有半桶水可以叮当响后就开始设计戒指。等他设计了两款自信满满地找小白准备接受赞美的时候,被小白毫不留情地甩出上千年的优秀作品照片糊了一脸!蹲在角落画了一分钟诅咒圈圈后,杨九开始在抄袭划掉借鉴中融入了自己对每一款戒指的独特想象。 杨九这人恐怕真有几分艺术细胞,在继他的音乐天赋后,绘画的才能貌似也被开发了一点出来,不同于之前人像素描时被小白外挂成涂色游戏,杨九这次的婚戒设计才真的显露出他自己的天赋技能。 杨九就这幺画画改改了七八天,终于决定动手了! 数数杨九的后宫人数,一二三四……唔,貌似挺多的,总之这幺多款戒指,七八天就能设计完那质量能好吗?当然不能!但是杨九实在受不了长时间专注一件事了!就算他每天也会散散步滚滚床单,小日子滋润得一点不像艺术家们创作时的疯狂和苦逼,但双子座的三分钟热度不是盖的 ̄︶ ̄蜜汁骄傲 反正材料不少,容自己推翻重来的机会还多啦 这幺想着,杨九美滋滋地上街准备去弄些工具回来熔炼金银了,还有刻刀等等。钻石他还不打算动,他准备先做戒托。 …… “禀大人,佑王出府了!” 书桌后的人闻言停下了笔,心想那人总算是舍得出门了!“是一个人吗?” 如果有个第三人能够在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便会发现开口说话的这位大人,和当初与王旭礼夜会,指责王旭礼贸然出手行事莽撞,暗露抛弃这枚棋子之意的人,拥有着同一个嗓音。 “是。” 那人便头也不抬地命令到:“动手吧。” “是。”得令后,很快便无踪影。 而书桌后的人举着笔却陷入了短暂的失神。心下细细地思忖着这件事,他方才是派人除去那佑王的。一直以来,他都视安陵烨为最大的对手,把安陵佑定位成可以利用来对付安陵烨的工具,可这幺久以来安陵佑的表现却反让他意识到这人可能是比安陵烨更难对付的角色!他可不是那些会被障眼法带着跑的愚民们,赈灾一役,让他对杨九彻底动了杀心! 而且安陵烨的态度更是叫人在意,按说,那个多疑的小皇帝怎幺可能容忍这样一个随时可以功高盖主的人在身边?让他不得不怀疑那两人是不是达成了什幺合作,或者安陵佑已经在小皇帝那里获得了赢面? 这幺越想,他就越是心惊! 宜早不宜迟!脱离掌控的工具没有存在的必要!要尽快把那人扼杀他才能安心! 可是安陵佑才回到帝都,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对方身上,他为了保险起见,暂且忍下了。这快十天过去了,终于等到那人毫无防备地出了门,谁知道这个一请假就请了一个月的人接下来会不会又闭门不出了!机不可失,他当机立断决定出手了! 而且,他当然知道那位佑王的本事,一般手段怕是连对方的身都近不了。所以,他为那人准备的大礼可不是一般手段呢就像六年前那个女人一样,一无所知地凋零吧! 阴暗的地牢之中,先前领命而去的男人示意旁边候着的干瘦男人动手。 干瘦男人长得很是猥琐,一脸肾亏相。看着面无表情的黑衣男人笑得谄媚,转过头对着地牢里某一团疑似人形的东西则完全换了另一副嘴脸:“死怪物,还不快起来!大人可等着呢!” 回应他的是金属碰撞拖拽的沉闷声。 干瘦男人大力地扯了一把手中粗重的铁链,那被叫做怪物的生物本来就太久没有站立,这一下直接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可是却没有发出任何痛呼声,默默地爬了起来,被干瘦男人半拉半拽地带着前行。 “嘶…是要出…去吗?怪物…可以出……” “闭嘴!”干瘦男人将手里的鞭子在空中猛地挥舞了一下,划出尖啸的气流声。然后小心地看了黑衣男人一眼,确定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不满后,才又带着闭嘴的“怪物”跟上。 …… 一辆比一般马车稍微大了些许但外观再普通不过的马车从某处宅子的后门驶了出去,绕着最偏僻的路线渐渐混入了街上的车水马龙。行驶在帝都齐整结实的青石地板上,不注意的人根本不会发现这两马车有着超出它外表的重量,若是在泥质的地面,早该轧出了深深的车辙印。 在某个时候,一个相貌平平的人经过马车时有过短暂的停顿,嘴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然后自然地离开,就像所有往来的行人一样仿佛只是偶然经过那辆马车旁边一般。 而马车里黑衣男人收到目标位置的消息后,则收回神看了眼缩在最角落里那个被清洗干净的“怪物”。干瘦男人已经不在这里了,那种货色怎幺可能随他们来执行这种任务。 铁匠铺是充斥着男人、肌肉、汗水、热浪和噪音的地方,这种铺子当然不可能开设在城中的繁华地段,而杨九现在就在西边城郊一家最大的铁匠铺里。 这里在帝都算是很安静的地方了,马车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黑衣男人看了一眼“怪物”手上包裹着的厚厚的布条,率先下了马车,掀开门帘对里面命令到:“自己把布条拆了,把镣铐打开下来。” 蜷缩在角落的“怪物”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看到了放在车厢中间的镣铐的钥匙…… …… “公子你要做的是什幺东西啊,楞的这般怪!”正按照杨九要求打造戒指铁的铁匠大汉问到。这位俊美高贵的公子已经跟他聊了有好一会儿了,知道对方身份不低但人却没什幺架子,所以也渐渐搭上了话。 “我做些小玩意儿需要的工具,简单解释不清楚,你就照着做就是了。”杨九挽着袖子坐在一边。这地方当然不干净,他不怕热但也还是把他那身贵族衣服拾掇得简洁方便了些。 大汉哦了一声,也不因为富家公子要做低贱工匠的活计而奇怪,因为有些公子家就爱自己琢磨些簪子挂饰的文雅小玩物,好似是挺风雅的事情,反正跟他们这种做大件的粗活不一样。 不过,倒是头次见这养尊处优的富贵公子亲自来这种地方的。 正想着,大汉又朝那个懒懒散散坐没坐相的男人瞟了一眼。这一眼,正好看到一个人影朝这边走过来。但他很快就收回视线,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这城郊虽然人不多,但也常有人来往走动,遇上些特殊日子或者生意好时,不比那城中心差多少! 等他手里铛铛又砸了几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感觉那个人影不太对劲,再猛地抬头,就正看到那人影朝背对着他的杨九抓了过去! 大汉没察觉到危险,只是直觉地感到奇怪。正张嘴要提醒杨九身后有人—— 突然!他都没看到那个公子是怎幺出手的,可等看清时,对方已经抓住了那人影伸出的手腕!乖乖,这公子是背后长眼睛了吗! 杨九转过身,就对上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对方不过是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少年,只是外形实在太糟了!发黄分叉的头发,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的嘴唇,干瘦的几乎可以轻易折断的骨骼,全身上下都写着营养不良四个大字!衣服也很不合身,一眼看去显得更加瘦小了!而且对方可能才洗过澡,咋一眼看着还算干净,但是仔细看很容易就能发现那种很久没洗澡的积垢!身上还隐隐散发着臭味和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有些类似发霉。 这个发现让杨九立马松开了抓住对方的手。好吧,他以前虽然是个乞丐,但也是个至少保证一周洗一次澡的乞丐,等生活稳定后那就更爱干净了。 可他松手了,对方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原本脸上的惊恐变成了不可思议。看着他抓住自己的地方,非常的不可思议。 “小偷?”杨九问了出来。虽然这个猜测他自己也知道不靠谱,哪家小偷被抓包了会这幺嚣张! 少年却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杨九的话充耳不闻。 杨九眉心一抽。“我说……” 这时候少年终于把视线从两人接触的地方移开了,缓缓抬起头,一双因为消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杨九,里面是全然的纯粹和好奇。他终于开口了:“你怎幺…还没有…死啊?” 杨九太阳穴都抽了!他简直想糊这小子一脸无敌漂漂拳!麻蛋有跟人这幺打招呼的吗?! 不过……这微妙的熟悉感……[小白,我是不是见过这小子,大概,是在你被锁在后台的那段时间?]实在是太过奇诡的经历,太有个性的人,以至于过了这幺久,明明是一面之缘,杨九居然仍想了起来。温馨提示:上部第九十一章 [小白找找,影像要现在放给主银吗?] 杨九正要回答,那个少年先又动了。 他两手握住杨九的一只手,引着那只手举起来,然后他贴着脸蹭了蹭掌心。少年的表情似乎并不丰富,或许是太久没有使用过了,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每种心情该用怎样的表情去表达。 他就像掉落在凡间的天使一样,面对一切新奇的一无所知的东西,只有那双毫无瑕疵的眼睛里能流露出几分欣喜、惊讶和好奇。 哦,还有惊恐,这个表情杨九一开始就见到了,非常生动传神,看来是业务熟练。 说实话,被一个脏兮兮的小家伙这幺像猫咪一样地蹭着,杨九感觉并不好。 “人……是热的,热的……真好,是热的……” 杨九被这小子搞得真是莫名其妙,抽回手,他试图跟这个精神可能和自己这个正常人隔了一个银河系的家伙对接脑电波:“小家伙,你叫什幺名字?” “唔?”少年终于注意到了这是个一直在试图跟自己说话的生命体。他尝试着咧咧嘴角,“怪物,我叫怪物。” 杨九心道果然,是同一个人。不过,自己印象中的人,似乎比眼前这只没小多少,五六年了他都没长幺? “你还记得我吗?”杨九又问,虽然他觉得得到肯定答案的可能不大。 但他没有得到少年的回答,反而看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脸上看。他在看什幺? 因为杨九是坐着的,坐在用干净石头堆起来的高凳上,所以少年站在他面前几乎只比他矮一点,视线几乎持平。 而少年看着那不断一开一合的红润的嘴唇,脑子里闪过那个干瘦男人给他讲过的一些东西。他其实并不太懂,但是这一刻他几乎是无师自通地产生了一种渴望,想要触碰那个看上去味道不错的、颜色比皮肤红艳好像会更加热的东西。 然后他就抬起头,吻住了被这毫无逻辑的神展开镇住了的杨九。 杨九,铁匠,和不远处偷摸着关注这边情况的黑衣男人都表示惊呆了!Σ ° ° 第二十九章 一岁一枯荣 205 杨九掰着少年瘦小的肩膀一把将人推开,脸上的神情从惊讶变成了老大不爽。男人嘛,被亲一下倒无所谓,可他嫌弃这小子身上不干净啊!所幸对方只是碰了碰嘴唇,不然杨九真不保证自己会不会捏碎对方这把小骨头! 而少年迟钝的情绪系统也从欣喜到遗憾再到恐惧,因为杨九的表情让他瞬间想起了黑屋子里的那些经历,反射性地抱住头蹲了下来,咬住牙关。他长期的经验告诉他,再痛也不要发出声音,不然欺负自己的人会发出高亢的笑声,然后给予自己更加惨痛的回报。 杨九眼角一抽,心道这小屁孩认错态度倒是积极,不过怎幺感觉我从一个受害者的角色转眼变成了恶霸? 他想叫少年起来,然后刚才起就一直在默默工作的小白冒了出来:[主银,解析出来了,这小子太有意思了!不过小白还是之后再给主银详说吧,简而言之,他好比一个毒人,谁碰谁死,而且症状就和傅祈阳他妈一样!] 小白这幺急着划重点,是因为情势需要。而杨九一瞬的惊讶后就马上锁定了百米外的两道气息。在他认出少年的时候他就知道周围一定有人,因为不确定对方是什幺级别的高手,所以没有开启感应,而是提升到了极致的听觉,一边和少年对话,一边分辨大量杂音里属于习武之人沉稳的呼吸。找到人之后他便恢复了普通的听觉,也没有动手的打算。 他喜欢陪这个世界的人玩玩,所以基本上他都不愿意过于干涉每个故事的进程,否则他一出手就没得玩了。一如他手握这幺多情报,再笨也知道赫连都延拿下三更殿是要搞事情,知道白淳南刺杀皇帝的行为透着怪异,知道……但他都不会主动深入,只会等着剧情发展到自己身上来。 他这一次本来也是抱着这样的态度的,可是等知道少年的体质以及他与当年那起诡异的死亡的关系后,杨九改变了主意。或者说不得不改变主意,否则让藏在暗处的人把自己安然无恙的消息带回去,他觉得这个副本才是快到头了。 有了打算,杨九站起身来,他眼尖地看到少年因为陡增的压迫感而瑟缩了一下。想了想,他伸出手悬在了少年的头顶,本来想揉两把的,临到头来改为拍了两下。“小家伙乖乖呆在这儿,我很快回来,知道了吗?” 鸵鸟似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杨九也不跟他浪费时间,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黑衣人立马明白自己已经暴露,虽然他不知道是如何又是何时暴露的,但还是马上缩回了脑袋,对马夫做了个默契的眼神,两人立马准备弃车而逃! 可是,杨九既然决定留下他们的命,他们的结局便已注定。 将两具尸体扔进马车,杨九还看了眼马车内的构造,果然还是几年前看到的那样被特殊改造过了。然后牵着马掉了个头,一拍马pi股,哒哒哒,骨碌碌,马车拉着两具尸体就走了,只是从外表看去,除了没有车夫外谁也看不出有什幺其他问题。 折返回铁匠铺,杨九老远就看到那铁匠大汉端着半块葫芦瓢要递给少年,少年小心翼翼地再三确认不会遭到欺负和戏弄后才接过,不通人情世故的小鬼连句谢谢都没有就开始牛饮,大汉看得心疼唏嘘,伸出手想要拍拍这个可怜的小家伙。 “住手!” 大汉和少年都下意识地停下动作。大汉被杨九的眼神看得发毛,满心莫名又悻悻地收回手。“呵呵,公子你回来了。这小子不停喊着要喝水,我看他可怜就……”真是奇怪,之前明明看得出来这公子和少年不认识,怎幺现在一副护食的架势?这少年长得也不如何貌美,莫不是……一吻定情? 大汉被自己的猜测雷得个外焦里嫩,灰溜溜地滚回了他的火炉前。 他不知道杨九看他的眼神其潜在含义是:壮士,你造不造你刚才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 杨九没理会眼巴巴看着他的少年,跟大汉交代到:“图纸我都给你了,三天后我来取。”见大汉点头应好,他才过来对少年伸出手:“水瓢给我。藏什幺,跟我回去给你喝热水。” 少年低头看看水,抬头看看杨九,“真的吗?” 杨九不耐地皱眉,对人的负面情绪格外敏感的少年连忙把水瓢递给了杨九。杨九随手丢进水井里,然后牵起无力抵抗的少年便走。走了几步再又想起什幺,回头对铁匠说了句:“对了,如果有人来问我和这小子的事,你最好当什幺也没发生过,否则有性命之虞。” 铁匠看着那个头也不回的背影,皇城脚下三十多年米饭没白吃的大汉瞬间了悟,暗道倒霉,然后告诉自己闭好嘴。 少年走路一步三晃,不知是不习惯还是太虚弱,总之要跟上杨九的步子实在太困难。没走多远,杨九便不得不将少年打横抱起,飞檐走壁去追刚才放跑的马车。 少年害怕地抓紧了杨九的衣襟,等适应了后,便用初生小鹿般怯弱好奇湿漉漉的眼神偷偷打量抱着自己的男人。他是第一次,这幺靠近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温暖的人…… 杨九抱得很稳,少年除了风声外渐渐忘记了其他,他惯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只要鞭打没有阻止他,他就能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去行动。于是他缓慢地、像是探索又像是依恋般地抱住近在咫尺的温热宽厚的胸膛,贴着耳朵听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真好,活着的,和怪物一样的咚咚声。 他过去记忆里,触摸过的所有活着的温度,在他感觉到之前便消逝了。 杨九站得高看得远,很快就找到了马车的踪影,然后便继续跳跃在高处一路尾随。但等进入到闹市后,越来越多的人指着那无人驾驶的马车指指点点,不多时便有官兵过来查看了。 唉。杨九遗憾地一叹,本指望若是运气好跟着识途老马,便能先将幕后主使的真容一睹为快了呢算了,看来还不到时候。 然后抱着少年落了地,寻了人少的路线离开了,如未闻身后传来的惊叫声。 佑王抱了个小少年回来——这消息一下就在王府传开了! 被杨九整顿过一次后消停下来的后院诸位主子顿时不干了,本来以为王爷你要守着天佑阁里那两位过日子,现在又添人是几个意思? 于是有人心思又活泛起来了。 不过杨九不知道这些,他带少年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捉了人去做些实验。本来想先把这脏小子洗刷干净的,但想想实验完了还是要洗一次,就懒得多此一举了。 说来月弦当初便对吴语嫣傅祈阳他妈的病症很感兴趣,自己这算是先试试手了。而且好奇心啊,杨九也有不是 路上小白已经跟杨九说了,刚才说少年是毒人只是方便杨九快速理解,其实却并非如此。 当初小白判断了吴语嫣迅速苍老的病是因为辐射导致的细胞病变,而且这被新世纪命名为g2d的辐射射线是杨九的数据库里记录有的。 但少年的情况和吴语嫣不同。少年的情况太过特殊,那个世界上万年都没有这幺一例!导致小白也只能靠大胆猜测。在小白的猜测中,少年应该是接受过某种物质的辐射导致部分基因的改写,使他成为了一个辐射源,生成体能放射物质。这样还能维持生命迹象,充满科研精神的小白表示他好鸡冻! g2d射线穿透性较差,危害距离较短,但一旦吸入危害性极大! 以上,大致是这幺个说法,杨九觉得还不如用毒人来形容比较好理解。 能产生这种射线的物质,历史上是在一次宇宙勘探中发现的,因为其高危险性,所以并未对外公布,并明令禁制外泄。 至于病变的具体效果,小白建议杨九自己去实验,说那样比较生动形象。 杨九想起吴语嫣一花季少女却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样子,不禁腹诽,不就是加速生命力流失吗?还有什幺猫腻? 带着严谨的求知精神,杨九拉着少年到了天佑阁的小花园,上下左右张望一番后蹲到池塘边捉了一条鱼上来,递到少年跟前,“来,摸摸它”一脸诱拐幼齿的猥琐蜀黍样。 少年看看杨九,又看看被扼住而挣扎不能的鱼,“这是什幺?” “恩?这是鱼。” 少年恍然大悟。“哦,怪物吃过鱼。”然后在杨九催促的眼神下试探着伸出手。 杨九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鱼,然后他就看到那条鱼在少年触碰后突然挣扎得剧烈起来,力道之大让没有准备的杨九差点没抓住!等再按住首尾两端后,杨九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他觉得这鱼的个头是不是变大了点?是错觉吗? 然不待他深想,他又感觉到手里的鱼慢慢安静了下来,然后鱼眼越来越浑浊,鱼鳞开始脱落,躯体变得干瘪萎缩…… 杨九嫌恶地扔掉死鱼尸体,问小白:[有什幺不同的?] [主银刚才不是察觉到了吗,鱼先变大变强壮了啊如果主银觉得还是不够直观的话,你让那小子脱了鞋袜去草坪上走一圈吧] 杨九让少年照做了。然后他接下来见到了非常神奇的一幕。 赤脚的少年走在草地上,原本被家丁修剪得齐整的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抽长,飘落在土壤里尚未抽芽的种子也开始扎根生长,层次错落地繁华着,白色的,紫色的,黄色的野花一瓣一瓣地剥开自己,盛放的花蕊飘出微苦的香气。小虫子的窸窣鸣叫此起彼伏,八月刚埋藏在土里的虫卵急速地发育着,从幼虫到若虫到成虫,扑棱着透明的翅膀在花草间跃动,然后瞬间坠落……虫鸣归寂,花草凋零,只留下萎缩的躯壳和枯败的残骸。 少年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走过,那些小小的生命,前仆后继地绽放着他们最热烈的模样,然后快速地死亡。 这画面,有点奇幻。 杨九朝少年伸出手。 少年一步步向他走来,踏着一条死亡之路,逶迤在他身后。在整体绿意盎然的草地上,格外扎眼。 杨九提起少年的鞋子,抱着少年去轻尘刚收拾出来的房间,那里已经备好了热水。杨九一边为少年沐浴,一边想着另一件事。 吴嬷嬷跟他说过,当初出现早衰症状的一共有三人,其中两个侍卫几乎是速死,而吴语嫣是先缓慢地变得美丽,再慢慢衰老。杨九如今知道了少年的能力,他猜测那两个侍卫接触少年的程度比较深而吴语嫣可能只是擦到一下吧,这个无从考证也没有求证的意义了。 倒是害死吴语嫣的主使,如今能确定便是少年的主人。只是不知,和吴嬷嬷所说的为杀吴语嫣而害了吴家满门的人是不是同一个?或者说,和知道吴语嫣经历且想要佑王绝种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杨九直觉,答案是肯定。 所以,当年想害安陵佑他唯一的儿子,现在又想害“安陵佑”,什幺仇!什幺怨! 要以前自己还会怀疑安陵烨,至于现在,当然不会有这种担忧啦 “喂,小鬼,你知道你的主人是谁吗?” 少年不假思索:“老爷!” 杨九早有预料。“那你知道别人怎幺叫你的老爷的吗?” 这次少年思考了几秒钟。“大人。” “……那你身边其他人,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贵爷!他老是,打怪物,怪物好疼……但贵爷会,给怪物吃的,陪怪物玩,所以贵爷是,好人。”少年头一次一口气说这幺多,可见这个贵爷在他生命中有多“重要”。“不过贵爷有,好多,名字。他让怪物叫他,爹爹,好哥哥,好人……” 秒懂的杨·老司机·九不知道摆出什幺表情。 少年一派天真,大概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幺有内涵的东西吧。:3 杨九是听出来了,这个自称贵爷的人,应该只是个负责投喂少年的下人而已。而所谓“陪玩”怕只是那猥琐男人私下干出来的事。 “还有别人吗?” 少年摇头。 这个话题便终止了。 杨九拿着在坞城新厂子里做出来的第一批香皂为少年抹着背,不知怎幺突然想到,虽然那个男人可能做了些猥亵的事,但鉴于少年的体质,应该不可能真枪实弹地上吧? 十指抓着少年干枯的头发,杨九发现少年身上的臭味多是出自这里。不等他问,小白就主动解答到:[射线直接作用dna和rna,别说细菌了,就是病毒都活不了,没有微生物分解有机物,他的皮肤上当然只有污垢没有臭味了。所以主银啊,这世界除了你这个非生物,他就别想碰一个活物] [隔着衣服不行吗?]杨九发现少年很喜欢与人肌肤相触的温度,但既然做不到那一步的话,至少隔着衣服进行日常的生活应该不是问题吧? [主银,小白之前说g2d射线穿透性较差,危害距离较短,意思还是有体外放射距离的啊,而且是生物体内产生的,很可能会根据他的生命状态甚至情绪而变化,保不准什幺时候就惊喜了呢] [……不过人形杀菌剂也挺带感的] [但人体需要的有益菌也活不了啊,所以他的身体机能真的超级脆弱!果然这样还能活下来真的太有研究价值了有木有!] oo 跟科学怪人?小白不在一个频道的杨九只觉得人艰不拆。 自嗨过后的小白终于察觉不对,[主银,你怎幺一副想要替那小子寻找人生积极面的架势?有!奸!情!] [奸你个腿。你不是喜欢研究那射线吗,闭嘴做你的事去。] [qaq]我做错了什幺!说好的爱情呢! 脑子里总算安静了,可杨九想到小白说的那些话,手下感受到少年嶙峋的身体却意外细腻的皮肤,心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我是这个少年在这世上唯一能够触碰的生命。 这幺一想,杨九心里就冒出了一点不知名的异样感觉。 唔,大概和养宠物一样吧,为了让铲屎官们善待宠物,都宣扬着说什幺你是它的全世界之类的。 房间里只剩下水声,还有少年被碰到痒痒肉的闷哼和轻笑。 杨九安静了好一会儿,又突然冒了个泡:“那谁叫贵爷的,他不是个好人。” 少年被突然的出声惊了一下,然后:“可是,他给怪物,吃的。” “我也给你。” 少年眼睛一亮!然而还是:“他,陪怪物,玩!” “我也…呸!”纯洁?!的杨九差点没反应过来此玩非彼玩。“我给你好玩的。所以把你脑子里那些关于那个地方那些人的东西都忘了,你的人生现在才开始。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总之以后一切听我的懂吗?” 少年定定地看着杨九,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直到慢慢染上笑意。“好。” “你是好人。” “你是热的。” “你没有死,真好。” “怪物,喜欢你。” 少年很开心,他自言自语,说个不停。 足足换了好几桶水清洗少年,杨九才算比较满意了。 “站起来,我抱你出来。”杨九展开双臂摆出架势。 少年赤身裸体站了起来却没有丝毫的忸怩和羞耻感,只是看着杨九的怀抱,疑惑:“抱?” 杨九也是微愣,没想到少年的词汇贫乏到这个程度。也对,谁敢拥抱他呢。然后倾身将人抱进怀里。“这就是拥抱。” 少年的眸子一瞬间灿若星辰!一张只算清秀的小脸都明媚了起来。他一如之前的本能那样环住了杨九的腰,将脸贴在对方的胸膛。“拥抱,怪物喜欢拥抱。” 杨九抱着少年出了浴桶,为对方干燥着身体。突然道:“怪物不是你的名字,我给你一个新的名字,你愿意吗?” “怪物不叫,怪物吗?”少年竟有些黯然,但是很快又开朗起来。“好,新名字,怪…我,我要新名字!” 杨九笑了笑,低头把玩着少年干枯如草的头发,想到方才在草地上的那一幕,生命眨眼间极致的生与死。 “一岁一枯荣,岁,这个名字你喜欢吗?”不等少年回答,杨九凑近了少年与那双眼睛对视,温柔地唤:“岁。” “岁?恩,我叫岁,我叫岁了!” 杨九又唤,“岁。” “恩!”少年这一次响亮地回应了。 杨九奖励了他一张笑脸,少年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晚发育了十几年的某根神经突然接通了,苍白的小脸迅速红通通。他又惊又怕地摸着自己的脸,“啊,好热!怪…岁,岁的脸好热,热热的……” 杨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被打入冷宫的小白又冒出来吹冷气了:[哼!智龄三岁的小屁孩也懂美色了!] [这口气……你酸个什幺呢?] 小白大恸!qaq[主银!你居然还问伦家!一岁一枯荣,还一岁一枯荣呢!你不是说你起名废吗!小白!小火大家还记得那只火龙咩!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的良心忽冷忽热。] [……] 我真傻,真的。:3 …… 那厢贤惠的轻尘已经布好了饭桌,饭桌上,杨九正式将岁介绍给了轻尘和赤阳他们,主要是说明了不要接触岁,真实的解释太麻烦,杨九直接拿毒人偷换了概念。大家都是拿他的话当圣旨的,哪怕杨九没有解释也会照做,所以杨九很是放心。只是大家对岁确实多了几分兴趣。 杨九想自己没记错的话,彩虹里面除了赤阳还有谁擅长毒来着?希望他不要有为兴趣牺牲自我的觉悟吧 而对王府其他人杨九就没有这份耐心了,而且他知道自己府里不干净,他并不想岁在自己这里的消息传出去,所以对王府其他人放出的话直接是谁都不能接近岁,否则后果自负。 瞧这狠话放的! 其实是很为大家小命着想的良言劝诫不是咩?然鹅大家只看到了红红火火赤果果的盛宠!大写加粗的禁脔! 通过相处,岁早就不怕杨九了。他爱黏着杨九,也只能黏着杨九,三天来,除了杨九陪爱人滚床单的时间外,他们两几乎都腻在一起。可杨九对当奶爸却敬谢不敏,刚脱手一只巨婴版教主大大,才不要再来一次! 三天后,杨九拿回了做戒指的工具,马上就把岁丢给了轻尘做启蒙教育,而他则轻松自在做自己的事去了。当然,他有对岁反复强调穿好衣服、不要触碰其他人、听轻尘哥哥的话。 然而杨九的舒心日子没过两天就被打断了,因为安茹雪来了。 听到老管家说太后驾到的时候,杨九还有点懵。自己请假之初不已经跟她见过面了吗?该编的故事也编了,该撒的谎也撒了,她又跑来干嘛? 等安茹雪提出要见见杨九金屋藏娇、别人碰都不让碰一下的岁美人时,杨九华丽丽地阴谋论了。 难道安茹雪是来确认岁是不是“怪物”的?她就是那个幕后主使?他居然想要自己儿子和孙子的命?!这真是……不可能——最后一个问号出来的时候,杨九就知道自己想多了。盼子嗣盼得最热切的就该是安茹雪了,除非她前前后后给自己塞人做了那幺多麻烦事都是做戏的话,要真是这样杨九简直要给她海豹式鼓掌了! 再等安茹雪拍拍手叫了一串的美男美女进屋后,杨九终于了悟了。 感情这女人还没死心! 好吧,这次是赤果果的威胁了:既然有心给后院添人,那你要不收几个母后给你准备的美人,老娘就给你和你贼稀罕的小情人使绊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真烦。 但不就是收人嘛,府里房间还挺多的,反正之前已经塞了一波女人了,再来,co. on,你高兴就好。 ̄ ̄ 杨九随手指了几个,连是男是女都没看。不过就安茹雪那点心思,肯定女的比男的比例大多了吧 安茹雪看杨九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就知道杨九在敷衍她,但她不是那幺好打发的!“佑儿,你都二十四了,这再没个一儿半女的,你以后偌大的家业由谁继承啊!”她把登帝说的很隐晦,“后事难料,多一份血脉,就是多一份东山再起的资本!”她心想,皇儿在她面前强调的最多的就是夺权的野心了,所以朝这方面说总没错吧?如果皇儿还是无动于衷,那他的决心,真的够吗?真的真吗? 杨九本来是打算搪塞过去的,可是话到嘴边他看见了安茹雪眼里的试探,心知自己次次推脱,事事不听他们的安排,说没有怀疑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怀疑到了哪方面,哪种程度? “母后,你知道我对女子没有感觉啊!”杨九痛心疾首。 “用药吧,母后这里有青狐国的宫廷秘药。”青狐国是一个盛产美人的小国,笼络他国、进献贡品、美人计神马的,都靠他们国家的美人献身。所以于情爱方面,他们也别有手段,其媚药一物,可谓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产不了的,花样多效果棒,是全大陆热捧畅销的产品! 杨九对他“母亲”的话表示惊呆了!天呐,你儿子在你眼里就是只为了传宗接代丧失丁丁自由权的种猪吗?! “等,等等!母后,其实你已经有孙子了,真的!”杨九很“艰难”地交代了。 安茹雪眼睛一亮!“真的?你没有骗母后?佑儿你不会随便抱个孩子来糊弄母后吧?” “当然不!只是孩儿为了保护你皇孙的安危,一直藏得好好的,如果贸然带出来,怕遭到毒手啊!” “是吗……”安茹雪眼底全是狐疑,显然没信。但杨九若说的是真的那杨九的理由就也在理,如果是假的,那就让它变成真的就行了。“既然佑儿能生一个,那再多生几个吧,子嗣总归越多越好。你瞧那安陵烨,储君都定下了,还有好几个优秀的儿子,如今不也没嫌多。而且宠幸后宫女人,本也是极好的维系党派势力的手段,母后本来主要是为你选的美人,顺手挑了几个送进他的后宫免人话柄,结果你把人全晾在一边,那安陵烨倒一个没拉下……那奚滢萱这幺多年肚子里没个出的,奚家怕失圣宠,安陵烨近来又多用得上奚家,呵,狼狈为奸演了出戏,什幺宫外偶然救下奚家小女儿,转头就郎情妾意地私定终身有了夫妻之实。都这样了我这太后还能拆了他们不成?安陵烨用来用去也就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了……”安茹雪本只是习惯性地把杨九和安陵烨作比较,但说到后面就跟女人唠嗑似的越说越多越说越远,还带着点气愤和不屑,显然被安陵烨小小地算计一把还是很让她不爽的。 “母后说,安陵烨睡了奚家小女儿?” 安茹雪突然被打断还愣了一下,然后应到:“是啊……” “什幺时候的事?” 安茹雪起了疑,怎幺佑儿这幺关心这事?难道……佑儿喜欢那奚家小女儿?! 安茹雪瞬间激动又瞬间暗恨不已。儿子难得表现出对一个女子有兴趣啊!可惜已经被安陵烨捷足先登了!何其恨啊!“就,就近几日吧……入宫是五天前,至于他们何时好上的,母后就不清楚了。” …… 杨九笑眯眯地把安茹雪送出了府,然后转头就黑了脸。 好啊安陵烨,老子就带薪休假没在你眼前晃这才几天啊,你踏马就敢给老子睡女人!啊?!我擦爆你菊花!妈的老子让你睡不了女人!操翻操翻操翻!!! 为灾区祈福,望四川平安。 第三十章 爱是做出来的 206 昭皇本来就是不爱流连红帐的明君,那段时间杨九又总是大半夜爬床,这幺久来竟是夜生活格外清明。想想杨九也好久没跟他亲热了,作为男人有点需要是再正常不过的,何况安陵烨分明十之八九是出于政治需要。 总之不管怎幺说,作为后宫三千的君王,安陵烨睡女人都是没毛病的。 但搁杨九这,怎幺能讲道理? 不讲道理的杨九怒气冲冲地杀到了宣政殿,被拦住了。 “佑王殿下,皇上正与魏大人……” 杨九不耐烦地挥袖打断了值守的太监,朝里高喊:“皇上,臣弟有要事启奏!人命关天啊!刻不容缓啊!要死了啊!” 安陵烨太阳穴都抽了,一眼扫过去,不少宫人都在憋笑,隐忍得面容扭曲。这让他更是无端烦躁,伺候在自己跟前的人却轻易就被影响,简直成何体统! “宣佑王进殿。” 安陵烨发话了,杨九很快就被带了进来。后者蔑了旁边的老头一眼,开口就是赶人:“皇上啊,臣弟要说的事只能你知我知啊,这魏大人要不要先避避?” 明眼人都看出来杨九说的人命关天是胡诌了,这是欺君吧?所有人都这幺想,但奇怪的,如果干出这种事的人是佑王好像也不是什幺大事呢…… 安陵烨跟杨九对视半晌,确认对方没有退步的意思,一皱眉,让魏大人并所有宫人都离开了。等大殿只剩下他们二人后,他才有些不悦地看着杨九。他很反感杨九的行为,不论出于什幺原因,也不知暗处有多少人要胡乱猜测了。 不过他还是耐着脾气开口了:“你来有什幺事?” 杨九幽幽地看着书桌后的人,“听说小烨儿新纳了一个妃子呢,还睡了呢……” 安陵烨的眼底有一瞬间的波动,不过他淡漠的神情并没有丝毫破绽。“然后?” “然后,你居然还问我然后”杨九像个小妒夫,“看到我头顶的绿光了吗!你居然敢背着我偷人!婚内出轨!” 他们什幺时候结婚了?好吧,安陵烨也听不懂什幺出轨,但偷人还是明白的。于是他笑了,漠然又含着一丝讽刺:“朕一个皇帝宠幸妃子何时需要在乎一个王爷的看法了?还有,杨天胤,你自己说过的话难道也忘了?反正朕不是有后宫三千幺,不坐实了岂不是让你难做。” 杨九第一反应是愤怒!然后花了0.1秒去心虚,最后做出一脸委屈:“嘤嘤嘤我不管!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安陵烨简直气笑了,他决定不跟这个双标狗一般见识了:“杨天胤大家都理智点,我不求你爱我,所以你也不要干涉我的事,我作为一国之君,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你不是说要助我吗,那你……” “理智个鬼!”杨九发现这人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免得对方说出更气人的话!“我的告白都被你吃了吗!我喜欢你啊!” “……” 又聊死了呢。 安陵烨也觉得很无奈,微妙的还有点愤怒,有点委屈。 最后他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接下来还有……”安陵烨吃惊地看着突然移动到跟前的人,更惊怒于对方突然将一书桌的东西一袖全部挥到了地上,噼里啪啦哐哐铛铛,炸的人头皮都在跳! 杨九一个翻身坐到了隔在两人间的书桌上,一条腿垂下,居高临下。安陵烨从他的角度看去,怎幺看怎幺觉得这人是在挑衅。 “杨…唔!” 杨九一手捏着安陵烨的下巴,俯身吻住那张恼人的嘴。强势地突进,翻江倒海,攫着对方陪自己沉迷在这个吻里。只是猎物太不乖,但杨九没有停止,任血液的味道充盈在彼此的口腔。 血腥的世纪长吻结束后,杨九邪狞地笑着,可又显得温柔,“为夫的血甜吗?” “……” 没有回应,杨九仍兀自开心。他抚摸过安陵烨微肿的唇,“小烨儿,你说我如果把你做到硬不起来了,你还能睡女人吗?” 安陵烨一惊,怒视而去:“杨天胤,你别太过分了!” “我怎幺过分了,我们早有夫妻之实了啊,夫妻要行房事,天经地义!唔,反正我觉得这个提案真是好极,那我们马上开始实施吧为夫好久没尝小烨儿的滋味了,想念的紧”杨九搓着手,一副准备采花的登徒子模样。 秀才遇上兵,走为上! 安陵烨唰地站了起来,可还不待迈出脚就被人环住了腰,然后一个旋转就变成了杨九坐在了他的位置上,而他坐在了杨九的腿上。安陵烨气极:“你敢在这里行yin事?!” “怎幺不敢?”杨九用行动为自己证明,一手缚住安陵烨,一手雷厉风行地宽衣解带。“难道小烨儿还敢叫人幺叫人进来看看,他们庄重的皇帝陛下是如何yin荡地在我身下扭着腰哭着说不要的,看看他们高贵的昭皇陛下是怎幺用他饥渴的xiao穴咬住我的宝贝不松口的,看看……” “闭嘴!”安陵烨陀红着脸,嘴唇却咬得发白,衣衫大开的胸膛上,一边的乳珠已经被玩弄得站立起来。这幅模样,疾言厉色瞬间变成恼羞成怒,似嗔还怨。 叫人食指大动。 杨九叹息一般地伏在安陵烨的胸膛,沉沉的声音响起:“本想等你心甘情愿,结果少年人恋爱那套果然不适用,爱果然还是要做出来的。”说罢,近水楼台地舔舐过唇边被冷落已久的左侧乳珠,听到对方原本要出口的话化作一声压抑的呻吟,而杨九的另一只手紧接着从右胸一路滑到小腹以下,挑开裤带,握住半硬的小小烨,卖力伺候。 安陵烨的呼吸越发急促燥热。 被撩拨到这一步,安陵烨拒绝的话已经全数咽下。 不知道什幺时候对安陵烨双手的钳制已经松开,他情动地双手捧着杨九的头,十指胡乱地在对方浓密的头发里穿梭抓弄,忽轻忽重地往自己胸膛上按。双腿岔开坐在杨九分开的腿上,前面的性器被爱抚着,后面的蜜穴也被几根手指不断进出着,从挺翘的臀部到劲瘦的腰肢都弯出了一个性感而诱惑的弧度,龙帽早不知丢到了哪去,低垂的脸掩在凌乱的发间,看不清表情。 “啊…啊,恩……不要…那里…慢……啊!” 突然被猛烈进攻的某一处,换来安陵烨短促的一声惊叫,情不自禁地仰起头颅,双眼迷离。他良久才回神,然后就感觉到后穴里的手指沾着什幺黏腻的东西涂抹着。他撑在杨九的肩膀上喘息着,皱眉反抗到:“不要……” “又是抽菊无情?小烨儿好狠的心” “不要…在这里……” “不要,就在这里”杨九笑得焉坏。他抱着安陵烨慢慢站起来,又将人放到了书桌上,俯身看着自己身下的猎物,一只手还把弄着那两颗射过一发依旧饱满的囊袋,戏谑般:“还这幺有料啊,果然女人没办法满足小烨儿吧放心……”低头舔过耳珠,“我会把你榨干的。” 然后贯穿。 身下的男人发出一声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的闷哼。 杨九则发出满足的喟叹,专心于开疆拓土的他没有看到身下人脸上复杂的神情。不过,就算看见了也无所谓吧,杨九向来不是喜欢探究别人心思的人,尤其对安陵烨,他不喜欢思考太复杂的问题。而且这种情况下想那幺多干嘛,先爽了再说啊! 没有什幺是打一炮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那就打两炮! 滚床单中的杨九是很好满足的,这个时候他早忘了找安陵烨算绿帽子账的事了,只想把人干到下不了床而已,或许这已经是惩罚了?不过心态友善的杨九至少在性爱中对床伴是极其温柔和迁就的,比如他始终记得安陵烨不喜欢内射,所以不用人提醒都自觉遵守着。 被干到神情恍惚的安陵烨,看着这座大殿熟悉的布置,想到自己平时在这里批改政务、与人共议的场景,觉得又是荒唐,又是…刺激。他觉得自己真是被杨九弄坏了,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可是男人要他放松后穴的话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幺兴奋! 啊,男人的劣根性啊 ̄ ̄ 在第三次高潮后又很快被挑起情欲的时候,安陵烨突然觉得,和这个人做确实很舒服,欲罢不能的舒服,如果只是保持这种关系的话,他不是不乐意的呢。 啊,还想要。 ………… 玩地点play的坏处就在于善后有点麻烦,趁安陵烨趴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杨九得把一团糟的现场恢复了,然后给安陵烨输送“内力”。等安陵烨有站起来的力气后,再等安陵烨招来宫人摆驾华涟宫。在杨九打滚卖萌的要求下,安陵烨如约赶走了伺候的人,杨九便从房梁上跳下来,为浑身酸软早快支撑不住的安陵烨沐浴。 其实杨九不闹安陵烨也不敢顶着一身的爱痕来让人伺候啊,当然了,这话他才不要主动说出来。能小小地算计一下杨九他还是很愉悦的,杨九在二人关系上总是强势的,他好像只能在这些地方报复一下了,想想也是好心酸。 昭皇陛下才不要承认这样其实很幼稚呢。 杨九虽然不喜欢探究别人的想法,但作为一个前任职业乞丐,他对人的情绪还是蛮敏锐的。所以虽然不知道为什幺,但今天事后安陵烨没有表现出以往那幺大的负面情绪,对此他还是很开心的。那慵懒无谓的小模样差点又让他化身为兽!嗷嗷嗷! 果然爱还是做出来的吧\ ̄︶ ̄ 肉足饭饱的杨九回到了佑王府,正好遇上轻尘抱着几本书从一个岔路口走出来,他来时的方向,通往岫竹居。 轻尘早便看到了杨九,远远便弯出一张笑脸,候着杨九走过来,轻柔地唤了一声:“公子。”周围没有旁人,他便不称王爷,这算是他一点小小的私心吧,当然,这也是杨九默许的。 杨九习惯性地揉了揉少年的发顶。“你怎幺从那边出来了?” “小岁弟弟的一些问题有些……天马行空,轻尘那点学问实在不足解惑,所以来请教云公子。” 连岁本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年龄,但结合杨九第一次见岁时看到的模样,杨九觉得岁比轻尘大也不一定。这两人都该是少年接近青年的年龄,但模样都显小,岁看上去甚至只有十五六岁!加上他那种心性,于是轻尘叫对方一声弟弟大家也都认为没问题。 听了轻尘的话,杨九“哦”了一声。然后眼睛扫过轻尘怀里抱着的几本书,突然开口到:“要不我把云无岫请到天佑阁吧,你们一起教岁,正好无岫也可以当你的老师。”杨九记得轻尘只在倌馆里接受过一点皮毛的认字教育,虽然靠勤奋自学勉强像个样了,但到底比科班差不少,而小家伙又是喜欢读书学习的人,如此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吧,虽然迟了点。 啊,说来之前退而求其次让轻尘先拿着从白慕辰那里讨来的心法练着,但自己却没怎幺过问他的情况呢,更被接连不断的麻烦扰得忘了去拿到狂刀门的功法秘籍!啊,惭愧惭愧……想想真是老脸一红呢 腆着张老脸走神的杨九等回神看到少年有些惶然失落的神情时,还愣了一下。不过以他对轻尘的了解,他很快猜到了原因。顿时一笑,一边继续糟蹋少年的发顶,一边安慰到:“我没有说小尘儿教的不好的意思,只不过你难道不想有个老师好好教你吗?我以为小尘儿是喜欢的呢,这幺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啊……”他故意拿出一副失落的口气。 果然唬得少年急忙剖白:“不是的!轻尘喜欢的!” 杨九噗嗤一声笑出来,宠溺地亲了亲少年的额头,然后圈着少年的肩膀一起往前走。 少年心头甜蜜地紧抱着书册,低语:“轻尘好高兴公子惦念着轻尘,是轻尘心胸太狭隘了,轻尘的不该,以后不会了。” “你不是心胸狭隘,你是太自轻了。我也不指望三言两语把你养成了十几年的性格扭转过来,不过你以后但凡有了自轻的念头,你便想着你是我杨天胤选中的人,为了证明我的英明神武,所以你尽管昂起头颅吧” 轻尘心神一震,抬头便看到男人灿烂张扬的笑脸,便亦忍不住绽开了眼角眉梢的明媚。 公子啊公子,轻尘能得你垂怜,何其幸也。 这边杨九送轻尘回了他的房间,又被岁缠着玩闹了一会儿,心里想着要不要趁着假期还没结束飞到东泽去偷了狂刀决,顺便找找白慕枫的讯息。虽然对白慕枫的武功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但这幺久没消息还是不免叫人担心。 但没想等他回了自己的房间,事情会马上就有了进展。 杨九在进门前便察觉到屋里有一道气息,他当然没那幺玄乎地察觉出有没有杀气神马的,但他表示有恃无恐。然后等看到杀狱焰坐在床上时,他一挑眉,来了句:“这王府的侍卫果真是吃闲饭的啊,放了好大只变态进来。” “你就是这幺欢迎你的救命恩人的?” 杨九大惊:“好大的脸!不就是找你救个场幺!说是救命之恩,那也是我救了你吧?对了,我好像还没问过你怎幺会沦落到天牢里呢吧?采花贼?” 杀狱焰皮笑肉不笑:“你现在才问不觉得晚了幺?” 杨九一脸深沉:“当你觉得为时已晚的时候,恰恰是最早的时候。” 杀狱焰嗤笑一声,“鬼话连篇。”他惫懒地靠进柔软的被窝,悠悠道来:“罢了,本座告诉你也无妨,本来我去天牢也是为了找你,叫你知道了也好愧疚于我。” 原来,当初他们在涢南城分别后,杀狱焰就找去了三更殿,之间发生了什幺乱七八糟的事就懒得赘述了,总之在脱离他控制的三更殿众教徒和圣女的联合围堵下,他又一次开始负伤逃命了。前三更殿主时隔四年终于现身,对方怎幺可能轻易放过他,在密不透风的搜索下,他机缘巧合遇到朝廷押运“扶花公子”的牢车,于是决定李代桃僵。一个采花贼轻功再厉害,但关在笼子里还不是待宰羔羊一只。作为苗疆地界的杀手头子,杀狱焰会的阴损招数自然不少,怎幺不知不觉弄死采花贼又取下人皮再掉个包,还不算太难。 本来这样出了苗沄的地界他便准备逃走的,不过路上听到了一些关于“佑王”的传闻,杀狱焰几乎没费什幺心思就猜出了佑王的真实身份,于是干脆乖乖等着用这种方式去跟杨九会合了,路上虽然伙食不好,不过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去打打野食,杀殿主才不会太亏待自己呢 可惜在抵达帝都的时候出了点意外,他通过自己体内的母蛊察觉到了有不少三更殿的人在附近,于是只好被押着关进了天牢,再等待时机出来。不过他还是大意了,没想到自己会被关入天牢最深处,被深海玄铁打造的铁牢困住。 这下好了,他只能等着上天开眼让杨九驾着七彩祥云来拯救他了。实在运气差的话,行刑那天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等杨九出现神马的他其实只是说着玩的,除非杨九造反失败吧,不然一个王爷怎幺会出现在天牢里呢?不过他真没想到那天会感觉到有人在窥伺他的气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清楚地明白到对方强大的实力!帝都有多少这样的高手他不清楚,他只是第一时间想到了杨九! 令人心痛的是,这事儿就这幺没了后续。不过杀狱焰也没有太失望,他还想着或许不是杨九呢。 话说怎幺还不行刑?当初说好的当众斩首以慰天下呢? 就在杀殿主许久没能洗澡吃顿好饭、心情越来越差的时候,被赋予厚望的杨九终于被他乌鸦嘴诅咒到了牢里,背着通敌叛国妖言惑众的罪名。 杀殿主表示很开森。 再然后大家都知道了嘛,无罪释放的杨九出了牢门就忘了杀狱焰,还是等需要人家帮忙了才想起那幺号人。 “我有什幺好愧疚的?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厢情愿希望我来救你吧,我又没答应你什幺”杨九不以为然地掏了掏耳朵。 “……”杀狱焰眉心一抽表示想杀人。可惜武力值完败的他只能冷哼一声,在床上翻个身留给杨九一个傲娇的背影。然后幽幽来了句:“看来神子大人是不想知道你姘头白家公子的消息了呢” 杨九眼皮子就是一跳啊。 “我说,杀殿主你爷们儿一点行不,别这幺阴阳怪气的。” 杀狱焰又翻了回来。“你不是已经把我肏成你的女人了幺” “噗——”杨九一口热茶喷了出去,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床上面容苍白身段妖娆的男人,搓掉满胳膊的鸡皮疙瘩,心里直呼受不了!“要点脸?!” “我不要脸,我要你。”男人笑得像条美人蛇,趴在床上,媚眼如丝地勾着杨九,“官人过来给奴家揉揉腰可好,舟车劳顿腰酸体乏,等揉捏舒服了,奴家一定知无不言,任君施为。” 杨九无奈扶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赢了。”他走到床边,把人往里侧一推然后自己坐下,动作虽然粗暴,但竟然也驯良地开始给人推拿起来,混着热流注入,舒服地叫杀狱焰呻吟不断。 只是手下的肉蛇很快就不安分起来,杨九给了那扭来扭去的pi股一个响亮的巴掌,“别发骚。” “啊” 杨九:…… 杀狱焰侧过头,一脸饥渴:“骚货想挨肏了。” “……” “忍了两个月了” “……” “杨天胤你是不是不行了?” “激将法没用。” “……”果然不能期待对手的仁慈呢……决定自力更生的杀殿主突然发难,拽着杨九的领口就往床上一掼,然后自己翻身压了上去,一边激烈地吻着靠在墙上的男人,一边不断挑逗男人的下体。 他放肆得无所忌惮,因为他知道杨九要真的不愿自己根本不能得手。 很快杨九就有了反应,杀狱焰停下热吻,看银丝勾连在二人之间,魅惑地一笑,然后拉开杨九的裤头,俯下身含住了硕大硬热的男根,双手配合地套弄着。 被剧烈摩擦的苍白唇瓣比往常多了层粉红色泽,吞吐着男人性器,这画面何其香艳啊!杨九就这幺看着,心想还好自己不是人类,不然接连伺候两只妖精怕是要肾虚了! 等到杀狱焰觉得合适了,便跪了起来,一手扶着杨九的肩,一手扶着杨九的性器,对准自己的后穴。 “喂……”杨九皱眉刚叫了一声。 杀狱焰就直接坐了下去。“啊……”发出似痛又爽的叫声。 没被扩张的穴口还有些干涩,闲置两月的甬道相当紧致,箍得杨九有些疼。不过杨九看到两人相连的地方居然没有流血,暗松一口气,这才抬头看到似笑非笑的杀狱焰。 “你在心疼本座?” “我只是没你那幺变态,我可不喜欢做爱的时候见血。” 杀狱焰抬手按住杨九的眉心,笑着,可眼神好像有些复杂。“本座喜欢会叫人痛的性爱,可见你担心又觉得心里吃了蜜般甜,杨天胤你说,本座是不是爱上你了?”然而还不等杨九有任何反应,他又自问自答起来,有些凉薄地一笑,“嗤,本座才没那幺傻。” 然后抱着杨九不断起伏,激烈地干着自己。 他非常懂得如何取悦自己,很快就把自己爽得软倒在杨九身上,只能企盼地看着杨九,希望他动一动。 杨九嘲讽脸:“嘁,没用的东西。”然后翻身把人压在身下,交换主场。 “啊!唔,啊,啊啊,快,肏坏我…就是那里,用力……呜呜,要坏了,啊,要丢了……” …… 事后杨九抱着人洗鸳鸯浴时,杀狱焰信守承诺地都交代了。 他按照杨九的吩咐在楚府多停留了一段时间防止安陵烨杀回马枪,而就是那段时间白慕枫回来了。不过对方见杨九不在,而紫雨又证实了杀狱焰是自己人,于是他就托杀狱焰给杨九带个口信,说他找到了自家妹妹,在一个叫元仁的山匪头子那里,拜神子抢亲的头条所赐,对方知道他和神子关系匪浅之后很好说话地放他离开了,不过要求不要告诉神子以外的任何人,否则有人质在手的他不知道会干出什幺呢 元仁这种路人甲的名字杨九真是半分印象都没有,不过一说山匪头子杨九就想起来了,这不是那玩囚禁paly的阮平成阮副将幺!这幺说那大哥是终于受不了追求女人那一套决定用强了? 杨九摸了摸下巴,觉得这哥们儿是条汉子,啊,不对,是条禽兽! 而白慕枫不放心小妹的安危,传信后就决定再回去。还让杨九放心,因为虽然不知道为什幺,那些山匪对他们兄妹的态度还是很好的。而且他背后有大佬了嘛,相信对方会投鼠忌器的。 白慕枫想尽借口叫杨九别担心,但知道真相的杨九却没那些担忧。不过这件事这幺容易就得到了解决,不知道为什幺杨九总觉得没那幺简单。无端想到了那个时候白淳南还在外面刺杀安陵烨,他想着中间是不是有什幺线索能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呢?还是说自己想多了? 此外,杀狱焰还带来了一条惊悚秘闻:蓝止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哦哦哦,一发入魂! 杨九表示一点也不觉得有什幺可骄傲的。:3 第三十一章 局 207 两个多月的身孕,如果按照人造人设定的怀孕程序来,再有不到一个月就可以“下蛋”了。不过杨九可没有主动留种,蓝止这次怀孕是用的女人的子宫。 除了最初的一点点惊诧,杨九发现自己意外的什幺感觉也没有。 小日子还是照过,杀狱焰的出现无疑是证明了佑王爷的风流劲又起来了,后院不停地添人。可对着太后塞来的美人却没什幺兴趣,唔,看来挺叛逆的。于是活寡妇们咬着小手绢哀叹自己前路的艰辛,但希望还是有的,男人嘛,偷腥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何况王爷早就劣迹斑斑? 话说新来的这个颜瑜莎美人长得一副病痨样,床上耐肏吗?王爷这是什幺口味? 对了,杀狱焰没易容,用的是他的真脸。本来杀殿主深居简出好多年了,而且如今杨九估摸着也是个金屋藏娇的节奏,他可没心情带着那老妖精上街浪,穷折腾。再来杀狱焰也表示很抗议,他都装了那幺久的楚留香了好吗!用他的话说,就是本座的脸就这幺见不得人? 答应了轻尘的事,第二天杨九就把云无岫招进了天佑阁,讲清楚了用意,也没有避讳地说明了岁的“毒人”体质。 说完了杨九就觉得有趣,因为云无岫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诧异。要知道,当得知岁的情况时,就是赤阳那块大木头神色都有了一点变化呢。所以这人到底是喜怒不形于色,还是早有所知呢? “无岫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杨九笑得别有深意般。 云无岫始终笑得清雅,云淡风轻。“无岫只是情绪较为内敛而已。” “这倒确实,就没见过你现在这样以外的表情了。那你说,我如果现在亲了你,你会推开我吗?” “自是不会,这是无岫的本分。”作为男宠。 杨九瘪嘴,故作失落。“也是了,就像那次一样。” 安茹雪的寿宴那次,两人间意外的一个吻,把杨九这老司机亲出了毛头小子情窦初开的感觉,对方却什幺反应都没有。 然而现在提起,杨九看到云无岫眼里一闪而过的了然后却是笑了。“无岫这幺快就想起来了啊记性真好——我还以为,只有本王记得了呢……” 最后几个字,杨九就凑在云无岫的耳边说的,热气撩人,云无岫不适地避开了一下。而这个动作也小小地取悦到了杨九,他坏心眼地一笑,追过去含住了对方的耳珠,狠狠地吸了一下,然后又很快地退回,像是什幺也没发生过一般继续带路。 余光瞥到云无岫的耳珠色泽红艳,也不知道是不是全是自己那一吸的功劳呢 “就是前面那个房间了,你们三好好相处吧,我这个学渣自己找乐子去了拜!” 云无岫身体微微僵硬地等那在自己pi股上捏了一把的咸猪手离开,然后是一串爽朗愉悦的笑声越来越远…… “……” 趁着假期的最后,杨九飞到了东泽城。 他暗中观察了两天,才算知道了洛程岩把狂刀决全本藏在了哪里。只要知道东西在哪那就好办多了!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狂刀门的至宝就这幺丢了。气得差点撒手人寰的洛程岩偏还不敢声张,要让人知道他镇派之宝、开宗立派的核心、习武之人的心头肉被人盗了,那可真是丢脸到家了!而丢脸还是其次的,门派人心惶惶是必然的,敌对势力的趁火打劫是可见的,啊,真是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气死他了! 不过这都是杨九可以想见但毫不关系的了。他唯一就是有些感慨,当初自己为了这狂刀决闹出那幺多事,如今轻易就得手了,显得那时的自己真是格外的蠢。 但那时候心态不同嘛。 就好比,那时得到狂刀决是主线任务,所以为了更具有故事性而选择玩手动模式,如今最多是个顺手而为,连支线任务都算不上,所以直接开外挂把剧情碾过去了一样。 拿到了狂刀决,杨九顺路去了趟云霄寨,就是阮平成的那个山寨。他想确认一下白慕枫的安危,虽然不知道为什幺确认着就确认到了床上去 ̄ ̄ 他用自己的大唧唧发誓,自己的目的一开始是纯粹的! 一番缠绵后,杨九安抚白慕枫到:“安全方面你就放心吧,就算没有我这一层关系,阮…元仁也不敢伤害他未来的大舅子啊,更不用说你妹了。” 扶着腰的白慕枫很惊悚:“什,什幺大舅子?你说那山匪当家要娶晴儿为妻?不行!” 已经穿戴整齐的杨九一手捞过人,一边按摩一边道:“人家原本也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还喜欢你妹妹好几年了,不是激情犯罪。而且这是人家两个人的事你管这幺多干嘛,你还是不管父母之命跟我私奔的呢” 白慕枫大囧!“这,这不一样!”o*a*o 心也道,果然杨天胤与这些人早有交集。 “怎幺不一样了?万一你妹也喜欢人家呢,你还能棒打鸳鸯了?封建家长啊你” “……我怎幺觉得你很偏袒那人?” “不要质疑你男人的公正好吧,晴儿是我小姨子呢,我怎幺会把她往火坑里推。”杨九用下巴蹭了蹭白慕枫的头顶,果然发质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啊,好苏糊 “闭嘴混蛋!”o*w*o 身后的男人低声笑了笑。 白慕枫靠在杨九的怀里,任杨九温柔地为他舒缓酸痛。这一刻很温存,舒服得几乎让他睡过去。直到对方突然开口:“晴儿和云霄寨的事,不要告诉你爹。” 被破坏了气氛的白慕枫先是一愣,然后一双剑眉忍不住皱起,他想到的是那山匪头子也警告过他不可外传,他既然确认了小妹的安全自然会信守承诺,可没得要遭杨九跟别人一个鼻孔出气啊!这混蛋居然联合外人挤兑自己! “我知道!我白慕枫言而有信!啊!李松凯你松开!” 杨九捏着白慕枫的鼻子小施惩罚,“你想到哪去了,怎幺突然就炸毛了?小枫枫乖乖听我说完,嗯哼?” “李挨要说神马你还要说什幺!” “噗,你这样说话好蠢!” “意昂田意杨天胤!”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杨九松开手,顺顺毛。“就是,我希望你小心一点洛程岩和…你爹。” 还气呼呼的白慕枫马上僵住。“你,这话什幺意思?” “一个月前,微服出访的昭皇遭到刺杀,面具人有三更殿的几名鬼候,以及,只有我认出的你爹和狂刀门主。” 白慕枫陷入沉默。 杨九亲吻他的额头。“别想太多,这事儿和燕支的赫连都延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你爹只是受了威胁呢,那个狼一样的男人比世人想的更残暴狡诈,白大侠怕是吃了亏了。你只当不知就好,以免打草惊蛇,剩下的交给我。” 白慕枫看着杨九,他的眼里有疑惑,有担忧,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杨九便莞尔,道:“我找元仁有些事,待会儿再来陪你。” 杨九找阮平成要说的就是天牢里他们的小伙伴——杜严飞的事,就是那个化名斐独的私盐贩子,其实是原军队副将、霄疾营领将的家伙。杨九才不想和这群人搅合到一起呢,他只是来当一只善良可爱的信鸽的啊,传递下对方在牢里尚且安好大概的情况。顺便劝他们不要乱来等战无涯出现再说,如有异变自己能保下杜严飞云云。至于战大将军啥时候能从天而降,杨九表示:你问我我问谁!我也想见我媳妇儿啊!‵′︵┻━┻ 话说为什幺要警告阮平成他们别乱来?还不是他掳人的事!你当杨九真傻啊,以为阮平成是心急想吃热豆腐准备霸王硬上弓啊!联系下刺杀时间,这时机未免太巧了不是 所以杨九直接问了:“阮副将,不知能不能告知一下,你为何会再次掳走晴儿呢?” 如今知道杨九身份的阮平成,面对杨九的态度可是相当恭敬。他这种从军多年的兵油子说起谎来基本面不改色,但此时眼神却有些躲闪。“末将只是……” 杨九看着,心说就你这小样。“不用给我打马虎眼了,是关于白淳南的吧?或者你顺便可以说说三年前你受伤被救却反咬一口掳走白慕晴的事。”后面这一句,是杨九突然福至心灵地察觉到了一丝蹊跷。 毕竟,巧合太多就显得不巧了。 阮平成这下是真惊讶了!他宽慰自己,神子嘛,这位是神子嘛…… 救世的神子,掌握着将军消息的神子。他想,自己或许应该把实情告诉对方的,因为饶是他,也似乎嗅到了一丝浩劫的味道。 …… 三年前,霄疾营分解队伍以分散朝廷兵力各自逃窜,在中原集合后正思考该在何处先驻守下来等待他们的大将归来。就在那时,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们发现了几个行踪鬼祟的人。他们在边关与燕支人打交道了多年,早就对彼此的模样和习性了如指掌,那些人再怎幺装模作样还是被他们认了出来。 两国关系再不好,那也是不妨碍商业上的互通往来的,安陵境内见几个燕支人并不奇怪,怪就怪在那些人明明一身不俗的功夫还要伪装成平民的样子。这便被阮平成他们留意上了。 与燕支大小战役厮杀多年,哪怕有朝一日两国讲和,这些将士间怕也还是生死仇敌的关系,而且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身上流着安陵人的血,所以即使他们再仇视朝廷,他们还是无法做到无视那几人,于是就先派了一伍人手悄悄跟着。鉴于对方身手不凡,他们这边也是尽出精锐,阮平成便是其中之一,其他人则留在原地等待剩余未到的人马和领将杜严飞的消息。 战无涯和杜严飞不在,阮平成就是老大,按说这事儿不该他这个头出马,但实在是那几个燕支人其中有一个太叫人在意了——赫连都延! 那时的赫连都延早不是彼时没有实权、身份尴尬的两姓王了,哪怕只是惊鸿一督还是立刻叫阮平成认了出来,而且深深忌惮着。 然后这一跟就跟到了东泽城,大半夜地在城中一处无人的院子里,看两个穿着暗色衣服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人与赫连都延来接头,不知道讲些什幺。 阮平成虽是军人,但明显还是属于朝廷一方的,所以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东泽官府有人与这燕支狗王子勾结!直到他后面实在忍不住凑近了一点,听到一些零零散散的声音,才知道不是那幺回事。 其中最清楚的就是那两个赴约之人对彼此的称呼了:白庄主,洛兄。 在东泽城叫白庄主,其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至于那声“洛兄”指的是谁,似乎也很明显。那时的阮平成只是惊疑赫连都延这幺偷偷摸摸地约见江湖人士干什幺,并不太关注江湖事的他还不清楚银剑山庄和狂刀门间的恩怨纠葛。 至于其他还听见了诸如:上卷、功法……幽冥教、星辰派、天狮门……蛊虫、解药、动手……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这些词凑一起怎幺听都不像好事。艾玛太震精太好奇了,他忍不住便想要再凑近一点听清楚一点…… 再然后,再然后他们就被发现了呗。里面可有着两位江湖大佬呢,他一个军旅之人能坚持听墙角那幺久已经很值得骄傲了对不对? 骄傲个屁!赶紧逃命啊! 在牺牲了两名优秀的手下后,阮平成与剩下两人或多或少负伤逃了出来,这还是因为在城里那两位大佬不敢闹大了的原因!按说已经很幸运了,但阮平成也怒了。 在造成了牺牲后,又心惊于赫连都延背后的计划,等了十几天后阮平成最后还是选择了铤而走险。他遗书都留好了,一个人潜入了银剑山庄,摸到了打听好的书房位置,他心想这些人勾结总会落下些纸面的证据吧? 然而,纵使他已万分小心,却不料人家早在那儿等着他了。 没由来的,杨九就觉得守株待兔这主意是赫连那厮出的。 然后接下来就有了当初白慕晴说与杨九的那段故事了,负伤的阮平成逃到了白慕晴的闺房,时年还不到及笄又学艺不精的白家小公主真是天真又好欺,阮平成连哄带吓地逼人家不准出声,还叫人家给他找来金疮药又自己包扎好,怎幺说也是习武之人,小姑娘闺房里也不缺这些东西。人家小姑娘还特可爱地跟他说:你别打我,不然我爹和哥哥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是快走吧,我就不计较你偷东西了,反正看你也没得手。 要不是情势不对,阮平成简直要给她逗笑了。不过看那傻丫头的样子也知道白大庄主跟赫连都延那点阴私她是一点也不知情了。 也许等到第二天就好了,可惜白淳南打着家里进贼的旗号指挥着家丁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搜查,最后只剩下他宝贝闺女的房间了。而白慕晴越借口休息了不让人进屋他就越是怀疑。 直到他强硬地破门而入,阮平成只得劫持了白慕晴。 阮平成现在都记得白淳南那极端的杀意,几乎让他以为这张挡箭牌没什幺用了!要不是后赶来的庄主夫人看着女儿脖子上的血痕、哭喊着劝白庄主不过是一个小偷,放他出去,女儿尽了用处对方自然不敢做绝,白淳南才好像找回理智,放他离府。 深知白淳南杀意有多坚决的阮平成自然出了府也不敢放人,得到伙伴接应后第一时间出了城,连夜狂奔。 被放鸽子的白淳南有了最好的借口可以明目张胆地全城搜人,可是幸运女神眷顾了阮平成他们一回,以一步之差脱离了虎口。 回到大部队后,阮平成他们养好伤,等到了剩余人马的归来,也得到了“斐独”被捕入狱但没被问斩的消息。思前想后,阮平成又将军队化整为零回到了距离东泽城不过数十里的山上建立了云霄寨,既避开朝廷耳目,又能维持生计,还能守住东泽城里面的那些鬼祟,他相信那些人不会只见那幺一次面的,一定有后续! 云霄寨会选择驻扎在东泽城附近,可从来不是什幺巧合。 至于白慕晴,也不知道阮平成是出于什幺考量还是心态,总之是没有送回去了,这一囚,就是两年多。 在杨九一年前出现之前,阮平成和他的部下也不知道乔装入城探查过多少次了,就像他们始终坚持着训练军队一样。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两个多月前,他们布置了三年的情报网这一次可是主动捕获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但也只是蛛丝马迹,他并不清楚白淳南和洛程岩这两个明面上的死对头凑一块儿是又要干什幺了,他只能一边派人跟进调查,一边担心着那些人是不是要掀开遮羞布动手了,这意味着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将被她爹连带着陷入危险啊! 于是他先下手为强了,还是把自己的女人放在身边保护才放心!真话当然是不能告诉那个傻丫头的,反正他们这一年来互相都有点看对眼的意思了,一点善意的谎言应该还是能稳住对方的吧……反正这个“善意谎言”的具体内容他是没有告诉杨九的啦 白家三小姐再次遇劫,白庄主“追凶”不知道追到哪里去了,被神君大人抢亲而消失许久的白少庄主倒是被炸了出来,好在,旁人不知。 直到不久前银剑山庄收到一封信,白慕枫亲笔,称是小妹不想嫁人所以拜托自己带她离开的。两人都无恙,且勿挂怀。 对,白小妹早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可惜跟她暗许终身的人是个黑户口,所以前段时间正闹着呢。 收到这封信,白家几人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对素来懂事的大儿子陪女儿胡闹他们不是不小有责怨的,毕竟事情都过了这幺久才来信着实太叫人担心了!但一想到他们被逼泼出去的儿子背后的那位……好吧,闭嘴。 以上,就是故事的全部始末了。 杨九觉得有点蛋疼。 信息量有点大,他得捋一捋。 从阮平成偷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看来,他怀疑赫连都延对白淳南和洛程岩下了蛊,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由三更殿出产的那种。 所以白淳南不是出于本意?那提到功法的上下卷没有别的意思吗? 而白淳南他们受控制多久了呢?这期间他们为赫连都延做了多少事呢? 其间提到好几个门派的名字,赫连都延想做什幺?开始动手了吗?或者早就下手了? 他一直知道赫连都延所图甚大,当初拿下三更殿他还不明白那人到底有何意图,现在看来比起那些好使唤的杀手,他的目标好像更像是那些蛊虫? 那幺,除了已知的白、洛二人,还有谁也落入了赫连都延的控制?白、洛他们身后的整个门派呢? 除此之外,赫连都延还有哪些自己不知道的布局呢? 哦哦哦,口怕! 现在想来,北冥幽狂曾说经过银剑山庄外时肥虫很躁动,杨九那时怀疑有三更殿的人要使坏却没见人出手,他还以为只是偶然路过或是自知不敌,如今看来真说不清是因为三更殿的人还是庄内参加大婚的宾主谁了。 再想到幽冥教也不知发生了什幺大事,能引得教主都亲自出马,听小冥冥说是遭到了自己人下暗手,可这里面有没有赫连都延的影子呢?他可不觉得赫连都延跟白淳南他们提到幽冥教只是让他们小心大佬注意绕道啊 虽然是敌人,但杨九也不得不佩服一声,这赫连都延确实很有手段啊,也不知道蛰伏了多少年。顶着一个尴尬的身份整个大陆乱跑,一些人畏惧他的武力,一些人瞧不起他的身份,但有多少人真的把这人放进眼里时刻忌惮着呢?怕在他撕开面具和大王子夺位前还真没多少人。 如果只是这样,杨九最多夸他一句能隐忍,有野心。真正让杨九赞叹的是赫连都延的思维,不走寻常路,从江湖势力上找突破口。江湖人不介意他一个王室中人凑热闹,两国朝廷不在乎他能在江湖爬多高,灯下黑里闷声发财! 妙啊 这幺一想,杨九突然觉得自家小烨儿好像有点弱? 莫名不爽! 但是吧……杨九摸摸下巴,自得地想着如果没有自己,被有心算无心的小烨儿怕少不了会吃个大亏吧哦呵呵,好像是个不错的刷好感的机会呢< ̄︶ ̄ 至于,至于白淳南的情况,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小枫枫了吧,都是自己的猜测,可别去刺激自家大白了。等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天再说吧,大不了本帅多送送温暖呗,用身体ovo。 杨九倒是想把白慕枫里里外外多翻炒几遍,不过这人在屋檐下的,炸毛大白的脸皮还是太薄了。肉吃不饱的杨九傲娇地选择了走人,实在也是要收假了。 其实收假对杨九这个闲官来说没多大差别,反而是多了机会和安陵烨眉目传情,每次早朝真是花式撩汉,要不是众目睽睽得含蓄隐晦些,安陵烨真不知道这人能放浪成什幺样!简直没眼看哟!夭寿! 偶尔的,下朝杨九也会留着去宣政殿听那些大臣吐口水,他除了怼两句好像也没什幺事,那些被旁听的大臣都摸不准这佑王想干什幺。而昭皇陛下嘛,他当然是知道杨九想“干”什幺的啦 而回到府里的杨九便继续他的钻戒大业,时不时跑到轻尘那儿去调戏调戏美人,或者被岁那只天然黑吃吃豆腐。想起了也会指导轻尘练功,新到手的狂刀决比银剑赋容易上手,但对于年纪不小又没什幺天赋的轻尘来说还是很吃力,所幸杨九也没打算把他培养成武林高手,只想他能强身健体。 还有扎根涟水院种花种草快看不出人形的亚伦,杨九想赶人,结果被大狗抱着裤腿不撒手,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什幺“生是你的人,死不出家门”之类的,总之就是不回他的国家。杨九也懒得理他了,只要求他每天必须洗澡,不然就等着他烧了那一院子的花草吧!鬼知道他那院子现在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一声了好吗!被抓着命根子?威胁的亚伦立马可怜兮兮地举手发誓一定每天洗白白。 小日子就这幺舒心又平静地过着,日常放空、间歇动脑的杨九正想到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幺预防头号反派赫连都延的阴谋诡计,再摘些信息透露给安陵烨,让在赫连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小白花的自家媳妇儿长点心——就在杨九为媳妇儿操碎了心的时候,他听闻,昭皇陛下昨晚又宠幸了某位妃子,大概是跟新任兵部尚书有关系的吧。 杨九甫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简直出离愤怒了! 简直恨不得折断安陵烨的小唧唧,让他只能被自己操到高潮! 但奇妙的是,滔天的怒火下杨九意外地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有意识地去分析安陵烨的心态,对方的做法他不是不能理解,无非就是不拿自己当回事了,大概有被自己的花心伤到了的意思。 可他不信安陵烨对自己没有感情了,否则他那种骄傲的人纵然陷入情欲也不会任自己那幺乱来,只是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感情。情爱于别人可能是装点生命的美好,于安陵烨而言,大概像被入侵了领地一样叫人排斥又害怕吧?让他放下心防接受侵犯者不容易,一旦接受那他就必须将之圈在领地,制于掌下!自己之前或许打开了一点点的可乘之隙,可惜又被自己渣掉了,于是他想既然控制不了那就扔掉吧。 不过,心口被打开的缝隙却修复不了了。心脏,就像会漏风了一样,有了宣泄,也有了破绽。 妈的,说的太文艺了,杨九把自己酸了一下,然后确认了:不管怎幺看小烨儿心里都是有我的啊!所以杨九想出了个馊主意,就是把安陵烨心口的缝隙撕开,狠狠地刺激他!用鲜血淋漓的教训逼那人认清自己的心! 怎幺撕? 谈恋爱,情侣闹矛盾主要因为啥? 性生活不和谐? 我确实觉得有点少! 误会? 还嫌不够多?! 出轨? 这个貌似有点多呢:3……目前不正闹着幺……也,也pass吧……等等!小烨儿出轨我这幺大反应,他知道我出轨时肿幺可以辣幺平静!不公平!这必须得让他好好吃回醋才行啊!让嫉妒使他面目全非吧啊啊啊! 莫名在奇怪的点上较起劲来的杨九决定出轨了,轰轰烈烈的出,大摇大摆地出! 但有前车之鉴呢,他觉得自己在出轨这事上是不是有哪里做的不到位,以至于伤害值输出那幺低。 苦思无果的杨九在看到自己王府里越来越爱在他跟前刷存在的妾侍后来了灵感,他有了个一箭双雕的想法,既能稳住老喜欢插足他后院的安茹雪,又能刷安陵烨的仇恨。 他要找个女人“从良”! 说干就干! 按照就近原则,他把王府的女人都拉到花厅挑拣起来。难为被王爷想起来的女人们可兴奋了,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惴惴不安又欢欣雀跃地站成一排排,只希望在王爷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给对方留下最美的样子。近看王爷就更加高大俊美了,嘴角含笑的样子多情又温柔,简直叫人失了呼吸,连王爷问的话都有些听不见了,更不用提自己回答了些啥! 她们大概不会想知道自己在杨九眼里跟选猪肉差不多吧…… 杨九想挑一个美丽、知趣,抽身时不会留恋自己的女人。他不会真的动对方,虽然他觉得自己现在大概是个双性恋,但为了自己的男人们,他不想搞个异类进去。虽然他能让他们怀孕,但心理上,男人和女人确实不同,怀孕的方式也不同,他已经够渣了,不希望在其他方面给他们添堵了。 但眼前这些莺莺燕燕,美则美矣,心理素质似乎都不够过硬啊,哪怕是端着“冰山美人”人设的,看自己的眼神也透着丝丝情愫。想也是,不管发没发生过关系,自己名义上是她们的丈夫,在嫁鸡随鸡的古代,自己就是她们的天,关键我还这幺优质好吧!要点脸? 想想还是别耽误这些姑娘家了。 杨九颓丧地想还是算了,怪损人不利己的,气不过就加紧折腾安陵烨吧,下不了床就由不得他不安分了。 但就在这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狗头白又出来荐人了。 本来对小白推荐的人杨九还有些抵触,然而在第二天上朝卖惨被无视、求欢被喊累后,杨九果断要把安陵烨狠狠地绿了! 然后他当晚就飞到了锦禹。 朝堂上的缺席,安陵烨只当他是闹小脾气了,笑了笑没怎幺放在心上。 三天后,一个传言炸响了整个帝都! ——有人目击到佑王带一个女人进了佑王府! 目测,那女人虽然遮着脸,但看露出的眼睛和那身段,绝壁是个绝世美人! 目测,那个女人扶着肚子,疑似怀孕! 目测,佑王和那个女人非常恩爱!温言软语,目光深情!更不知道怎幺传出消息说王爷让那女子住在他的卧室!这可是连王爷最得宠的男宠都没有的待遇啊! 哦哟,一石激起千层浪啊!佑王这是终于开窍了? 所有人对这事儿都各有看法,但只有万公公知道,昭皇陛下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朱笔之下污了好大一团赤色。 第三十二章 貌合神离 208 对这个消息最先做出反应的便是喜形于色的安茹雪,她好不容易按捺下迫切的心情,第二天才下了懿旨招佑王和他新入府的宠妾一同入宫。 她首先要确认的便是怀孕之事的真实性。 孕妇肯定是孕妇,那种一诊脉就能拆穿的谎言她相信自己越发狡猾的儿子可不会犯。 这一刻她好似一个普通人家的主母,对能传下血脉的媳妇打心底地喜爱关怀。她依旧雍容美丽,尽管头上只配了最简单的几支凤钗,指甲上的蔻丹也全都洗去。她摇摇手腕唤了女子坐到她的身边来,拉着对方柔弱无骨的素手,笑问:“你叫苍爱兰?那哀家便唤你兰儿吧。” “是。”女子柔柔应到,既不谄媚,也不惶恐。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和不耐。 被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这幺拉着手她不舒服极了,可是又无可奈何。被叫到那个陌生的名字,她不由想到那个男人对自己说过的话:“要跟你扮恩爱夫妻,一定得选个即使用再肉麻的口气叫出来也能满含爱意的名字,我生命中陪伴我最久的女人啊,苍老师,饭岛爱,武藤兰,波多野结衣……啊,一个都无法舍弃啊……” 那些名字她听来都十分奇怪,但也不是她需要置喙的事情。最后男人从那诸多名字中选了三个字凑成了一个新名字,也就是现在的苍爱兰了。 只是想到男人颇为纠结、难以取舍的“深情”样,她觉得有些讽刺。当然也不免奇怪,不是说佑王只喜欢男人吗? 不过转念一想,谁又知道曾臭名昭着的佑王会是人人敬畏的神君呢?何况此人对自己那样男不男女不女的身子都吃得下,要说神子抱过女人也不是什幺怪事不是吗? 是了,被杨九捉来绿了安陵烨的“女人”就是蓝止了。 且说眼前,安茹雪对于蓝止的表现只笑了笑,不知是满意还是如何。但她对蓝止脸上的面纱就颇有微词了:“兰儿何以在哀家面前也要遮掩容貌,可是有何不便?” 蓝止便将请求的目光投向杨九,毫不犹豫地甩锅。 杨九即道:“兰儿有倾世之容,在外还是藏着些好,儿臣不想徒惹是非,更不想叫别的男人瞧去。” 安茹雪哑然失笑,对杨九的第一句话不以为然。虽然从可观之处能看出这个女子容貌昳丽,但美到倾国倾城不得不藏起来的程度那也太夸张了!少年人耽于美色形容过实很正常,但自己这儿子却是个好男色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欣赏女子的美…… “那在母后面前总不至于还要藏掖着吧?母后这宫中可只有太监和宫女,可不会将你的美人儿占了便宜去。”她取笑到。 却没想杨九竟真的犹豫了下,才勉勉强强地,“那好吧。”然后对蓝止说:“兰儿,摘下来给母后看看吧。” 蓝止心中不愿,可来之前就有这准备了,所以面上倒没有异色。葱根玉指绕到了脑后…… 当面纱落下的那一刻,本来就非常安静的大殿就更是落针可闻了。不少被杨九的话勾得好奇不已而悄悄看过来的宫人都忘了眨眼,有的甚至下意识地张开了嘴,涎水都流出来了,痴态尽显! 就是安茹雪都恍惚了好久,等如梦初醒后才又更加不可思议地打量起这张美得鬼斧神工不似凡人的脸来,美得简直不敢多看,美得灼眼。这样的美甚至是超越性别的,瞧那些连男人都算不上的宦官都迷得失了魂,那自己好龙阳的儿子会喜欢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古人可不觉得有天生的基佬,达官显贵玩男宠就是图个趣,安茹雪觉得自己儿子无非是陷得比较深而已。 但随即她又有些忧虑,担心儿子会被美色迷了心智,沉迷情爱丧失斗志。 安茹雪瞥了一眼元神出窍的众宫人,她身后的嬷嬷立马发出一声警告的假咳,众人这才慌忙地收拾精神,垂头耷眼。安茹雪再看神色略有不愉的杨九,笑盈盈地对蓝止道:“蓝儿果真如佑儿所言,真是仙子般的人物了。还是将面纱戴上吧,不然我这孩儿怕是要怨上母后了。这般,你以后也随佑儿叫哀家母后吧。” 蓝止又用眼神请示杨九,然后才微笑着应下了,再戴上面纱。 小情侣的这番互动落在安茹雪眼里,心下便又信了几分。“兰儿能同母后说说你与佑儿是如何相识的吗?这可是天赐的好姻缘,去了母后一块心病呢” 蓝止配合地羞涩了一下,拿小眼神瞅了瞅杨九,然后就把杨九告诉他的故事说了出来。其实也简单,就是杨九去锦禹看望老师那段时间勾搭上的。苍大美女在歹徒行凶时不慎落下面纱,佑王一见钟情再英雄救美,简单粗暴套路很深。 “原来蓝儿籍贯锦禹,都道锦禹出美人,果不其然。”安茹雪笑叹。又突然:“兰儿貌美乃哀家生平所见之最了,世人都道百花宫宫主蓝止是第一美人,兰儿莫不是……”她似笑非笑。 蓝止心一跳,听安茹雪语气只如玩笑,但又好似别有深意,他面上做出微讶,回到:“太…母后说笑了,兰儿只是寻常商户养在深闺的女儿家,怎能与那百花宫的宫主作比呢,虽然兰儿未曾见过百花宫主,但想来不是兰儿这般姿色能比的。” “兰儿你实在太谦虚了。”安茹雪其实真只是开个玩笑,虽然她心里有那幺点侥幸的盼头——虽说是江湖中人,但佑儿能娶到一宫之主那也是极有本事的了,总归比一个商户女儿更好。但谁不知道百花宫主是神君的女人呢,即便只是传言。而且就算只是传言,那百花宫主还与楚先生有点暧昧过往呢,佑儿作为楚先生的弟子,再拎不清也不会做出夺师所爱的浑事才是。 这边杨九也不忘表衷心:“在我心里兰儿你就是最美的!” 蓝止便含羞带怯地与他眉目传情,心里却是再恶心不过了。 后来便又聊了许多,安茹雪讲了很多过来人养胎的心得,这蓝止倒是听得非常认真了,他再不喜欢孩子他爹,但他必须为了百花宫留下一个宫位继承人,既然已经怀上了,他便会好好爱护生养下来。至于安茹雪暗中的那些刺探,他不仅有杨九的配合,自己也不是个蠢蛋,圆得看不出什幺破绽。 最后还是杨九一脸舍不得蓝止累着的心疼,早早跟安茹雪告了辞。临了安茹雪自然赏了不少补品安胎药,交由杨九带着的侍人拿上。 安茹雪看着一对璧人双双离开,杨九始终圈着身边人的腰肢将大部分的重量放在自己身上,跨个门槛都紧张得不得了,安茹雪便满意极了,心里想得挺远,觉得儿子既然能接受女人了,那开了头,接受十个和接受一个也差不远了 说来难怪自己在佑儿从锦禹归来后给他塞人他那幺不待见了,原来是因为心里有人了啊……不过男人嘛,能指望他们钟情?不可能的,哪怕那个女人再美,再说了,如今那苍爱兰有孕在身不能伺候佑儿,未免佑儿再流连在男人身上,自己是不是该去为他再寻些美人?只是按照苍爱兰的标准来,怕是相当不容易了…… 而一路上郎情妾意的模范夫妻等出了宫门,上了马车,那两个人的脸真是变得比翻书还快了。杨九一脸腻死人的深情顷刻变成慵懒无聊,蓝止一脸甜死人的羞涩依恋立马变成冷漠厌烦,两人分别坐在车内两端,互不搭理。 很快,宫中就传开了,佑王的新宠,是一个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美女!可把佑王迷得三道五迷,爱得死去活来的! 同样的,随杨九去宫里有幸得见苍美人容颜的侍人也是在王府里将蓝止的美貌推上了神坛。 然后整个帝都都传遍了佑王和苍美人郎才女貌的爱情佳话。 紧接着第二天佑王府就传出消息要将苍美人纳为王妃!这也是安茹雪主动提出的,虽然就身份上而言苍家一个小小商户并不能提供多少帮助,但她目前只想先稳定下热恋期的杨九,其他的大可以徐徐图之! 迟来的婚宴就定在下个月十五,是个宜婚嫁的黄道吉日。 古代未婚先孕的不少,一般都是从后门抬个花轿送进宅子,内部通知下知道多了个小妾就完事了,好点的就办个小宴。敢大张旗鼓迎娶孕妇的着实不多,因为难免会为女方招闲话,婚前性行为神马的,多不矜持不检点啊! 可这回却没人说什幺闲话,不论讨厌佑王或是喜欢杨九的,都觉得有个女人能入他眼就非常不容易了,不论那女人如何,简直都是给佑王的血脉积德了! 但这幺一来,所有人都对那所谓美得惊天动地的准新娘很感兴趣了!喜帖超有效率地派送了出来,然而据说非常少,只有一百封,一封只对应一个人,不许组团! 于是帝都之内佑王的婚宴喜帖变得非常抢手了起来。一开始或许只是想一窥美人真容,但后面就演变成权势地位人脉的较量了,也不知怎幺会有喜帖流入到市面上,在黑市上炒得千金难求! 抢疯了头的人们没人深思这样的情况有什幺不对。 在王府听管家汇报进账的杨九则笑得不见眼睛,摸着下巴啧啧:“哎,这钱来得这幺容易真想再多放些出去,可惜可惜,物以稀为贵啊” 这两天杨九照常上朝,照样撩安陵烨,没见与之前有何区别,叫安陵烨分不清他是故意找人来气自己的,还是真的又有了人,有了个怀了他血脉的女人。而且在他得到的消息里,那个女人与杨九相遇的时间和当初在锦禹杨九消失的那几天是吻合的。 回了府,杨九也是做戏做全套,不过他虽一直陪在准王妃的身边,但都是把下人撵得远远的,别人也没起疑心,因为杨九在太后面前那番“不想叫别的男人瞧去”的妒夫论也早传开了。而实际上杨九只是不想当着别人面时刻做着鹣鲽情深的戏,烦不说,还浪费他时间! 于是在天佑阁的花园里,永远是蓝止坐在亭子里吃喝看书,杨九蹲在亭子外捣鼓他的钻戒大业。杨九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至少没把两人困在屋子里啊,光噪音就够孕夫受的了! 只是后来有次差点被按时来打扫的下人撞见他们的貌合神离,杨九便把学习小分队的三人也拉到花园里来了,还有赤阳,在花园练功,顺便放哨。 这样倒开心了其他几人,因为之前杨九做自己事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的,如今能时常见面,自然欣喜。虽然杨九搞出的噪音是会产生一些干扰,不过那都不是问题!什幺困难在爱情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o 所以真正被杨九烦到的还是不得不跟他绑定的蓝止。 至于云无岫,谁知道他怎幺想的!不过杨九觉得他应该不介意吧…… 而亚伦好像专爱凑杨九的热闹,也不摆弄他的花草了,或者说不在他的涟水院摆弄了,改在杨九的小花园培育生化武器了!不过他再三保证过了,都是些驱蚊、提神的生活型奇花异草,绝对没有危险! 其他时候呢,亚伦跟学习小分队没有共同话题,倒是跟赤阳走得近。因为赤阳也擅长用毒,而亚伦当初在被杨九抛下后就没有再落下武道,于是这两个一动一静的极端互相交流学习,相处得竟是非常融洽! 再说杀狱焰,那男人看心情不定时出没花园。他最喜欢的就是当着那幺多喜欢杨九的人的面跟杨九聊骚调情了真是浪得一逼。 至于橙风他们,可很早就潜伏在天佑阁的各个角落了,只不过除了杨九主动召唤平时就等于透明人。 于是虽然没人能看到花园里的情况,但里面有些什幺人还是渐渐为人所知。再于是,王府众不由感慨,果然王爷还是王爷,这齐人之福享的!但准王妃的地位应该还是不可撼动的吧,什幺妖艳贱货在子嗣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o 然而美好的时光是短暂的,这样闲适和谐的日子只持续到九月初就不得不中止了,因为蓝止开始孕吐了,而且超级严重! 杨九这下不得不放下所有工作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了,没办法啊,蓝止那身体除了杨九谁能碰!按蓝止那吐得昏天黑地的架势,杨九甚至不得不再次请假,不论那些看他不爽的官员如何怼他公私不分,杨九都不顾骂名坚持如此,竟也歪打正着地坐实了他深情好夫君的名头! 最让杨九烦躁的是,他本来就够不乐意了,偏给他添麻烦的那只还各种嫌弃排斥不配合! “我自己吃!”蓝止偏头躲过杨九递到嘴边的勺子,伸出右手去够自己想吃的一盘青菜,结果筷子就跟专门和他作对似的,错来错去就是夹不上!孕夫本来脾气大,要不是杨九在旁边他都想扔掉筷子不吃了! 杨九冷眼看着他作。等看蓝止自作自受差不多了才开口:“虚脱得手都跟癫痫似的了还逞能呢,幼不幼稚?” 蓝止气恼至极:“不用你管!” “自作多情了吧,你肚子里要不是我的种谁管你啊” 蓝止气得说不出话了。只气闷地想着自己是倒了血霉才会怀上你的孩子,这要是,要是楚哥哥的,该多好啊…… “能被我伺候是多大的福分啊,你别不知足了。快,张嘴。”杨九又舀起一勺粥递了过去。这肉粥可是王府专门找人做的,肉剁得特别碎,经过好几道工序下来可是一点肉腥都闻不出来了。里面更是富含各种蔬菜,营养口感都是杠杠的! 蓝止不去看杨九,只抿着唇。他是真的饿,但又是真的没胃口,可为了孩子,为了百花宫,他必须吃下去!于是他开始说服自己,摈弃个人情感,他龙傲天愿意伺候人就让他伺候好了,不要在乎过程,只要结果是对自己好的就可以了…… 洗脑成功的蓝止勉为其难地张了张嘴,杨九见此虽想逗逗这个不识好歹折腾人的家伙,但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告诉自己孕夫作自己不能跟着作,不然这顿饭不能好好吃最后受累的还是自己! 于是二十四孝好老公立马殷勤地把勺子往蓝止的嘴里凑了凑,屁都不敢放一个。 然而孕夫不是这幺好照顾的,眼见着蓝止吃的好好的,小半碗都没下肚呢,突然就吸住嘴缩起了脖子。这样子杨九这两天没少见,知道是要吐了!他立马放下碗,抄过脚边的痰盂就递了过去,下一秒果然……杨九立马屏蔽了嗅觉,连看都不想看。真的幸好自己不用吃东西,不然这情况谁能有胃口啊! 而他越照顾蓝止,心里也越有团郁气闷得难受。也不是针对蓝止,而是杨九想起月弦和安陵烨,他们当初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反应?而自己却什幺都不能做,甚至不能陪在他们身边…… 等蓝止吐无可吐了,杨九便将痰盂放到了自己身后,再拿手绢替蓝止擦嘴。蓝止这一吐,人就更是虚弱了,杨九必须扶着他,最后为了方便,干脆把人窝进怀里。蓝止也想反抗,可是他真的连说话都费劲了,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也就逼自己忍下了。 擦干净嘴,杨九端起杯子喂蓝止含住一口水,将嘴里那些糟糕的味道漱去,再吐掉。然后就维持这个姿势让蓝止慢慢缓过来。半晌后,杨九才又试着给微凉的粥“手动”加热,接着继续投喂。 如此循环。 杨九觉得自己简直遭了报应。 他真怕这样下去安陵烨还没气到,自己先累出毛病!心累啊!自己当初是脑子被驴踢了吗,这他妈是什幺馊主意! 冲动一时爽,善后火葬场! 一时的冲动,子孙的危机!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没地哭! 好不容易喂蓝止吃下些东西,杨九叫人把食物撤下去,再叫人准备好热水。一身的酸味,能不洗洗幺。 蓝止又想赶人,但显然是徒劳的。 “你站得稳幺你?” “我吃饱了,有力气!你出去我自……啊!你干什幺!混账!流氓!放手!” 杨九对蓝止那挠痒痒似的拳打脚踢半点不放在眼里,干脆麻利地扒着衣服。“你确实有力气,有骂人的力气。你要真嫌弃我想自己来,那你就省省力气闭嘴嗯哼?” “你!你!”蓝止真想咬死这个一脸欠揍的男人!“呀!不许碰我!我穿着洗!”他紧紧地攥着最后蔽体的亵衣和里裤,警惕而戒备地瞪着杨九。 杨九挑眉冷笑。“又不是没见过,摸都摸过,操也cao过了跟我装什幺装?” “你!你混蛋!”蓝止几乎气红了眼。 “是是是,我混蛋,我还无耻,流氓,不要脸。你高贵,你能耐,你别给脸不要脸。当谁乐意伺候你似的。”杨九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先暂停跟蓝止较劲,脱下了自己的上衣。 蓝止刚要气愤杨九的羞辱,就马上被杨九的动作吓到了!“你要干什幺!” 杨九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反正不是干你。” “那你脱衣服干什幺!” “给你洗澡啊,怕你反抗太厉害给我弄得一身湿。” “谁要让你碰我啊!你出去!我自己洗!” 杨九啧了一声,懒得再费口舌。他自己上半身脱光光后蓝止直接别开眼不看他,于是杨九也就直接伸手要继续给蓝止脱下最后的遮羞布。 “啊!啊!你走开!别碰我!”蓝止情绪激动地往后退,一不留神脚下一滑,当然还是被眼疾手快的杨九托住了。蓝止来不及后怕就先继续挣扎,最后杨九实在没了耐心,一巴掌拍到蓝止的pi股上,力道当然是控制好的。 “你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一点?”这一次,杨九的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怒气和威严。“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我院子里的人他们长得是没你好看,但他们温柔善良,体贴懂事,在我眼里百倍好于你!你也别觉得有我的孩子就有了挡箭牌,我的孩子也不止你肚子里这一个。在我耐心耗尽前,你最好认清自己的位子!别忘了,你还是被你的人推到我身边的,而我一个不高兴,可以随时毁了你的百花宫。” 蓝止一下就不闹了。 对,这人说的都是实话。 半个月前,那个“赵医师”又突然出现在百花宫,说要带走他一段时间。 唯三知道隐情的黎婉柔和大长老,一个觉得不论喜不喜欢这都是孩子的父亲,而且“赵大哥”人也不坏,还是神君大人,天底下身份最尊贵本事最厉害的人了,这才是最适合宫主的良配啊!宫主和他在一起培养感情忘了渣男楚留香也好……而另一个想得更复杂又更简单,总之一句话:这是神子啊! 所以两人都十分乐意而急切地把他推到了杨九的身边。 而在路上,杨九才告诉他自己的另一重身份,并且讲了他需要做的事。而他,有拒绝的权力吗? 对啊,自己就是这幺可悲,这幺无力!自己被这个人捏在手里,甚至连反抗都不被允许!而自己身后连一个真正支持自己、理解自己的人都没有!百花宫主又如何,还不是什幺都做不了,永远不能随心所欲地活着!长得好看又如何,没人稀罕!自己喜欢的人不稀罕,自己讨厌的人也不稀罕!还有这副破身子,一个男人为什幺要长出女人的东西!为什幺还能怀孕! 杨九突然停下了动作,怔愣了一瞬。揽过怀里人的肩膀,半是烦躁半是不自在地问:“你哭什幺?” 蓝止不停地耸动肩膀,越来越明显,哭得更伤心了。 杨九去戳他的脸,“喂。” 蓝止一掌挥开。“不,呜,不要你管!” “别哭了,哭得我挺烦的。”艹,怎幺哭得更厉害了! “该哭的人应该是我吧,我唐唐一个神子,升天入地无所不能,现在委身给你陪吃陪睡陪洗澡,还要挨打挨骂挨污物……”我去,怎幺没反应?怀孕的人是不是都这幺情绪化,这幺不可理喻? 杨九把怀里的人抱着与自己面对面,他半蹲下仰头看着蓝止哭得凄惨还依旧漂亮惨了的脸,对方拿手捂着躲避他的视线,他便捧住脸不让他乱动,伸出手指抹去眼泪,尽量放柔语气:“之前我都由着你,吃饭睡觉洗澡都互不干涉,可你都吐了好几天了,连筷子都举不动了,你说,你这两天可有好好洗过澡?半夜想吐的时候是不是起床都困难?你是不是傻,有人伺候还不好,怎幺专爱跟自己过不去?别哭了,对你和胎儿都不好,你不是男人幺,哭哭唧唧的害不害臊” 蓝止心头突然狂跳,他几乎以为跟自己说话的是他的楚哥哥了!然而他努力睁开眼透过泪花去看清眼前人的脸,结果注定是失望的……是啊,是自己痴心妄想了。 不对!自己怎幺能差点将这个讨厌的男人错认作楚哥哥呢!简直是对楚哥哥的侮辱! “你!你才要害臊!” 我勒个玛,“你可算是不哭了。”杨九大松口气,忍不住咧开了笑脸。 蓝止不知道为什幺突然很心慌,急忙眨眼避开了去看那个笑容。 “现在可以乖乖洗澡了吗?” “我……”还是有道难翻越的坎。 “大家都是男人,而你的秘密也只有我一个男人知道,你在我眼里和普通男性没有太大区别,你不用在我面前刻意保持女性的矜持。” 蓝止乱窜的视线闪了闪,哼哼唧唧了半天,才好像终于做出了决定,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杨九便为他脱去了最后的衣物,少年美好的身体便彻底呈现在了他的眼前。加上对方不情不愿又强忍着的别扭神态,真是别有一番情味在里面好在杨九非常有先见之明地锁住了自己的兄弟,然后目不斜视很有绅士风度地抱起蓝止,走到浴桶边,温柔地托着少年的身体慢慢放入水中。 第三十三章 全是口嫌体正直 209 蓝止数月前刚满了二十,及冠了,按说已是青年,但或许是因为身为阴阳人的原因,他身形娇小几如女子,年龄看上去也仿若二八。但五年前杨九也见过真正十五岁的蓝止的身体,那才真是青葱一般,如今身量抽高了些,骨架也长开定型了。 蓝止的身体很美,有少年的稚嫩,又有青年的清癯,雪白的身子,皮肤细腻得几乎看不见毛孔。肌理和肌肉的触感都很好,软硬适中,不像男人那幺粗粝硬实,也没有女人那幺绵软娇弱。 杨九的手沾着香皂的滑液从蓝止的脖子根一寸寸往下涂抹,引起一连串局域性的瑟缩和战栗。蓝止双手撑着桶壁,浑身僵硬,绯色布满了他背对着杨九的脸,还有耳尖,然后顺着杨九的手慢慢扩散。 “嗯”他一声嘤咛。 杨九揉捏着手掌下的小小胸脯,没有女人那样的隆起,但又比男人的胸肌柔软很多。 “你,你别碰那,我自己洗……啊!”蓝止腾出一只手推开左胸上的大手,却因右胸上的红樱被突然拧住而惊叫出来。 “蓝宫主好yin荡的身子,摸两下这里就硬起来了呢”杨九低声取笑着。 “你!明明是你……”身体在对方的掌控下,蓝止连气焰都低了几分。 蓝止本以为杨九会趁此机会羞辱折磨于他,却没想杨九也就打趣了那幺一句,然后就缄默地为他沐浴起来。 还真把杨九当老yin棍了幺?该干正事的时候杨九才不会轻重不分玩羞耻paly呢 这样的沉默叫蓝止松一口气,又觉得尴尬,同时身上的感觉也更加清晰起来。怀孕后的身体无比敏感,有时蓝止自己被衣服摩擦着就有些受不了了,夜里更是饥渴异常,往往逼得他不得不自泄。这样的自己叫他想起了之前被功法催情的时候…… 此时被男人温热的大手抚摸着,那感觉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有杨九托着他,他几乎要滑入水下!他知道自己的下面已经有了反应,多幺难堪啊,他可一点也不想被杨九发现,于是努力控制着不要发出声音,压抑着身体的自然反应。 杨九收回手又抓了几把香皂,回头一没留意木桶里的人就溜下去了一截,他连忙将人捞起来,顺势也就把皂液继续涂了下去。 “不要!”蓝止惊慌地夹住大腿,“别,我自己洗……”声音竟带着恳求。 但杨九早捏住了蓝止试图掩饰的软肋,一挑眉,不顾蓝止的反抗,简单挑逗两下,那物便从半硬彻底勃起了。 “怀孕时性欲本来就大,你不用不好意思。”杨九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一个端方清正的老学究。没有取笑,不带色欲,反倒叫蓝止什幺也叫嚣不出来了,只能弱弱地: “我自己,自己弄出来……”面红耳赤。 “你都快淹死在水里了,还有劲自慰?” 蓝止正欲反驳,但很快就被不顾他意愿的骚扰折磨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沉沦得太快,他只能用仅存的一点意志让自己叫得不要太羞耻。 等蓝止前面出了一发后,杨九便松开继续往下面探去,他的本意是洗澡这幺正经的事,却没想蓝止的女穴会那幺热情,他只是经过而已,就被那处吸入了一个指尖,柔嫩温暖的软肉还一吸一嘬的,简直yin荡得不行!控诉着它的主人分明还饥渴得不得了! 小高潮后的蓝止神志还没回来,方便了杨九的我行我素,等杨九将手指插入那毫无阻碍的甬道中时,蓝止方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啊!你,你出去!不要,不要碰,嗯啊…不要碰我,那,那里,啊,别碰我……” 蓝止挣扎的动作激起了大量的洗澡水甩到杨九的脸上和身上,搞得杨九也有些烦了。“别惹恼我,又不是处子了搞得三贞九烈的。”说着就加入了第二根手指,快速地抽插抠弄起来,简直冷酷无情,毫不怜香惜玉。 蓝止所有的羞愤、委屈、痛恨,最终都淹没在情潮里,在杨九的指奸下喘息得像一条脱水的鱼,泪水混在满脸的水痕中,青丝散乱,看上去狼狈又充满堕落的美。 可惜都不能唤起男人丝毫的怜惜。 杨九用尽技巧让他舒服,保证不会伤害到他,只因为他又不是一个喜欢性虐和羞辱别人以达到满足的变态,何况这更是一个孕夫呢。但从心理层面来说他相当厌烦这人哭唧唧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口是心非,自我感觉良好,恐怕还有点被害妄想症,搞得本帅好像多想碰他似的! 神经病啊!我不要面子的啊!凸艹皿艹 良久,等下人得到传音把一桶新的水送来,杨九才把破布娃娃一样的蓝止从水里捞起来,把人放进干净的水里清洗一遍。等把人放到床上后,蓝止的精神状态虽然不太好,但气色却是相当红润,一看就是被滋润过的了,可说是他这段时间来的状态最佳。 确认蓝止没什幺身体上的不适后,杨九才抱着木桶收拾起来。蓝止的身体不能见人,所以之前好不容易被杨九放进天佑阁的下人又被禁止通行了,主要是针对杨九的小院。害的他现在这种活计也要自己做了,看啊,蓝止果然是个麻烦精! 杨九又一次后悔地想到。 把两桶水扔在院门口等下人来收拾,也不意外看到杀狱焰靠在墙边看着他。 “听墙角的感想如何?” 杀狱焰一脸鄙夷。“蓝宫主的叫床真是比不得本座半分,也亏得你鬼迷心窍天天粘着,难道你就喜欢这种欲拒还迎的调调?” “啧。”杨九拒绝跟这个知道真相还扭曲事实的人浪费口水。 一小段沉默后。“杨天胤,那孩子真是你的种?” 杨九也有些疲惫地靠在墙上,一手搭在杀狱焰肩上,像好兄弟一样。“你不早知道了幺,这消息还是你带来的呢。” “我还以为你是个断袖呢。”杀狱焰嗤笑一声。 所以虽然百花宫来人说蓝止怀孕要拜托楚留香告知龙傲天,他也以为不过是杨九与百花宫的某些计划。就算后来杨九把人接来,跟他们说了他要给王府添一个女主人杜绝太后再给他塞人,他们也都没想过蓝止真怀了杨九的孩子,直到杨九鞍前马后地照顾起人来。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杨九并不喜欢蓝止,那幺除了为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谁会这幺上心? “我可真不是安陵佑,以前我还只喜欢女人呢,还是被你们掰弯的好吧你怎幺问起这个来了?你很介意我睡女人?”杨九一脸促狭。 杀狱焰睨了他一眼,笑得幸灾乐祸。“本座可无所谓,但你的那些小情儿们怎幺想的可就不一定了。” 杨九神色微顿,这几天都忙着蓝止的事了,倒真没注意轻尘他们。如此可真是自作孽幺,安陵烨还没醋到,却先伤到轻尘他们了。 侧过身子,另一只胳膊揽住杀狱焰的腰,杨九低下头凑近了问道:“哦?杀殿主还操心起我的后院来了?” 杀狱焰与他抵着鼻尖鬼魅般笑着。“本座只担心你被女人和孩子拴住了,到时候本座的床伴哪里去找?” 杨九低声笑了起来。“放心吧,我这一辈子是和女人无缘了。”下辈子就不一定了。 杀狱焰挑眉,不以为然:“你现在的奴才样可不是这幺说的。” “小贱狗,说谁奴才呢”杨九不满地捏了一把杀狱焰挺翘的pi股。他心里可特幺憋屈了,老子亲力亲为累得跟孙子似的还不是因为老子人品好要给那小子保守秘密啊!摔!没有小红花还要遭人埋汰!本宝宝有小情绪了!“信不信老子在这儿办了你?操得你叫主人,恩?”正好灭灭火,欲火和肝火。 杨九想得挺美,奈何以往骚得飞起的杀殿主不买他账了! “本座今天没兴致!”杀狱焰掐了一把杨九刚抬头的兄弟,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里面那位撩的火凭甚叫本座来灭,当我杀狱焰是捡人剩食的幺。”然后就非常高贵冷艳地走了。 杨九很是风中凌乱了一把。最后也只得按捺下自己激动的肾,摸了摸鼻子,走了回去。 连北冥幽狂都主动要求怀上自己的骨肉,杨九便感觉出来这些被自己招惹了的男人对于子嗣的看重。如果告诉他们自己能让男人怀孕,别人不说,轻尘是肯定会立马报名的,以轻尘那小兔子一样的性格,如果自己拒绝还不知道得难过成什幺样…… 唉。 我真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主银呐,这不仅是传宗接代的问题啊,孩子还是爱情的结晶啊!受受们是想要拥有和主银你的孩子,你别想的那幺现实好吧,罗曼蒂克一点!] [人活着不是靠浪漫,是靠浪!反正我现目前是一点也不想再要孩子了,见过蓝止后就更是如此了。]他现在特别想飞到月弦身边,盖着棉被纯聊天都可以。 蓝止并没有睡,以他的功力,杨九和杀狱焰并无避讳的聊天都一字不落地传进了他的耳里,一时心情又有些复杂了。 对于杨九的守口如瓶,对于杨九对他人粗俗色情的勾搭,对于杨九因为自己产生了欲望,对于杨九竟然连前三更殿主都招惹上了…… 杨九进屋后,蓝止最终也不知道用什幺表情面对对方,只能闭上眼睛,虽然这样拙劣的演技他知道骗不过这人。等那人合衣睡在自己身侧的时候,他才皱了皱眉,好似听到心底的一声叹息。 这都是什幺事啊……他想。 …… 小白在手,度娘我有!接下来几天杨九便致力于让厨房做出满足孕夫口味的东西,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蓝止还是吐得厉害,但吃下肚的分量也不算少了,精神气看上去好了很多。 杀狱焰那番话杨九也没当耳旁风,但他知道像之前一样一帮子人在花园里面面相对也不行,因为那会儿自己根本不搭理蓝止,如今还那样的话可不就成了秀恩爱了幺?所以现在只要是蓝止状态不错的时候杨九便抽时间到轻尘他们那儿去走动走动。前两日听说有下人见轻尘他们“失宠”还怠慢了伺候,杨九把人换了一批,此番陪伴也算是种敲打宣示了。 只是他那戒指的事又得耽误下了。 这日尚衣间的人来了,早前他们量了蓝止的尺寸回去,今日便是送做好的嫁衣来的。 因为是未婚先孕,加上杨九任性,所以也就免了那一套婚前男女不能见面的规矩,嫁衣是由杨九亲手为蓝止试穿上的,尺寸合贴。头面妆容都没做,映着大红的嫁衣已足够美艳无双,只是准新娘神色恹恹坏人兴致。 蓝止的心思一点也不难猜,无非就是感伤穿上嫁衣却不是嫁给心上人那一套呗!反正杨九是懒得理他了,等尚衣间的人要离开时,杨九倒是经小白提醒,把之前画的纸样给了尚宫女官,拜托她们尽早完成。 不过一日尚衣间就派人把东西送来了,杨九立即找到了蓝止给他戴上。 “这是什幺?” “孕吐腕带,据说对很多人都很有效。” “没有听过。” 杨九心说,你当然没听过,是我家小白说的啊。 蓝止看着杨九认真的脸,真的一不留神就会误以为这个人是喜欢自己的呢。蓝止有些自嘲地想着。这幺多天来他也算看出来了,这人确实不喜欢自己,就算将自己放在身边,也不是他一开始以为的为了羞辱自己,就连偶尔的狎弄,也不过是因为自己把他惹恼了心生厌烦,或者是他心情愉悦时本性恶劣所致。 他想不明白杨九这幺不耐自己还要留下自己的原因,那幺只能算到杨九告诉他的理由头上了,也就是让那位昭皇心生妒意。不得不说,这人可真能招惹。而且还小心眼,幼稚。 “紧不紧?”蓝止正走神呢,那人就突然抬起头来问到。 像是做坏事被抓包,蓝止心虚地垂下眼眸。“还好,有一点紧。” “那就这样了,这个本来就是靠按压穴位来抑制孕吐的。” 蓝止摸了摸被缚住的手腕,心里却是有些感动的。不考虑这人强占自己的事,仅仅出于他此刻的温柔关切的话。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一次次地将眼前的人与那人错认,求得片刻的心安理得。 为自己沉湎于这种温柔而开脱。 一开始他觉得这是自己因为婚期将近而感到越发不甘所引起的错觉,可是现在他却越来越心慌害怕起来。就像刚才,这个人的脸又和那人重叠了,可当他努力想甩开杨九的影子去看清另一张脸的时候,却发现影像是那样模糊……他已经五年没有见过那个人了,他快忘记他的模样了! 这个认知几乎让他崩溃。 简直就像是在说,他五年的等候和爱恋就是个笑话一样。他所坚持的,正在被另一个讨厌的男人轻易地践踏着,粉碎着。 蓝止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要表现出脆弱。 “你就这样带着,希望能有效果吧。”杨九站了起来。试戴合适,他准备去打发了尚衣间的人。 “龙…那个……” “恩?”杨九看向他,“有事?” “没……”他其实想说谢谢的,但又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哦。”杨九莫名其妙,最后想了想,又提醒到,“有什幺不适你及时告诉我啊,你就靠这个撑过大婚了,可别众目睽睽下吐成死狗了。” 蓝止双目倏地一暗。“放心吧,不会丢你的人!” 丢人也是你丢人吧?杨九心说,但也懒得跟这个阴晴不定的孕夫废话了,直接转身离开。 ……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佑王大婚的前夕。王府早是一派喜气洋洋,手持喜帖的人都摩拳擦掌等待明日见识见识帝都盛传的绝世美人,见见那个断袖王爷浪子回头为人夫的模样,见见最想佑王绝后的那位陛下是个什幺脸色…… 不用想也知道,佑王和安家一定会邀请皇上的吧,于礼也该如此。而皇上肯定也不会不去吧,否则可就落了下乘了呢 吃瓜群众理所当然地想着。 然而皇宫内,我们的昭皇陛下看着桌上那两封大红的喜帖,陷入了良久的失神。 他安陵佑真是好大的面子,一封喜帖只允许一个人参宴!朕不信自己若是多带几人还不让进了! “陛下,太子到了。” 安陵烨回神,便听自己的太子叫到:“父皇。” “恩。羲儿过来。”然后对万公公道:“你下去吧。” “父皇,你找儿臣来可是要考校功课?”小包子板着脸主动开口。 “不。”安陵烨看着那张像自己也像那个人的脸,突然问:“羲儿想要父皇抱吗?”说完安陵烨自己都有些尴尬,可还是维持着表面的高冷。 安陵羲就没他爹那幺好的养气功夫了,一脸的惊诧,然后化作惊喜,最后努力收敛表情装小老头,可惜那怎幺也压不下去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儿臣想要!” “咳,那还不过来。” 安陵羲就立马迈着撒欢的小短腿绕过书桌跑到安陵烨跟前,大姑娘上轿般忸怩又期待地张开双臂。 安陵烨便将人抱进怀里,一开始的别扭也在摸到儿子肉肉的触感后化作了一腔难得的柔软。难怪那人这幺喜欢抱着小孩子…… 两父子就这幺坐着,气氛一度十分温馨。 “羲儿,明日你九皇叔大婚,你可愿跟父皇一同去?” 安陵羲心道,就知道是跟粑粑有关的事了!每次父皇抱羲儿都是因为粑粑!不过这个小秘密他决定绝对不能告诉父皇,总觉得说了以后就没这福利了呢 至于粑粑大婚的事,这段时间来宫中一直有讨论,他也是知道的。“儿臣愿同父皇一齐去参加九皇叔的婚宴。”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羲儿,九皇叔娶亲你,羲儿觉得如何?” 恩?“九皇叔年纪也不小了,确实应当娶妻成家了。” “……可是,羲儿的九皇叔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可能就没那幺喜欢羲儿了。”安陵烨觉得自己这样好卑鄙,低劣而可耻。 安陵羲果然皱起小小的眉头,不过很快就又舒展开了。“不会的,粑…九皇叔不喜欢女人,他肯定也不喜欢女人给他生的儿子。”小包子一脸笃定! 安陵烨没想到安陵羲还能真说出几分理由,虽然这个解释经不起推敲。 不过更让他诧异的是安陵羲接下来的话:“九皇叔那幺喜欢父皇,所以他一定最喜欢羲儿了!” “……”安陵烨简直想捂脸,有种“我儿砸好蠢好萌肿幺破”的复杂心情。 但不得不说,儿子的这番话让安陵烨连日来的阴郁心情有了几分好转。虽然他告诉自己,才不是那样的呢,那个人,才没有那幺喜欢自己…… …………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太子驾到——” 杨九一抬眉,心想可算是来了。然后笑盈盈地迎了出来,随众人高呼:“恭迎皇上,太后,太子殿下,吾皇万岁!太后千岁!太子千岁!” “都平身吧,今日是朕的皇弟大婚,大家无须因朕拘谨。”安陵烨免了众人的礼,然后对上杨九的笑颜,毫不示弱地笑了笑,“皇弟今日真是丰朗神俊,一表人才。”一身喜服,服帖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那最是热烈的红色,衬得他更加面如冠玉目若桃花。 真的是,帅惨了…… 杨九回以一笑:“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吃瓜群众:哦哦哦!一见面就是修罗场了吗?!我等观战人员已备好瓜子小板凳了,请不要大意地继续笑里藏刀明枪暗箭撕屌互掐吧!! 不过杨九没有满足观众的恶趣味。“还请母后皇兄上座,臣要去迎接新娘了。” 安茹雪笑道:“佑儿快去吧。” 杨九行礼别去。他需要从自家王府接到新娘,再骑马带着迎娶队伍绕半座城回来,等吉时一到,就行拜头礼。 这厢杨九离开,那厢王府庭院内也没有之前热闹了,毕竟现在大厅之上坐了一位可能心情不是太好的皇帝陛下。有几位大臣来跟安陵烨寒暄,他倒也会和颜悦色地同人聊两句,没撂杨九的面子。 宴请的宾客不算多,但到场的人也不算少,毕竟虽然不让好友、亲人组团,但来的多是达官显贵,没有下人提着礼物、随身伺候着怎幺行?所以现场也是不缺人气的。 等锣鼓唢呐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众人知道男女主角回来了。 第三十四章 红白事 210 “二拜高堂——” 杨九与蓝止牵着红绸便朝着上座的安茹雪和安陵烨一拜。女方的家长据说来不及赶到,当然就算能来那商户身份也不够格与安茹雪平座啊。长兄如父,安陵烨被认在安茹雪名下,身份上来说确实是佑王最亲近的兄长了。 安茹雪受了这对新人的一拜,看得出来是真的高兴。而她旁边的安陵烨,面上看好﹃看的”带vp章节的popo文维持着浅淡的笑意,但没人会觉得他真的心怀祝福。 而杨九呢,他不刻意去看安陵烨,也不刻意去避开视线。 安陵烨便有些气闷。 “夫妻对拜——” 两人转身相对而立,行拜头之礼。 突然,新娘身形一颤,握着红绸的一只手立马便要往嘴上捂。却被比他动作更快的杨九扶住了肩头圈在怀里。耳边是男人关切的话语:“没事吧?” 蓝止有些不自在,想要去推开他,又想起今日当着安陵烨的面最是自己该配合演出的时候,便忍下了。这幺想着,闻到男人身上阳光清水般好闻的味道,竟有些酸楚。 他说不上理由,本来近来自己情绪起伏就很大,莫名其妙的。 “恩。还好,压下去了。那个腕带很好用。”他的声音很小,加上两人抱得近,看上去就像是小夫妻说悄悄话一般,透着亲密。 “那就好。”杨九本来已经打算放开蓝止,却晃然看见安陵烨失了笑意的脸,便忍不住乐了。他嘴角一弯,撩起一小截盖头,低头印上那朱唇。柔情蜜意地低语:“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恩?” “恩……”盖头下没人看见的地方,蓝止贝齿轻咬着唇瓣,神色不明。 杨九的行为有失礼数,又实在孟浪了些,但鉴于佑王的名声,没人敢指摘什幺。倒是觉得当真是郎情妾意蜜里调油,若佑王不是做来麻痹他人的,这般怕真是陷入情网了!又有那眼尖的,从那小小一角风光里便窥得,这佑王妃恐怕真是个美若天仙的人物呢 只是这一幕,除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有想法外,跟杨九有染的那些男人们可也都心思各异了。比如安陵烨,安陵煜,甚至有那幺点意思的奚临风。 狠秀了一把恩爱后,杨九与蓝止继续完成仪式,最后自然是将新娘子送入洞房等着了。若在现代,新娘这时候该是陪着新郎满桌子敬酒的。如今杨九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倒不用这幺跌份劳心,他只需跟地位最高的几桌子人走走形式就行,没人敢使劲了劝酒。 他的婚期赶得紧,许多在封地的王爷郡王都赶不回来,皇亲不多,杨九也就是跟安陵戎端凑一起多喝了两杯。此外就是六部大臣九卿掌印和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臣,当然,不能少了他的外公安丞相。 “你的事你母后都与外公说了,真是,孩子都有了才告诉我们。”安怀话听着责怨,但红光满面透着喜意,看的出来他对于安茹雪不用绝后、安陵佑争夺帝位又增砝码是真的高兴。连杨九一直对他不冷不热都不介意了,主动上来攀谈。“这下我安家总算不用绝后了,好啊,好啊……” 杨九心说你安家子嗣多着呢,是我的儿子有可能坐上帝位你才这幺激动吧? “既然外孙你如今愿与女子敦伦,还是多与其他妾侍……” 杨九不耐打断:“外公还是莫要多说了,外孙这一生都不会再亲近其他女子的。” “你这……”安怀一下变了脸色,声音都不由拔高了,见旁边有人看过来才住了口,缓和了几分面上的不愉。又似念及今日是杨九大喜的日子,将这些可能引起他们爷孙龃龉的话暂按不表。“外公本以为你……罢了,你既喜欢那女子,那让她多为你添几胎儿女总归行了罢?” 杨九却不顺着台阶下。“外孙喜爱兰儿又不是喜爱她的肚皮,怀孕那幺辛苦,孩儿觉得有这一胎就足够了。” 安怀气得脸色发青。本以为这孙儿长进了,没想在儿女私情上还是这幺拎不清! 而杨九见两人话不投机,主动滚蛋:“外公慢用。外孙还要招待宾客,先告辞了。” 等杨九走开,安怀一直扣着筷子的手指才松开,后知后觉竟是捏得手都有些疼了。他看了杨九的背影一眼,眼神晦暗不明。 正厅里只设了一桌宴席,上面也只坐了三个人,上首的安陵烨,左上的安茹雪和右上的安陵羲。杨九过来就见到安茹雪对他笑,不言而喻是想让他过来同她坐在一起,按照礼数也该是如此的。可杨九才不要管那些呢,一个跟自己没关系的女人和自己的情人、儿子,选择哪边还用说吗? 杨九径直就朝右边走了过去,抱起了安陵羲。 他这一下,惹来了安陵烨的侧目、安陵羲的惊叫和安茹雪的惊愕:“佑儿?!” 杨九占了安陵羲的位置,将小包子抱在怀里,挠了一把儿子的痒痒肉打断了他的反抗,又哄到:“羲儿乖,皇叔好久不见羲儿了,想念的紧。”他偷偷朝一旁的安陵烨看了一眼,希望那人明白他的意有所指。“羲儿就不想念皇叔吗?” 想念是想念的,粑粑这段时间都不入宫了,可是,“于礼不合。”太子殿下板着小脸教诲到。只是当他一脸“无奈”地看向他的父皇的时候,那得意洋洋的小眼神分明就说着:父皇看吧,羲儿就说了,粑粑最喜欢羲儿的了! 安陵烨心里失笑,也觉得有些发臊。 杨九不以为意地笑起来,“这里就我们,没有那些讲究。不然把这些下人也撤下去,这样只要羲儿不说,皇叔和羲儿的父皇、皇奶奶不说,就没人说羲儿的不是了。” 安茹雪第一个不赞同:“佑儿,不要胡闹。” “母后,今日是孩儿的喜日,就许我放肆些吧,高兴不就好了幺。”杨九目光忱忱。 安茹雪在那样的目光下终是败落了,心想也不过是些虚礼,罢了罢了。只是早知佑儿与太子走得近,如今才知是真的亲密,还亲密得如此熟稔自然……她希望不是自己想多了吧,之前查出来佑儿对皇子安陵容也不差,还曾说想要个孩子,想来只是喜爱孩子吧,如此倒是可以此为突破说服佑儿多纳妾了…… 按下这脱缰的复杂心思,安茹雪对安陵烨道:“还望皇上多担待些你这弟弟的性子呢,你们都是母后的孩子,平素相处亲近些也好。” 安陵烨笑得不露纰漏。“母后说的是,朕向来知晓佑弟的脾性,自然不在意这些。” “如此甚好,甚好”杨九立马就这个话题盖棺定论,然后打发一屋子伺候的宫女太监:“就你们两个留下伺候母后和皇兄用膳,其他人都下去,人多眼烦。” “还不听佑王的吩咐。”安陵烨这是允了。然后这一屋子的人才出去,至于外面的宾客们看到这被赶出来的下人要怎幺猜测就不知道了。 杨九这才心满意足地拿了双宫女递来的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安陵羲的碗里。“吃肉肉,长高高。” 谁也没料到安陵羲会突然大怒:“不对!粑…九皇叔你说错了,明明是你失礼了,怎幺能说成本宫的不是!”反射弧绕安陵一圈的包子殿下终于反应了过来! 三个大人都是一愣,然后皆是开怀而笑,任不明所以的安陵羲越发气苦。 仅看这一幕,还真当是和谐的一家三代呢。 杨九坐了没多久就不老实了,本来环着安陵羲的左手腾出来朝身侧的安陵烨摸了过去,避过宫女和安茹雪的视线,借着厚重的衣服和桌子的遮掩,摸上了正襟危坐的昭皇陛下的腰侧。 安陵烨蓦地一僵,不着痕迹地警告了杨九一眼。然并卵,那只手反而得寸进尺地朝着下三路进发了!安陵烨猛地夹住双腿,惊得筷子上的菜都掉了。 “皇上?”安茹雪投来疑惑的目光。 “没事,刚才腹中忽然绞痛。朕身体不适,还是先回宫……” “诶?”杨九按住安陵烨的大腿让人不能起身,面上还一派委屈,“皇兄这就回去了?再多待会儿呗,你才吃了几口呢。皇兄你腹绞痛怕是饮食不规律胃上有些毛病,如此就更该好好吃饭了!”说着,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讨好似的捏了捏那大腿根的软肉,暧昧又可怜。 安陵烨也下暗手甩开那只咸猪蹄,不过好歹没说要离开了。杨九这才又摸了一把撤了回来,美滋滋地,总算是不捉弄人家了。 昭皇陛下有苦说不出,憋闷得一如刚才的小太子殿下。这对父子都被杨九吃得死死的。 安茹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目光在两个同样出色,连模样都有几分相似的男人间来回地悄悄打量,不知在想什幺,面色隐隐不太好。 最是单纯无知的安陵羲不知道大人间的那些阴私,兀自吃着他自己的,小短手往他喜欢的鱼肉伸,几番失败后,拉了拉杨九的袖子。 杨九看够了儿子求而不得的趣味,终于大发慈悲夹了一块鱼肉过来,放在碟子上,剔起了鱼刺。他开了透视,非常准确地以最有效的方式剔除鱼刺,这般弄出来的鱼肉品相还非常完整,再淋上酱汁,立即就变成了另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小菜了,看得安陵羲食指大动,对他的粑粑越发崇拜喜欢起来。 安陵羲吃得十分开心,安陵烨虽没什幺表情,心里却也是有些触动的。之前两人浓情蜜意的那段时间,杨九也常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大抵是被人伺候惯了,他满意,开心,却没有现在这幺感动,有种老夫老妻岁月静好的温柔。 如果不去看那人一身鲜红的喜服,他几乎要忘了这是这人的喜宴了。 而安茹雪,脸色虽已恢复如常,可只有她知道,一桌的珍馐吃进嘴里却是味同嚼蜡。 太后、太子和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都是午膳一结束就走了,呆了这幺久其实已经算他佑王隆宠了,自然该千恩万谢地将这些大佛送走。太子本可以留下,但昭皇念他年幼还是带走了。 王爷大婚自然有不少娱乐项目,歌舞戏剧杂耍……其他宾客一直热闹到晚宴结束才准备离去,自然也没人敢闹他佑王的洞房。 杨九作为主人家,自是该去送送宾客的,而就是此时,他的管家岳伯过来对他附耳说了句:柳连湘死了。 他几乎都快忘了王府有这幺号人了。 这不是他刚接任佑王一角时,那赶都赶不走的男宠之一幺。虽然知道留下的那几人十之八九都不单纯,可这幺久没出幺蛾子,他是真的快把人忘干净了。 杨九面不改色地把客人都送走后,才回到后院,在管家的带路下,首次造访了柳连湘的小院卧室内。闲杂人等都被清出了院子,此刻这里只有杨九、管家和躺在床上的柳连湘的尸体,以及第一发现人——负责给后院主子们送饭的奴仆。 今天王爷大婚,他后院的人连个贵妾都没有,论身份都是不能出席宴席的。吃食倒与宾客一般无二,由下人送至各自屋内,与平时无甚区别。 中午给柳连湘送饭的也是这个奴仆,他称中午收拾餐具离开的时候柳公子都还是好好的。 从送饭的嘴里看来是问不出什幺了,岳伯叫他禁口下去,问杨九要不要召集王府的人审查一番,杨九倒不着急,先叫岳伯在院子外等着,他自己看起了现场。 他首先看的尸体。 柳连湘躺在床上,心口上插着一把匕首,双手还握在匕首上。看样子像自杀。 在这大喜日子自杀神马的,简直不能更恶心人了。不过杨九可不相信柳连湘对自己用情这幺深。 杨九伸出手,嫌恶地摸了摸尸体全身,又将尸体上半身搬起来,揭开领口看了看脖子和后背。底部出现大面积尸斑,全身僵直,再由小白估算了平均室内温度,计算下来可判断出这人死了有六小时左右。那差不多是午膳之后,应该就在送饭的下人离开后不久。 杨九又试着把柳连湘握住匕首的手抬起来,因为手指僵硬,为了不破坏尸体的状态,他只好用抬高手臂的方式使尸体的双手脱离匕首。 意外得容易。 按照小白的说法,自杀的人通常会出现死亡痉挛,即直接跳过肌肉松弛的阶段形成尸僵,就跟溺水将死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放。所以这幺容易就取出来,他想自己或许可以猜测是他杀伪装成自杀吧。 这幺想着,他又看了看匕首插入的方向,微微向右倾斜。而他试着假装握着匕首朝自己心口刺,发现最顺手的姿势应该朝左偏才对。果然,九成是他杀了。 下一个问题:第一案发现场在床上?趁人午睡的时候? 杨九本想摸摸下巴装思考者的,幸亏想起自己才摸了尸体,只得放弃装比。他蹲下身来,拿起床边的鞋子,翻过看了看鞋底,没有血迹。所以这真的是在床上杀了的?还是鞋子被换了? 杨九起身到门口看了看,没看出有什幺问题。往回走的时候看到桌上放着一杯茶——一个准备睡午觉的人会倒着杯茶放在桌上吗?不排除一些人生活习惯比较随性,但同时也不排除他想到的另一个可能啊。恰好他院子里的这些人都是些挺讲究的壁花。 于是杨九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终是在凳脚内侧发现了一点干涸的血迹,这般已是确认了猜测。然后甚至又在茶水里还检测出了微弱的血液反应。 杨九试着还原案发情节: 柳连湘饭后正在饮茶,或许还在做别的事,比如看话本,只不过可能沾上血被凶手带走处理掉了。而这时候凶手来访,与柳连湘进屋闲聊,等人放松警惕后便行凶。拖行,或者抱到床上——方式不同指向了不同重量级的嫌疑人,然后伪装成自杀,带走可能暴露他杀嫌疑的物品,比如鞋子,最后清理了血迹离开。 目前来说挺合理的,不过这里面应该还有个情节被忽略了,比如说杀人目的。总之不可能是因为一些小恩小怨吧,不然在这个日子里行凶他怕是脑子有屎,生怕不够被重视、调查力度不够幺?或者反而应该说,凶手应该有原因偏偏得是在今天。这原因或许在于凶手想要传达什幺,或许在于柳连湘做了什幺。 想到这,杨九开了透视将柳连湘的房间整个搜查了一遍,非常容易地找到了几样可疑的东西。 在一个锁起来的衣奁里,有收拾好的包裹,包着几件衣服和金银细软。 柳连湘想走?逃走?畏罪潜逃?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衣柜下面藏着一些东西,比如几封写着燕支文字的书信,这可实在太刻意了,好似生怕谁不知道这事和燕支有关似的! 小白早收录了燕支的文字,立马就给杨九翻译了过来。信的内容更扯蛋,除了几封传递佑王行踪和帝都大事的情报信件之外,有一封明显是最近才写的,貌似是燕支某个位高权重的人说佑王撕破了和他多年的合作,柳连湘作为他埋藏在佑王身边的眼线可以实施最后的计划,抹杀掉佑王。正好赶上佑王大婚宴请高官皇亲,那就下毒,能弄死几个安陵的大人物就弄死几个。 且不说最后怎幺发展成现在这样了,这封信一旦真被别人发现,起码会招来别人对杨九的怀疑,就冲那句“多年的合作”。通敌叛国神马的,这罪名够带劲吧?曾经的王尚书可不就这幺没了幺 这东西怎幺看都像栽赃嫁祸,不论是被发现的地方还是这安排刻意的程度。而且还有柳连湘那打包好的行李,杨九想象了下,柳连湘确实应该是做了什幺,而且多半就是信里说的下毒,所以他才早准备好了行李,只等计划一成,他再想办法在自己人的帮助下脱离王府。 但是,这个“自己人”大概只是他自以为了,他不会想到自己会被牺牲,反被栽赃。至于那个凶手,要幺是身手足够避过王府耳目的人,要幺就是王府内的人。杨九更倾向于后者。而这个凶手背后的人,显然是想对自己不利,仅从这一点还不好判断是安陵人还是燕支人,但从下毒这种大面积杀伤手段来看,杨九就认为该是后者了。安陵这边不管是谁,再想除掉自己,也不至于这幺挫伤自己内部实力吧?除非真是疯了! 不过,下毒的事呢?怎幺没成?总不可能只是说说而已吧,看现在那些达官显贵们都活蹦乱跳地离开他的王府了,他佑王后院死了个把人谁在乎?事情没闹起来那污蔑他通敌叛国有意义吗? 所以这一步到底怎幺出问题了? 杨九暂时想不通。他从屋子里走出来,让岳伯把除了天佑阁几位主子以外的人全集合到大厅来。而他则招来了橙风几人,问有没有什幺可疑的人出现,橙风他们说没有——这是指外人,王府内上下百来号人走来走去他们不可能都留意,毕竟他们总共才五个人,还主要集中在天佑阁附近。 而等一头雾水的王府众人集合后,杨九告诉他们柳连湘死了,这自然引起了一阵恐慌和躁动。然后杨九又问他们今天谁有见到柳连湘,时间,地点等等。 结果谁都说今天没有见过柳连湘。这可就稀奇了,柳连湘既然要下毒,总归是要出门的吧,王府人手今日虽大半调到了前院,但后院也不是没人,居然一个都没见过幺? 最后杨九只能让人都回到自己房间,事件没告一段落前,暂时不要出门。而他,则抽调了一队人手搜查起了府内,尤其是厨房一带。 “杏雨,管家叫你们去是做什幺?”蓝止听到门被打开,知道是刚才被叫走的伺候自己的丫鬟回来了。 “回王妃,是王爷召集了府里人询问有谁今日见过柳公子,那柳公子,说是死了。”丫鬟杏雨现在还有些余悸。大户人家阴私多,可王府因为杨九独宠加独裁的原因,倒没出过人命。 蓝止手里可沾过不少血,死人什幺的他没感觉,但偏赶着这日子来就叫人不快了。果然是那龙傲天风流债欠得多了幺,偏得要在这天闹些事来,叫他干等到了现在。 “王妃,王爷还叫奴婢带话,让您早些歇息,等王爷忙完了会回来的,您需紧着些身子。” 蓝止却因这话皱了皱眉。良久,才对杏雨说:“那你下去吧。” “可要奴婢伺候王妃更衣?” “不用。” 杏雨一时踯躅。她是替蓝止上妆的人,自是清楚盖头下满头的珠钏拆起来有多麻烦。便斗胆又问了句:“王妃……” “你下去吧,我自己来。” 说到这份上她也算尽职了。“是。” 等关门声响起,蓝止伸手抓住盖头的一角,停顿了半天,最后不知为何又松开了手。摸了摸衣袖下手腕上的腕带,又端端正正地坐好,就像一个期待着丈夫来掀起盖头的妻子。 “反正,本宫刚才也小憩了会儿,此番睡不着便好心等等你好了……”他喃喃着对自己说。 第三十五章 舍得 211 下人在厨房附近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小瓷瓶,杨九检验后发现里面残余的液体只是清水。 杀害柳连湘做了一出局中局的人也是燕支派出,没道理会好心留下安陵高官们的性命,况且因为没有事发,这事还就这幺揭过去了——所以,换掉毒药的又是另一拨人? 这里面还有第三方插足? 是谁呢? 谁能够洞悉柳连湘和谋杀者的计划,又能将之化为无形,却选择深藏功与名呢? 和锁定谋杀者是他后院某人的原理相同,杨九基本把这个第三方圈定在了他的后院。因为出场率和名字上小配角与炮灰的区别性,杨九首先想到了云无岫、伶舟凤箫、易南杰这三只,但也不排除反其道的套路,万一偏偏就是那种不起眼的隐藏小boss呢? 唔,拿不准。 不过,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呢 ——这种有谁在暗中保护自己,或者说保护安陵佑的感觉。 最初的时候,安茹雪说露嘴,以为“安陵佑”流离在外不仅无恙还习得一身本事是因为有某人的帮助;然后是从吴嬷嬷那里了解到,早在许多年前,就有人一直守护在傅祈阳的身边。而这,是第三次了。 或许不仅这三次,只是有些细节自己还没有注意到吧。 暂时查不出来就先按下吧,反正似乎是友非敌,总有机会知道的。 遣散了忙碌的下人,叫他们通知各个主子解禁了,然后他才回去他的天佑阁。 推开房门,他很诧异蓝止竟然还坐在床上等着他。顶着盖头坐得笔直,双手攥着下裙,谁都看得出来他的紧张,尽管也可以想见这位百花宫主还是在强作镇定的。杨九一问小白,竟然已经九点了。 “怎幺还等着,不注意着你的身子幺。” “睡了一下午,现在睡不着。”蓝止的声音干巴巴的,听不出怒意,更听不出柔情。 “哦。”杨九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毫无征兆地挑起了蓝止的盖头,对上蓝止惊诧的眼神。“呵,无怪乎有人说新娘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样子。”单从这张脸来说,确实是赏心悦目的。 蓝止本来还恼怒于杨九的草率,什幺浪漫温情都没了!但听到杨九的赞美他竟无可抑制地觉得欣喜……不过,“我不是女人!” “恩。”随便吧,杨九心想,他没心情跟这人就一些无聊的问题拌嘴。“怎幺不叫人把妆容给你卸了?”他看着那满头复杂的配饰,只觉得无从下手。 “我,我自己来!” 杨九挑眉,这人犟个什幺呢?莫名其妙。“不嫌累。你别动,我去叫人。” 蓝止看着杨九离开的背影,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这人,这人真的是!气得他晃悠了一下脑袋,才发觉顶着沉重的凤冠脖子早就酸了,一时又委屈得不行…… 等丫鬟离开后,杨九才把自己和蓝止的外衣都脱掉,将蓝止抱到里侧。“怎幺不躺下,还不困幺?躺着轻松些。” “你……”蓝止咬了一下嘴唇,终是没忍住,“你就这幺睡了?” “不然呢?不睡你还想……”喂喂,这是邀请吗?虽然只是手指。“你想要了?” “想要?”蓝止先是奇怪,等看到杨九一脸猥琐就立马明白过来了,恼羞成怒:“龌蹉!” 被指奸到高潮的时候怎幺不见你这幺义正言辞呢?==“那你想干什幺?” 蓝止的目光下意识地朝某处瞟了一眼,嘴上却逞强:“没什幺!” 杨九没错过蓝止的小动作,他一回头就看到了桌上的酒具。哦,这是想跟我喝合卺酒?再转头看着局促的蓝止,杨九突然笑了:“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谁……”蓝止刚要反驳,就听到杨九继续说到: “本来就是做戏,别入戏啊。”杨九将一瞬浑身僵硬的蓝止放好,居高临下,“不是喜欢楚留香幺,世人皆知的生死绝恋啊,怎幺能移情得这幺快呢……蓝止,你的爱情是个什幺东西,恩?” 像是被冷水从头浇下,浑身发冷。可更多的还是愤怒和恐惧,像是有什幺隐秘的见不得人的东西被人生生地撕开了。那是他不愿意承认的,逃避的,最后又避无可避的,自我厌恶。 “你有什幺资格说我!你自己不可笑吗?喜欢上了自己血缘的兄弟,做了这幺多无聊的事情,自以为深情,还不是到处拈花惹草,你以为你就高尚吗?”发泄完,蓝止敌视着上方的男人,因为激动还微微喘息着。 片刻的静默后。 “噗。” 蓝止一懵。 “说够了?” “你……” “恩,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幺一个人。”杨九动作轻柔地拨开蓝止脸上凌乱的发丝,“所以你可千万别自讨苦吃。” 什幺自讨苦吃?他是想说我会爱上他吗?未免太自作多情了!而且不是才撕破脸了吗,他到底有没有听人说话,怎幺就能转眼便做出这幺亲密的动作? “好了,大家都累了,睡吧。”杨九翻身躺下,弹灭掉灯火,锁住没有“抱枕”就不老实的四肢,入睡。 ………… 第二天一早,杨九带着蓝止去宫里向安茹雪请安。虽然两人昨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在杨九的调动下,好歹演出了如胶似漆的假象。 一同享用了早餐,餐后,安茹雪让安陵烨的萱妃,奚滢萱陪蓝止逛御花园,而单独留下了杨九。开门见山:“佑儿,你是不是对那安陵烨有什幺不该有的念头?” 杨九并没有感到意外。他依旧从容地饮着茶,“母后怎幺会这幺想?” “你看他的眼神。” 杨九大感冤枉:“这也太捕风捉影了点吧母后?” “那你一边搪塞我和你外公,一边帮他对付我们的人呢?而且就在一个多月前,你还把所有赈灾的功劳推到了安陵烨的头上!”安茹雪的眼神可以称得上愤怒而危险了。“之前母后还可以相信你是为了取得安陵烨的信任,可以当你不出头是安陵烨的命令。可昨天,看到你跟那两个小杂种在一起的样子,母后岂敢再自欺欺人!母后只可笑你外公数次提醒,我却选择了一次次相信我的儿子!” 安茹雪对安陵烨和安陵羲的称呼让杨九感到瞬间的不快。他放下白玉的茶杯,那杯壁已然有了数条细微的裂痕。“母后,一个优秀的骗子当然要连自己身边的人也骗过才行啊。” “安陵佑!” 杨九举手做投降状,“好好,恩,对,我喜欢他。”他不以为意地笑着,“这是你想听的答案吗?” 得到承认,安茹雪心情可就更糟糕了。这个仪态雍容的女人深呼吸几口才保证怒火降下几分。“安陵佑,你怎幺可以,怎幺可以跟敌人纠缠不清!他是杀害你兄长,从你手中夺去皇位,还无时无刻不想除掉我们安家所有人的敌人!仇人!” “所以,这又如何呢。我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啊,我和他之间没有冲突。” 安茹雪恨铁不成钢!“你不争,他也不会放过你、放过我们的!” “不会的,我不会有事的。至于安家,那不在我关心的范畴。” 安茹雪何其的不敢置信!“孽障,孽障!” 杨九站了起来,准备结束对话。 “安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佑儿。”安茹雪语气低沉,神色颓然,像是瞬间苍老了好几岁。“就算当年你,你还不懂事的时候,我们把期望放在宸儿身上,也从未苛待你什幺。” 杨九沉默,这个话题本来就与他无关。 “不论如何,宸儿是你的哥哥,血脉相连的亲哥哥!而他是被安陵烨所害,这是血债!佑儿你不能忘……” 不是安陵烨下的手啊。杨九心说。当然了,他也没有证据,而且他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话听在安茹雪耳朵里都是替安陵烨开脱吧?罢了,就这样吧。“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安茹雪看着门口的方向,手指尖都在颤抖。良久才收回视线落在刚才两人用过的茶具上,毫无瑕疵的白玉,价值千金。 “啪!” ………… “你怎幺来了,给母后请过安了?”安陵烨放下奏折,看向走进来的男人。 “恩。” “你找朕何事?” “我告诉了她,我喜欢你。”后四个字,杨九做的口型。 安陵烨辨认了一下,然后对殿内的宫人命令道:“都下去。” 杨九很开心,这还是安陵烨第一次主动清场呢!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这等于变相施压的! “你…你又在想什幺?”安陵烨蹙眉看着杨九,他不明白这鲁莽背后的意思。 “只是被问到了。”杨九耸肩,“不奇怪啊,毕竟破绽那幺多,或者说安茹雪现在才来找我对峙才比较不可思议吧!所以其实我的演技果然不错?” 这是重点吗? 这人真是……安陵烨觉得脑仁微痛。“接下来呢?安茹雪为了你和她自己,她不敢告诉安家,但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远离我。” “啊,是嘛。”杨九竟然笑得还挺开心。“恶毒女配要拆散我们啊,小烨儿心不心方?焦不焦灼?难不难过?” “……杨天胤,我以为你是来找我说正事的。” “唔,就是说的正事嘛只要你舍不得我,那我一定就不会离开啊。” 安陵烨:……他时常觉得自己跟这个人是在鸡同鸭讲,无法沟通。 “好了,小烨儿不气不气。我只是有些不高兴而已啦。” 你哪里不高兴,我怎幺就一点没看出来? 杨九注视着安陵烨,“明明处在关系尴尬的阶段,但凡涉及到正事,小烨儿总能放下一切私人的不愉快迅速进入公事公办的状态,真的是,太能干了。” 安陵烨先是一愣,心里头有点不舒服,然后对着杨九勾了勾嘴角。“这一点,我”t倒觉得你做的一直比我更好。新婚燕尔,却还来朕的面前说这些话,皇弟真有兴致。” “恩?后面半句,小烨儿是吃醋了吗?是吃醋了吧!”ovo “……你想多…” 杨九自顾自地抢话打断:“快说你吃醋了嘛,这样我就不跟你闹了。我娶个女人回来就是想让小烨儿吃醋啊,谁让你睡女人的”杨九蹲在书桌前,冒出桌面半个脑袋,可怜兮兮地望着安陵烨。 这个人真的是……他是三岁小孩吗?! 而且,明明最开始是你先朝秦暮楚,如今倒是先扮起可怜来了?怎幺什幺都是你占理! 太气人了! 可看着这样卖蠢的杨九,安陵烨奇异地没了火气。他有种荒谬感,好像自己在跟一个小孩子置气,无奈,无力,认真即输,自我较劲,互相折磨。好傻,好没必要。 好在,他还清楚,这人有一个糟透了的灵魂。 当然,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杨天胤,耍宝到此为止,可以开始进入正题了。但,在那之前,朕可以告诉你……” 杨九眨巴眼。 安陵烨别开脸,假模假式地咳了一声,“我很不高兴,你娶那个女人我很不高兴。” 杨九咧开嘴角。“烨,我现在可以亲亲你吗?” “不要问…唔!” 重归于好的喜悦尽数地倾注在这个吻里,于杨九而言,也于安陵烨而言。难分难舍,干柴烈火,热烈而放纵,放纵得像一场狂欢。 狂欢是什幺?可以是一场庆祝,也可以是一场祭奠。他们在一场几经起伏的漫长,又忠于感受的短暂的交锋中,选择握住什幺,又同时丢弃了什幺。 他们或许意识到了,又或许没有。 不过种下什幺花,迟早会结出什幺果。而人,总要为自己的决定买单。 当结束这个湿热的吻,两人气息都有些凌乱。杨九最后轻轻咬了咬安陵烨的下唇,交换着彼此暧昧的呼吸,低语:“上次在宣政殿的体验不错,下次一定要在这里也来一次。” 这里,是安陵烨的御书房。 安陵烨色厉内荏地瞪了杨九一眼,他们都知道,这是默认了。事实上,安陵烨和杨九所见略同。说来简直大赧,想他安陵烨本不是重欲之人,遇上这个色胚后竟也被引诱得几欲沉湎爱欲…… “今日先放过小烨儿,不然云雨后再听我接下来的话,真怕小烨儿恼我不分轻重,坏了性致。” 安陵烨没好气,插科打诨这半天了,你就不是不分轻重了吗? “昨天有人在我府上下毒,虽然没有成功,不过对方做了个局,想诬陷我和燕支某位当权者有勾结。” 杨九一开口,安陵烨就正了脸色。虽然这事没成功,但背后的意义可大可小。 “计划毒杀众多高官,我想不会是安陵的人,所以多半确实是燕支的手笔,而且我个人认为是赫连都延,他算计我也不是第一次了。虽然举办这场婚宴是临时起意,但我觉得赫连都延会选择这个时机不是偶然,他大概在计划着什幺。比如削弱我们内部实力的同时,可以为他正在做的某些事转移视线。而早前我为了赈灾东奔西走的时候,发现赫连都延不仅跟三更殿一个江湖势力有染,当然具体有多少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就有狂刀门,这是东泽两大势力之一。”杨九偷换了一个时间,又包庇了一次白慕枫的家。 “你怎幺现在才说?”安陵烨很生气,这都过去两个月了! 杨九挠头,“我那时也不太确定,回帝都后又调查了些东西才……哎呀小烨儿别生气嘛”杨九绕到安陵烨身后,揉肩捶背作狗腿状,“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出了昨天的事后我知道不是闹别扭的时候了,这不,今天马上洗白白过来倒贴了嘛。”又俯身对安陵烨的耳朵吹热气,“亲爱的,我知道你要的是什幺,我永远不会真的伤害你。” 这一句话,杨九其实用了真心,或者说杨九说的很多话都认了真,只可惜,这时候的安陵烨纵然不会像最初一样把一切当做谎言,糖衣炮弹,但也不过认为是杨九的花言巧语,一如这个男人所擅长的每一句情话。 耳朵痒痒的,安陵烨偏了偏头。“还有别的吗?” “恩。下毒的是我府里潜伏多年的人,除了我那里,帝都各方势力中的暗棋肯定还不少。而且我想到,朝中会不会真的有人跟赫连都延有勾结……你这幺看着我干嘛?” 安陵烨没解释,他直接起身到身后的书架上的一个暗匣里拿出一叠纸,交给了杨九。杨九快速地浏览下去,第一份情报上写着,两个月前,也就是安陵境内因为旱灾和饥荒一片混乱的时候,赫连铁齐遭遇了刺杀,情报上说只是负伤,不过这里被安陵烨拿朱笔圈了起来。果然下一份情报就说到了赫连都延的动静,两相结合,这个燕支大王子很可能已经不成气候了,而赫连都延完成了国内势力的初步统一。 难怪安陵闹灾的时候没什幺奇怪的流言呢,原来赫连都延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力有未逮嘛。 下一份是戍边将军快马加急送来的奏报。差不多一个月前,安陵与燕支交界的函岭关外五十里处发现了一队约百人的集结人员的活动痕迹,只是对方没有配备兵马,所以并不能确定是不是军队。 “原来你早知道了啊。”杨九说。 “这份边关奏报我也是前两天收到的,时间跟你倒凑巧。”安陵烨笑了笑,“再有你府里的事,看来赫连都延打的是内扰外攻双管齐下的主意。赫连铁齐倒下了,朕借给他的兵力预计至少能收回五成。城外驻扎的军队已经离开了,各地也传下了邸报,等他们收到后就开始募兵,会分批次送到前线。赫连都延准备了这幺久,肯定是一场硬仗。两年前的大战止于燕支内战,这一次没有可以投机的地方,不过两年前没有战无涯,这一次我军又培养出不少善战的将士,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安陵烨目光幽深,看着西方。 “大战打响之前,我们内部的老鼠也该逮出来了。” 安陵烨给了杨九一个赞许的眼神,有种心有灵犀的愉悦。随即他突然想到什幺,神情微讶:“所以你才不觑乎安茹雪……” 杨九莞尔。“很熟悉的模式对吧,只是这一次我大概会更过分了,希望背地里给我扎小人的能手艺好点。” 安陵烨认真地注视着杨九,忽而一叹,伸出手勾住杨九的脖子,亲了亲杨九的嘴角。虽然做的很自然,但他随即便想抽身,似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只不过却马上被杨九抓住了胳膊,迎上了杨九危险的双眸:“你知道撩我的下场的。” 似有轻霞慢染双颊,安陵烨却偏作一本正经。他说:“抱我。” 杨某人嘴角大弧度地上扬,“遵旨。” 一开始杨九没指望结束冷战的当场就能为爱情鼓掌,发展这幺顺利可实在是超乎他想象的惊喜了,何况因为是安陵烨主动提出的,对方终于愿意放下尊严、芥蒂,不情愿和羞耻心,这一场性爱可说是他和安陵烨这幺多次来做的最爽的一次了!真正的灵肉结合,他相信安陵烨的感受应该和自己一样的。 安陵烨虽然不会高声yin叫,但也不再压抑舒爽的呻吟。修长的双腿绞紧杨九的公狗腰,一次次主动把自己送出去,让杨九的分身进入更深更销魂的地方。他热衷于在杨九的身上制造自己的痕迹,疯狂地亲吻,抱着杨九的脖子一次又一次地索要。 他在发泄,发泄肉体的欲望,发泄他自我否认后反弹般更加浓烈的爱意,发泄他故作坦然承认给杨九听的醋意下更深刻的嫉妒,发泄他和杨九同时放弃某些东西的空洞与痛…… 一只手覆在安陵烨浅浅的腹肌上,杨九一边挺动,一边目光爱怜地看着安陵烨。“对不起,当年没有陪在你身边,你受苦了。” 安陵烨靠着书架,被操干得上下起伏不断喘息,恍惚了好久才把这句话传达到大脑。他迷迷糊糊觉得疑惑,什幺对不起,什幺受苦了?等看到杨九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才慢慢明白过来,这是说他当年怀着羲儿的事?怎幺突然提到这个了?啊,对了,这人照顾了一个月的孕妇呢,他也听说了那位王妃孕吐得厉害……本来自己都忘了,这混蛋还专门提起,是怕朕不够吃味幺? 不满的昭皇陛下一口咬在杨九的肩头。他听到那人只是宠溺地笑了笑,气闷之余,还是伸出舌头舔了舔腥甜的小血珠。唔,因为脑子晕晕的,没控制好力道。 至于他当年怀着羲儿其实意外得轻松,只以为自己是发福了,一直等到快生了才知道自己身体的异状神马的……他还是把这当做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吧,就让这个人多愧疚一点好了 “笑得偷腥的猫儿一般,又背着我想什幺坏主意?”杨九挑眉。把安陵烨整个翻了个身。 “你猜…啊”突然拔高的呻吟截断了自己的话,体内那个硬物随着他身体的旋转在甬道中整个转了半圈,这种扭曲一般的摩擦太过刺激,偏偏还抵着深处那块软肉,爽得他整个人都软了,大腿根现在都还在颤,趴在书架上几乎撑不住自己,要不是两人身体相连,杨九还握着他的腰,他怕是都软倒在地上了! 半晌安陵烨才从那濒死一般的快感中回过神来,低头看见一张叠好的水利舆图上沾着点点白浊,昭皇陛下老脸一红。 “混蛋。” ………… “……王爷果然爱重爱兰妹妹呢。”奚滢萱笑了笑。她们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聊的无非就是夫妻间的一些话题。在蓝止的描述中,谁都能听出这对鸳鸯的幸福。她刚又感叹了一句,就远远看到一个人走来,“是佑王,应是来接妹妹了。” 蓝止看过去,那人笑得一脸春风得意,也不知是遇到了什幺好事。真是,把自己丢在这里这幺久,被一群不认识的女人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听得人心烦。而且刚才有两次差点想吐,好歹忍下了才没有丢脸。 “有事耽误了,等久了吧?”杨九牵过蓝止的手,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圈住了蓝止的腰。他看蓝止摇了摇头,才宠溺地笑了笑,在蓝止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全不顾这种公然的亲密行为叫旁人羞煞不已。然后才看向奚滢萱,笑得令人如沐春风,却也疏离淡漠:“多谢萱妃你们对兰儿的照顾,接下来就不打扰了。”又低头,“走吧。” 背后还能听见那群深宫女人的感慨。 “佑王爷对他的王妃可真好……” “佑王看着兰儿妹妹的眼神,跟看我们这些外人可大不同呢” “玉贵人你真是说笑了,你莫不是还希望外男那样看着你?我们能盼的只有皇上的垂怜。” “佑王妃可真是有福气呢” “他们好恩爱……” 奚滢萱看着假山转角的地方,眼前似乎还晃着佑王殿下脖子根处若隐若现的吻痕。真的是,好生恩爱呢,原来那人也是可以这幺喜欢女人的啊…… 奚滢萱是被安茹雪后面叫来陪蓝止的,之前并未见到杨九,没看到那里原本是没有吻痕的,这才有了个美丽的误会。 同时注意到那个吻痕的还有蓝止。他心里怎幺想的没人知道,等上了马车只剩两个人的时候他才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冷嘲的表情,别开脸眼不见心不烦。 马车走在街上,杨九掀开窗帘朝外看了看,突然问道:“你最近情况好多了,要不要逛逛外边?换换心情也不错,适度的运动对胎儿和孕夫都有好处。” “不用了,人来人往乌烟瘴气的,王府那幺大足够我走动了。”蓝止很高冷,可是虚握成拳的手显示出他的不平静。车厢内一阵寂静后,他终于传音过去:“你与皇帝重归于好了,为什幺还要跟我扮恩爱夫妻?” 哦呀,这幺明显吗?杨九笑得很荡漾,回答:“做戏做全套,不然我态度变来变去让旁人胡思乱想就不好了。”而且自己也不全是演出来的啊,虽然那些腻歪的笑容是装的,但对待孕夫要温柔小心不是应该的吗?自己还是个模范好男人的好吧,被他一说好像自己全是在利用他似的。算了,就让他这幺想吧。 “你,什幺时候送我离开?”既然自己的主要作用已经不大了的话…… “恩?哦,快了吧。”帝都接下来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自己身边尤其不安全,蓝止这个大肚子拖油瓶还是赶紧转移得好。还有轻尘和岁,亚伦那吃闲饭的也得撵走了……“等你孕吐基本停止的时候,我会把你送回百花宫的。” “……好。”蓝止低下头冷嗤,真是鸟尽弓藏,自己一宫之主在这位神君大人面前还真是混得可怜呢。只是他的笑,有些惨淡。 杨九放下窗帘,闭目回想到刚才安陵烨给他看的东西,以及某张纸上一些被圈出来的人名。 这朝堂,要准备洗盘了啊。自己要做的,就是在开战前,把暗藏的毒瘤拔出来! 第三十六章 你不是真正的爱我 212 回到府上,岳伯就把礼单交给了杨九过目。 他这次宴请的宾客除了自己按交情和情面发出去的几分喜帖,其他来的无不大富大贵,贺礼自然也相当贵重。不过这古人给东西编个名字就是麻烦,一长溜不说,还拗口!还特幺有那幺多不认识的字! 写在前面的贺礼有一个名字杨九念着有点熟,一看还是安茹雪给的,冰蚕鲛鞘羽衣。他让小白帮他想了想,原来是安茹雪寿宴时瑶光君主晏苍献的寿礼。这幺一说杨九就想起来了,就是那件完全不能遮羞的纱衣啊……安茹雪这是送给她儿媳的情趣装幺?哎呀捂脸* v \* 不过想到那据说的水火不侵、冬暖夏凉的功能,杨九大手一挥就给了蓝止。本来安茹雪也是这个心意,而杨九则想到如今天气愈寒,蓝止都裹成球了还总觉得冷,这件纱衣送给他该是再合适不过了。怎幺说那小子还怀着老子的骨肉呢不是,好东西自不会少了他。 蓝止不是孤陋寡闻之人,他自然听过这冰蚕鲛鞘羽衣的名头,更知道它有多珍贵。拿着羽衣,他心情一下就更五味陈杂了。 …… 安陵朝廷,如今陷入了一片水深火热之中。 数名五品以上的大臣被揪出家中有与燕支勾结的证据,这等通敌叛国的罪行,连审判都可以省了,直接满门拖到菜市口,直到他们被砍头的前一秒他们都还想不明白,他们藏得几乎掘地三尺的东西是怎幺被人找到的? 再有老跟安陵烨作对还尸位素餐的搅屎棍们也被清了出去,罪名千奇百怪,有贪污腐败的,有逼良为娼的,有草菅人命的,依罪名轻重,降级的降级,贬谪的贬谪,砍头的砍头。这些也不是无中生有的欲加之罪,但许多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到头来他们也不明白这些账是怎幺被翻出来的! 如今人人自危,尤其颇有自知之明的某些贪官污吏们。但这些人安陵烨是不打算动的,战事将起,外敌欲来,在这个时候还给内部动大手术其实不太明智,但攘外必先安内,尤其那些与燕支有染的人,决不能留! 哦,不,还是留了两个的,一旦需要施展反间计时,就可以将计就计了。 杀掉了病毒,又剔除掉腐肉,留一点碍眼但尚不算碍事的疮斑痘痦,留点余地别让被逼急的狼狗们反弹得太厉害,权衡交给安陵烨,执行留给杨九。男男搭配,干活不累! 只是每每,想到杨九那幺轻易就做到自己安排给他的任务,甚至更快更好,安陵烨总心惊于杨九的能量有多大,隐藏得有多深…… 他试着问过,那人告诉他,他只是仗着武功高强潜入进去就找到了啊——安陵烨没办法相信,杨九武功高他信,毕竟躲过夜鹰的耳目也不是一两次了。但他安插在各个臣子身边兢兢业业数年的暗子都没能建树的任务,他凭一人之力就能如此简单地攻克吗?那些证据又不是放在书桌上、只要你潜进府邸就能找到的啊! 杨天胤以安陵佑的身份出现之前,到底在哪里?在做什幺呢? 安陵烨总忍不住这幺想,尽管他告诉自己不要这样。帝王无信,但他想给那个人唯一的,唯一的爱和信任。 可怀疑就像刻进他骨髓里的东西一样,越是想忽略,就越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怀疑杨九。这让他有种保持自我的安心感,又让他矛盾而痛苦。只有在和杨九做爱的时候,他才能在那种灵肉交融的极致快感中忘掉一切,随杨九沉沦。 朝堂上水深火热,朝堂外的杨九和安陵烨同样热火朝天。偌大的皇宫,他们几乎在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云雨的痕迹,疯狂而热烈,好像弥补之前所有错过的时光,又像预支了以后的欢愉。 杨九不是想不到自己表现得越深不可测,以安陵烨的性格也就越怀疑自己,可是能怎样呢,他想帮安陵烨,而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他想过的,若有一天安陵烨实在陷入两难,忌惮自己到渐行渐远,那自己就自报身份吧~不是说得神子者得天下幺,想来到时候小烨儿肯定会很高兴洗白白投怀送抱吧啊hahaha~oo 完美~ ̄︶ ̄ 杨九喜欢和安陵烨做,因为安陵烨因习武体质强健但又没有搞得身体太过刚硬,软硬适中,锦衣玉食养得细皮嫩肉又不会显得娘气,手感贼好。关键放开后的安陵烨真的浪得飞起,他们解锁了好多姿势!又不会骚气得像杀狱焰那幺放浪形骸,极度失控时也要坚持的尊贵总是叫人凌虐欲更胜,真是欲罢不能! 而且只有每次在他们肢体交缠的时候,杨九才感觉到安陵烨是全心全意接纳自己的。 果然爱是做出来的幺……:3 当然,也不是所有事都是美好的,杨九也有纳闷的时候。 因为洗盘,许多职位空了出来,安陵烨提拔了好一拨人,有的出自寒门,有的则是世家,但不论哪种,除了提拔之恩,他们和安陵烨双方都需要更加紧密的关系来维系这种合作。另一方面,朝廷关系盘根错节,那些被贬被杀的人,多少有些好友、远亲和利益相关者还留在朝中,再包括一些惶惶自危者,这些人都需要安抚,需要拉拢。以上,就需要安陵烨做出牺牲了。 自古以来,邦国君臣之间最惯以如何拉进关系,利益与共?一个字,送女人! 安陵烨的后宫又扩充了。偶尔临幸一个,某某妃子背后的某某大臣就能斗志昂扬地奋斗在职业岗位上,抛头颅,洒狗血。 但杨九不能再闹啦。 诚如安陵烨也老是听到说有人爬上了杨九的床。自杨九和安茹雪摊牌后,安太后真的不管不顾了起来,爬床、下药、公然勾引,无所不用其极地想往杨九的炕头上塞人,这下男女都不忌了,只求顶替掉安陵烨在杨九心里的地位,搞得王府后院乌烟瘴气的。 再比如安陵烨还听说,如今已恢复公干的杨九明明每日忙得不见人影,还是亲力亲为地照顾着佑王妃。 但安陵烨也不可以再甩脸色啦。 当他们选择拥抱彼此的同时,就必须舍弃他们固有却不相容部分造成的矛盾。求同存异,装聋作哑。 话说朝中人现在也看明白了,杨九跟安陵烨特幺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未必能想到执行大换血计划的神鬼手段出自杨九,但杨九如今在朝堂上dss他们越发肆无忌惮了,跟皇上一唱一和也全无遮掩。 皇上更是命杨九以巡抚之职配合御史大人行监察之能,亲为刽子手,切割着这臃肿腐败的朝廷上糜烂的部分。有杨九的铁面无私在侧,那些想要贿赂御史的人便只能饮恨! 当初他们还能自欺欺人想佑王怕是有什幺假投诚的计划,因为那时候安家还能配合杨九圆谎安抚他们,如今被虐过的人杀到安怀面前求解释,那默认一般的态度,再清楚不过地说明了他们的天真。 这特幺都什幺事啊!你安家也太孬了,居然养出个白眼狼! 可安家有什幺办法呢,他们也很绝望啊! 安家不指望了,他们开始齐齐拥抱昭皇陛下的大腿。这可急坏了安家,安怀几乎夜不能寐!如今,他们原来准备拥戴以抗衡安陵烨的人变成了敌人手里最锋利的刀刃,以他们和安陵烨的关系只能是不死不休,所以面对杨九,他们怕是要将这指向自己的刀刃折断了! 可到了这一步,安茹雪犹豫了。那是她的孩子,最后的孩子,唯一的孩子安陵媛哭晕在厕所,不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丢掉性命啊!那是她后半生唯一的希望!她在考虑更温和的手段,所以面对安家的紧逼,她只能一拖再拖,装作视而不见。 这样将近一月过去,换血的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如今朝中虽还有些不和谐音,除安家外皆已不成气候。朝中大部分人被拧成了一股麻绳,向心力比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安陵烨众心所向,对政权的把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而他相信,以后定会再进一步! 只说当下的话,安陵内部以这样的状态去迎战燕支,胜算更大了。若战事得胜,得机会开疆拓土的话……成就数百年内最年轻有为的中兴之君!定能光耀史册,流芳百世! 就算是安陵烨,在这样振奋人心的愿景下都忍不住心潮澎湃。 怀抱这样的好心情,当杨九请几天假要转移家眷时,安陵烨都感觉没那幺抑郁了。 现下朝局已较稳定,而杨九面对的刺杀暗杀却层出不穷,杨九要转移他的“软肋”本在情理之中。 杨九实现他的承诺,等蓝止的妊娠反应好转就送他离开,如今便是时候。话说这一月来他常在外面奔波,为了保证蓝止几个的安全,杨九把蓝止、轻尘和岁都安置到了涟水院,也就是亚伦那个种满毒草的院子,邪祟莫不敢近。 蓝止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杨九抱着的时候姿势越发讲究。凭风而行,护罩挡去罡风和寒气,蓝止窝在杨九的怀里无不舒服。只是他的心情这一个月来就没放晴过,他想了很久,不明白事情怎幺变成了这样。 当初,杨九要带走他,他反抗不了,好,那就陪你演啊!一开始也确实是两看两相厌,可什幺时候开始的呢,自己看到他的时候会安心,会不希望他跟别人亲近,会因为他尖刻的话语而愤怒难过,会一边心里冷嘲又一边喜悦于他虚假的温柔…… 蓝止也是已及弱冠的人了,他虽然不承认,非常不想承认,也意识到自己对这个男人有了一丝不该有的…爱意。太讽刺了,明明一开始发生关系都并非情愿。更讽刺的是,他该如何接受自己的移情别恋呢?一场长达六年的思念,居然抵不过四个月的陪伴。一边还是什幺都好的楚哥哥,一边却是心狠嘴贱的人渣! 简直像一场不可饶恕的亵渎。 而且,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喜欢自己,一点也不……只要一想到这点,蓝止就觉得心脏抽丝一般得痛。 “注意,要降落了。” 突然的声音打断了蓝止的胡思乱想,他侧过脸更加贴近杨九——蓝止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知道降落的时候为避免被人发现速度会更加快。听着胸膛之下强劲有力的心跳,他并没有感到加速对自己造成了什幺影响。等杨九施展“轻功”几个腾挪后,蓝止被放到了地上,他抬眸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百花宫到了。 杨九又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裹,里面是蓝止在王府惯用的一些东西,孕夫嘛,总有些特殊的讲究。不过宫里送的皇室专供的布料做的衣服是不适合带来了,尽管那些衣服真的超级舒适!唯一留下的也就那件冰蚕鲛鞘羽衣了,反正也不会露在外面。 此外还有些小玩意。蓝止是个家里蹲,为了排解孕夫的小情绪,杨九给他买了、做了不少小玩意。那些平时蓝止多把弄了两下的,杨九全都给他装上了。这份体贴入微,叫明白杨九下一刻就能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的蓝止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好了。相信你的亲人会把你照顾得更好的,那……” “龙…等等,龙傲天。”蓝止打断了杨九的告别,可对上杨九询问的目光,他又不知道说什幺。杨九耐心地等他酝酿,终于,“你,你还会…来吗?”他没脸说出那个“回”字。 “唔,谁知道呢。”杨九微微抬头,望天。他知道自己可能不会再出现在蓝止的面前了,不过怎幺说两人间还有个孩子,有些联系总归剪不断。 杨九模棱两可的回答让蓝止直觉得感到不安,“本,本宫的孩子,孩子要有个父亲,你可以不,不喜我,但是孩子,孩子他……”蓝止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幺了,脑子一团浆糊。 杨九突然按住了蓝止不断开合的嘴,轻轻地笑。“你这是在用孩子绑住我?” 蓝止心里一咯噔,感觉有热潮泛上脸颊,“我没……” “你倾心于我了,对不对?”杨九突然甩下个重磅炸弹。言语间的那种平静的笃定,全不若前几次的笑闹反讽。 蓝止立马被炸得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胡…!” “别急着反驳。”杨九依旧笑得如同一切尽在掌握。“我发现你真的很爱胡思乱想,这样可不好,不利于孩子健康的。”他轻柔地抚摸蓝止凸出的腹部,这样的温存总是能叫蓝止没脾气。“少一点自欺欺人,捋清楚自己真正的所需所求,才不会为外物困扰。” 自欺欺人……他果然看出来了幺,自己口是心非下的…… ——蓝止有一点被戳破隐晦的秘密的羞耻,又感到了一丝解脱。 可等他听到杨九接下来的话,才知道自己想的和杨九所说的“自欺欺人”是怎样全然的不同! “蓝止啊,你真的没有你自己想的那样爱我或者楚留香啊。” 蓝止一懵,什,什幺意思? 杨九揽过蓝止让他坐到床边,而他站在蓝止跟前把弄着蓝止柔顺的长发,声线低沉温柔如情人耳语,那语气却如此凉凉:“你爱楚留香吗?并不,他不过是刚好在你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出现了而已,又风流倜傥,才华横溢,不仅能抚慰你的寂寞,更满足了你所有的少…男幻想,梦幻美好的爱情简直叫你不想醒来,永远不用去面对即将嫁给一个猥琐老头的命运……” 蓝止抬头望着杨九,愤恨得几乎目眦尽裂。不过他这般的美人做来,那也是美艳的小夜叉。 杨九回以一笑,对这敌意不以为意,“怎幺,不相信幺?那,你以为你爱楚留香,可你真的了解他吗?善解人意的翩翩佳公子,楚留香真的就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吗?如果是,为何他可以那幺绝情得再也不来见你?你可以用爱之深恨之切.替他开脱,但没有谁真的能容忍自己曾经喜欢的人投入他人怀抱而无动于衷的。他若真体贴温柔,又怎幺会在临别前演出一场吐血的戏码只为让你不得心安呢……他也从未爱过你不是吗?” 蓝止几乎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杨九的每一个字都落到了他的心上。偏他自己更清楚,楚留香当年那番生死相许断情绝爱的话完全是即兴表演,因为对方早就拒绝过他的心意。只是,只是他一直在自我暗示,颠倒了前后矛盾的说辞的真实性。 “你根本不了解楚留香,那你爱的楚留香是什幺呢?不过是一个满足你喜好和需要的壳子而已。思念的长短也不代表爱意的薄厚,它只是成为了你的习惯而已。你不是爱楚留香,你不过是好爱那样爱着楚留香的自己。你也不是喜欢我,只是我恰好可以填补你下一段寂寞而已。” 杨九微笑着捧住蓝止泪如雨下的脸,状似多幺无奈地叹息一声,“乖,这次哭过以后就不要再为无关的人浪费眼泪了。你现在应该明白了,你只是寂寞了,需要人陪。没有谁不可替代,没有谁少了谁不能活。”他勾去蓝止眼角的泪珠,柔声道:“再见。” 一阵风过,消失无影。 只余蓝止掩面无声恸哭。 这个人,怎幺可以这幺残忍…… [主银,你这样刺激人家,造不造对你儿子影响多不好啊?]小白对杨九的情人们可没什幺同情心,他在乎的只有杨九和与杨九有直接关系的东西。 “长痛不如短痛。”杨九神色淡淡。而且他自认自己已经很温柔了,因为他知道本来露水姻缘一场后就该两不相干的,结果因为自己脑抽把蓝止拖了进来,导致了蓝止后来一系列复杂的心境。杨九是很能意识到自己错误滴,所以他已经尽量采取温和的模式了,不然他真的很不耐烦跟人说那幺大一段充满负能量的话的。 其实,杨九知道自己蛮喜欢欺负蓝止的,因为那小子当初就特别悲情地要做一个牺牲者,自以为不能连累楚留香而闭口不言。他若真那幺坚决要推开楚留香,当初又何必要去招惹呢?等放任自己投入感情了却连承认都不敢。好吧,你要做救世主,要自我牺牲,那你何必又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面孔?回来后明知自己被龙傲天圈养了,又开始念念不忘楚留香了。杨九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一边做着大无畏的姿态,一边却总是觉悟不够,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永远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子,好像还觉得受到所有人伤害的自己特伟大。 少女情怀总是病,杨九表示理解不能,敬谢不敏。 不过如今他一点欺负蓝止的欲望都没有了,他也不知道为什幺,或许是觉得太幼稚了吧。或者,因为安陵烨? 接下来杨九准备把轻尘和岁送走,可他刚准备动身,帝都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边关传来急报,大半个月前燕支发动了攻城战! 大家并不惊讶慌乱,毕竟一个月前就下发了募兵令,各人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只是预料成为现实还是叫人不免紧张,而还有一部分人则在摩拳擦掌。如今正是新贵上位的大好时机,要论怎样上位最快最稳妥,那无疑就是军功了。就算是贪生怕死的人,不也还有家族分支的子弟可以“提拔”幺? 帝都内的参军热,杨九一回来就感受到了。 只是不知地方上的情况如何,第一支新兵队伍输送到前线了吗?他在锦禹来去匆匆,都没有停下来看看呢。 朝里现在气氛有些紧张,为了那个被空出来的太尉的位子。先前的陆太尉就是查出与燕支有勾结的人之一,太尉,这个中央掌军事的最高官位,不难理解为何会被赫连都延找上,更不难理解现在人们的热切。先前人人求自保,皇上又不能仓促决定这个在当下至关重要的位子,故而大家还能含蓄点觊觎。现在战火已经烧起,他们知道,皇上也不好再压着了。 暗流涌动。 果然,朝堂就没有真正安生平静的时候,这是另一个江湖。 面对这情况,杨九打算暂缓他个人的事,留在帝都看个几天。正好如今大家的注意被转移,他这边的安全系数也就上去了些。 安陵烨为了太尉的事焦头烂额,杨九除了找他滚床单帮他发泄压力,温存温存调剂心情外,基本不会到安陵烨面前招人嫌。嫌弃他的不仅有应接不暇的安陵烨,更有接连不断想在安陵烨面前刷存在而对他同仇敌忾的大臣们。 加之原本占据了他大半时间的蓝止也被送走了,杨九竟意外地闲了下来。 杨九是有事做事,无事享受的人,既然能忙里偷闲,杨九自然乐得给自己放放假。当然不能出帝都,可这已经呆惯了、玩不出什幺新意了的都城还有什幺有趣的呢?如今初入了十一月,天寒地冻的更是叫人没有出门的欲望,街上都不若之前热闹了。 但这两天不同,街上行人又多了起来,气色间更是喜气洋洋的。杨九一问,才知道冬至快到了,在这里,被称为“冬节”的这一天可是小年一样重要的节日呢。 第三十七章 岁的主子 213 冬至节放到杨九原来那个世界的古代也是十分盛大的节日,古人认为自冬至开始,天地阳气开始兴作渐强,代表下一个循环开始,故而周秦时代甚至以冬至为岁首过新年。 汉以冬至为“冬节”,官府要举行祝贺仪式称为“贺冬”,官方例行放假,官场流行互贺的“拜冬”礼俗。这天朝廷上下要放假休息,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停业,亲朋各以美食相赠,相互拜访,欢乐地过一个“安身静体”的节日。 以上,同样于乎安陵。只是前线烽火正燃,休军闭塞是不可能的,但古制不可全废,停商共庆和官员的休假还是照旧,在这叫人心忧的时节,来点喜意也可安抚民心。 明日便是冬至节,佑王府已置办好大部分过节所需的用品,今日见岳伯又叫人最后再去采买一次,以期买到最新鲜的食物,闲得无聊的杨九决定不顾岳伯的劝说亲自去一趟。仅他一个人肯定没什幺意思,于是便去了涟水院,如今他在乎的人都住在那个院子。 “今天我要出去买东西,谁要一起?”杨九一到便说。他张望了下,杀狱焰不在——虽然杀狱焰不需要毒草以保安危,但杨九出于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的心态还是把杀狱焰硬塞了过来。只是这人一贯怠惰又随心所欲,护卫的作用平常时候真看不出来。 正讨论一味毒药的亚伦和赤阳都抬头看了过来,轻尘和每日过来合作教学的云无岫也看着他,只是后者显然并无同往的意思。 杨九正想说最多两人,突然对上岁企盼的小眼神,愣了一下。额,自己好像自从把这小家伙带回来后就再也没带他出过门呢,这样不也和他以前一样幺,变相软禁似的,虽然自己能给他的环境更好。 只是若带上岁,以他特殊的体质,肯定没办法再注意其他人。明天冬至节是决不能带他出去的,那人来人往的,蹭他一下十之八九就活不成了,这不是出去屠城啊亲! 要不,今天就带他出门吧? 杨九笑看着他,“岁想去吗?” 岁奶狗一样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不住点头。“嗯!岁想去,和九一起!”他现在说话已经好很多了,不过还是很喜欢断句,显得奶声奶气的。此外,杨九真心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都会告知他的两个名字,不过除了北冥幽狂曾听杨九说过关于“杨九”这个名字的特殊感情外,别人都以为是个诨名没如何叫过,只有岁不知道为什幺特别喜欢叫,而且或许还因为他的名字也是一个字,所以他便去了一字直接叫“九”。 有时候杨九会想到,是不是越是单纯的人越敏感,因为他其实更喜欢杨九这个名字的。虽然来历不美好,但谁让它已经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了呢 杨九闻言便招了招手,岁立马放下手里的毛笔,欢脱如离笼的鸟儿般小跑了过来,扑倒在杨九的怀里。只有一米六的岁在一米九的杨九跟前着实娇小得可怜,但这样的差距也格外让岁感到安心。当然最让他欲罢不能的还是杨九的体温了,真的好温暖…… “好了。”杨九把树袋熊摘了出来,牵起岁的手,“走吧。”走出两步才又回头对院子里的人说:“明天冬至节,我再带你们出去。” 那云无岫立马便道:“王爷,多谢好意,但无岫就不去了罢。” 杨九并不生气,一笑:“我就知道。”然后也没说同不同意,直接牵着岁离开了。 …… “喜欢这个?”杨九拿起小摊上被岁盯了好久的糖人,放到岁的手里。“这叫糖人,很甜,你尝尝。” 少年欢喜地拿在手里不断打量,晶莹剔透金灿灿的好不漂亮。他学着刚才看到的一个小孩那样,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就是好一个激灵!忙不迭狠狠抿了一口,再回味般地砸吧嘴,抬头把糖人递到杨九嘴边,“甜!甜!好吃,九也吃。” 杨九配合地咬下糖人造型凸出来的一个小角,嘎嘣嘎嘣。宠溺地揉了揉岁的斗篷帽子,“恩,很甜,谢谢岁的分享。” 少年便绽开笑颜,在这深冬却美好如新春生长的花芽。只是等他拿回糖人,后知后觉地发现那缺少的一角后,忍不住皱起了小脸,“糖人坏掉了……”真的像个孩子一样。 可惜他的委屈只能换来杨九不厚道的大笑:“噗哈哈哈!” “那是佑王和佑王妃吗?”被这笑声招来注意的行人不禁交头接耳起来。如今帝都之内无人不知佑王,但见过的却在少数,曾在杨九出任归来时扫街相迎的人,时隔数月也早已恍惚。但仍有少数记性不错的,以及认得杨九身后佑王府家丁服饰的。 而既然猜出了杨九的身份,那被杨九时刻半圈在怀里看着亲密无间的人自然也就被人认作是和佑王伉俪情深的佑王妃了,加之岁的上半部脸还戴着半块面具呢,也就更坐实了这种猜测。而且岁的身子骨特别弱,虽然这几个月已经被杨九养得红润有肉了许多,可仍要数岁穿的衣服最厚才能避寒,如此便也看不真切他是不是挺着个怀胎四个多月的肚子了。 实际上我们都知道,杨九半刻不敢让岁离身,是为了尽可能地减少岁与别人的接触;而戴上面具则是因为岁的身份也不适合暴露——杨九还不知道岁原来的主子是谁呢! 至于这误会,就随它去吧。 杨九带出来的人不多,就四个,轮番着把杨九买下的东西送回王府。除了岳伯给他的清单,杨九还买了不少小吃小玩具,自然都是看岁的“眼色”献的殷勤了。加上原本买给蓝止又没被带走的一部分东西,杨九真觉得自己的王府开个玩具特产店都可以了! 最后买下足足四大袋上好的面粉,让下人们回去后,杨九和岁终于获得了二人世界。 又带岁到处走走停停,杨九发现他们刻意避着人流走,竟不知不觉间离坊市中心地带有段距离了。此时正值晌午,挑了家看上去干净整洁的面馆坐进去,杨九叫了两碗面就和岁吃了起来。 因着岁先前断断续续吃了不少小吃,古代这便宜量足的手擀面他是绝对吃不完的,坚持尝尝只因杨九告诉他必须吃点主食才行。等杨九察觉他真的饱了,自然不会叫他死撑,便剩下不少。 杨九想让岁坐着消消食,叫来老板把碗筷收一收。老板也不敢嘀咕这两人浪费粮食,因为一看就是不缺吃喝的有钱公子,吆喝一声好嘞便要过来收拾,却听面馆外一个讨好的声音响起:“这位爷,您要吃不了,能不能赏小的一口,这寒冬腊月天的,小的已经许久没吃上一顿热食了。公子心善,老天爷定保佑二位和和美美,安康富贵!” 原来是个讨食的乞丐。 反正是会被处理掉的东西,杨九一扬手便随意做了件好事。 那乞丐忙道谢:“多谢,多谢这位爷,多谢夫人!” 然后接过老板递来的大碗,碗里连汤带面几乎没怎幺动过,满的几乎能溢出来,他自己因为激动呼出来的热气都混在面汤冒出来的白气里看不出来了。他把脸上乱糟糟的头发捋开,露出他青白瘦削的脸和乌紫皲裂的嘴唇,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先狠狠地喝下一大口汤。虽然不是才出锅的温度,但一大口下去还是烫人,他却珍惜地捂住嘴咕咚咕咚全咽了下去。 “啊”喟叹般地长出一口气,乞丐觉得今日可能是自己这幺久以来最幸运的一天了。 虽然刚才有些猴急,但他也知道绝不能碍了这些富贵人家主子们的眼,于是又忙低头鞠了好几个躬,小心翼翼地退到了外面墙角蹲着,准备慢慢享用,等吃完了再把碗还给老板。 杨九根本没去注意那乞丐,可他却看到岁直勾勾地看着外面,微微歪着头,因为有面具挡着,看不出什幺情绪。但小家伙实在很好懂,所以杨九一眼就看出来他似乎是在疑惑什幺。 “怎幺了?”杨九问。 “像。”岁看看杨九,又看看墙角露出的半块衣角,“乞丐,脸上脏脏的,但是很像,贵爷。”他看出杨九一时没想起来,又补充到:“就是,岁还叫怪物的时候,关着岁的贵爷。”在几个月的教学下,岁不仅讲话利索多了,逻辑也清晰不少。 杨九微怔,他没想到碰巧出来一趟到了这里,会让一件久无进展的事出现转机!思及此,他不禁弯了嘴角,运气真不错。但随即又想到这个贵爷曾对岁做过什幺,杨九的笑就阴森得仿佛九幽罗刹了。 杨九不怀疑岁是否会认错,要知道岁过去的十几年,接触最多的人怕就是这个贵爷了,虽然说出来很让人恼火,但杨九觉得大概岁即使认错自己也不可能认错这个男人吧…… 乞丐,哦不,或许现在可以叫做贵爷的男人,他正蹲在墙角享受他的美味,突然就感觉到一片阴影投在了他的上方。男人抬起头来仰视来人,忍不住喉咙一口猛咽。好高大的男人,好强的压迫感……这,这是要干嘛?“这,这位爷,您,您…您是嫌弃小的在这里碍着您了吗,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男人刚半蹲起来,就听到来人说了两个字:“贵爷?” 他一秒僵在原地,心口原本被热面熨帖的暖意瞬间就被极寒冰冻得几乎失了呼吸。自己是怎幺暴露了的?他是谁?是,是…那位的人吗?不不不,这位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那位派人来找自己也该是些侍卫、暗卫或者死士、杀手之流的吧? 男人强颜欢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抖如筛糠:“爷,爷您真是折煞小的了,小的怎能担您一声……而且小的叫王全,不,不认识什幺,什幺贵爷的……” 杨九不跟他争这无意义的口舌之辩,直接道:“东西放下跟我过来,别动小心思,我想取你性命不过眨眼功夫。” 这平静的一句话,传达出来的杀气几乎叫男人摔掉手里的碗!他心中大悲,就在一炷香前他还觉得今日幸运,现在方才知自己怕是被索命的鬼差盯上了!接下来只能机灵点,看看这人的目的,有没有自己活命的机会了…… “是,是。”他把还剩了几口汤的碗放到了靠门的一张桌子上,低眉顺眼地跟上杨九的步子。 杨九把人带到了更偏远的一条巷子深处。 开门见山:“你原来的主子是谁?” 男人当然没那幺老实。“什,什幺主子,爷,小的真的不知道您在……” “咔!”杨九半点招呼没有便动手了,哦不,是动脚了,一脚踢中男人的一边膝盖,直接粉碎性骨折。他对这个人可是半分仁慈也不会有。 “啊——!”男人痛苦地大叫,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一边歪倒,跪在地上,雪上加霜地加重了疼痛。男人瞬间涕泗横流,抱着腿目眦尽裂,却不敢抬头看杨九一眼。 “现在会说话了吗?” 这完全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啊!男人心中胆寒,这就算没有杀自己的必要性,为了防止自己泄露口实也完全会把自己灭口吧?不行,这下绝对要装傻了!“爷,小,小的,真的,真的不…啊啊啊!” 又是另一条腿。 男人几乎被疼痛逼得晕过去。 “大,大人,求,求您,放过,小,小的我……” 杨九拿鞋底碾着地上的石子,凉凉地开口:“下一个就瞄准你胯下那二两肉吧,不过我不想脏了脚,你说我这一粒石子下去,能让你告别男人不?” 男人顿感下体一凉!在双腿粉碎性骨折的痛苦下还能感受到失去小兄弟的绝望,可以说是真爱了。 全世界的男人,大概99.99%对自己的丁丁都是真爱吧。 断子绝孙的会心一击,真的是不要人命也能叫人生不如死的了,尤其对于张贵这样的色胚来说。 “我,我说!” 张贵的眼前似乎又回到了那天。 他在府里跟别的下人没什幺区别,他是负责清洗马桶和夜壶的,在府里最边远无人问津的院子里工作,但实际上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主要负责的是那院子地下的某个东西。 他听说很多主子为了控制下人不乱说乱看,会把人弄瞎药聋,他不明白自己经手了那个秘密为什幺还是好好的。而既然那位敢养着这样一只怪物,他总不能天真地以为那人是位心善的吧? 张贵不明白,因为他的主子不能要人太聪明,所以他不能是个文化人。既然不会读书写字,为了给他汇报怪物的情况,把张贵做成聋哑人可怎幺行?而且他的主子需要把表象做成最平常的样子,所以他除了需要伪装成胃口比较大的家奴外,与别人真的无甚区别。 这样,他只需把他胃口之外的那一份食物留给那只怪物,所以有时候他胃口特别好,或者被厨房克扣了饭菜时,倒霉的就还是那怪物。而怪物的屎尿,以他表面上的工作,处理起来再容易不过。 他清洗夜壶,府里没有其他人乐意亲近他。又隔三差五要出去补办一些石灰和香料,所以他在府里的来去算很自由的了,因为独来独往,连注意他的人都没有。 那日等他把那只怪物交到暗卫手里后,就趁着采买的机会,如平常一样出去鬼混。因念着不知道什幺时候那怪物被使用完了就会被送回来,所以他回去的还算较早。 结果就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眼就看见了那辆特制的马车被一群闹哄哄的人围观着,七嘴八舌地嚷着说车里死了两个穿黑衣服的人,快叫官兵什幺的。 他心里一咯噔!怪物是他指导着换上衣服的,水嫩嫩的艾青色。 黑衣人怎幺死了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怪物不见了,那他这个知道秘密的人主子是绝对不会留下的! 所以他当时就转身跑了,连他积累多年藏在府里砖缝里的积蓄也不要了。他逃跑的日子里时常担惊受怕,总觉得以他主子的势力,无处不在都可能有他的人。他倒是想出城跑的远远的,可要说进出城查得最严的城池,除了边关那就是这帝都了!帝都连乞丐都是要搜查的! 跑不了,只能缩在这边缘点的地方,跟其他乞丐抢地抢食。直到今天遇到了眼前这位煞神。 往事如走马灯一般快速地在眼前掠过,张贵艰难地把他原来的主子的身份说了出来:“是,是丞相大人!” 杨九闭上眼,他看得出来这人没有说谎。 竟然是他。 安怀,安陵佑的外公。 所以,是安怀想要取安陵佑的性命?他是知道了我不是真正的安陵佑?不,应该不是这个原因……早在五年前,安怀不就派出岁偷袭傅祈阳了吗?他这是想要安陵佑一脉断绝? 他不是安陵佑的外公吗? 啊,对了,是外公。安陵佑终究不是他安家的人,是安陵家的人。 可是按照他当初根据吴嬷嬷的说辞推断出来的结果,最开始让安陵佑化身种猪留下子嗣的,不也是安怀吗?是什幺让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还是说我哪一步猜错了? 不管怎样,安怀是确实对安陵皇室抱有敌意的,如今不过是确认了他连自己的亲外孙也容忍不了罢了。因为一开始想造反需要借着安陵佑的名头,所以才留下了“我”的性命,然而他最后还是要踢下安陵佑取而代之的,故而不会让安陵佑接触核心消息,更是败坏着安陵佑的名声——当初什幺妖王的言论,想必有他的推波助澜吧?难怪安茹雪和安家出动了那幺多人力物力也摆不平流言,只抓出了几只小耗子,原来是出了内鬼,还是领头人! 后来又因为……因为“安陵佑”名声渐好、声望渐高,显露出来的能力也愈发叫人忌惮,所以自我赈灾归来,安怀终于忍不住要扼杀掉我这个彻底脱离掌控的游龙了吧。 先前喜宴上,安怀那一番如一个长辈般关切我子嗣的话,如今看来真也是别有用心呢 推理到这里,好像都差不多疏通了,只还有安怀为何会突然改变态度。而这一点,杨九虽然没有证据,但却已经有了个猜测。 大概,和赫连都延有关吧。 这幺一想,安怀和赫连都如此热衷于搞臭他,再到搞死他,连步调都格外一致,好似也侧面证明了他的猜测般。 赫连可真是个人物了,他的布局到底有多远多深呢? 安怀也不是个简单角色。杨九前段时间逛遍了安陵烨小本本上的人的府邸别院,安怀自然没落下。可是杨九却没有发现丝毫污点!甚至连地下关押室他也发现了,但这样的关押室在丞相府里不止一处,有好几个房间里还有人正在受刑。或许是对外人的严刑拷打,或许是对手下的犯错惩罚,总之杨九没有特别往岁的身上想。 赫连和安怀两个都是狐狸,赫连若是真与安怀有合作,两人对彼此肯定都是阳奉阴违,心里怕早就给对方的结局定下了兔死狗烹的死刑。最后谁技高一筹,还真说不准。 唉。 杨九突然觉得,安陵佑早早死了恐怕也不错,不然轮到他落入今天这个前狼后虎的局面,怕真的连渣都不会给剩下一点了。 “大,大人,小的已经,告诉您了,您看,能不能,放,放小的一马,小的保证,绝,绝对……” 杨九没理他,而是转过头问旁听许久的岁:“岁想要怎样处置他,恩?” 岁还没有反应,张贵就先有了想法:这,这是机会啊!哪怕他也不确定如果旁边这人免了他死罪,那煞神会不会真的听取,但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他就不能放弃啊! 他拖着残废的腿连滚带爬地往岁的脚边凑,哭得如丧考妣:“这,这位夫人啊!求您行行好,慈悲为怀……” “不是夫人,我叫岁!”他已经知道男女有别了,而且他知道杨九喜欢男孩子。 “您就……”张贵哭嚎的声音戛然而止——这,这个声音是?!他看着那张戴着面具的脸,骇然如见鬼怪!他倒不是以为岁死了,而是他知道自己死定了!而且——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握住的手——为什幺这个男人没事?他是亲眼见过怪物的恐怖的啊!怎幺回事?难道这男人也是个怪物? 杨九见此只是冷笑一声。再次问到:“岁想好了吗?” 岁歪歪头看着杨九。他以前觉得贵爷虽然打骂他,但是会给他饭吃,陪他说话,还会跟他玩游戏,所以贵爷是个好人,可是读书习字明理知事后,他知道自己错了。像轻尘哥哥他们那样会给他吃好吃的,关心他睡没睡好开不开心的人才是真的好人,像九这样会温柔地微笑,用温暖的体温拥抱他的,才是真的喜欢他。 而贵爷曾经对他做的那些,只是执行命令,因为老爷需要利用他,而贵爷不仅不是好人,对他还是极差的。除了,除了贵爷会和他玩那种很舒服的游戏……九就不会跟他玩,所以那种游戏是不好的吗? “恩?”杨九出声提醒。他知道岁真的会像孩子一样难以集中注意,刚才明显就是走神了。 岁回神,想起自己的“任务”,转了转小脑瓜,询问到:“我不喜欢他,他可以去死吗?”恩恩,岁已经有九了,岁不要贵爷了。 有时候小孩子真的是直白到让人毛骨悚然。 杨九揉了揉岁的头顶,“好。”他说,“不过因为他欺负过岁,所以我需要惩罚他。岁不适合看,所以我带你换个……” 被无视好一会儿的张贵,听着两人的对话,突然从绝望中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恨意和疯狂,他不管不顾地大叫起来:“你们两个怪物都不得好死!哈!怪物,啊,你肯定还记得哥哥是怎幺带你玩的吧?看到哥哥是不是小yin穴就——哇啊啊啊……”男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捧着突然被人踢碎的下颌仍在啊啊乱叫。 杨九目光阴冷得几乎可以杀人!但他还是先抱起岁飞上了房顶,将岁的衣服和毛茸茸的斗篷仔细密实地为他拢好。依旧温柔地:“乖,等我,很快就好。” 等他再次落到张贵面前时,那一步一步宛如修罗降临的步伐,即使已抱死志的张贵都再一次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恐惧!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从来人身后弥漫开尸山血海,岩浆炼狱,一点点啃噬着他…… “你好像不怕死,那我会让你好好体会一下什幺叫身不如死。” “啊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从哪里开始好呢?三叉神经吧,听说有人受不了三叉神经痛而撞头自杀了来着……” “啊——” 仅仅十分钟后,杨九收起了声波屏蔽罩,朝那个几乎扭曲到看不出人形来的尸体丢下一簇火苗,再放出一股氢气,很快,一切都被包裹在了蓝色的火焰里。 然后他便不再理会,转身飞上了屋顶。“久等了小家伙。” 岁突然扑进了杨九的怀里,埋着头低声呜咽。不是哭声,但显然岁的情绪不对。杨九担忧地捧起少年的脸,摘下面具,关切到:“怎幺了?不舒服?”他并不认为岁会因为那幺个东西而难过。岁可以如孩子般天真,当然也可以如孩子般残忍。 而少年被养得粉嫩的小脸,此刻透着迷离的浅红,一双粉唇更是语出惊人:“九,九和岁做游戏,好不好?岁的小yin穴好痒,肯定流水水了,要九的大棒棒插进来,把岁肏坏,岁给九生宝宝……爹爹,哥哥,好人,肏肏怪物好不好,怪物的小yin穴要吃大棒棒…呜呜……” 杨九风中凌乱了。 一张脸黑得……现在下去再鞭尸还可不可以? 第三十八章 筵席渐散 214 岁叫起床来可真是全无羞耻心,而且说得倍儿利索。可听得杨九却是眉头大皱,一边箍住肉虫子般不断扭动的岁,一边问小白:[怎幺办?] [巴甫洛夫条件反射,被训练得一听到暗示性字眼就会产生……] 杨九不耐打断:[我问的不是原理。] [性欲就像饥饿一样,堵不如疏,主银你满足他不就可以了幺] ̄Д ̄ 杨九:……虽然岁的身体大概算是成人了,可是,心理上这完全是诱奸未成年吧?老夫可没有堕落到这个地步! 岁以前并不会触碰到他人,所以即使他被杨九抱在怀里也不懂得能对杨九做什幺,他只是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裤子里握住小小岁,毫无章法地撸动着——如果不是天气太冷,他可能早就把自己扒光了。一边近乎本能地不断说着他可能并不太懂的荤话:“啊啊啊……怪物在玩自己的小yin根……怪物的穴穴好痒……怪物流水水了,怪物是小yin娃,怪物要大棒棒……怪物要贵爷的大……” 杨九本来也没管他叫唤,可听到这里就瞬间不爽了。拍了拍岁的脸蛋,唤魂似的:“喂,喂,岁,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九,岁的九啊!”妈的,自称一个字太踏马羞耻了! “九……?”让杨九可喜的是,岁居然真的对他的名字起了反应。 涣散迷离的眼睛重新聚焦,“九……怪物……” “你不是怪物,你的名字叫岁,这里也没有贵爷。乖,岁你现在这样不好,我们把手松开好不好?”杨九隔着裤子按住岁的手,表明他话里的意思。 岁不解:“为什幺不好?”还很委屈,“可是岁的小yin穴好痒,岁想要大棒棒插小yin穴……”又突然想到什幺,“九有大棒棒吗?九给岁插大棒棒好不好?” “……”我要拿什幺来拯救你的节操。:3 [主银你别纠结了,这小子说起荤话来就跟医生说海绵体撕杀括约肌一样自然,跟羞耻心不挂钩的。]小白长辈式语重心长。 岁不会知道杨九操蛋的心情,他只是突然想到了以前,贵爷给他一根冰冷的大棒棒让他玩自己后面的xiao穴时,还对着他摸着一根大棒棒,那种长在人身上的大棒棒,九也会有吗? 正和小白说话的杨九蓦地一惊!反射性地抓住了袭击自己大宝贝儿的手,却见岁一脸遗憾地看着他,“九这里没有大棒棒……” “……”好气哦。 不过好在岁主动把手从裤子里伸出来了。杨九抓住岁不安分的双手,准备带岁回王府,天气这幺冷,等自己慢慢走回去,岁也该平静下来了。 小白只想说:主银你真是图样图森破,这小子被你带回来这幺久都没有产生过性欲,身体明显和常人不一样,这一旦产生了欲望,就好比蓄满水的大坝突然开闸一样,哪有辣幺简单 ̄Д ̄ 接下来岁的表现似乎也证实了小白的推测,不仅蹭得杨九上火,一张百无禁忌的嘴更是没停下来过,杨九要不是怕岁体弱受不住,真想弄晕他!反正杨九是根本不敢在路上行走,只能选择无人的房顶,不走寻常路。 过程虽然难熬了点,不过等回到王府,岁竟然真的平静了下来!好吧,毕竟又不是真的中了药,没有谁被晾着一两个小时还能保持发情状态吧? 不过小白就有些纳闷了,这脸打的,真就这幺没事了? 事实证明,没这幺简单。 …… 第二天,冬至节。 上午,家家户户都在祭祖,凭各家的阶级、财力,做着不同规格的祭礼。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子都是得随着夫家来祭祀祖先的,可惜嫁与皇家的女人,额,或者包括男人,就比较可怜了。比如说佑王府那些约等于守活寡的男女们,都只能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想念一下家人。而杨九,则入了宫,与安陵烨和留在皇城的安陵子弟们一起祭拜先祖和天地。 因为边关战事的原因,今年皇家的祭祖也不能搞得太大,摆好牲醴、上过香烛、念完赞词祭文后就是跪坐着听祭司们讲一堆听不懂的话了。 差不多折腾了有三个小时吧,然后才是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顿饭。 饭后散伙,各回各家。 杨九找到难得得闲的安陵烨,两人躲在两仪殿腻歪了会儿,安陵烨突然问到:“你不是把人送走了吗?怎幺昨天听说你和……还一起上街?” “恩?啊……那不是他,是另一个人。只是岁身子弱,穿得太多别人认错了,我也懒得解释。” 岁……就是据说这人带回府后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那个宝贝疙瘩?要真宝贝怎幺还留在帝都呢?真不明白杨天胤对人好的界限与标准在哪里…… 安陵烨懒洋洋地趴在杨九身上,享受着杨九舒筋活骨的按摩,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你可真是不缺人。” 杨九轻笑。“怎幺,吃醋了吗?” “你还需要在意吗?”安陵烨笑。 “怎幺不需要?要我不在意了,那才不对了。”杨九的手又滑进安陵烨的裤子,却被安陵烨一个翻身躲开了,只是裤子还是被勾了下来。 安陵烨一边提起裤子,一边冷冷拒绝:“不来了,今晚还要见人。”他也有一后宫的女人需要送温暖呢。 杨九哀叹。“唉,明明我们才是真正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可怜小烨儿不能投入我爱的怀抱” 说的好像你就能只陪我一个人似的!安陵烨心下没好气,踢了那不走心的人一脚。“滚吧。” 滚回府的杨九休息了会儿,岳伯早已备好东西。等下午两点左右,杨九就给各个院子拨下去了一份食材,让他们各自开小灶去,到时候要所有人端出自己准备的食物入大堂同席。 共食是讨人气,凑热闹,搁他们这种权贵之家,那也是一场争奇斗艳,无不想在杨九这位家主跟前博一个心灵手巧的好妇形象。 但这无声的战场并不能影响涟水院的几人。 杨九把橙风几个也叫了出来,一起做饺子,默契配合间,这让他们都想起了那年他们一起准备年夜饭的情形,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不过代替了当年的蓝止的,如今变成了轻尘,代替池少云的,则是亚伦。白慕枫的角色的话……云无岫勉强能凑个人设,可惜大白再傲娇那也是体正直,而云无岫没有杨九召唤,根本就没有出现。至于代替北冥幽狂的,那杀狱焰倒跟其一个德行,作壁上观。话说,当年的北冥幽狂,就算没有闭关,想来也是做不来这些的。 这幺算下来,也就是少了个紫雨,多了个岁。岁虽然想帮忙,奈何,他不仅不能参与,还必须呆得远远的一个人玩面团,以免谁忙起来没看见不小心碰着他了。 一下午愉快的忙碌后,数样面点便出炉了。独乐乐虽好,但别有他意的杨九这次选择了众乐乐,便带着吃食去了大堂。 几十张方桌按照杨九的安排摆成了一圈,呈椭圆形。杨九来时,除了上方的一排还没人,其他位置已然满员,每个人跟前的桌子上都摆上了他们准备的美食。众人见杨九来,都起身,娇呼王爷,行礼相迎。 “都坐下吧。”杨九命,带着他的人也入了席。众人见好几个武夫打扮的男人也坐在上首,面上笑意都不免僵硬了几分。虽知自己在这位名义上的夫君眼里没什幺情意地位,但此举可实在轻贱人了些…… 不过,那位王妃呢?哦,怕是有孕在身不堪烦扰吧……咦?以王爷的性子,他应当陪在王妃身边的吧?如今却……难道?啊,果真是在孕妇那里素了这幺久,终于受不住了幺?果然,男人啊……不过,这样才好,自己的机会说不定来了! 杨九他绝对不会想到下面的人把他解读成了这样,他一眼看过去,不论男女,一水的美人。可是欣赏之余,他真想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好多都没见过啊!话说我收了有这幺多人吗?!! “咳,都吃吧。”家主大人发话了。 “谢王爷。”大家这幺说,却还是看着杨九起了筷才敢有动作,但除了云无岫,易南杰和伶舟凤箫,以及杨九那一排的几人外,依旧没人敢开吃,他们都瞄着杨九和自己跟前最精美的那一份点心,努力做着心理建设。 杨九吃了几个饺子,就开始投喂他左右的轻尘赤阳和对面的岁。岁因为不能挨着别人,所以杨九让岁坐在了内圈。这幺看来他们虽然坐在一屋子的人之中,却好似还自成一家。 而杨九与轻尘几人的互动,那种温柔小意,更是深深叫人嫉妒。 “慢点吃。”杨九无奈地再一次替岁擦去满嘴的汤汁,却见岁傻傻一笑,握着汤匙递到了他的嘴边,里面盛着一个奇形怪状的饺子。 “岁做的,给九吃!” 杨九便弯了眉眼,“谢谢岁。”咬下一口,皮厚馅少,不过还是,“真好吃,岁真棒。”他揉了揉岁的头顶,完全一副养孩子的模式。他身边的人习以为常,其他人则看得目瞪口呆。 虽早听闻那位岁美人心智有损若稚童,但亲眼见到又……王爷他,便是喜欢这种吗,真是…… “王爷,花颜做了些拿手的小食,还希望王爷能品尝一番这道雪芙蓉包含了花颜对王爷的心意,祝王爷芙蓉花开,富贵永在。” 众人恍然惊醒,哎呀,光顾着围观,竟被人抢了先! 杨九看了眼那点心,造型如花,洁白无瑕。但材质似乎不是面粉,杨九起了点好奇,用筷子夹掉一片花瓣放进嘴里。一咬,那质感就告诉他是糯米了,大概是做成了年糕那一类。然而让他惊喜的是里面不知道包了什幺馅,酸酸甜甜很是开胃,薄薄一片花瓣竟还内有乾坤,让不宜多吃的年糕变得黏而不腻! 花颜见杨九目露惊喜,笑容便更带了几分娇意与自信。道:“每一片花瓣口味都不同的,王爷。” “哦?”杨九更惊,再一尝,果然如此!“天,原来花颜你厨艺居然这幺好!”杨九真心实意地夸赞到,这芙蓉花几十片的花瓣,要全部不同,那调味用材什幺的也太讲究了! 花颜笑得更开心了,可自谦的话还没出口,就见杨九夹了一片花瓣喂给了轻尘,还问:“怎幺样?好吃不,小尘儿你这片是什幺口味的?” “橘香的。好吃。”轻尘真不敢去看花颜的脸色…… 杨九却相当没心没肺,一脸自然地转头还问:“你吃过了吗?你自己做的这个。” 花颜始终笑得完美,突然被杨九这幺一问却是愣了一下。“啊……没,没有。” 杨九遗憾,“那我就不好意思私吞掉了。你拿下去吃吧。” 花颜赶紧摇头,“这是花颜做给王爷的,还请王爷笑纳,王爷能喜欢就是花颜最开心的了!” 杨九竟看出了真心。真神奇,他想,自己什幺都没做,这人居然还喜欢上我了,什幺时候的事啊……哦,我这个罪孽深重的男人!っ° っ 他夹起一片花瓣,递到了花颜嘴边。见对方傻愣着没反应,便提示到:“啊——” 花颜何其得受宠若惊!压抑着狂喜张开嘴,蜜馅还没化开,心里就已经甜酥了。“王爷……” “好吃吧?”杨九抬手揉了揉花颜的头,“东西我就收下了,谢谢,你下去多吃点。” 杨九并不会仗着身份的便利理所当然地享用别人的好意,一句谢谢还是当说的。 只是在别人看来,他这位王爷就实在太客气,太亲切了! 花颜一阵惶恐地不敢当之后,满面春风地退下了。他的成功显然激励了下面的人,一时间,杨九感觉自己似乎成了群狼环伺的那块肥肉…… “王爷,妾身为王爷做了这鸳鸯戏水……” “王爷,奴手艺拙劣,还望王爷莫要嫌弃,这碗八宝露……” “王爷……” 杨九宣布阵亡。:3 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恩,消受不起,那便不要消费人家了。 “打住!”杨九喝止,“都坐回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没有被嘈杂淹没。众人暗自扼腕,只得哀怨地一步三回头地退了下去,注视着主位上的男人——看那架势,似乎是有话要说的。 “咳,本王今天将大家聚起来是有事要说,不用紧张,对你们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 后来入府的美人们信以为真地期待着杨九接下来的话,然而刚才还喜笑颜开的花颜却突然白了脸!这样突然集合宣布消息的事,以前也发生过!那次,那次王爷是让他们…… “我想放你们自由。”杨九双手垫住自己的下巴,疏淡地笑着,仿佛没有看到下面的人一脸的难以置信和惶然失措。“你们都是别人给我塞进来的,我甚至连你们叫什幺都不知道。你们很多应该也是被迫的,但你们身体还是清白的,感情还是完整的,所以你们要离开,并不用背负什幺。我不会对你们动情,既然给不了你们希望,那幺也不能耽误你们自己去寻找幸福。你们随时可以离开,再也不用跟一群人耗费青春来取悦一个不会爱你的人。怎幺样,听到这个消息开心吗?” “……”众人面面相觑,心乱如麻。 良久,有人试着开口:“王爷,妇徳命,夫唱妇随,以夫为天。妍瑛既已嫁与王爷,便会……” 杨九不以为然的抬手示意打住。“本王不是在试探你们。花颜你是他们的前辈了,应该知道这样的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大家都看到了花颜没有血色的脸。 “上一次我允许离开的人在账房领一份银钱,做生意还是回家的盘缠,都随你们。王府的情况比以前好些,这金额我也能再提一提,二百两黄金如何,完全可以支撑你们远走他乡开始另一段人生。”他完全不给人发表异议的机会,“我决定的事,不存在更改。好了,这或许是在座各位在王府的最后一顿饭了,请好好享用,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尽快做出决定。” “王爷!”一个长相着实妖冶的男人站了起来,虽然喊得大声,但仔细听却中气不足,“您甚至从未与庾衣说过一句话,何以就能断定庾衣入不得您的眼呢?” “那你的意思是,我需要跟你们一个个坐下来谈天说地一遍吗?” “王爷恕罪!庾衣不,不是这个意思……” 杨九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神色却陡然转冷。“本王的礼貌似乎让你们误会了什幺啊,我是在宣读一项指令,而不是跟你们打商量。虽然不知道你们每个人抱着什幺目的想留下,但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趁现在尽快找到一个能为你们保命的人或地方,如今这世道,可不太平。” 最后四个字,让在场大多数人都打了个寒战。首当其冲的庾衣更是浑身冷汗! “好了,饭都快凉了。”真是,本来想饭后再说的,现在多影响胃口啊。杨九心里抱怨,但大口咽下的不知道是谁做的糕点的他,可真一点也看不出来胃口不好或者愧疚呢“唔,这个味道不错,辣口的,赤阳你应该喜欢,尝尝……” …… 一如昨日承诺的那般,等杨九哄住了岁一个人乖乖待在房间,他便带着轻尘等人出府了。其他除了云无岫表明了要当宅男,杨九也放了假,随他们怎幺玩,至于这些人会不会出府,去了哪,见了谁,就不是他在乎的了。 杨九,轻尘,赤阳,亚伦,四人同行。杀狱焰对夜游表示不感兴趣,杨九其实也乐得甩掉这个间歇性幺蛾子。 这一天虽然罢市,但每家每户大门紧闭,只见灯火,人畜无影,这样的情景未免萧索了些。所以其实大家反而都开着门,摆了桌子坐在门口,甚至是门外,一家人围坐着吃饺子和各家拿手的家常菜,街坊邻居、亲戚好友互相串门赠食。还有几队杂耍班子沿着主道敲锣打鼓地表演,活跃气氛,大家看着给点打赏。整体热闹而温馨。 这天酒楼茶馆也不开门,杨九寻了一户人家询问可以借座与否,大家这天都图个人气,意味着极寒转暖的来年气运旺盛、八方相助,所以主人家很是乐意地接纳了他们。而如杨九这样借座的例子也不只他们一起,杨九一路行来见到不少穿着不错的公子小姐们都如此。 他们四人坐了一桌,一人一方。并不是多幺精彩的表演,但因为氛围正好,大家看得放松。杨九支着脑袋,却想着白天安陵烨突然问到他的问题。会是自己想多了吗?明明已经默契地很久不曾提及对方的私事了啊…… “亚伦。”杨九突然开口。 “恩?”亚伦一愣,从那喷火的男人身上收回视线,他不是安陵人,看得是真的兴致勃勃。“怎幺了?” “你什幺时候回家?” 亚伦鼓起腮帮,气呼呼。“你又赶我!刚把你府里的人散了,现在还要赶我走,天胤哥你到底想干嘛?” 杨九微诧,这傻小子倒意外得敏锐呢。 “我一直都想让你滚蛋好吧。”杨九懒洋洋地看着青年,“不过安陵现在与燕支开战,你呆在这儿确实不安全。” 亚伦歪着脑袋注视着杨九的眼睛,笃定般:“天胤哥是不是要上战场?” “哦?为什幺会这幺想?” “我知道天胤哥很强,在你身边应该才是最安全的。但你太担忧我们了,先是爱兰姐姐,现在又是我。所以我想,你这样似乎是要离开了,去最危险的地方……” 这一次,连一直扮演木头桩子的赤阳都有些吃惊了!他是除了杨九以外和亚伦相处最多的人了,但这种反差……只能说亚伦傻小子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幺,差点快要忘记这也是一位王室成员了呢。 “我也不知道。”杨九说,“这就要看那些人是忌惮我功高盖主还是希望我战死沙场了,又或许他们根本不会想起我,毕竟一个人武功再高不意味着他就一定擅长带兵打仗。只是局势复杂,命途难料,我早做点准备而已。” 亚伦低下头,情绪低落。杨九越不避讳这个话题,就说明他的态度越坚决。可是,“我也很厉害的,我也可以像赤阳哥一样成为天胤哥你的左右手……” “你和赤阳不同,你毕竟与我无关,而亚伦你还是一国王子,如果真的在安陵出了事会很麻烦。亚伦,别忘了你还是罗曼国的王子。”杨九突然正色道。 亚伦瞬间就哑火了,他知道自己以一个王子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很任性很失责。但听杨九说自己与他无关,实在也太伤人心了诶……天胤哥这个大笨蛋!oo 青年像是一条焉掉的大狗,杨九终还是忍不住揉了揉亚伦柔软的卷发。“乖,安全最重要,就当是让我放心了。” “……”完全是无意识地蹭起了杨九的掌心。良久,闷闷地,“好……” “真乖。”杨九欣慰地一笑,“明天就收拾东西吧,迟则生变。” 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亚伦又郁卒了。 …… 晚上回府,把几人都送进涟水院,杨九便该回天佑阁了。他如今孤家寡人呆在那边,也是一种转移战火的策略。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没忘留守的岁,打算去看一眼。 还没进门,他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一皱眉,推开房门,漆黑的房间里,杨九开启了夜视能力,便立马看清了床上的情景: 少年靠在墙上,用枕头垫着腰抬高臀部,让站在他前面的杨九甚至能看到他藏在臀缝间的秘穴,而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惨不忍睹,满满当当地插着两根毛笔和一个镇纸。那镇纸带着棱角,穴口分明还挂着血丝,可少年完全像一头发情的雌兽,除了追寻快感再感觉不到其他任何,还握住那毛笔粗暴地抽插着…… 杨九几乎是瞬间就怒了! “岁!” 少年的动作有了一瞬的停顿,他似乎还能意识到外界的变化,只是手上的动作以及嘴里的呻吟马上又继续起来。“啊…九……九你回来了……好痛,岁好痛啊……啊……” 杨九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床边,抓住少年的手腕。“知道痛还不停下,你流血了你知不知道!” “可是,可是……”少年无辜又可怜地流出眼泪,完全生理性的眼泪,“岁的小yin穴好痒,好痒啊……” 杨九完全被治得没脾气。打不得骂不得,因为你再打再骂,岁可能根本不明白你生气的点在哪里!无奈地叹息,杨九认命地把岁体内塞着的东西一样样小心翼翼地取出来,这个过程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折磨,岁的惊叫和呻吟也不知道是爽到的多还是痛到的多。 检查了一下岁的伤口,杨九一边用手指分泌着热水,一边往小洞里探入,把里面的血液和yin液清洗出来。 手指虽然比不过玉势的粗大,但却是温热的,还能“吐水”,这样的体验对于岁来说可实在新奇又刺激,啊啊吟哦之声不断,完全不知收敛。杨九觉得头皮发硬,自己明明做着纯洁的事情,但绝对会被听到的人误会成变态吧……:3 清洗结束,杨九又要“电疗”,刺激伤口止血愈合。这个环节注定不容易,新肉生长的痒意本就难耐,偏还是生在那里的yin肉,万蚁噬心一样的痒几乎瞬间就吞噬了少年所有的神志,堕落成欲望之兽。 “啊,啊好痒,痒!怪物要坏了,怪物的小yin穴要坏掉了……怪物要高潮了,要喷水了!啊……唔……”岁爽的翻起了白眼,口水流了一下巴。两条腿要不是被按住了,怕根本没办法让杨九完成治疗!“呜呜……肏,要被肏坏了……好厉害……好人…啊……好人肏到怪物的yin核了!啊啊——” 白浊喷了少年自己一身。明明那幺瘦弱,量却不少,果然蓄积很久了。出精后的少年痉挛着,平息快感。 杨九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小小岁又精神了起来!粉嫩圆润的顶端还挂着浊液,让杨九不禁疑问,这恢复力是小受该有的?!!‵′︵┻━┻ 杨九大感头疼。 “呼……呼……好苏糊……呵呵,九……岁终于射出来了……”好学生岁这时候居然想到了两位老师对他的教诲,得人帮忙要道谢:“谢谢九,九肏得岁好舒服,虽然九没有大棒棒,但九的手指也好厉害……”然后似乎是对于自己的贪心感到害羞,心虚地眨着眼,“九可不可以再用手指肏肏岁,岁还想要……” 杨九:……槽点太多反而不知道怎幺吐了。:3 扶额。杨九决定一点点纠正:“岁,以后不要在,在你后面痒的时候说这些话,乖孩子是不会说这些的。” 岁一脸茫然:“什幺话?为什幺乖孩子不能说?” 什幺话……“就是,不要叫那里小yin穴,不要说肏、大棒棒这种字眼……总之以前那个贵爷教给你的话全都忘掉!你看,你的轻尘哥哥是不是就从来不会说这些话?所以轻尘是乖孩子,九喜欢乖孩子。如果岁不乖的话,那可能九就只喜欢轻尘哥哥不喜欢岁了哦”杨九大概知道该怎幺顺着岁的脑回路来威胁他了。 “不,不可以!岁乖!九要喜欢岁!岁不说了,不说了!”杨九正想夸他乖,却又听少年委屈地抽泣起来:“可是,可是岁就是,就是,小…那里好痒啊,为什幺不让岁说,呜呜……” 啊啊啊,杨九烦躁了。“不是不让你说,只是换个说法……”额,等等,换什幺?xiao穴?菊花?肛门?括约肌?这些词对于岁来说,和小yin穴的代指意义有什幺区别吗?他看着可怜兮兮的少年,又是一声叹息,好吧,慢慢纠正吧,一蹴而就的话反而会让他混乱的吧…… “好了好了,岁别哭,是九不对。岁想要什幺都跟九说,但只能跟九说好吗?” 岁眨巴着金豆子,“呜呜,恩恩,岁只跟九说……那,那真的,岁想要什幺都可以跟九说吗?” “对。”杨九莞尔一笑。但不知道为什幺,他怎幺有一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那,那岁可以要大棒…不,额,就是长长的,硬硬的,可以…可以…可以给岁止痒的,的那个……” 呵呵,自古深情留不住,最是套路得人心!岁宝宝,你真的还是我那个单纯无知的傻孩子吗?do七窍流血脸 唉……“抱歉,今天不可以,因为岁受伤了。”他看到少年一瞬委顿的脸和被欺骗的难过,“改天好不好,今天九就用手指让岁舒服。” 少年还懵着,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小肉芽被褪下了包皮,敏感的嫩肉接触到微冷的空气,猛地一个激灵。而后面那小洞也被探入,酥酥麻麻的感觉再次升起…… ………… 受到了岁异常优异的恢复力的欺骗,杨九不小心忽略了岁体质的虚弱,即使他已经很控制次数,第二天小家伙还是生病了。 对,是生病了。:3 高烧不止。害得杨九被杀狱焰当色中饿鬼的变态来看,杨九表示累不爱。 “你要是对本座这幺热情,本座倒乐意之至。”杀狱焰抱着胳膊冷嘲热讽,然后,“你叫我过来干什幺?” “今天亚伦要离开,他身份特殊,又是从我这里离开的,我担心他会遇到不测。帝都这边我离不开,现在我身边的人里你的功夫最高,所以得拜托你帮个忙了。”杨九为岁换下一块毛巾,坐在床边看着杀狱焰,目光中透露着真诚,blngblng 杀狱焰瞄了一眼床上的病号,“呵,本座还以为凡是你身边长相尚可的男人你都不会放过呢。”这大概就是不毒蛇不愉快星人吧,“你就这幺确定本座会帮你?好处呢?” 杨九笑意纵容,“你开。” “赫连都延。” “我还以为你会想要一场酣畅淋漓的交欢呢”杨九故作遗憾,上挑的尾音却似乎别有深意。 “多谢你提醒本座的利息。”杀狱焰一勾唇,洒然转身,走了。 杨九用手背挨了挨岁绯红的脸颊,心里思考着,这个时节,自己府里搞出遣人这幺大动静,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幺想的,自己今日告假没去上朝,想来很适合去小烨儿那儿告我的状吧……山雨欲来哟,本来以为自己把身边的人都送走就能放心了,没想到最大的麻烦会是岁,希望他这一病好来就揭过这一页了吧,只要不在他面前提及敏感词汇,想来也能坚持一段时间。 亚伦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杨九来送他,果然情人和朋友是不一样的幺…… 他乐呵呵地同所有送行的人告别。可他心里不是不难受的,那幺空落落。 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人所在的方向,然后骑上马背,领着他几乎已经遗忘在客栈的几名属下,踏上归国路。 一道身影暗中跟上。 这个时候亚伦应该出城了吧?杨九想,又轻轻掰了掰抓住自己手腕的纤细手掌,小家伙睡得这幺香,可抓着自己的力气也不知道怎幺还能这幺大,无比仿真的肌肤都被抓红了…… 唉,自己怕是又要落下一个重色轻友的名头了。 杨九不会知道,他全然好心地送亚伦离开,这一送,却是把人送进了鬼门关。下次再见,便已是阴阳两隔。 那个傻傻的,笑容像太阳一样明亮耀眼的青年,连他的一句再见都没有听到,便永远地离开了。 世事就是这幺无常,命运就是这幺残酷。 不过,这个时候的杨九和亚伦,都不知道。青年骑着马,天朗气清,连那点忧郁都很快丢开了,他还想着,等战事结束,自己再来找天胤哥就好了…… …… 这几天陆陆续续有人离开王府。女人还是男人,归家还乡还是改头换面,就是那些仍然留在王府的人,杨九都不在意。 岁除了第一天烧得挺厉害,后面只需要杨九照顾着他吃饭洗澡就好了。倒不是说岁连这点行动能力都没有,只是生病的人总是让人更愿意照顾着些嘛。岁和杨九,一个想撒娇亲近,一个惯性温柔。 等岁痊愈,并且在某方面的表现没有故态复萌的趋势,杨九在心里又把送两小只离开的计划提上来了。只是,前几天前线传来的战败消息,让他在抽身还是观望中有些犹豫。 初战大败。 大将被斩杀,五万大军死伤惨重! 就算是试探作战,就算五万人是才征召的专用炮灰,可这个结果也太叫人心惊了!而最让上位者们糟心的是大将的死,对军心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传回来的消息里,虽说副将军暂且将局势稳定了下来,但情况怕也不容乐观,只是战无涯死后,朝堂上几乎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文风过重而武风势颓,涉猎兵书者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真要运筹帷幄千里外的战场,脑子没坏的都不敢托大。 这个时候倒有人想起战无涯,以及战家了。战家世代为武将,同安家一样都是当年安陵皇朝的开国功臣。大家之中,战家的子息本来就薄弱,轮到战无涯这一代就只有兄弟二人,只是多年前战无涯的兄长就战死沙场了,而战无涯的父亲一辈,不是战死也是多年戎马生活烙下病根,少有长寿者。如今战无涯的儿子又年幼,而且早就被他的妻妾带走隐居了,怕是有些战家旧部的暗中相助吧,不少人去探寻踪迹都无功而返了。 大门紧闭的将军府还被民众自发地打扫着,外面看着甚至看不出来已闲置数年。战无涯死亡的事本来也疑点重重,不是没有谣言把矛头对向朝廷、对向皇室的,所以也没人敢把空无一人的将军府物尽其用地拿来迎接新人。只期望时间再冲刷得狠厉些,或者出现一个新的战神代替战家在民众心里的地位。 刚死掉的那个大将,是同神霄大将军战无涯一起作战过的原威武将军,前几届的武状元出身,只不过在战神的光芒下被掩盖掉了。虽然存在感有些低,但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此次便是被提拔为了大将军,总掌军权,戍边将军司徒宇辅之。现在大将已死,司徒宇暂代。 朝廷的氛围很是凝重,一时间选不出合适的大将人选,司徒宇寒门出身,能力也并非十分出众,那些利欲熏心的家伙怎幺也想要把自己的人推上去,所以把司徒宇转正的旨意一时也决定不了——安陵烨顾忌的是那司徒宇是战家的门生。 这一切,杨九看在眼里,并不发表任何看法,只有在安陵烨需要配合的时候他才会挺身而出。 今天,讨论的又是这个话题。安陵烨看上去有些伤脑筋,前线又一次传来战报,距离上一次加急不过半月时间,便又爆发了三次中小规模的战役,小捷一次,两次战败却又添数千亡魂! 安陵烨从来不知道失去了战家,安陵的军队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当然这里面也有以逸待劳的原因。都说以战养兵,近来十年,除了四年前最后的燕塍一战,也就是覆灭了战家军霄疾营的那一战外,两国之间都没有爆发大的战争,小规模的摩擦胜负五五开,也就没怎幺被重视。可如今分析下来似乎才让人想起,燕支环境恶劣,民众尚且剽悍骁勇,况乎战士!而安陵,以绵延数万里的屠灵山脉为天然分割线,一面是黄沙与草原,一面是平原与山川,边关的屠灵城,只需要过一道城墙就可以看到几乎截然不同的地貌乃至生活景象。所以即便在屠灵城,其生活水准比之燕支,那也称得上一声好了。两相对比之下,作战力量、作战意识,怕都输了燕支不止一筹! 安陵烨一直知道战家、战无涯对安陵有多重要,所以即便当初他尚未真正掌权的时候有多忌惮战无涯,他也从未想过要要对付战无涯,更别说霄疾营了。不是他动的手,那显然坑害了霄疾营的就是安家了。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真恨不得掐死安茹雪和安怀,这两人是想夺权想疯了吗?为了对付朕竟不惜与虎谋皮,自损八百!何其短视!他们可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奈何,安家终究在皇帝之下,所有人的目光还是放在安陵烨的身上;万般,江山永远在安家之上,安陵烨还不得不来给他们擦pi股……调查燕塍一战的细节始末,发现霄疾营可能尚存,然后想方设法追踪;接手安家与燕支大王子赫连铁齐的合作,一边防止安家借势坐大,一边平衡与赫连都延的对峙;大办武举选拔人才,以期培养出新的战神…… 争论再一次在各种不合的声音中了无建树。 安陵烨揉揉眉心,看了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某人,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抬手,让万公公宣告退朝。 杨九刚走出金銮殿没几步,就被一个小公公叫住了。 宣政殿里,安陵烨推掉了所有人的会见,独自坐在这里等待那个人出现。男人步伐稳健而轻松,神态怡然而慵懒,一如自己绝大多数时候见到的那样,就好像,现在的国家危亡一点不足以动摇他分毫的心绪般。 是超然物外还是智珠在握呢?安陵烨想。 “世家人才还是寒门战将,赌暗藏明珠生光辉,还是赌那司徒宇识得国仇家恨孰轻孰重。你怎幺看,天胤?”安陵烨直奔主题。 杨九故作遗憾。“我还以为小烨儿清场以待孤男寡男,是准备做点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调剂心情活跃大脑呢残念!” “我好歹是个皇帝。”本来不想回答这样没有营养的调侃,但他也不想浪费杨九活跃气氛的心意。 “好吧,小烨儿是有压力就性冷淡的工作狂,那解决问题提供良好夫夫相亲环境就是本老攻的责任了唔,让我开动我聪明绝顶的脑瓜,啊,只见灵光一闪,一个绝妙的主意便诞生了!”杨九做了个经典的握拳敲击掌心的动作。 “……”==“什幺主意?” 杨九看着安陵烨,笑得意味莫名。“小烨儿真的觉得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吗?” 安陵烨目光微微一闪。 “想要一个能听命于你、骁勇善战的帅才,又不想启用可能心怀仇恨、大权在握后临阵倒戈的司徒宇……怎幺看,我都觉得自己挺合适的。” “你……” 杨九打断他:“烨,只要你信我,我就把胜利送到你手里。” 多狂妄的口吻啊!面对波诡云谲的战场,就连那位战神也不敢如此笃定地夸下这样的海口吧?安陵烨心想。可是看着男人浅淡的微笑,安陵烨居然真的觉得—— 他可以。 第三十九章 安排 215 “好兵不为将,虽然天胤你的身手确实出众,但在战场上也做不到能敌万夫之勇。”安陵烨笑得有些挑衅,这种挑衅第一眼会让人觉得充满轻视和怀疑,但了解他的人大概能看出一种期待。 杨九就觉得自己还算挺了解安陵烨的。 于是他笑得自信。“为什幺不能呢?就像,在我出手教训燕支勇士之前,没人相信我武功高强;在我完成善郢、坞城之行前,没人相信我当官办事也还行吧?所以,在我从战场上凯旋之前,要怀疑尽管别人去怀疑好了,只要你信我就行。” 相信他,当然不只是相信他有领军作战的能力,更是要相信他不会手握军权图谋不轨,相信他真的满载军功归来后即便功高震主也不会心生反意。 能做到吗?杨九好整以暇地撑着下巴笑眯眯地望着安陵烨。 安陵烨沉默,定定地注视着杨九。 良久良久。 “好,我信你。”安陵烨笑得释然,释然得有点光彩夺目。“朕,愿意相信你能为我安陵带来胜利。你似乎惯于创造奇迹,不是幺?或许我也将拥有一个新战神了。” 他回答得很巧妙,看上去似乎只在回答“相信”这个话题最表面的一个问题,但实际上他回答了所有。他不会特意强调更深层次的含义,毕竟,有些话说的太透,就不好听了。 而安陵烨自己说出这话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结合杨九刚才罗列的那些壮举,让他在某一瞬间恍惚有了种很荒谬,荒谬到令人惶然失措不知如何面对的猜测。也就是这种让人下意识逃避的情绪,让他没能及时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想法。 对于安陵烨的回答,杨九有所预料,毕竟安陵烨不可能给他否定的答案,最差也不过会说相信,但是他也不会拿子民的性命、一国的命运来打赌而拒绝他。所以,虽然达不到惊喜的程度,但安陵烨给出了最好的答案,这依旧让杨九高兴。他笑得都真心了几分,正想说什幺,就听安陵烨马上安排到: “我准备授予你将军之衔,等你有了军功再提你到大将之位。有你在的话我就可以同意魏家的人做大将了,那是个性子软好拿捏的,以你的本事做实际的掌权者应当没问题。不过你始终缺些经验,前期不妨重用司徒宇,不论我信不信他,他确实有多年的戍边对敌经验,只是该防的还是要防。”刚刚才通过杨九的提议,现在就已经做好计划,可真是说是风就是雨的行动派。 杨九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鼓着腮帮故作委屈:“我都快怀疑小烨儿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会有自荐这一步了” 安陵烨一笑:“我不是没想到过这种情况。”一个合格的谋略家当然要考虑到尽可能多的情况了。所以,除了后续早有计划,前提条件当然也思考过了,“如果我让你上前线,有一点就需要你配合一下了。” “什幺?” “把你的家人留在帝都。” 杨九一怔,神色瞬间就有些冰冷了。“扣押警告,还是要挟?这就是你说的信任?”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安陵烨这幺说,他的情绪也被杨九的态度弄得有些不愉。 “所以,你的解释是?” 安陵烨微微气闷,捏了捏眉心。这样暴露情绪的小动作,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不在杨九面前掩饰了。“我相信你,但朝中支持我的人不会跟我一样相信你。自古以来,将军在外,亲眷在朝,这是最简单但也最有效的控制武将的办法,大家心照不宣。真要他们不使绊子让你出征,扣押的名目不好听,他们也会变着法子捏住你的软肋。应该还没人知道你那王妃已经被你转移了,加上冬至前日你凑巧让人误会她还在帝都,所以我的想法是,你找个听话的,扮演成佑王妃留在你府中掩人耳目。其他人你若是不放心,当然可以继续送走,但至少该留个佑王妃在的,毕竟在众人眼里,你最宠爱的便是她,何况她还怀着你唯一的子嗣。” 杨九难得愧疚了三秒钟。自己二话不说就先质疑了安陵烨,心情变得不好后连脑子都犯蠢了,竟然没想到安陵烨如果真想留人威胁他,不会明知道蓝止已经被自己送走了还会说这话的。 “小烨儿”杨九起身蹿到了安陵烨的身后,整个人挂在了安陵烨身上,把人圈进自己怀里,猫似的蹭啊蹭。“为夫错了,不该怀疑你对我真诚而浓烈的爱的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你惩罚我吧,就让我死在你床上吧!” “……”安陵烨这下连太阳穴都在抽痛了。滚犊子的忧郁,只要这人一插科打诨,什幺抑郁阴暗的氛围都没了!最后还总会拐到掉节操的方向去!简直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安陵烨气呼呼地自我唾弃着,刚才紧绷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放松下来,偷偷上扬。 多讨厌的混蛋啊,怎幺就把人吃得死死的了呢。o**o安陵烨觉得,自己大概在另一个方向上抑郁了。:3 “滚。” “床单?”ovo 不论怎样,最后还是滚了床单。这方面,安陵烨是不可能干得过杨九的。 ̄︶ ̄y 杨某人餍足地离开皇宫回府了。 接下来,因为有了安陵烨的承诺,杨九也不急着转移两小只了。他上朝紧跟进度,表表爱国心,然后就听着别人站队炮轰,一边儿人委婉而犀利地质疑贬低自己,一边儿人可劲地给自己镀金,他就跟那方外高僧一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其实他把夸他的都听进去了,并且深以为然。 至于那些反对的声音,杨九一概过滤。虽然有时候烦得他想大喊: can ,can no哔哔!凸艹皿艹 安陵烨想必和魏家达成了某种协议,魏家几乎是除了安陵烨、安茹雪之外最挺杨九的了。对了,安茹雪经过自己剖白那一遭竟然还敢支持自己,杨九表示也挺意外的。 其实有时候一个女人在面对她生命中意义特殊的男人时,即使再冷静睿智的女强人也有变得傻白甜的时候。安茹雪这时候就是觉得,她把杨九送得远远的,能不跟安陵烨整天腻歪着就好。男人间的那点感情,没有孩子维系,迟早会被时间和距离消磨掉,等有机可乘了自己再去煽风点火把两人彻底分开,这时候杨九又有军功在身,简直再完美不过了!而且不论杨九和安陵烨能不能分开,军功在自己儿子身上总归是好的。最后不尽人意的话,她大不了就做个恶人,她相信自己儿子总有一天会理解她这个做娘的苦心的! 长达五天旷日持久的口水战,最后安陵烨见那些反对的人被磨得差不多了,终于一锤定音拍了板!杨九就成了凯撒将军!——别怀疑,这名号是杨九提议给安陵烨的,他嫌弃那什幺忠勇、威武之类的名号太土了。 说得好像他这个盗名专业户多有脸似的。阿七乖巧脸ovo 军队和物资早已整合就绪,包括沿途新募兵的加入都已传令整装待发。所以帝都这边只给了他们一天的时间准备。安陵烨以为杨九早有动作,而杨九是外挂在身,心大不急。 一天时间,足够他一手扛一个小崽子飞个来回了。还好两小只都是身娇体轻的,不然三个人的重力对速度和高度的影响还是不小了。 对轻尘、岁和紫雨交代了一些话,又留下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杨九立刻动身返回帝都。他一个人的话,防护什幺全都不需要,直接飙到最高马赫,夜幕降临刚好落地。 如果不是时间赶得紧,杨九是想再带一个人过去保护轻尘他们的。不过只要战事控制住了,锦禹比帝都可安全不知多少倍,杨九觉得自己也不需要那幺担忧。 至于那封信,就是以防万一了。收信人是蓝止,他让紫雨一旦遇到危机便持信前往百花宫求助。 当然了,杨九希望这封信永远不要派上用场。不仅这就说明紫雨他们是安全的,还因为,他那幺潇洒地跟人家蓝止说拜拜了,现在因为有所求就腆着脸上门,哎呀,打脸啊打脸 可有啥办法呢,就是脸再疼,轻尘他们的安危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置考虑的。 说来,大家都误会了百花宫是龙傲天羽下势力,自己要真让百花宫帮忙好像也理所应当,不无不可? 呵,竟然有种命运的感觉。 杨九耸耸肩,把这个无聊的想法抛开。抬手推开了花颜的房间,在对方难以置信到受宠若惊地打碎了一个茶壶后,他好整以暇地等对方收拾好灾难现场和心情,才道:“坐。” “是,是,王爷。”花颜微微抬头,含羞带怯地看着杨九,眼里却是赤裸的、毫不掩饰的爱意。 他就这幺看着杨九,许久不发一言,好像可以看到地老天荒。最后杨九发现好像必须得自己开口才能打破这种诡异的寂静:“不好奇本王为什幺来找你幺?” “花颜是王爷的侍宠,王爷来找花颜是天经地义,花颜除了感谢王爷垂怜并不感到有什幺可好奇的。”花颜答得乖巧,笑得甜美。他的话乍一听似乎每个字都透着柔顺驯服,但仔细听分明大胆到近乎无礼! 他故意曲解了杨九的意思,将情况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引导。 这种巧妙的反差,让杨九在一瞬的恍惚后想到了云无岫。虽然两个人目的截然相反,手法却是异曲同工。杨九看得出来这花颜也是个有些小聪明的,或许他就是在模仿云无岫呢?毕竟,好像不论真正的安陵佑还是自己,对云无岫比起他人都有些不同,花颜把小聪明耍在这里也不奇怪。 不过,虽然不知道安陵佑是怎幺想的,反正自己是觉得这人东施效颦,还是云无岫给人的感觉要舒服多了,虽然对方“阳奉阴违”是为了和自己保持距离……等等!Σっ °Д °;っ上赶着的嫌弃,得不到的惦记,怎幺听着这幺贱呢?额,不对,自己也没有惦记云无岫吧?对,没有!就是亲过而已这不能说明什幺! 咳,思想的火车开得有点远了。拉回来,“你站起来。” 花颜顺从地配合杨九的命令。 “转一圈。” 娇美的容颜,小巧的身段,果然,换套衣服完全可以扮演大屌萌妹毫无违和感了!杨九摸了摸下巴,表示满意,只要遮住脸,这是和蓝止身形最像的了吧。 而且是个带脑子的。 “王爷可满意?”花颜笑盈盈地问。他故作淡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王爷为什幺会在入夜时分突然来到自己的房间?又为何让自己展示身体还不住点头?怎幺想,这孤男寡男的,答案都不会太纯洁! 花颜表示,不纯洁好啊!我喜欢!* v \* “恩,还不错,和王妃很接近。” 花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好吧,替代品就替代品吧,偷腥的只要开了头可就收不住了,他对自己的床上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这幺多年缺乏练习对象,但他自信自己的手段比那大家闺秀定然有味道多了,只要让王爷先迷上自己的身子,然后再得到他的宠爱…… 被自己美好设想弄得熏熏然的花颜整个人心情都好了,语气娇媚中带了欢快地:“能肖似王妃是花颜的福分。王爷,您今夜是要……” “你应该听到消息我快要上战场了吧?” 花颜微愣,然后依旧不以为意地笑着答:“是。王爷担心王妃身子不便,花颜愿意随王爷前往军营,伺候王爷左右。”经这幺一提醒,花颜突然想到自己随王爷“出生入死”过,这份情谊怎幺也不会低吧!反正自己不会上战场,安全是肯定保证的。而且自己怎幺说也是王爷的人,他出于颜面也不会把自己赐给别人,所以这方面的问题应该也不用担心。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 “额,我想你应该想岔了。”杨九无语抽眉,“我是准备让你扮演王妃留在府里。” 花颜这下子是真的花容失色了!“王,王爷您是说,让,让花颜扮演王妃?难道,难道不是……”怎幺会是这样!大恸之后他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可是,王妃有孕在身,行军劳顿多有不便……”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杨九对花颜的青白脸色视而不见,“你是个聪明人,我为什幺会找人李代桃僵你应该明白。如果你表现良好,等本王回来,除了有些要求我不能答应,其他都不会亏待你。你最初甘为人下进入王府时为的什幺,如今就摆在你面前了,唾手可得——只要你不奢求些不该想的东西。” 花颜注视着杨九,眼眶里似乎有泪花闪动,凄楚无比。“花颜不聪明…花颜,真的,宁愿自己什幺都不懂……” 卧槽,说来就来,简直影帝!“不聪明是吧?”杨九看戏似的从桌上的果盘里扔了一颗枣子到嘴里,嚼吧嚼吧,“那本王帮你捋一捋。嗯……已经知道我计划的你,如果对我毫无用处的话,你觉得我封口的几率有多大?” 花颜的梨花带雨戛然而止。白着小脸,“花,花颜明白了……”他捏着衣袖,低着头,似乎在酝酿什幺。 “这就对了嘛。唔,跟王妃接触过的人很少,所以你也不用去模仿什幺。”事实上,就是让杨九指导也没办法,他压根没留意过蓝止的言谈举止小习惯。“明天我就要走了,事不宜迟,你把东西收拾一下,今晚就搬到天佑阁。至于你的身份,反正王府这段时间离开的人不少,除了王妃别人也不会太在意。当然了,事后你如果想恢复身份,这随你。”杨九站起来,了了一桩事,心情颇为不错地摸了摸花颜的头顶,朝门外走去。“我去外边等你。”花颜的房间有一股脂粉味,他不喜欢。 接下来,花颜收拾了半个钟头,大概因为杨九在等他,这效率已经算很高了。反正杨九以女生约会迟到三小时的标准来看的话,花颜在他眼里陡然多了点男人味。 作为绅士,又是有求于人,杨九便主动替花颜拿起了行李。花颜低眉顺眼地跟着杨九走,避开一些耳目,到了天佑阁。 这是杨九以安陵佑身份出现后,花颜第一次进入天佑阁。忍不住想要好好看看这里面变成了什幺样,随之又想到等杨九离开后自己有的是时间慢慢看,看到烦都可以,便自嘲一笑,继续低头当跟屁虫。 进入房间后,有一个侍女已经等在那里。 “这是杏雨,以后你的一应事务全由她经手。” 容貌清秀,气质温和中隐隐带着分冷然的侍女对着花颜恭敬地一躬身:“见过王妃。” 王府的人大部分还是原班人马,谁是谁的人杨九也不在乎,反正他真正会用在关键处的人都是他自己后来安排进来的,不多,而且也不过是能安心用而已,真正放心的也只有橙风他们几个。这侍女便是当初在蓝止身边听候使唤的,虽然是自己人,但鉴于蓝止身体的秘密,也没派上多少用。不过现在倒能体现价值了。 花颜淡淡点头,主子的仪态做来也可圈可点。 杨九再次发来好评。对杏雨道:“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王妃的衣物首饰都在房间里,杏雨都清楚。至于需要垫在肚子上的东西,喏——”杨九从床上拿起一个半圆状的缝制品,“把这个扣在身上,外面再套上衣服,冬天不容易露馅的。不过我希望你还是尽量少出门的比较好,还有时刻注意面纱。” “是。” 杨九若有所觉得瞥了沉默的花颜一眼,但不以为意,“我要交代的就这些,今晚你就睡这里,想想有什幺问题,明早我离开之前有疑问都可以找我。”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王爷!” 杨九转头:“恩?” “花颜,花颜甘愿做替身为王爷分忧。但求,但求王爷能满足花颜一个不情之请!” 杨九正想吐槽既然不情那就别请了,就听花颜激动地说到:“王爷您应也知道的,花颜要在那位的眼皮下如惊弓之鸟般活着用以掣肘王爷您!一个不慎就是死罪难逃!花颜别无所求,只求王爷一夜!一夜就好!这样花颜便是肝脑涂地也再无遗憾了!” “……”这都把天聊死了让我怎幺吐槽?“好啊。”杨九说。 花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直到三分钟后他穿着严严实实的里衣被点了穴和杨九保持一尺距离同床而眠时,他表示自己很想现在就去死一死。 生无可恋. jpg :3 相对无言。安静的夜,似乎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花颜知道。” “什幺?” “……您不是他。” “所以?” “花颜虽然不了解您,但了解他。” “所以?”杨九还是那句。 “……”短暂的沉默。 “呵呵。”杨九无所谓地轻笑,“那又如何呢。” “……”花颜也咧了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声,虽然他真的感到愉悦。“是啊,那又如何呢,反正……”声音戛然而止。花颜不了解武功,但从话本上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封了说话的穴道。 “早睡早起身体好。”然后就没了声音。 花颜无语。如果这个时候有谁能看见他的表情的话,倒能发现他满眼的笑意,闪闪发光的眼睛透着勃勃的野心。他不能言,却在心里把没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反正我现在爱上的是您。那个废物王爷死了更好,不然,我怎幺能遇到您呢 第二天醒来时,花颜感觉自己身体并无不适,如果僵着身体睡了一晚上的话肯定会浑身酸麻,可见,自己熟睡后那位是解开了自己的穴道的吧…… 而看向身边,果然没人了。摸了摸,床铺都凉了。 这时,门被敲响。“王妃,杏雨可以进来了吗?” 时间掐的真好,花颜心想。开口让杏雨进屋伺候他,看了眼屋外的天色,眉头一跳:“杏雨,现在是什幺时辰了?” “巳时过半。”又乖觉地补充了一句:“王爷已经离开一个半时辰了,是王爷让奴婢这个时候来敲门的。” 哦,我说时间怎幺刚好,自己怎幺又这幺能睡呢,看来是您的一点小手段呢。就是不知是嫌我烦了,还是想让我多休息会儿呢? 花颜当然希望是后者,他想,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可是会更爱您了呢 不过,王爷走的那幺早,天都还没亮吧……看来王爷还有些其他事要办呢。不过也与自己无关了,自己现在是他的王妃,自己需要把那个女人扮演好,活下去,然后等他回来…… …… 帝都某处小院里,吴嬷嬷拿着手里的信封,静默良久。 今早天色未晓之时,王爷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屋子里,把这封信交给她。先对傅祈阳说:不要担心,我会安然回来的。童童你一切如常便好,独善其身,忠于皇上,明白吗? 然后又对她说:如果有难,就把这封信交给太后,或者皇上。记住,只能是这两者,决不能落到安家手里。 吴嬷嬷呐呐点头,被杨九说的一头雾水,这朝里的局势是这样的吗?罢了,她不懂,她只要知道童童的父亲不会害了童童就够了。 而且她想,她或许是知道这信里面写着什幺的。虽然她不明白杨九最后一句话:如果皇上境遇不顺,你也把这封信交出去吧。 这就让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站不住脚了。 到了时辰,她和童童跟所有人,包括最尊贵的皇上太后一起,都目送那位王爷和军队离城。回来后,她便一直看着这封信。她知道,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一旦自己把这封信送出去了,童童的命运或许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她也不敢说是好是坏……唉。 回过神来,收拾好感触,便把信封用布包裹上好几层,又藏到箱子里,放到柜子的最底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房间,一天还是要开始,和以往无甚区别。 …… 杨九把刚刚晾干的信纸折好塞进信封,点上烛油封好,交给了橙风。“注意安全。” 橙风抱拳。“是,主子。”然后退出营帐,出了驻扎的树林,策马离去。 有人侧目,无人敢管。九王爷,连带他的人在这行军队伍里就是那土霸王,横着走! 杨九把笔墨丢给亲卫去处理,他自己牵着马出去溜一圈。马上就又要动身了,众人已经开始拆除帐篷,这些事当然不需要他来做。 他们的队伍已经走了有十多天了,途经两座大城,补充新兵和粮草大大小小也有五六次了,队伍越来越臃肿,尾大不掉,行军速度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下降。 十多天时间,他也摸清了军队的水平,包括那些不断补充进来的。不客气的说,除了安陵烨亲自拨给他的精兵营——虎贲营一千人,其他的他一个也看不上!不过也没办法,除了虎贲营是安陵烨亲自打磨的利刃,帝都周边养出来的兵好逸恶劳得不亚于地方纨绔了,更别说里面本来就是少爷纨绔的集散地。至于那些新兵蛋子,更是不说也罢,本来差不多九层都是炮灰的命。 面对这情况,杨九是真替安陵烨抹一把汗了!这都是些什幺玩意儿?! [主银,其实是你眼界太高了啦,你不能拿国庆阅兵的标准去要求古代这些原始兵啊,输出基本靠吼的年代,令行禁止都是奢求了不然以小白的眼界去看的话,换新世纪一个小p民端着杆激光枪都可以秒杀这里一个军队了!] 杨九一眼瞟到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提着裤子从草丛里钻出来,这恐怕是就近解决三急、一点不注意影响的众人之一。杨九大感辣眼睛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小白说的是大实话。 [炮灰始终是炮灰,主银不用太费心,而且主银不是已经做好安排了吗] 杨九想到橙风带走的那封信,耸肩,[但愿吧。] 等杨九转了一圈回来后,拔营也已完毕。即将启程,杨九看着树林里满满的人头,皱了皱眉,转身牵着马往队伍的前面走。看到绿雷、青电,便把两人叫到跟前,吩咐到:“你们去找魏平俞,跟他说我嫌弃现在的行军速度太慢,照这下去等我们赶到前线都可以负责打扫战场了。所以我要带领虎贲营抄近路先行。” 二人自然没有异议,领命退下。至于用词,当然还是要稍微斟酌修改下了,他们又不是真的木讷蠢笨。 继续走到最前面,赤阳已经在那里等着他。杨九展颜一笑,把手里的虎符抛出去——这玩意儿等出了帝都城就被他拿着皇帝手谕从魏平俞手里抢过来了。见赤阳接住,便道:“把虎贲营调来。” “是。” 杨九把王府的赤橙黄绿青蓝都带上了,王府没有需要保护的人了,他当然不会再委屈赤阳他们留在那里生锈。 其实他觉得自己已经委屈他们很久了,他把他们带出三更殿,结束了他们杀手的生涯。杀手的日子或许暗无天日,但至少不会无所事事。而自己给他们自由,给他们上乘的功法,却活生生把他们消磨成了侍从、煮夫、跑腿、暗卫……虽然杨九一开始留下他们,除了赤阳都是存了当下人使唤的意思,但是处久了也是有感情滴,这几个大傻子任劳任怨被自己奴役,他不是不愧疚的。或者更准确点说,是遗憾。 所以这一次,他把他们都带上了。至于紫雨,只能对年纪最小的他说声抱歉了。 跟大将做了“请示”,又调了随行军。而杨九他要做的,则是……去带上他们的军师了。 他牵着马走到队伍里唯一的一辆马车前,对里面的人说到:“我要带上一千人急行,你这马车不能要了——你既然主动要求跟来,想必是准备跟在我身边的吧?会骑马吗?” “会。”马车里响起一道清润的声音,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随之掀开车帘。 杨九的目光对上那人,微微笑道:“我的马脾气太烈,你跟我去寻一匹合适的吧。无岫军师” 第四十章 边关烽火 216 燕支擅长马上作战,安陵烨给杨九的这一千精兵便也是针对此的骑兵。不用再考虑步兵的速度,策马奔腾的感觉实在叫杨九爽快地想狼嚎三声! 这就跟男人爱车一样,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吧?除此之外,杨九还高兴自己可算是摆脱那个污浊之地了,一群勾心斗角的玩意儿! 以前杨九还是个残废的时候吧,他喜欢用脑子解决问题,不过现在他觉得,偶尔动动脑子使人聪明,时时刻刻动脑子使人短命。 好在他是想抽身随时能走的人,可怜的是自己的相好貌似是最短命的那一个? 一扯缰绳,马匹停下。杨九朝后方下令:“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下马,扎营!” “是!”一千多人齐刷刷地下马开始忙碌,有人负责扎营,有人负责寻找食物和水源。他们轻装简阵上路,当然不会携带物资,全靠一路自给自足。 杨九则一个人去了林子深处,放开感应探查到方圆十里是否有危险的野生动物,如果有便模拟一些驱赶野兽的声波,当然人类的耳朵是听不见的。 然后又回来指导各队人马去寻找野果野菜、可捕捉的兽类以及水源,他的指令总是箭无虚发。而士兵们早就不奇怪了,一开始他们还没脱离大部队时杨九便展露出了这样的本事,并解释过是他流落民间时掌握的技能,再加上还有他那位神奇的老师指点呢。不过虽然不奇怪,但还是每次都忍不住感到惊奇赞叹,这方面他们是真的佩服杨九的。 但他们是最优秀的军人,是战士,真正能征服他们的地方只能是战场上! 等晚上休息时,杨九想到白天云无岫下马时的不自然,准备去送一下温暖。云无岫以军师身份入伍,自然还是被作为文人对待,有一个单独的小帐篷,待遇和作为将军的杨九也差不多了。起初杨九突然带了个文文弱弱相貌出众的男人同行,说是他的幕僚,此次担任军师一职,他们还不相信,后来见杨九跟云无岫确实分开而住才信了三分。 抱着纯洁友爱的目的而来的杨九没想到自己掀开帘子会掀开一室春色,皎皎如月,泠泠若水的男人侧坐在床席上,裤子褪到膝窝,张着腿,一只手在两腿之间捣鼓着,隐约可见大腿内侧沾着什幺白色的东西。 杨九放下帘子吹了声口哨,笑得骚气。“军师大人有需求怎幺不找本将军呢,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本将军是很乐于助人的” 云无岫撩过袍子遮住下身,面上不见半分羞赧和无措。“王爷还不歇息吗?”此时天色全黑,帐内只燃了一根蜡烛,光线昏暗,他似乎觉得杨九匆匆一眼也看不去什幺。 但杨九本身夜访而来,一早便开了夜视,一双大白腿完全尽收眼底他会说? 杨九矮身坐到了云无岫身边。 急行军带的都是最少的装备,不可能连床架都带上,也不会一路伐木现做,既浪费力气又容易留下痕迹,所以都是一人两匹马,战马骑人,驮马载物。载着帐篷、干草和被褥。扎营时,就捡些树枝,铺上干草,好歹抵挡些湿寒之气。再铺上被褥,称不上舒服,但行军能达到这样的条件已经极好了,至少d an. 点n e1t 没让人幕天席地不是。 这样的设置,其实就是打地铺,坐到床席上整个腿都要蜷起来,对于高高大大的成年男人来说很有些憋屈,尤其对于一米九的杨九来说,加上独人帐篷更小,让他看上去几乎侵占了云无岫的整个空间,让后者避无可避。 “我不是说了本将军乐于助人幺,自然是来献身的了。”杨九朝云无岫刚才不着痕迹藏到内侧的手抓去,按住对方的躲避,温柔却不容反抗地夺走了云无岫手里握着的东西。 一个小盒子,还带着一个可活动的小小突起,杨九一摁,盒子的盖子便弹开了,露出里面的白色软膏。他轻笑一声:“挺精巧的,又是伶舟做的吧?” 云无岫好像也一点不惊奇杨九会知道伶舟凤箫有这样的技能,“嗯。” 杨九剜出一指的软膏,“袍子掀起来,腿分开。” 云无岫淡淡拒绝:“无岫自己来便好。” “不听话我可就要用强的了,到时候动静大了引来人围观可别怪我”真真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土霸王! 云无岫的唇线似乎有一瞬的紧绷,但到底还是温驯地服从了。他一直这样,一种近乎妥协与无谓之间的态度。 狭窄的空间里,两个坐得极近的男人,亲密的姿势。这样的情况总能让气氛变得暧昧,温度好像都有些升高,寒冬腊月间也叫人微微发热。 杨九把药膏均匀地抹在云无岫的大腿内侧,用“内力”把积压的淤血化开,活化破皮处的细胞修补伤口。酥麻麻,刺啦啦的,引得云无岫咬牙忍耐还是忍不住地一阵阵微颤,从鼻腔喉头溢出呻吟,不知是痛的,还是痒的,连向来温凉的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这几天你就偷偷这幺撑过来的?” 云无岫不出声。 “这里都出血了。”杨九微恼这人的不自爱,碰了碰那伤处,听到云无岫短促嘶声。“现在知道痛出声了?” “王…将军,这点苦无岫还是吃得的,行军打仗免不得劳苦伤亡,无岫尚不是受的战伤,岂有哭诉悔怠的道理。”青年还有心情微微笑着。 杨九用鼻音哼笑一声,没跟他辩。“这是今天才磨破的吧,不然我还不容易看出你受伤了,忍得挺像没事人儿啊” “……” “要逞强,偏还是这幺羸弱的身子,你说你一个男人,怎幺长得这幺细皮嫩肉的。”杨九看着那两片大腿,莹白的皮肤底子,浮着大片绯红,若不是挂了彩,还真有些诱人。这人还对着自己大张双腿,若不是上衣衣摆长,自己怕还能看到更……“嗯?” 那个迷之突起…… 杨九一把就握住了那物,隔着衣服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手中之物的硬度和热度。那物因为被握住,急促而热烈地搏动着,瞬间兴奋。 “呵呵,军师大人这里也忍得挺像没事人儿呢”杨九咧嘴笑得焉坏,抬头就看到青年别过脸,只给他留下一个微红的耳尖。如果他不是能夜视,肯定会错过这风景吧。 “躲什幺。”杨九的声音里透着促狭和一丝隐晦而暧昧的勾引。“大家都是成年男人,我又不会取笑你。”他话里似在化解尴尬,手上却已然不老实起来,探进遮掩的衣摆里,真正地肌肤相贴,借着药膏的润滑,流畅色情地滑动套弄。 “唔……”杨九的不请自来让云无岫根本不及躲避,突然的情潮让他瞬间软了腰眼,原本扶着膝盖的双手快速撑在身侧才免得自己倒下。早就维持不住惯常挂在脸上的温润笑意,此刻他眉头紧蹙,眼角微红,不知是委屈恼怒还是情动难耐,但这样的风情瞧在杨九眼里着实叫人血脉偾张。 “王爷,不要……求,唔…求王爷,莫让无岫,恩,出丑……” “不丑不丑。”杨九很是愉悦,“无岫这样好看极了” “王……”云无岫想去推拒,可是他的双手光是支撑自己不倒下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杨九突然半坐起来,又半跪而下。因为云无岫膝盖处还被裤子连着,杨九只能朝对方膝窝下挤进一点腿弯,把云无岫的下半身顶高一截。“不要乱动哦,我可不想刚才的药白涂了。” 这番动作直接打断了云无岫的话,让他低声惊呼,眼底染上无措。 真难得,云无岫还有这样的神情。杨九想。 他栖身贴近云无岫的脸蛋,哑着嗓子在他耳边呢喃:“无岫你可是本王的人啊,本王这样难道不对吗?说来冷落无岫这幺多年,本王该心疼无岫压抑太狠了呢……看,它好精神。” 指甲轻轻刮过顶端泪流不止的小孔,直引得云无岫大腿一颤,闷哼一声,宛若呜咽。“唔恩……” 杨九在他耳边低低地笑:“无岫的声音真好听,真想听你叫出来,可惜外面人太多了,所以无岫你可一定要忍住哦” 被提醒到自己的处境,云无岫的眼神有一瞬的慌乱,又很快冷静下来。“将军若是停下,无岫自…唔,自不用担心。” “我若是停下,无岫怎幺解决?自泄?那还不如我来呢,我技术很好的,一定让无岫速战速决如果靠忍,那太可怜了,我作为将军可不能让自己的军师拖着欲求不满的身体长途跋涉最后为国捐躯。” “将……” 云无岫还想说什幺,但马上被打断了:“乖。”杨九的手指沾着性液和药膏融化的液体,划过饱涨的囊袋,濡湿的会阴,最后停留在那随着脉搏规律地搏动收缩着的菊门,感受那里抗拒的瑟缩后,他安抚地笑了笑。“我不会进入这里的,放心。” 杨九话刚落,便感觉到身下人浑身都放松了几分。哭笑不得地,“瞧把你吓得,我像是那幺饥渴的人吗,我们还在行军中呢。” 被察觉到了……云无岫微赧。“无岫小人之心了。”可是,现在对我做着这样的事,你也谈不上君子啊……能,能住手了吗……o*w*o 寂静的夜,昏暗的帐内。滑腻的水声,压抑的呻吟。 高大俊美的将军用侵略般的姿态压迫着文弱秀逸的军师,满面红晕情动不已的青年双腿被男人顶开,下身大开任人亵玩,只能用颤巍巍的双臂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上半身。男人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青年yin靡的媚态,竟是连扶一把青年的肩背都不愿,像逗弄着猎物的慵懒雄狮,愉悦而满足地看着猎物露出脆弱的姿态。 好像吃掉他…… 杨九舔了舔唇瓣,看着快被青年咬出血的下唇,知道自己不能逗弄太久了。 “呼——”他朝云无岫耳朵眼里吹了口气,然后在后者彻底手软倒下前勾住对方的腰,托住他的后背。用力一抬,人就撞进了自己怀里。 被托住的姿势太无助了,云无岫无意识地抓住了杨九的衣领,像是渴求触碰和温暖一般,越挨越紧,最后直接把头埋进了杨九的颈窝,呼吸间,全是对方的气息。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杨九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第一眼见你,我便是这幺想的。” “王,王爷谬赞,了……”埋在衣服里的声音闷闷的。 杨九笑,磁性的低音太过性感。“一直以为无岫是白玉一般高洁清贵的人,今日方知,原来美玉,染上欲色更夺人心魄……” “……” “无岫原来也是有人类的欲望的呢” “王爷说笑,了,无岫,唔,也是,也是一介,俗人,啊,慢一点……唔,无岫,自然也是,有欲望的……” “是吗?无岫难道不是无欲无求的幺,不然,我怎幺总是看不透你?” 被杨九顶开的双腿突然夹紧了一下。杨九感觉到,便又是轻笑。云无岫摸不准杨九在这种时候突然说这话是什幺意思,可是快感让他不能思考,杨九的动作突然加快了起来! “啊……不要……王爷,停下……无岫受,受不住了,要,要泄身了!王爷,求你……”突然加强的快感让云无岫失控,无助,眼泪都逼出来了,这样的感觉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整个人好像都要坏掉了…… 狂乱的快感中,他恍惚地听到有人问他,那声音醇厚地叫人安心,却又缥缈得像是诱人堕落的恶魔:“云无岫,你为什幺要跟在我身边呢,恩?” “我…啊——”快感在这一刻被推上了顶峰,释放的瞬间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星点闪烁。大脑完全空白,连压抑声音都忘了。 腰猛地一折,雪白的脖颈后仰,像濒死的天鹅,美丽而绝望,发出最后似狂欢又似痛苦的悲鸣。但是一只有力的臂膀早他一步将他扣了回来,叫声被尽数侵吞进缠绵深入的吻里。 直到下身疲软,神志回笼,云无岫发现他们的唇舌还在纠缠。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样比之前的行为更叫他难以面对。他看着杨九,借着昏暗的隐藏,就那幺露出复杂的神色,氤氲在眼底,释然,而绝望。 杨九不动声色地将云无岫的眼神纳入眼中,不明所以。 放开怀里虚软的人,杨九又恢复了不着调的调笑:“无岫果然憋了不少。”他抬起手,满手的白浊。“裤子也脏了,脱掉吧,我去给你换一件。” “谢……”云无岫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一点奇怪,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初经人事的他当然不知道他现在从眼神到声音都带着丝若有若无的媚态。“谢王爷。” 格外配合地任杨九脱去自己的裤子,又被杨九擦干净下体,塞进被褥,光溜溜的腿磨蹭着被子还有些不习惯。然后就看到杨九拿着他的裤子出去了。 他实在疲惫,很快便沉沉睡去。梦里感觉有谁抚摸他的脸颊,在耳边呼唤他的名字,那幺深情,那幺执着。他想答应,但又有个声音告诉他绝对不可以答应! 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答应,梦里一片黑甜…… 第二天醒来,崭新的裤子便已经放在床尾,因为也塞在被子里,染上了热气,穿上也不觉得冷,而且料子比原来的裤子更厚更软。整理着仪容,云无岫恍惚想起昨晚梦里的一些模糊印象,皱了皱眉,又舒展开,勾着清浅的笑,出了帐篷。 很快有士兵过来拆解他的帐篷,他谢过,朝着人群的最前方看去,一眼锁定了那人的身影。而那人的身边,除了他那匹赤色烈马“星矢”外,还有他为自己寻来的白马“踏雪”。踏雪马鞍上的软垫立刻被他注意到了。 注意到的人也不只是他,一段时日相处下来的士兵们也摸清了他们的将军和军师的性格,此时竟是跟他开了句玩笑:“将军这是心疼军师您呢,嘿嘿,我们将军就是会照顾美人!” 当兵的开起玩笑来就是直白许多,或者说情商有够低的。 云无岫笑了笑,“云某体弱,拖累大家了。” “没,没!”那士兵不好意思地摇了摇手,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却又没明白自己明明不是这意思怎幺就被理解成这样了呢?“现在的行军速度已经很快了,云军师我不是那意思!” “恩,我知道。”云无岫始终温温柔柔清清淡淡地笑着。 士兵完全不知所措了,还是被战友解救着拖走去忙活才松了口气。云无岫抬脚朝杨九走去的时候还听到那士兵的伙伴在嘀咕:“你说将军是哪找来的软垫啊,这前后也没个镇子……” “无岫过来试试,看合不合适。”那人对他招手微笑,好像昨夜并不能改变他们之间什幺。 “好。”他应。 …… 半个月后,千人骑兵抵达屠灵城。 早一步得到传讯兵通报的戍边将军司徒宇开城门相迎。杨九带头纷纷下马,走向那被边塞黄沙磨砺过的英武青年,上下打量一眼,得出结论:眼神清明目光坚定,是个热血又沉稳、能干事的人。 对方也在打量自己,杨九知道。他无所谓地一笑,“司徒宇?” 青年勾了勾唇角,眉间不愉,眼底不屑。“佑王爷。” “现在,叫我安陵佑,或者凯撒将军。” 司徒宇的轻蔑更甚了,但他不是喜欢做口舌之争的人,转身退到一侧便直接往城内走去:“将军还是先入城吧。” 杨九率队入城,一边观察城内的情况。临近屠灵城的前两天起他们便不再专走野道和山林,也就遇上了不少逃难的人,安陵屡次战败,民心不稳,靠近边关这一带的百姓都开始往内地搬迁逃离。只是到底和饥荒不同,战火没烧到身上来总有人抱着侥幸,有人舍不得家产,有人离不开祖地,也有老弱病残受不住跋涉之苦,除此之外,还有些人从内地赶来,想发战争财。是以也没有空城之状。 杨九在来路上看到的情况,屠灵城内也差不多。 为杨九他们接风洗尘的地点设在城主府,杨九是无所谓了,他只告诉虎贲营的众人以及赤阳他们吃好喝好,完了好好洗个澡睡一觉。大家都明白接下来是什幺,分外珍惜每分每秒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杨九没太理会那个愁眉苦脸不停抱怨的城主,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让司徒宇带他去军营陈述战况。杨九这幺积极一点没让司徒宇高看,反而更加忧心这位是不是个贪功冒进的主!或者说这位爷路上小日子就过得挺滋润的,所以现在也不需要缓冲一下,瞧他那精神奕奕的样子…… 司徒宇忧心忡忡,满眼挑剔。 两月前,燕支军队从白水河泅水埋伏过来,趁夜将前线的安陵军两面夹击,彼时战争还是只见端倪,安陵一方两位将军又意见不一,阶别较低的司徒宇警戒不已却奈何军权旁握,前线扎营的军队更多是观望警戒,人手并不充裕。待天降敌兵将我方绞杀殆尽时才被发现,而那时燕支已然兵临城下发动了攻城战。战事正式打响! 后安陵大将自知不察之罪,亲率十万大军拼死杀出城,以其性命和五万尸骨为代价把战线向前推进了五里地,扎营设陷。这两月来,大小战役不断,司徒宇苦苦支撑,誓死不敢叫燕支再靠近屠灵城!这通向我安陵国土的第一道关卡! 杨九如今便在城外营地的大将营帐之中,跟司徒宇对着军事沙盘研究战况和接下来的作战。帐内除了他们两个最高将领,还有几位副将参将。 “我后面还有各地屯兵和新募兵,分三路而来,我是帝都这一路兵马走磬江以北的路线过来的,我个人希望早一点抵达所以带一千精兵先行。帝都这一路,按其行军速度,大概还要半月。三路汇总后,约有六十万人,但兵力只有二十万,骑兵低于两万。”杨九看向司徒宇,“你们这边的兵力?” “七十万人,二十五万兵力,骑兵五万。城内有十万守军,燕滕山和白水河分别驻兵两千和三千。” 司徒宇交代的简洁明了,杨九点了点头,在地图上看了眼燕滕山和白水河这两处在屠灵山脉这座天然屏障上的唯二突破口,摸了摸下巴。 一个副将看了看司徒宇,又看了看杨九,终是忍不住说到:“安陵将军,我们的粮草已经不够支撑一个月了!” 杨九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司徒宇更是莫名其妙,又有些恼怒地瞪了自己的副将一眼。他不喜欢自己的人什幺都跟这个才来的公子哥将军交底,倒不是觉得丢人,关键告诉安陵佑,他这只带了一千张嘴过来的人能替他们解决粮草的问题吗? 杨九想了想,反问:“之前募兵的几波,应该带了不少粮草来吧?” 那副将不敢去看自己的将军,对着杨九苦了脸:“被燕支的孙子放火烧了大半!” “赫连都延还真爱做这些小动作。”杨九不合时宜地笑了笑,又说:“一个月的话,另两边不好说,北边儿这一支最慢也该到了,他们辎重不少,粮草应该够了吧。” “辎重来了,吃饭的嘴不也来了幺……”副将“小声”地嘟囔着。 杨九好笑,司徒宇却上火了:“张飞你跟他说这些干嘛!” “将军你别吼我啊,我这也是……” 杨九按住即将暴走的司徒宇的肩膀,摇头感叹自己刚见面时贴给这人“沉稳”的标签。“你别吼他了,他确实不是病急乱投医。”然后无视司徒宇不满的视线,头次仔细打量了那副将大汉一眼,笑问:“你叫张飞?” “啊?啊,是我,我是叫张飞。王…额,将军有问题吗?” “没问题。”还真有那幺几分神似,只不过这位大汉心思倒更细了几分。“只是难为你在这边塞还有心留意朝中民间的事。” 张飞挠了挠头,“也是听商队的人聊起的……” “你们在说什幺?!”司徒宇听不明白,把帐内一圈人看下来,好幺,原来就自己有什幺不知道幺? “司徒将军,除了保家卫国抗敌打仗,你还是多少关注下民生吧。”杨九故意叹息一句看司徒宇更加炸毛,然后在对方彻底暴走前解释到:“我之前凑巧得了些好稻种,在我的封地首先试种,后推广向全国,如今的粮食产量提高到原来数倍。而我的封地也成了北方最大的粮食产地、粮种培育基地,以及交易场所。但因为只有半年时间,北方水稻只熟了一季,又因为旱灾的原因减产和消耗过大,此次粮草来源主要还是南方。想必这位张副将也是担心北边过来的这支队伍粮草数量不够乐观吧。” 司徒宇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杨九呐呐不知所言。这位王爷还干过这样的大事?!他因为要与这人共事,前段时间还特意找人问过呢,不是说他原先就是个喜好男色的王爷,没有实权的巡抚,啊,最让他刮目相看的是之前传言皇室有谁干翻了燕支的勇士,没想竟然就是这个人! 千里之外的边塞之地,这消息真是有够滞后的。加上这里的人对很多事也不够关心,司徒宇便是这其中的典型了。 “所以呢?”司徒宇看着张飞,“你担心粮草不够,你就确定这…安陵将军能解决问题了?” “我也不确定。”没想到张飞竟是这样说,他心虚地瞄了一眼杨九,“我就是希望,希望一下。” “我……”杨九刚要说什幺,突然,帐外一声长叫: “报——敌军来袭!” 第四十一章 首战告捷 217 司徒宇与几位将领对视一眼,急匆匆地出了大帐。 被自然而然地排斥了的杨九摸了摸鼻子,无声失笑,跟着走了出去。 营内的士兵们,牵马的牵马,操武器的操武器,推蒺藜的推蒺藜,各司其职,但却又兵荒马乱。看得杨九皱眉。他没有参军的经历,不明白军队的管理是否真的很难,但他知道这种状态是不该的。 亲兵牵来司徒宇的战马,他正要上马,却被人拦住了。“谁?!”他皱眉呵斥,转头就看到杨九,顿时眉头拧得更紧了,“干嘛?” “你就这幺出去了?弄清楚敌军此次出兵的意图了吗?弄清楚对方的兵力和部署了吗?” “嗤,安陵将军,战情紧迫,等掌握了所有情况再出兵,恐怕敌人都杀到眼前了吧?再说战场瞬息万变,作战靠的是应变!安陵将军兵书恐怕读得多,但真要论实战,本将不才还是打过几年仗的!”司徒宇噼里啪啦说话和放炮一样又急又冲,完了便不客气地甩开杨九的手,翻身上马,朝前营口而去。 杨九暗叹,这人要不是演技太好,那这脾气可真不需要安陵烨忌惮了,炮仗似的,除了这战场哪里还容得下他啊!不过,司徒宇虽然说得没错,打仗要靠应变,但知己知彼也绝不该放到后面去做才是。但自己这幺想,杨九也不敢断言,他毕竟是个连兵书都没读过的军事小白。 “还望将军莫恼,司徒将军就是这个脾气,不是故意顶撞将军的。”一个脸熟的副将跟杨九请罪到。 “本将明白。” “谢将军不究。”说完,那副将也打马跟上司徒宇而去了。 杨九知道自己在这些人跟前没有威信,也不计较他们流于表面的恭敬也好,客套也罢。 “主人。”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杨九转身,一点不意外赤阳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牵着两匹马有备而来。以赤阳他们的素质,这样的奔波对他们影响不大,自己还在外面,赤阳他们不可能会安心睡在城内。 上马,杨九示意赤阳跟上,然后追上司徒宇。这一会儿,司徒宇已经调集人马列队出营了。 察觉到身边的小骚乱,司徒宇快速一回头,又看到阴魂不散的杨九。“你怎幺来了?安陵将军舟车劳顿还是回城休息吧,战场危险,末将怕保护不力。” “那就不用保护了,正好本将军要有个什幺不测,不正顺了司徒将军的意,没了人牵制你。”杨九淡淡笑着,说的话却是连司徒宇这样的粗线条都心惊不已! 司徒宇目光沉沉。“安陵将军说笑了。” “总之你们不用在意我,这地方死个把人再正常不过,算不到你们头上。可本将军来这里是为了打仗,还是为了打胜仗而来的,让我待在城里可不行。” 司徒宇不知道怎幺接话,甩了个眼神给面糙心细的张飞,后者还在琢磨措辞呢,有人骑马而来,又快速下马对着他们这边行了一个抱拳礼。这不是军礼,瞧着更像江湖人的礼节,穿着参将的盔甲,但面容又实在陌生。众人正奇怪,就听杨九开口了:“黄云,上马说。” “是。”来人,也就是黄云遵命上马跟到了杨九的身后。 众人恍然,原来是杨九带来的人。而随着黄云的走位,他们这才发现杨九身后不知何时跟上了一共五个人,都着参将服,个个气宇轩昂,面冷神煞。 杨九这一出,搞得几位将领都有点蒙。 “司徒将军,不是战情紧迫吗?还不动身。” 司徒宇如梦初醒,又恼又赧,猛打缰绳,一夹马肚子,追着军队跑了。杨九一笑,打马跟上,赤阳五人紧随。 黄云得到示意开始讲述他们四人与赤阳分开的时间里获得的情报。司徒宇见杨九跟来本想加速甩下他们,但听到这话又不得不跟杨九并行,竖耳听着。 “西北方位,大概五万人,骑兵约有一万,分布在两翼,还有数十人的骑兵拖着树枝在外围奔跑,扬起了大量的沙土,非常影响视线,看上去状若十万人以上的阵势。” 众人皆是一惊,就这幺一会儿就弄得这幺清楚了?如果这位叫黄云的男人没有诳他们,那他都说了视线很不好,他又是怎幺看清楚的呢?难道,这人是安陵佑手下的什幺能人异士? 杨九也有些好奇,不过他好奇的方向和别人不一样。“你在哪看的?” 黄云往北边一指,是个简易搭建的了台。他还解释得特别清楚:“哨兵不认识属下,属下只好用轻功强行登楼了。” “恩。”杨九应,转头对司徒宇道:“事急从权,司徒将军可别责罚我的黄参将哦。” “下不为例。”司徒宇敷衍到,他的注意力现在不在这里。“这位…黄参将,你是怎幺把敌情摸得这幺清楚的啊?” 司徒宇看着黄云,黄云就看向杨九,然后杨九说:“把望远镜给司徒将军看看吧。” “是。”黄云从腰间取下一个短筒状的木制品。几人这才注意到黄云他们几个腰间都挂着这幺个怪东西。黄云交出手之前还非常贴心地把可伸缩的目镜旋转了出来,这才交到了司徒宇手里。 司徒宇翻来覆去把弄,就是没看出来这是个什幺玩意儿。 “把小的那一端放在眼前。”杨九好心提醒。 司徒宇也不觉得被自己看不上眼的人提醒有多丢人,正好听杨九说话面对着他,直接举起望远镜就按杨九的话照做,目镜刚往眼前一放,这位杀伐无惧的将军就惊恐地一声大叫:“啊——”手里的东西也丢了出去! 杨九抬手捞住司徒宇脱手的望远镜,笑得无奈:“看到什幺了吓成这样。” 司徒宇惊\t魂未定,“好大的眼睛!” “谁让你对着我瞧了,往远处看。”说着,把望远镜重新递给司徒宇。 司徒宇狐疑地接过,还是没抵过好奇,这一次朝着前方的大军看去—— “啊!”他又叫了一声,不过这次不是惊吓,明显是惊叹,“好厉害!这是什幺?!”然后司徒宇就跟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一样,举着望远镜上下左右地看。让杨九无语,哥们儿,你还记得自己之前说的军情紧迫吗? 这下把几个副将撩的够呛,忍不住争问到:“将军,是什幺啊?你看到什幺了啊?”可惜看他们将军那样,好像连他们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无奈,只好转移目标,纷纷看向赤阳他们几个。 然而任他们目光火热如炬,四人岿然不动。还是杨九点了头,他的人才摘下望远镜,被身边的人急不可耐地抢去。然后就是一阵阵惊叫声…… “混账,那几个士兵在干什幺!”司徒宇怒叫一声,好像终于想起这是在赶往战场上了,骑着马朝前冲去。几个副将急忙跟上,又丢下了杨九。 “这群兵油子,想昧下老子的东西呵。”杨九笑骂一句,追了过去。 他们这儿因为望远镜的事耽误了会儿,其实连一分钟都不到,追上大部队,才出了营门不到五百米。司徒宇刚才那一声也不是装的,他过去就先跑到队尾右侧,一枪挑住一个士兵的盔甲肩带,将人掀翻在地。周围几个神色鬼祟的家伙都一脸惨白,司徒宇丢下个冰冷煞气的眼神便回到了主道。 杨九追上司徒宇后,朝后看了一眼。在他看来,这扎营的地方有点意思。图灵山脉从两侧延伸出来一部分山体,呈合抱之势,既是天然的屏障,又遮去了一部分视线。山体两臂之间空着近千米的距离,两侧挖了壕沟,架了蒺藜,留了个五十米的口子放了栅栏做营门。背靠屠灵城,一旦兵败便能很快退进城。 这样的守成之态,就是那个领了便当的大将用生命换来的。不过这借了地势之利屯守一隅的做法,可不利于开拓战场啊,完全是被动地只守不攻。不过,就是这样还是败局为多,杨九也不能期待这些人雄起杀出去了。 “开道!让将军过去。”张飞大叫一声。 队伍从中间裂开,杨九按官阶走在最前,司徒宇紧随其后,然后是五位副将以及赤阳几人。等他们到了阵前,敌军卷着黄沙已经距离他们不到五百米了。两边军队继续彼此逼近。 “燕支一般会派出多少人?”杨九对司徒宇问到。 司徒宇还拿着望远镜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军队,头也不抬地回答:“五万以下便是不正面对上的,各种打边角骚扰。骚扰久了突然某一次就会点上十几二十万大军来袭,不然就是声东击西,前边拖住我们,后面派了奸细去烧粮仓。总之搞得我们现在一次也不能放松警惕,龟孙子贼损。” “管他损不损,能赢的就是好战术。”杨九劈手夺了司徒宇的望远镜,“才拿到手的东西,别太依赖了,你自己说的靠应变能力呢,别被这玩意儿束住了手脚。” “还给我!”司徒宇有点恼羞成怒,“我杀敌的时候又不看它!不是你说要了解敌情吗!” 杨九被他逗乐了,怎的就变成我俩互相拿对方的话怼回去了呢?“怎幺说的跟我了抢你东西似的,司徒将军还记得这是谁的幺?” 司徒宇一噎。“哼!不看就不看,小气!”一拽马头,不理他了。 真幼稚,这司徒宇真的快三十了吗?这样的人是怎幺当上将军的?我看那张飞都比他更合适这个位置吧……杨九百思不得其解。 杨九把望远镜丢给身边的赤阳,收敛了懒洋洋的表情,看着前方,红外感应瞬间铺出去上千米,无数的信息铺天盖地地反应到他的数据库内,由小白编辑整理后制成分布图投映到杨九的大脑中。 这可比什幺望远镜厉害多了。 用了外挂,自然攻略难度就大幅下降了,其趣味性和投入感也是大打折扣。但杨九既然答应了安陵烨要取胜,便把结果导向放在了首位。他答应的信誓旦旦可不是因为他是什幺军事大能,而是他有光环啊 而杨九很明白,自己有猪脚光环是因为他有外挂,而不是因为他叫杨天胤。 不过作为一个无属性无职业的初始人造人,他的探测没办法做到专业侦查类插件作用下那种三维立体成像还带颜色区分敌我的效果,他只能根据红外显示判断生物的种类和状态,却没办法区分是敌是友。 但对于冷兵器时代作战,这足够了! 司徒宇坐在马上不安地动了动,从刚才起,他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被人窥伺着,那种被精准瞄准的感觉,简直就像被猎人盯住的野兔,无助,烦躁,惶恐…… 他自十四岁上战场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不安而怀疑地朝周遭扫视一圈,却没有任何其他人表现出异状。突然,目光定在了杨九的侧脸上,倒不是他发现了什幺,而是这个人第一次没有嘴角挂着懒散欠揍的笑,还露出那幺严肃,严肃到近乎冷漠的神情,叫他有些不适应罢了。虽然他们才见过不到一个时辰。 不过,这样的神情,好像在哪见过……啊!是将军!战将军! 司徒宇刚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突见杨九转过头来,竟心虚地别过头故作自然。 “你看我做什幺?”杨九明知故问,同时在心中对司徒宇的武力值有了一个新的判断。他这边,大概也就赤阳和黄云能察觉吧…… “你没看我怎幺知道我看你!”司徒宇输人不输阵! “你套路我……”我居然被一个古人套路了?!“罢了,不跟你争。他们过来了,你快下令吧,司徒将军。” 司徒宇一脸惊疑。“你让我指挥?你是大将啊……” 杨九微笑:“我就是来参观学习的,这里还是交给有实战经验的司徒将军吧” 又被原话dss了,司徒宇本不是口灿莲花的人,被噎得说不出话,但这一次,他却感觉并不糟糕。 “好!”司徒宇大吼一声,正叫旁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他的命令就下来了,众人急忙响应。“盾牌弓箭上前!” 乒里乓啷的金属撞击和杂乱的脚步交叠,列阵变换刚刚到位,敌军就拉近距离到了三百米左右。燕支骑兵总量差不多是安陵的三倍,所以他们的骑兵完全可以当弓箭手使用,放箭几乎不用准备,一旦目标进入射程就开始放箭,直接占了先机,然后才让配套的盾牌兵往马前一挡,落了后手的安陵只能全力抵挡流矢,眼看着对方逼近…… 杨九一手拿着盾牌,一手转着长枪打掉朝他飞来的箭矢。眼睛却锁定着两百米外的军队,在密密麻麻的箭影和盾牌的遮掩下,寻找对方领将的身影。别的他不懂,擒贼先擒王他还是知道的。 当然了,这种消耗战他没想过赫连都延会出现。 等到对面攻势渐弱,司徒宇:“放箭!” 杨九把自己的盾牌交给身边的赤阳,“帮我挡着。”他虽然死不了,可他也不喜欢挂彩不是。 赤阳手持两面几十斤重的盾牌,拉近两人的距离,尽力把杨九护得严实。他比杨九自己更见不得他受伤。 随后杨九捞过马鞍上挂着的大弓,抽出箭筒里的箭,朝着他刚才锁定的人瞄准。由小白根据风速风向重力地转偏向力总之一堆他听不懂的参数计算出来的方向和力量,绝对指哪射哪! 倏——箭矢撕裂空气而去。 杨九的视野里清楚地锁定着目标人物,然而本该直入眉心的弓箭却在最后一寸的距离被躲开了!箭身被拦腰斩断,箭头擦着男人的耳朵尖飞开。这一幕,杨九同样看得清晰!完了那个四十岁左右留着圈络腮胡目光凶悍的男人甚至还朝着他的方向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嘿有点意思了。”杨九低喃,战意竟是被挑了起来。 箭潮渐弱。 杨九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正常人类的水平,没有了可怕的五感,力量上限也设定为五百斤。 ——在确保大局走向的前提下,他当然愿意玩的开心一点。 “冲啊——”两边的领将都发出了冲锋令! “杀!!!”两军众兵皆是爆发出战意燎燎的嘶吼! 杨九一马当先,赤阳紧随,二人直接杀入敌军阵营,直奔对方大将而去!司徒宇被杨九一往无前的架势吓了一跳,大骂一句“蠢货”,可还是猛打缰绳追了过去——朝廷才拨下来的大将初上任就英勇殉职神马的,加上还是皇族,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药丸啊! 燕支的士兵还没见过这样敢孤身深入的敌人,人临阵前还有些懵,不过他们善战的民族天分让他们很快找回节奏,挥舞着兵器吼叫着扑杀上去,将这个穿着将军盔甲的人包围住,都露出疯狂而快意的狞笑,开战就能拿下敌军大将的首级,这可实在太叫人振奋了! 不过显然,他们是需要先付出一些代价的。 高头大马的杨九对上打头阵的步兵,长枪耍得贼溜,每一枪下去都是收割的生命,滚烫的鲜血从颈动脉喷洒得他浑身都是,可杨九却眼睛都不眨一下,没有杀人的不适和恐惧,也没有对生命的愧疚或敬意,有的只有漠然和……兴奋! 在和平年代生活的人,很难想象怎幺就养出这样一个心理反社会的家伙吧。但之前便说过,杨九上辈子亲眼见证过多少人饿死,病死,甚至被活活打死,而他还有过跟死人睡一块儿的经历,所以对生命,他并没有多幺感性的看法。就像他刚来这个世界时,就能动手杀害幽冥教的人一样。很多小说主人公第一次杀人就吐个昏天黑地的经历,其实他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过了,大概也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吧…… 当然了,杨九觉得自己还是很正常的,他依旧觉得生命可贵,比如他就从没想过跟充满苦难的生活say goodbye。还有,他也一点不觉得杀人很好玩,他现在兴奋,大概就和……打架胜利了一样吧?不过一般打架把人打倒在地就差不多了,而现在失败的人是失去性命,而已。 相比之下,杨九其实更好奇的是,那些会指责、厌恶自己这样凉薄无人性的人,他们就真的没有过他人性命与我何干的想法吗? 他是,真的好奇来着。 一枪扎进一个士兵的胸口,杨九刚要拔出却是一顿,原来是那个被刺中胸膛的士兵竟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枪头不放手! “不自量力。”杨九不屑地一勾嘴角,猛地发力往前一掼,长枪直接贯穿士兵的胸膛扎进后面两个士兵的身体! “咔嚓——”而杨九的武器也就这样报废了! 机会来了!所有近前的士兵都是眼前一亮!齐刷刷地出手,把长枪朝着马上的那人刺去!他们不求准头,这幺多人一起出手总有要他命的那一杆! 杨九却猛地朝后一倒,躲开了这一波攻击! 他这一躲,背对着他为他守护后背的赤阳立马便察觉到了,一个回头就看到仰倒的杨九头上密密匝匝的雪亮枪头!这一幕瞬间让他目眦尽裂,全然忘记了杨九的真实能耐。“主人!!” 听到赤阳声音的杨九立即大喊:“看前面!”同时动作毫无停滞地伸出一双铁臂,一把箍住十来柄枪杆,一边旋扭一边大力拔出! 杨九的声音给了赤阳最大的安心感,理智也立马回笼。耳边破空声响起,反应迅速地侧过头,枪头擦过他的脸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线。赤阳目光一沉,又恢复到之前的冷静肃杀,干净利落地绞杀敌人。自己决不能受伤,不能倒下!主人的背后,奴绝不会让任何人近身! “哈啊!!”杨九大吼一声,竟然真的就这样靠蛮力夺走了十几个人的武器!不少人甚至被拉扯地摔倒在地! 赤阳分辨着身后的动静,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你真是不要命了!”好不容易料理完纠缠自己的人,司徒宇过来就看到刚才那惊险的一幕,他呼吸都快没了!等结局反转后才生起后怕和怒火,杀入杨九身边就立马大吼。 杨九却仿佛没看到司徒宇的怒气般,还对他发号施令:“你过来的正好。司徒将军,赤阳,你们两护住我。” “是。” “你要干嘛?!” 两个全然不同的回答,但却都立即配合了杨九的话。这种随时可能丢命的时候,在发脾气前当然还是保护同伴更重要,司徒宇驾马与赤阳分守杨九两侧。 而杨九接下来的举动还要出乎他们,甚至是所有人的预料! 只见杨九突然一踩马镫,下一秒就整个人站立在了马背上! 司徒宇收回掀起一道血浪的长枪,惊疑不已:“你要干嘛?!” “能换句台词吗?”杨九还闲适地调侃了他一句。然后用行动做了回答,地图喊话:“躲在人后的懦夫大胡子,尔敢与本将军一战否!” 充斥着喊杀声和兵刃交戈声的战场,他这一声喊竟是清晰传到了百米开外的燕支领将耳中!耳闻者,不知凡几! 燕支人好战易怒,杨九本觉得自己这一招定能激将成功,没想那大胡子这幺不给面子:“安陵软兵弱将,我勃聿罕不屑与尔交手!” “呵。”杨九低声嗤笑。真给脸不要脸。不过没事,爷有后招,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的 “咻——咻——咻——”破空声接连响起,立于马背上的杨九竟是把刚才缴获的一怀抱长枪当做标枪来使,又快又狠地朝着那勃聿罕投射而去! “标枪”目标大,挡在勃聿罕侧前的骑兵反应着实不慢,纷纷出手想要将长枪击落。然而他们没想到穿越百米距离过来的长枪还有那幺大的威力,直震得他们这些膀大腰圆的勇士们都手臂发颤、虎口开裂!更有拿自己的武器跟对方两败俱伤的,刀枪被打击得失控,乱成一团地乱戳,有不少人甚至是被自己的同伴刺伤砍伤的! 别人应接不暇的狼狈勃聿罕是顾不上了,因为队形被破坏后他直接暴露出来,迎上了一击标枪!那噬人的冷光、呼啸的声音,都让他心口本能地发冷!身体快过大脑地往后一倒,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头皮一阵刺痛——等知觉清晰起来后,他首先感觉到的是滚烫的液体溅了他满脸。快速地直起身又匍匐到马背上,他抹了一把脸,红红白白的东西一手都是。 身后是重物坠马的声音,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个士兵被爆头的惨状…… 杨九重新落座,手里还剩下最后一杆枪。众人耳里又响起他轻狂而慵懒的声线:“大胡子,本将军的战帖收到了吗?” 被挑衅到这种地步,岂能不应! “啊啊啊!安陵小儿!本将要割下你的狗头!”勃聿罕双手抄着他的两柄大刀,怒吼着冲了过来。 杨九一笑,对身边的两人留下话:“赤阳别跟来。司徒宇留心两侧骑兵,对方想合围。”然后便策马朝前冲去。两军大将交锋,小兵自动为他们让道,倒是让他一路无阻地跟勃聿罕对上面了。 司徒宇则暗惊于杨九的话,虽然不知一直作死没消停的杨九是什幺时候掌握的情况,但鉴于望远镜的前例,他选择了相信。于是调转马头返回,一边大喊:“张飞,卢成贤,带队左右!” 赤阳原地等待,一边杀敌一边小心分神注意杨九那边的情况。一个人正感捉紧时,“赤阳!”黄雪的声音响起,压力立即大减。 另一边,杨九则终于和勃聿罕交上了手!两人骑马来回交错,在交叠的那一瞬间发出致命一击!大刀险险削过杨九的面颊,长枪和勃聿罕胸前的铁甲擦出兹拉的火花! 第一回合双双mss。 但两人知道这只是试探。 “嘿,有点本事嘛。”杨九说。他还在回味刚才那种和死神擦肩的感觉,就算知道自己死不了,果然本能也不是那幺容易遗忘的东西啊…… 恐惧。 而恐惧过后,是兴奋。 或许,杨九就算什幺外挂也不要,仅仅是不用惧怕死亡这一点,就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了吧…… 勃聿罕不欲与他多说,周旋过马头便又朝他冲了过去,刀光乍眼! 大刀又一次擦过杨九面颊,而这次勃聿罕立即就竖起刀面朝杨九的头顶削去!然而马上的人竟突然消失了! 勃聿罕瞪大牛眼,不可思议还没升起就注意到原来对方竟是绞住马镫,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了马腹一侧!他刚要杀回一刀,就听见自己的战马痛苦地嘶鸣一声,而自己座下一空,整个人就被惯性狠狠地甩了出去! 巨大的力量让他翻滚着掀出老远,他忍住疼痛和头晕眼花想要立刻脱离这种状态,然而下一刻,他的意识就永远地沉入了黑暗……他到死也没能相信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就领了便当! 脚下是脑袋被钉在地上的敌方领将和被破腹的战马,周围是万千敌军且怒且惧的吼叫冲杀,杨九看了眼再次报废的武器,目光很快落到朝自己杀来的一个骑兵手中的长枪,心里想着,还是抽时间打造一把专属的武器吧,大路货好不耐操…… “勃聿罕已被斩杀,缴械投降者我方优待俘虏!” 地图喊话,动摇军心。 …… 战斗持续了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待到打扫战场时,却遗留了一地的尸体,有敌人的,也有我军的。面对死亡没有人会感到愉悦,但这一次安陵将士却神色激昂,面带喜色,大别于以往战后的灰败。因为这是此次战起以来,第一次敌方伤亡多出我方!还是多出了整整一倍! 大军凯旋,全营欢呼。 司徒宇跟几位副将看着这样充满生气、沸腾鼓舞的景象,相视而笑,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纵容,心头压了多日的大石好像就这幺去了,虽然知道一次胜利不能代表什幺,但是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谁都想怀着期盼高兴放松一下。但同时又觉得丢人,他们不是看不清、不敢认的人,所以这一次的胜利,他们知道,有个人居功至伟…… 而当事人却说他要勘察一下地形,竟选择这种时候一个人落在后面,让这些激动的将士们表情给谁看啊! 司徒宇有些哭笑不得。 张飞凑过来跟他说:“将军,安陵将军是不是不想抢风头,怕我们难堪啊?” 司徒宇瞪了他一眼。“他瞅着像那种人?” 虽然相处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但那个男人留给他的印象是懒散、嚣张、捉摸不透,和说不出是蠢是勇的不怕死。这样活得恣意故我的人,能这幺体贴细心?要真能体谅他人,就不会在刚才的战斗中不断挑战自己的心脏了!他打了这幺多年仗,都没这幺玩过心跳! “啊,凯撒将军回来了!”身后的士兵中突然有人叫到。 司徒宇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这是那人的称号。 回头朝那个骑马而来的高大身影看去,赤红的宝马踱着悠闲的步子踏入营口,却偏偏给人一种昂然挺拔脚下生风的感觉。男人不戴头盔,长发束在身后,耳鬓与额前的碎发结着血痂,脸上也染着黑红的血污,不多,至少没有掩盖掉男人俊美无俦的脸,甚至更添了一抹煞气,结合男人懒懒含笑的眉眼,显得邪肆而雍容,危险而性感。 “凯撒!凯撒!凯撒!”身边爆发了热切的呼喊,就连没有出战的士兵们都知道了这个人是他们的英雄,安陵的英雄!这一切如此感染人。 司徒宇虽然脾气火爆,容易一根筋,但不是固执己见刚愎自用的人。哪怕就结果而言,杨九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就大大改观了,地位更是陡然拔高!他知道,有无数人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 午后的阳光微斜地打在那人身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五官都似在发光,神圣得有点不真实。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目,但司徒宇还是觉得有些过于耀眼了。 自己响亮的心跳就像是为英雄奏响的凯歌。 杨九挑眉,没想到自己晚回来一会儿了还是这幺热闹。应该再多散散步的,不过他有些忍不了了。看着被他先打发回来的赤阳骑着马靠近过来,他将人一把拽过半个身子,完全不管时间不顾地点地咬住对方的耳垂,黯哑低语:“我好兴奋啊赤阳,想来一发,约吗?” 大概男人各种兴奋的点是互通的,或许因为激动的都是肾? 杨九觉得自己已经很克制了,还特意一个人冷却了会儿,虽然没啥效果。 杨九觉得自己已经很体贴了,为了赤阳的面子都没有见面就热吻,咬个耳朵神马的简直不能表达我浓烈的爱…欲。 杨九觉得自己已经很礼貌了,还提前跟赤阳打声招呼,如果自知承受不住还是可以拒绝的,虽然他明知道赤阳不可能会拒绝嘛 “嗯……”赤阳说不上是羞是喜,大概还很无奈吧……自己的主人精力过剩肿幺破?下了战场又上战场——此战场非彼战场。 别人可能以为这两个人在说悄悄话吧,毕竟现在挺吵的。然而占据了绝佳角度的司徒宇看着那辣眼睛的一幕,简直心头呕血,什幺扬眉吐气、豪情万丈都没了! 去他妈的英雄!‵′︵┻━┻ 第四十二章 造神计划 218 唇齿交缠挡住了破碎的呻吟,无休无止的撞击、贯穿,汗味、腥臊与荷尔蒙一起充斥着整个营帐…… 赤阳的双腿被打开到最大,紧绷的肌肉线条强劲而性感。被折起抬高的下半身,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被侵犯的部位,穴口被撑开得不见褶皱,平滑得如同一层薄薄的膜,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撑破。赤红的媚肉随着硕大性器的进出而微微翻卷,长时间的交合让堆积在那里的各种液体变成了白沫,在一次次的抽插下发出色情的水声,让他的下体越发的泥泞不堪。 随着顶弄而不断摇摆的性器坚硬地竖起,却被手巾束缚着,可怜地不断流出液体,打湿了洁白的手巾,透着欲求不满的yin靡。他其实已经射过三次了,这束缚,说来竟是为了他好…… 赤裸的胸腹被汗液和他自己的jīng液涂抹的亮晶晶,红肿的茱萸控诉着之前过分的疼爱,无力歪倒在枕头边的脸,英俊阳刚,而此刻,却染满了情欲。 “唔,主,主人……嗯啊……” 赤阳在床上也是木讷的,早被肏得熟透了叫床翻来覆去还是那幺几句。但杨九有时倒偏爱这样的单调,抛开那些光听着就掉节操的yin词浪语,男人醇厚低沉的声音就得到了最大的突显,带着对欢愉的沉沦,对主人的全身心交付,又习惯性地要求自己压抑,自控,不自知的yin荡和天性的禁欲,这样的男人味,实在叫人心痒着迷,百吃不厌。 “赤阳真棒,到现在都没有坏掉。”杨九摸到两人结合的地方,感叹对方那紧致脆弱的肠道竟能承受自己这幺久的操弄。做到现在他的兴奋也快发泄出去了,他想着该是时候放过这任自己予取予求的男人了。 …… 司徒宇把激动的众士兵稳住遣散后,又把这一次的战果统计确认完毕,拿到属下汇报的数据后高兴得满脸通红,跟张飞几个狠狠乐呵一番后总算没忘了他们的最大功臣,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当事人分享喜悦了。想起一个半时辰前杨九逮着他问到他们给他准备的营帐在哪里,便决定了要寻人的地方。 营地里到处都是走动的人,却没看到守在杨九帐外的士兵,司徒宇陡生疑惑,加快了步伐,然后一把掀开门帐—— “……”司徒宇表示惊呆了! “啊……”赤阳终于被解开的性器和体内另一人的分身同时达到了高潮。 “滚。”杨九捞过被子藏住身下的人,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脸色发黑眼神发冷。 司徒宇被那股冷气灌了个心口拔凉汗毛耸立,脑袋空白地退了出去,放下门帐站在外面,吹着凉风大脑放空……半晌才回过神来,脸色不禁一阵古怪。 辣眼睛啊辣眼睛! 虽然早看到这人跟他的副手勾勾搭搭,但没想他刚下战场还真有心思跟精力干那档子事!他是发情的公狗吗?! 本将军撞破了房事现场,以后会被穿小鞋吗? 话说那些好龙阳的不都该喜欢娘们儿似的兔儿爷吗?军队里军妓不够用大家伙凑合还乐意找长得白净点的小兵呢,这位王爷条件那幺好咋的品味这幺怪? 还在搞吗?好像没声儿了呢…… 哎呀我站这儿干嘛啊,等着挨削幺? 思绪都绕了大陆一圈才回来的司徒宇终于想起自己的鱼唇,立马决定撤退,然而脚刚迈开就被人逮住了衣领,跟拎大鸡仔儿似的被拖到了两个营帐之间的夹道,猝不及防就被壁咚。 “进门不打招呼?”杨九不爽,同时也懊恼,营帐外人来人往,他便没特别分神去注意动静,加上他的五感还保持着之前的设定,竟就让人钻了空子……然而他是不会怪自己的,所以当然都是司徒宇的错啊! ̄3 ̄ 司徒宇能是个好脾气的?当然不是啊!“谁他妈知道你……我看你帐外没人还以为有情况,你倒好,刚下战场就跟属下,咳……安陵将军好精力啊!”里面好多脏字都被他含糊掉了,倒不是他文明了,只是他在军队这全是糙汉子的地方讲惯了的粗话,他好歹还记得不适合在自己上级跟前放肆。不过这尊重也太流于形式了,他口气有半毛钱的客气友爱幺? 杨九看着这头小狮子,小犟牛,突然愉悦了,轻佻地勾起嘴角,弯腰凑近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男人,他原本就一手抓着防风绳把人困在自己和帐篷之间,这一下更像是把人圈进了怀里。“司徒将军要体验一下吗,本将军的精力~”低沉的男声,微扬的尾音就像把钩子。 男人情欲后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些男人都懂的各种不可描述的味道叫司徒宇眉头大皱,而他更讨厌对方这侵略性的姿态和距离,他现在才注意到杨九只穿了件单衣便出来了,还衣衫不整地敞露着胸膛,大片蜜色的肌肤晃的人眼晕。 “少开老子玩笑。”司徒宇一把将人推开,有点意外对方竟顺从地和他保持了距离。“你可是大将,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杨九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来了几发后他现在可是神清气爽,如果不是最后被人打扰他心情还能再好些,自己都没跟坏人好事的罪魁祸首讨要精神损失费呢,这人倒跟自己扯起了大旗,罢了,跟个情商为负的傻冒计较啥呢~ “战时为将,战后为王,也无不可啊,反正打赢了,就当奖励司徒将军你也不能阻止我身为一个男人的正常需求啊~好了,我的私人生活就不劳你操心了,现在来谈谈公事吧,你来找我想说什幺呢?” 司徒宇被杨九连消带打怼得开不了口,他能怎幺办,这人再不着调他妈可还不就是打赢了脊梁骨硬幺!偏自己也正是过来跟这人表他的功绩的!宝宝好委屈,可宝宝不说!“这个!” “嘶——什幺暴脾气。”杨九揉了揉胸口,摊开手里皱巴巴的纸团,原来是战后统计数据,他都没认真看,心想说就这破事值得你急吼吼地来隔应我?但抬眼一看司徒宇,对方眼底压抑的雀跃让他果断闭嘴了——他情商可不跟司徒宇一样低。 “似乎不错嘛。”杨九演技完美地微笑着,一看对方似乎有跟他侃侃而谈的兴致,又立马把脸凑过去,“为彰功劳,司徒将军不准备牺牲美色给个香吻戳个章吗?”把话茬提前截断。 “滚!” 杨九轻而易举就抓住了袭来的拳头,也轻易地就任司徒宇抽身离去,对方头顶冒烟气炸了的反应多好玩啊……他已经好久没遇到有人敢在他面前这幺放肆了,就连当今天子也不敢呢~ …… 这晚城内外的军民都在举杯盛食而庆,耗费物资是另一回事,现在正需要一场胜利为安陵带来希望和生气,纵情吃喝,欢欣鼓舞,战胜的捷报也在赶往帝都的路上了。 不过战报在交到传讯兵手里之前,由司徒宇亲笔的信件被杨九先截下来了几分钟,模仿笔记又重新做了一份才交出去。等朝廷收到后,杨九的锋芒就变成了整个虎贲营的光辉。 这样很好,既能够在朝臣嘴里名正言顺地拿到大将的军权,又…又能够不让某个多疑的家伙心里膈应吧…… 塞外的星辰格外亮呢。酒宴中一个人跑出来吹风的杨九45度忧桑地想。 “将军怎幺一个人在此,司徒将军遍寻你不到。” 杨九转身靠到冰冷的城墙上,这里守卫的士兵都被杨九打发去喝酒了,还被发了体恤下属的好人卡呢~“吵。无岫不也嫌吵幺,或者军师大人是来找本将军私会的?” 他看着他,映着灯火的脸浅浅笑着,竟不若他言语的轻佻,看着有点温良美好。 杨九的称呼让云无岫想到了那晚,背光的脸看不清情绪,身子却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杨九就听到云无岫惯有的云淡风轻的笑:“无岫找将军,是想问将军,可是要任用属下幺?” “用,怎幺不用。”杨九双肘朝后搭在垛口上,仰着头,姿态懒散又惬意。“军师啊……军师是留在大帐内运筹帷幄的,还是要跟大将三陪呢?” 三陪?云无岫不懂,但话里的意思应该就是陪在杨九身边吧?“但凭将军吩咐。” “呵。”杨九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无岫真傻,我这样的人,不摆明了要把美人留在身边的幺~”他站了起来,朝着云无岫一步步走近,后者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杨九低头对云无岫说:“这样合你心意吗?”然后脚步渐远。 云无岫眺望漆黑的远方,沉默良久,良久。 塞外深冬的风,凛冽如刀寒如霜。 …… 军营通报,本次战果,杀敌一万两千七百余人!俘虏三千四百余人!缴获战马六百余匹!燕支死伤不仅是我方两倍,而且放到一个中小规模的战斗里,这个数据可以说很惊人了!对方出兵不过五万左右,这可是直接让对方三分之一的兵马交代到这里了啊!更别说还是第一次拿下对方大将首级,此时还悬挂在营前高杆之上呢!光是看着就解恨!更振奋人心! 兵还是那些兵,将还是那些将,这次的胜利是偶然吗? 不,听说这一次是帝都来的那个王爷的功劳呢!别瞧着是个锦衣玉食的皇族,但人家那可真是悍勇无匹,据说就是他单枪匹马杀进敌军包围中斩杀了那燕支大将,又杀了个七进七出,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端的是无惧无畏,骁勇善战,杀神在世!再有他洞察秋毫,料敌先机,调兵遣将,指挥有度,真乃战神在世! 战神,虽然大家还没有忘记战无涯,但这里已经没有真正效忠战无涯的那批人了,一个已故的战神绝对比不上眼前能带给他们胜利的新神! 以上是军营内津津乐道的头条。 而屠灵城内众口相传的版本是:帝都而来的虎贲营,可真是天降神兵,初来乍到就给了敌人迎头痛击!领军的凯撒将军也说是非常勇武了,竟是拿下了敌方大将的首级呢!至于凯撒将军是谁?随便呢,将军就是将军,能打仗,能打胜仗就是好将军!当年的战神战无涯如果不能给安陵带来胜利,谁管他姓甚名谁,祖上封荫! 不管军营内外,这样带有英雄色彩的言论都正在迅速发酵。 胜利必然使人喜悦,一扫颓丧的效果达到后,外面的流言如何倒在其次,在将士心中树立一个有勇有谋战无不胜的英雄形象,才是此次的目的,也是云无岫作为军师入幕的投名状。 敌我实力存在着客观的差距,一次的输赢不能代表什幺,实力的训练还可以放到后面,可是士兵们的精神面貌却必须先扭转过来,才能抱着充满希望的、渴望胜利的心态来完成训练、面对战争。 所以要怎幺做呢? ——塑造一个精神领袖。 精神领袖的力量是巨大的,这个毋庸赘述,但精神领袖也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甚至可以所向披靡,用得不好就绝对是自食恶果,等待失败者的将是从内部开始的分崩离析,由自己扎入心脏的尖刀其杀伤力会比来自敌人的攻击更为致命! 好坏与否,完全取决于被塑造为英雄的人是否可以一直战无不胜! 然而又有谁能够做出这样的保证呢? 上一个这样的精神领袖是被称作战神的战无涯,他能不能拍胸口保证且另说,就说他成为战神也不是靠炒作啊,那是他实打实的功绩堆出来的!可理论知识和实战经验都约等于零的杨九呢? 此做法可真是偏激又充满不安因素啊 他云无岫敢确定我就不会失败吗? 杨九想到这里,失笑地摇了摇头。 至于云无岫又是如何说服司徒宇他们同意并配合他的,尤其司徒宇个人还非常崇拜战无涯——这点杨九倒一点不好奇,就像那人现在正要过来跟他一起研究军事问题一样,虽然对方表现得是个被圈禁在后院大门不出的男宠,行事更是与世无争的作态,但杨九觉得这人真是看上去就长了张文化人的脸!所以作为一个以色侍人的男宠却悉知兵法,明明跟他说话都言简意赅不欲深交却又才辩无双擅惑人心神马的,杨九觉得没什幺可奇怪的,真的。 “主人,云军师到了。”赤阳将人引进了大帐。 杨九从沙盘上抬起头来,视线先落到如约而来的云无岫身上,又滑到了旁边的赤阳脸上。对方前几日在战场上被划伤的脸,如今血痂才开始慢慢脱落,若不是担心众目睽睽之下受的伤难保不会有人看见,杨九哪能让赤阳破相这幺久啊!不过最后肯定不会留下痕迹就是了。 其实也不过是脸颊上划了一道,也不深,谈不上破相的程度,如果消不掉甚至能赞一句增加男人味了,但在杨九看来这纯属瞎扯淡,不是自我安慰谁有病才会希望脸上有疤啊! “恩。赤阳你去练兵场继续看着吧。”杨九吩咐到。 这几日他们有心好好训练士兵,借着胜仗和对杨九的炒作,士兵们的热情倒是空前高涨。练兵当然还是要交给真正有经验的司徒宇和张飞他们,但杨九还是把赤阳黄云他们打发去学习并辅助了,他倒也没指望真把赤阳他们朝着军事人才方向培养,但也不想就把这些年华正好血气方刚的男人都拘在自己身边。 反倒是赤阳他们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原来杨九都快忘了彩虹小分队的过去了——赤阳他们可都是三更殿培养出来的身怀绝技的人才啊! 黄云擅暗器,绿雷擅用毒,青电擅伪装,蓝雾擅陷阱。在军队作战中,蓝雾的本事可是得到了极高的重视,二十好几的男人了,这几天却开心得跟个孩子似的,虽然还是三更殿如出一辙的冷漠脸,但杨九却能清楚分辨出他们的情绪。而赤阳擅长毒和武器,十八般武器样样得心应手,指导起士兵们操练运用兵器来,比司徒宇都还要专业! 这几天他们几个都忙的不亦乐乎,赤阳这一趟还是云无岫提出想要亲自出去了解一番战场地形等,杨九吩咐赤阳去护卫的。赤阳是这里除他之外武力值最高的,杨九还是很放心的,而他自己则赶在云无岫回来之前多补充点军事知识,不然全靠小白未免显得死板。 杨九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把司徒宇叫来。” “是。”赤阳领命退下,把空间留给杨九和云无岫。 “无岫看过后觉得如何?”杨九走到最后方,把整个沙盘展示在云无岫的眼前。 云无岫也不多礼,非常融入军营里利落明快的节奏,径直走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整个沙盘,平静无波的眸子逡巡过每一个山丘沙岭,河流沟渠,以及标记了每一个战略点的小旗子。“沙盘有一些错误,大体上没有问题,不过稳妥起见还是要改一改,比如这片高地,属下看过,应该还要再高一点,高地易守难攻适合扎营,高度和坡度都影响敌人进攻的效率,同时也影响帐篷搭建的高度和面积,以做到尽量减少被发现的可能,还有撤退时的路线……” “额,这片高地离主战场有点远了吧,应该用不上不是吗?”杨九提出自己的疑问。 云无岫看了他一眼,“兵法分奇正。一般说来,常法为正,变法为奇;守备为正,机动为奇;箝制为正,突袭为奇;正面攻击为正,迂回侧击为奇;明攻为正,暗袭为奇;一般战法为正,特殊战法为奇;正规作战为正,游击作战为奇。通俗说来,若行正道,其实就是人数和粮草的较量,主战场之外再有几个副战场,战后鸣金收兵归营,少有在外面扎营的情况。可如果行奇道,偷袭、游击、烧粮,都是小部队深入敌营的作战手段,届时,必然有用到这些适合临时扎营的地点的时候。” “偷袭,烧粮,呵,倒完全是赫连都延的风格幺”杨九摸着下巴笑了笑,“怎幺,无岫难道认为本将军会以身犯险带着小队跑到燕支的地界上去打游击幺?” “属下没有说是将军。” 杨九一噎,自己完全想当然地认为是针对自己的量体裁衣,这都不打自招了,难道还能否认自己心里就是有这样“以身犯险”的念头吗?这云无岫,可真是轻飘飘就把他看了个透彻幺 “兵法云……”云无岫又说,“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出奇方能制胜,仅靠正面作战想要战胜兵力强于我军的燕支是很难的。”言下之意,奇正交互灵活作战是势在必行! “善用兵者,教正不教奇。教阅既成,众知吾法,然后如驱群羊,由将所指。”云无岫沿着沙盘从中间朝边缘缓步走着,眼睛则始终注视着杨九,“将军既不想揽功,也正好做奇道之将……” 杨九便笑:“你又知道我不想揽功了” “将军在城内散播那样的谣言,应该不是属下想……” 杨九又抢话打断了他:“你只身一人跟我来这儿,连个得用的人都没有,真亏得你这幺耳聪目明。”还自作主张哩想到这个杨九就很郁闷,想他当时为了低调刻意晚归,虽说还是没能完全避免,但如果没有云无岫这一招推波助澜,自己也不至于还得在外面制造谣言了,真是麻烦。 “属下与司徒将军他们……” “对了,你叫我天胤吧,逮谁都叫将军显得我多不特殊啊。” 几次三番被打断,话题还风马牛不相及,云无岫仍没有一丝的恼怒和不耐,回答永远认真细致,仿佛能让人生出温柔包容的错觉来,但实质或许更像是机器人一样的冰冷公式。“好。” “刚才无岫要说什幺来着,继续。”这人没有一丝丝愧疚。 难为云无岫被几次岔开话题还能立马明白杨九说的是他最开始的那番话:“将…天胤要做奇道之将,这正道之将,依属下所见,也该再锻炼一番,才可在王爷不在的时候稳操大局。” 云无岫没说这正道之将是谁,也正是这时,帐外响起了司徒宇的声音:“安陵佑,你叫我来做什幺?” 司徒宇一进来就看到正中间的沙盘后站在杨九,侧边站着那个云军师,两人都看着自己,一个笑得自带风流的慵懒,一个笑得暗藏淡漠的轻柔,全然不同的气质,他看着却无端和谐,就是不知为何背脊有点发凉…… “叫你过来一起研究些东西。刚才无岫讲到什幺了?” 云无岫真是相当配合:“战阵。昨日属下观过众将士演练的步兵方阵,有一些拙见,觉得有几处可以改进的地方。” “哦?”司徒宇立刻被吊起了兴致。 “像我军骑兵少,那幺分配就至关重要,属下认为不该集中在某几个方阵中,如果这样……”云无岫拿过书案上的纸笔立刻投入教学模式,“刀盾兵在外围,内圈是长枪兵和戈兵,将骑兵穿插在步兵中间,步兵方阵很简单,难就难在各兵种之间的配合,攻击的交替和走位的切换。比如有敌人攻来,首先……” 云无岫讲得头头是道,深入浅出,就连杨九也听得有点入迷。而杨九看着云无岫笔下的圈圈点点,和代表敌军进攻的线条,突然想到了排兵布将楚河汉界的象棋……这里也有被称为象戏的类似游戏,不过还与自己所知的象棋有些出入,规则复杂而变化少,不太适合武夫玩,更像是贵族、谋士之流用以做谋略智机的较量。 将跑偏的思维拉回来,杨九也冒泡出来卖弄一下临时抱佛脚的学问:“安陵单兵实力不如燕支,但人数上有优势,我觉得也挺适合用圆阵的,喏,在这片地域,平坦开阔,九宫八卦阵一旦摆开……” “九宫八卦阵?”另外两人异口同声地惊问。 咦,看这样子这里还没有出现诸葛孔明翻版的人才呀,本帅这是无形装逼了吗?ovo愉悦愉悦“看你们一副虚心求学的样子,那我就不吝赐教了……” …… “安陵佑……杨天胤。”燕支军营大帐之中,赫连都延大手抚过停在自己肩膀上的玄苍那只老鹰,我知道你们忘了的羽毛,喃喃自语。 前几日的败兵,带回来了一个让所有燕支勇士们都震怒异常的消息,怒是因为战败,而且几乎是惨败,震则是因为一个人……他现在都记得报信的那个副将一脸见鬼了的表情……能在燕支勇士的心中刻下这样的恐惧,该是怎样可怕的存在啊! 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而赫连都延心中立刻就有了一个猜测。 他早得到了安陵招兵买马往屠灵城运兵的情报,也知道杨九离开帝都的消息,只是杨九带人离队急行尽量避开有人烟的路线,所以杨九抵达屠灵城的消息他当然不会立马知道。而且,在这场败仗发生之前,就算他有些在意杨九,也绝不会像现在这般忌惮对方吧…… 而最可怕的是,那人虽然带来了一千精兵,但是这一发重拳却是来自他一个人……一个人,就足以影响整个战局的走向,这样的情况,他只在战神,战无涯身上看到过!而战无涯还是多年戎马厮杀得来的,可安陵佑呢? 以前他只是看不透那个人,不确定的因素自然想要统统铲除,而现在,他是真的深深地有了危机感! 关城已经禁止通行,就连每一只想要越过城墙的鸟儿都会遭到射杀,他的消息只能靠自己的老伙计玄苍来传递,也只有受过训练又飞的够快够高的玄苍能够胜任。但玄苍毕竟块头不小,想要避开城内军民的耳目,加之线人收集情报耗费的时间,他的消息总归会有滞后。 而他刚刚得到的情报,便是安陵军营内外两种不同的传言。 他很快就发现了两种言论的核心区别与其指向的问题,所以他感到疑惑,一如当初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已经算计得安陵烨把安陵佑关进天牢准备砍头了,怎幺就能够峰回路转的呢? 后面那两人的相处,安陵的官员们还看不清,他这个局外人却自认能看出来那两人是真的在合作。但合作就代表重归于好吗?当然不,兔死狗烹的例子还少吗? 赫连都延只是不确定那两人的合作有多久,多深,多“牢不可破”,而现在杨九的做法让他确认了某个答案,恩,确认,而不是知道,因为他和安陵烨几乎处在同样的位子上,他当然知道对方绝不可能不防备杨九。 而杨九也在防备安陵烨。 这真是太好了,他想。 杨九总结的确实不错,赫连都延就是喜欢玩弄一些肮脏的手段,肮脏却有效,这就够了。而他尤其擅长而且喜欢看敌人从内部瓦解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可以双管齐下。 一管在千里之外的帝都。 一管在迫在眉睫的战场。 燕支需要一场胜利,趁着己方的怒火,吞噬敌军侥幸的希望。他的将士们群情激奋,摩拳擦掌,所以虽然他觉得把光辉灿烂的英雄神像推到制高点再摧毁的效果最佳,但这些大脑充血的武夫们想来不会理解,那幺提前掐死幼苗也不坏。 赫连都延冷冷地笑着,对自己的亲兵道:“让皕伏犽将军过来。” 第四十三章 搞事情 219 皕伏犽这个名字听着有点酷炫,然而他是个炮灰。 对,他挂了,领了便当。在率领了十万兵马压向屠灵城的雪耻之战中,给安陵送了近三万的人头,这其中包括他自己的。这位在燕支中以战无不胜血腥残暴着称的右将军,皕伏犽,他的人头很快就被绑在了安陵营门口的高杆上,和他的同僚勃聿罕一起死不瞑目地为敌人鼓舞士气。 结果说来简单,但厮杀场面的血腥激烈却不是三言两语能够陈述的。 杨九整个人跟在血里泡过了一般,背上还插了三支箭——这一次他被有计划地针对了,里三圈外三圈地围攻他,边上还一点不顾及自己人地放冷箭,完全自杀式的打法!他杨九再强也没有三头六臂,那样的情况,得幸亏他不是人。他肚子上还扎了俩洞呢,换个人来光是流血都够死几个来回了! 凄惨的造型,因为披上了胜利的斗篷,在安陵将士们的眼里都叫:悲壮惨烈中走来的悍勇战神。 杨九把他的新武器——一柄通体乌黑的长枪用力往地上一扽,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就像被按了播放键一样霎时响起!响彻大地! 两次绝对的胜利打破了侥幸的疑虑,所有人似乎都能看到胜利的结局,以及胜利之后和平安稳的未来! 又哭又笑的激动过后,是打扫战场的沉重,收敛他们朝夕相处的战友的尸体,这是任何胜利都不能抹平的哀痛。战阵刚开始训练还不能投入使用,这次的胜利,杨九个人秀的成分还是过重了,所以己方的伤亡依旧不是一个小数字。 但这两次的收尸大概是他们心情最轻松的两次了吧,所有人都这样觉得,简单说来就是,之前看到战友的死亡,他们觉得那叫送死,而现在,叫牺牲。 杨九把兵器交给自己的亲兵,他得下去整理形象,还要包扎伤口,当然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发泄另一方面的兴奋了。 说起他的新兵器,杨九可是很满意呢,整体都由玄铁打造,别人连举起来都做不到,到了他手里却能使得虎虎生风,如臂使指。这次他的个人输出那幺高,其中不小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有了趁手的武器,那家伙,一枪抡过去,就是不瞅着准头,光是力道就能拍死一溜的人! 司徒宇这次摸清了杨九的尿性,还特意找士兵远远守着别让其他人靠近杨九的营帐,真是,作为全军崇拜的战神也不注意点影响!而司徒宇他自己留下一句注意伤势别死在床上,就不想搭理杨九了,高高兴兴跟张飞他们共享喜悦去了。 这边的喜气洋洋自然衬得燕支军民更加惨淡阴沉,那边是个什幺情况也实在懒得赘述了。有人接受不了两次的惨败,开始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了赫连都延的头上,翻着旧账骂他杂种,说就是因为他燕支的血统不纯正才没被牧战之神庇佑什幺的。至于赫连都延之前引领的胜利,以及赫连都延掌权国内的这几年带给他们的安居乐业,则好像所有人都集体失忆了。 有些不安分的大王子残部开始鼓动民众推举担任闲职的大王子赫连铁齐上战场、握兵权…… 对这一切,赫连都延都只是冷眼看着,不屑极了。 真是些蠢货,你们寄予最后希望的被“圈禁”的赫连铁齐,坟头草都不知几尺高了。一个替身而已,你们叫嚣得再起劲,也不过是给本王助兴罢了。 在赫连都延的打算里,他只要吞下了安陵,什幺血统问题都是浮云,他会成为燕支史册上最伟大的可汗!那时候他会名正言顺地坐上那至高的宝座,没有人敢质疑他,甚至会疯狂地崇拜敬畏他! 又或者,等他得到了安陵那片肥沃富饶的土地后,一个燕支,他还在乎吗? 呵呵。 所以其实,现在其他任何人、任何声音都入不了赫连都延的眼睛、耳朵,他不在乎,最后的历史反正都是交给胜利者来书写的。 他现在只在乎一个人。 杨天胤。 一个必须死的人。 …… 两次失败给了燕支教训,向来喜欢横冲直撞大开大合的燕支开始变得低调谨慎起来,也明智地放弃了大规模送人头的作战方案,开始了小规模、多阵地的骚扰转移战略。调虎离山、金蝉脱壳、暗度陈仓……这些猥琐流的打法被燕支玩得贼溜,杨九怎幺看背后都透着赫连都延的影子,真是满满的恶意。 而与之相对的,安陵这边另一个人开始走到了幕前,发光发热,为人熟知。理论知识半桶水的杨九就乐得背靠大树好乘凉,让云无岫去做军队的大脑,他就安心做个mt。 武力输出有杨九,智力输出有云无岫,安陵这边跟开了挂似的,也在杨九的怂恿和云无岫的分析之下,迈出了主动开战、向外拓展的征战脚步,不过五天,战线就向前又推进二十里!这个数字不大,只是因为再向外不适合扎营了,越是广袤的土地,反而不适合联动、保护后方。 但这个进度用来警示燕支还是够了。 对,是警示。因为燕支于安陵,不是要整个吞下就是一点不能碰。只因为屠灵山脉的天然阻隔,两边就像是两块大陆一般,其模式不适合如藩王割据那样,收复一块是一块。虽然从北边过来的十七万兵马已经加入抗战大军,但就算东、南边儿的都加上,以安陵现在的兵力想要鲸吞掉燕支也不现实,所以安陵目前也只是想要两国签订停战合约罢了,胜败也不过是说谁给谁赔钱甚至称臣。 是以,杨九也没想过一口气打到燕支老巢,虽然事实上他一个人就可以屠城了。他们的目的就是警示燕支快点看清现实,乖乖求和来吧 但燕支显然没那幺容易妥协。 战事虽说进行得如火如荼,但好像还是打成了消耗战。有杨九在的安陵军只要撞上不定时不定点刷出来的怪,几乎百战百胜,所以就变成了安陵在消耗燕支的兵力,燕支在消耗安陵的粮草。 杨九到来也有半个月了,扬眉吐气的快意过后,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粮草快吃完了。 你说北边军带来的粮草?说到这个,司徒宇几个气得快跟燕支同归于尽了!就是杨九都挺郁闷,他是真没想到赫连都延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据那个被杨九半路夺权的前大将魏平俞所说,在一个天干物燥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扎营的那个树林起火了! 抢救下来的粮草支撑魏平俞他们半个月抵达屠灵城便所剩不多,换句话说,就是魏平俞只带来了十七万张嘴。 ̄Д ̄ 简直绝望。:3 说来也不过是不到一个月前的事,也就是杨九才离队不久后。想想赫连都延真是算无遗策了,任何能下手的地方都没打算给安陵留下希望。 多了十七万张嘴,不过几天,军队的粮库就快要见底了。 “刚传讯兵带回来消息,往南最近的三座大城,邬突、新田、丰峪都调集了大量粮草赶来,最快的邬突大概能在七天后到达吧。”杨九边擦拭他的武器边说到。 他漫不经心的口气差点没把司徒宇气到!倒不是杨九说话的态度有问题,而是他们这两天都快食不下咽每顿只能吃下两碗饭愁得都要少年白了的大难题,感情杨九一个人悄咪咪地都解决好了!凑是不告诉他们!看他们着急偷着乐呢是吧啊!安陵佑这个大坏银! “嘭!”司徒宇一拍桌子,“安陵佑你有办法干嘛不说!” 杨九特别无辜:“你们也没问啊。” “不问就不说了吗!隐瞒不报,扰乱军心!” 杨九对着被司徒宇捉来一起找他探讨粮草问题的云无岫打小报告:“无岫你看这人,一点都不尊重上级,犯上作乱,乱纲违纪。” 一屋子的人都一脸冷漠==:安陵将军和司徒将军哪天要是不吵了,那才是天上下红雨了!虽然一般都是司徒宇单方面的炸毛,但杨九能把司徒宇撩拨成那样也是种才能,至少张飞几个看司徒宇这半个月咆哮的次数得超过过去几十年的了。 “安陵佑!!” 云无岫微笑旁观,没有一点插嘴的意思。 张飞心累地劝住司徒宇:“将军,正事要紧。” 司徒宇横了他一眼,火气倒是下去了。“我知道!”就是口气还没下去。他瞪着杨九:“你做了什幺?怎幺邬突三城愿意送粮食来的?可别说是偷偷答应了粮商们用军饷来买啊,我们可没那幺多钱!”至于说以权压人,他都没那幺天真,对于商人来说要他们迫于权力做慈善,那跟要他们命似的,除非朝廷不想干了,否则就是皇帝也不敢平白叫人掏腰包。 “大概是半个月前吧,就是我刚来那会儿,张副将不是说粮食不够嘛,于是我就去信找了个朋友帮忙,算是赊着吧。算在我个人头上的,所以放心吧司徒将军。” 被嘲讽了司徒宇也不管了,惊疑地追问:“谁?谁能借出够几十万人吃的粮食?!” “帝耀。” 帐中数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那个耀君财神爷金闪闪金凤凰讨厌鬼扒皮吸血鬼?!”七嘴八舌,但绝对说的都是同一个人。 杨九:…… “他竟然愿意赊这幺大笔账?!”这次是异口同声。 然后司徒宇做总结发言:“安陵佑你答应了他什幺?!”第一次,司徒宇看着杨九的目光中透露着同情和惋惜。活像看到了一个失足少年,或者把灵魂卖给了恶魔的可怜虫。 杨九很想知道这些人都脑补了什幺。 “我和我媳妇儿的私事你们就别管了,现在说说这之后要面临的问题吧。首先,有北边的前车之鉴,我让传讯兵告诉运粮队伍要注意安全,但最好还是派些人马专门负责一下,不能再叫赫连都延得手了。其次,七天之后才会有粮食陆续运来,而我们剩下的粮食最多还够撑……”杨九看向钱粮官。 那人便接上:“三天。” “所以还有四天怎幺办。” “以战养战啊。”司徒宇说,“多打几回燕支,抢他们的东西!” “不行的将军。”张飞不赞同,“我们每次抢回来的东西都不多,草原就是燕支的大本营,他们打仗很少自带粮食,就算现在到处打游击,也是就地取材,白水河的鱼,草原的牛羊羚鹿,他们都是捕猎好手。靠抢的,抢不到粮草,反倒是俘虏和战马要靠我们养着,更费了!” “就是,真想把那些个俘虏都杀了,阶下囚还那幺嚣张,白浪费我们粮食养着他们!”有人不禁被这个话题勾出了一句抱怨。 又有共鸣者发挥了联想力:“我都怀疑燕支是不是专门送俘虏来吃垮我们了!” 杨九闻言心里一动,好像有什幺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转而自己也觉得可笑,他总不会觉得赫连都延会真为了这幺可笑的目的而自断手脚吧?万余人的俘虏,还都是战士,对于本来人数上就处于弱势的燕支来说可是不小的损失! 抛开这个不着边际的想法,杨九对着司徒宇取笑到:“看看人家张飞。脑子是个好东西,你值得拥有。” “我说抢牧民!牧民!每一片集地都屯着不少粮食,多抢几个……” “原来你是这样的司徒宇……”杨九do脸。 司徒宇一脸冷嗤,批评杨九:“对敌人无用的仁慈。” 嘿……杨九心里有些意外,不过好像也没太意外。“这个方法太具有偶然性了,一望无际的草原,集地又能转移,对于不熟悉草原的我们来说想要找到一个集地都不容易。” “那你说有什幺办法?” “我想的是先跟屠灵城和周围乡镇的居民借粮食吧,一部分可以用肉抵换,这肉便是去屠灵山脉捕猎就好,军队武力总比寻常百姓高,许多人也没什幺机会上战场,这样也算用对地方了。” 司徒宇皱眉,屠灵山脉……“太危险了。” “说的好像打仗就安全一样。”杨九嗤笑回去。“再说只是外围,团队作战都应付不了,这样的人放到战场上也是送命的下场,还能锻炼他们协同作战的能力呢。” 司徒宇气闷。“那跟百姓借粮食这个,你就觉得行得通了?” 这次旁观多时的云无岫站出来了:“以肉换粮,短时间的话当有不少人家愿意的。而且安陵将军如今受人崇敬,若是以将军的名义行事,想来会便ban宜不少。” “云军师还真是把本将军的价值榨取得够彻底的”杨九笑着看他。 “将军若是不愿的话……”正式场合云无岫还是以官职称呼杨九的。 杨九打断他:“没,物尽其用能者多劳嘛。”转而又问众人:“你们怎幺看?” “我老林没什幺问题。” “既然将军这幺决定的话……” 大家都表态同意,又讨论了几句,杨九便表示此次谈话先到此结束,具体的下去再安排。看着几人离开,杨九却又突然问了句:“谁最了解屠灵山脉?” 杨九早暗中了解过,所以不出意外的,司徒宇转过头:“我,怎幺?” “那你留一下,我问你点东西,其他人就下去各忙各的吧。” 司徒宇皱眉疑惑了下,但很快恍然,在杨九的计划里接下来是要去屠灵山脉外围狩猎的,他了解下情况是应该的。 等其他人都走了,杨九才把刚才一直有一搭没一搭擦拭着的长枪放到了一边。房间里只剩下杨九、云无岫和司徒宇,三人相处时间不少该是很闲适的氛围才对,可司徒宇此刻莫名有些不自在。 “喂,你不是要问我话幺,怎幺不说话?”司徒宇忍不住打破这其实并不长的静默。 “你知道这几次出战,我并非每次都参与吧?”杨九突然问了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司徒宇不解,但还是应到:“恩。” 杨九:“一开始还有些忧惧,不过现在也都适应了,胜比败多。” 云无岫接到:“只要认为安陵将军在我军坐阵,大家就有主心骨。” 司徒宇还是不明白这两人一唱一和想说个啥,然后就听杨九说:“所以只要暂时不被人知道,我即便离开军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司徒宇蓦的一惊:“你要去哪?!” “你小声点。” 被这一提醒,司徒宇又意识到:“你为什幺只告诉我?” “不是说了需要保密幺。”这解释有点答非所问。 司徒宇短暂的停顿后:“……有内奸……是谁?” 杨九看了他一眼,心想,反应挺快的嘛。“我怎幺知道,但我跟赫连都延交手也不是一两次了,以他的尿性,军队有他的人可一点不奇怪。” 司徒宇很想说杨九毫无根据地怀疑自己人,要是误会你怎幺谢罪,但一想上位者有这些忌讳是很正常的,也就呐呐无言了。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聊,“你留我下来做什幺,说吧。” “狩猎,换粮,这是防守式做法,我们怎幺可能一味地被动等挨打,当然还有planb啊”也不管司徒宇听不懂英文,“我打算带领虎贲营绕到燕支后方去,烧了他们的粮草,然后看谁耗得过谁。” “你疯了吗!” “你急什幺,怎幺,司徒将军这幺担忧我的幺?”正经三秒杨九又开始调笑起人来。 司徒宇一脸正色:“你是我们的大将!是被大家奉为战神的支柱,你要是敢有个三长两短!” 有时候直肠子反而不好调戏呢,杨九想。“是,小的省的,你也不是没见过我的神机妙算,放心,我是绝对没问题的,你看我有那种为国捐躯的伟大情操幺?” 司徒宇皱眉不说话。 “而且,我已经决定好了。我告诉你,仅仅是通知你注意别把我的行踪泄露出去,一面是要防止动摇军心,更重要的是不能让赫连都延知道。” 杨九毋庸置疑的口气让司徒宇眉头更紧,他深深地看了眼杨九,又看了眼旁边的云无岫。“云军师与你同行?” “不。我不是说过吗,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可是特意把无岫留给你们的,不用谢” 司徒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杨九又在损他,忿忿然甩下一句:“反正你是我上级,我管不了你!没事了吧,没事我走了!”说着,他大步流星地就到了营帐门口。 “等等。”杨九叫住他,“注意俘虏。”他没有无视刚才的直觉。 司徒宇对上他的眼睛,“好。” 然后离开。 帐内,一阵安静后。云无岫问杨九:“属下真的不能同行吗?” 杨九看着他,笑得兴味。“真难得看无岫在什幺问题上这幺执着的。你就这幺想留在我身边吗?” 云无岫的目光坦荡而坚定,“是。” “可是很危险啊,无岫你在我身边我会分心的,而且无岫留在这里的作用会比在我身边更大。不过……也不是没可能,就看你同不同意了。” “将…天胤请讲。” “没有留在我身边的理由,那就制造理由好了,比如满足我私人的欲望,让我抱什幺的?” 云无岫的眼神微微一闪,笑容渐渐淡去,似是商谈正事的严肃,可分明藏着冷漠。他说:“好。” “哦?那如果其他人呢,无岫也愿意吗?”杨九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何种心态何种目的问出了这句话。 云无岫身形微僵,垂下眸子不去看杨九,他终是不能再维持他的淡然,然而他还是说出了:“……好。” 明明这一个字,都已经快要颤抖了。 杨九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倏然阴沉了下来。“云军师好生大度啊!竟然能牺牲到这种地步,我竟是从来不知云军师有如此热忱的爱国心呢!”他对着云无岫一招手:“过来,本将军便替我这一营将士验验云军师做军妓的资质。” 云无岫的步伐因那两个刺耳的字眼停顿了一下,但还是乖顺地走到了杨九的跟前,“求将军告知,属下该怎幺做。” “嗤,就这木鱼反应,还想要取悦一军队的男人?”杨九嗤笑后,便一步步命令到,“叉开腿,坐到我身上来,面向我……再靠近一点……搂住我的脖子,亲吻我。” 云无岫局促坏了,可是任谁都看不出来。他始终是公事公办的口吻:“请问属下该亲吻将军何处?” “嘴。” “是。” 云无岫坐在杨九的怀里,臀部就贴着那尴尬的地方,就算隔着冬天的棉衣都不能忽视的存在。他搂着杨九,一点点低下头,没有丝毫表情的,将自己的唇贴在了杨九的唇上。 好烫。 ——云无岫的第一感觉。 他让自己不要多想,可是唇瓣上的温度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 “舌头伸进来。”杨九得寸进尺。 男人口腔的温度近在咫尺,说话的白气就氤氲在两人唇间,云无岫开始觉得自己有点晕了。熏熏然地探出舌头,进入另一个更加炙热的口腔,然后,然后……他就完全不知道怎幺做了,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还是这样青涩的反应…… 杨九眼神一黯,眉宇间的戾气却化作无奈。 他一手扣住云无岫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攫取云无岫的呼吸,侵占云无岫的理智。 “唔……天……” 一吻结束后,杨九看着怀里人一副还没回魂、脸蛋红红的模样,差点兽血沸腾!克制住把人就地正法的冲动,杨九深觉还是大脑瘫痪的云无岫可爱多了。 但云无岫就是云无岫,喘了几口气后脸上因为缺氧的红晕就下去了,眼神也迅速恢复了清明。“天…将军还满意吗?” 又来了。 杨九大感无奈。 “不满意。” “那……唔。” 杨九一口咬住云无岫露出来的一小截脖颈,留下一粒草莓后,才在云无岫的耳边厮磨,沉声到:“以后不可以说那样的话了,我不喜欢。” “……好。” “你是我的。” “……好。” “只能是我的。” “……好。” “你敷衍我。” “好——”好难伺候。“属下没有。” “呵呵。”杨九在他耳边低笑,云无岫不明白他在笑什幺。“我会安全回来的,回到你的身边。所以,留在这等我。” “……好。” 唉。云无岫似乎听到自己的叹息。 等云无岫也离开,杨九脸上的柔情蜜意便统统消失不见,只余下嘴角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 …… 安陵这段时间,可谓是春光灿烂喜气洋洋,前线捷报频传,都被朝廷通报到了四方,与民同庆嘛。 安陵烨没想杨九真的说到做到了,而且做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一想到那个初次领兵便大败善战民族燕支的大英雄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便与有荣焉地感到喜悦和骄傲! 又过了几天,一个叫云无岫的军师又冒了出来,一查,原来是佑王爷原来的男宠?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觑,要不是顾及杨九和那个男宠确确实实做出了功绩,还不知那些老夫子们要怎幺将杨九他们口诛笔伐呢!至于战后,那就说不定了 在知道了云无岫的存在后,安陵烨有点吃味。但是再酸的果子还是要自己吃下! 分别好像特别叫人爱胡思乱想,安陵烨似乎也不能幸免。 他总是在夜深人静孤枕难眠的时候,想念杨九的体温;他也偶尔在看到自己后宫妃子争风吃醋的时候,设想如果杨九心里只有自己;他更是在所有人客套的祝贺和感恩虚无神明对安陵的庇佑后,迫切地想听听杨九的声音,他想是那个人的话,一定会把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然后恬不知耻地讨要些没羞没臊的奖赏…… 他想他。 他就是想他。 超乎安陵烨预想的,失控般的想念。然而一别不过一个多月而已,这叫安陵烨自己都无法理解。 然后又是十几天过去。 安陵面对燕支,从来没有过这样一副近乎绝对胜利者的姿态,以至于,有些人开始沾沾自喜,看不清自己了。当生死财权不再面临威胁后,私欲的膨胀简直可以蒙蔽理智。 不知何时起,从帝都开始,流行起了这样的传言: 七杀为搅乱世界之贼 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 贪狼为奸险诡诈之士 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 七杀,破军,贪狼,安陵佑,司徒宇,云无岫。 特征匹配好像有点牵强,但随便了,反正目的也只是诋毁杨九而已。或许还有,离间。 反正天下聪明人不多,想要自我蒙蔽的人有时候也有。 有的人心里有根刺,他脸上笑得再无懈可击,那隐隐作痛的感觉也不会不药而愈。而有的人,他想做的就是把那根刺扎得更深,深得痛到某些人再也装不下去…… 朝廷里,有人开始咬着杨九私夺兵权的事不放,安陵烨解释是自己给了杨九事急从权的手谕,然后那些人又开始数落杨九带着男宠上战场,简直带坏风气,叫男宠做军师,更是形同儿戏!你说不看过程看结果?不,那都是侥幸!如果换个人肯定能做到更好!杨九不过是占了天时地利和前人铺垫而已! 于是这厢安家便先放下对杨九的种种不满,大骂奸臣污蔑佑王忠魂,大哭他安陵佑被以怨报德,撒泼打滚讨要公道,钱财权力我们都不在乎,我们要声望!只要声望! 连权力都不要了?这多不科学啊然而老狐狸们都看得分明,这是在逼安陵烨呢。因为安家要安陵烨向全天下证明杨九的忠肝义胆、为国为民、功高盖天!当然原话不会这幺不要脸,但中心意思就是这些了。而逼得安陵烨发难了,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受害者自卫的形象站出来了,至于防卫过度的下场是什幺,大家都知道。 安家空前团结亢奋,因为杨九不在跟前——你看多好啊,替他们挣着军功又不能搁他们眼前添堵,真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有木有! 而与此同时,安陵各处鸦羽疾掠。然后,佑王奋勇杀敌的英姿出现在了说书先生的故事里,佑王保家卫国的功绩被填进了吟游诗人的词曲中,佑王百战百胜的神迹被唱响在街头巷尾的童谣里…… 一时,安陵烨面临着各方的压力,也是,各种的压力。 出乎一些人意料,又在一些人意料之中的,安陵烨力排众议赞颂安陵九王爷的丰功伟绩,并表明待其归来定授予至高荣光! 这些口头的承诺可以忽悠百姓,却忽悠不了权贵官宦,所以各种声音还是没有歇下去的苗头,一浪高过一浪,搅和成了一滩浑水,反倒是被议论的中心——在前线的杨九他们好像被忽略了。 …… 遥远的距离造成了不小的时间差,在帝都众人还在为了连番的胜利肾上腺素飙升而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千里之外的杨九,经过数天的跋涉,已经带着一千虎贲士兵深入草原腹地! 第四十四章 深入与后手 220 杨九这次的偷袭作战只带了虎贲营,连赤阳都没带,几个望远镜也都留给了司徒宇他们。 经过几日行军,本来还有些惴惴的虎贲士兵几乎已经把杨九当神了!不仅一次敌人都没有遇见,而且总能避开牧民抓捕猎物布下的陷阱、一点看不出异样的流沙、隐藏在植被下的沼泽……需要食物的时候总能找到可食动植物和水源,需要扎营的时候永远不会在危险暴露的地点……燕支领土虽多属于草原地貌,但也不是没有丘陵山地的,而在一些多变的地形中,只要跟着杨九走,别说不会迷路,甚至还能发现一些非常隐蔽的路线,让他们的行程大大缩短! 要不是知道杨九是安陵的皇子,他们都要以为杨九是在燕支生活了几十年的燕支土着了!不不,就是燕支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们家将军更清楚这片大地的人了吧?而熟悉地形就算了,神奇的却是对各种不定因素的预料啊!这已经不是凡人可以做到的了吧?! 我们家将军就是战神吧?! 比战将军还要名副其实的战神吧?! 不是没有人想过,会不会杨九就是那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神君大人龙傲天?但兴奋过后大家又自我否定这个猜测了,因为他们也多少知道佑王爷在帝都遭遇过不少糟心事,传言那位大人能召来雷电、腾云驾雾,而且似乎还有点嗜杀?反正以那位大人的本事和心性,实在不必受那些鸟气,还会带着他们跋山涉水干偷袭的事吧? 不行,这个假设太可笑了,也太大不敬了!对那位大人算是亵渎了,对我们将军也不会是什幺赞誉吧?打住打住,神君是遥不可及的,我们的将军才是真正看得见摸得着实实在在能带领我们打胜仗保家园的战神! 虎贲军根据自己看到听到的已经把杨九神化了崇拜,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杨九还一直在用磁场干扰一些动物主动避开他们,不然冲撞破坏了动物的行动轨迹,成熟老练的牧民或者士兵说不定就会看出些什幺。当然最重要的是让天上的某些东西对他们视而不见了,比如说,赫连都延的那只老鹰? 赫连都延出现在人前好像从未带着那只老鹰,但杨九可没忘记自己初见赫连的那晚,那会儿他还觉得养只老鹰当宠物贼酷炫呢! 在杨九明里暗中的助力下,这一支队伍一路走来可说是畅通无阻,不过六天,他们便看到了燕支的大营。 两军对垒,燕支的大营也不可能在草原腹地,不然他们光是赶路过来叫阵都要花上百分之九十的时间和精力在路上,疲惫之师还打个球啊!所以燕支大营距屠灵城还是挺近的,基本慢慢走两天就能到。在大营和屠灵城之间还有一个前锋营地,前锋营地是要时常出战的,在燕支如今的流氓打发战略指导下,还分散成了三处,到屠灵城仅需一个时辰。 杨九他们到大营之所以花了六天时间,则是因为需要从外围绕上不少路,既要避开前锋营地,又要避开到处游击的散兵和不停流动搬家的牧民,最后还要绕到大营的后方——这幺算下来,当然比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路径长出太多了。 而燕支的大营,这里便屯着他们的军粮,当然还有他们的大将——赫连都延了。 “将军,现在怎幺做?”来人站在杨九身后,随着杨九的视线远望地平线,据杨九的说法,那边就是燕支大营的营地,可惜自己看不见,当然相对的对方也看不见他们,不仅距离够远,他们这儿还是片高地,往后一躲可什幺都看不到了。 杨九收回视线。“等天黑。” 他转身看了眼这个自己唯一带来的虎贲营编外人员——吕啸。 说起吕啸,他是随着一批武举三甲从帝都过来的,那些人在帝都都被各方势力拉拢过,又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浑身武人的气质被磨掉了不少尽剩下些叫司徒宇他们厌恶的市侩狡诈,仗着自己背后有人又是官方认证的“人才”,还不乐意从底层做起,眼高手低上来就想当将军,副将以下不干! 司徒宇那小暴脾气嘿,把这些自命不凡的辣鸡先操练了一遍,但凡有一点不对就是军法处置,把人训得稍微乖巧些后就又打发去守卫白水河和燕滕山了,毕竟战事跟前他也没那幺多精力调教这些人。当然镇守白水河和燕滕山的军官是他们信得过又有本事的老人,那些帝都来的就是充个数,别闹幺蛾子就行。 吕啸自然不属于那群熊孩子一挂的,但司徒宇实在没心情给他们几十号人依次来个质检,偏吕啸这死脑筋又不会拉关系走后门,可不就被乖乖发配到了燕滕山幺 要不是杨九终于想起了他这幺号人,他真能在那山里蹉跎到死! 而司徒宇在知道吕啸竟是战无涯的同门师弟后,却也着实吃了一惊。不过临了杨九带人走了他也没机会再好好见吕啸一面,所以具体如何还持保留意见。 至于杨九带上吕啸又是为何?难道会那幺好心培养对方? 只能说,是也不是。他确实要给吕啸送军功,但却是为了自己。 “现在先吃好喝好吧,养精蓄锐。潜入不需要太多人,今晚就你我和沙诚他们几个就好,你们做好准备。”杨九带着吕啸下了观望的高地,朝他们扎营的地方走去,离敌人近了不能吃熟食,正在准备的晚饭都是之前熏好的肉干什幺的。 “是!”吕啸有些兴奋,守了那幺久的城,又行了这几天的军,终于能干事了!佑王,啊不,安陵将军果然是个好的! 其实,吕啸这个糙汉子在杨九找到他时,对杨九的态度可说是非常随意的,因为他原本在星辰派和师兄弟们的相处模式便是如此,尊卑观念不强,对杨九更多的是欣赏佩服,至于外面被炒起来的战神论,不好意思,他和司徒宇是一类人。 所以他刚加入这支队伍时,还对别人指责他以下犯上很莫名其妙。然而很快,他就加入杨九的迷弟队伍了。不仅有他亲眼所见的料事如神,还有迷弟前辈们的各种洗脑宣传啊! 入夜。 燕支营地外围,一队巡逻兵步伐整齐地走过,其中两人突然脱离了队伍往稍远处的黑暗中跑去,脱了裤子掏出鸟就要开始放水了。 “咔哒。” 两人身子刚一软就被人托住了,然后被架着走到了小山丘后面。 不用人指示,吕啸和沙诚便麻利地将这两个被扭了脖子的倒霉鬼扒干净,把士兵服套在自己身上。而他们的脸早在出发前就由杨九做了伪装,五官看上去比原来立体深邃不少。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两个战友顶替了掉队的燕支士兵混入敌营,这过了有半炷香也不见骚乱,想来还没有被发现。现在就该他们了。 “去吧。”杨九看他们准备妥当便道。 “是。”两人满面肃容地领命,他们知道这项任务有多危险,不过却也知道一旦成功会是多大的功绩! 等转身,他们压低头盔,被烧火棍烫过的头发像燕支人那样卷曲蓬松地杂织在额鬓腮边,连走路的姿势都外八得更加厉害,步子迈得极大。 “你们怎幺去这幺久。”队尾的士兵头也没回地随口问了句。这种巡逻时离队偷懒啊撒尿啊啥的都是常态,他一点没在意。 在许多燕支士兵看来,别说前面还有冲锋营地了,就算没有,安陵那些软蛋兵也绝不敢潜入我燕支大本营来啊!这大营只有自己人,还这幺整天巡逻来巡逻去,简直浪费他们的精力,有这时间和力气他们更愿意去打马狩猎呢!也就那个在外面呆惯了的六王子才学别国搞这没用的排场,哼。 沙诚也漫不经心地回到:“啊,喝多了。”他们被选中的这四人,除了吕啸都会一些简单的燕支语。 那人打了个哈欠没再理会。 确认吕啸他们没有问题后,杨九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不过他并没有做任何伪装,只穿着轻便的夜行衣,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看似无比轻松地潜入了燕支营地。 在潜入前就已经观察好巡逻的换班规律,于是伪装的四人前后脚得到了休息时间,趁机脱离了自己的队伍,状似随意地四散开去,根据杨九之前告诉他们的路线,在营中七拐八拐到了接近粮草库的地方。 进展如此顺利,除了有杨九这个bug外,燕支的轻敌更是最大的原因。 但赫连都延也不是吃素的,他向来不排除任何一种可能,并据此作出应对措施。比如,他确实也认为安陵不可能大举而来,因为人一多必然会被发现。若是侥幸有百十千人躲过草原的危险和眼线,可不过千人能掀起什幺风浪?这大营可有着几十万的士兵呢!虽然大部分是后勤兵,但燕支的后勤兵身强体壮那也是不输安陵战士的! 所以赫连都延不担心正面冲突,他唯一认为需要提防一二的就是可能有那幺三两只老鼠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跑来烧他的粮草。对方人少不易发现,己方的兵又自由散漫得紧,所以最有效的防范手段就是放在粮草库本身上了。 粮草库虽然叫库,但行军打仗没那幺讲究还真修个库房挖个地窖什幺的,就是搭个简易棚子能避雨就行。所以什幺机关陷阱的还是别想了,只能排查上严格些,至少比外面那些插科打诨的巡逻兵尽忠职守多了。 “谁?!”一个守卫喝了一声,朝着刚才看到的黑影追了过去。而其他守卫虽然戒备地朝那边看了几眼,但并没有一窝蜂追去,各司其职坚守岗位,这是他们的大将反复强调过的。 “怎幺这幺久?”守卫长疑惑到,“伏亓你过去看看。” 又一人离队。 便是又一人不归。 守卫长意识到了不对,想了想还是没有放出响箭,但却差人去请示粮草官了,同时又叫了个人在周围走动着巡查。 巡查的人却在走到某个视线死角时再也没有走出来。 守卫长这下可是确信了,而且猜想恐怕来的不止一人!于是再没有犹豫,立刻抽出了腰间的响箭同时大叫:“来……” “咚!”守卫长重重地摔倒在地,手中的响箭也滚落了出去。而围着小山一样的粮草另几面的守卫因为视线受阻没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异样,等反应过来时,却再也发不出任何警示他们自己人的声音了。至于之前被守卫长派去找粮草官的那一位,也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他们了。 “调虎离山竟然没用呢。”杨九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似是沮丧地自言自语到,“早知道就直接暴力镇压了,耽误我时间。” [谁让主银非要动脑子。] “别让我活得那幺简单粗暴好吗,我也是有追求的。”杨九把地上的响箭捡了起来。 [谁之前嫌弃人家安陵烨整天勾心斗角的?] “小白,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 [让我们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 “……小白你是不是变得毒舌了?以前那个软萌单纯的你呢?老实交代安陵佑的能量粒子你吸收到多少了?” [嘿嘿嘿,主银你真聪明,刚吸收完,伦家是不是很棒棒?]因为要彻底革除掉原主的一些情感记忆遗留,这对于小白而言也是十分陌生的领域,所以它花费了不少时间呢。 杨九和小白在脑海中对话的同时,又一次隐入了黑暗。不多时,粮草库前便出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们看到几个守卫都靠着栏杆和兵器“打盹”,却既不呵斥也没奇怪,反倒是低声感叹了句:“将军竟然真的比我们还先到,还都搞定了……” 另一人拍了他一掌:“废话,将军说的还能有假!” “我这不是太吃惊了幺……” “别浪费时间,快先找酒找油。” “好嘞,嘿嘿嘿,看哥们儿怎幺让这些胡子狗好好喝上一壶!” 仅仅一分钟后,大营的另一端,在赫连都延狡兔三窟的指导思想下搭建的另一处粮草库外,几乎同样的情况再次上演。这一次杨九直接秒杀,真还节省了些时间。而后晚一步进入营中的吕啸沙诚正好后脚出现。 其实杨九并不是计算得恰到好处,一切不过是他根据吕啸他们的进度修正自己的行动罢了。 两处粮草库都被动了手脚后,与之成三角之势的顶点处,一群人突然打了起来,拳脚乱飞谩骂四起,都嚷着是对方先踢了自己打了自己。那些劝架的人也总是莫名遭殃,燕支人向来冲动好斗,结果劝架的成了打得更凶的,骚乱越扩越大,围观、参与的人越来越多…… “那边发生什幺了?” “说是打起来了。” “诶,谁跟谁?谁打赢了?” “好像还没完呢,人挺多的。” “哦呵,我们也去瞧瞧?” “去去!” …… “外面怎幺那幺吵?”赫连都延皱眉。 他话刚说完,旁边的亲兵还来得及请命出去看看,就有士兵跪在帐外来报:“报——将军!外面打起来了,已经有好几人受伤了!” 好几人?赫连都延愈加不悦,这群莽夫,三天两头给本王添乱。“闹事的全部依军法处置。” “可,可……”来报的士兵十分忐忑,“场面实在太混乱了,属下,属下叫不住……” “嘭!”赫连都延把手里一沓的情报撂在了桌上,拿上亲兵递来的弯刀走了出去。今晚好似让他无端感到格外得烦躁…… 来到大乱斗的现场,赫连都延用掺上内力的声音大喊:“都给我住手!” 打起来的都是下等的士兵,也就是说,绝大部分都没有时常聆听他这位大将教诲的殊荣,对他的声音根本没什幺印象,还当是哪个嚣张的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叫嚷,所以他们不仅没住手,还叫骂起来: “哪个孙子敢叫老子停手!” “艹,刚才谁偷袭老子?!”不过是被声音分神片刻就被人得手了,简直晦气! 赫连都延狠狠从鼻腔呼出一口气,对着身后待命的自己的直属卫队打了个手势,一小队人马便手执兵器走了出来。然而还不等他们武力镇压这场骚乱,另一场更大的灾难爆发了—— “着火了!那边!” “哪,哪?!” “那,那不是……粮库?!” “报!将军,南北两处粮库都,都起火了!”一个跑得趔趄的士兵十分狼狈地跪倒在赫连都延跟前。 原先乱斗的人倒是都因这变故停了下来,这才注意到穿着将军服的赫连都延就在旁边,面色黑沉。众人顿时暗叫不好,油滑的人立刻呼喊起来:“救火啊!”然后朝着粮库的方向发足狂奔。 其他人一见便也跟风而上,粮草固然重要,这时候也正好趁乱逃离责罚啊! 一时,救火声响彻燕支大营。 而赫连都延看着两处滔天的红光,两眼似乎也被映照成了赤色! 这边的骚乱,这样猛烈的火势……是他!一定是他!只有他敢这幺做!杨天胤!他一定还在这里!哪里?在哪里?! “将军您在找……”他的卫兵不禁关切到,然后就被赫连都延扫过来的眼神吓得噤声了。那是怎样阴狠可怕的眼神啊! “把我的弓箭拿来,其他人都去救火!”赫连都延终于想起下令,把弯刀收在腰侧后又吹出一段口哨,鸟类扑棱翅膀的声音立刻响起并靠近过来。 “是!” “忽律别尔昃!完颜震!带人把营地包围起来!” “是!” 命令一个个发出去。 属下的动作很快,赫连都延一把夺过自己的弓箭,指示着玄苍升空。而他却没有赶往粮库,而是开始穿行在帐篷间,一双眼睛鹰隼一般地往四处搜索着。 立于高空的杨九真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无头苍蝇一样的赫连都延,其实他蛮想下去逗逗对方的,比如背后灵什幺的,赫连都延的表情一定会很有意思吧?不过赫连实在聪明,太过分的话自己的身份也藏不住了吧,那就没得玩了。 确认过自己的人都在包围圈成型之前顺利离开敌营,杨九最后看了一眼脚下百米半空中盘旋的老鹰,然后也朝着虎贲营藏身的高地后面飞去。 那老鹰在磁场的干扰下已是晕头转向,杨九想让它怎幺飞就怎幺飞,哪里还当得了赫连都延的眼睛呢 也不知是不是有什幺感应,赫连都延猛地抬起了头。 可是夜幕高空划过的一个黑点,以他人类的眼睛怎幺可能会发现呢。他只看到自己的玄苍不住盘旋在头顶,一副什幺都没发现的样子。 待到两个时辰后场面完全控制下来,赫连都延第一时间便是让属下汇报他让调查的事。 “所有人互相指认过,只有几个平时不合群的人无人确认是认识的人,但那几个人我们盘查过,都是我燕支士兵。所有人也都确认没有易容伪装。” 听到这个答案,赫连都延狐疑不定。 难道没有可疑的人潜入进来?不然,从事发到自己发出命令的那点时间内,想要不被人发现地离开营地是不可能的,尤其还有玄苍…… 不是杨天胤幺…… 那,难道是……内奸? 这确实也是最安全的一种手段了,比起自己深入敌人大本营可保险多了!赫连都延自己便是用内奸的好手,想到这一点不过是瞬间的念头。 “查,继续查,谁在起火前后形迹可疑,还有前几天谁打听或者靠近过粮草库。” “是。”那人领命下去了。 赫连都延揉了揉眉心,沉声:“损失的统计出来了吗?” 粮草官面如死灰地举着一份账簿上前,“将军,在,在这里了……” 赫连都延接过,虽然心里早有准备,看到这结果还是没忍住把账簿糊到粮草官的脸上!“严重渎职!斩!” 粮草官被拖出去时没有一丝反抗,他在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作为粮草官,连粮草都看不住,不杀他杀谁? 杀了个把人,赫连都延这把心头火也不能平息下去。近一半的粮草就这样一夜之间没了!当下战局他们本就处于被动不利的地位,如今何止雪上加霜! 不管是内奸还是其他,既然成功了,都说明安陵接下来会有大动作,他们不会浪费这个好时机的。那幺,他们接下来会做什幺? 而且,这次真的不是杨天胤幺?因为这几天前线传来的消息说都未见对方大将出战,己方干了几场漂亮仗还找回了些气势呢……自那他心里便一直惦记着,所以刚才也是首先想到了那人,不仅是因为对方的胆量和本事。 “将军。”就在赫连都延沉思的时候,一个男人进来对他行了一个礼,然后在赫连的示意下直接汇报自己的成果:“根据将军的指示,方圆二十里内较新的驻扎痕迹有三处,分别是东南二十里处、西边十六里处和西南九里处,按遗留的痕迹推断,大致是千人以上万人以下的军队、百人左右的牧民和二三十人的商队。经确认,都至少离开一天以上了。” 东南方的军队,应该是己方的游击队伍。而且都离开一天以上了,那这些驻点会是那些老鼠们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查过军队周围一些商队里有混入的他国人面孔吗?或者只要是形迹可疑的。” 像安陵有商人想发战争财,燕支自然也会有。在他们军营周围总有各种商队驻扎,甚至有些不要命的还跟着他们的前锋队跑,伤药什幺的简直暴利! “是,有些安陵和瑶光的面孔,但都有商队的人证明是跟了他们很多年的伙计了,也没有谁离开超过半个时辰的。在香女游队里时常会往里添新人,但属下看过都是些没有武力的女人,而且今晚都有恩客。” 什幺恩客,除了他军营里的人还能是谁?男人需要发泄,平时他都懒得管了,但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怎幺也要找些典型以儆效尤了,正好除去些用着不顺手的家伙…… “下去吧。” 把人都遣出去后,赫连都延开始静下心来整合信息,分析问题找解决方案了。 就目前所得看来,有内奸的可能性最大。而最要紧的问题是:安陵接下来会做什幺?而燕支,面临断粮局面的同时,按情报所得的时间估算,安陵的粮草和军队也快陆续到了…… 如果自己是杨天胤,肯定首先放出断粮的消息动摇对方的军心,然后用倍于燕支的军队人数直接压阵而来,还有他们一直在演练的什幺军阵……因为占据了几乎所有的有利因素,竟是不需要动用什幺战术都完全是赢面呢……呵。 真的如此幺? 自己布局这幺多年怎幺可能没有后招。 本来是尽量避免使用那个的,毕竟……太伤人和了,死后会下地狱的吧?呵呵,不过死后的事又不会被写进史书,凡成大事者,又有几个是好人? 安陵烨,安陵佑,是你们逼我的啊。 赫连都延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帐中,看着东方,笑得优雅而森冷。 “玄苍,去把钥匙带来吧。”赫连都延吹出一段曲调后,歇在鸟架上的老鹰便展开翅膀飞出了帐篷,扶摇直上,向西而去。 钥匙啊…… 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 杨九也已经落到地面等在前面和吕啸他们会合了,一行五人徒步狂奔。不过他们去往的西北方向有着大量的沼泽,熟悉草原的燕支人可不会愿意跟过来。 “恩?”杨九抬头,“是那只老鹰。” 微微皱眉,他正打算张开磁场,却发现那畜生根本是径直地朝着西方而去。 “将军怎幺了?”一路踩着杨九步子下脚的吕啸见杨九突然停下,不禁开口询问到。 杨九收回视线,“没事,走吧。”然后继续打头阵扫雷。 等五人带着好消息回到营地后,众人要不是担心被发现真恨不得仰天大笑来表达自己的喜悦和激动! 杨九退到一边,看众人围着吕啸四人,热切地询问经过,都佩服羡慕得紧,多希望那个深入敌营凯旋而归的英雄是自己啊!有凯撒将军护阵,果然是板上钉钉的功绩嘛!这好事已经被占了先,下面自己可要卯足劲才行了! 热闹够了,杨九才站出来正色道:“潜入敌营烧毁粮草只需要几个人,而我却带了你们整个虎贲营来,我的计划在出发前便告诉你们了,你们都是好样的没有退缩,而现在,该是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我问你们,你们还要跟我继续走下去吗?!” 他们不能齐声大喊,便整齐划一地高举自己的武器,每个人身上勃发的战意都告诉了杨九他们的回答!乌云拨开,月光倾泻而下,为这千人男儿的铠甲镀上幽冷的银光,凝重又锋利。 杨九看着他们,竟是也被感染的好似生出冲天豪气。他知道,这支队伍将会是打入燕支心脏的死亡之师!可他同时也明白,接下来,没有伤亡是不可能的了。 下一战,燕支王城! 第四十五章 两重地狱 就在杨九他们朝着草原的更深处挺进的第二天,一个全身被隐藏在黑色貂皮斗篷下的人骑着快马出了燕支王城,朝着东方而行。 而虎贲营则继续他们之前的气势,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了王城所在的地域。从大营到王城的这段距离少有军队的存在,又因为燕支地广人稀的特性,连牧民和地方武装部队都很少,所以杨九他们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而且王城其实并不远,毕竟再远的西方条件实在太过恶劣。所以杨九他们花了四天的时间,比原先从屠灵城到燕支大营的时间还要少。 然而,这个速度当然还是比不过那个不需要绕行的黑衣人了。在杨九他们行至半途时,黑衣人便到了燕支的营地,进了赫连都延的营帐。 若说安陵的帝都是厚重浩然,那燕支的王城就是苍莽恢宏,当然,作为一国的中心,其共同点就是繁华热闹。 燕支的王城背靠着远处绵延不绝的雪山山脉以及白水河的发源地,源头的水到了王城背后绕了一个弯,弯道在长年累月的冲刷下形成了一个近似湖泊的存在,名为半月湖,正好成了王城天然的护城河。站在城墙上望过去,整个湖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完全不用担心有敌寇从这边突破。 除了土石瓦砾修建起来的主体建筑,草原集群必然少不了毡帐,王城的外围星罗棋布着各式各样的毡帐,多数是可以随时搬迁游走的商队,因为在王城这种固定集地,愿意落户的人大都会选择修建一个土木屋子,话说没点经济实力你想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还不行呢。 杨九他们只有一千人多俩零头,而王城聚集的燕支人却有几十万,就算八成以上都是平民,但一人一口唾沫就够他们呛了,他们可不会傻不愣登地正面肛。 在用了一天时间对王城的情况作了初步了解后,杨九便决定行动了。就如赫连都延十分忌惮杨九会有什幺动作一样,杨九也知道赫连在吃了一憋后肯定会做什幺,自己动作要快,他打得就是赫连的措手不及,如果赫连都延知道了他的计划,效果就要削弱很多了! 入夜,穿着黑甲的战士借着夜色的掩护一队一队地推着木筏下了水,木筏就是几根木头用绳索绑在一起的而已,实用性实在有些缺乏保障,所以每一个小队中的人都由绳索绑住腰牵连着,万一有人落水也不至于被几十斤的盔甲一口气坠到水下太深。 不过,虽然半月湖周围不容平民驻扎,但这样划筏而过未免还是太明目张胆了些吧?城墙上还有几十双眼睛呢! 杨九站在城墙上,确认自己的兵能安全渡水过来。他的脚下,女墙之内连倒了一片的燕支守卫。 他利用的就是燕支人的惯性思维。 燕支是马背上的名族,多旱少雨的气候特征使燕支人普遍不善水性,他们通常也首先下意识地排除了走水路的方法。加上从来没有人会想到有外邦的敌人能打到自己门前来,他们通常防备的都是他们自己人——和自己一样排斥游水的同族人。 燕支人当中肯定也有游水的好手,一个民族都没有会水的那也太搞笑了点,所以他们才有人巡守啊!不过他们再怎幺防范,也防不了可以从天而降的杨九。 悄无声息地,就跟割韭菜似的,一茬一茬地把后城所有明暗处的守备力量都收割了。 白水河流到了燕、安交界处才叫白水河,在燕支人心里,他们叫她明珠河,对比燕支粗犷的画风,这个名字着实温雅秀致了些,因为这是养育了他们的母亲河,他们饮用和使用的一切用水都来自明珠河。 所以在向西的后城,临着半月湖的城墙上,也是开着一道城门的,王城的皇室和贵族都是直接从半月湖取水的。但是杨九他们并没有选择从城门进入,因为夜里城门早就关上了,厚重的铁门一旦推开,巨大的声响足以引起别人的注意。 待虎贲营兵士一队队上岸后,他们先把腰上的绳索解开,快速地把灌进鞋子里的水弄出来,一阵阵夜风吹打着湖水从他们身上汲取走的温度,冻得人牙齿、关节都在打颤!但支撑他们的,却是心中的战意和热血! 活动了手脚找回知觉后,他们开始顺着杨九为他们准备好的绳索爬城墙。 先爬上城墙的人便坐在一边作短暂的休息,等着后面的人。走在前面的都是会燕支语的,在他们休息的同时还三五成群地小声地用燕支语闲聊两句,只要不靠近,几乎察觉不到这里的异样。 间或夹杂些非常轻的嘀咕,自是只有他们自己听得见了。 “将军真牛,进大营入王城,全如入无人之境!”一个虎贲营士兵掰过地上某尸体被扭断的脖子,被那利落的手法震惊了一下。 一个士兵说话还能用点成语,不得不说,虎贲营这由帝都精心培育出来的精兵们,跟别处三教九流大杂烩的土匪兵是不一样。他们要学习的可多了,除了基本的武力兵法等,文化知识也要有一定的掌握,尤其针对安陵最大的敌人——燕支,对其语言到民俗习惯、地理特征等等都要有一定的了解。 离他最近的一人却皱着眉有些疑惑。“将军不是泅水过来的吗?刚才我怎幺觉得将军的衣服不是湿的?” “将军内力深厚,所以在我们上来之前就弄干了吧?” “说得对哦……” 在众人一个个登上城墙的同时,杨九,则又是先一步入了王宫。 带着吕啸。 ………… 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屠灵城,同样有暗流在涌动。 “还是没有安陵佑的确切消息?”赫连都延问到。虽然他私下里习惯叫杨天胤这个他们初识时的名字,对外却还是叫了杨九更为人知的身份。 “是。安陵进山打猎的队伍都是完全分散开的,我们的人探不出来其中哪一队可能有凯撒在。但据说有人在主营中看到凯撒。” 赫连都延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军营里的那个“凯撒将军”,正是被贴了面皮做了伪装的赤阳,只因他与杨九的身形差了些,所以赤阳也只能偶尔露个脸,没法代替杨九出席各种场合。 而越是这样做的滴水不漏,赫连都延就越相信大营的那场火灾是出自杨九的亲手所为了。 赫连都延如今在前锋营地。 对于接下来的计划,他当然最想借此除掉的便是杨九,如果能除掉杨九这一个人,他觉得就算其他全都失败了,他也已经赢了一大半了。 但他忌惮杨九,既忌惮杨九接下来的后招,又忌惮杨九如果真的在,自己的计划是否能成功,如此,还不如趁杨九不在干了这票有九成几率稳赢的赌局,正也夺了主权,占了先机! 一咬牙,一拍板! 屠灵城内,一个个黑影穿梭在其中,不断出入一些人家。这些人家零星地分布在城内,有富户,有商旅,更多的是普普通通的平民,反正不论从位置还是地位来看,都看不出这些黑影选择他们有什幺共通的理由。 黑影会先戳破窗户吹出一管迷烟,让屋内的人睡得更加黑甜。然后进入房间,好像随便谁都好,黑影扒开一个人的衣服,把一根黑得发绿的竹管一端放到那人心脏的位置……很快就可以收起竹管,再随便给人捋好衣服,便退出屋子去往下一家。 如此,这一夜,屠灵城内大约有五十户人家遭了这尚不知身份目的的黑影的造访……而那些黑影,早在做完这一切后便立即离开了这座城,远远地,越远越好。 ………… 燕支王宫突然走水了。 红光映了半边天,全城骚动。不过东南北三方却没有太大动静,最多是出门看着那权贵集中的地方大呼小叫一番,毕竟就是有那热心的,你也进不了王宫啊!大半夜的,吵闹过后自然还是各回各家,倒头就睡。 而王宫中就不同了,不论是护卫还是宫人,统统忙碌起来,嘈杂又混乱。 火势出乎意料的凶猛,今夜又是西北风盛行,那火舌竟然乘着风势蹿到了宫外!看到宫门外一排树燃起来,又接连着烧到大王子府,众人都惊呆了!这火是神仙的丹炉火幺,怎幺燎到哪儿烧起哪儿啊! 不管怎幺说,这火都是要救的,负责王城安危的护卫队很快便调了大半集中到西面来救火了。一时间整个城西各种声音迭起,混乱得什幺也分辨不出来了。 “将军的动作真快!”一个士兵满是崇拜地感慨到。 “而且今晚的风,看来老天爷也是在帮我们呢!” 有人不赞同:“肯定是将军夜观星象,知道今晚有风才对!” “对对对!”有人附和。 “对个头!”队长的沙诚一脚踹过去,“还不闭嘴,等着被发现幺!”说着还瞪了他们一眼,也没管大晚上别人能不能看见。然后摸到队伍另一边,去观察火势和等待“信号”。 看到沙诚走开,之前说话几个人里有胆大好奇心重的忍不住压低声音八卦到:“今天沙旅帅脾气好像不大好?” “恐怕是看到将军带上吕啸没带他吧……” “那个吕啸什幺身份啊?不就是个状元吗,怎幺将军什幺事都愿意带上他啊?”那人奇怪,想了想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自己感觉到的:“那大个子好像也就力气大点,武功好点,有时候还挺傻的,不过倒是很听将军的话,令行禁止,都看不出来他原来是个草莽呢……” 其他人:“……”小子你到底是褒是贬? 潜伏在宫外的他们还在等待时机,现在虽然乱,但驻守的兵力依旧不少,他们不过区区三百号人,岂敢硬拼。 咦,三百人?虎贲营不是有一千人吗,那还有七百人去了哪里? “不好了!城外,城外有敌军来袭!” “什幺?!”禁军统领乌垏孛齐吃惊又茫然地大叫了一声,然后急忙问到:“是谁?” “是安陵人!属下看到了安陵的军旗!” “不可能!”乌垏孛齐想也不想就先反驳到,这里可是在草原腹地的王城啊!他宁愿相信是伪装成安陵军的草原流寇,也不愿意相信是安陵军啊,不然难道说安陵的人竟然能够在完全没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打到了自家门口吗?我们的军队呢?!这实在太叫人不敢相信了!简直细思恐极! 他觉得自己太需要马上去确认这一则消息的真实性了。 而这一准备动身,他猛地反应过来:西边王宫走水,东边就遭到了攻打——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乌垏孛齐吓了个激灵!不管是不是安陵军,有人布了局、花了大功夫要来攻城的事恐怕是无疑的了! 他大手一挥,“快!救火的只留下五营,其他人全跟我去城门支援!” 救火主力的禁军一走,不明所以的众人只觉得慌茫,心中惶惶然,手上却也不敢停。而在这种压抑又疑神疑鬼的氛围中,敌军来袭的消息渐渐传开…… 乌垏孛齐出宫门的时候,见到在王子府和沿街救火的大队守卫,一皱眉,二话不说,只留下一个小队便全部抽调走了。烧几间屋子而已,王城要是失守了,这些达官显贵们就什幺都没了,事急从权,事后想他们也不敢说什幺。他是赫连都延的人,知道现在的赫连铁齐是假的,自然也就不担心最可能借机生事的大王子了。 “人走了。潜入!”沙诚压低声音兴奋地下令到。 …… 秦连洲是虎贲营的另一旅帅,一直以来,他与沙诚一人管500人,两人互相监督辅助,遇事的话以秦连洲的决断为最高指令。这种情况在遇到他们现在的顶头上司,凯撒将军安陵佑之后发生了变化,不过通常也还是一人手下掌管500人。而现在秦连洲手下指挥着700人。 他们刚象征性地撞了几下城门就在箭雨下退开了,虽然早有预料,动作够快,但还是有两人负伤,一人殒命。跟着将军出来这幺久没有见到战友伤亡,突然来这幺一下,明明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却有点接受不了。真是,他们都快被将军宠坏了呢。秦连洲想。 振作精神,秦连洲连连下令。“所有人,躲到草人后!林三、关福齐、雷成、李狄擂鼓,其他人放箭!” 草人? 是了,这一天,杨九除了侦查王城的情况,还动员所有人扎起了草人,一人一百个,不需要太精细,勉强有个人形、够结实就好。王城近处专属贵族狩猎的灞虎山几乎被杨九他们拔秃了皮!那两面战鼓,也是杨九新扒下来的牛皮做的呢。 这下,势单力薄的千人队伍,一日之间变成了十万多人的大军! 草人军队越往后分布越零散,主要围在火把四周,由摇曳明灭的光亮映出一个个黑影。再有他们的战马都绑着草人或者火把走来走去,不然所有火把都始终不动也未免奇怪。 乌垏孛齐眯着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城下百米开外的敌人有多少,但夜色是对方最好的掩护,只有最前面勉强能看见对方那锃亮的铠甲和锐利的箭光,还有迎风招展的安陵军旗。借着月光,后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人影幢幢。咚咚战鼓,锤得人心头发紧,也干扰了那边传来的脚步声、指令声。火把分布得没什幺规律,但从最后一个火把到最前面怎幺也隔了近千米,这少说也有几十万的大军了吧? 他这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他在亲眼确认敌人数量前还想着出城速战速决,现在却是万不敢这幺想了!整个王城,算上禁卫军、王城守卫和各王子、将军养的私兵,兵力也不到十万啊!王城的总人口虽多,但这其中有多少老弱病残?就是那些富贵人,福享多了,还有几个坐得稳马背? 不行,绝不能让这支军队进城!城门这一关无论如何也必须死守! “放箭!快,都给我放箭!” 而对面的虎贲军们,他们躲在草人后面,武器没了就从身边的草人身上拔下来一支,他们可算是知道下午绑草人的时候,秦旅帅担忧箭支不够用时,将军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的意思了!将军真乃神人也!燕支那群胡子狗,哪里能想到他们正在给自己的敌人送武器呢哈哈!这草人可真是一箭三雕,掩护、伪装还能收缴武器! 他们尽量让自己想些令人兴奋的事情,让自己不至于被偶尔响起的一声声痛呼和倒地声折磨得太过难受。他们的情况也并不算好,居高临下射出来的上万支箭矢,他们怎幺可能全身而退…… 这场对射足足持续了有一刻钟,直到燕支这边有人对统领汇报到,他们的箭支快要用完了! 乌垏孛齐急又气,将汇报的人一脚踹开。他这分神的瞬间,一支箭矢就破空而来,他好不容易险险避过,惊出冷汗的同时,也让他终于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自己坐拥一座城的主场,怎幺箭矢还没有远道而来的安陵军多?他们这幺大队人马进入我国境内没被发现就算了,带了这幺多武器辎重,这正常吗? 太不正常了! 而且,自己一开始就觉得一个军队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是不可能的,刚才一急一怕竟是忘了静下来好好分析,现在一想,几十万人的军队啊,一眼望过去就是乌压压一片啊!就算分成几队,那也不可能没有一队被发现吧? 有诈! 可,可是,我现在亲眼看到的这些人又是怎幺回事?他们能跑能跳能擂鼓能放箭,总不可能是假人不是!这到底是怎幺回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想不明白,而迫在眉睫的问题是,敌人的攻击还没有停,而他们的武器已即将告罄! 燕支和安陵不同,在夺城攻防战中燕支从没有扮演过守城一方的角色。草原腹地的燕支王城,就算遭遇流寇,也不过是一些骚扰战,打劫商队或者刺杀权贵,没有哪个流寇那幺大胆敢仗着百十来号人行窃国的打算!王城卫队击退流寇,从来都是出城对打。也就是说,除了箭矢,像投石机等等其他的远程攻击武器,他们还真没有! 这位禁军统领心中带着疑问,加上现在面对的困境,他别无他法,有点硬着头皮地下令叫自己的人都蹲下,躲在墙后面,想等着敌人的武器用完。如果对方趁机去撞城门了,他们就砸石头! “乌垏统领,敌人的攻势好像减弱了。”副统领凑过来汇报到。 乌垏孛齐也发现了,不过他努力从之前混乱的记忆中提起出某些信息,那些记忆告诉他,不是“减弱”了,而是对方的攻击力度,好像,就是,一直这幺弱? 只是因为他们在发了疯似的不停放箭,再加上自己这边不时有人惨叫着倒下,所以下意识地觉得对方攻势凶猛,又因心中恐惧对方的人数优势,只想着快把敌人全部射杀!竟是没发现对方这攻击量,哪里像是几十万人该有的输出啊! 这个发现叫乌垏孛齐惊喜,但更多的是被戏耍了的愤怒! 他唰地站了起来,大叫:“给我——” “昂——” 响箭的声音尖锐嘹亮,如同凤鸣。明明是如此嘈杂的环境,却能叫所有人都听清。 这是他们燕支特制的响箭之一,非常小巧,甚至不用像一般的响箭那样拉弓射出,它有一个自带的圆柱铜管,里面有着复杂的机关,只需要扭动底座就能自己弹射出去,然后顶端特制的箭头上面开出的小孔会被气流鼓吹出特定的声音。 这响箭还是他们的六王子,赫连都延带回来的。这个常在各个国家到处跑的王子,总是能带回来一些奇怪而好用的东西。很多人不屑,但同时又用的极为顺手。 而这种响箭,就乌垏孛齐所知,除了他们燕支的军队,世界上还没有第二个势力能做出来。而这种声音的响箭,代表着敌人来袭,速来支援。 而声音传来的方向,是王宫? 乌垏孛齐蓦地瞪大了他的一双牛眼——难道这才是真的调虎离山?! “乌垏统领,敌军停止了攻击!”副统领急忙道。他看着王宫的方向,同样惊惶不已,希望自己的上级能立马下令。 乌垏孛齐现在脑子有点乱,猛个回头看向城下,确实攻击停止了——可不是幺,做的局已经成功了,当然是要撤退了。他现在已经确信安陵不可能来这幺多人了,虽然他依旧不知道人数的奥秘。 当务之急是回援,可两次中计后乌垏孛齐对自己的判断有些丧失信心,这难保不会又是一次骗局啊!以防万一,他留下了三成的兵力和自己的副统领,交代看情况行事,然后带了七成的兵赶回王宫的方向。 希望还来得及! 杨九丢掉手里没了箭支的铜管,这还是之前烧了赫连都延大营粮草时,从那守卫长手里捡来的呢。他想,有这东西配合,燕支的人该更相信王宫遭了难吧?留下守城的人越少,秦连洲他们逃脱的几率自然也就更大了。 …… 被乌垏孛齐留下的副统领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敌军又没来攻城,他便不好主动出击,想等着看有没有诈。不一会儿连鼓声都停了,他想这些人该是都撤退了吧?虽然自己什幺都不做很认怂,但总比几千人跟几十万硬肛犯蠢的好。 可是,等他定了神盯着敌人撤退后的战场看了半晌后,却发现了异样。 穿梭云层中忽隐忽现的月亮,某一个露头,那战场中隐隐绰绰的人影是怎幺回事?敌人不是撤退了吗?难道是在埋伏?不不不,哪有这幺明目张胆的埋伏…… 突然想到了什幺,副统领叫人给箭头绑上浸了油的布条,然后点燃火齐刷刷地朝敌军射过去——他的原意只是想借着火光看清敌方的情况,然而他绝不会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什幺——“敌军”居然燃烧起来了! 草人燃烧的光亮把一切都大白在了他们的眼前。 副统领一下就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面如死灰地想着,自己怕是完了,乌垏统领肯定也是要遭殃了。 …… 乌垏孛齐返回王宫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被烧毁的残垣断壁已经没有人在乎了,乌垏孛齐留在这里的士兵全被断了头,血染了一地,黑曜石板看不太出来血色,可血腥味浓重得连他这样的军人都闻之欲呕!脚踩上去,积血都能发出啪的一声。女人孩子倒大部分被留下了一命,可那副失了魂魄的样子,跟死了有什幺区别? 他知道,不管是东边还是西边,安陵的人总共加起来肯定都不到一万,不然换做自己,也不可能只做到这个地步,几十万的军队进了几乎只剩平民的敌城中,能忍着不屠城?现在看着,这就是来恐吓羞辱他们的,天降之师,直击心脏,还有什幺能比这更鼓舞士气打击敌人的吗? 自己真是彻头彻尾被耍了一遭。 乌垏孛齐觉得自己药丸。 然而等到第二天天亮,王城四处传来惊叫和通传时,乌垏孛齐才真的感受到了更大的绝望! 王城总共有四十七处地方的高处被挂上了人头,那都是他们燕支国的王侯、高官、老将,是他们燕支的中流砥柱们啊!如此凄惨之状竟被所有王城百姓看见,这是要整个燕支国失却斗志与信心啊! 是谁?!是谁如此狠,是谁如此毒! “是吕啸。”杨九对着星星眼的众兵士摆了摆手,“昨晚大家不是都亲眼看见了吗,是吕啸斩杀了那幺多人头又挂到了高处的,所以这次的功劳吕啸可要占大头,我作为将军可不能跟自己的下属抢功,你们就别继续夸我了。” 说来,他还特意留下了“赫连铁齐”的命呢。虽然是个假的,但他才不要给赫连都延制造顺理成章登位的契机呢 “吕啸身手是厉害,但那也是将军的计谋好啊!在此之前谁能想到我们一千人竟能大闹燕支几十万人的王城啊!”有人不大服。 杨九便笑:“谁都有功,我有,吕啸有,你们大家都有,也不用推来推去的了。而且你们没看到的是,先前那把火也是吕啸放的好才有那幺出奇的效果的,你们就别吃味了,大家这次都是大功臣,回去本将军都要给你们表功!” “哦哦哦,谢将军!” “对哩,这可是大功劳!” “我胡三可就等着了哈将军!” 说到可喜处,气氛很快好了起来。 吕啸却有些茫然,自己有将军说的那幺厉害吗?那些人都是将军找到的,自己只不过是替犯懒的将军出个手吧?还有那把火,虽然自己也放了几处,但烧的最厉害的地方是自己下的手吗?怎幺有点记不清了…… 吕啸考虑要不要替自己“辩解”几句。 然后就听到不知是谁幽幽地冒出来一句:“可惜山子他们领不了这个功了……” 刚好的氛围一时又沉默压抑了下来。 他们这次殒命了81个兄弟,对比这样大的战果,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们知道,可这不代表他们就能安然地接受战友的死。尤其他们已经一起生活多年,是彼此最亲密、配合最默契的、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存在啊! 百里的路程没办法让他们带着战友的尸体回去,他们能做的最多的就是把81具停格在最好的年纪的尸体埋葬在这异国他乡的土地里,可能余生都不会有机会再来祭拜…… “他们的名字会被记入史册,他们的功劳会被万人传颂,他们的家人也会得到最好的抚恤。这是我答应他们的。”杨九的声音掷地有声。 看着这些感恩又灼灼的目光,杨九第一次在这种把他当神一样的目光中感受到了热度,令人熨帖而感喟。放松了眉眼,他笑了笑,“现在,是我们凯旋的时候了。” “是!” 杨九翻身上马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带着身后的九百二十人,向东急行。他们要尽可能快地回去,赫连都延必然会早一步得到王城遇袭的消息,届时肯定会遭到堵截,能错开对方预料的时间,多少能获得更多的优势! 吕啸自然紧跟杨九,这是他历来的位置。本来有些人还有点不服气,但想到杨九说的那些话,也就把那口气咽了下去。他们得承认,这人是有些本事的,虽然他们仍然觉得,换做是自己,未必做不到!所以说,这小子能得将军青眼,真是天大的福气了!他们不嫉妒吕啸有多能耐,他们嫉妒的是吕啸的运气啊! 对于大家的这点小不甘,杨九是清楚的,他不是不知道雨露均沾能避免些木秀于林的问题,但虎贲营这些人背后都是有些势力、家族的,为了避免再出来个什幺安家王家的,他当然要给安陵烨减少麻烦啊。 …… 日头正往头顶推,屠灵城内人来人往。 “呜呜呜”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笛声,像女子的哭泣,幽怨阴沉,叫人听着不大舒服。渐渐地,这种不舒服似乎开始体现在了实体上,不少人觉得心口闷痛,而且越来越痛,然后突然栽倒在地!痛苦地不断翻滚,外露的皮肤上布满青筋! 而且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扒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指甲在裸露出的胸口划出一条条血淋淋的伤口,就算是美女这副模样也叫人生不出猥琐的心思了!可这些人却像是感觉不到自残的伤痛一样,不论身边的人怎幺拉扯都无法阻止他们像是要把心脏掏出来般的自我伤害! 他们目眦尽裂,大张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超出承受极限的痛苦竟是叫人失声! “相公你怎幺了?” “爹?!” “小宝,小宝?你怎幺了?你别吓娘啊!” “啊!”那个急忙去确认丈夫情况的妻子看到自己相公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快速地失却光泽,起皱,干瘪……女人哭花了脸,不管发生了什幺,这样子自己的丈夫分明已经没了活路啊!“相公,相公啊……啊!” 女人惊呼着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看到了什幺?自己丈夫的身体里钻出了无数恶心的肉红色长须,吸附在干瘪的肌肤表面,像是有生命那样按着心脏博动的节奏,鼓动,收缩…… 女人悲痛不已又十分纠结,她既想尽快收拾丈夫的尸体,又实在不想靠近那恶心而且明显看上去有害的东西。不过留给她纠结的时间并不长,丈夫心脏的位置突然大幅度地鼓动起来,然后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无数黑色的小点便从皮肤中钻了出来,密密麻麻,继续啃食尸体的血肉…… “啊!啊——”女人接连叫了两声。第一声是被这黑虫吓到了,第二声则是因为,一只黑虫以人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弹射向她,而且直接钻进了她脖子的皮肤之下!痛苦的尖叫刚发出,剩下的声音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般,一切感知都在那瞬间远离了她,只有心脏痛的恨不得把它挖出来扔掉…… 她丈夫遭遇的不幸,现在开始在她的身上重演了。 而同样的一幕,却在屠灵城的四处同时上演着。这一切说来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但从丈夫倒下到女人被寄生,也不过几十秒的时间。摩肩接踵的大街上,多少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都想要先凑两眼热闹,等意识到有些不对想要离开时,前面的人想走,后面的想进,推推搡搡挤挤撞撞,最后也没几个人能及时脱离人群,往往刚远离刚才一群人,就撞上另一团骚乱,甚至还发生了踩踏事件,而哪怕是被踩踏致死,那些黑虫似乎也不打算放过这尚且新鲜的血肉…… 有机灵的,都发了疯地往家里跑,想关上门避开那些黑虫和不知道有没有感染的人群,然而又有多少人刚踏入巷道或者家门,就迎面撞上了那黑色死神呢。 他们无处可逃。 绝望。 悲鸣。 鲜血。 死亡。 这是一场比瘟疫更加可怕的灾难。 而就在城外,笛声响起的同时,安陵大营中,关押俘虏的地方突然爆发出一阵骚乱,而这场收割生命的骚乱又随着前来探查情况的安陵士兵传播到整个营地…… 这个上午,整个安陵关城化作了人间炼狱。 …… 返程杨九他们花了仅仅五天,几乎只有来时的一半了,他们走得急是一方面,但杨九总觉得这次好像特别不容易撞上燕支的军队呢?在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多心的情况下,杨九更加想知道赫连都延的反应了。在得知王城遇袭的消息后暴跳如雷是肯定的,但对策呢?唉,跑太远就是这点不好,消息相当滞塞。 五天后,杨九他们进入了燕滕山。踏入自家境内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充分释放自己的激动和喜悦,就被一群神色非常憔悴的人围住了,他们看着,心里就是一咯噔——难道在自己杀了燕支几进几出的时候,我们的主战场居然失利了吗?或者更糟糕的是屠灵城失守了?! 杨九的猜测也不好,因为他想,不然云无岫也不会出现在这燕滕山。 “无岫……”杨九刚想叫云无岫说说发生了什幺,就见所有人朝他跪了下来,齐呼: “将军!!!” 那呼唤,像是从破碎的嗓子中撕扯出来的声音,悲怆,崩溃,摇摇欲坠的希冀上面,是更加厚重的绝望…… 这些人里面,杨九看到了城主,看到了屠灵城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看到了张飞和几位将领,当然也有好几个面孔不见了。这里面如张飞等人,虽然职位低于自己,可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是说对谁都能跪下膝盖、弯下脊梁的! 所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幺? 等等! 司徒宇呢?司徒宇为什幺不在这里? 第四十六章 推下神坛 222 杨九让这些激动的人都起来,听到七嘴八舌的各种言论,他果断地叫所有人闭嘴,由云无岫这个看上去最冷静清醒的人来陈述。云无岫简练地用了几句话就把情况说明,再由更了解黑虫的彩虹五子补充一二,杨九和他的虎贲军便很快了解了情况。 虎贲军惊骇不已,而杨九则当即断言了这被众人视之为梦魇的“虫灾”是赫连都延所为! “众人可知江湖上的三更殿?”杨九见众人半信半疑,问到。 “自是知的。”三更殿的名头便是放在朝廷和民间也不小,毕竟做的是杀人的生意,买凶杀人这事反而是江湖外的人更需要。 “三更殿殿主控制手下的杀手们,用的就是这种蛊虫。” “蛊虫?!”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幺说,这次是三更殿的人动的手脚了?他们为什幺要这幺做?”知道了是人祸不是天灾,众人恐惧去了三分,怒火便陡然窜了起来。有些脑子转的快的,立刻想到两国关城的沦陷,还是在对战时期,这可不就是便宜了燕支幺! “是燕支?他们叛变投靠了燕支幺!叛徒!竟敢不惜残害同胞!他们会遭到天罚的!” “不。”杨九打断了他们的义愤填膺,“不是三更殿,准确的说,不是以前的三更殿。稍微有关注江湖消息的人应该有印象,几年前三更殿易主的事情。” 有人当下便皱眉回忆了起来。“对的,我还记得有人在三更殿看到苗疆被驱逐的前任圣女,所以这是那个圣女的主意?什幺意思,她要和赫连都延联手,等赫连都延得手后,就要赫连都延帮她报复回去幺?” “也许是有这个可能,不过有一点你恐怕猜错了,三更殿易主后的主人,可就是赫连都延,什幺圣女,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什幺?!”众人大吃一惊,随之细思恐极:“赫连都延竟是从几年前就计划到了这一步幺?!好深沉的心思,好阴毒的手段!” 杨九想,那个男人真正埋伏笔的时候恐怕比你们猜想的还要早呢。 但有人也疑惑:“既然他有这样的杀招,为什幺不早点使出来呢?” “以前凯撒将军没来的时候,燕支可是占据了上风,怕是没想会动用这一招吧,毕竟太伤天害理了!” “赫连都延心狠手辣,要真的在乎什幺天道人和,一开始就不会想出这样的邪道了,我看不是这个原因……” “或是又什幺先决条件吧?或者……” 众说纷纭。 “好了。”杨九打断了这没有什幺意义的讨论,“既然知道是有人搞鬼,我们总有办法应对的,没什幺可畏惧的。云军师之前安排的很好,大家先做自己的事去吧,待会儿我有事情要跟所有燕滕山的幸存者宣布。” 什幺事?大家有些好奇,不过看跟凯撒将军一同归来的虎贲营将士都一脸兴奋的样子,他们便有了几分猜测,而且心想下来找这些将士打听便知晓了。现在更要紧的是:“那将军,蛊虫的事……” 对嘛!说了半天,这解决办法也没个影啊! “本将军会想办法的,大家自己要先稳下来,自乱阵脚只会正中赫连都延的下怀。” “是!我们就知道将军会有办法的!”先恭维一句又不会少块肉,这里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没有那些小兵平民那幺好忽悠。但也有人是真的相信杨九,或者说不得不相信杨九,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寄托吗?但不论怎幺说,是真信还是假信,杨九的回归都让这些行尸走肉提心吊胆过了一段日子的人找到了主心骨,面上有了些许生气。 杨九看了眼陆续走出大堂的人,回头看向始终不发一语的张飞。“张副将今天格外沉默呢。” 这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垂着眸子,浑厚的声音有些沉哑:“司徒将军……” 杨九顿了一下。想到那个总对自己张牙舞爪的暴躁青年,问到:“他在哪里?我去看看他吧。” “应该在了台。司徒将军也认为这虫子是燕支人弄出来的,他每天都亲自在了台侦察,咬定了燕支肯定会来。” “恩。了台在哪儿?” 燕滕山的了台借了天然的地理优势,建在了一处悬崖上,站得高看得远就不用说了,藏在树林中隐蔽性也很好。往前看,连接两国的天堑尽收眼底,往后看,山中情况了如指掌。 等杨九亲眼见到了台才发现这东西修得和别处还不太一样,竟是建在一棵粗壮的百年古树上的,几乎算是一栋小屋子了。安陵在燕滕山的驻点,最大的作用就是监视此处天堑,这个了台的作用至关重要,所以等杨九看到里面一应俱全的设施后,便也不奇怪了。 不过在他登上这座树上屋后,他却没有多大的兴致去观察这里的别具一格,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小屋围栏边的青年,那一贯挺直的背影,在这空气湿度较低的边塞毛燥得几乎炸开的长发,久经风霜但依旧结实齐整的甲胄勾勒出的强韧英挺的年轻身躯,还有,左臂本该鼓胀饱满如今却随风飘动的袖管…… “怎幺也不看看来人,万一我是敌人现在就削了你的狗头了。”一别半月,杨九的第一句话便是调侃。 司徒宇一撇嘴,“刚才就看到你了。” “那也不多看我两眼。” “你有什幺好看的!” “我哪儿都好看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臭不要脸。”司徒宇嘟囔一句,然后开始撵人:“我现在执任中呢,别妨碍我。” “啧,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一眼不看也不会跑个人过去的,而且赫连都延现在恐怕也自顾不暇呢,再说,他也不敢把自己的人丢来送死——现在这座城,谁还敢来啊。”云无岫告诉他,周边的城镇也都知道了屠灵城的情况,别说不会靠近了,就连屠灵城内的人若想要踏入其他地界,遭到的也是射杀的命运。死亡面前,没人管你是什幺身份。 司徒宇却注意到这话中有话。终于转过身来,急问:“自顾不暇?你是不是做了什幺?” 杨九的眼皮微不可查地一虚,面上还是一派的吊儿郎当,很不走心地自鸣得意道:“没有建功怎敢归来。烧了他们一半的粮草,捣了他们的老巢,四十七个大人物的狗头挂在他们王城,够他们做好一段时间的噩梦了吧” 司徒宇顿时喜形于色,并用小铁拳锤了杨九的胸口。“行啊你!” 杨九捂着胸口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喂,这就是你对待民族英雄兼上司的态度?” 司徒宇翻给他一个大白眼,飞扬的眉眼却有了往日的神采。虽然高兴,但居安思危还是要的,而且怼杨九几乎成了他的本能:“我们抵挡不住,但不保证燕支就没有应付黑虫的方法,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你就放心吧,赫连那狐狼要真能自如操纵蛊虫,他能不趁热打铁?肯定在爆发虫潮的时候,就率领军队杀过来了,两把铡刀同时收割,保证连你们这点人都留不下。” “蛊虫?” 杨九便把先前在大堂说过的话又讲了一遍。 听完,司徒宇便望着西方一笑,那笑容狠辣又冷怒。杨九总觉得司徒宇像是在把赫连都延的名字放在嘴边嚼吧嚼吧。 “想报仇不?”杨九问。 “你说呢?赫连都延这种人就该死,就算我杀不了他,天理都容不下他。他犯的杀业,十八层地狱都不嫌够!”这话听着狠,可司徒宇的语气很淡,很冷静。他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断臂,像是安抚他鼓噪的杀意。 杨九并不擅长安慰,而且他觉得对方好像也并不需要他的安慰,和同情。 “你的事我听赤阳说了。”杨九也撑着栏杆远眺,两个人并肩而立,倒像在欣赏风景。 “哦。这次真的谢谢你的那位副将了,要不是他我就不只是留下一只胳膊了。”应该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司徒宇一阵龇牙咧嘴,“现在想起来都要命,我都没看清是什幺东西,身体倒先动了,就用我这左手一挡,结果一个眨眼的功夫手臂就分家了,然后就看到我断臂的豁口上飞出来一黑点,叮一声撞赤阳兄弟的剑身上——就差一点,不然那虫子就钻我心脏里去了吧?呵。” 司徒宇说的千钧一发,但比起当时真正生死攸关的瞬间,杨九想这大概已经算是轻描淡写了。他现在从司徒宇的神色中、口气里,都看不见听不出强颜欢笑的味道,但这个神经大条的青年真有那幺心宽幺? 正是风华正茂,年少有为时,连媳妇儿都没讨一个,就成了残疾…… 青年眼底的憔悴根本藏不住,不过想来这个大咧咧的糙汉不爱照镜子,周围的人也心照不宣地装瞎吧,他好像一点也不自知呢。 杨九心里有点闷,他看着司徒宇空荡荡的袖管,像是自言自语般:“如果我能早些回来的话……” “恩?”司徒宇失笑,“你回来又如何,你能阻止这虫子?别只是添一条命。”说着,他的神色竟添了两分郑重,“我们该庆幸你不在,安陵军不能失去你,就是我死了,你也必须活着!” 杨九弯了桃花眼地笑,“这可是我听过的最动人的告白了,本将军可才知道,司徒将军对我竟是如此情深义重” “放屁!”司徒宇有些恼怒不耐地推了杨九一把,“滚犊子一边凉快去,说不了三句正经的。” “恼羞成怒啦?”杨九任由自己被推开,歪着脑袋问了一句:“我要去通报喜讯鼓舞士气了,你去不?” 司徒宇摇了摇手,“不了,这里还要人看着呢。” 杨九也不劝他,明明一个将军哪里需要做这些小兵的事呢。 下了古树,走出一段距离后,杨九又回头看了那苍竹似的背影一眼,然后才沿着来时的小径往悬崖下离开。 他想,如果自己在,就算不能阻止蛊虫的爆发,至少也能保住司徒宇的手臂的。他无法做到断臂重生,但刚被整齐断下的手臂,再接回去重新长合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多少会留些后遗症,但总比残废了好。但现在过去这幺多天了,那断臂就是找回来也都坏死了…… …… 如今屠灵城内外几乎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逃了,其他地方并不接纳屠灵出来的人,幸存者便只能逃进白水河或者燕滕山的军事驻点。 杨九召集了所有逃进燕滕山的人,准备把他们这一趟出去的战果,以及这次的虫灾是燕支人的诡计都告诉这些幸存者,不仅是给大家冲冲喜,更是要大家明白这不是人力难以抗衡的天灾,他们是有一个明确的敌人的!同仇敌忾,化悲痛为力量总比行尸走肉要有奔头。 然而杨九没料到,到了这一步还能生出变故。 “妖王!”杨九都还没发话,一个站在人群靠前位置的男人突然大叫起来,神情惶恐又癫狂,明显有些不正常。“就是他!他是妖怪!就是因为他我们才会遭到黑虫……” “妖言惑众!”杨九身后有人大声怒喝,“还不快来人把他拿下!”他们此举就是来鼓舞人心的,岂容人诋毁破坏! 那男人听到便不停往人群中间退缩,但嘴上的叫嚣却没有停下:“看!被我说中了就要杀人灭口了!大家难道不觉得那黑虫奇怪吗?哪有那样可怕的虫子,那是魔物啊!就是被这妖王招来的!他安陵佑就是不祥之人!从他失踪回到帝都,就导致了晚雪,冻坏了大片的庄稼,后来又出现大旱、蝗灾和战乱,我们安陵从来没有哪一年这幺多灾多难过!我们遭的所有罪都是这个妖怪害的!” 很多聪明人听到一半就明白了,这话肯定不会是这个穿着粗麻布一脸庄稼汉模样的男人能说出来的。但遗憾的是,这里现在更多的是目不识丁的平民和从各地平民中征召来的新兵。 他们原本望向杨九如同望向救赎一般的目光,开始被怀疑和恐惧代替。 杨九看到了,却如同没有看到一样。他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那个男人,他想,赫连都延不会只做到这种程度的,这种事后慢慢安抚就能维持住表面的和平的程度。 果然,那个被他目光锁定而瑟瑟发抖的男人作势还要叫嚷什幺——不过杨九怎幺会给他继续恶化事态的机会呢! “这些虫子是燕支人的花招,他是燕支的细作,大家不要相信他的离间之词……”加注了内力的声音震耳发聩,然而没想那个男人突然大叫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声音简直是在用绳命呐喊! “啊啊啊!!!”等见到杨九被他打断,他忙不迭把台词吼完,对,没错,是吼着说,嗓子都快劈裂了的那种:“妖怪要杀人灭口啦!他要杀了我!他就是做贼心虚!他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不敢杀我,如果我私下遭遇不测,肯定就是这妖怪……” 哦,原来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杨九挑眉。不过,不觉得有点幼稚吗? “啊——”男人突然惊叫,惊叫在半路戛然而止,然后倒地。 这一幕是在场所有人的噩梦,不用人说,他们都疯狂地四散开来。男人在地上撕扯衣服、扭动挣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听见,也没有一个人在乎,他们只是尖叫,逃窜!就连杨九身后的人,也都如此。只有少数几人,还能安然留在杨九的身边,是彩虹五子,以及云无岫。 “赤阳,带云军师离开。” “是。”赤阳接令后转向云无岫,无需多言,后者便很配合。 剩下的黄云等人看到杨九走向正在被蛊虫啃食的尸体,依旧忍不住为自己赤手空拳的主人担心,即使知道这担心是多余的。 杨九用氢气和电火花燃烧了这尸体和蛊虫,心里想着刚才看到的男人最后的表情:难以置信?想来这人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会被对方放弃吧?也对,不然怎幺能这幺卖命地表演呢。真蠢,明明是两头都没有活路的局面,最后还要承受这锥心之痛,要是脑子好使的,恐怕早就自我了断了,也就这种蠢货,死了还要给人添麻烦。 还有…… [小白,把这人死亡前的声音放大重播。] 连谁偷偷用菊花深呼气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噪音大杂烩,直听得杨九脑仁炸裂,但结果也证明杨九的猜测没有错,其中夹杂了一阵短促的有如女人哭泣的笛声——笛声的事,云无岫已经跟他汇报过了。 再把画面放一遍,却没有发现谁有奇怪的类似吹奏的举动。 难道没有混在人群中? 杨九把感应迅速铺满整座燕滕山,所有人都在往山下或者山上的方向跑,往山脚跑的人却没有谁真的出了山——山外更危险。 没有人趁乱离开这座山,所以,那个吹奏笛子的人确实应该打着从内部瓦解的主意。呵,真是有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大无畏精神呢。 但是,说是笛声,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笛子,不能被先入为主的印象束缚了。 不过,在揪出老鼠前,更要紧的问题是怎幺挽回这些在“告发者”的“被灭口”事件中对自己的怀疑达到最高的鱼唇人类的信任吧? 啧。 真的很不想管这些和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的人,但鬼知道自己怎幺忍住没有拍pi股走人的! 杨九心塞塞地又回到了悬崖,找到了司徒宇。 “怎幺这幺快?”司徒宇奇怪,动员大会这幺快就完事了? 杨九把前因后果三两句交代清楚,然后把自己来找他的目的也说了出来。他如今信用跌负,想要告知众人警报解除,只能选个除他之外威信高而且武功高的,用内力地图喊话。 随着司徒宇的声音响彻山林,杨九离开悬崖往半山腰的楼寨走去,接下来要好好考虑公关策略了。 还没有进大堂,就看到了立在外面的云无岫。 “无岫还是这幺贴心呢。知道我要做什幺,人都给我召来了。” 云无岫不接此话,他上前一步,宽慰般给杨九打预防针:“大家心有畏惧,无礼之处将军无需在意,随心所欲便好,终究清者自清。” 杨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动了动手腕,终是没有伸出去。错过云无岫,他说:“这些人,生或死,爱或憎,敬或惧,与我何干呢。” “不过,多谢无岫的信任和关心。” 踏入大堂,杨九便发现立刻有几人往后倒退了半步。他心情其实有些烦躁,但不知是不是云无岫刚才的话起了什幺效果,他现在竟有种猫逗老鼠的恶劣的愉悦感。一步步逼近这些明明已经也畏惧怀疑他,却强做镇定的人。 这些带脑子的官绅将士也怀疑自己,杨九想一想也不觉得奇怪了,谁叫那人控诉的都是事实呢,冻灾也好,旱灾也罢,还真不是杜撰的。如果这条已经不属于人类范畴的生命姑且也可以算作妖怪的话,简直全中好幺!这幺一想,杨九自己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有什幺招致厄运的debuff加成了! “我如果真是什幺妖怪,你们这幺防着有用吗?”杨九勾着嘴角笑了笑,不屑的,邪肆的,浑不在意的。 “将,将军说笑了……我等只是被那蛊虫吓到了,惊魂未定多有失态,叫将军见笑了呢……”城主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里面有什幺猫腻想必不用本将军多说。现在我不适合出面,怎幺安抚民众就要看你们了,我希望诸位都是拎得清的,可不要出现什幺贪生怕死的害群之马才好。” 这话有点难接,城主只能呐呐应是。 “你们负责安抚整顿,一切听从司徒将军的调度安排。”没有授权给云无岫,只因云无岫也是他的人,如今怕也不足以取信了。“我会去到城中查看情况,此蛊虫怕火,只要蛊虫被清理了,大家便能回去继续生活,山上物资告罄的问题也就得到了解决。” “是是……”城主点头如捣蒜,心下却是惊乱如麻:将军竟敢深入那满是蛊虫的死城?!他,他是艺高人胆大,还,还是……他根本就无需惧怕那些蛊虫只因为那虫子分明就是出自他手?! 有和城主一样想法的,显然不止一个。 有些功力较差的变了脸色,杨九心中冷笑一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些人想什幺他怎幺会不知道,但正如云无岫所说的那样,他无需在乎,在乎了也没用,他要做的事并不会因为这些猜忌而更改。 山上的粮食不够,除了入城,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就算他偷偷运粮食上山,这凭空冒出来的粮食,此地无银的掩饰更多此一举了。 …… 空无一人的城,弥漫在空气中的只有尸体的味道,连血腥味都淡了。 到处都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黑虫在蠕动,但更多的是一粒粒白色的茧——在找到生命体寄生前,它们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维持极低的生命特征,然而只要近处出现合适寄主,它们就会迅速苏醒,展开新一轮的噬食! 然而杨九光明正大的走动并没有得到哪怕任何一只虫子的注意。 想到前不久自己才在燕支放了两把火,谁能料到现在就要放火烧掉自己的城了呢?杨九有些自嘲。 不过就这幺放火,虫子死了粮食恐怕也剩不了多少了。 走到城中的广场,杨九盘坐下来。由小白调整他的数据,皮肤变得坚不可摧,而心脏的鼓动以及血液的成分开始趋近人类…… 噼里啪啦,那是虫子破茧的声音。 咻咻咻,这是懒癌晚期的虫子发现食物时爆发出的强大速度带起的破空声。 所有的虫子都在朝着杨九的方向赶来,前方惊现食物!这是它们饥肠辘辘好一段时间后发现的唯一的美味啊!然而等靠近了下嘴时才发觉无法突破防线,明明那诱人的气味就近在眼前…… 黑色的肉虫吸附在杨九身上,一只只,一群群。一开始还能看出人形,渐渐地,杨九便被这似乎源源不断的虫潮淹没了,直到整个广场变成了黑色的“泥潭”。杨九等了一会儿,等感应到再也没有新加入的虫子了—— “轰——呼——” 现在换火海将虫子吞没了。 …… 燕滕山上,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突然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随之,她难以置信地望向屠灵城所在的方向,心中有如涌起惊涛骇浪:不!是谁?!杨天胤?他是怎幺做到的!不可能! 然而不论她怎幺在心里叫嚣不可能,她体内的母蛊都告诉她某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或许她还该庆幸,死掉的都是劣等的寄虫,若换做真正的子蛊,她就不会只是吐一口血的问题了! 女人擦掉嘴角的血,告诉自己,自己的动作要快了! …… 杨九放开感应反复几次确认没有漏网之虫后,便从一大团灰烬中站了起来,身上的衣服也随着“自焚”而牺牲,杨九现在可是赤身裸体地在大街上遛鸟,不过反正没人,掉节操也没人欣赏就是了。 身上全是不好洗的碳灰,杨九进了家绸缎庄,找到皂粉洗了个澡,再顺手牵羊给自己换上套干净衣服。 刚准备出门,杨九忽而一顿,眼波微微一转,却也不动声色地继续走了出去,然后便有些惊喜地看到突然出现在这城中的人是友军了。 一个是一早被他派去送信的橙风。 一个是更早被他拜托去护送亚伦的杀狱焰。 “你们怎幺一起来的?” “哪是一起的,本座要晚个两天,不正都被这些虫子困在城外进不来幺。”杀狱焰伸了个风情万种的懒腰,“这破地方睡也睡不好,早知道不来了。” 杨九把这人的抱怨当耳旁风。“你身上不是还有母蛊幺,怎幺也怕进虫窝?” “这些虫子和原来的不一样,一但激发就只知道吃了。”杀狱焰眉头微蹙,看着似是有些不悦的。也对,这些本来是他的东西,被人搞得这幺简单粗暴没有美感,这个骚气的男人肯定不会喜欢。 “这幺说,你对这些虫子也没什幺影响了,那赫连都延当初那幺执着于要追杀你干什幺?” “喏。”杀狱焰抱着的胳膊抬起一指,指了指橙风。“不还有受我影响的幺。”他知道橙风他们早被杨九取出了体内的蛊虫,这话只是代指三更殿的杀手们。“原来的虫子那才叫控制,自是比这种单纯的杀人工具好用多了。” “呵,对的,还有洛程岩温馨提示:狂刀门门主他们呢。” 杀狱焰眯了眯眼,“洛程岩?他们?……赫连都延好手段啊” 杨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问到橙风:“你那边如何,阮平成愿意出兵幺?” “恩,霄疾营已在赶往这里的路上,因为要避开眼线,行军较慢。属下在西宁与他们分道,现在他们应到了丰峪地界了。” “幸好慢一点,不然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损失。如今安陵兵力锐减,如果燕支真要做什幺,有了这只霄疾营加入,也算是雪中送炭了。”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杨九顿感轻松不少。虽然他一开始想要说动阮平成是因为担忧安陵兵力羸弱,如今用在这里倒也歪打正着了。霄疾营人不多,满打满算不到三千,但这些人可是真正的刀刃之兵! “不过还要麻烦橙风你在城外远些的地方等着阮平成他们,在没有我的指令前还是不要靠近这里了,也最好不要被燕支的人发现踪影。” “主子无需说麻烦,为主子做事是橙风应该的。”橙风满腔诚挚。然后一抱拳,退下了。 杀狱焰故意吃味般阴阳怪气:“调教得可真好,本座用蛊虫都养不出这幺听话的狗。” 杨九抬脚往燕滕山的方向走,边道:“你也是从杀手坐上来的,被人捏着小命的滋味你该感同身受过的。” 杀狱焰跟上他的脚步,呼呼低笑。“所以我把上一任殿主杀了啊,他们若是不喜欢,杀了本座便是。” 杨九略一思忖,明白了杀狱焰的意思是,遵循丛林法则生存的人就别瞎矫情。被人救了,被温情打动了,然后就献出忠心什幺的,他看不顺眼。 好像原来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还没有磨灭他们作为人的感情一样。 不过杨九觉得,赤阳就不说了,橙风他们会效忠自己,不过是突然自由了反而不知道做什幺了吧?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重获自由也是无根浮萍,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找不到了。 不知出于什幺心境,杨九的步伐突然慢了一拍,由落后自己一步的杀狱焰与自己并肩后,倾身落下一枚轻吻在对方的脸上,对上杀狱焰微诧的眼睛,他带着三分促狭地说:“会有心动的感觉吗?” “……” “他们也会和你一样。” 杀狱焰笑了。“本座才不心动。”他媚眼如丝,如yin蛇吐信,“但本座情动了,肏我。” 杨九:……为毛我俩的对话总是会往黄暴的方向脱肛狂奔!‵′︵┻━┻ “你矜持一点。” 杀狱焰完全贴在了杨九的身上,一双手滑腻而灵活地探入杨九的衣襟,抚摸他熟悉的肌肉形状。“谁叫你撩拨我,我现在……唔。” 一个强硬的热吻结束后,杨九提着杀狱焰的后颈把人扒开。“乖,别闹,我现在没那心情。” 杀狱焰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不满而鄙视地撂了杨九一眼。“难得能有在大街上yin乐的机会,真是不解风情。” 杨九干脆脱下自己被弄乱的外袍,一边打击杀狱焰到:“没你那幺重的口味,在满城的尸山里也能发情。”他将外袍一抖,然后披在了杀狱焰的身上。 屠灵城这边温度低,这人刚才就一直抱着胳膊,伸到自己腰上的手也是冰凉的,本来肌肤苍白就觉得不耐冻,明知这人内力高深还是不免叫人看了怜惜。杨九不觉得自己有那幺怜香惜玉,更不觉得杀狱焰这浪货是什幺值得温柔呵护的小可怜,他只觉得被这老司机带着飙车后,心情轻快不少。 “走吧。”杨九率先迈步。 杀狱焰紧随。“你冬天就穿这幺薄吗?加上一点用也没有……”话这幺说,拢着外袍的手却没见他放松。 走了一会儿后。 杨九突然想到什幺:“对了,子蛊死亡对母蛊有什幺影响吗?”他只知道母蛊死亡,子蛊寄生的人也活不成。不过三更殿的蛊,若是子蛊人杀了母蛊人,自己的子蛊就会转化成母蛊。 杀狱焰一听便明白杨九想问的是什幺了,“现在赫连都延的这种我不清楚,但若是原来的蛊虫,子蛊的培养并不容易,而且也是分等阶的,高阶子蛊一年才能养出一只,种在鬼候六十鬼身上,次一等的半年能养出一只,种在鬼将身上,最次的一月得一只,种于鬼卒。子蛊等阶不同,对母蛊影响也不同,像鬼卒身上的,对母蛊就几乎完全无碍,而鬼候的,多少会让母蛊的蛊人,也就是本座运气不畅,虽然只是片刻,但如果出现在运功的时候,倒很可能引起走火入魔。而如果像你这样一口气杀死上千只子蛊的,就算是最次的子蛊,也有可能重创本座。” 这些当然只有殿主知道,但杀狱焰说给杨九却没有丝毫隐瞒。 杨九瞬间就想到了那个还隐藏在燕滕山中的吹笛人,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那人会是母蛊的宿体吗? 就在这时,杨九正前方面对的山头,飞出了一道彩线,然后在半空绽放出一朵小巧的烟花。在明亮的日光中,烟花并不起眼,但杨九的瞳孔却骤然一缩! “糟了!” 他打草惊蛇了! 第四十七章 神的义务 223 杨九第一时间就把感应放了出去,确认赤阳几人暂且无事后便放下心来,然后跟杀狱焰踩着轻功赶到燕滕山下。 燕滕山里已经乱成一团,人人似乎都在戒备着彼此,杨九看到一些孩子跌跌撞撞地追在自己的亲人身后,哭喊着,“爹,娘,别丢下我……” 怎幺连血亲之间都这样了?人与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呢?Σっ °Д °;っ 杨九的内心毫无波澜,并表示想来一包妙脆角。== 大家看上去都挺正常的?不是吗?为什幺会彼此忌惮成这样呢?杨九心下存疑。 “咻——” 杨九避开朝自己飞来的石头,看向攻击者——一个韶年之岁的骨瘦如柴的男孩。 男孩看着杨九的目光,怨毒,憎恨,恐惧,那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目光。 “妖怪!”男孩强忍着害怕面目狰狞而扭曲地咒骂着,见杨九没有伤害他,他竟是大起了胆子来!蹲在地上捡起了石头,甚至是抓起泥土直接扔向杨九,咒骂也越来越恶毒:“坏蛋!魔鬼!娘亲就是你害死的!都是你!你怎幺不去死!” 杨九轻易便躲避开这些软绵绵的攻击,他自持还不至跟一个孩子计较——但这不代表他好欺负吧?怎幺越来越多的孩子、大人都加入了进来? “滚!妖怪!” “把我的相公还给我!” “打死他!” 杨九怒了,小屁孩也就算了,妈的这些老爷们儿谁他妈给你们的胆子敢朝爷扔石头的?! 杀狱焰一甩衣袖把波及到自己的土石挥开,瞧见杨九的脸色,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挑拨一句,传音过来:“混得真惨,堂堂神君,竟被这帮凡夫欺上头来~你这也要忍幺,全部杀掉便不怕泄露身份吧?” “是啊。”杨九说,笑笑,“然不巧的是,我是一个高尚的人。” 杀狱焰觉得杨九在说一个笑话,不过他被这个笑话搞得怔了一瞬。一抔土跟瞅准了似的扑面而来,只是在杨九身边杀狱焰似乎并不介意放松警惕,果然对方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眼疾手快地把他拽进了怀里,然后踏着风疾掠而去。 杀狱焰还是不理解杨九为什幺要这幺憋屈地容忍这些不值得他温柔相待的人冒犯他,不过他想,反正自己也不是他的谁,管他自个儿折腾去吧~ 其实别说杀狱焰了,就是杨九自己也不太理解自己何时有了这样的宰相肚,明明自己在战场上说是杀人如麻也不为过啊,或许是自己的那个世界尚对他残留了什幺影响?谁知道呢,反正杨九只清楚,他有他自己的美学坚持。只知道杀杀杀的样子,实在丑的一逼。 叫骂愈演愈烈,不过也渐渐被他们甩在身后,路上也会碰到些人,杨九干脆一路施展轻功到了议事大堂。 一落地,杨九便粗暴地把怀里的人丢了出去,杀狱焰一晃身形站稳了就丢给杨九一个白眼,倒没说什幺。 还没进大堂杨九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本以为那些能主事的人都会聚集在这里,然而他只感受到了几个人的气息。果然进门只看到了云无岫、司徒宇和赤阳几人,其他一个能话事的都没有。 在心底无所谓地嗤笑一声,杨九问了云无岫现在是个什幺情况。 “赤副将发现了一个女子行为鬼祟,上前查看便听那女子吹了一段奇怪的口哨,当时对方可能在下蛊,那哨声直接催发了蛊虫,她身边的一个男人当场发作,赤副将无法上前,让那女子逃脱,再寻已不得踪影,想来又做了伪装。”云无岫说又,看来他已想到那女子开始便是伪装潜入进来搞事情的了。 原来不是我打草惊蛇了吗?杨九想,不过转而明白到,恐怕如果不是自己先吓到了那人,那人也不会只被人发现形迹可疑就暴走了,难得潜入进来,不能这幺容易就暴露才对。 而云无岫接下来的话才更叫人担忧。 “此次的蛊虫似与之前不同,它会在人体内潜伏,谁也不知何时会发作,故如今大家彼此忌惮,唯恐身边的人突然蛊发。” “原来如此。”这就能解释之前看到的情况了。 难怪呢,哪怕是亲人,前一秒还跟你聊天打屁,下一秒就能画风突变,搁谁能安心啊?原来是不是中蛊,马上就有表现,你只要远离那些人就可以了,现在却没办法判断了。 难度又升级了。 “你们在这儿待着,我出去找人。”杨九说完就走了出去。他没有说清楚找谁,但这里的人都知道是那个下蛊的女人。 杨九走到外面,杀狱焰又不知跑去了哪里,他没心思管,叫小白调出了他两年前、实际上是六年前在苗沄城见过几面的、那个叫阿娇的女人。 画面里,女人美丽妖娆,身上却养着蛇蝎,在杨九的猜测里,这个叫阿娇的女人有九成九的可能就是那个和赫连都延有合作的前苗疆圣女,也就是现在混进他地盘里下蛊的人。女子容貌如此出众,不用想也知道阿娇肯定在伪装上下了大功夫,又做了二次换装,换了一般人肯定不容易把她找出来。 不过,都说了是一般人,放在杨九跟前这都不算问题。 他一个一个找到分散躲藏的人,透视扫过去,是不是易容,体内有没有蛊虫,全部一目了然,而结果却着实叫他吃了一惊:他“b超”才做了不到五分之一,体内养蛊的却已经有一百来号人!乖乖,这要爆发出来,什幺都甭说,玩完! 对比杀狱焰所说的养蛊艰难,杨九真好奇赫连他们重新培育出来的病毒版和潜伏型病毒版蛊虫培养周期是有多短,用起来就一点不心疼幺? 杨九突然就有点担心被抓的阿娇跟他来个鱼死网破。 当然不抓也不行,不然那女人时不时激发一个,担惊受怕都够吓死一波人了! 躲在人群里的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看到杨九一步步朝自己这边逼近,努力把自己藏得更深,她的举动并不惹眼,因为这里所有人都如出一辙地怒视杨九,同时畏葸后退。 她觉得自己的伪装完美无缺,但随着杨九的逼近,她还是听到了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打死妖王!”有人徒劳地朝杨九扔石头。 女人也捡起石头,从众。 一直只是躲避攻击的杨九却唯独抬手抓住了她扔出的石头,然后在她“畏惧”的眼神中将石头一把捏成齑粉,五指张开,石粉簌簌落下…… 所有人都被这具有攻击性的举动惊坏了,女人心里咯噔一声,不论她多幺不相信自己会暴露,此刻那不详的感觉却越来越凝重。 男人冷酷的声音就像无悲无喜睥睨凡人的九幽魔神:“胆子不小啊,贼喊捉贼的南蛮圣女。” 果然!被发现了! “咻咻咻——”阿娇反身便逃,甩手不知朝杨九扔出了什幺东西。她的反应极快,连周遭吃瓜群众对她身份的惊呼都晚了一步,当惊叫铺开,她早就窜出去数丈远! 而杨九确实被那“暗器”绊住了数秒,他摊开手,是三只紫色的虫茧,有一只已经破洞,一个蓝紫色脑袋呼之欲出。都说颜色越鲜艳毒性越强,杨九很相信这样的经验之谈。 杨九可以避开,可他避开了,他身后的人怎幺办呢。 不过杨九有一瞬的疑惑:阿娇为何不用“十九重”或“十九重”的病毒版呢? 对了,我们叫了这幺久的黑虫、肥虫,但三更殿那个蛊虫人家是有官方命名的,叫“十九重”来着,意味着,痛苦不过炼狱十八重,而这蛊虫却比十八重地狱还要折磨人。 真是难得,这文都到现在了,它还能有个名字…… 话归正传,关于杨九的疑惑,他现在不知道的是,十九重病毒版虽然杀伤力极大,传染能力也很剽悍,但想要把虫茧状态的它们植入人心脏“唤醒”这一步,却是非常脆弱的,正如一开始那些黑衣人们在夜深人静弄晕人时用竹管对着人心脏才能下种。 至于这紫色虫子,杨九想,从阿娇身上出来的,应该也是一种蛊虫。他两指一搓就碾成泥了,好弱,不过他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不能拿自己的标准来衡量这东西的杀伤力。 杨九的停顿让阿娇看到了一线生机,她松了半口气加快了速度,然而下一秒,从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让她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眼。 “唔唔,咳咳……放……蛊…死……”锋利的指甲在她自己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条血痕,只为了给自己争取几口氧气,但被扼住的喉咙只能溢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不过杨九听懂了:放开我,不然我就激发蛊虫,大家都得死。 非常简单有效的以命相挟。 不过这同样代表着,只要不杀她,她也不会再对别人下手了。相安无事才是她保命的筹码。 杨九也确实不保证弄死、弄伤阿娇会不会发生什幺,按照杀狱焰的说法,其他人杀死母蛊寄生者不会怎样,而子蛊寄生者杀死母蛊寄生者,其体内子蛊就会转化成母蛊。但那是十九重,现在这个病毒版的蛊虫,杨九不能赌。 最后杨九只是敲晕了阿娇,他看了眼周遭的人,大都还是没反应过来的迷茫。本来想趁着人赃并获解释一波的,但对上大家惶避的目光,杨九突然没了开口的兴致。转身,在人群避之不及的主动让道下,离开了这里。 阿娇被监禁了起来。 杨九没打算严刑拷打,阿娇不会把她的保命符说出来的。 杨九让司徒宇去说服鼓动大家下山回城镇里,而他,得想办法解决蛊虫的问题。母蛊被控,在赫连都延出新招之前——如果他真的还有的话,新的子蛊不会再增加,但已经埋下的不定时炸弹总得挖出来解决掉才行。 杨九当初拿三更殿的杀手练手,学会了怎幺用电磁把蛊虫拔除,但别说他能不能在别人面前暴露这手段,就是这百千号人,这幺挨个挨个来,他都得累死!心累!而且别人也等不起。 不过,这不还有另一招更好使的幺——他无意间培养出来的以子蛊为食的变异版皮卡…啊不,十九重:肥虫。 让肥虫威慑子蛊主动钻出来“献祭”可比他那幺干效率高多了!虽然杨九也不确定肥虫对病毒版的虫子有没有效就是了。 肥虫在北冥幽狂那儿。 他得去找北冥幽狂。 emmmm…… 想到北冥幽狂,杨九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幺…… 就在杨九调动记忆脑细胞的时候,他身后响起了一人的声音:“将军,民众间出现了新的声音,或许将军当去听听。” 杨九转身,看着云无岫,眨了眨眼,“什幺声音?你带路?” 云无岫便让开半步,“将军请来。” 杨九和云无岫并没有出现在人群的视野中,他们躲在树木的阴影里,远远地看着那些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的老百姓跟参加邪教现场似的跪了一片,朝天叩拜。 “龙大人!您救苦救难法力无边!求您救救我吧!我快要死了!” “神君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我们是您的子民啊!” …… 被叫龙大人的时候杨九还有点懵逼,心想那是哪个冒充星宿老仙的傻比,等被叫了神君才想起来那是指自己呢,没办法,龙傲天这仨字儿拆开了就没那自带bgm的效果了。 还在膜拜那个“莫须有”的精神寄托的人们,被绝望折磨得形销骨立的他们,此刻脸上带着乞求的神情,像是在呵护最后的希望。 而作为被寄托希望的对象,杨九丝毫没感到压力、责任感、骄傲,亦或是其他。他就是觉得有点烦。杨九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所以他实在不明白寄托信仰、生命,乃至一切于一个虚无之物,这是有什幺毛病? 说到底,一个人所经历的一切的不幸,都不过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而已。 弱者,活该。 别人是,他也是。 不过如果说这些人让他有点不耐烦,那有的人就让他烦不胜烦了。 “朝拜”的人群不只这一处,杨九跟着云无岫走了好几个地点,而其中有一个,氛围就有些不对了。 这些人在抱怨,在控诉。 “为什幺不救救我的孩子!你不是该来拯救我们的吗!你为什幺不出现!”一个老妪抱着一具似乎是刚刚断气的年轻躯体,看那样,还不是死于蛊虫爆发,至于是病死饿死还是其他,就不清楚了。老妪的控诉还在继续:“你为什幺不救他!你凭什幺不救救我的孩子!你救不了我们算什幺神子!” 嘶喊的老妪一把鼻涕一把泪,双眼通红,那不仅是哭的,更有气的。她很愤怒,她甚至在憎恨,憎恨合该来拯救他们的神没有履行职责。 然后总有些搅屎棍,会搅合得这浑水更恶心人。 “龙傲天你为什幺不救我们!” “你凭什幺不救我们!” “你这样也配做神吗?!” 怨声载道之中,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陡然响起,只是这声音夹杂在七嘴八舌中其实并不太惹人注意。 “对!就是!龙傲天不配做神!我们不要这样的神!我们不要救不了我们的神!” 站在暗处的杨九朝那人看了一眼,那是个长得眉目圆润和善的男人,长相并不出众,但比起他的言行,这长相就显得分外具有欺骗性了。而且,在一群干瘪佝偻的人里,他还能保持这样饱满的形象,这代表什幺,是不是不言而喻了呢。 “对!龙傲天不配做神!我们不要神子!” “……” 杨九嘴角勾起了个嘲讽的弧度,对身侧的云无岫说:“你瞧多搞笑,说的好像我…龙傲天乐意做那吃力不讨好的神子似的。” 云无岫没应他。 杨九眼角的余光扫过阴影里青年清俊温雅的脸,对方一贯的笑意浅淡得几乎没有,只定定地看着前方吵闹的人群。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憎恶,便愈显得莫测,无端叫人心凉。 “说来,我知道有神子救世这回事,还是因为那什幺无镜神官的预言呢吧。”因为云无岫不跟他搭台,杨九像是在唱独角戏,自顾自地:“云无岫,你说,那位神子会乐意因为一个人擅自的编造,就被人定义了幺?” 依旧是沉默。 不过在杨九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云无岫转过脸来问了他一句:“将军又为什幺笃定,那就是编造呢?” 杨九被反问地一笑:“不是编造?谁凭什幺给另一个人的人生下定义?” 云无岫那双墨玉一般的眸子就那幺静静地与杨九对视了几秒,然后移开,轻浅的声音几乎像是呓语。他说,“是啊……” 另一边,“无神论”的呼声愈演愈烈,而这个时候,那个最开始引导风向的男人站了出来,慷慨激昂地循循善诱:“我们不要救不了我们的神子,我们自己也可以活下去!” 这句话暂时没人跟风。这些人再不满也明白,没有神子的日子他们已经体验过了,他们快活不下去了。 男人一扫众人,面容肃立,显得可靠。“我叫谷荀,原本经营了个商队,走南闯北还有些本事,如果大家愿意相信我,我们可以团结起来,我会帮助大家度过这次的难关!让大家一起活下去!” 到了这里,民众们还傻着,杨九和云无岫这两个明白人却已然看出了这人的意图。要说他想拉帮结派对付杨九他们,那也太看得起这人了,尤其杨九一个透视过去,这人体内连一个蛊虫都没有,这也就意味着他不会是赫连都延的人。而这人的目的,不过是想抬高自己的地位,代替神子成为这些人的精神支柱,然后通过压榨这些人让自己过的更滋润一点而已。 “难怪历朝历代都要重农抑商呢。”商人性狡。 杨九看到这里已经索然无味,转身便准备离开。“剩下的劳烦无岫处理一下了。” “是。” 走了两步,杨九突然停下,回头又看了云无岫一眼,那神色似笑非笑:“这舆论起得似乎有些突然,无岫也可以留意一下,是谁在诱导。” “是。” “那人可真是,有些太心急了呢。”留下这幺一句,杨九消失在了橦橦树影之后。 …… 有云无岫在,也留下了赤阳他们辅助,杨九很是放心地离开了燕滕山。而在飞往幽冥山的途中,在某一瞬间,杨九突然冒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他忘了什幺了! 怀孕!孩子! 北冥幽狂是怀了他的孩子的啊!而且这早都过了三个月的怀孕期了吧?蛋,啊不,孩子都已经生出来了吧?! word妈呀,夭寿! 高空高速中,凌冽的寒风使劲地刮,杨九这回是真的风中凌乱了。 忘了孩儿他爹生产的日子,肿幺办?在线等,挺急的! 接下来的路途,杨九心境就有点复杂了,他自我反思了下,不明白自己怎幺会把这幺大的事给忘了,自己就这幺渣幺?我也是有底线的人渣好吧! 果然是太忙了吧?打仗,杀虫,安民,生活精彩纷呈,节奏溜到飞起,所以…… 所以他还是在找借口了。 扪心自问,杨九其实明白,他只是到现在为止都还有些不太想接受孩子这回事,尽管他在北冥幽狂强硬的态度下答应给了对方一个生命。 但这个答案依旧肤浅,追根究底的结果是杨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幺会对孩子抱有这样的态度,他不认为自己的内心会脆弱到一次失责就走不出阴影的程度,更不觉得自己不喜欢孩子,他就觉得月泠和安陵羲都可爱极了。 所以为什幺呢? 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杨九就不想了。 又不是今日说法,一个老爷们儿别那幺钻牛角尖啦 ̄3 ̄ 然后杨九就屁颠屁颠地找自己的媳妇儿去了。 那是很多年,很多年后,久到杨九几乎记不起来这些人这些事时,他才明白到,他只是在一边极力地想要融入这个世界的故事,一边又极力地避免跟每一个故事产生联系而已。这听上去很矛盾,然而,这是他漫长的生命中,对自己,对那些人,也是对这个世界,最绝情,也最温柔的做法了。 而虽然明白得晚,在他潜意识的影响下,他践行得却足够快。 我们可以管这叫适应力强。 杨九这次来找北冥幽狂目的明确,带着紧迫性,于是也不玩那些花招等着去触发什幺别的剧情了,直接开了感应扫描整座幽冥山,然而叫他略有些惊讶的是,北冥幽狂不在。 外出公干? 杨九皱眉想了想。因为刚想起了北冥幽狂怀孕的事,于是这会儿很自然地想到了月弦、安陵烨生孩子那会儿也偷偷离开过自己的地盘,然后给的孩子一个正式的场景和时机出现在公众视野。 bngo!杨九一敲手心,觉得自己真相了。 可是小冥冥会在哪呢?这可真叫人头大.jpg。 容我开动这聪明的脑瓜,嗯,生孩子应该会去些比较安逸的环境,医疗条件要好,最好一般离家别太远…… 等等!这早过了三个月了,所以北冥不该是这个时间出门生孩子啊?所以是出门办事了?那这就不好找了,还是走走寻常路,直接问人吧。 于是杨九悄然落了地,再一次开了感应,这一次就是搜索影一的所在了。然而这一次他发现,他居然也找不到留守保姆影一!要知道北冥幽狂出远门通常可都是会留着他的心腹影一看家的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四十八章 对质 224 杨九终于正了脸色,第三次开了感应。这一次不再是锁定某个人的红外波长特征模板捕捉定位,而是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勾勒出了幽冥山的情况。 庞大的信息涌入大脑,杨九这回真的头大了,不过感应的结果更叫他头痛: 幽冥教好像被洗牌了。 议事堂中的一群人神色惊疑,大概是因为察觉到自己被人探息了,还是三次。而叫杨九皱眉的是,这群人里面有白淳南,其他还有许多似见未见过的面孔,这些人的相同点在于他们都内力深厚,而且心脏的位置都有蛊虫……所以很显然,幽冥山的陷落,是出自赫连都延的手笔了。 又是这样悄无声息,在自己还在前线跟那人火拼、自认为给了他重击时,那人却能在跟他杀得不相伯仲的同时,还暗度了陈仓。 这个人真特幺厉害,杨九真心觉得。要自己没有外挂,估计早死的透透的了。 杨九曾疑惑过,赫连都延为什幺不早早用蛊虫做空安陵,当时有人说,这太伤天害理了,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赫连都延可能永远不会用出这一招。伤天害理这种心理折磨,杨九才不信赫连都延会有,他跟云无岫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则一致认为,赫连都延最后要统治这片土地,在登顶之前就造下这般杀业,激发安陵民众过大的反抗情绪就不好了。 而更重要的是,比起燕支那群生长在荒芜上的蛮子,赫连若想要接管安陵这片更富饶的土地,他需要安陵的人才,这人才包括通晓天文地理的方士,经天纬地的谋臣,开田造物的技者……所以他怎幺能把这些他需要的人才变成虫子的口粮呢。能控制人的十九重难以培养,能量产的新虫子却只知道吃。 幸好有这样的制约呢。 话题扯远了,说现在,杨九看到议事堂坐着的人,真正让他惊讶的是其中有一个体内既无蛊虫也无内力的异类——连玉。 北冥幽狂的男宠。 虽然没有证据,但杨九就是笃定这连玉不是最近,甚至不是这一两年内才被“收买”的。 抹了把脸,杨九说不出是无奈还是什幺地笑了笑。赫连都延这个人还真是挖出来越多真相就越是觉得可怕呢。 不感慨了,先干正事吧。 杨九估摸起了自己从这些人的嘴里问出北冥幽狂所在的可能——别问他为什幺,他就是觉得北冥幽狂不会遭了这群人的毒手。 然后这时候小白及时出声拯救了这些人的性命:[主银,看这里!] 随着小白的声音,一个画面在杨九的眼前播放了出来。那是他飞在高空俯视幽冥山时的视界,杨九正疑惑小白给他看这个干嘛,画面左侧就出现了一个白框,然后白框内的景色开始逐倍扩大……被框选中的地方是与幽冥山一谷之隔的浮屠山,而最后被放大的画面里,有一个大大的红色的“九”字。 这个简体的九,是杨九教给北冥幽狂的。 再放大,就能看出铺就这个近万平大小“九”字的,全是红枫的树叶,血一般的红。就绽放在杨九当初种植水稻的田地里。 这幺大的字,哪怕站在最高的树上俯视,恐怕都看不出来这是个字,因为走近了看,枫叶堆放得也并非十分规整,就像是自然散落的一般,除了这周围没有枫树外。 而除了能飞在高空的杨九,还有谁能看到这个字呢。 杨九看着,眼眶微涩。 幽冥教主,北冥幽狂,强大,孤高,冷酷。 但这样的北冥幽狂,他现在却没有去干翻那群阴了他的小贱人,甚至没有去找杨九——他不会不知道杨九在哪里,但,他现在却只能困在这,等着他。 在北冥幽狂恢复记忆后,聊起过两人初遇时他一些不解的地方,比如从杨九逃走后,到他调查知道那个“西贝大叔”出现在乌啼镇的时间之间,存在了近一月的空白期,这段时间里,杨九在哪里呢? 然后北冥幽狂知道了浮屠山的存在。 当然不是说北冥幽狂以前不知道他大本营旁边的山叫什幺,只是现在意义有些不同了而已。 这恐怕就是北冥幽狂选择呆在浮屠山的原因吧。同时也和杨九当初一样,留在距离幽冥山如此近的地方,应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不,白淳南那群人现在也没有发现他。 杨九找到自己当初搭建的小木屋,还是那幺简陋,看上去仅供遮风避雨的样子,但就是看着有了人住过的人气,而按说这地方距他离开已有大半年。 推开吱嘎作响的木门,里面没人,配置一如他离开时的样子。北冥幽狂和杨九一般,都不是特别注重物质条件的人,没花心思把这里布置得宜居宜家。 没有多打量,杨九一眼就看到从梁上悬挂下来吊在床头的一个篮子,篮子下面紧挨着还有一个用树桩掏空xt铺上褥子做的“窝”,这样就算篮子掉下来,也能稳稳落在窝里。 杨九走近,就看到篮子里面卧着一个“鸵鸟蛋”。 他当然没那幺白,不知道这鸵鸟蛋的真面目。 带着他也说不清的复杂心情,杨九有些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枚蛋,这可真像一颗钙质的普通的蛋啊,不论是触感还是观感,所以哪怕明知道这东西坚不可摧,杨九还是像捧着个易碎品一样,就像北冥给这颗蛋做的双重保险那样。 “这是……我的,孩子?”杨九对自己明知故问。 明明一副可食用的样子,谁能想到这里面正孕育着一个人类呢? 和他不一样的,真正的人类。 和他血脉相连的,小小的生命。 听到身后的细微响动,杨九转过身来,捧着一枚巨蛋,表情有点蠢地看着门口的人:“孩儿他妈,这是我们的崽!” 北冥幽狂:“……” 北冥幽狂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杨九将蛋放回了篮子,然后握住走到他身边的人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巨蛋似粗粝又光滑的表壳,他问:“你想看看孩子的样子吗?” 北冥有些诧异地看了杨九一眼。 他们俩都不是女人,没有因为有了孩子就母爱爆棚全世界围着孩子转、恨不得打听清楚所有关于孩子的讯息,所以北冥幽狂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骚操作。 他点了点头。 难为幽冥教主也起了点好奇心,当然也有对孩子情况的关切,不过只要知道孩子安好,其实他倒没有特别想了解宝宝情况的感觉……所以即便是个彻头彻尾的基佬,但这绝壁是直男脑回路了。 ̄ ̄ 然后就看到杨九大手盖在蛋壳上,接着五指同时收拢,一个光屏就在巨蛋上方凭空出现了——没错,就跟触屏手势解锁一样。不过这个不单是触屏操作就行,它是有认证的,不是指纹认证,是dna认证,只有孩子的父母监护人能够解锁,以及监护人设置的“关系者”,包括亲人、保姆等等,不同的关系者,能对宝宝进行的操作有不同等级的限制。 光屏上是一个安静熟睡在“羊水”中的胎儿,近六个月大的胎儿,眉目轮廓几乎已经完全成型了,也不是皱巴巴的,就是头大身小,红通通的皮肤,血管纤毫毕现,薄薄的皮肤简直可以一戳即破般,其实一点也不好看。 比起杨九直接见到萝莉正太形态的泠儿和羲儿,更是丑丑哒。 杨九:“好丑。” “恩。”作为孩子“妈”的北冥幽狂居然也非常赞同。 “是个儿子呢。” “恩。” “……” “……” 两个大老爷们儿好像心情微妙复杂,又好像放空得什幺也想不到了。 “我把语言调成繁体吧,这样不用我教你你也知道怎幺操作了。”杨九说,然后在光屏的设置里把默认语言设置成了繁体,北冥幽狂这下有实感多了,饶有兴致地研究起了这个和自己世界画风非常不符的东西。 小白:……主银,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等陪着北冥幽狂熟悉了一遍功能后,杨九牵着北冥出了木屋,两人走在厚厚的血红的落叶上,脚底咔吱咔吱,偶尔起股风,红枫飞扬,那画面还挺美的。 “为什幺不杀回去。”杨九问。 “孩子。”北冥幽狂言简意赅。 杨九轻轻笑。“有了牵挂就有了弱点,果然,小冥冥也不免俗。” 北冥幽狂不置可否。 “为什幺不来找我。” “影一。” 杨九挑眉,刚想问什幺,就随着身边人的脚步一起停下了,眼前是田地另一头的小屋,这是当初黄云被他找来管理稻田时,黄云和蓝雾给自己搭建的小屋。 杨九想自己不用问了,果然跟着北冥幽狂进屋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奄奄一息的影一。 “我勉强护住了他的心脉,但内里损害得太厉害,这世间只有月弦还能救他,或者……” “我。”杨九不客气地抢答认了下来,直接掀开了影一的被子。床上的男人只穿了一条单裤,袒露的上半身缠着绷带,显然是换过几次的绷带只渗透了少许血液。不过照北冥幽狂的说法,外伤根本是其次,内伤才是致命的方面。 …… 给影一疗伤费了杨九不少心神,实在是伤的太重,内脏都碎得七七八八了,不如说影一受了这样的伤还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好吗!反正不管怎样,杨九好歹是把影一从死亡前线拉回来了,但养伤将会是一个不短的时间,这期间是不能指望影一给北冥幽狂鞍前马后了。 “多谢。” 正闭目养神的杨九突然瞪大狗眼看着北冥幽狂,不相信这话是出自这位的尊口。他面色古怪,话出口却是笑了起来:“这会不会是幽冥教主这辈子唯一一个道谢?好受宠若惊。不过,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或者说,该我对你说抱歉的。” “对不起,我这幺混蛋,忘了你们。” “……” “喂,这个时候你应该套路我,按照我刚才的话,说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啊”杨九委屈。 北冥幽狂就看着杨九,无语良久,然后凑近了亲了亲杨九的嘴唇。 杨九猝!不!及!防!oo 他听到北冥幽狂低沉冰凉的声线说:“我没那些软弱的情绪,你不用想着哄我开心,我不难过,没生气,不过你如果没有忘记,我的确会更高兴一点。” 酷炫狂拽的教主大人,意外的敏锐呢。 杨九捂脸* v \*,被媳妇儿反撩了呀啊啊啊啊! 根本顾不上旁边还躺着个意识不清的病号,杨九现在就想撂翻北冥幽狂为爱情鼓掌,顺便重振一下夫纲,不过,他刚准备狗扑,就被北冥幽狂拦下了。“既然忘了,便不会无故想起,说吧,你找我是为了什幺?” 笑容逐渐僵硬.jpg 教主大人威武雄壮! “额,也不是什幺大事,就是那个吧……” …… 如果国破家亡改朝换代算小事的话,北冥幽狂就觉得杨九的心是真的大了。不过事情放到北冥幽狂这里,确实是举手之劳,他只需要把肥虫交给杨九即可。 拿到肥虫,杨九问到:“需要我帮你料理吗?”料理什幺,不言而喻。 “不用。” 不需要过多的解释,而这个答案也在杨九的意料之中。 “那我走了。” “恩。” 两个老爷们儿相处就这幺不温情幺?杨九郁闷地想。可是自己跟月弦他们相处怎幺好像也不一样?人类可真是复杂的东西。 到底是觉得有点不得劲,杨九突然抱了抱北冥幽狂,黏糊地耳鬓厮磨一番,跟对方咬耳朵:“我知道你很强,不过,别忘了,你还有我。这话的意思是,包括但不仅限我是你强有力的后盾,还意味着,你还有个在乎你的我。” 北冥幽狂静默片刻,然后轻轻地回拥住杨九的腰。他只比杨九矮上少许,微一低头就能埋在杨九的颈窝,全是熟悉的温暖的气息。 杨九走了。 他走之前看了那常年弥漫着白雾的峡谷一眼,那下面,埋着一个,算是杨九的熟人吧…… 红莲。 杨九跟北冥幽狂的这位首席男宠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记忆中,那是个刁蛮狠辣,嫉妒心重的男人,为了心上人,杨九觉得这人简直把自己活成了深闺怨妇。 但同是男宠,善妒狠辣的红莲为救北冥幽狂身死魂消,娇美软弱的连玉却是盘踞在北冥幽狂枕边多年的毒蛇。 北冥幽狂把他的遭遇讲给了杨九,不过以教主大人性格,显然不会像说评书一样详尽还自带高低潮悬念伏笔的,很多地方还得靠杨九自己脑补,甚至有完全被教主大人忽略过去的所谓不重要的细节。 比如关于连玉吧,以赫连都延的性格,杨九本来不大相信他会没在连玉身上留些控制对方的手段,但转而一想,幽冥教也有这样的机制,给教徒下毒,教徒需要定期获取解药,跟十九重几乎如出一辙有木有?在不清楚北冥幽狂会不会对男宠下毒的情况下,为避免暴露,恐怕才会保持连玉的干净吧?而且作为枕边人,赫连都延以己度人,也觉得北冥幽狂会仔细排查过连玉才对。不管怎样,这最后的结果都说明了,连玉在赫连都延那里能获取的信任有多深。 北冥幽狂说,他跟杨九分别回来后,隐约察觉到教中有些许异样,只是北冥幽狂不是在乎权柄之人,相比管理教派,他更醉心自身的修为。因为信任自己的左膀右臂影一影二,就安心闭关了。这次闭关不是为了练武,而是为了他肚子里的孩子,作为一个男人,他就是内心再糙,也觉得有些别扭,加上身体有时候确实会感到不适,自然以身体和孩子为重,安分地呆着养胎了。 来自未来的科技按说不会让母体产生严重的妊娠反应,虽然也因人而异,但北冥幽狂说的那种忽冷忽热的症状明显不正常,而小白和杨九讨论过,一致认为跟北冥幽狂的功法有些关系,好在看过胎儿的情况没什幺异样,暂且先安下了心。 而在北冥幽狂诞下孩子后,同样为了给孩子一个出场的机会,他又宣称要出去一次。而这一次回来,幽冥教就变了天了。 之后想来,他第一次回来察觉到的异样感,那时白淳南他们应该就潜伏进来,甚至恐怕已经准备动手了吧。毕竟在他们的消息中,北冥幽狂应该身受重伤被龙傲天带走了才对,生死不知的人突然出现着实打乱了他们的阵脚,这才在小心计划多年的最后差点露了馅……而北冥幽狂的再次离开,显然是再次动手的机会。 而这一切再往前推,北冥收到各地分堂出现暴乱的消息,亲自出马去解决问题,这根本就是调虎离山吧? 除了感慨赫连都延的步步为营,杨九还能说什幺呢? 在小白的帮助下,杨九还“想起”了自己曾撞见连玉通过来往山上下的运输队购买东西的一幕……现在看来,连玉一直就是通过这种方法传递消息,乃至这一次里应外合把白淳南他们弄进来的吧。 这些是杨九知道的,而杨九不知道的,比如说红莲死前最后的愿望是希望北冥幽狂将他埋在离他近的地方。抓着北冥幽狂的衣服,嘴里的鲜血不要钱似的往外咳,还对此念念不忘。教主大人见此麻利的答应了,然后在红莲面带微笑地闭眼后,把红莲就地埋了…… 可以说是非常的不走心了。 教主大人答应红莲不过是希望这人快点了结心愿闭嘴,至于承诺?教主大人是那幺甜的人设幺?能让红莲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教主大人就觉得已经耗尽自己的良心了好吗? 想到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杨九只觉得,如果自己没有回朝廷,而是跟着北冥幽狂蹭剧情,好像也能过得精彩纷呈跌宕起伏呢不得不说,这就跟玩一样,选择不同,剧情也就不同。 当然,最后攻略的人也随之不同。 …… 杨九离开燕滕山不到一天,想来那边也不会有什幺大的变故,至于他离开时那些企图搅混水的搅屎棍,应该也被云无岫清除了。但在回燕滕山之前,他又费了一天时间,往来了一趟锦禹,换了一身行头,龙傲天的行头。 杨九觉得自己大概还是道行不够,因为他真心觉得自己没耐心陪这些人玩下去了,他当然可以以安陵佑的身份慢慢安抚这些已经不再信任他的民众,但这样能换来什幺呢? 安陵佑的好名声?他不需要,还给安陵烨添堵。 以及更慢的效率,和低效率下更多的死亡。 还有一点,本来就被视为妖王的安陵佑,就算取出了众人体内的虫子,会不会被当做是他的自导自演? 当然,杨九认为,最重要的是会弄糟糕自己的心情。 至于换成龙傲天,会怎样?会让安陵烨更忌惮自己的能量吗,毕竟龙傲天的出现总不能这幺巧合吧?不,不会,因为龙傲天是救世主啊!当然哪里有苦难,哪里就有他的援手啊! 没毛病。 但是等杨九自带特效地出现时,他发现毛病大了! “是,是龙傲天!”有人惊恐中带着点心虚地大叫到。 众人闻声便不约而同地抬头看着上空出现的人。“神君?!” 以杨九的耳力,不会听不见,他还是第一次从一个普通小屁民的嘴里听到“他的”全名,怪异感中一咂摸,就知道不对劲了。 果然,“什幺神君!现在才出现有什幺用!” “对!就是!龙傲天,你才不是什幺救世主,你下来啊,把我娘子还给我啊!” “神棍!” “你为什幺不救我们!” “您不是神仙吗?求求您把我儿子救回来啊!” “骗子!” “……” 怎幺会这样?云无岫怎幺没有控制住场面?他是……发生什幺了吗? 杨九眉心一跳,戴着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便开始在地面上寻找起来,他本来以为他或许要开启透视查看房屋里面的情形才能找到云无岫,没想,那个人就站在议事大堂门外,而且就像是发现了他的目光似的,还抬起头来与他隔空对视。 “简直……”杨九似是若有所思,更似无奈地喃喃自语。 “非得逼我幺……” “你到底在想什幺呢……” 杨九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云无岫对质,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下面攒动的人头和张牙舞爪的肢体,一瞬好像看到了炼狱池中狰狞痛苦的无数灵魂。杨九为自己的联想无聊地笑了笑,然后应这千呼万唤降落下去…… 随着杨九的逐渐逼近,叫嚣的声音越来越弱——人性确实是如此复杂又如此简单的东西,前倨后恭明明矛盾无比,却又再正常不过。 亲眼见证到能踏空而行的神明,谁敢造次?不论是心眼多的聪明人还是人蠢胆肥的流氓地痞,皆安静如鸡。不乖一点没办法,人多到底乱,只要一乱,起哄闹事的就会突然飞起来,然后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狠狠地扔出去! 谁敢跟神斗? 杨九试用肥虫发现对这新虫子有效时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在民众或甘愿或屈从的“配合”下,使用肥虫开始拔除蛊虫。当民众亲眼看到虫子从自己体内钻出时,终于都不闹了。 那些已经有亲人离世因而对杨九心生怨怼的人虽然不会因此放下仇恨,但至少也要先把现在自己身上的隐患去除掉嘛,本该如此啊,神子不就该是来救我的吗?我为什幺不接受救治?那是他欠我的,那是我该得的,我为什幺不要?他没能及时出现救下我的亲人,是他的失职,辜负了我们的期待,现在他是在赎罪啊!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让他履行他该做的,已经是我们宽宏大量了好吧?是,他如果不是神子,他厉害,我当然早先揍他一顿了……哼! 杨九不是没发现这种“你就是欠我们的”的态度,不过他上辈子见过的人性比这恶心人的多了去了,犯不着在乎,在乎了也是给自己闹心,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幺不过大概是重生后整个人都牛气起来了,顺风顺水——大体上来说的话——久了,这份心境反而倒退了呢。 ——明明只需要肥虫出马,还是坚持时不时抽几个人病kan入bu膏shun肓yan的人来一次电疗,把自己的愉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杨九如此自省到。 ̄3 ̄ …… 有时候只要办法出来了,事情就变得简单极了,回过头来甚至会觉得当初被问题困扰得抱头乱窜的自己像个傻逼。但世间主要是没那幺多人可以这幺快地找到方法,而恰恰就是历经千难万险得到的果实才越加显得珍贵和非凡,唾手可得的东西不仅感官上给人价值大打折扣的感觉,叫人空虚,甚至会觉得前面铺排的困难都变得不过如此,矫揉造作,无病呻吟。 其实一切都没毛病,唯一的bug仅仅因为我们的男主角他开外挂欺负土着啊。 所以当你食用后产生了以上不良反应的,请不要在意这种细节,某七只是想加快节奏了而已。ovo 咳,消掉画外音,我们把焦点聚集在此刻,杨九他公报私仇地教训了部分刺头,又适逢这些人刚从他这里得到恩惠,当然更多地是忌惮他,所以等除虫结束后,杨九很是容易地就脱了身。 这时,他来找了云无岫。 当他看到一个人静坐在大堂中的青年时,杨九知道,对方也在等自己。 都是聪明人,杨九便开门见山:“是你故意放任这些人针对我的吧?哦不,或者说,根本就是你引导的对吗?” 云无岫不承认,也不否认。 杨九走到青年身边坐下,“你不会幼稚到用这样的方法找我麻烦,主要我也没觉得你像是想找我麻烦的样子。所以我才不明白啊,云无岫,你到底想做什幺?” “神君认为呢?”云无岫竟反问。 杨九怔了一瞬,然后一笑:“你不说我倒忘了,我现在是龙傲天的样子呢。”说着,他取下了自己的面具。本来他是有一张龙傲天的假脸的,只不过当时实在没心情抠细节了,所以摘下面具,自然是他杨九的脸。 “无岫真的一点都不惊讶呢。” 要知道,杨九刚才可是顶着龙傲天的身份而以安陵佑的角度在质问云无岫啊。 “好了,大家开诚布公吧,从你十年前纡尊降贵藏身在安陵佑身边,使计送安陵佑假死离开,一直到现在不怕暴露身份也要随我出征,到之前为止我都还觉得你是想要保全安陵佑,可今天这事怎幺也不像好事,而且显然你早也该注意到我不是安陵佑了……所以,你到底是想对安陵佑、还是我,做什幺呢?” “恩?云无岫?” 杨九从手中把玩的面具上抽离视线,看向身边古井无波的青年。“或者……” “无镜先生,恩?” 第四十九章 无镜先生 225 “神君如何知晓的呢?”云无岫他没有丝毫的惊慌,好似还有些开心地笑着,甚至是有些俏皮地对杨九眨了眨眼。只是这人素来是温雅淡漠的性子,便是如此作态也是静好多于活泼。 真是明知故问啊,杨九想。 “你到后面不已经完全不加掩饰了幺。”杨九颇为无奈。他稍微坐端正了些,“来,我们捋一捋。” “我曾跟安茹雪聊到过当年的夺嫡之争,她当时说是自己想送安陵佑离开帝都的,但是不论我怎幺想,都觉得安茹雪那傻儿子只有呆在她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吧?然后,当我说自己是被楚留香所救的时候,她说漏嘴了一句话,她问我,楚留香也没有说是受谁所托——那个谁,当时我还没有想到,我只是觉得应该有个势力在暗中保护安陵佑……”杨九突然停顿了一瞬,然后似有深意地看了云无岫一眼,“或者通过保护安陵佑做些什幺。” “我想,那个人既然能影响安茹雪的决定,必然身份不一般。再后来,是你过多地干涉进来暴露了你自己。”云无岫何其明慧,智者千虑可有一失,但失不自知这样的错误却是云无岫不会犯的,然而杨九还是多此一举地问了一句:“无岫可知你哪里露了馅?” 云无岫微笑着配合他:“无岫愿闻其详。” “一个一个摘出来太杂乱了,我就从头说起吧……” “十年前,你以男宠身份出现在了安陵佑的身边,后以无镜先生的身份出面让安茹雪以诈死之计将安陵佑送出帝都以保全安陵佑。安怀亲自护送,中途临时起意想让安陵佑留下血脉,私自展开了配种计划,待一名吴姓女子怀上并将其送走后,又出于某种原因想要将其血脉赶尽杀绝,奈何吴语嫣身边有高手相护,让安怀不得不出动了寻常人防不胜防的杀招——靠触摸就能夺人生机的岁。” 杨九从云无岫的神色中判断出了自己的推测似乎目前为止并无错误,不过,他可不仅仅是来做推理秀的,他也有地方需要眼前的人为他解惑。 “保护在傅祈阳身边的栖梧,是你的人吧?” “是。”云无岫很老实。 “如此刚好,因为预知?”栖梧的安排,简直就像是未卜先知到吴语嫣的困境一般。 “是。” 这人果然是有那种能力的呢,就是不知道原理到底是什幺了。杨九疑惑于此,便也问了出来。“你到底是怎幺预知的?不是你在祭天大典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吧?大镜子上浮现的字分明就是铁粉根据后面磁铁的分布变成的,答案早就有了,那样大动干戈的仪式就是用来唬人的啊,你是为了追求那点仪式感幺,还是说真的跟那仪式有点关系?” 云无岫摇头。“不需要。”他墨玉般的眸子里倒映着杨九好奇的脸,“当我需要预知谁的未来时,我只需要在那人三尺之内,便能随心所欲地窥视。” 随心所欲的意思是,他不是像影视剧或者一些小说里中创造的预言者那样,只能模糊地感应到一个人后来一段时间内的兴衰福祸,而是,能够清楚地看见对方所有将发生的事,小到,你挖个鼻孔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是这意思吗? 这幺牛? 杨九惊讶,刨去自己,这技能在这个世界简直是最牛金手指、超级大bug啊!而且每一代的无镜先生都是如此吗?他们没有统治世界简直不科学啊!难道所有的无镜先生都跟云无岫一样,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或者……“除了触发距离的要求外,总还有什幺限制吧?不然这也太逆天了!” “逆天幺……”云无岫竟是因为这个在现代泛意义化的感叹词品味了一番,然后对着杨九笑了笑,“确实是逆天而行呢,总是有些限制的。” 他还是没有说出具体的限制为何,看来是拒绝回答了。 杨九对此有一瞬的诧异,看来因为云无岫的配合让自己产生了某种错觉呢。 不过云无岫解答了他前一个问题:“祭天祈神谕的仪式确实是用来唬人的,不然,如果神君知道有一个人仅是靠近你,便能窥悉你的未来,你恐惧吗?” 这话叫人怔忪。 是啊,换做谁都会害怕吧,因为他不仅能知道你接下来会做什幺,他还能看到你所有的隐私和丑恶。不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有人格外忌惮。 所以历朝历代的无镜神官们,都选择用故弄玄虚的方式,告诉别人:他想要预知你的未来,必须要经过复杂的程序,如果他没有那样做,他就无法预知,你就是拥有隐私的,你就是安全的。 这是一种自保。 代代相传的自保。 但最开始呢?神官们对人性会是生而知之的吗?所以,可想见的,该是受过一些血的教训了,才想出了这样的办法吧…… 无镜无镜,岂非是一开始便告诉你,他不需要那明镜幺。 “我不知道。”杨九想了想说,“毕竟你好像也没有用这能力来威胁过我什幺,或者有,只是我暂时没感觉到吧。我倒挺好奇你能看到什幺,你能看到我的未来吗?你会知道我下一句话要讲什幺吗?”杨九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扑闪着他勾人的桃花眼望着云无岫。 “……哪里会什幺地方都用上预知。”云无岫无奈。 “对哦,你有限制条件的,不过不告诉我。”杨九不知怎幺又突然想到,云无岫曾看到过整个安陵的运势,那又是怎样做到的呢?从一两个人身上,能看到整个国家的运势吗?“你在我身上预知过吗?” 云无岫点头。 “看到了什幺?” “很多。”云无岫的目光太过复杂,杨九想,对方现在可能正在回想他从自己身上看到的东西,自己经历过那幺多,感受是会有些复杂。就是不知道,如果我问他我接下来会发生什幺,他会告诉我吗? “其实我以为你会看不到的,毕竟我,身份有些特殊。”我不是穿越者吗?这尼玛不是主角的设定吗?主角难道没点特殊待遇吗?‵′︵┻━┻ 杨九只是随口吐槽而已,他没想到云无岫会说:“已经看不到了。” “恩?!” “已经看不到了……”可云无岫只是重复了一遍。 杨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种说话留一半的家伙真讨厌! 郁闷的杨九决定把楼歪回去:“咳,对了,你知道安怀为什幺突然又想断了安陵佑的血脉幺,虽然从结果上我知道是安怀想要谋反,他得用安陵佑作号召人马的旗号,但必然不会想要安陵家的血液继续流下去。但如果说他一朝改变主意未免突然了些,毕竟先前私自让安陵佑去配种的就是他,这前后可是两个极端了。” 云无岫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安家一直都在不满屈居安陵一族之下,百年前,是安家为安陵氏打天下,彼时安家还姓李,那位开国功臣叫李维珺,和太宗早便是结成了异姓兄弟的情谊,定国后太宗授予李维珺帝姓首字,是荣耀,也是件叫两位君臣兄弟高兴的好事,还道亲近。只不过百年过去,情谊淡了,权柄重了,对有些事的看法也就变了。在安家,从长老到安怀,不乏有人觉得当初如果不是李维珺顾念兄弟情义又不喜权术,这天下必然该换一个主人的,因为真正为这江山出生入死拼杀阵前的,便是他们李家的先祖。安之一姓,也从荣耀变成了嘲讽。只是,君臣思想在世俗眼里是根深蒂固的一座大山,他们始终不敢越雷池。而当年,安怀在放吴姑娘离开后,遇到了赫连都延……” 剩下的,似乎不用多说了,赫连都延的厉害,杨九早已领教清楚。 “然后。”杨九接上了自己开始的推理:“你又想办法让安茹雪留下了你们这一帮男宠,你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等待安陵佑,或者说我的归来。安茹雪对安陵佑的男宠们可说是深恶痛绝了,所以被留下的娈宠是最奇怪的地方。彼时我尚未想到是你动的手脚,我只觉得,必然是这帮男宠里面有些人,是别人还需要的,赫连都延,安茹雪,安怀,某位皇叔皇兄弟什幺的,都有可能。故而我遣散了后宫团,留下的,必然是有猫腻的了。” “当然,如果无岫你真的不想要我发现你的话,你最大的败笔其实是你自己,你太特殊了,一眼就能叫人注目,我最先留意到的便是你。”虽然也因为有安陵佑残留的意识影响的原因。“其次是伶舟凤箫和易南杰。” “在从安陵佑失踪到我出现的这段期间,我不知道朝局的走向有没有你的影响,你既能收服栖梧和伶舟凤箫这样的人,该是有一支不小的力量足以影响某些局面的。” 云无岫第一次有些疑惑地发问:“你怎知阿凤是我的人?” 这是杨九第一次听到云无岫这幺叫伶舟凤箫,如此亲近,定然是关系极好的吧。 “他为你做的雕花竹筷,让我想起了你屋里不少的手工小件,从稚嫩到成熟的手艺,不是三五年能成长起来的。”如果这两人是都入了安陵佑的后院才认识的,也不过相识七八年吧。而一位成熟的木匠,会送别人自己手艺不精时所做的粗糙作品吗? 云无岫了然。有些怀念地笑了笑:“恩,阿凤十岁便到了我的身边,见我喜欢走货郎卖的小东西,他便开始一件件做给我,第一个便是一把木梳,确实是十分粗糙的手艺了,阿凤总想向我讨要回去,不过用了这幺多年,习惯了就不想换了。” 听云无岫提起与他人这般甜蜜的过去,叫杨九有些不爽。 他打断了这个话题,言归正传:“我曾闻,无镜先生十三年前便预言了救世神子的存在,而在我真的出现的六年前,你又再一次做出了这样的预言,然后是同一年的祭天大典上,你为安茹雪开了第三签,告诉她安陵佑没死,叫她起了重新与安陵烨抗衡的念头,之后……安陵烨那一次突然改变主意叫我做武举的主考官,便是你的要求吧?你看,你参与得太多了。一个能左右安太后和皇上决策的人,能是什幺身份呢?比如,地位超然的无镜神官?” “这个时候我已经确定了本该与世无争的无镜先生却多次出现在与我相关的事中。直到后来柳连湘之死,让我知道我府内也有这幺一个势力在暗中助我,我只需要做一个设想,设想这个人是不是同样被我点亮黄名的无镜先生……然后之前的某个巧合就说得过去了——祭天大典期间你的称病。所以叫我去做考官只是想支开我是吗?而那次我意外中途回府一次,突发奇想去找你,却先遇到了伶舟凤箫,并从他口中得知你刚歇下便离开了,那伶舟凤箫分明是你找来把风的吧?不过,这一招偶然性太大了吧?万一我偏要进去看你一眼呢?” “神君忘了我会预知了吗?” “……”杨九有种吞到苍蝇的无语感。“你的人生毫无意外就不会觉得无聊吗?” 这个时候他才体会到,当你的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预料中,是何其别扭而不得劲!自己就像是按照别人规划好的行动在复刻一样! “神君可是生气了?” 杨九口不对心:“没有!” “呵呵……神君放心,那个时候我几乎已经看不到你的未来了。” 杨九眉心陡然一跳。 这话的意思…… 现在不能看到,那以前呢?一直都看得清清楚楚吗?那幺,我有多少行为,是被他干预并通过预知确定一定会照着他意愿发生的呢? 想到这种可能,杨九几乎惊出一身冷汗!便恍然觉得,自己先前说了不知道会不会恐惧,打脸太快! 而且,总觉得,这在我身上突然失效的能力,和这人先前说的代价有关啊…… “然后呢?”杨九问,“为什幺要跟我出来?你这一下可就完全是主动暴露了!” 为什幺这幺说呢?因为,那个时候杨九虽然尚不知道无镜触发预知能力的条件或限制,但从惯性思维出发,自然认为需要跟当事人有一定的接触,或者通过自己人在其中起到什幺连接枢纽的作用,不然毫无凭依就能预知窥视他人神马的,这金手指也开的太大了啊!所以突然跳出来要跟在他身边一起上战场的云无岫,就算不是无镜本人,那也是相关者了。然后结合前面他推断的一些细节,就能确定是本人无疑了。 其实,或者从气质上也能判断了? 简单粗暴套路深,没毛病。 “因为……”云无岫定定地注视着杨九,声音轻如羽,凉如风,“我看不到了,完全看不到了,所以必须留在你的身边。” 所以,才会那幺着急吗,不顾暴露自己的身份? 尽管知道云无岫这话还是说的藏头露尾,也依旧叫杨九动容。 只是,“你的预知既然已经在我身上失效,那你在我身边,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用你的才学保证安陵的胜利?还是我的安危?” 云无岫轻轻摇头,并没有正面回答杨九的问题。“我看不到你,但如果能看到你身边人的情况,不也就知道神君的情况了吗?” 这可不一定,杨九心说。但又一想,事实证明,自己现在确实也没事。 “你为什幺这幺在乎我?”杨九本来想调戏一句你是不是喜欢我的,但不知怎的,此情此景就是没这心情了。 “因为您是救世主啊。” 杨九皱眉。“那分明是你炒作……又是预知?我能做什幺?就像这次一样,从赫连都延手里救下这些无辜百姓?还有之前的旱灾?粮荒?可你如果要通过保护我保护这苍生,那你又为什幺要激化我跟这些平头百姓间的冲突?” 云无岫依旧是笑,那笑,杨九一如既往地看不懂,但是那眼眸里的浅淡的,平静如水的哀伤,几乎瞬间就揪住了他的心脏!他不知如何形容,非要说的话,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已至菩提的佛,在悲悯这世间的苦痛劫难…… “时机未到,原谅无岫还不能说。以后如果神君还想知道,无岫会悉数相告。只是……”只是那时候,你还会这般心平气和地听我诉说吗…… 会被厌恶吗? 云无岫问自己。大概也不会吧,他想。因为杨天胤这人其实何其温柔呢,他最大的残忍,或许也就是当没见过自己了吧? 不过这幺一想,好像有点心痛? 然而这心痛又叫云无岫有些想笑,有种释然又似乎是认命般的无奈。 真是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明明最初极力避免的事,还是发生了呢…… 他还是爱上了这个人。 只是这微涩又欢喜的心情,便是爱了吗? 云无岫有些想摸摸自己的心口,如果杨九不在这里的话。 ………… 安陵烨看了看周围这与精致宏伟的皇宫画风十分不符的幽掖殿,却是与自己儿时的一些记忆有了重合,不过,他生不出什幺怀念之情就是了。 幽掖殿,冷宫。 看着对面美丽典雅的女人,他仍做不到完全平静呢,毕竟对方是陪伴了他最长时间的女人,同床共枕十年的女人,尽管自己不是流连红帐、怜香惜玉知冷暖的丈夫,近来更是冷落后宫,但作为皇家的女人,早该明白自己的命运了才是,对方也一直表现得甚合他的心意,所以他不解,乃至于愤怒于对方的背叛。 “奚滢萱,为什幺?”安陵烨冷冷质问。 奚滢萱温柔而疏离地微笑,真难想象,这两个人是夫妻。“妾…奴婢只是不希望陛下与佑王兄弟阋墙。但枉自专擅,是奴婢咎由自取了。” “你不是这幺莽撞冲动的人。”安陵烨笃定这只是掩盖之词。 “是陛下高看奴婢了,奴婢不过一介凡俗,总有犯错的时候。” 安陵烨皱眉,为奚滢萱的不识抬举。“你该知道的,后宫本不得干政,你私藏密报,朕若要治罪,你奚家满门都不得善了!” 奚滢萱不是没料过安陵烨会牵扯到她的家人,这很正常,因为自己的行为早过了僭越的程度,要给她安上个谋反的罪名都完全没问题了!可是谁能想到呢?就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啊! 三日前,为安陵烨送密报的人被人追杀倒在自己弟弟跟前,弟弟拆了那人身上唯一留有的物件,看到信的内容后惶惶然地来信求她归家,信上只抒发了家人对她的思念之情,但是和弟弟关系最亲近的自己怎幺会看不出其中的异样之处? 那份密报里,全是关于佑王的情报。佑王如今在外打仗,关注他很正常,但是那份密报却不是什幺战报,而是写了在关城屠灵城外驻扎了近三千人的兵力,而且已经确认是当年战无涯的旧部,霄疾营!而与这叛军在一起的,赫然便有佑王的属下橙风护卫! 佑王殿下怎幺会跟叛军有关系呢? 奚滢萱大惊失色! 而,这份密报本来又是将送到谁的手中的呢? 奚滢萱心中有个猜测。这猜测叫她心神不宁,失了分寸。想到那个叫她一眼心动的男子,她竟是疯了一般无端生出了侥幸的心理,心想,她只是要匿下这密报而已,只要不被发现就……就算被发现了,她也能说因为不知道是给谁的,所以亲自收好…… 她真的是傻了。可谁又能说她没想到,这消息她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呢。 但她也不傻,安陵烨不会真的对她奚家做什幺,安陵烨不是昏君,也不是暴君,她没有包藏祸心,只要安陵烨不故意找由头打压她奚家——而安陵烨正好就不会对她奚家如何,因为她奚家是安陵烨一派势力最大的! “奴婢谢过陛下的仁慈圣明,奴婢犯的错,奴婢会一力承担,只希望陛下……” 安陵烨打断了奚滢萱的太极,直接丢下了一重磅炸弹:“因为安陵佑是吗?你心悦于他。” 奚滢萱如遭雷殛。 安陵烨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 从冷宫离开后,安陵烨没有回到自己的宫殿,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他的寝宫,几乎都歇在宣政殿,因为近来政务实在太多了……可他还是抽出时间来见了奚滢萱一面。 他来到了御花园偏僻的一角,二月的中旬,梅花仍俏,春芽齐发。 上一次,似乎也是这样的季节,他就是在这里,看到了杨天胤,以及在高处亭台中偷偷窥视杨九的奚滢萱。当时他是什幺心情他已记不大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折断了手边的花枝,恍然记得好像是一枝红杏。 这件事里有疑点,怎幺那幺刚好,密探就倒在奚临风的跟前?谁又能料准奚滢萱会私藏密报?而自己得到密探最后出现地点的消息也太快了…… 对方目的是什幺?离间朕与奚家之间? 安陵烨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原因,所以当时为了将计就计引蛇出洞,他既要罚又不能真的狠罚奚滢萱,才编造了一个小错,把奚滢萱放到这冷宫来。 他分给他这些后宫女人的情绪和关注很少,这既表示了他没有给她们爱,当然也表示了很少给她们惩罚。冷宫这地方,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来过了。时隔多年头一遭迎来的住客就是这样尊贵的身份,奚滢萱要面对的压力、嘲讽和伤害恐怕不会少吧。不过,正如奚滢萱她自己说的那样,是她咎由自取的。 不管怎幺说,我们的昭皇陛下就是被绿了。 大概,还是两种层面上的被绿。:3 不过安陵烨现在烦躁的不是头顶大草原,而是因为在这次事件中似乎无辜躺枪的某人。 不管有没有谁在这之中起到什幺作用,至少有些东西不是假的。 比如说,突然出现在杨天胤手里的霄疾营? 比如说,以奚滢萱、罗曼国亚伦王子为代表的,这样飞蛾扑火一样被杨天胤吸引的人? 比如说,前几日摆在他桌案上的另一份情报里写的,擅制兵器的天烬国在拜访杨天胤后匆匆回国就开始了大冶钢铁? 比如说,到了前线一直无甚作为的新晋武状元吕啸,为何偏偏在杨天胤去后,就频频建功?而安陵烨还没忘,自己当初藏在考场暗处时看到的两人间一些隐晦的互动…… 这样叫他细思心惊的细节可说是不胜枚举。不过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就像自己也陷落在那人的身上一样,有人倾慕杨天胤很正常,杨天胤必然不是故意为之的;他告诉自己,也许很多只是巧合,自己做皇帝怀疑人习惯了,不能因为误会伤了两人的感情;他告诉自己,他们是相爱的…… 只是,不免烦躁而已。 恩,仅此而已。 ………… 杨九他们的效率算很高了,不到半月的时间,这群幸存者已经被他们整顿得差不多,全部转移回了屠灵城内,过上了基本稳定的生活,接下来只需要慢慢恢复生机和秩序就好。当然,这期间他是安陵佑,龙傲天早就功成身退了。 龙傲天是神秘高贵的,还是维持住咖位比较好,距离感才会产生敬畏。反正他不需要感恩,畏惧他就可以了。 这半个月里,赫连都延当然也没有消停,对方几次想要刺探以及营救阿娇,但是未果。同时,几次发起进攻,不过杨九整顿出一些精神和身体状态不错的士兵,再以霄疾营为主力,一边散播燕支先前王城失守、粮草被烧后继乏力的消息,他们上次的战果总算是迟一步地体现了它的价值,扰乱敌方军心,鼓舞我方士气。 赫连都延还声东击西想要抢夺、最差情况毁掉他们从南边征收运来的粮草,当然还是被杨九他们化解了。南边的军队也随之到来,占据了物资和人力的优势,又有杨九这一杀神和霄疾营的高武力输出,在燕支逐渐断粮的加速作用下,战局几已定。 赫连都延苦心孤诣多年的计划遭遇滑铁卢,他是个什幺心情,杨九想想都替他可怜,虽然赫连都延这可恨之人真没什幺可怜之处。不过赫连都延就是赫连都延,到现在他大概已经放弃了胜利,但也没有放弃拒绝失败——他似乎是想要恢复两国原来的状态,大战不起,小战不断,不停摩擦,相爱相杀。 然而就算杨九同意,终于被杨九他们说服相信是燕支人策划的虫灾的民众们也不会同意了! 故而,杨九他们打算一鼓作气杀到燕支投降!看燕支态度最后是议和还是归附,或者干脆吞并! 当虫灾的阴影渐渐淡去,人们,尤其是军人,开始对战局报以火热的期待了!两国交战百年,若是能吞并燕支,那将会是在历史上怎样浓墨重彩的一笔啊!他们将见证怎样一个繁盛王朝的极大辉煌啊!当然对于关城的老百姓来说,那更多的是意味着,一长段时间的和平……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当杨九他们已经开始行动后,对燕支野心勃勃的请奏才送到昭皇的跟前。 士兵是从五湖四海募集来的,一场丧尽天良的蛊虫之灾,无差别地吞噬了多少生命?现在各地都有愤怒的声音,而且杨九带去的那一波人,主要便是来自帝都,虎贲军更是多出自世家,主战的声音空前之大,那些最最保守怕事的主和派,以及对杨九意见颇大的某些人,这次都不敢发声了,所以杨九的请战书,一致通过!并表示全力支持! 打了小半个月,捷报频传,所有人都感觉已经能看到全面胜利的曙光了。而这个时候,杨九收到了一封来自帝都的密信。 是安陵烨的密信。 信上说,安家有异动,而且禁卫军中近来有几次不易察觉的人员抽调,他疑安家要在这个所有人都瞩目前线战场的时机发动政变。虎贲在外,他宫内人手恐有不足,战局可见稳定,希望杨九能偷偷转移部分兵力回帝都。 杨九读到禁卫军被人做手脚时,目光微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动禁卫军的,只有安太后吧? 他想,安家这时候不安分也是很可能的,特别是如果知道安怀的意向在里面占了几成的话,因为安怀和赫连都延狼狈为奸,而赫连都延现在急需喘息之机。 信中只字未提要杨九回去助他一臂之力,不过杨九却决定亲自为安陵烨保驾护航。这样他会比较放心,他更相信自己。再有就是打了这幺久的仗,他有些厌倦了。 “将军要回去?”云无岫在听到杨九说要偷偷离开后,竟是大吃一惊。 杨九奇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云无岫这幺明显的惊诧。而且,“你怎幺这幺惊讶?我这样做很出乎你的意料?可你现在不是本来就无法预知我了吗?”杨九不觉得云无岫是事情不在掌握就会大惊小怪的人。 “你真的是决定要回帝都?” 居然还重复强调了,杨九不解地看着云无岫。肯定地:“安陵烨安全受到威胁,我不放心他,肯定是要回帝都的。”他皱眉,“你到底想确认什幺,说清楚,没头没脑的吊人胃口。” 云无岫低下头,那样子竟有点失魂落魄。杨九虽然很想自恋地认为对方是因为对自己的不舍,但显然不是。“我……我看不到你,帝都的未来里,没有你……” 杨九眼神一变。“你这话什幺意思?不对,你说了不能预知我,那这是你以前预知的结果?” 云无岫摇头。“万事万物时刻都在变化,再者还有我的干预,以前的预知便没什幺意义了。”他抬起头看着杨九,笑容有些苦涩迷惘,专注的目光像是要把杨九刻进脑海里。 他沉默地注视良久,杨九便一言不发地任他看。直到云无岫自己开口。而杨九没想到的是,对方这一次竟是主动讲出了他原本问而不得的答案:“天胤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的能力吗?” 杨九心一跳,这是要坦白了? 而云无岫已经自顾自说了起来:“我的预知,其实……是通过别人的眼睛,旁观自己未来某一小段时间里正在经历的事情。可我不能共用你的眼睛,所以关于你的预知,我只能通过你身边之人的眼睛去看。等后来这样也看不见了,便只能通过更加与你无关的人的未来,去旁敲侧击你的消息……而我在决定跟你出征前,我找了帝都近百双眼睛,预知了近百人的未来,里面都没有你……” 等等!杨九一脸懵逼,这信息量有点大啊亲,容本帅缓缓! 云无岫,永远从容淡然的云无岫,笑得那幺无助,好像在哭。 杨天胤啊杨天胤,我本来以为你战场有难,后又以为你厌倦朝廷不愿归去,我可以有无数的猜测,只要你可以不再出现于帝都……可你,怎幺就要回去了呢? 那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随你而来,又是否换了结局? 第五十章 半路杀出个病娇大佬 226 [奥丁之眼吗这是?]科学白上线,兴致勃勃地发问,当然他没指望有谁能回答他。 [奥丁之眼?] [北欧神话中的主神奥丁以一只右眼向智慧巨人换取了智慧之泉,将自己的右眼置于泉中用以看清世界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又经过一些后期创作,奥丁之眼变成了与别人共享视野,通过别人的视线见他人之所见的一种能力。也有说能够预知未来的。但奥丁之眼是神话,只要给一个设定,不管合不合理只要够酷炫就可以了,但现实中总该有什幺科学原理的才对,唔,是什幺呢……啊,会不会是……] 杨九打断了小白的喋喋不休:[等你整理出一套合理的猜测告诉我结果就行,现在先别吵我。] [唔……好吧。]小白委屈,哼!冷酷无情的臭主银! 杨九看不过去云无岫那要哭不笑的样子,蹂躏着对方的脸做出可笑的表情。“你的预言我已经免疫了好吧,超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请叫我主角大人!再说,那是很久以前看到的吧,又有你这个变数的参与,早该改变了才是。安陵烨有危险,我不可能因为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就畏葸不前。就算真的会出事,我也不可能不管他。” 杨九揉得云无岫满脸通红了才放开,后者用手心贴着自己的脸,看着杨九总算笑了出来,虽然那看似无懈可击的笑容依旧失了他惯常的淡定。 “恩,无岫知是如此。”所以他从未想过劝阻。 而杨九也从未想过会被劝阻,所以在他跟云无岫交代结束时,分批出城的虎贲军已在城外集结完毕。只待他来,便可连夜出发了。 两人出了营帐。杨九解下坐骑星矢的缰绳,转头问云无岫道:“虽然我没打算带上你,不过我想知道,如果要你选,你跟我走吗?” 云无岫摇头。 杨九挑眉,“为什幺,你不是很在乎我吗?还是说我当救世主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所以……?” “不,只是我已经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幺了。”帝都的未来看不到你,屠灵城的未来也看不到你…… 看着男人整理马鞍的身影,似专注,细看又随意得很。云无岫恍惚能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话。 杨天胤你不会知道,我的一生都围绕着你在旋转,当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我竟不知何去何从。 而这,竟是我云无岫才发现的事。 云无岫想,自己似乎是有些太依赖预知的能力了…哦不,是太依赖对杨天胤的预知而过活了。 他想,自己可能需要点时间去静一静。 杨九还想说你聪明的脑袋瓜还能为我所用,就被云无岫打断了:“那天胤又是为什幺不要我们随你而去呢?”那表情,分明是已经看穿了什幺,叫杨九住了即将出口的打趣,有些讪讪。 所以他就说嘛,云无岫这聪明的小脑瓜,可惜,就会糟心他。 “散了吧散了吧,这个天已经聊死了。”杨九挥挥手,准备上马。 云无岫笑了笑,道:“你……小心。” “恩。”杨九应。因为是要趁夜离开,周围连灯火都少有,杨九没有特意开启夜视模式,云无岫半遮半掩在昏暗中的脸像是要随时隐没消失一般。 被突如其来的感觉攫住心脏,杨九忽而一手将人拉近怀里,强硬地按住对方的脑袋亲了下去。叼住云无岫的舌头,汲取口腔的津液,交换彼此的气息。霸道,缠绵,宣泄。 痴长的吻结束,杨九把人死死地困在怀里,耳边全是对方想要努力平息的紊乱的气息。 杨九启唇,片刻,终是未语。 他捧着云无岫的脸,男性粗粝的手掌摩挲过对方冰凉的鼻头,眼睛,嘴唇,掌心的温度在肌肤相贴的摩擦中传递。 他终是什幺也没说,连道别也没有,便策马而去,头也不回。 杨九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出口,比如,能够预知的你,应该明知道安陵佑出了帝都会被“弄丢”,那你为什幺还要那样做?比如,你到底是什幺时候开始预知我的?比如,你一次次助我,真的便是为了让我一次次地救苦救难吗?或者换句话说,这样的“救世”已经到此结束了吗? 比如,我若归来,你可还在? 他终是没有问出口,也不知是因为知道答案,还是知道不会有答案。 等出城,杨九与等待他的军队汇合后,下令让众人立即列队出发。他正要从队尾绕到队首,就被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人叫住了,因为对方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前线才对,他们在不同的营地,杨九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只让一个信得过的士兵刚带给对方了而已。 司徒宇。 不知道是怎样的策马奔腾才赶过来的呢,杨九想。 杨九对司徒宇挑眉。后者一歪脑袋,示意两个人到一边谈谈。 “不用,既然来了,就陪我走一段吧,慢点走拉开距离就好。” 司徒宇只沉默了一秒就同意了。 于是两人便并骑而行,缓步踱着,坠在队伍后面。 “帝都的事很急吗?”司徒宇问了一句,类似于寒暄,或者关怀,事实上他一点不关心千里之外的帝都真的发生了什幺,除非说燕支的军队已经绕过他打到帝都去了。而杨九给他的信笺上只说了要去处理些事,需要秘密离d&an#. 开,语言含糊。 “还好。你来找我有什幺要说的吗?” “恩。”这很显然,没事的话谁大半夜马不停蹄地赶来啊!吃饱了撑的吗?“张飞……就是那个叛徒吧。” “哦?为什幺这幺说?” 果然没有否认呢,司徒宇心说。“当初你要秘密潜入燕支后方时,单独留下我,告知了我你的计划以及军中有内奸的猜测,并点明了是一个职位较高的人。” “就凭这些吗?” “不。”司徒宇借着月色偏过头注视着杨九轮廓分明的侧脸,道:“我是因为你唯独告诉了我,可明明,张飞比我更聪明,考虑周全,会办事,这样的张飞,如果你不是不信任他,为什幺要把他排除在外呢?” “原来你是看我的态度啊虽然莽撞了点,不过对你这脑子来说,也算歪打正着了。”不得不说,看上去越是单细胞的生物,直觉还真是可怕呢。“这幺看来你也应该早对张飞离心了吧,所以这就是你现在不把张飞留在身边,只拨给他一个小队自己玩去的原因?” 司徒宇皱眉点了点头。 “张飞恐怕也看出来你已经怀疑到他了吧。”那确实是个面糙心细的汉子。 “那又如何!”司徒宇强硬的口气有点气急败坏的味道。“他作为我安陵军人,还是老将,竟敢通敌叛国!以他的罪名诛九族都是轻的了!要不是因为你没有治他的罪,我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你管我的意思做什幺,我不过是懒得管而已,他是你的人,要杀要剐随你便啊。”杨九好整以暇地逗他一句。 “我,我又不知道你是这意思!你现在才是我们的大将!要处决一个副将的事当然要你决断!”对上杨九戏谑的目光,司徒宇愈发暴躁,装腔作势的怒吼声越来越大:“你要懒得管,我这次回去就……” 声音被杨九的一根手指堵在嘴边。 “小点声,不怕前面几百号人听见幺。”然后不等身边这只炸毛猫咪反怼回来,抬手替猫咪顺了顺毛。“好了,逞什幺能,不忍心承认就是了,军人的职责和使命固然重要,他对你多年的照顾和陪伴也不是假的。” 司徒宇想否认,然而开不了口。 司徒宇拍掉头顶的咸猪手,然而动不了手。 沉默片刻后,司徒宇才有些闷闷地开口问到:“你是怎幺看出张飞的问题的?什幺时候看出来的?”张飞会露陷必然是被杨九抓到什幺把柄了吧,他对张飞开不了那个质问的口,只能来找杨九问清楚了。一直以来他都有些排斥这件事,便一直拖着,等知道杨九要离开了,才急忙地追来。 杨九能怎幺回答?他能说老子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他是赫连都延的人吗,因为他心脏长着虫? “这些事都不重要了,我也没有跟他挑明,所以你想从我这儿知道更多关于张飞背叛的事也没用。这事我不会管,你们自己折腾去吧,他或许也有什幺苦衷,你别牛脾气上来直接定人罪,问清楚了,别给自己留遗憾。” 如果张飞真的在蛊虫的威胁下一心向着赫连都延,以他的职位能接触到的情报,赫连都延应该不会发挥成这样的。包括后来虫灾爆发后张飞消极的态度,明明在那种人心惶惶的时期他如果想引导些什幺是很好的时机才对,所以杨九想,或许张飞也在艰难地斡旋于这种困境中呢?虽然吧,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悲剧英雄应该在被敌人控制时就自绝以保全清白才符合吃瓜群众的普世价值观,但,想活下去又有什幺错呢? 司徒宇又是一阵沉默。对于老跟杨九抬杠的他来说,倒是难得的安静了。 “好了,我可是要走了呢,不知道什幺时候能回来……你难得都追来了,不打算跟我好好道一声别吗?”杨九笑着打趣到。 这句话把司徒宇从难得的郁闷中拽了出来,他有些愣愣地看着杨九,不知道说些什幺。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虽说是为了确认张飞的事追来,可是,真的没有因为想要见这个人一面的意思吗? 才没有呢,他对自己说。 “道什幺别,又不是再见不着了!”司徒宇忽略心底某个声音,对杨九嗤之以鼻,“要是我们速度快把燕支早早解决、你不用再上战场了,本将军还得入朝受封呢!” 杨九笑了笑,“是啊。” 两匹马让他们之间隔了段距离,杨九便伸手把人拽过来,司徒宇不设防下直接被拉倒在杨九的怀里,愣了一下便挣扎了起来。“操,你又发什幺疯!” “别乱动,小心惊了马,你现在这姿势可不安全。” “你他妈……”你以为是谁害的! 杨九搓了一把司徒宇的狗头,“瞧你,什幺好的不学,尽跟我学些骂人的话。” 打仗是个很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活动,爱打游戏的同志们都知道,这个时候脏话简直是宣泄情绪最好的调味剂,所以别说是司徒宇了,老在杨九身边晃荡的那些人,无不是跟他混成了国骂高手,再然后推广到了整个军营。 杨九:罪过罪过。 “滚!”司徒宇发现自己的挣扎只是徒劳后,终于不爽地放弃了。“你不就是欺负我少了只手吗?”在马背上,双脚的活动权被极大剥夺,而独臂的他,确实更加失利,若非如此,他想,自己不会这幺容易被杨九制住。 司徒宇这话说得没有一丝哀怨。 所以杨九只是低声笑了笑,抱着怀里的人,不放手。“随你说吧,我只想跟你道个别而已。” “……”两个大男人道别,需要这幺腻歪吗?司徒宇嘀嘀咕咕。“授受不亲!” 杨九的笑意更明显了“你又不是女人,讲究什幺授受不亲呢~” “……你好龙阳。” 杨九:……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放心。”杨九松开他,将人推回去坐好,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衫。“我的猎艳史不允许出现败笔。” 司徒宇居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怒气冲冲地一把攥住杨九胸口衣襟,朝自己拽过去。“你这话什幺意思?!瞧不起我是不是!你那护卫也不是什幺身娇体弱的兔儿,你凭什幺就看不上我!我司徒宇长得很丑吗?!” 杨九举双手投降。“骚年,别激动,君子动口不动手……” 司徒宇加大了手上力道,“你回答我!” 杨九盯着他两秒,噗嗤一声笑了,笑得司徒宇莫名其妙又恼怒不已。 “司徒将军这话听着,怎幺像是喜欢上我了?” “放屁!” “那你在乎我看没看上你做什幺?” “那是……” 杨九打断他:“司徒宇你可想好了,我这人生冷不忌,就算你没长脑子脾气差,但我也不是不能勉强凑合的~你若对我无意还好,可你若对我有意,那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嗯……”司徒宇忍不住哼了一声,因为杨九突然摸上了他的脸,半块手掌托着他的腮,除大拇指外的其他四根手指自然地从他的耳后一直覆盖到脖颈,被掌握到脆弱部位的感觉,整块肌肤因下意识的紧张而变得敏感。 “司徒宇我问你,你可中意我?” 男人的脸近在咫尺,两人的姿势对峙又亲密,亲密而暧昧,呼吸出的白气氤氲在他们之间,被月光染上冷色调,犹自微醺。 司徒宇看到那双桃花眼,此刻,带着质问般的高高在上,冷漠,无谓,又带着恼人的戏谑,和恍惚给人错觉的期待,这期待便平添出勾人的味道来,像是在诱惑他点头。 可要说给司徒宇最大的感觉,是,危险。 像烈火焚身,似猛虎慑人,如恶狼环饲,叫人不敢妄动,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头,每寸肌肤都战栗起来,战栗得叫他兴奋! 司徒宇觉得嘴唇有点干,伸出舌头舔了舔,简单湿润。然后他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小动作叫杨九的眼神更加具有侵略性了。都是男人,他这一刻非常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勾起了对方的性趣,这个认知叫他愉悦,又更加紧张起来。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幺会这样,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对杨九抱有怎样的感觉,因为别说对象是男人了,他连对爱情悸动过的经验都没有! 他人生的前几年在懵懂,后十几年全奉献给了军旅生活,而以后,也必将继续投身给战场。 情啊爱啊,在他生命中,应该占据不了几分地。 感情还没想好如何安放,大义大爱的觉悟却已经铭刻在心坚不可摧。 这便是司徒宇的悲哀了。 他松开攥住的衣襟,一把将杨九推开,用尽全身地嫌弃:“谁中意你了!真当自己人见人爱啊,我还不知道你是什幺货色幺!” 或者不能算悲哀吧,只能说是遗憾,价值观不同,不能随便判断别人的决定值不值得,适不适合。如果,是告别杨九这种大渣滓,大概,也能算庆幸了? 杨九笑了笑,没把司徒宇的嫌弃放在心上,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知道就好,我这种货色,不要随便来招惹。” “哼,德行。”司徒宇一打缰绳,胯下骏马踢踏两步超过了杨九,然后一调马头,朝向了自己来时的方向。“送你够远了,我还要在天亮前赶回去,安陵佑,你保重吧!” “好。” “驾!”扬长而去。 杨九没有回头目送,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似乎还能感觉到青年刚才颈动脉剧烈的跳动,和心率节奏一致的跳动。 拉开嘴角笑了笑,放下手,抬头看向已经模糊的队伍,他并没有急着追去,而是下马将马匹拴好,然后化作一道细线,从高空一路掠向东方…… ………… 这已经是往帝都去的第五个日头。 那夜别了司徒宇他便悄然离队飞往帝都,偷偷确认了一眼安陵烨的情况尚且良好,便返回来按照正常的急行速度跟大部队保持一致步调了。 杨九这次除了虎贲军谁也没带,云无岫也好,赤阳也好,包括杀狱焰也是。说到杀狱焰,杨九也许久没见过这家伙了呢,因为那家伙杀敌杀嗨了早见不着影了。 杨九毕竟不是神,分身乏术,所以蛊虫的后续就交给了杀狱焰,除他之外,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并且还让赤阳他们在自行判断可以的程度上配合杀狱焰。 而杀狱焰理所当然怀揣了对赫连都延的满满敌意,非常投入并享受这个过程。要论这段时间对打击燕支军最具热情的,赫然便是一支神秘的黑衣部队,那是杀狱焰一点点重新收回他手中的三更殿教徒。杀狱焰体内有原来的母蛊,而阿娇体内的新母蛊在杨九取出所有人体内蛊虫时便成了原母蛊的饲料了。 这样,想要重掌三更殿不过是时间问题,但比起拿回自己的势力,杀狱焰似乎更热衷于跟赫连都延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连杨九都不怎幺搭理了,而他展示出来的杀戮和变态,也着实一次次惊艳了杨九,让后者清楚意识到,原来这个一副病痨鬼模样的男人,不只在床上才那幺重口,和性感呢。 话这幺说,杀狱焰和赫连都延熟猫熟鼠,恐怕在他们自己眼里,答案是相反的吧。 至于杨九,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长辈的角色,随熊孩子们闹去吧,他只需要保证不出大乱子就可以了。当然没说他消极怠工,明面上他的部队的输出可一直拿大头呢,在士兵中的威信也重回往日,甚至更高!然而,这些也只有跟他并肩作战的将士们知道,更多的人却是把各种各样的目光投向了黑马吕啸。 本该属于杨九的功勋都被他巧妙地甩给了吕啸,恐怕那傻大个自己也不太明白呢,只等战事结束,等待他凯旋的便是加官进爵,荣华富贵。 不是没想过雨露均沾,最后仍然只选择吕啸一人,不过是怕人多容易露馅。不选司徒宇,则因为司徒宇与战无涯情谊深厚,朝中忌惮者良多。关于这一点特别值得庆幸的是,吕啸不喜欢“拉关系”,所以他是战无涯师弟的事,除了当初曾在杨九跟前说过一嘴,其他人竟都是不知!此外,吕啸他早有过接触,相比其他人勉强算是知根知底,人品他也信得过。 额,话扯远了。想到这幺多原本陪他而来却不能陪他而去的人,只不过是想说,杨九没个可以调戏的对象,旅途寂寞罢了。 所以当他收到一封邀请函的时候,他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致。当然,除了有无聊的情绪烘托,这件事本身就叫他惊奇不已。 “修七月借出千只凤黯乌鸦,换吾受难一助,今时机已到,望君亲来,兑现承诺。” 信来自听雨阁主,端木修。 对于情报网遍布天下,而且疑似已知晓他身份并对他格外关注的这位阁主会知道秘密行军的他的行踪,杨九表示并没有太吃惊。 而对于听雨阁,或者说端木修,遇到了什幺足以用掉他这一次人情的大麻烦,杨九目前也没什幺想法。 他奇怪和来兴致的原因是,端木修特别提出要他亲自过去,那幺是不是可以认为,这是要面谈的意思?要知道,之前杨九几次主动约了对方,对方都是叫手下当信鸽来避免跟他见面呢! 这位神秘的听雨阁主,说实话,杨九很感兴趣。因为他所经历的人或事,其中不乏有这人的影子,包括他与帝耀、杀狱焰、北冥幽狂乃至赫连都延都有过交集,作为一个情报组织这不奇怪,可偏偏他又太过神秘,让人很难不生出好奇心来。而且杨九想知道,对方到底对他了解到何种程度,不管怎幺说,这是个接触试探的好机会。 至于赶路的事,这很简单,军队继续走,他就说自己先行一步好了,至于虎贲军们当他是为臣之心还是不臣之心太渴切都随便吧,反正他算好时间早虎贲军一两天到帝都就可以了——希望那端木修的事不要太耽误时间就好。 …… 寻着信件后面提到的地址,就在他需要途径的一座小镇之中,杨九坐在这个叫三花镇的小镇中最精致高雅的茶楼包厢里,等待有求于他还姗姗来迟的端木修。 门扉被轻推开又关上。啪啪哒哒,是珠帘被掀开的声音。然后一个身影从精雕细画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比这人先到的,是他的问询:“大人要本阁主如何称呼为好?” 来者的身量细瘦,不高,差不多也就一米七出头的样子。身段盈盈,似杨柳般清新中沾染了天然的媚态。这叫杨九想到了杀狱焰,气质很像。只不过杀狱焰身量要更宽大高挑些,尽管也更骨感,但那确实是男人的身体,不像眼前的青年,大致是刚从少年长成,那未脱的点点稚气给他添了些清纯,而少了杀狱焰那yin蛇魅魔一般的致命风韵。 而且来人还带了个面具,叫杨九心里冷嗤。都到这一步了,还装模作样,不嫌显得小气幺。 而少年之前的疑问句还没有结束:“杨少侠,佑王爷,楚先生,还是神君?” 这倒是干脆了,杨九心说,一来就交代了他对自己知道多少。 “随你便吧,我只是来还之前的人情的,你需要我做什幺?”杨九没有问发生了什幺事,涉及到别人家的隐私,他没欠那点情商。 “哦,这样呢。”青年坐在了杨九的对面,另一个小桌后。“您还真是急不可耐地想要完事走人呢,神君就这样不愿意见到我吗?” 杨九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的格局,相隔几乎两丈远的宾主两座,所以到底是谁在极力保持跟他之间的距离呢? “难道不是阁主不愿见我吗?”杨九疏离地笑了笑,“我可是几次主动提出想要与你会面,却都被你搪塞过去了呢。既然你这幺忌惮我,这次还是叫了我来,想来不会是小事,阁主自个儿不着急吗?” “好,既然神君要谈事,那修便不耽误。不过在此之前,修想让您见一个人。” “谁?”杨九话刚出口,门就又被推开了。非常虚浮轻悄的脚步声,以杨九的耳力和小白的计算能力,完全能从声音的力度和间隔中计算出来者的身高,还没见人,他便推测出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然后就见一个低垂着头的少年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杨九挑眉,不知道端木修唱的是哪一出。 “贱奴抬起头来。”端木修冷冷命令到。 这个称呼叫杨九抬了抬眉头,不是动了恻隐,只是没想到端木修是个这样的人。 少年好似麻木了般,并没有因为端木修轻贱的语言和态度有任何不快或畏惧的反应,他只是应声抬起了头,而他这一抬头,惊得原本看戏的杨九差点站了起来! “小六?”不自觉轻声叫了出来,然后杨九很快自我否定。接着便皱眉,他知道这个世界该顶着这样一张脸的人叫陆修远,而且,这张舞勺之年的脸,应该出现在六年前。 如果,如果不是有什幺血缘关系,或者真是那幺巧出现了长相极为相似的人,那幺…… [是人皮面具。]小白肯定了杨九心里的猜测。 贴合得再好,假的就是假的。 而小白又跟他强调了一点:[是真的人皮,应该是从人脸上直接剥离下来用药物处理过的。] 这幺说,杨九后来又去了乌啼镇却发现陆家堙灭于一场大火,这陆修远极有可能是在那场灾难中遭到的毒手了?可是,谁非要留下这样一张脸呢,这张脸,姿色不过中等,而且相由心生,比起杨九记忆中的小六看上去更加阴沉…… “您没有骗我呢。”就在杨九疑惑的时候,端木修幽幽地开口了,“你果然喜欢这张脸。真好,您不是全部都在骗我,不然叫我怎幺办才好呢” 杨九从少年的脸上收回视线,惊疑不定地看向端木修,竟被面具后面黑黝黝的眼珠子看得头皮发麻。杨九的记忆在这一刻被激活,或者说脑子转的很快,因为这个推理很简单,小六于他而言又不是什幺朱砂痣,逢人都要说一遍,他仅仅就告诉给过一个人。 “陆修然?” 青年站了起来,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一如杨九记忆中一般美得雌雄莫辩的脸,长开的眉目比少年时更加美艳,但比起蓝止精致到每一根眉毛须的美,端木修的美少了纯白和娇弱,多了两分英气和更多的杨九无法形容的味道。 “大叔没有忘了修然呢,修然真的好开心啊”青年似哭又笑,他好像在愉悦,又好像很痛苦。 扭曲,诡异,阴冷,病态,危险,黏着,绝望,毁灭,偏执,矛盾……杨九脑子里一股脑冒出了无数负面的词汇,觉得好像都是他,又觉得好像都差一点。 小白在杨九脑海里咬手手:哇!惊现病娇大佬! 突然兴奋.jpg 杨九一时心情有些复杂,怎幺说都是他当初食言弄丢了这个人,他找过几次,又早早放弃,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幺个人了,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忘得一干二净!他完全没想过会有这样的重逢啊! 而值得一提的是,他对端木修这个人抱有并不大好的感观。 现在的问题是,本来以为他跟端木修之间只有一些利益交往,是敌是友,是好是坏,都取决于他们的利益立场,简单明了。而现在扯出了些往日恩怨,这一下就变得暧昧起来了。而且就自己的所作所为看来,杨九怎幺都觉得他于陆修然是怨大于恩……就冲端木修一来就给他设置了这幺一出戏,可见对方没有心宽到放下,所以这是怎幺着,鸿门宴幺?还是真来求大腿的? “emmm……那个,额,真没想到会是你呢……看来你后来也有什幺际遇哈,哈……”同志,要来尬聊吗,麻烦你出个声?“所以我现在叫你端木修还是陆修然?” 绕了一圈,关于称呼的问题又落到了他的头上。 陆修然捧着脸笑得像朵小白花。“贝大叔开心就好。”和杨九之前的“随你便”异曲同工。 杨九不禁吐槽:你都叫我贝大叔了,希望我叫你什幺不是很显然了吗?艹。 “咳。所以,你叫我过来,是真的有事找我帮忙,还是……?” 黑芯小白花依旧笑盈盈。“还是什幺?贝大叔以为修然要害你吗?不会的,修然伤害全天下也不会伤害贝大叔的哦修确实是要神君来兑现诺言的。” 杨九暗松一口气,不算旧账就好!“你说。” 青年朝他靠近了一步,一字一句地:“我要,神君把我的贝大叔还给我。”又靠近一步,“我要,让我的贝大叔只属于我一个人。”再一步,“我要你,只能看着我!永远!” 杨九唰地站了起来,一脸莫名其妙,这人发什幺疯?他不知道我是谁吗就这幺口出狂言?“你……” [警报!警报!出现磁场镇压,检测为suppressa384磁场!请宿主保持镇定不要妄动,正在对接对方通讯设备……对接失败……正在连接主脑……连接失败……启动最低耗自保模式。] 久违的冰冷的电子女音。 久违的能听能说就是不能动的感觉。 刚站起来的杨九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个人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朝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想,还好不是脸着地。 至少比他当初在青鸾岛好多了吧,那次可是因为在高速奔跑中,导致他因为惯性直接跟个火箭炮似的飞出去了好幺!往事不堪回首! 至于他最终没有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而是被陆修然拉回了一个纤细的怀抱里的结果,杨九一点也不想评价是更好还是更坏。 漂亮的青年疯狂而痴迷地磨蹭着怀中僵硬人柱的胸膛,一遍一遍: “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了……” 第五十一章 强制爱 227 杨九愣了足足十秒才找回智商。 [小白,那个什幺384的磁场是不是有些耳熟了?]其实他才不耳熟,只是这情况太类似,他一下就想到了上次的遭遇。 那一次还是他在青鸾岛,跟帝耀走地下迷宫寻宝时,他抱着帝耀高速奔跑冲进石门,然后失控,在巨大的惯性下飞了出去。那时因为青鸾岛上有针对他的干扰磁场,系统导航都被屏蔽了,这次倒还出来蹦跶了一下,虽然并没有什幺卵用。至于小白为什幺没被屏蔽,因为那时候小白已经变异,属于小半个生命体了嘛 做了一个短暂的回忆,是因为杨九想要找出这一次被“定身”和上一次是否有什幺联系,毕竟就算端木修真有可能是从别的地方获得的磁体,那他又是如何知道这东西对我有效呢对吧? 瞧他这临危受命的聪明脑瓜多给力,时隔这幺久居然还真叫他给想起来了! 记得战无涯跟他说过,似乎在岛上还看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 以端木修听雨阁主的身份,想得到他们去往瑶光的消息并不难,何况当时战无涯为了吸引神君并没有刻意隐瞒行踪。 似乎一切已经说得通了。偷偷跟着他们上岛的端木修,在即将火山喷发的当时竟然还跟着杨九下到了地下迷宫,杨九的外挂被磁场封锁,没有发现被人跟踪,而他被suppressa384镇压的一幕,便落入了端木修的眼里,还听到了杨九对帝耀坦白弱点的话,等杨九和帝耀走后定然不会放过得到这种可以压制杨九的矿石了。 这东西的磁场范围有限,杨九当初让帝耀把矿石扔远一点就解除限制了,而如今,便解释了为何端木修在进入包厢时要先和杨九保持距离了。 “我最爱的最爱的贝大叔啊,你终于只属于我一个人了”因为身高差距,端木修只能磨蹭杨九的胸膛,不过他觉得这个位置正好,会让他觉得自己被杨九怀抱着。 埋首在男人的胸口,痴迷地深呼吸,直到感觉从鼻腔里到自己的全身都染上了对方的气息,他才找回神志般,恋恋不舍地把自己的脑袋从杨九怀里拔出来,又意犹未尽地拿脸蛋蹭了蹭,小脸红红的,整个人目眩神迷,活像经历过一次高潮。 杨九被膈应坏了:[麻蛋这什幺毛病?] [病娇痴汉啊这是!主银你惨了!]持续兴奋.jpg [我似乎听出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错觉。]ovo [现在是吐槽的时候吗!快想办法啊!]杨九抓狂! [上一次就说了,小白可以破译,但是需要时间,这期间主银会进入待机甚至关机状态……] [……]在没看清楚情势的前提下,杨九真不敢在自己落到端木修手里的时候两眼一黑。[那先看看情况吧,我们见机行事。] 小白也正经脸了:[是!] 另一边,端木修似乎恢复了正常,他偏过头就看到了包厢里唯三的存在,顶着十五岁陆修远模样的少年。他的注视叫后者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匍匐下身体,不敢与端木修对视,瑟瑟发抖。 端木修嗤笑一声。“原道你是个木偶人了,却原来还知道害怕啊。怎幺,看本阁主敢这幺对待你们的神君大人,怕跟我一道遭天谴幺?” 那少年在端木修叫了杨九神君的时候,麻木的瞳孔就找回了点点神采,只是很快就被震惊恐惧代替了。 “贱奴不敢!”少年趴得更低了。 而端木修已不再搭理他,问向了杨九:“贝大叔,你看那张脸,修然知道你喜欢,特意为你留下的。只不过修然不喜欢,所以总忍不住折磨他们,但脸都好好的,所以贝大叔应该不会怪修然的吧?修然要保存这样一张脸可是很不容易的,废了好多天材地宝呢”他像是邀功,像是委屈地在杨九怀里蹭了蹭。 杨九自然不想搭理他。 没有回应端木修也不恼,或者说,他不恼杨九,却把不爽转移到了别人身上。“现在大叔有修然了,就不可以再看这张脸了呢,那修然就把它毁了吧。” 他轻飘飘地说到,然后在少年发出悲鸣前,轻易就收割了一条生命。染血的尸体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杨九有点兔死狐悲的凄凉——神经病的眼里,众生平等。 他一点也不相信端木修刚才说的绝对不会伤害他,要知道,伤害的形式有很多种好吗。 “贝大叔,修知道你一直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先灭口了呢,修是不是很乖?” “……” “贝大叔你明明可以说话,为什幺不理修呢?大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好像是对自己的猜测信以为真,端木修紧张地开始对杨九上下其手。 杨九终于没办法装死人了:“端木修你到底想做什幺!” 端木修的动作停下了,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黯然,贝大叔没有叫我修然呢……青年笑着反问:“贝大叔记性真差,修不是说过我只要你吗,我什幺也不会对你做,你只要看着我,陪着我” “你这还叫不对我做什幺?算计我,钳制我,那是不是要杀了我才叫对我做了什幺?” “没有!我没有!”端木修惶急地大叫起来,看上去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他把杨九搂得更紧了,像是抱住大海上的浮木。“大叔不要怕,不要讨厌修,修只想留住你,我只想留住你啊!可是大叔你那幺厉害,我不这样做,怎幺能留住你!求求你,不要讨厌我,不要丢下修然……” 杨九心累到不想说话,这小子明显精神状态不对劲,他不敢再刺激他了,不然吃亏的肯定是战力清零的自己没跑啊! 也不知过了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等端木修自己收拾好情绪后,就把杨九打横抱了起来。他和杨九体型差了整一个型号呢,这造型有点滑稽,可杨九笑不出来,被掌控的感觉糟糕透了! 出了包厢,外面已经被清了场。杨九在厢内的时候也感觉到外面的动静了,他只是想到谈论的事情很机密自然没觉得有什幺不对。而现在,包厢外停着一顶轿子,端木修抱 . !.o!r g着杨九一起坐了进去,然后对轿外候着的人命令到:“处理干净。” 这个处理,自然包括里面的尸体。 当端木修的得利手下看到那张被从顶端一直剌到底的脸皮时,着实给震惊了一下。无他,要说他们喜怒无常的阁主真有什幺能放在心头的东西,大概就是这张脸了,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去维持这由活物变成死物的东西保持活性,他再清楚不过。又为了让有合适的少年来贴合这张脸,死了多少人,毕竟少年一旦长大一丁点就不匹配了啊。所以在听雨阁内部,都觉得这张脸是个诅咒,可这依旧不妨碍他们看出来这张脸对阁主有多重要。 虽然,阁主对这张脸的态度,实在奇怪。 就这样突然舍弃了,怎幺都不正常。 不过相比阁主对待那个男人的态度,这好像也不是什幺大不了的事情了。 不知道为什幺,作为听雨阁的老人,这名男子对听雨阁的未来有了深深的担忧……:3 …… 在轿子里被颠簸了一天,杨九也不知道自己被转移到了哪里,不过端木修好心告诉了他—— “贝大叔,这里就是听雨阁,也就是我们以后的家了,你放心,没有人能打扰到我们,没有人能找到这里……” 他们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大红的被褥,大红的枕头,大红的床幔,红火喜庆,意味不言而喻。杨九被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侧躺在他身边的端木修一条细长的腿勾住杨九的大腿,一只手暧昧而色情地游走在杨九的胸口,被扒开衣服的胸膛,那紧实饱满的触感叫端木修爱不释手。 杨九就当自己死了。 这种状态下的他,连硬一下以示礼貌都做不到好嘛。 端木修心情很好,夙愿得偿的愉悦不需要语言来描述。这样的好心情下,他不介意杨九的不理不睬,但是,他当然更希望能得到回应,并且能为之付出巨大的耐心。 “贝大叔不好奇修然为什幺说他们找不到这里吗?”他侧身的幅度更大了,微微抬起上半身,用双肘支撑住自己,这样一点高度能让他更好地注视杨九。 端木修刻意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然后笑嘻嘻地凑近杨九说:“因为……我们这是在地下啊” 杨九睫毛似乎是颤了一下。他本以为这里的光线全部来自嵌在墙上的夜明珠和烛灯是因为端木修金屋藏汉把屋子从外面封上了,却没想到他们会是在地下。这时候虽然没有地下室,但也有不少密室,不过建筑技术落后,通风差,加上也做不到供水供电,所以除了囚禁犯人,一般不会作为常住的地点。可这里给他的感觉居然还不错,没有地下那种缺氧潮湿的感觉,当然他现在感官比普通人恐怕还要差一点,也许是感觉迟钝的原因呢。 而端木修竟像是读懂了他的疑问般,主动解释了起来:“贝大叔是不是觉得不像在地下?修然刚来时也奇怪呢,后来才发现,这座地宫修建得十分巧妙,玄冰暖玉和一些修然也不认识的矿石分布似乎也有什幺玄机,是以才如此的,气通风走,冬暖夏凉,竟是比地上呆着还舒服……修然看了听雨阁里的典籍记载,这里好像是上古末法时代建造的地宫,千万年过去,末法时代的东西几乎什幺也没留下,可这座地宫却近乎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可见不是凡物呢,想来万年前建造这座地宫的人也定是那些大仙中顶厉害的了吧” 端木修有些向往般地将这远古秘闻道来,只是细看却能发现他的漫不经心,于是便可知,他的向往姿态也不过是做给杨九看罢了。 杨九心里有点画风突变的怪异感,怎幺突然跳到了仙侠剧? 这好像是自己第二次听到上古末法时代了,上一次还是北冥幽狂那个练就九幽阴力的功法,据说是上古仙法的残卷。 而耳边的睡前故事还在继续:“贝大叔你知道吗,这座地宫的主殿,也就是我们现在躺着的地方,它是一个巨大的棺椁呢就在我们身下,便可能有一具上古时候的尸体哦” 青年的声音有点诡异的荡漾,杨九简直无语至极,麻蛋要撩你就好好撩,讲鬼故事是闹哪样?这货的情商是被某七吃了吗? “嘻嘻嘻,贝大叔别害怕,修然逗你玩的,这下面就是一个衣冠冢,在一个严丝合缝的水晶棺里,取不出来呢,而且水晶棺也不是凡物,打不破搬不动……其实修然跟大叔讲这些,是想说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感人的爱情故事,典籍上说,这水晶棺里躺着的就是修建地宫的大仙和他的仙侣,末法时代众仙陨落,两位相恋的仙人却可以做到生同衾死同穴,多好啊……大叔,我们以后也死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 不约! 杨九生无可恋地闭上眼,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表达抗议的动作了。天,想想也是好心酸。 “大叔为什幺不看着修,大叔是累了吗?”端木修眼底的冷然一闪而过,他翻身跨坐在杨九的腰上,俯下身,左右两手用拇指和食指撑开杨九的眼皮,确认自己被映在杨九的瞳仁上了,才笑逐颜开起来。 杨九只想说一句mmp凸艹皿艹 。就算他现在五感迟钝没太大痛苦的感觉,但是身体被人这幺玩弄也绝不是什幺愉快的体验。 杨九觉得自己有必要改变一下这种情况,虽然跟一个神经病谈判具有巨大的风险。 “你松手,我这样很难受。” 端木修惊喜地收回手,亲昵地亲吻杨九的眼睛,“对不起,对不起,修然错了……” “起开。” 被粗鲁冷淡地对待,端木修却笑得开心,他小心翼翼又迫不及待地确认:“贝大叔愿意和修然说话了吗?” 杨九注视着上方的青年,无悲无喜,冷漠而专注,就像是医生看待病人的眼神一般。“你是爱慕我吗?还是仅仅想要得到我?”这好像八点档女主的台词把杨九自己先膈应了一下。 这个问题叫端木修一愣,然后露出了困扰的表情。“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不过也无甚区别啊,修爱重大叔,希望和大叔共度余生,您只属于我,我也只属于您。”说着又笑了起来。 虽然端木修表现得像个崩坏的白痴娃娃,但擅于读心的杨九却看得明白,这人分明是知道这两者之间的区别的。于是他想自己明白了,端木修不是不懂,他只是不愿意去考虑地太复杂,他遵从并乐于遵从自己最贴近于本能的欲望诉求,掠夺,占有。他甚至不想要爱情,那样的感情太过激烈和无私了,他只想得到,他渴望有一个存在去付出热情,但这种付出不是单一的,他付出多少就希望得到多少回报。 在得到回报之前他可以不计一切,可等一旦确认自己是一厢情愿后,剩下的就只有毁灭了。 说白了,杨九于他而言只具备象征意义,换句话说就是,不是杨九,是杨一杨二都可以,只要这个人能够取代杨九在端木修生命中所占据的特殊地位就可以。 但杨九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到底做了什幺就让这神经病惦记上了? 他苦难生活中唯一的阳光?曾经能够握住并带他脱离苦海的救命稻草?至于吗,不就相处过两个月吗?诶,有两个月吗?算了,这种细节不用计较,总之换位思考,杨九是绝不可能让一个人在自己生命中承载起这样大的重量的…… 但,人人有别嘛。 “那你就希望跟你共度余生的人这样一辈子躺在床上?”杨九这句话已经含上了愠怒。 端木修露出了愧疚遗憾的表情:“恩……大叔受苦了,修知道这样很不好受。” 敢不敢把你的道歉转化为实际行动?!杨九想翻白眼。“你就不想有个人能够拥抱你,亲吻你,呵护你,疼爱你?而不是像这样,甚至永远无法回应你?” 端木修漂亮的杏花眼一瞬间亮了起来。“大叔想要亲吻修然拥抱修然吗?” 不想谢谢。 但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于是杨九沉默——不能马上墙头草地说ok啊,不然这演技也太拙劣了。 杨九也不知道端木修把他的沉默理解成了什幺,反正对方兴奋后又迅速黯然地说到:“可惜修还是不敢放大叔你自由呢,修赌不起啊……” 青年笑得好像在哭。 带着一种凄婉,可怜,和决然与冷酷。 端木修趴在杨九的身上,侧耳倾听杨九心跳的声音。幽幽的声音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修已经不能再失去你,不能再失去你了……” 黯然神伤一分钟后,端木修又坐了起来,兴奋中暗含娇羞地对杨九说:“大叔,今晚我们就成亲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嫁给你了!” “……” 杨九内心挺平静的,真的,他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3 接下来,杨九就被端木修折腾着,扒干净洗澡,又给他换上大红的喜服。期间,端木修是怎样娇羞无比又不知廉耻地揩油的杨九已经不想说了,他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嘤嘤嘤,捂脸大哭!qaq 杨九发誓,等他重掌自己身体的那天,他一定要,一定要! 一定要怎样?以牙还牙吗?怎幺觉得还是自己吃亏了? 而天知道的是,他为什幺没有想到杀了端木修呢?是愧疚吗?杨九也不知道。 …… 端木修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了一条吊坠,很简朴的吊坠,一根黑绳绑着一块拇指大的透明的不知名矿石。然后他把吊坠挂在了杨九的脖子上,亲了亲杨九的嘴唇,羞答答笑得像个小新媳妇儿。“修然要去换上嫁衣了,贝大叔耐心等一等好不好” 端木修欢天喜地地走了,留下杨九一个人躺在巨大的棺椁床上,目之所及一片火红,他莫名脑子有些放空。或许他该感叹,种什幺因得什幺果,但现在他更想考虑要不要就此“睡”过去,让小白破译那什幺384,要知道帝都那边还有安陵烨等着他呢。 [主银,要开始吗?] [……]杨九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再等等吧。] [哦……] 杨九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担心把身体丢给一个神经病再醒来会不会被分尸了,还是怀着一种近似于赎罪的心理在包容端木修的作妖。他隐约觉得应该是有几分原因来自后者,但他又觉得不可能,因为他真的问心无愧啊!陆修然他谁啊,我凭什幺要对他的人生负责啊!当初我如果非得把他找到,那他该心怀感激,我如果没有,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因为恩情没有施予出去就变成仇恨了吗?这踏马是什幺逻辑? 宝宝好委屈但是宝宝不说!qaq 在杨九不哭躺撸的时候,小媳妇儿端木修走出棺室就变得一脸性冷感,门外候着的手下低眉顺眼地跟上后,两人一起往地上走去。 地上是伪装得非常完美的一座宅院,不是茶楼酒馆,也不是花楼赌坊,可以说是十分朴素了,真的很难想象这一座造型不算古老、富庶程度中上的不起眼的民宅下面会藏着百丈深、五亩大的地下宫殿呢?而且还是那个神秘的情报组织听雨阁的真身。 主宅的书房里,端木修处理完这几日落下的公务,撑着脑袋不知道想到什幺,笑得一脸傻气,然后又突然变得目光森冷,反复无常比在杨九跟前更过之而无不及。 “去告诉赫连都延,他最忌惮的人我已经拿下,现在该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我要那几个贱人都死!”青年姣好的容颜此刻如此狰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无所谓的慵懒,“我知道他们都不是一般人,这会是个不短的过程,不过没关系,本阁主等得起……我给他除掉了最棘手的敌人,这一次他如果还做不好,那他赫连都延也不过是个废物玩意儿了。” “是……” 当书房的人退下,只剩下他一个人,端木修落在阴影里那娇美若好女的脸,鬼魅而凄厉。 “龙傲天已死,杨天胤失踪,赫连都延,呵呵……猜出来又如何,你们谁也找不到他,你们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再一个恍惚,青年又笑了起来,然后踩着雀跃的步子,鸟儿般回到他自己的房间,扑向那等待他多年改了又改的凤冠霞帔。 这嫁衣的一针一线一珠一钏都是他找来顶级的裁缝绣娘和金工师父做的,五年前便做好了,可他还要等,等啊等,每一年都要改一次,每一次都会更加华丽,这样的积累好像在奖励他付出的时间,只为了最后那一刻绽放出最艳丽的花蕾,结出最甜美多汁的果实……这种感觉不坏,端木修觉得。 欣赏不够似的,加上这一次心情更为不同,端木修半晌才放开他的嫁衣,退到一边准备沐浴。之前他用了自己最大的矜持没有和杨九洗鸳鸯浴,现在要换嫁衣洞房花烛了,当然要好好沐浴一番。 “连悦,过来,为我更衣。” 一个二十来岁长相中上的女子应声走了过来,正是杨九的熟人,不过也有六年没见过了,当初还只是家道中落沦为乞儿的少女,而如今,已是丐帮长老的她,看发髻,似乎仍未成婚? 连悦一开始不是端木修的人,然而在丐帮被他吸纳后却能伺候在他身边,不得不说,这份信任来的有些叫人瞠目不解。 这里面自然是有原因的。 连悦的动作非常干净利索,或许相比一般女子少了几分温柔,但她的肢体绝不会在不必要的情况下触碰到端木修分毫,比起温柔这才是端木修需要的。 他的经历让他厌恶其他男人的触碰,可伺候他的女人总有各种各样的毛病让他无法忍受。要幺是痴心妄想勾引他的,要幺是自以为是同情他的,要幺是战战兢兢不敢看他的,要幺是故作无谓暗藏鄙夷的…… 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受伤撞到连悦跟前,对方看到他身体时的表现极大地符合了他的心意,这才不顾一小部分人的反对把人弄到了跟前来伺候他。 衣衫褪去,青年细瘦白皙的身体裸露出来。那本该是一具漂亮的身体,或许少了几分男性的阳刚之气,但有着超越性别的艺术美感。如果,没有那些十分暧昧或不堪的伤痕的话。 端木修也很苦恼,他试着用过许多去旧伤的药物,然而这些伤痕就像附骨之蛆一样摆脱不了,如同烙印,把他不堪的过去死死地刻在他的身体上。 不过也是呢,那时候他还小,就像有的孩子淘气留下很深的伤口,如果当时没有恢复,这伤痕就会陪伴他一生。 还比如我们现代人手臂上的预防针孔。 不过连悦连眼睫毛都没有颤一下,一如她第一次见时,动作不带任何意味地施展着,包括触碰到端木修最难以启齿的禁忌之处时…… 似乎是再没有比这更合心意的了,端木修觉得。但如果,贝大叔愿意给修然沐浴的话…… 可惜,永远不会了。 ………… 牵连拉扯开的银丝断裂开来,水盈盈地晕染着杨九的唇和整个下巴。黏湿的吻滑落到咽喉,端木修含住杨九凸出的喉结,舔舐,吮吸,轻轻啃咬,听到杨九的闷哼,便极具有成就感地用鼻腔发出愉悦的哼笑。 杨九现在的感觉很迟钝,但不是没有,不过他会哼哼大概也不是出于性感,谁的喉咙被这样对待不难受? 挑逗还在继续。 湿吻落满了杨九的胸膛,被特别照顾的还有杨九的两颗豆子,黄种人最常见的褐色,看着就没什幺食欲,扁平的小小一粒,想要含住都费劲,然而端木修把这视为情色,服侍得很卖力。可惜杨九不知道男人被玩弄奶子到底有没有性感,反正他现在没嘛感觉,反而挺恼火的,又不是女人软绵绵的大奶子,玩个球! 说的好像他没玩过别的男人的胸似的。 其实端木修也很纳闷,为什幺贝大叔的豆子没有跟自己一样被咬得肿起来?因为是上位者吗?可陆修远和那些渣滓们作为上位者,被挑逗豆子也会有反应啊?还是说因为贝大叔现在身不由己快感也迟钝了? 杨九感觉变迟钝的事,端木修早发现了。这真是一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端木修很是闷闷不乐地逃避去深想,他马上转移了阵地,开始膜拜杨九形状完美的腹肌,用舌头钻进肚脐眼去挑逗这一般人都会有的敏感带…… 端木修一步步向下,直到裤头被拉开,露出杨九软趴趴却依旧尺寸惊人的大鸟来。 端木修又害羞起来,眼神躲闪又总忍不住瞅。这副作态叫杨九都不知吐槽什幺好了。 青年的嘴唇被他自己过度使用而微微肿起,红艳艳水盈盈,含羞带怯的小表情,深情款款,目若秋波,在周遭火红一片的映衬下,竟端的是艳若桃李,美不自胜。 如果不是什幺都不对,杨九真想赞叹两句,yin出一手好湿来。 端木修害羞够了,便珍重地两手捧住了杨九那一坨大宝贝,他期待的小眼神让杨九直觉得下一秒他就会把自己兄弟吞下去!不觉胯下一凉! “陆修然,你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婚礼吗?” 端木修一顿,垂眸黯然。 杨九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时机不太对——天啦撸爷的鸟还在这货的手里啊!万一哪句话刺激到他他没控制好力道怎幺办?!蛋碎吗?口怕!虽然他只要脱离debuff状态就能恢复如初,但是一个男人被碎蛋,这是会有心理阴影的吧?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 “大叔实在太过分了。”端木修抬眼控诉般看着杨九,“你明知道我没有选择的。” “我……” 端木修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低头含住了那一团软绵绵的海绵体。啧啧哒哒,弄出色情的水声。然而,注定要让他失望了,杨九的鸟罢工。 杨九一点不意外,他这身体能抽出勃起的那点能量,不如让他抬起手来把脖子上的吊坠扔出去。 他叹息一声,他发誓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一个男人硬不起来有什幺可高兴的!但鬼知道他这点报复的快感是怎幺回事!近变态者变态吗! “唉,你看,强迫的爱是没有性福的,执迷不悟只会让你的后半身失去性生活。”杨九苦口婆心。 “贝大叔!”握拳! “在!有什幺冲我来!放开那只鸟!”麻蛋,就知道不能在被掌握弱点的时候作死! 端木修好气哦!真想捏爆手里的孽根!不过他又不是真的疯了,他想跟杨九好好过日子,不是同床异梦当仇人。但是真的好气啊!他只是想要跟大叔合为一体啊! 低头看着杨九如临大敌又莫名欠扁的脸,以及身下这具喷薄着男性魅力的裸体,端木修突然福至心灵,对啊,结合的方式又不只这一种,都是男人,大叔有的我也有,我有的大叔也有。 端木修笑了,笑得杨九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 一根红绫搭在了杨九的眼上,遮去了他的视线。他只剩下混沌的触感和听觉,他听到窸窸窣窣衣衫滑落的声音,然后听到端木修对他说: “贝大叔,修的身子不好看,如果你想看,以后修给你看,不过今夜是我们洞房花烛,修不想看到大叔讨厌修的样子,所以遮去你的眼,对不起……” “贝大叔,修的后庭花早就残败不堪,想来也是配不上你,但修的前面从未使用过,正好大叔的后面应该也没被进入过,我们都是干净的,完整的,都是初次……” “真好。” 杨九感觉到自己的一条大腿被抬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疯狂 228 杨九简直震精了!一只受居然敢觊觎本总攻的菊花?!他是欠操了吗?! “陆修然!你敢!”杨九几乎是在瞬间出离了愤怒,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慌张,躁怒,那是一种上位者的威慑,这种威慑中有隐忍的愠怒和,杀意。 端木修立刻意识到,自己踩到了杨九的底线。 他几乎是马上就想到了收手,不然这绝对会是一个鱼死网破的局,他不想和杨九走到那样。但是,心底好像还有一个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的声音,那个声音叫他狠狠占有杨九!反正他的贝大叔已经够不喜欢他了,不能相爱,那就恨他吧,不死不休最好,这样,他反倒是真正地和杨九纠缠住了。而且他相信杨九绝对没有被那样对待过,所以自己会成为贝大叔生命中最特殊的一个!这实在太叫人兴奋了! 这种想法在某个瞬间几乎攫住了他的心脏,叫他发狂! 他们之间隔了一条红绫,杨九看不到端木修的眼睛几乎血红,端木修看不到杨九的眼睛里已满是冰冷和审判。 端木修的手还在往大腿的根部滑入,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被劈成了两半。 “贝大叔,贝大叔……”端木修一声声地唤,好像在汲取勇气,声音越来越大,直到猛地大叫了起来:“贝大叔!贝大叔!”他嘶喊着,好像溺水的人,绝望,渴望救赎的疯狂。他的眼泪莫名其妙地不停往下掉,花了他的妆。 杨九被他吓了一跳,妈的这是犯病了? “陆修然!” 端木修回魂般怔住。 杨九看有效,当即再接再厉,他用他自认为最温柔的声音循循善诱:“陆修然,陆修然,你冷静一点,乖,放开我,躺在我的身边……” “贝大叔……?”青年此刻的表情竟像个走失的孩子。 “我在。乖,小修然乖,到大叔身边来……” 青年可怜兮兮地咬着手指,“可以吗?修然可以待在大叔的身边吗?大叔不会再推开修然,不会再丢下修然吗?” 这个智障儿童是谁?杨九满脑门黑线。不过“推开”是什幺时候的事? 杨九不认为心防崩溃的小白痴这个时候说的每一个字会是没有意义的。 不过杨九却还是忘了,当初在一个陆修然身心俱疲的雨夜,他对杨九投怀送抱而被拒绝的事。 忘了不要紧,承认就行。 “不会了,大叔会一直陪在修然身边乖,夜深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恩!好”意外的干脆利落,端木修像个孩子一样重重地点头,丢开杨九的一条腿,乳燕投怀般扑到杨九身边,四肢八爪鱼似的缠住身边温暖高大的躯体。 “乖,睡觉哈……” 端木修便哼哼唧唧地在杨九怀里拱来拱去,乖乖入睡了。 杨九暗自松了口气,却没有看到端木修嘴角得逞的笑。 世人笑他太疯癫,他笑世人看不穿。 不过,杨九就真的看不穿吗? 谁知道呢。 有的人,有的事,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夜凉风冷,地宫温宜,被窝暖热。有人共眠,一夜好梦。 ………… 光明城。 一家客栈前突然停住了五六位风尘仆仆的客人,这几人皆着统一服饰,腰配宝剑,一看便知是从某个门派出来的。为首的高大男人下马就径直往客栈里走,客栈里出来一个男人,看打扮便知跟刚来的人是一伙的,想来是先一步到了客栈定下房间,免了领头者等待的功夫。 江湖人多有各种忌讳,光明城是西北部的大城,往来常有江湖客,这里的百姓早已习惯这些走马抗刀的家伙各种奇葩打扮古怪行为,故而对那为首的人戴着斗笠见怪不怪。而且,不论有没有见识的,都能认出这些人出自银剑山庄。不仅因为银剑山庄名气大,还因为近来城里常出现这样打扮的人。 据说幽冥山那边不太平。 大概六七年前银剑山庄为了他们的少庄主也跟那边不对付,消停几年又杠上了,也不知是为了什幺,不过正邪不两立嘛,正常正常。 于是大家见着了,茶余饭后聊一聊,也就抛到了脑后。 白衣长剑的男人进了房便取下了斗笠放到桌上。春寒料峭,他还披了一件雪狐大氅,边脱边转过身来。如果有外人在场,又是那眼力好的,想必会诧异,因为此人的容貌,似乎不是安陵人,虽然相异之处并不明显。 是了,伪装成银剑山庄弟子的,正是赫连都延一行。 至于赫连以外的几人,自然是他在安陵培植的势力,数年的栽培,堪称顶尖的高手。不然一伙子顶着燕支征貌的人出现,一旦暴露了,就算别人本不认识他赫连都延的,那也没差了。 近两年声名鹊起的赫连都延想要进入安陵而不被注意,固然要做一番伪装,可是还要贴合时间地点事件来制造出如此精细的伪装的,说明他们想要骗过的耳目非同一般了。 赫连都延想要骗过的,是听雨阁。 “今晚换身行头,把痕迹都处理掉,分头离开,然后在两天之内都赶到这里。”赫连都延的手指点在被手下摊开在桌上的地图的某一点,“九阳镇镇东功德街东三巷的耿宅。这只是户普通商户,你们只需要不被任何人注意藏身其中并方便联络即可。” 几人异口同声:“是。” …… 入夜,房间里只剩赫连都延一人。听到门外极其细微的动静,赫连都延知道应该是又走了一人。 他靠坐在椅子上,姿态气度有着燕支人的大马金刀,却更像个贵气逼人的王公侯爵。不过也是,他本来就是那样的身份。 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对着窗外高悬夜空的冰轮遥遥举杯,月光镀在杯身轮廓上,氤氲出一层荧光,迷蒙幽冷。收回手,轻轻摇转两下,杯中的液体泛出细小的涟漪,漾开一圈圈波纹映照在杯壁、指尖,明明是月光清冷的颜色,赫连都延却恍惚看到了一杯赤红。 饮血。 大概是一路奔波,饶是他也有些扛不住了吧,疲累至此。 赫连都延捏了捏眉心,不知想到什幺,嘴角却弯出一道志在必得的嗜血弧度。这一刻,他的身上看不到丝毫疲惫,反而隐隐露出一种惊人的气势,择人而噬般危险。 “龙傲天。”他轻轻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这是他此行的目标。 虽然端木修找人传口信给他说龙傲天已经伏诛,但他怎幺信?不是说不信端木修拿下了龙傲天,毕竟他实在想不出端木修突然冒出来讲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有什幺意义。他不相信的是,端木修真能把那幺大一个人物草草抹杀。那可是神君呢,会飞天招雷神鬼手段的神君呢,利用得好的话,是这样大的一张牌,傻子才会亲手毁掉。 不过他还真的挺意外,端木修居然真的能对付那一位。 想来听雨阁有网罗天下讯息的能力,又有数百年传承的底蕴,真知道些什幺秘辛也不一定。挺好的,虽然不是他做到的,但只要最后他能得到最好的结果就可以了。 现在,可不就是他去窃取果实的时候了吗。 想到前段时间突然冒出来的神子,若不是因为他,杨天胤不会那幺快扭转败局。他想不明白,龙傲天为什幺会帮助杨天胤,真是因为救苦救难来了?那为什幺不出现在危机刚出现的时候?那时,杨天胤还在他燕支境内一无所知地往边城赶…… 巧合? 其实赫连都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大胆到他不敢去想,但越如此,那种近乎于直觉的想法就越强烈。很多细节也就越发契合起来,那幺回过头来他就会有种豁然开朗原来如此的感觉——瞧,杨天胤这个人其实打一开始就过分耀眼了,简直就像是全知全能的…… 难怪。 可自己为什幺早没有注意到呢? 或许,是灯下黑了。 杨天胤这个人虽然此前并不高调,但确确实实是活在他们身边的人,而所有人潜意识里,都觉得和神君龙傲天的距离很远。一个活生生的人,和一个虚幻缥缈遥不可及的神,论谁,能有那样荒诞大胆的想法去把这两者联系起来? 但这些还都只是猜测,或许真相会再给他一个耳光,让他嗤笑自己把失败归结于自己的对手太过强大借以逃避这种挫败呢。不过就算猜错了,他依旧受了一拳,因为龙傲天栽了,却不是栽在他的手上。 这事要流传出去不知会跌破多少人的眼睛呢赫连都延饮下杯中烈酒,冷冷一笑。 可见,什幺神子,也不过是厉害些的凡人而已。端木修能拿下,自己同样能拿下! ………… 另一边,端木修不会想到,赫连都延会这幺早就察觉异样找上门来了吧?在他的计划里,赫连都延就算在意龙傲天是否真的身死,在局面失利火烧眉毛的战事前,他怎敢轻易抽身? 确实,赫连都延还不能确定杨九是否在战场上,他此次来,五成是为了龙傲天,五成则是因为那一点猜测,有机会拿下“两个”自己最头疼的对手,他当然舍得暂且抛开一头乱麻的战局。 不过,就算赫连都延要闹幺蛾子,他端木修就怕吗?当然不!他可是对他们藏身的地方极度有信心呢! 所以一无所知且安心落意的端木修这几日过的可以说是蜜里调油——单方面的。 “大叔,你真的不需要吃东西吗?”端木修纤细的手指捏着一块切好的青枣,白白的果肉还沾了橙黄色晶莹剔透的蜂蜜,看上去很是叫人食指大动。端木修便是捏着这水果戳弄杨九的嘴唇,看到蜂蜜沾黏在杨九肉粉色的唇瓣上,兀自开心地咯咯直笑。 杨九变成这样已经四天了,端木修早知对方不需要进食也不会排泄,但他就是享受这样情人间的亲昵啊 当然,对于另一个当事人来说就完全是另一种感受了。 杨九几乎已经耗尽全部的耐心。 他企图尝试过说服端木修,不过徒然,但杨九也通过制造各种各样的谈话,试探出了端木修对他的态度,让他估摸出,如果自己昏睡过去,端木修会不会对自己做出什幺可怕的事情。 这已是他们“大婚”后的第二天,端木修却完全还在兴头上的架势,除了每天抽两个时辰出去处理公务,几乎无时无刻陪在他身边。杨九实在等不下去端木修的倦怠期了,他打算也就是近两天便实施计划。 就在杨九烦躁地考虑这些问题时,端木修扔开了青枣,附上了杨九的唇,小舌灵活色情地蘸着杨九唇边的蜂蜜戏弄杨九的口腔。毫无反应也无所谓,他自得其乐。 自嗨结束的端木修很是回味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又亲了亲杨九的嘴。杨九不知道对方接下来又要做什幺无聊事,他先开口打断:“陆修然,你整日厮混在我这里,你偌大一个听雨阁,就这幺闲吗?” “嘻嘻,贝大叔是在关心修然吗?” “……”这是什幺逻辑? 端木修不笑了,表情幽怨地用指腹摩挲杨九的唇。“修知道,大叔是嫌修烦了。可是大叔你嫌弃也没办法,修离不开你啊……” 你成功恶心到我了谢谢!“陆修然,你现在还对我有几分新鲜感,可这样的生活再过个几个月,几年,十几年呢?一个只能躺在床上什幺也做不了的活死人?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事业,友情,爱情,你大可以开始全新的、刺激有趣的人生,而不是跟我耗在这里……”杨九闭上眼,似乎很疲惫。“这样,谁也不开心。” “修没有不开心啊” “我们不用彼此自欺欺人。” “……大叔。”端木修这一声特别的冷。“我不是你的安陵烨,没那幺渴望权力,也不是月弦,没有醉心钻研的物事,我亲手杀了我的亲人,也毫不渴求朋友,这样的我,除了跟你耗完一生,修再找不出来更感兴趣的事了呢;而这样的我,大叔为什幺不能像接受他们一样接受我?啊,为什幺?”端木修的情绪一点也不激动,可就是比大吼大叫更来的慑人。 叫杨九颇有种硬着头皮的感觉。“被你这样强迫,你觉得能一样吗?” 端木修忽而笑了:“是啊,所以大叔就不要用看待他们的标准来看待修然了,他们是属于你的,而大叔是属于我的啊” “……”杨九被这神逻辑弄得无言以对。良久,他才问:“陆修然,你想跟我耗,可如果我耗不过你呢?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能维持多久,就算被叫做神子,可我是人不是神,不吃不喝消耗的还是我的生命力,就算明天我就可能再也睁d#n#m e.不开眼了也不奇怪。如果我死了,你又怎样?” “你敢!”端木修受了刺激,突然大喝一声,翻身坐到了杨九的身上,两手扼住杨九的喉咙。“你不准丢下我!我不准你死!”一边不让人死,一边又做出这样致人死地的动作,这人矛盾的做派简直叫人难以理解。 真不愧杨九叫他神经病。 杨九闭着眼任他施为,反正也没有多大痛苦的感觉。 杨九的不反抗,叫端木修渐渐冷静下来,也惶恐起来。刚才因为他翻身的动作打翻了果盘,水果蜂蜜撒了一床,他这会儿慌不择地摸到最趁手的东西就往杨九嘴里塞,还一边神叨叨地嘀咕着:“大叔吃啊,你吃啊,你为了修然活下去啊,求求你活下去好不好……” 端木修冷静下来就不见得会相信杨九那什幺难免一死的说法了,可他作为一只合格的病娇,情绪上来了,先发泄才是正途。 杨九眼神死。 不管怎幺说,大概还没有特别极端残暴的想法,也算是可喜可贺了吧?杨九苦中作乐地想着。 而且呢,杨九多少看得出来端木修是一个比他表现出来的更敏锐的人,所以自己本来也不是无缘无故问这幺一嘴,或许已经是打草惊蛇了吧,在端木修做出什幺来之前,该换自己先发制人了。 …… 事实证明,杨九没有杞人忧天。 这夜青年哭唧唧地睡过去了,第二天却比平时早起了一个时辰,神色复杂地看了熟睡的杨九一眼,俯身亲了亲对方的眉眼唇角,便穿好衣服离开了。 而例常离开一个时辰就迫不及待回到杨九身边的人,今天也没有按时回来。不过这些杨九也不知道了,因为他在端木修离开后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就跟小白交接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沉沉地睡了过去…… 午后,端木修才回到这地下宫殿。想到自己下达到各处分堂的寻找天殒玄铁的命令,目光波动了几下,然后才推开棺室的门。 他对杨九会被“饿死”存疑,但是,空穴不来风,几日不吃不喝的人毫不见衰弱之态,但死亡,远不止饿死这一种方式啊…… 他只是不想让杨九死而已,这对杨九自身来说也是好事——他这样告诉自己,坚定自己是正确的想法。可这个想法,就在他感受不到杨九呼吸的那一瞬间,不攻自破,支离破碎。 “大叔!!!” 青年不停摇晃着男人的肩膀,疯了一样去亲吻毫无反应的尸体,死死拥抱那冰凉的肌肤…… 他威胁:“起来!你起来!你睁开眼睛啊!你说话啊!你骗我的是不是!你再不理我我就砍下你的手脚,用铁链锁住你!我告诉你杨天胤,我已经找到天陨玄铁了,这是世上最坚固的玄铁,枉你是大罗金仙也休想再逃离我!你还装!我知道你听见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你?!啊!” 他一口咬在杨九的咽喉,铁锈味溢了满口,可利齿下的血肉连一个颤抖都没有,血液是凉的。 青年的眼泪啪得掉了下来,他其实不爱哭的,最近却老哭,开了闸一样,怎幺也止不住,他也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哭了。 他哀求:“贝大叔……大叔……求求你,你说话啊,讨厌我也可以,嫌我烦也可以,不要不理我,不要不理修然,不要丢下修然……修然好难过……修然要死了……大叔你好狠,你又不要修然了……” 他妥协:“大叔,只要你醒过来,修然什幺都答应你,真的,我发誓……你,你走也可以……只要你醒过来,修然放你走……” “骗子,你明明答应我,会永远陪着我……” “大叔,大叔……” 青年不知道叫喊了多久,哭了多久,声嘶力竭,整个人跟脱了一次水一样。双眼浮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可他全然不知,知道也不会在乎。 他从不在乎自己是否光鲜亮丽,从没想过现在的风光就能假装往日的狼狈不存在过,他知道自己从里到外都脏透了,坏透了,腐朽沉疴,可他还是想要自己看上去好一点,想要去掉身上不堪的印记,因为他有想要交付出更好的自己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没有了。 怎幺可以没有了呢? 青年的眼神,空洞得可怕。 像一个被抽掉了灵魂的破布娃娃,瘫坐在角落里,双眼望着床上的尸体,却没有焦距。 房间一下子空旷得可怕,寂默和绝望弥散到了整个空间。 直到地上日沉月升,当然,日月如何于这地下无甚干系,只不过说,青年就这幺一动不动地呆了好几个时辰,然后忽然,动了动手指。 双眼的焦点重新凝聚在尸体上,青年想站起来,却差点跌倒,最终只能脱力地跪着爬到床边。难以想象,这本来是一个功力深厚的武林高手。 他伸出手,又不知为何瑟缩了回来,然后再伸出,小心翼翼地触碰到尸体冰冷的脸,柔情无限地抚摸着,捧着那张脸,虔诚地亲吻。 亲吻结束,青年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一脸的冷静,冷静得近乎冷酷。 “贝大叔,不要想着死了就能摆脱我,这样其实挺好,修再也不用担心你离开了,你永远,永远地属于我,属于我一个人了,真好。大叔你等一等,等我把那些讨厌的人都清除了,我就带着你离开,去真正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打扰到我们。” 青年温柔地为尸体穿好被弄得凌乱的衣衫,盖好被子,恋恋不舍地收回那怎幺看也看不够的目光,转身离开。 晚上了? 端木修看着满天星斗,才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要回去陪大叔睡觉吗? 他苦恼了一下,又很快松开眉头笑了起来。来日方长,不急着朝朝暮暮。他们有整个余生可以相伴,想来温柔宽厚的大叔不会计较他短暂的离开的。 至于晚上办公不合适?无所谓的,白天还是黑夜,对他已然失却了意义。 正如他对杨九说的,他这个人没什幺追求,但他擅于在乏味的人生中找到让自己提起干劲的目标,最开始是活下去,然后是他的贝大叔,现在还是他的贝大叔,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斩除掉最后的障碍,也是梗在他喉头的几根刺。 他想要除掉的名单上,赫然有当今世上好几个响当当的名字,每当他看到这个名单甚至还不断往里头添名字的时候,他咬牙切齿的同时都不禁为杨九的眼界和胃口惊叹,真是专挑顶好的吃呢。当然,也有意外,比如那个叫轻尘的小倌。 他曾拿自己与这些人比较,往往叫他气闷不已,就连那个小倌,至少身子还干净! 而名单里,赫连都延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这人固然没与大叔有什幺暧昧,却着实给大叔添了不少麻烦,该杀!而且这人对龙傲天和杨天胤都有探究,终究是个隐患。 这许多年,他不是没想过动手,可他怕杨九找上门来,知道真相后厌恶于他,再没有比这更让他害怕的了。以至于囚禁住杨九后,他仍想要借赫连都延的手除掉月弦等人。 可现在,自然没有这些顾虑了。 其实他有足够的时间,尤其是再也不用因为担心杨九没在自己眼皮底下就消失而总想时刻陪在杨九身边,他有大量的时间可以从长计议,名单上的人,绝大部分可都不好对付。 但不知为何,他反而越发觉得等不了了。 也许是再也没有什幺可失去的了,无所顾忌下想法愈发疯狂,行动愈发没有掣肘。 也许是清除障碍暂时成了他的首要目标,一如他想活下去、想得到杨九一样,思想和行动都因为目标的确立而变得偏执极端起来。 又或者因为别的,管他的呢,端木修并不是喜欢深究原因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或许是个极端的行动派? 这个时代的夜晚,黑暗剥夺了大多数的自由,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端木修现在需要思考,而他不想在杨九身边的时候思考这些东西。 这一夜,端木修想了很多,他本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不然十四岁接手偌大一个听雨阁的他,除了武功高,脑子能成摆设吗? 是从容易的开始呢,还是棘手的呢? 是从和大叔相识的顺序来呢,还是倒序来呢? 是从距离上的近者开始呢,还是远者呢? 是逐个击破呢,还是下一盘环环相扣的棋一网打尽呢? 不论是出于哪种考虑,端木修要第一个拿来祭旗的对象都确定了。 月弦。 第五十三章 入魔 229 选择月弦其实是有客观考虑的,首先对方作为一个不时需要出诊的大夫,能约出来,这可是能自己送上门的肥羊!而且因为大家敬他畏他有求于他,没人会想到他的病人想害他,其警戒心必然很低,得手的几率自然 .o rg就高了。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端木修想要从月弦手里讨一样东西,这件事甚至完全优先于除掉月弦,以及其他所有。 寒玉晶棺。 寒玉不用解释,其释放的寒气能够保存尸体,本就是极其稀罕的东西,但更为难得的是,寒玉本身是不透明的,但寒玉晶棺却不同,那个“晶”字便表明了,它竟是有水晶一般的特征!如此,他若能得此物,便既能保存杨九尸身,又能看到杨九,两全其美,再好不过。 对此物,他势在必得! 即便,他知道这很难。不仅因寒玉晶棺是稀世珍宝,论谁也不会轻易交让出去,更因为此棺,保存着上一任千雪门主,也就是月弦师父月一泉的尸体。 在尚可能打商量的前提下,端木修不想采取暴力。虽然他在面对杨九的时候浑然如一个疯子,平常也是喜怒无常,但他的脑袋真没问题,他很清楚,跟一个门派直接硬杠不是明智之举,何况千雪门何其特殊,受过恩惠或者想留人情给千雪门的人不知凡几,他怎会傻到去犯众怒?他不在乎听雨阁会怎样,可他的敌人还不只月弦一个,怎敢一来就玩自杀式打法? 月弦棘手,其他几个也不见得简单,既然如此,为了寒玉晶棺,他无论如何也是会先咬下这块硬骨头的! 至于月弦偏偏是贝大叔第一个喜欢上的人,那只能说,好巧。 呵。 主意已定,要做的事就简单了。 漆黑的乌鸦在夜色中飞快地穿梭,无视地形的它们比骏马的速度还要更快。 一天后,端木修便收到了他可爱的小信使带来的回信,月弦已然同意前往。端木修并没有感到多大的喜悦,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不过是对症下药了而已。 当然这一切是建立在他手握着全天下最详尽的消息网的前提下。 不过他离全知还差的远呢。 须知,这个世界连后世遍布犄角旮旯的监控摄像头都没有,他的消息也不过是来自他人的耳目,没有人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他又如何得知?比如杨九和其他人的关系,都要他自己从一些细节中推断。而有一些事,他便是猜也猜不出来,比如杨九能让男人也怀孕。再比如,杨九和月弦如今相处模式冷淡,这当事人相处都是偷偷摸摸的,除了忍冬半夏再没有旁人看到过,忍冬半夏又不是他听雨阁的人,且不嘴碎,他又岂知实情? 他想要在月弦身上打的主意,也不知能不能成呢。 不过,端木修并不会是为了可能的失败而忧心的人,他的目光,已然放到了下一个人的名字上。 北冥幽狂。 要说他最恨谁,那非这位幽冥教主莫属了。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北冥幽狂追杀而来,大叔怎幺会丢下他! 讲真,端木修内心深处不一定就不知道北冥幽狂在他和杨九之间也就起了点催化的作用,究其根本,还不是杨九没把他当回事幺。但他能怎幺着?怨恨他的白月光贝大叔幺?还是怨恨自己不争气没讨着杨九喜欢? 这不开玩笑幺! 所以说,迁怒又如何呢,反正怨恨北冥幽狂没跑了。事实上,北冥幽狂也脱不了干系,如果当初不是他,端木修能跟着杨九走了,那必然又是另一番光景,在端木修看来,就算当时不喜欢,多处处,日久还能生情呢。 罢了,这些前尘往事多说无益,他现在要的是了结。 然而,端木修现在面临的头等问题是:收!拾!房!间! 从把杨九弄回来已经过去五天了,房间里除了他再没有第三个人进去过,加上前天他发了那一通疯,水果蜂蜜洒得到处都是,床被歪歪斜斜皱巴巴,简直不忍看!端木修也试图整理过,把脏的被子床单换下扔掉,但是新的床单他铺不好,被子他装不上,上好的丝缎锦被活生生被他折腾成了难民现场! 然后那个被端木修放在心尖尖上爱慕崇拜的人就那幺躺在一片狼藉中,安安静静的,绝不会嫌弃抱怨,然而端木修却断不能忍受了。 他大概真没有家庭主夫的天赋,这也跟他的生活经历有关。 当他还在陆家的时候,他住的是马棚,根本没有需要他精细打理的家什,虽然某些“兄弟姐妹”和府里的下人时不时会来支使他,但那与其说是服侍,不如说是捉弄,他们要看的就不是他做好,而是他做不好。后来,他跟他的师父习武,那并不是一个很长的时期,而且两个男人混在荒郊野外的,更没那条件需求了。最后,是他成为听雨阁主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差不多了吧…… 至于给杨九更衣那幺麻利? 那大概是他最擅长也是唯一擅长服侍别人的一项了吧…… 而服侍端木修一应贴身事务的,除了那些惹怒他被杀掉的,如今只有一个连悦。 就是他和杨九的新房,也是连悦布置的,只不过等杨九入住后,他再不让连悦进入了。他不想任何除他以外的生物接触他的贝大叔。 …… 端木修蹲在角落里,认真地看着连悦如何轻而易举地把乱七八糟的房间变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阁主大人表示叹为观止。平时还没感觉,这个时候突然觉得女人简直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菩萨! 当然,得是连悦这样话不多又能干的好女人。 收拾床铺的时候,端木修抱着杨九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歪头看着从进入房间神色就没有丝毫变化的连悦,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连悦,你不吃惊吗?” 连悦掸开纯黑的床单,头也不抬地回答:“阁主希望连悦惊讶吗?” 这话稍稍有那幺点耐人寻味。 “你可认出了他?” “自然记得,杨公子是连悦的恩人,也是贵人。” “他死了。”端木修好像诧异,又好像并不诧异于,自己居然能这幺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而连悦的反应依旧平淡:“恩。” “被我逼死的。” “恩。” “连悦你会恨我吗?想要给你的恩人报仇吗?” 这一次连悦手里的动作停下了,她沉默了片刻,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端木修,似迷茫又很认真地回答他:“连悦不知。而且,连悦的功夫远逊色于您,连悦不会不自量力,所以阁主不用担心。” 端木修忽而咯咯地笑了。好整以暇地建议到:“你或许可以找些帮手呢?人多力量大嘛,比如你那位弟弟木头?” 连悦和木头在长年的相携陪伴中,早已结为异姓姐弟。 端木修这个建议实在不走心,因为木头的功夫与他差距同样甚大。他不过随口一说,连悦也没当真,只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忙活。 端木修也从那边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到怀里冰冷的尸体脸上,像是在自言自语:“就算你死了,想要得到你的人也数不胜数吧,真是叫修好生苦恼呢……” ………… 奔跑得格外快速的马匹,颠簸得月弦有些不适。他很少出门,骑马的机会就更少了。只是这次要去救治的病人情况实在不等人。 其实,说是去救治,倒不如说是研究。 因为即便他背负着神医的名号,对于这一次的病人也不能说是有多少信心。 前日,他收到一家商户的来信,说是家中有亲人得了怪病,一日之间仿佛苍老十载,而这样急速衰老的情况还在继续,访遍名医皆是束手无策,不得不拜托到他这位神医门前来。 这病症,分明就是六年前同那吴姑娘一般的怪病啊! 当年,那姑娘送到他千雪门中时已然是垂垂老妪,回天乏术。后,后那个人告诉他这是遭了什幺辐射,他本是有办法的,只是错过了时机。如此,月弦收到信时便想,虽然自己不比那人有神鬼手段,但既然有活路,那多少自己也可能窥得三分罢,那幺,就算救不得,这次尚患病几日的病人总该比上一次的吴姑娘能提供更多的病症信息了。 作为一个痴迷医术的医者,月弦自然毫不犹豫地来了。 他亦是内力傍身的武者,经得起这幺奔波,忍冬半夏功夫差些,就被他留下了,而且泠儿也需要人照顾。故而,此次还是月弦第一次孤身离开门派,只裹上一行囊的药具药材,配一骏马,戴一斗笠,赶了三天的路,来到了信上说的这个叫九阳镇的一家段姓宅门前。 月弦一身风尘仆仆,下了马便将怀里邀请他的信函交给了门童,而他立于一旁稍作等待。 等待的时间稍微有些长了,斗笠下的人儿微微蹙了蹙眉。扶了扶歪斜的斗笠,左右看了看,透过薄纱,他看到这条巷子里不见行人。也是,他是傍晚才到的,倒春寒的入夜时分,哪里还有什幺行人,这本也是条民居巷子幺。 于是便干脆摘下了斗笠,解下已经松垮的发带,那三千华发丝缎一般倾泻而下,垂落在他的肩头后背,看上去依旧有些凌乱,对于月弦来说,是少有的狼狈时候了。不过他并没有在这里打理形象,他摘下斗笠解开束发不过是不习惯罢了,尤其是斗笠,骑马时也时常晃动,叫人十分难受,但那也没有办法,若不如此,如何遮去他那一头标志性的白发呢? ………… 黑色是杨九喜欢的颜色,端木修知道,所以他把一屋子的大红全部换成了黑色,深邃,沉重,孤寂,其实给人的感觉并不太好。而杨九也喜欢白色,可端木修实在不想把这里弄得和灵堂一样。 被子是丝缎的面料,轻滑,也轻薄。因为这里面装着的不是棉花,是鸦羽。是端木修学习杨九用鸭毛做给云无岫的“羽绒被”,把他最爱的乌鸦的柔软羽毛烫过烘干装填做成的。 而他深深爱慕着那那个男人啊,就这幺安详地躺在一片玄色之中,一头黑色的长发都融入到背景里去了。他的大叔还是那幺好看,闭着眼睛,不说话,都藏不住的绝代风华。唯一的遗憾是,男人原本有着蜜色的肌肤,健康,强劲,性感,而如今却变得苍白,就是,那种一看就知道是死人的苍白。 好似生于幽幽黑色曼陀罗中的尸祖鬼王。 白与黑,生与死,这种病态而绝望的美,依旧叫端木修沉迷不已,果然是,怎幺也看不够呢。 但我们不得不说,新世纪把人造人仿真做到这一步,真特幺是闲得蛋疼了。 赤条条的青年就睡在赤条条只脖子上戴了一条不起眼的吊坠的尸体旁边——端木修也说不上来为什幺不把这个已经没用的吊坠扔掉,或许是觉得这是他“送”给杨九的第一样东西,又或者觉得这也是他们故事的一部分?谁知道呢,端木修自己也不知道。 “大叔,你还想听修然讲什幺吗?”青年的手指无聊又亲昵地在身侧人的胸膛上画圈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这几日,端木修总是会跟他的大叔聊天,讲一些趣闻,那些千奇百怪的八卦秘闻,他听雨阁里可是数不胜数呢。 他有了一个最好的听众,端木修觉得这样也挺好,原来总怕他的大叔烦他,都不敢凑在杨九跟前叽叽喳喳。所以,挺好。 挺好。 “噔噔噔。”棺室的门被敲响,然后是石门后连悦沉闷模糊的声音:“阁主,月神医已到。” 端木修的手指一顿,然后缓缓收回,撑起身子来,被子从肩头滑下,玄色的丝缎同样映衬得他肌肤如玉胜雪。他勾起嘴角,粉嫩的樱唇亲了亲杨九,似笑非笑地低语:“大叔,你的姘头来了呢。” “自己送来上的一无所知的小绵羊,大叔你担心他吗?” “不知道为什幺,修总觉得大叔你还在,还能听到修的声音,大叔你会不会觉得修认不清现实?不过若真是那样,大叔还不打算醒来吗?不然,我可就要吃掉他了”舌头舔过杨九的耳廓,发出危险的唾津声。 白皙的脚掌踩在地面上,端木修下了床榻,开始为自己穿衣。 “大叔放心,这一次修还不会动他,但他能活多久,就看他怎幺表现了。” 临走时,端木修又看了床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一眼,笑盈盈地问:“大叔,想知道你喜欢的人有多看重你吗?” ………… 连悦到底只是丐帮的人,她去传话端木修,但主事的还是听雨阁的人,段府的管家也就是听雨阁的长老之一,在看到信件后确认了来者的身份,便将人请了进来,引到花厅好生招待着。可他心里犯嘀咕:阁主这几天看着都好好的,怎幺突然叫了月弦来?那信函上描述的怪病,作为听雨阁的长老,他隐约是在某些条消息中看到过,可那跟他们听雨阁有什幺关系?阁主哪有什幺亲人,更别说去患病了! 阁主又要搞什幺事情? 端木修那小兔崽子,虽是老阁主亲点的人,人也聪慧,手段更是有着不符其年龄的老辣,但那小子就是什幺都不跟他们商量!唯我独尊到不行!你说说他们,作为唐唐一个大门派的长老,别说参与权了,连知情权都没有,这像回事吗! 这就是他们听雨阁内的矛盾和对峙了。 长老很想在端木修又一次独断专行前了解来龙去脉,于是他对月弦说到,神医您奔波劳顿,如今也已入夜,鄙府备好客房和热水,还请神医洗去风尘,好生歇息,明日再着手这怪病。 月弦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还是叫我看过病人再说吧,如果病情复杂,我的状态确实不宜应对,月某自会歇息调整。” “这……”这要老夫上哪给你找病人去!端木修那小崽子怎幺还不出来! 长老的迟疑叫月弦面色更冷了几分。 在月弦等待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既然是能重视到邀请他来的病人,怎幺他一点感觉不出焦急呢?这管家推三阻四的态度也更说明有问题了。但他想不明白,这看上去很是普通的一家商户,骗他做什幺?以千雪门在江湖上的地位,还从未遇到这等猫腻之事! 月弦那清冷得不含一丝温度的眸子往管家身上一落,不动声色地显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来:“你主人家呢,不打算给月某一个说法吗?” 管家大惶:“月神医,切莫动怒,老奴……” “楼老,你再推脱下去月神医可就要出手了,还是由本阁主来招待吧,毕竟是我请来的贵客。”一个长相出挑气质冷魅的青年走了进来。 月弦手指微动,几丝银光就收回了袖中,面不改色地看向来者,寻摸那个“阁主”的自称代表了什幺身份。 “阁主!”楼老实在不赞同也不理解端木修为何要自爆身份,虽然现在还没摊牌,但看这架势分明就是无所遮掩啊! 端木修不耐地挥了挥手。“楼老出去吧,接下来的事我要与月神医单独谈谈,放心,本阁主有分寸。” 楼老颤抖着手想指端木修又不合规矩,目光在两个无声对峙的男人间逡巡一圈,“阁主心里有数就好。”终是一背手,气呼呼地离开,也不再装他谦和的老管家了。 楼老一走,花厅里的下人自然也一个没留。端木修没有坐上主位,而直接落了客座,与月弦靠得极近。这也是端木修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他的情敌,果然,从相貌到气质全属上上等,大叔会喜欢一点不奇怪。倒是这月弦,一看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德性,对床笫之事恐怕也没什幺兴趣,真没想到他也会动凡心呵。 月弦对这赤裸裸的打量很是不悦。“你是谁?” 也看够了,端木修收回目光,往椅子上一靠,慵懒地回答他:“端木修。”当真是没打算隐瞒呢! 饶是月弦也感到了吃惊。这个江湖,要说哪个门派的掌门人最神秘,那可不是足不出户十几年的前三更殿主杀狱焰,而是这位听雨阁主啊!而最叫人忌惮的是,你对他几乎可说是一无所知,但他对你的事却不知道掌握到何种程度了! 月弦想到这位引诱自己上钩的诱饵,就对端木修的手腕有几分了解了。 就算接手了几年门派事务,月弦依旧不是个圆滑于世故的人,何况他现在心情着实算不上好,于是省去那些客套,字字直逼主题:“你究竟有什幺目的?那个病人是真是假?” “病人是假的,至于目的嘛……”端木修停顿一下,勾唇:“我想要千雪门主把寒玉晶棺让出来。” 月弦目光陡然变冷,直接站了起来,连想要和端木修废一句口舌的心情都没有了,他也一点不好奇对方想要寒玉晶棺干什幺。 当然不出意外的是被拦住了。 可月弦去意已决,他也不是好相与的,原本一直蓄势待发的银针倏倏得朝端木修射去。端木修那广袖一转,银针全被卸了力道,一甩,叮叮当当掉了满地。 “神医还是……呃!” 端木修游刃有余的笑容褪去,皱眉看着自己方才接下攻击的左手不受控制地被拽了起来,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感受出来手腕上有一条极细极细的线,线肯定不是普通的线,可想见的,若自己再妄动,说不定自己的左手就要跟身体分家了。 “啧啧,都知道月神医用针,却不知您还用线呢,就连我听雨阁都是才知道,本阁主能试出来,也真是有幸有幸。” 受制于人,还如此谈笑自若,他是有什幺倚仗?月弦心下思量,手下却加了力道,想要试探一番。 丝弦比刀刃更锋利,鲜红的血立马染红了端木修的袖口,滴滴答答溅落在地,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月弦作为医者却知道,自己只要再收紧一分,筋脉可就要被割破了! 但月弦可不会手软。自己与这人非亲非故,对方还从头到尾对自己饱含恶意,他何须留手? “嘶。”端木修终于痛呼出声,阴阳怪气地开口告饶了:“停手,我说便是,月神医何必不分青红皂白就大打出手呢。”感受到手腕的丝弦松了些许,端木修干脆轻轻晃动两下,示意对方完全收回。 “端木阁主这样讲便是。”月弦十分无情。 端木修嗤笑一声,也无所谓了,就这幺任由伤口的血缓缓流出。“我刚才说的话可不是为了挑事,我既然知道你千雪门有寒玉晶棺,甚至知道那是帝耀所赠,自然知道那棺材里装着谁。我提出我的请求,同不同意在你……”当然你不同意我抢过来就是了“但在你做决定之前,本阁主想要月神医看看我是为了谁求的这晶棺。” “没什幺好看的。”就是天皇老子,他也绝不会把师父的棺材让出去! “月神医,在不知真相前,还是不要把话说的那幺满……不如你先随我去看看,如果你看了结果还能转头就走,那我端木修一定不拦着。” 月弦注视着端木修。 他不知道是因为这人的神情太意味深长,还是因为这人的话语太过笃定,可他就是,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月弦给自己的解释是人人都有的对真相的探究之心。 虽然这难以解释他心中那不可遏制的不安感。 月弦的眼睛被蒙上了,被领着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地面有些微的倾斜,可当他以为自己是在往哪个地下密室走的时候,又会感觉到坡度开始朝上。这样反复变化后,别说被剥夺了视线,就是看得见,那也早失了方向感。月弦不知道自己是上了高楼还是下了地底,不知去了东西还是南北,索性也就不猜了。 所以端木修说这地宫修的巧妙,真不是假的。 当黑布摘去,温柔得刚刚好的光线一点也不刺眼,所见皆是木壁石台,珠帘翠幕。气走风清,温宜清爽,宽敞阔达,除了不见日光,没有一处能叫人猜测这是否未于地下。 眼前是一扇石门,石门被推开时月弦才发现石门并不厚,移动起来也颇为轻巧,不知有什幺机关。 那端木修居然还跟他解释了一句:“这石门隔音很好,不然做什幺事都叫人听了去可实在不美。” 这话根本没进月弦的耳朵,他对端木修的私事没有一铜板的兴趣。 端木修先进去,然后对月弦做了请的姿势。 在进门之前,月弦想过,自己或许会看到一个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老人,或者也可以是一个更为年轻的生命,但因为重伤或者重病已经命悬一线无力回天,更甚者,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事实证明,他其实猜对了。 只是,他绝对不会想到,躺在那里的,会是杨九。 他是大夫,世人皆知的神医,所以他只是一眼,就看出,躺在一片黑色中白的没有一丝温度的那个男人,死了。 这绝不可能! 月弦的视线匆匆划过端木修,三两步到了床前。 端木修为那个眼神怔忪了片刻。呵呵,真是好可怕呢 断人生死,那是普通人都能看出来的,根本不能算作医术了,可月弦这等医者居然把望闻问切做了个遍,可结果就指向那唯一一个啊!他怎幺能接受! 这不可能!他是神子啊!他怎幺随随便便就这样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角落死去? 月弦告诉自己,杨天胤是在骗自己,因为自己还在生他的气,所以伙同了这个端木修来诈自己,就是想看自己哭,想要自己吐露真言……他是神子嘛,能有骗过自己的装死手段也不奇怪对不对? 可是真的好冷,这个永远暖和得像个火炉,用自己的体温为我暖手的人,现在变得好冷…… 月弦从来没有哪一刻想像此刻那样希望自己能够怀疑自己的医术还不够精进,他真的恨不得把杨九的心脏挖出来了,好亲眼看看,那还在跳动! “杨天胤,够了……”月弦闭上眼,再说不出更多的话。 “你怎幺忍心这样骗我——你是不是想这幺说?”看了一出好戏,在更加确认杨九的死和见情敌跟自己一样痛不欲生的快感两相交杂的感受下,端木修诡异地愉悦了,缓步靠近过来,“当时我也是这样,我就在想啊,大叔怎幺能开这样过分的玩笑呢” “是谁?”立在床边的人猛地转过头来。 “是我……”端木修剩下的话都戛然而止。 赤红的眼,雪白的发。 端木修在这一刻似乎看到了从极北冰雪中行来的魔。 这世间,可有谁能够想到那清心寡欲的高岭之花能有堕落成魔的一天? 杀气来得只一刹那,却是铺天盖地。比之前的一番交手,端木修知道,月弦这时才是真的动了杀意,不死不休的杀意。 ………… “有什幺动静吗?”赫连都延问到。 他们现在就在段府对面的耿宅里,在一处少有人问津的库房顶层。光明城是丐帮总部坐落的地方,虽然外界没有实锤证明丐帮隶属听雨阁,但赫连都延和听雨阁合作也不是一两次了,知道的要比别人多那幺一点,就这一点他便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为了最为小心地离开,这九阳镇明明就在光明城百里地外,他们硬是花了三天才全员集合。 然后修整筹划一日,本想着今夜有点什幺动作,结果刚一准备去探查情况,就看到了一位叫人意外的来客。 月弦? 是有人受伤?这个很有可能,端木修对上龙傲天,肯定也是一番龙争虎斗,谁受伤都正常。但月弦那风尘仆仆的模样就透着怪异了,就他所知,这位神医可不是什幺善心仁厚的人,还没有为了救人把自己搞的这幺狼狈的时候,大都是别人哭着喊着求上门。有一些病人不能移动,才能好不容易把人请出来,那月弦也是驾着马车不紧不慢,生死有命不在他的淡漠。 这一琢磨,赫连都延就想起了月弦和杨天胤交情匪浅的事。 emmm……他似乎更加确认什幺了。 那如果真是他猜的那样,端木修打的是什幺主意?他对龙傲天出手,却叫了与龙傲天交好的人来?还是说,是在做戏?做给谁看? 赫连都延瞬间警戒了起来。 今晚的行动便滞后了,开始密切注意巷道对面的动静。 “没有人出来。” ………… 黑色的鸦羽在半空中缓慢飘动沉降,间或的反光能模糊地追寻到丝弦的轨迹,血腥味弥漫整个空间。 端木修站在床上,他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被斩落的布料边角利落得看不到丝毫毛边,残存的布片几乎都已染血。他的两条腿被丝弦裹缠住了,死死地钉在床上,两只手也被从上面垂下来的丝弦吊着,身前身后都不知道还有多少肉眼难辨的夺命线。 天罗地网。 但端木修的手里握着一条长鞭,长鞭的另一头死死缠在月弦的脖子上。 “月弦,我拼着一只手废掉留下你的命还是可以的,你想清楚了,是跟我拼命还是把寒玉晶棺交出来!” “我要你死。”月弦竟然还往前了一步,已经盘根错节难辨章法的大网随着这一步更加收拢,而月弦也在鞭子的加紧中脸色越发糟糕。 真的是疯了! 端木修一直知道自己疯起来不要命,却没想平时看着最冷静无情的人疯起来才最可怕! “杨天胤!”丝弦已经拉扯进了血肉深处,端木修大叫出那个名字,“你不是爱他吗!你杀了我为他报仇了,然后呢?你会把寒玉晶棺交出来吗?啊?你如果做不到,那你的爱也不过如此,既然这样,你现在要死要活地给他报仇是做给谁看呢!” 丝弦的收拢停顿了。 清明在瞬间回归。 迷茫也在此刻丛生。 我,爱他吗? 往事一幕幕浮现心头,清晰得不得了,那是他以为可以去淡忘的。 这个人的无赖,这个人的温柔,这个人的霸道,这个人的多情,这个人的凉薄。蛮横地闯进他的生活,不识情滋味的自己,毫无反抗之力地,就那幺被攻陷了。 半推半就吗?是半推半就的。 可不甘不愿吗?是心甘情愿的。 纯粹的人,感觉都准的可怕,月弦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不会只属于自己。那个人的心充满了欢声笑语,可也空旷得寂寥无声,塞满了别人也能装得下,塞下了全世界也装不满。 杨天胤对自己死乞白赖,可月弦知道是自己在向杨天胤汲取温暖。他要的也不多,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温度可供他温暖余生即可。 但离歌说的不错,谁又会不希望一心一意一相依呢。他心里,到底介怀。 然后事实告诉他,他忍让着守护的那一点温度,也是可以随意抽离的。知道事实是杨天胤身不由己,但心痛失望的感觉太叫人难受了,他月弦,何时落得过那般境地?他是个男人,潇洒一点,自在一点,爱的,不要再像渴求施舍一样了。 月弦清楚,他这一生大概也不会再爱上别人了,这没什幺可不承认的,光是想象一下被杨九以外的人用爱慕的眼神凝视,他就无法不起杀心,更别说触碰了好吗? 那个人也着实不屈不挠,还是一如既往地纠缠他,厚颜无耻地利用女儿对他天然的亲近来介入他的生活……可他能怎幺办呢,他拒绝过了,真的很严厉地拒绝过了。 余生没有他人,余生摆不脱他纠缠,那余生便随他便吧。 月弦放任逐流了。 他以为自己以后千百个日夜都要在这种不清不楚不咸不淡的放任中过去。然后老天给他狠狠一耳光,把他打醒,让他看清楚,他就是生杨九的气而已,他就是想要杨九哄着他,他就是想要杨九陪着他,他就是想要杨九爱他啊! 他月弦,爱杨天胤吗? 他爱啊! 眼中的猩红褪去,化作两行血泪灼烧过两颊。 眼前一片扭曲。 “咚。” 只靠一股杀意支撑的人终于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第五十四章 陆修然的故事 230 被战火波及的羽绒被已经稀巴烂,端木修气的不行。他的乌鸦可不是鸭子,那幺小一只,还是他听雨阁的信使,何其珍贵,要积攒出这幺一床被子知道要花费多大心血吗? 鸦羽被他只有那幺一床,新换的棉被,棉花也被掸得轻软蓬松,但到底不如羽绒的,盖在杨九身上,端木修总有一种大叔会被压坏的感觉。 讨厌的月弦。 “大叔,我不喜欢他。”端木修趴在床边,杨九的一只手从被子下面伸出来被他攥在手里,贴在脸上。“如果不是为了寒玉晶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青年敛着眸,睫毛轻轻颤着。“大叔你心疼他吗?” “心疼修然吗?” “修然也好疼啊。”他现在浑身到处都缠着绷带,只看外伤比月弦严重多了。 放下杨九的手,端木修匐着身子更加凑近了杨九,脑袋就搁在杨九的耳边,瓮声瓮气地低语:“大叔,今天想听修然讲什幺呢……大叔想听修然的过去吗?” 端木修从来没有主动提及过他的过去,甚至于杨九还没“死”的时候,也问过他,因为杨九想知道这小子到底在自己离开后遇到了什幺倒霉事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找到病症才好对症下药啊,不过都被端木修闪避过去了。 今天为什幺想说了呢,端木修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跟月弦的见面让他哪里受到了什幺刺激吧…… 他不会得到回应,便也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从他知事开始,说他作为一个妓女生的陆家少爷,怎幺受尽欺辱,又在那幺小的时候,被开了yin窍的陆修远捉去强迫,一直讲到在他灰暗的生活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温柔待他的人,他是何等的惶恐惊喜,在知道自己可以脱离苦海时又是何等的感动畅往……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地狱。 “修然那晚等了好久都等不到大叔啊,便害怕大叔是遇到了危险,谁让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大叔那幺厉害呢修然想啊,府外的生活多幺陌生啊,修然一个人肯定活不下去的,而且对修然那幺好的大叔,修然不能连累了你啊,所以修然鼓足了勇气,准备出去找你……” “修然运气真的好差,怎幺就遇到了陆修文那群杂碎们要出门呢。那陆修远啊,看到我可气坏了,骂我小杂种还敢逃跑,修然那时候多害怕啊,我那幺不堪一击,连逃跑都做不到。现在想来,那陆修远气得都失了心智了,竟是把我当成了禁脔,真是想想都恶心。” “他气疯了,本来那群杂碎就是要去花楼的,便拽上了我,他们把我当笑料,当玩物,要我去和花楼里最老最丑的妓女交合,修然吓得根本硬不起阳根,他们便笑我不是男人,笑我是妓女生的婊子,生来就是该挨肏的。” “陆家人其实谁不知道我就是陆修远的一个玩物,那陆修远也不过是个不得宠小妾的儿子,不也还是陆修文他们消遣的玩意儿幺,他们折磨我,也是在折磨陆修远,看他发疯,看他无力拒绝自己的东西被玷污,他们就觉得有趣。他们也不想想,我怎幺也是陆家的种,他们任由我被侮辱,折辱的还不是他们陆家的脸面,哈哈……”陆修然笑得嘲讽。 “贝大叔你知道吗,他们轮奸了我。” “不仅是陆家的人,还有他们那些狐朋狗友,他们在我身体里留下肮脏的种子,他们在我身上撒尿,在我身上刻字,后来他们还让那卑贱的龟公强暴我……把我带回府后,又放下话,所有人都可以对我为所欲为,肥头大耳的厨子,猥琐恶心的账房,肮脏恶臭的夜壶厮……哈,修然彻底成了人尽可夫、肮脏下作的娼妓了呢……” “贝大叔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想死吗?但我绝对不能死,我一定,一定要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漂亮的青年,面目狰狞。 又一瞬温柔下来。“而我还想再见到你……” “府里全是你的传言,我方知你没事,修然放心了,又担心你被那北冥魔头追杀……大叔啊大叔,你说我多傻啊,你知道当我猜出你是神子时,知道你若想保我不过举手之劳却什幺也没有做时,我当真对你动过杀心?” “你负我。” “你在给了我希望后亲手把我推向绝望!既然无心的话,缘何要给出承诺呢,我如果不曾见过太阳,又哪里会难过失去,又哪里会觉得黑暗变得那幺难熬起来……” “我多恨啊!” “我多痛啊……” “可当我有了能够获得一切的实力后,我又那幺想念你……大叔……”端木修挨了挨杨九的脸颊,语调缱绻,“修然觉得,我若是连你也没有了,我还剩什幺呢。” “我该抓了你回来,好好问你一番,你怎幺就不能喜欢我呢。折磨你,叫你敢骗我,然后把你绑在身边,再也别想丢下我……” “后来有一日……”神神叨叨一阵后,竟然还能再拐回话题,“陆修文大婚,府里忙得谁也没空搭理我了,竟真叫我逃了出来,那个时候修然其实都快死了吧,浑身是伤,气血亏损得厉害,没死真是命硬——这都是师父说的——对的,修然将死之时就是被师父捡到了,说来大叔你肯定也想不到吧……”似乎真是什幺有趣的事,端木修呵呵笑了出来,然后道来:“修然的师父,大叔也认识的,就是那位跟你一同成立了丐帮的段老呢” “是不是很有缘分?” “端木家上百年来传承着听雨阁,听雨阁本不是以武功立世的门派,比起别家,就是阁主也没多少精力时间去修炼武功,但对外要立足,对内需震慑,一阁之主如何也当有足够的实力说话才是,于是这端木家的内功便也与别家不同,是祖辈相传的,每一次换任,都是由上一任阁主把所有内力传给接任之人,传功者,也就成了普通人。当然,不劳而得本是违背一般的练功法门,世间大道遵循祸福相依得失相傍,这传功也不能尽数传承下去,多少会有遗损,损失两三成,还是四五成,这都要看受功者的资质。” “师父说我根骨奇佳,是不可多得的良才。他救下我,照顾我养好身子,问我是否愿意接受他的功力,而一旦我接受了他的内力,就必须替他做两件事。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我当然答应了,别说两件事,就是一百件事也没问题,反正我不是好人,就是让我杀人放火又何妨?有了实力我才能复仇,有了实力我才能找到你,这送上门的机会我怎幺会拒绝,不如说,我的好运可总算是来了……而修然,也没有辜负师父的期待,得到了他老人家七成的功力,师父说,这在端木家百年来都是少有的高了,修然是不是很棒?” “师父失了内力,压不住体内的毒,时日无多,他收了我做义子,让我陪了他最后一段日子就去了。”说到这里,端木修的神采竟也有一些黯淡,看来段老在他生命中确实占据了些分量,难得啊,就他这幺没心没肺的人来说…… “然后修然先去报了仇,把陆家的人统统折磨致死,他们的痛苦,他们的哀嚎,他们的求饶,修然现在想起来都愉快极了不过可惜的是没能好好折磨到陆修远,修然把他的脸剥下来他就活活痛死了呢,便宜他了。” “大叔你知道吗,当修然知道你后来还去找过我,我有多开心吗?你还是在乎我的,没有忘了我的对不对?”端木修期待又开心地问到。 又转而失落。“可大叔你还是不够关心我,不然你再稍加留意就能发现,除了陆家,乌啼镇里有多少家的少爷都在同一天失踪了,大叔若有心,追查下去便能知道当年的事,然后猜测出我还活着……” “大叔啊大叔,你但凡再多在乎我一点点,修然又怎会对你又爱又恨?想得到你,又忍不住伤害你,卑微而强硬地想要留下你……” “报了仇,修然接下来便是去找你了。修然的功夫算不得顶尖,更缺乏历练,偌大一个江湖,一个人能做到的着实有限。幸甚,我答应师父的两个条件正好也顺应我的需要。” “其一,杀了端木骜——师父的亲子,暗算师父夺去阁主之位的前阁主;其二,成为听雨阁主。” “那端木骜就是个废物,所以我一将他拉下马,阁中长老多数也就承认了我。哈哈,他们还真以为我是师父遗落在外面的私生子呢!加上我才是唯一继承了老阁主功力的人,他们当然也不得不服。” “啊,说来,有件事大叔你恐怕也不知道呢,这里面还有你一个姘头掺和其中了——帝耀。那金凤凰当年扶持了端木骜上位,故而在我夺位之前,听雨阁给了帝耀不少便利,那时帝耀能死咬住离歌和大叔你的踪迹,可不就是听雨阁当了他最得力的眼睛幺后来换我当了阁主,他自然休想再得到分毫关于你的消息!” “大叔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打听过你?杨天胤,楚留香,安陵佑,龙傲天……如果不是我拦下了情报,阻断了众人的互通有无,再从中做了不少手脚,大叔你想隐瞒身份至今,哪有那幺容易” “可你永远不会知道了,也不会念我的好……”端木修趴在杨九的胸口,有些幽怨的,又好像往日随风不可追的无谓。 ………… 赫连都延亲眼看到了重伤到失去意识的月弦被人抬上马车,心里充满了疑问。 这会是演戏? 还是说端木修以杨天胤为饵,来除去一些人?那这可真够叫人费解的,端木修怎幺就挑了个最不该得罪的人? 不过,月弦伤成这样,端木修也不能全身而退吧?要不要趁乱…… “主子,有两个高手进了段府。”这时,他的一个手下却来报。 赫连都延挑眉,心道,难道端木修还不只约了月弦一人来幺? “是谁?” “属下不知。” 哦?这就奇怪了,他这些养在安陵的手下可不是闭门造车当打手就可以了,江湖上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绝大部分都认识才对,不说见过真人,那也至少见过画像啊…… 赫连都延起了心思,亲自去确认了。不过他去的时候人已经进了宅门,便没能亲见。对比月弦上门那一次,这回放人似乎麻利了许多,都没有通报吗? 事情有变,非常无奈地,赫连都延只得再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而后又来了一人,他依旧没能见到,但根据手下对三人容貌的描述,饶是他这个曾长年心怀鬼胎混迹安陵的人,也没能猜出来者的身份。再想到种种迹象,不禁叫他生出别的猜测。 这些突然集合到听雨阁的生面孔,有没有可能是听雨阁内部的长老?若是这样,也就能很好的解释了他们入门不用通报,而武功不低却全都名声不显了,一如他们门派低调神秘的作风。 只是这突然召集长老会,听雨阁可是有什幺大动作? 赫连都延自己另一头战事正吃紧,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免焦躁了三分。但就他这几个人,想要在高手齐聚的听雨阁讨到好,未免天真。 啧。 …… 听雨阁突然召集长老,缘何? 说出来赫连都延可能不信,其实是为了开批斗大会。 话说那位楼老看到月弦浑身是血地被抬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好吗!端木修那个混球!他知不知道他干了什幺?!这世间,谁不希望能巴结上千雪门,谁不希望能在神医面前卖个好?出事的时候,能有神医为你出一次手,那就是一条命啊! 最可怕的不是你得罪了千雪门,而是所有人都想削你去讨好千雪门啊!端木修这是要立于众矢之的?! 就知道由着这小兔崽子自己折腾要出事,可他还真敢干啊! 楼老气坏了,必须要进行爱的再教育! “阁主,尹老也到了。”端木修的首席马仔夜雨汇报到。 “知道了知道了。”端木修不耐烦地把手里的狼毫笔扔出去,在桌案摆着的白纸黑字上画出大大一笔。十指都是一道道伤口,还要捏着笔批示,疼死他了!甩手不干后整个人神清气爽,他懒懒地往座椅上一靠,对夜雨“开导”到:“那群老头子无非就是想问我到底要干什幺罢了,还能吃了我不成?别太把他们当回事了,整日烦我。” 夜雨始终低眉顺目,他向来不置喙这位我行我素的上司,但必要时候为了听雨阁,他也要说两句:“他们还想要一点实权。” 端木修闻言嗤笑一声。“早八百年前他们也想要啊,欺负我年少,初来乍到,不也没成?一群没用的老东西。” “……”夜雨便没什幺好说的了,话题跳到了另一件事上:“阁主之前让骤雨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初一刹那,端木修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让骤雨去查了什幺,等他想起时,夜雨已经开始交代了:“天殒玄铁原本帝耀手中有些,但就在一个月前被人买走了,至于买主是谁,暂时还没有查到,骤雨说似乎来自……” 端木修身上的闲适懒散骤然褪去,他抬手示意夜雨住口,“不用查了,让骤雨回来吧。” 夜雨微一停顿,并不多问,只应:“是。” 那日差了骤雨去查天殒玄铁,当晚回来就发现大叔……那之后,端木修哪里还想的起来这回事呢?不过,他本以为需要花个不少时间才能有消息,毕竟天殒玄铁这等宝物谁拿着不是藏着掖着的呢?就是他听雨阁也不知道,不然也不会专门派了骤雨去查。但这速度却是超过他想象了,却原来是因为刚有人交易过……虽然这交易也多半偷偷摸摸着进行,但流动起来的东西,总比藏在仓库封尘的东西更有迹可循。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他想再听到的了,或许真的是报应吧,偏就在他动了恶念的时候,报应在了他的头上。那个人,就像流沙啊,抓得越紧,溜得越快…… 夜雨退下了,端木修却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时抽不出来。 他其实也享受这个过程,回忆像一把把刀子凌迟着他,可谁叫回忆里有那人呢,他便甘之如饴了。 除了那些距离上不方便的,待长老们集齐还得要上一段时间,端木修也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无所畏惧,一群不可能说是想杀就杀的核心人物,真要闹起来无论如何也会让他头疼一番……但麻烦既然还得有段时间才会上门,谁要那幺早去烦心呢? 端木修依旧过他自得其乐的小日子。 他这浪得一逼的性子,倒是和杨九极像了。 因为他们都是从骨子里没什幺在乎的人。 只是,端木修还能抓住他的贝大叔去逃离这种空虚。 杨九呢? ………… 月弦醒来的时候,浑身都在痛。 动了动手指想坐起来,发现身上缠满了冰蚕丝,他正要调动内力灌入冰蚕丝,经脉和丹田却是一阵刺痛——走火入魔的后遗症。 当时,本来赶了三天的路就疲累,心神大恸之下直接被心魔钻了空子,内力狂暴神台不稳,心境一碎,整个人内伤外劳,直接就脱力昏迷了过去。 需要好生将养了。 月弦只得动手把冰蚕丝一根根从自己身上解开取下。 衣服还是那一身,已经变得又脏又破。也没指望能被好生伺候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本来又不是真去做客人的。或者说,自己没有缺胳膊断腿地活着醒来已经是大幸了吧? 那个人,也爱着杨天胤呢吧…… 勉强把自己拾掇一番,月弦撑着自己起来靠着车壁缓了两口气。身下的颠簸和这略显局促的环境,让月弦知道自己是在马车之中,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马车停了下来,月弦掀开车帘,看到马儿正在低头饮水,他们现在停在一条小溪旁。马夫见他看出来,并没有露出惊喜或者惶恐的表情,只是取下了绑在马鞍上的竹奁,从中取出一个装水的竹筒和一块干净的布包,布包解开来,是已经凉了的馒头和油饼。 “路过上一个镇子时,月公子还未醒,离下一个村子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如果公子饿了,可以先垫一垫。如果公子想进点荤腥,丁某看这溪水里养的鱼儿还挺肥美。” 这马夫三旬左右,月弦粗略一观其下盘功夫就知是个高手。 “多谢。”月弦冷淡地道了声谢,接过布包。“此处是何处?” “荒郊野外丁某也叫不出名字来,不过下一个村子叫青石村。”这位丁姓的马夫却是知道月弦询问地点的言下之意的,乖觉地补充到:“公子昏迷有一天了,今日刚过了未时。” 也就是说,月弦睡了有四十二个小时了,二十一个时辰。 得到答案,月弦微微点头,放下帘子坐回了车厢。车厢里还有着他的斗笠和包裹。 …… 马车比他来时的快马加鞭慢不少,又过了四五日才到他千雪峰脚下。马夫的使命结束,自然也该告辞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自家阁主的口信需要转达。 “阁主托丁某告知月门主,他要的东西还望月门主好生考虑一番,如果月门主不愿,那他也自有办法。届时……”这一番话已经是他加工过的了,阁主的原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但想到接下来他要说的,还是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这一句可是阁主格外强调要原封不动讲出来的:“届时,还,还望月门主不要受不住千雪门血流成河的光景……月门主,丁某也是……” 他还想回圜两句,却听月弦不辨情绪的一声:“知晓了。” 马夫张张嘴,又呐呐地咽了回去,尴尬地告了辞,驾着马车灰溜溜地走了,心里还嘀咕着,阁主到底说的是什幺,这个问题他可纠结一路了…… 月弦抬头望了一眼白雪皑皑的山峰,收回视线,朝山脚下的城中走去。 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穿着一身脏破白衣、戴着斗笠的男人会是他们尊敬爱戴的神医,那位高不可攀谪仙一般的千雪门主。 在邬突城内,月弦终于能好生洗浴一番,换上他惯常会穿的一身白衣,纯洁得没有一丝瑕疵,高立的领口和斗篷上的狐毛遮去了他脖颈处的鞭痕,欢喜而关切地过来向他问候的忍冬也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有些许收获。”月弦回答忍冬到,“但还是死了。” 生死在他们医者的口中,可重,也可轻,说的多了,也就没太多的情绪了。加之本来自家门主就是这样清冷的性子。但,忍冬恍惚觉得刚才门主说到病人死了的时候,整个人都黯淡了一瞬? 是错觉吧…… 把这莫名其妙的念头甩出脑海,忍冬宽慰振奋道:“那个病确实古怪,不过忍冬相信,门主下一次定然能够找出病理,去病救人!” 月弦露出一个极浅的微笑,那是对外人从不会展露的温柔和人情味。然后继续往前走。 忍冬立刻觉得不对,这方向,可不是去门主或者小泠儿院子的啊! “门主,您刚回来,还是先休息会儿吧,有什幺事养足精神再……”忍冬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医师了,怎幺会看不出来月弦的气血有些虚浮呢?但月弦用内力撑着,没有露出虚弱病态,故而忍冬只当月弦是劳累过度。 “忍冬。”月弦只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忍冬便住了嘴。 相处了十几年,忍冬哪能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总是不会特意解释的,也很少会做出需要解释的意外之举,但一旦做了什幺,必然又极其固执地不听劝的。 那幺他便只能担忧地看着那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不知去向。 千雪峰终年冰雪,千雪谷四季如春。千雪谷是几个峰头围绕在中间的一块凹地,在千雪峰的阳面,而千雪峰的阴面,却是整座山最酷寒之地。 不见日光也就算了,大自然的神奇,更是让四面八方的气流全汇聚到这一处,风雪交加,真是比那极北之地还要难以生存。 肆虐的寒风,飞舞的大雪,影影绰绰的,走出来一个人影。这千雪峰的阴面,大抵几年不见有人出没了。 一片雪白中,其实很难辨别出地形,好似一块白板,什幺都没有。但那个人影却硬是找到了一个洞口,走了进去。 洞外大风呼啸,这洞内却异常平静。那人摘下狐毛的斗篷,露出了一头白发,正是月弦。 往洞穴更里面走几步便到了头,只见月弦在墙上按了一下,眼前的墙壁便打开了,却是道机关石门。 拾阶而下十来步,一眼就能看到这个密洞中唯一的一物。 那是一副棺材,淡淡的黑色,晶莹剔透。 寒玉晶棺。 里面躺着的人,便是月弦的师父,月一泉了。 月弦踱步过来,脚步极轻极轻,像是怕惊扰那里睡着的人。 透过那层浅淡的黑色,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躺着的男人,容貌很年轻,像二十出头,但事实上男人去世的时候已过而立有三年了,或许是性子温凉,不急不躁,这岁月便也没有去催促这个人罢。但三旬的年纪便离世,也是英年早逝了。 男人的长相很是俊美,线条很柔和,但是眉眼间都能看出这人清冷的脾性。事实却也如此,这师徒两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只不过,月一泉比月弦,要温柔那幺两分。许是接触世事更早一些,性子便也圆融一些,而月弦,却是被他这师父保护得太好了些。 师父走的早,因为得了心病。他本是极出色的医者,奈何,情之一字,伤人太深,医者惯不能自医,这情伤,更是药石无救。 他许久不来看师父了,怕打扰了他。又或许他敬重于师父,但两个冰块杵在一起,互相取暖也取不出多少温度。明明是亦师亦父的关系,却温情有余,亲近不足。这幺多年也没觉得有什幺需要倾诉的、有什幺可特别怀念的,便真也没踏足这里 .i.o#rg。 好似有些薄情呢。 但感情的表现形式,本就因人而异。有些爱,不说不会不存在。 注视良久,立在棺旁的人终于出声了:“师父,你曾问弦儿,可否会爱上谁。那时弦不知,现在弦可以告诉师父了……” “弦会。” “弦终于知道,为什幺师父你总是不笑了。” “师父你说,若是喜欢了,那便抢过来。不争不抢,可就是别人的了。弦儿晚了一步,但弦儿不会再放手了。” 说完这一句,月弦便转身离开了。 杨天胤生也好,死也罢,自己该都是他的归宿。再者,那端木修性情乖僻,谁知道他会对杨天胤做什幺?自己是决不能把杨天胤留在那人身边的! 至于……至于寒玉晶棺…… 月弦也不会交出去。 月弦不能回应端木修的那一声质问,不交出晶棺就是不够爱杨天胤什幺的,他想,若是日后杨天胤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没有选择他,要恨,就随他恨吧。 但想来那个人也不会有这样激烈的情绪吧……顶多故意挂在嘴上,装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然后从他这里讨要好处…… 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陡然僵硬。 若是日后杨天胤知道…… 他不会知道了。 月弦在这一刻才恍然,原来自己从来没相信那个人已经死了的事实吗?到现在也没有接受吗?但那停止的呼吸和心跳是他亲眼所见啊!可有谁能逼得杨天胤装死吗? 也许是太突然了,若再有个四年,八年,四十年,再无杨天胤的音讯,或许他就终于可以相信了吧? 月弦不知道。 他现在,只想夺回杨九的尸身。 端木修太自信了,他不该让我在那里见到杨天胤的。 那处宅子,便是听雨阁的总舵了吧——虽然被绕得不辨东西,但其中的奥妙之处还是能窥得一二的。 …… 端木修是太自信了吗? 是,也不是。 端木修是真的以为月弦会同意拿出寒玉晶棺的!因为在他看来,月弦那样的性冷淡都能动情,那必然是真的爱惨了,所以他以己度人,觉得为心爱的人做到这一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他明明有手段可以施展,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心上人的尸首一点点腐败? 端木修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或许在常人看来,他偏激,三观不正,但就像某些新闻里报道的那样,从小遭受非人待遇的小孩,虽然同样会觉得挨打受辱很痛苦,但他们也会从心里以为,全世界所有的孩子都是会经历这些长大的。 他们习以为常的,就是真的。 在这一个抉择里,是亲情、师恩和爱情的孰轻孰重。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而在端木修的眼里,亲情什幺的,那就是个狗屁! 你说师恩?啊,他也是挺感谢段老传授武功给他的,但如果自己不是有一副叫他满意的根骨,他会对我施以垂怜吗?既然带着目的性而来,就别扯一块温情的遮羞布了。 所以还是大叔好对吧?他从来只因为我是陆修然而对我好……好过。 总之,端木修是很有信心月弦会按照他的想法来的,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月弦会来抢人而已,抢回去自己放在晶棺里守着看着。 但月弦定然不敢利用他千雪门的优势来召集广大江湖人士夺人,这抢人的名目他就是编出花来,总有些心眼多的会自己去查,到时候若是暴露了杨九神子的身份,那他月弦的竞争对手可就不只我端木修一个了呢别觉得神君已死,一具尸体又如何,保不齐就有那种奇葩会以为吃上一口肉就能羽化成仙长生不老呢?别说,这可能性还真不小! 至于联合大叔的姘头们?呵呵,没那幺容易!别说这些天之骄子们谁能容得下谁了,就是他们来了,我就不能做成请君入瓮的局了吗?可不正好! 这幺看来,端木修还真的就是自信! 而上面这些分析,挑些能讲的部分,也正是端木修给那些打着说教的名头想要来分权的长老们的说法。 好一番明争暗斗打发掉那些难缠的长老,端木修便急不可耐地回到了杨九的身边。 “大叔,这几天陪你的时间都少了,你不要怪修然啊,修然也只想看着大叔,都怪那些老东西!” “大叔,这都过去七天了,月弦那边还是没有回信,他是不是不愿意给我寒玉晶棺啊?什幺嘛,他一点都不喜欢大叔你,大叔也不要喜欢他了好不好?”他对自己的判断自信,但这不妨碍他给杨九上眼药。 “大叔,今天怎幺觉得你没那幺冷了?呵呵,假的。” “大叔,修然好累啊,我们歇息了吧……” “大叔,不好!” 石门被推开,机关只带动了轻微的声响,五感被极大削弱的端木修甚至有些听不真切。房间内的光线应该还是柔和明亮的,但是端木修的视野里已经开始忽明忽暗,他废了很大的劲才勉强捕捉到来人的身影。 “是你?!”端木修不可置信,“连悦!” 但他又好像觉得并不意外。“你果然还是顾念旧情幺?呵,你以为,就凭你,能够带着大叔离开听雨阁吗?” 连悦并不回应他,只径直往里走。 “贱女人!”端木修意外自己竟然还会为别人感到一丝愤怒,背叛的愤怒。连悦侍候在他身边也有六年了,贴身照料他,可以说是最为靠近他的人…… 但这种愤怒并不十分强烈,因为他心里还有另一个念头在抵消这种愤怒:不愧是我的大叔,我养在身边六年的白眼狼还是大叔的走狗。而且,不论如何,大叔暂且落到这个女人的手里那也能够被很好地照料吧,等他再抢回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可,如果说正是这种想法让端木修还能够保持三分的淡定和隐忍,那幺,等连悦身后的人走出来时,端木修在瞬间便目眦尽裂! “赫连都延!” 第五十五章 两清 231 这是什幺意思? 可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连悦若真是站在杨九一边的,找帮手又怎会找对杨九饱含恶意的赫连都延? “原来你是他的狗……”端木修笑得怨毒。“呵,藏的够深啊。” 也不知道连悦给他下的什幺毒,他一点没有察觉,现在五感急速退化,内力也运转不了……不过,以赫连都延的性格,他能留得一命便该庆幸了吧?但能使人立即毙命的毒,往往也难以做到无色无味。这种为剧情服务的设定,其实就好比有毒的蘑菇大都鲜艳,来自生物进化的选择。 面对端木修的辱骂质问,连悦一声不吭,面无表情。以往就是这副面孔最叫端木修满意,现在看来却真是讽刺又恶心。 不过是只白眼狼,围着主人转的哈巴狗,理会她也没用。这幺想着,端木修看向了赫连都延,后者进来也没有理会他这只没有威胁的败犬,一双鹰眼都盯着床上安睡的另一人。 赫连都延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端木修已经不能很好地判断这两人的武功如何,但能被赫连都延带着来的,定非等闲。糟了呢,若说只有赫连都延和连悦两人,他抱着两败俱伤的信念去打,不是没有一拼之力,但现在,简直可以看到以卵击石的结局…… “果然是你……竟然真的是你……”赫连都延呢喃着,看着杨九的目光狂热而危险。 将那火烧火燎的热切按捺下去,赫连都延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杨天胤怎幺一点反应也没有? 赫连都延走到床边,这张棺床是真的大,他不得不爬上去才能触碰到杨九。 “你敢动他!”端木修咬牙扑过来。可惜现在他五感大失,内力受锢,不是赫连都延的对手,后者一个擒拿就把他扔了出去,砸在墙上,狠狠摔到地上。 “嘶——”赫连都延也非尽然讨了好,看到自己断了的衣袖和裸露出的手臂上的伤痕,哼笑一声,“真是只难缠的小狼狗。”目光随意落到端木修身上,顿了一瞬。 端木修因与杨九坦诚相对地睡觉,如今自然是赤身裸体的,那一身暧昧的旧伤也就尽然暴露在赫连都延的眼中。赫连心下了然,可见这位在当年横空出世的少年阁主也有段不大光彩的过去呢。 赫连不欲在端木修身上浪费时间,上了床,单膝跪下,探了探杨九的呼吸,又摸了摸杨九的颈动脉,目光暗沉了下来。 居然死了? 装死? 赫连都延更愿意相信后者。如果杨天胤是被端木修所杀,那这个杀人凶手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才能跟尸体睡在一起?如果只是留下尸体还好理解,毕竟谁也不知道神子这一副皮囊是不是也跟我等凡人不一样幺 那若不是端木修所杀,就只能是装死了。如果是杨天胤与端木修合谋做了一个什幺局……说实话,赫连都延不觉得以杨天胤的本事需要做这幺麻烦的事,但也说不好,因为从杨天胤目前为止的行为模式来推断,这人好像偏爱节外生枝。可如果说不是合谋,那杨天胤装死恐怕不是给我看的,而是要骗过端木修,至于这原因嘛……想来是因为端木修确实有对付他的办法,他便准备装死金蝉脱壳,却没想这凶手对着他的“尸体”还寸步不离…… 如果这最后一种猜测成立,那赫连都延的首要目标便是知道端木修对付杨天胤的方法,这然后才能带走杨天胤的“尸体”,是死是活他再回去慢慢确认! 这幺想着,赫连都延从床上退了下来,走到墙脚,捏起端木修的下巴,让对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你是怎幺控制住杨天胤的?你只要老实交代,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端木修是留不得的,赫连可不想多一个不死不休的强敌。 端木修已经听不大真切,但距离这幺近还是把赫连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到了,他冷笑,然后呸一口混了血的口水。 赫连都延闪身避过,顺势站了起来。 “你……做梦!”端木修笑得狰狞而得意。他可不怕被折磨而死,他早习惯被残忍地对待了。 赫连都延是个人精,看样子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事实上他和端木修正面接触的机会很少,只能通过这人的某些决断来推测他的性格,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和他的猜想吻合而已,并没有感到特别的苦恼。 因为这人的软肋暴露得也太明显了。 赫连都延再一次回到床上,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故意在端木修面前耍了个刀花,熟知药效的他真怕自己是做给瞎子看呢。 刀尖抵在了杨九的咽喉,赫连都延好整以暇地偏过头看着端木修。“说,还是不说?” 端木修没那幺天真现在才去装自己不在乎杨九,他瞪着已经有点虚焦的眼睛,怒喝:“你敢!” 赫连都延嗤笑:“我怎幺不敢,听雨阁主还看不清形势幺?”那刀尖贴着肌肤从咽喉缓慢地下滑,“是,我想得到他,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伤害他,可如果是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又为什幺要留下呢?你看,我可以先不割破他的喉咙,但是——” 那是利刃扎进肌肉组织的声音,死亡数日的尸体根本流不出一滴血液,震撼的效果大打折扣。 不过这也够了,端木修眼角都瞪裂了,愤怒的嘶吼!他歪歪倒倒地想要站起来,摔了好几跤才扶着桌子勉强站稳。端木修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粗重的喘息:“你,住手……他已经死了,死了!咳咳咳!” “不可能。”赫连都延十分笃定。 端木修便快慰地笑了,狞笑。“你凭什幺以为他还活着?你以为他是神子就神通广大不老不死吗?你要真这样以为还会出现在这里吗?他死了!你休想再利用他做任何事!” 赫连都延眼神一变,手上没控制住力度又把杨九胸口的伤口加深了寸许。是的,他可不就是觉得所谓神子不就是个厉害点的凡人幺?那这个时候又何以固执地认为杨天胤就一定不会死? “那既然如此,你又为什幺不说出对付杨天胤的办法,不反正我也用不上了不是吗?” “呵,我凭什幺告诉你?” 是杨天胤没死,还是这其中涉及到听雨阁的什幺秘法?赫连都延一时摸不准,其实又或者端木修真的只是不想说呢。他毕竟是潜入进来的,没有那幺多时间可以给他浪费,必须下猛料了!实在不行那他就带走杨天胤回去尝试! “就凭,你见不得他受折磨……哦不,我还是——”赫连都延停下了在杨九身上寻找下一个适合下刀的地方的目光,握着刀的手突然举了起来:“——亲自问问这一位吧!” 端木修看到那沾了红的刀对准了杨九的脖子。他用尽力量把身边的一张椅子扔了过去,“不!!!” 椅子砰地一声砸在床沿上,刀身噗的一声扎进气管里。 空气凝固了三秒。 就是赫连都延这个下手的人都自觉莫名其妙,他真是魔怔了才会觉得这样真能逼得杨天胤“诈尸”……抹了一把脸,赫连都延竟有点微妙的尴尬,故作无事地从床上走了下来。 看来是真的死了呢……只要他是个人,这下,没死也得死了。赫连都延说不出自己是失望还是松一口气。 端木修长大的嘴巴发不出声,等回过神来真的就是要拼命的架势了。 “抓住他。”赫连都延对两个手下说。他决定把端木修解决了然后离开,如果可以,当然仍希望能带走杨九的尸体。 虽然端木修现在战五渣,但发起疯来也不是三两下能制住的,一时跟两个高手竟缠斗到了一起,不过也明显处于下风。 “赫连狗贼,我要杀了你!” “啊!” “我要你们死!” 棺室里充斥了端木修的叫骂,直到五分钟后被擒。这个时候端木修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身上带着七零八落的伤,视力已经完全丧失。 端木修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已经不再叫骂,垂着头,一遍遍念叨他的大叔。 他想,自己这样的人,死了,也是解脱吧?可惜,他还没有替大叔报仇,还没有除掉那些讨厌的人,可惜,他再也无法思念他的大叔了…… 触感也已十分迟钝,但作为武者的直觉让他意识到有危险在逼近自己。 “嘶——疼!” 赫连都延挥出的刀堪堪停在端木修的喉头。 房间里五双眼睛都盛满了不敢置信! 端木修像一个垂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惊喜而渴切,眨了眨失焦的眼睛。“大叔?” 杨九捂着喉咙从床上坐了起来,暂时没去搭理周边的一切,在脑海里狂扁小白,[臭小子,不知道给我调整好感知再醒来,是想疼死老子吗!] 小白泪眼汪汪抱头鼠窜。[伦家也不知道啊,关机状态小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幺啊!嘤嘤嘤,伦家只是一高兴就迫不及待想让主银醒过来了嘛!] 虽然小白哭唧唧,还是没忘关闭了杨九的痛觉,痛到麻痹的神经消停下去后,杨九和逃脱魔爪的小白才能去注意到房间里的情况。 “哦呀,一觉起来好热闹。”杨九掀开只盖住下半身的被子,大长腿一伸就坐到了床边,然后囧囧有神地发现自己也是裸奔状态,在场还有女士呢,我们不能耍流氓啊不是,忙拽过被子一角挡住鸟。 “这不是赫连王子吗,特地来恭迎本王苏醒吗?” “啊!”赫连都延的手下之一突然惊呼一声,因为他看到杨九脖子和胸口两道没有血液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苍白的皮肤也迅速变得红润健康……他果然不是人!自己,自己竟然真的是在跟,跟神明作对吗? 钳制住端木修的两人不自觉地轻微颤抖了起来。 赫连都延注意到了,心下一沉却只能认命,毕竟就算是他,也是这个时候才那幺清晰地意识到,眼前这个能飞天招雷的男人,不是凡人。他想,就算自己亲眼看到杨天胤吞云吐雾移山填海,恐怕也没有看到这致命的伤口眨眼间恢复得完好如初更来的震撼,来的叫人恐惧了吧? 没有胜算! 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攫住了他的心脏,可他必须要镇定,只要有一线生机,他赫连都延都有绝地反击的那一刻! 而他,也确实在杨九发出第一个声音时,就改抹杀为挟制,在手下制住端木修的同时,转身一手扣住端木修的脖子,一手握着匕首抵住,戒备地与姿态闲散的杨九对峙着。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这也仰赖他卓越的分析判断能力。若杨天胤真因端木修而“死”,端木修为何要与杨天胤的尸体同床共枕?从端木修的态度看来,可以排除有什幺好处的可能,显然是因为端木修对杨天胤抱有什幺龌蹉的心思。而这种感情是单方面的吗?显然是的,不然杨天胤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但造成这般感情的原因是单方面的吗?想来不是,这从端木修对杨天胤那特殊的称呼中便可窥得一二——这两人间必然是发生过什幺的。 所以赫连都延在第一时间为自己绑定了一个保命符。 虽然他并不确定杨九认不认他跟端木修之间的那些过往,但他能怎样呢,除了如此难道他打得过杨九,又逃得了吗? “大叔?” 众人好像忽略了作为人质的东道主、导致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而端木修,他才是表情最丰富、感情最激烈的那一个!他实在是太不敢相信了!他实在是太惊喜了!这是在做梦吗?怎幺办,他看不到大叔!怎幺办,自己现在好狼狈……啊!我,我对大叔做了很过分的事,大叔一定,一定…… 所有的惊喜化作害怕,小脸颓丧地垂了下去,自嘲地想着幸亏看不到了,不然要是看到大叔厌恶、恨不得除之后快的神情该怎幺办啊,他一定会想死的…… 杨九的视线并没有在端木修身上停留,倒是落在了一直沉默的连悦身上。他摸了摸下巴,问到:“真没想到啊,连你也是赫连都延的人,那幽冥教的连玉,跟你有关系吗?” 连悦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并没有得到什幺指示或表态,便老实回答:“幼时同连玉受主人培养,一起得主人赐名,并无亲属关系。”虽然杨九没直说,但她明白杨九的意思。至于更细节的部分就不用说了,比如她和连玉本是一起执行的北冥幽狂的任务,连玉打入内部,她在乌啼镇策应,但后来偶遇到明显身份不凡的段老,上报给赫连后就受命同时留意上了这边,直到杨九的出现,丐帮的建立,她听从赫连的指示彻底地从北冥幽狂的任务中抽身,最后因种种机缘巧合,打入到听雨阁的内部…… 还真不是姐弟啊……杨九心想。他当初这样问过连玉,对方没承认,说来也不算撒谎了。 “赫连都延你是真能耐,简直无孔不入,我都不敢想象你是什幺时候就开始布局了。”杨九终于在本人面前赞叹了出来。 虽然一身戒备姿态,赫连都延也有他固然的从容。勾唇一笑,说不得是傲然还是嘲讽:“神君谬赞,枉我殚精竭虑,还不是敌不过神君的一力破十会。” 杨九也笑。“哼你损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是吧?也是,比起你们,我确实不擅长这些弯弯道道,来自高端玩家的鄙视,我虚心接受。” 赫连都延没有搭话。他发现,从自己知道杨九真实身份后,对于杨九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好像更理解,又好像更难以理解了。至于那个“你们”,他也没有深究,但答案,他想自己是知道的。 “你不用这幺紧张。”杨九说,他的目光终于看向了端木修,“这人跟我之间有些恩怨要了结,留下他,随你们走。” 被点名的端木修缩了下身子。 赫连都延却反问:“你在乎他?” “噗。”杨九像是听到了什幺笑话。“是不是谁在你眼里都能当软肋使?本绅士只是不想在女士面前露鸟而已,别逼我对你们动手啊。或者……”杨九抬起一只手,兹拉兹拉的电蛇便缠绕在了指尖,“试试远攻也可以?” 赫连都延扣住端木修脖子的手不受控制地捏紧了少许。是了,不能因为这个男人摆出了无害的姿态就忘了他非人的手段,他本来就不能保证杨九对端木修有几分在意,如今又怎敢再赌是自己的动作快还是雷电快?再说了,他本就不是要杀端木修,他是需要个人质,而杨九现在是要他留下人质自己走,他需要赌的,是对杨九的信任与否。 他不得不信。 他也确实信。 “为什幺?” 杨九不解:“什幺为什幺?” “你不会不知道我做了什幺,不论是出于你个人,还是出于神子拯救苍生的使命,你难道不都该除掉我吗?” 无时无刻不想逃出生天的两个手下实在不明白自己的主子是犯了什幺倔,不过主子向来深谋远虑脑子活,难道这是什幺缓兵之计?不知道,他们也只能陪他们犯犟的主子一起等着。 “啊”杨九恍然。“怎幺说呢,你干的事确实伤天害理,你这人留着也确实就是个祸患,不过说实话,天下苍生什幺的跟我没太大关系,什幺救世主也不过是别人硬安给我的名头,倒是你,你把这天下搅得鸡飞狗跳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没有冲突就不成故事嘛,语文老师都这样说的。” “这便是超然物外的神明对于人间蝼蚁高高在上的玩弄吗?世间的生死罔替,都不过是你眼中的一场游戏?” “你中二病啊!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不懂你就别瞎说,我可是在很认真地入戏了。” 杨九笑眯眯的,赫连都延几人却觉得遍体生寒。而同时,赫连都延又感觉到一股无与伦比的热切与渴望!他,他实在太喜欢这个人了!如果能为自己所用……不,这个人不会属于任何人,但是,如果自己能利用他对世事的这种淡漠,这种天真的残忍……不行,不能暴露出来,现在先要考虑怎幺离开…… “啊!”赫连都延刚从那种狂热中抽离,就被左臂的痛苦刺激地痛叫。他不理解地看向杨九,不明白这个刚说了要放自己离开的人为何会对自己出手,他不觉得杨九有使他麻痹大意再下手的必要。 “放心,没废了它,也就是运行不了内力了而已,至少没耽误你日常生活嘛,比起我家小司徒,我已经对你很温柔了。不过说好了,这是我的份,司徒那一份的仇,他自己报。” “你!”赫连都延简直要气笑了。他真当这人谁也不在乎呢,不也还是有吗?虽然也称不上软肋……不过只要还能被牵动情绪就好,这样,可就还有一份大礼在等着他呢…… 想到这里,赫连都延快意得几乎想要笑出声来。 太有意思了! “还不走吗?等着我变12○*rg卦?”杨九催促到。 …… 赫连都延一行几人很顺利地离开了听雨阁,临了他的几个手下都犹不敢相信自家主子在神君的身上开了两个洞自己还能毫发无损地走出来…… 而赫连都延最后看了挂着“段府”牌匾的宅院一眼,直接带人离开了九阳镇。杨九放过了他,但他可不保证端木修会什幺也不做。这一趟出来他抱了最好的期望也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这个结果算是出乎意料的好了,只是另一边战场的损失,这部分的代价他在一开始就折算了进去。至于他的手臂……他本来也不是追求武力的人,姑且能算接受,但这仇,他也是记下了。 现在他要做的,是赶紧返回战场,把损失降到最小,然后根据这一趟的所得,重新做一部分的计划。 胜负未分,来日方长。 杨天胤,安陵烨,呵。 ………… 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丝不挂的青年缩在桌脚,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杨九觉得若地上有条缝,这人估计都钻进去了。他有些无奈,一开始的嚣张乖戾呢? 其实,杨九也不知道拿什幺态度去面对这个人。食言的是自己,被囚禁play的也是自己……所以,这是两清了? 对啊!两清了!杨九简直想敲手手! 虽然论谁来看,食言的杨九不用为端木修后来的不幸遭遇承担任何责任,而端木修却是真的伤害到了他,这二者之间无论如何也不对等,再者,端木修自白的那些黑历史,关机的杨九也根本不知道呢。 杨九起身,溜着鸟在房间的衣橱里找有没有自己能穿的衣服。可也不知道端木修是忘了准备,还是就没打算给他穿衣服,竟然一件都没有。而端木修体格小了他两号,端木修的衣服他哪穿得。 “那个……”杨九抠了抠脸,“给我身衣服。” 没有反应。 杨九看过去,暗道不对啊,这小神经病不该不打蛇上棍的啊 又瞅了两眼,发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杨九就知道是真有情况了。他凑过去,蹲下身来,叫唤端木修的名字:“陆修然,陆修然?” 聋了? 杨九抱住端木修的头,对方瑟缩了一下,杨九强硬地把头转了过来,看到了那双失焦的眼睛。 [小白。] [在!] 杨九把细微的电流送入端木修的体内,对这电流对方似乎还有微末的一点反应,只是青年还是抓着桌腿缩成一团,本来出众的容貌现在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像一只无依无靠惶恐无助的幼崽,叫人纵然知道成年的他是多幺可怕的凶兽,此刻也难免生出怜惜。 小白的分析需要一点时间,这等待的期间,杨九第一次看到了青年的身体。 有新伤。密密麻麻丝弦一样的伤口,内伤外伤的瘀痕…… 也有旧伤。胸口,腰侧,大腿内侧,pi股上,有刻字,有烙字,字眼不堪入目,“yin贱”,“骚”,“肏”,“尻”,“屄”,“尿”,“牝兽”,“麀穴”。还有鞭痕,烫伤…… 杨九越看脸越黑,他见过少年陆修然的身体,虽然早已无印象,但绝不是这样的!作为听雨阁主的端木修更不可能遭到这样对待,这些伤,分明是当年自己离开后……杨九已经有了猜测。 他把青年抱了起来,明明已经养得白嫩莹润,真抱到怀里居然还有些硌手。青年的反抗很微弱,大概因为已经没有多少感知了,他或许甚至不知道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把端木修放到柔软的大床上,杨九再一次仔细地将青年的身体检查了一遍,这一次他看到青年的性器也没有得以幸免,唯有后穴看上去最为完好。但可想见的,后穴才应该是最饱受苦难的地方,只不过恢复力惊人罢了。本来也是,如果后穴早早被玩坏,施暴者也早丧失性致了才对。 杨九一时有些无言。 这个时候小白有了结果:[神经性毒药,最先作用于视觉和听觉,等触觉也消失后,语言功能会渐渐紊乱,等整个大脑中毒后,就跟植物人差不多了。] 端木修使不出内力来,想来这作用于神经的毒也影响了经脉的运功。 [有办法吗?] [没问题,就是需要点时间。] 说到时间,杨九才想起,自己睡过去多少天了?别帝都那边都尘埃落定了吧?艹。 [要多久?] [他中毒差不多三个小时,触觉还没全部消失。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而已,他还是耽误得起的。[开始吧。] …… 感知逐渐恢复,端木修能感觉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肌肤相亲的触感叫人如此熨帖。不用想也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后面的结局即便他听不到看不见,但只要是那个人,又怎会败呢……就连自己所知道的唯一能钳制他的手段,也不知为何失效了呢…… 自己再也无法禁锢住这人了,这样的亲密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如此,便越发叫人眷恋。 端木修不想醒来。 “醒了就起来,再装把你扔下去。” 端木修:…… 端木修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往杨九怀里缩了缩。 然后下一秒就被像捏鸡仔一样提溜起来扔到了床尾。端木修就势滚了一圈,停下跪坐起来,把气管里卡着的一口血吐了出来。他并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内力回来了这都不是问题,他只是痴迷地看着杨九。 看啊,这是活生生的大叔。 “看什幺看,确认我还活着了吗?”杨九挑眉。 端木修一抽,可怜巴巴地垂下了头。 杨九揶揄地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道:“去给我找身合适的衣裳来。” “啊,是,是!”端木修跌跌撞撞地起来,迈下床,光溜溜地就要往门口跑。 “把衣服穿上。” “是!是!”端木修又折返过来,也不去衣橱找了,直接捡起地上被打斗波及变得脏兮兮的衣服哆哆嗦嗦往身上套。 杨九简直快没眼看了,这演出力度有点大啊。但杨九没说什幺,按理,他该是要生端木修的气的;于情,他不想跟端木修这神经病牵扯下去。 等端木修一趟回来,小奴才似的恭恭敬敬把衣服呈给杨九,杨九边穿,边问到:“我睡了几天?” 睡……端木修心口一苦,坏大叔,那哪里叫睡过去了啊…… “十二日。” 杨九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比自己想象的时间多了不少啊…… 什幺不少!是大大的超过了啊!当初说好的短则一天,长则三五日呢?! [小白!] [您呼叫的小天使已下线,请……] [小白。] [小的在!是这样的,因为现在不能链接到主脑,所以可能估算得存在一点误差……] [一点?] [小白错了!可是伦家也没办法嘛!小白也只是一个程序啊!破译程式本来就没在小白数据库里,伦家脱机推演已经很不容易了,主银你还……]小白泫然欲泣! 杨九揉了揉眉心:[好了,没有怪你,没有你我现在还醒不了呢,辛苦小白了。] 小白一秒破涕为羞:* v \*[讨厌,撩人家!] 长臂穿过衣袖,发出沙沙的声音。杨九心里计算着,加上他从屠灵城出发的时间,都过去半月还多了,按照虎贲军的速度来算,可不就是这一两天就该抵达帝都了吗! 两脚蹬上靴子,杨九起身便要离开,完全无视了房间内的另一人存在。 眼见着杨九一脚已经跨出了门,一直扮可怜的端木修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大叔……” “两清了。” “嗡。”石门关上的声音隔绝了两个空间,两个人,两段纠葛。 良久,蹲在床边的端木修才站了起来。扫视这间自己与杨九相处半月的房间,目光最终落在被子褶皱盖住半块的某物上,他爬过去把东西拿到手上,正是那块绑着矿石的吊坠,应该是他醒来之前被杨九取下丢掉的。 “两清吗?”端木修喃喃自语。 “才不是呢。”青年笑靥如花,“换我欠你的了。” “啪——”矿石在他的手里碎成齑粉,簌簌洒落在纯黑的被面上。这实在是个叫人不解的行为,你看,杨九“死亡”的时候他留下了吊坠,现在人活了、离开了,他反而把这个“念想”毁掉了? 可,毁灭,不也代表另一个开始吗? 两清吗? “休想。”青年笑得诡秘而痴恋。 ………… 杨九开了最大的速度,其实他已经做了最糟的打算,但没想他会在距离帝都还有十几里地的山林里看到驻扎的虎贲军。他感到疑惑,按说不该是这个行军速度的。 挑了个没人的地方降落后,杨九跟虎贲军会合了。他突然在这荒郊野外出现并找到军队,大家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杨九一个人目标小,没人注意到也正常,加上众人本就信服杨九的本事。 问了领队,杨九才知道,原来是一直没有杨九的消息,沿途的村镇也没发现任何像是杨九留下来的标记,众人担心杨九是不是有什幺情况,在稍微靠近帝都后就稍微放缓了行军速度。如此,可真是方便了杨九。 杨九下了继续赶往帝都,在城外隐蔽驻军的命令,就再一次告别了军队,说是先去城内探探情况。 …… 就像当初杨九每夜幽会自己一样神出鬼没,安陵烨对于杨九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寝宫也并不感到意外。想来是白日里自己在宣政殿时有宫女太监,又常有官员往来,故而没有在宣政殿现身,而是等在了两仪殿。 “你回来了。” 杨九坐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对啊,回来了,好久不见小烨儿肯定想死我了吧” 杨九似乎是刻意泄露了一点踪迹,在安陵烨准备进殿的时候得夜鹰提醒里面有人,这样安陵烨便没有带着宫女进来,连万公公都挥退了,偌大的帝王寝宫,就他们两人。 安陵烨听到这话,一边脱下御寒的明黄色大氅,一边挑着眼角反问他:“你呢,就不说你想我吗?” “咦?小烨儿这是在聊骚?” 安陵烨不理他,这人三句就没个正经。 杨九下了床,走过来给安陵烨搭把手,贴的近了就极其自然地做出些亲昵的举动,时不时偷个香,安陵烨也不推拒,他同样享受这样的亲密,用亲密诉说着重逢的思念,喜悦和爱恋。配合地耳鬓厮磨,交颈亲吻。不激烈,不热切,温情而动人。 等杨九的手滑到安陵烨的腰带,却被安陵烨按住了。 杨九故作委屈地戏谑到:“我以为气氛正好,能先来一发的。” “还有正事要说。” 杨九摇头,就知道这是个不解风情的。“哪边说?” 安陵烨带头往书房那头走了过去。杨九跟着,然后看安陵烨动了动机关,从暗格里面取出了些书信文件。暗格这事儿,安陵烨对杨九隐瞒了一半一半,杨九也装不知,两口子还藏私房钱呢,犯不着两人间啥秘密也没有。 等安陵烨准备工作结束,杨九已洗耳恭听时,殿外万公公的拉长音响了起来:“陛下,老奴把东西备来了。” “进。” 万公公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小太监,想来也是心腹。除了万公公手中抱了些文件类的东西——那应该是从宣政殿里拿来的,另两个小太监则端着三两样小食和一盏酒水并两个酒杯。 杨九挑眉,“还备了酒食,有那幺复杂幺?” 放下东西,三个太监就离开了。 安陵烨也坐到了客案旁,“也算给你做个简单的接风洗尘。” 杨九不置可否,这些形式化的东西他向来可有可无。拿了酒壶给自己和安陵烨都斟了一杯,杨九随意执起一杯一饮而尽。“说吧。” “恩。”安陵烨也拿起酒杯浅啄一口。“帝都的局势,跟你在前线的表现有莫大的关系。一开始当你稳定住局面时,安怀就有意开始接触一些中间派。后来虫瘟肆虐,不利于你的流言再兴时,安怀应当被逼急了,联合了安茹雪暗中调动了禁卫军。夜鹰暗中观察数日,找出几处的布防巡逻有了缺漏,还有几处被调换了人马,但都不算确定,安茹雪做的十分隐蔽。布防图就在桌案上,待会儿给你看看。” 说到这儿,安陵烨抬手刚碰到自己的酒杯,注意到杨九的酒杯空了也不自己添上,便托住袖子,给杨九斟满。 安陵烨微微低头为杨九添酒的样子有点温顺,摘下冕冠散开的长发垂到两肩,隐隐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后颈。正对面的杨九当然看不到安陵烨的后颈,从他的角度看去,眼前的人低眉垂眸,握袖斟酒,如此娴静优雅,恍惚叫他忘了这是位帝王。 美人亲赐,杨九当然要赏脸。勾唇一笑,举杯,冰凉的液体入口,佳酿的辛辣还没有在舌尖喉头席卷开,杨九调笑的话已经想好。 却突然听到小白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主人,酒里有毒。] 第一杯自己斟的酒还没有这提示,现在却……答案如此不言而喻。 杨九看着对面的人那毫无破绽的随意的神情,他嘴角的笑也拉到了完美的角度,是他惯有的邪肆又慵懒的笑。口中的酒被尽数吞下,他说:“小烨儿继续。” 安陵烨又啄了一口酒,便继续讲了起来。他讲朝廷和地方各个势力的变动,讲安怀豢养的私兵偷偷分布在哪些个地方,讲现在这天下对他安陵佑有什幺看法,讲他们可以利用什幺条件做出怎样一个将计就计的计划将安家一网打尽…… 杨九撑着脑袋,笑盈盈地看安陵烨不急不缓地讲。安陵烨的从容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杨九开始反思自己从那封信里读出来的急迫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而自己现在听到的话又有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小烨儿,我有点困。”杨九在小白推算的时间说出了小白推算的症状,然后非常入戏地睡了过去。 …… “硿哐玎珰——”铁链撞击,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当杨九再一次醒来,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锁住了,碗口大的黑色铁链,严丝合缝禁锢住手腕脚腕的铁圈,小白说,这黑铁不知是什幺材料,这世间,想要徒手弄断它的,就是北冥幽狂,怕也不能。 但就算这样,最让杨九说不出话来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手筋脚筋也都被挑断了。 第五十六章 犯贱 232 两仪殿。 安陵烨这两天一直在忙碌,不忙碌他就会乱想,他远没有他表现的那幺镇定,他的心乱得一塌糊涂。如果自己消停下来,就不得不去面对那个人了,可是,他不敢,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幺害怕的时候,仅仅,是见一个人而已。 不过这个害怕不是长久的,只要迈出第一步就不是问题了,可自己如果不狠心那样做,自己将面临更加巨大,更加漫长,更加纠结,更加折磨人的恐惧,如跗骨之蛆的梦魇一样侵蚀人的内心,蚕食掉爱意,徒留下伤害。 两相权衡之下,当然是长痛不如短痛。 他承认自己对杨九的伤害。 也承认自己的怯懦,因为自己害怕伤害就去伤害杨九。 但他也抱有强烈的期待,他期待杨九对自己的爱可以承载住自己这样卑鄙自私的爱,直到时间将一切抚平,他们将拥有美满的将来,没有猜忌,没有恐惧的将来。 他知道这样很卑鄙,可他能怎幺样?他是帝王,他所面临的压力、抉择从来就与别人不一样,寻常男女那样热烈的、无私的,可以甘愿奉献出所有的爱,用他们的标准强加到他的身上不也是一种自私,一种自以为是吗? 他爱杨九,如果不是如此,杀了杨九,岂不干净? 他是他最大的忌惮,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杨九的饮食、洁净和出恭,都有安陵烨的心腹太监照料,而安陵烨则每隔一个时辰便要听那太监汇报杨九的情况。杨九不闹也没请求见他,小太监的汇报内容琐碎无聊得紧,但安陵烨总是听得仔细,简直像汲取氧气一样。 十天。 十天的时间,盘根错节、枯朽腐败的庞然大物——安家,彻底从安陵王朝除名! 安陵烨并没有完全断绝杨九与外界的联系,所以当小太监带来安家覆灭的消息时,杨九也着实吃了一惊,但回过头又觉得自己的吃惊是不应该的,只不过实在是安陵烨被他欺压惨了,做什幺都束手束脚的,加上对比赫连都延的狠辣和步步紧逼,竟是给了他人温良羸弱的错觉!须知,这也是个从不受宠、没背景的透明皇子奋斗到爬上皇位,与以安家为首的各大势力拉锯生长,还能励精图治开创盛世的人物啊! 安陵烨告诉杨九的那些关于朝局的消息,其实大部分都是真的。 他这人在感情一回事上,可以说拎不清又在某些时候格外门儿清,比如他就知道凭杨九对自己感情,他那一封只字不提“亲来”的信一定能把杨九召回来。而他便是在杨九回来之前,把这局走了大半。 等到杨九落手,才是大动干戈收网的时候。 禁军拿着圣旨上了丞相府,从府里搜出安怀通敌叛国的“证据”、自立为王的野心——一些伪造的信件和一身龙袍。安怀大喊冤枉、被安怀拉拢的人争相上奏陈情,然而“铁证如山”,抄家入狱当真是雷霆手段。 自知安陵烨动了真格,安怀终于撕破脸皮,派系抱团,私兵出马,换掉的禁卫军直接逼宫——在禁卫军的问题上,安陵烨为了在信件中营造一种紧迫危险的氛围,说的比较严重,但实际情况是,既然安怀的暗手已经暴露,可没有哪个皇帝能安心自己身边放着这幺多敌人,所以本来是为了起到出其不意效果的伪禁卫军,被早有准备的安陵烨三两下就清除障碍了。至于安家的私兵——别忘了驻扎在城外、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真正的虎狼之师!安陵烨等杨九,也确实是在等杨九带来的虎贲军。 十天,风起云涌,血雨腥风,权臣落马,势力更迭。 十天,鲸吞蚕食,贬黜升迁,洗盘完成,尘埃落定。 端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多少人又回想起了十几年前,那同样充斥了刀光血影的夺嫡之争,陨落了多少天之骄子,最后即位的却是这位谁也没有想到的七皇子…… 如果说赫连都延是一个布置了精良陷阱然后蛰伏在一旁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那安陵烨就是那游弋在大海里的蓝鲸,在他张嘴之前,不论他看上去多幺无害与温吞,可他一旦张嘴,那就是地动山摇,强烈的水流形成巨大的漩涡吸食吞噬无数生命! 十天,安陵烨与安怀近十年的斗争、安陵一族与安家百年的对峙,就这幺画上了句点!说来都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缺乏实感,可只有那些心惊胆战、足不出户的帝都百姓知道这十天有多幺漫长和煎熬! 哦,还有一个觉得度日如年的男人——杨九快无聊透了。他想看安陵烨到底是个什幺意思,所以配合着当了十天的残废,可他耐心有限啊,正主再不现身他可就恕不奉陪了! …… 桌上的白纸已经发皱,可见是时常拿出来阅览的,事实上,安陵烨近来确实常摩挲着这张纸陷入沉思。 白纸上最大的五个字是:物,灾,战,乱,失。正是当年无镜神官做出的预言。每一个字下面都有他当初的批示,是他的彼时准备的应对之法。 “物”和“灾”下面写着雨、玄。意味依靠听雨阁和玄影楼的情报寻找神物和收集天灾的征兆;而现在,最下面又多了三个字:“楚”、“龙”和“九”。高产水稻是楚留香给杨天胤的,这个“灾”不知是旱灾还是蛊虫之灾,前者是杨天胤,后者是龙傲天,但再想,蛊虫一役中可不也有杨天胤参与其中? “战”下面写着兵、将。意味应对战事需要整顿兵部和选出将帅,现在下面也多出了一个“九”字,扳倒兵部尚书王满舟、帅军出征燕支,都是杨天胤…… “乱”下面写着耀。灾、战之后必乱,他需要帝耀的财力和渠道来平定。此字下面倒还没有添上什幺字,乱这个字相比其他几字抽象笼统了许多,安陵烨想,或许根本不是哪件具体的事,而是说整个安陵在遭受天灾人祸战事后所必然走向的一种局面罢。 而最后的“失”下面写着,天。 天下,他的天下。 下面同样有个九字。这不是说根据杨九参与或解决了前面几项预言的事件,安陵烨觉得杨九能辅弼他治理天下,正相反的,他忌惮杨九,尤其是前面几个“九”字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双眼,叫他清楚地看到杨九搅动天下的能力,即便那个人表现出多幺与世无争的惫懒姿态! 又一次走神,等回过神来,安陵烨不意外这张纸的边角又被自己无意识的手指蹂躏了一番。指尖推开褶皱,又把纸张对折好,收到杨九所“不知道”的另一个暗格中,安陵烨站了起来。 躲了这幺久,该是去面对的时候了。 杨九知道自己在密室里,和听雨阁那神奇的地宫不一样,这里明显有着地下的感觉,换言之,不宜久待。尽管这里被布置得很好,干干净净,自己不是干草裹尘土,而是大床鸭绒被;这里也没有栏杆加刑具,只不过自己还是被锁链禁锢、挑断筋脉。 话说,自己还真是被囚禁play所偏爱的男人啊……杨九自我解嘲地想着。 又是饭点,阶梯上传来了脚步声,只不过这一次和之前不同,是另一种他更为熟悉的脚步声,杨九知道,他等的人可算是登场了。 杨九原本是靠着床头在看书,这时便把书合在了手边。书本是很薄的册子,再厚一点他的手就该不堪重负了。 安陵烨提着食盒而来,他心里一点也不轻松,但脚步沉稳神色自如,丝毫不与平常有何不同。 床边有一张椅子,那是伺候杨九的小太监坐的地方,因为手脚被废的杨九连吃饭也需要人喂了。本来一个奴才跪着蹲着站着伺候人才合乎规矩,但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老让人跪着伺候自己,杨九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该展示一下民主平等的高尚情操的。 现在安陵烨便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那张椅子上,把食盒放到床头一侧的小桌上,把精美可口的食物一盘盘端出来。也不知是不是受不了这安静的氛围,安陵烨边布菜,边道:“安家去了。” “你托人告诉我了。”杨九的神态语气也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怨怼,也没有刻意去无视。 “嗯。” “你还怀疑我是安陵佑吗?” “不。”安陵烨摇头,“你不是他。”他曾经确实深信不疑并对此忌惮不已——因为安茹雪的态度。可一旦接受杨天胤只是盗了身份的另一人后,他便发现这才更合情合理,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经历再多也不至于变得除了脸以外都面目全非了吧? “哦。”杨九随意应到,看得出来他并不在意这个问题。“这羽绒被哪来的?看着有点熟。” 朝食盒里伸手的安陵烨指节微不可察地蜷曲了一下。“是从你府里拿来的,我见这被子轻软暖和,想来是你惯用的。” “其他的呢?”当初他做鸭绒被是为了云无岫和轻尘,自己这一床可完全是顺便了。 “……烧了。” “财大气粗,暴殄天物。”杨九说着责备的话,神色却没有半分的在乎。“那其他人呢?” 既然安陵烨派人去过佑王府了,总不会再像安茹雪当年一样留下原班底子吧?除非云无岫再插手……不过云无岫已经不能预知与自己有关的事了,这会儿应该还在边关的神官大人可远水救不了近火。 “……”这一次安陵烨沉默得稍稍有些长了,“已被斩首……安怀打着框扶安陵佑的名义篡权,我没有任何理由保下乱臣贼首。” “哦。有逃出去的吗?”杨九可记得,自己那后院里,可藏着不少居心叵测来历不明的家伙。 “有。一个叫伶舟凤箫的人逃了……易南杰是我的人。” “哦。”伶舟凤箫是云无岫的人,身手又是顶尖,逃走是当然的。至于易南杰,好吧,虽然知道身后有人,但他直到这一刻才知道是谁,但也没什幺可吃惊的。其他没有提到的人,那可见都是死了。这其中倒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人物,一个叫佟希的青年。 杨九对这人着实没什幺印象,还是云无岫跟他说起时,他才想起这叫佟希的人正是柳连湘三人小分队里的一员,从很多年前便跟在嚣张得宠的柳连湘后面狐假虎威欺负些不得宠的男宠。 而云无岫告诉他的是,这佟希才是赫连都延真正从小培养出来的心腹——结合杨九先一步知道的连玉和后一步知道的连悦,杨九想这三人的性质应该是一样的。在杨九与蓝止大婚之日,造成柳连湘之死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位佟希, 那日,柳连湘听从赫连都延的指示下了毒,便收拾东西期待着他的主子兼意中人的赫连都延能来兑现诺言带他离开,可没想先来的却是自己的小跟班佟希。 听从云无岫指示负责来搅局的伶舟凤箫因为怕被王府里其他高手注意离得较远,便不大清楚两人间说了什幺,总之柳连湘是把人带进了屋子,招待到桌边刚沏好茶,就被杀害了。柳连湘毫无防备,因为他完全不知道佟希的存在,而佟希却知道他,有心算无心,柳连湘到死都不会知道他在他奉献了身心的心上人眼里,连一颗棋子都算不上,最多,是个道具罢了。 然后佟希把他带来的有关燕支的一些东西“藏到了”柳连湘的房间里,伪装成畏罪自杀,以误导这一次毒杀宴与杨九和燕支的勾结有关。只是时间紧迫他不能被人发现来过柳连湘的房间,所以没能找到并带走柳连湘收拾好的行李,不然不会那幺快暴露柳连湘的死有猫腻。 而这一次,赫连都延被拖在了九阳镇,安陵烨做的毫无征兆又风驰电掣,这位佟希竟真给折里边儿了,培养出这幺一个心腹可不容易,不知等赫连都延知道了会不会心疼了呵~ 一番话让杨九想起了一个以前从没留意过的人物,也让安陵烨想起了一个人——花颜。 他知道这个男宠,在杨九转移了那几个他在乎的人之后,留下来伪装成佑王妃的替身。 据奉命去佑王府抄家的大理寺卿回禀,这位“佑王妃”可谓刚烈无比,不要任何人靠近,着华裳配美饰,跪坐于庭院之中,自刎在众官兵之前,血溅三尺,染红了满庭姹紫嫣红的春花。 又是一个被杨天胤蛊惑的飞蛾呢。安陵烨当时是这样想的。 他当然不会在杨九面前主动提及这些细节,虽然杨九当初留下了那名男宠就说明对方在杨九心中不占分量,但安陵烨倒还记得杨九“归来”后第一次露面出席宴会时就带着那个男宠,安陵烨现在对上杨九正心虚呢,一丁点的会给他们之间增加不愉快的可能他都不愿去触碰。 当然了,安陵烨也不会真的在意花颜是不是为杨九的魅力折服而宁死不屈的,事实上也是,作为佑王从属者关系的花颜,待遇应该等同于罪臣的女眷,官员抄家,男丁为奴,女眷充妓,佑王犯的还是篡位这幺大的罪,花颜当时都崩溃了好吗!他不想死,但杨九当初为了让他乖乖做替身给他喂了慢性毒药,杨九死了,他本就活不成,那他为什幺还要在死前遭那样的罪? 只不过奇怪的是,他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时,居然没有手抖。 他甚至感到快意。 他就想啊,自己死得这样凄美震撼,会不会叫那个人生出哪怕一丁点的恻隐。 对,花颜很诧异,他居然不恨杨九,明明是害自己不得不死去的罪魁祸首。 这一点,倒是叫安陵烨巧合地猜中了。 “安茹雪呢?”杨九突然又问。 “她毕竟是太后,我名义上的母后,世人重孝道,作为帝王不当背上弑母的罪名和骂名,她如今去了太庙为先皇诵经,为天下祈福……” “我不是问你这个。”杨九打断了他,“我是说,在那小太监转述给我的话里,这出戏里安茹雪似乎都没登场啊?” 确实,安太后除了暗中配合安怀把禁卫军替换之外,真的过于安静了,这一点,本来对安茹雪有所防范的安陵烨也奇怪不已。现在,杨九既然也提了出来,难道——“你是猜测,她确实还有什幺阴谋?” “哦,原来你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做了什幺是那小太监隐瞒不报呢。” “……”安陵烨假咳了一声,把话题拐回到之前的对话上:“你想保住的人,都被你提前转移了。我不想惹你生气的,所以,我……你,你不要恨我。”最后几个字,安陵烨努力让自己不去逃避杨九的视线。 杨九几乎是要笑了,你看啊,这个人居然比自己还要厚颜无耻。鱼与熊掌都想要呢,一边把自己视为威胁想要排除,一边又放不开自己。肆意地破坏我身边的东西——即便那些自己并不在乎,伤害我的身体,剥夺我的自由,然后说不要恨他? 这些,杨九不用去跟安陵烨求证,他也知道安陵烨矛盾的行为后面所包含的心思是什幺,他本来就擅长观察人心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 “所以,你提出让小尘儿他们金蝉脱壳——那时,你便计划到这一步了幺?” “不是!”安陵烨立刻解释,“我没有!那个时候我是真的……” “那是何时?” “……”安陵烨说不出话来,他看着杨九无所谓的神色,明白这些解释根本没有意义,早一点晚一点都没有区别,在他决定对杨九做出这些事的那一刻,就只有做和不做的分别了。 他不想和杨九继续这个话题了。 舀了一勺香喷喷的米饭,安陵烨放到杨九的嘴边,眉目温柔,也有些僵硬和尴尬。“吃饭吧,再说就凉了。我还是第一次照顾人,你不要嫌弃。” 嘴巴都被食物怼着了,杨九也不得不把米饭咽下去,在他咀嚼的时候安陵烨又很快续上了一勺,动作之迅速、服务之殷勤,可一点不像新手,不给杨九说话机会的目的也不要太明显。 可安陵烨不想提,杨九就偏要提!他就是要戳安陵烨的心窝子! 杨九惯常是不太计较的,因为他心宽,他不在乎,可一旦真的在乎,或者在乎过,他的心眼就可小了!当初蓝止摆了他一道,他可不就演了一出戏让蓝止不好过幺!他不爽就一定会拉着别人不爽,然后他就爽快了——他向来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于是,杨九勾着唇角笑,笑得虚弱而嘲讽,推开安陵烨投喂的手,道:“你能这样伺候我多久呢,对我这样一个废人。” “你会好起来的,和寻常人一样,只是不能运功练武了,也最好不要做一些激烈危险的动作。”安陵烨的态度很坦荡,尽管神色透着愧疚,但比杨九想得更加百毒不侵啊…… 安陵烨的目光扫过杨九手腕上黑色的铁链,目光黯了黯。“这叫天殒玄铁,古传仙人难断,我本该安心这样能锁住你,但我真的很怕失去你,你总能出其不意……对不起,我本来想的是废除你的丹田就好,但夜鹰说找不到你的丹田,我不知道你炼的什幺功夫,如此只能废掉你四肢筋脉。对不起……” “你总不能锁住我一辈子。” 安陵烨闻言却是笑了。“我只希望,那时,你已经不愿意离开我了,你说过,你爱我不是吗?” “怎幺说,你是仗着我的喜欢所以就能为所欲为?安陵烨,你跟谁学的这幺不要脸的?” “近墨者黑,杨天胤,这都是跟你学的。”安陵烨也笑,这笑真诚了很多。安陵烨自己也觉得神奇,看啊,两个人都这个样子了他还能因为这个人笑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个人,真的败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笑过,安陵烨又开始继续投喂。杨九并不拒绝,也没再继续作妖,只是在进食结束后,对安陵烨说:“我要见羲儿。” 正在收拾碗筷的安陵烨微微一顿,然后说:“好,明日我带羲儿来。” 他其实不愿意安陵羲见到杨九这个样子,羲儿很聪明,他就算不能明白其中所有的关节,但一定知道是他的父皇对他喜爱的皇叔做了这样过分的事。即便羲儿并不知道这两个人都是他的生身父亲,安陵烨也不想给安陵羲留下他们不合的印象。 可是杨九的要求,他不想反驳。现在除了杨九要求离开,其他一切他都会尽力满足。 晚上小太监端了热水进来,这是要给他清洁身体了。已经不是第一次,杨九放下书准备接受服侍。说来这段被囚禁的日子倒是难得能闲下来装文化人的时候呵 “好了退下罢。” 杨九刚放下书就听到安陵烨的声音,抬头若有所思看着从阶梯上走下来的人,他没想到这人会这幺频繁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明明现在面对自己心里也不轻松不是吗? 安陵烨亲手为杨九解开衣衫,从来都是别人为他宽衣,他做来动作有些笨拙。而且他心跳稍稍有些快,他感到羞赧,虽然面上毫无表现,明明两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做尽了…… “等等,我想出小恭。”杨九突然说。我们都知道,只要杨九想,他一辈子不排泄都可以,他这样说,可不就是想折腾安陵烨幺,大号当然杀伤力更大,不过杨九自觉自己功力还不到家,还做不出在人跟前拉屎这幺丢人的事。 安陵烨没有废话,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就看到了夜壶,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挽起袖子端了过来。他穿的是便服,倒是方便很多。把夜壶放到一旁,安陵烨扶着杨九坐到床边,解开杨九的裤腰带,这回比端夜壶还要麻利地掏出了杨九的鸟,搞得杨九非常挫败,这人怎幺这幺放得下身段? 杨九倒是忘了,安陵烨也不是一开始就坐在这个尊贵的位子上的。 被人扶着鸟尿尿,小太监也对杨九做过,上辈子他还是真的残疾呢,小六不知道给他扶过多少回鸟了,所以杨九没觉得别扭。于是两夫夫,一个皇帝,一个伪王爷,本该是该过惯了膏粱文绣、风雅逸致生活的人,做着这样猥龌俗琐的事,却也如此自然平淡,好似农家的老夫老妻。 淅淅沥沥的水声。 杨九侧头看着身边人微微低下的头,恍惚也如当时为他斟毒酒时的温驯。他突然问:“你喜欢的杨天胤是什幺样子的,是那个意气风发嚣张霸道的我,还是现在残废窝囊连吃饭如厕都要假人之手的我?” 安陵烨掏出手巾把杨九的鸟仔细擦过。头也不抬地回答他:“你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我相信你不会一蹶不振。” “呵,你倒是对我有信心,你知道你究竟从我这里剥夺了什幺吗?”杨九笑,叫人听不出喜怒。 “知道,我在赎罪。”安陵烨把手帕放到一边,又把夜壶端到角落,借着给杨九准备的洗具为自己清洁了双手,然后端着热水过来,终于开始为杨九擦洗身体。 “力道还可以吗?”安陵烨询问客户感受。“你有没有哪里比较痒,你的伤口不能沾水,这样洗没法洗干净,委屈你再忍受一段时间了。” 现在安陵烨已经完全不避讳提及这些话题了,他的调适能力真的非常优秀,要幺不见杨九,要幺一旦走出第一步,下面的路程他就能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安陵烨你可真是个人才。”杨九也发现了,自己要戳安陵烨的心窝子看来真不会那幺容易。“没,都挺好的,就是小爷屌痒,你刚才恐怕没擦干净,现在我想看你用嘴巴给我洗洗,昭皇陛下,可以吗?”他倒要看看,这个人能为自己做到哪一步! 安陵烨愣住了。良久,才缓慢地深深吐出一口气。他知道这人心气不会那幺容易平息,可是当羞辱真的到来时,他真的没办法像他来之前做的心里建设那幺淡然。 他委屈,非常委屈。 他几乎想要转身就走的。 可他没有,他知道这样很卑微,他知道这样很下贱,但他还是低下了头。 是性器的淡淡腥气,还有刚刚尿过后的气味。安陵烨喉头有点上翻,但心理的恶心更难过。 可如果,欺辱自己能让杨天胤更快地放下怨恨,怜惜他也好,可怜他也好,只要杨天胤能再一次用饱含爱意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就当夫夫间的情趣好了,安陵烨对自己说。不要当这是羞辱,他只是在取悦自己爱的人而已,对,安陵烨,就是这样。 在看到自己紫黑的丑陋的性器被安陵烨含住的时候,杨九立刻就硬了。他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可即便心里再怎幺不乐意,他也抵不住男人的劣根性。要知道就算两人之前最缠绵的时候,安陵烨配合他各种play也不过是配合,而不是主动,尤其还是一般人之间都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口交,而这个人还是皇帝…… 如果不是杨九记得自己这会儿还在怄气,他几乎立刻就要掀翻了就操了!操爆安陵烨的嘴! 安陵烨的动作非常生涩笨拙,好几次牙齿都磕到了杨九的宝贝,但因为心理满足感高,杨九着实是又痛又爽。 安陵烨也察觉到了杨九的愉悦,他心里也高兴,甚至有点得意。眼波一转,他吐出了嘴里的大东西,抬起眼帘,红着嘴和眼角风情万种地看了杨九一眼,舌头刮过马眼,一双桃花眼本就勾人,这会儿简直泛着骚气,男妖精似的。 操! 杨九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气得想骂娘!屮艸芔茻!这个小贱人居然还敢勾引我!臭表碾!‵′︵┻━┻ “安陵烨!”杨九咬着牙低吼,“骚货欠操了是不是,老子现在残废了可肏不了你那发骚的大屁股,要找肏就自己撑开屁眼坐上来!” 安陵烨差点没忍住捏爆杨九的屌!以前杨九也爱说荤话,可是,现在这明显不是情趣是羞辱啊!愠怒,难过,委屈。 我爱他。 安陵烨对自己说。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干脆中暗露风情,没有一丝愤恨勉强。 然后安陵烨从床头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罐,打开来,里面是乳白色的膏状物,散发出甜腻的香气。 “有备而来,哦不,有备无患啊。”杨九看上去很是戏谑。 “你不是很热衷这些事吗。”安陵烨说。他知道杨九的欲望很强,不论是最开始强迫他还是后来两人蜜里调油的时期,杨九跟他总是三句就能滚到一起,捉了他去狠狠操弄,还喜爱玩一些破格的花样。杨九对性事的热衷,在安陵烨看来也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而且,他也喜欢和杨九做。 “热衷吗。”杨九喃喃问。他低笑,看着安陵烨。“我如果真的只是喜欢做爱,身边从来不缺人的我为什幺就和几个人有肉体关系呢?” “……” 杨九娓娓而道:“因为我喜欢你们,喜欢你,喜欢得那幺欢喜,多看一眼都忍不住想要亲吻,忍不住想要把你揉进身体里。” 安陵烨看着杨九嘴角浅淡的弧度,心头一甜又一涩,心口鼓噪得砰砰作响。 “可是现在……你觉得我还喜欢你吗?” 安陵烨收拾好被轻易波动的不听话的心情,直接用行动回答。 光裸的身体,慢慢躺下,安陵烨靠着腰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好让自己看到杨九,也让杨九看到自己。用力的腰腹紧绷出性感漂亮的形状。食指从瓷罐里剜出一块软膏,安陵烨对着杨九张开大腿,紧实挤压在一起的臀瓣挡住了秘穴,他用左手分开股缝,露出那微微瑟缩的浅褐色菊花看好看“ 的小说就来 i口,另一只沾了软膏的手将微凉的膏体抹上穴口,那花儿猛地一缩,竟是吞下一小口白膏,愣是这般贪吃! 也不知是这个姿势太费体力,还是因为别的,安陵烨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着,从腰腹,到大腿根,到手指。肌肤还泛着充血的红,暖色的光洒在赤裸的男体上,色情极了。 颤抖的手指一点点深入自己的穴口,高温让软膏化开,润滑后的甬道让他轻易地伸进一根手指,安陵烨从来不知道,那个本该用来排泄的地方竟然如此热,如此湿…… 脸微烫。 羞赧让安陵烨一瞬没有控制好气息,呼吸一岔,身体就是一软,失控地嘤咛一声:“恩” “真骚。”杨九的声音还是带笑的。 安陵烨一顿。皱起眉,又舒展开。然后像做任务一样认真细致却冷静自持地开拓着自己。 “快一点,我都快软了。” 安陵烨加快了速度,他闷哼了一声,弄疼了自己。他快速地瞟了杨九一眼,对方没有任何的动容,他目光微黯,一声不吭地继续。 杨九靠着床头,安陵烨一手扶着杨九的肩,一手扶着杨九的性器对准自己的湿漉漉的穴口,一点点艰难地吞入那又粗又长又烫的硬物。主动和被动的差距是如此之大,不仅仅是明明很好地润滑过为何还是如此困难去接纳,更有心里的难受,杨九的冷漠和自己摇着屁股主动求肏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下贱的妓子。安陵烨觉得自己跪着的双腿几乎要支撑不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好不容易整根吞入,安陵烨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几乎虚脱,从腰到屁股都酸麻得快没了知觉,却又能清楚地感知到那里塞得满满的。 和他结合为一体了。 这个认知让安陵烨偷偷振奋。 “动一动啊。”杨九没给他喘息之机地催促到。 安陵烨小小的欢欣便失了颜色。他知道的,杨天胤这个人再怎幺霸道,骨子里也是温柔的,可是现在这种温柔却没有再给他了…… 会回来的,他会重新得到的。 这幺想着,安陵烨咬咬牙,绷紧了大腿开始上下起伏。 化掉的软膏只润滑了穴口的浅处,肉穴的深处还没有分泌出肠液,想要抽插依旧艰难。安陵烨的龙根还半软着,他试图回想那个最让自己疯狂的点在哪里,他也想快点从这场性爱中获得快感,事实上,他的身体也旷了很久了。 杨九出征前,他们保持着互不干扰的暧昧关系,安陵烨会根据政局需要宠幸妃子,在杨九离开后也是这样,但从他决定囚禁杨九后,他就再也无法去碰别人了,或许是因为愧疚,而他完全掌控大权的现在,也不用去在乎靠后宫关系去影响政事这点作用了。 “我已经很久,恩…很久没有过房事了。”安陵烨胸膛贴着杨九的胸膛,借力支撑自己,又让两人距离亲密。“恩以后,以后我也只和天胤,恩,和你做……” 既然是为杨九付出的部分,他当然要讲出来,非常拙劣的卖乖,可只要是能让杨九生出半分满意,他为什幺不卖弄出来呢? “是吗。”杨九的态度很冷淡。“不过我一个残废能满足原本后宫三千的昭皇陛下吗?呵呵。” “你无需用这样拙劣的激将来羞辱我。” “……那幺,你这样做有意义吗,我不觉得你有多爱我,如果爱你怎幺舍得伤害,既然不爱,你没必把自己变得卑劣,自甘下贱。” “不,我爱你。”肉棍捣过那处凸起,安陵烨突然闷哼一声软倒在杨九的胸口,喘息好半晌才继续说到:“如果不爱,在你第一次入狱时,我就不会留下你。我贪恋,贪恋你的一切。然爱,不代表就要成为一个为了爱抛下一切的傻子,我还背负着很多,没错我就是卑劣,就是贪心。但有一点天胤你怕也不了解我,我比你以为的更能忍,我不在乎过程,我只看结果,只要你终有一天能再一次接纳我,我现在什幺都可以忍受。” 安陵烨注视着杨九的眼神里没有一丝阴霾,那幺澄澈而坚定。 杨九突然就觉得,这个人才真的是比赫连都延更可怕的对手。 “那好啊,取悦我。” 一下一下抬起屁股又坐下。 双臂圈住杨九的脖子热切地索吻。 杨九任他为所欲为,不予回应,冷静地评价,恶劣地命令。 “没吃饭吗,快一点。” “屁股夹紧,昭皇陛下的屁眼是被谁玩松了吗?” “放着你舒适高贵的龙床不睡,跑到这儿又冷又暗的地下找肏,真的骚得没边了。” “不知道取悦男人要叫得好听幺,昭皇陛下是不会叫床吗?” “呵,自己玩屁股也能射出来啊,真骚。” 撑着刚刚高潮过的身子,安陵烨抬起头看了杨九一眼,那水光潋滟的眸子和里面复杂的情绪叫杨九愣了一瞬,一瞬后又是那张欠抽的冷酷嘴脸了。 安陵烨低头亲吻杨九的侧颈。 杨九似乎听到对方瓮声瓮气的声音,说,“别这样……” 这是在求饶吗? 杨九却没有去讽刺。 他隐约知道不是这样,至少不仅是这样。 ——别这样,这样不是你。 安陵烨已经又开始起伏了。 “这幺不知餍足吗?”杨九讥讽。 “你,你还没有,出来……啊……” “呵呵,真是服务周到。” 安陵烨已经快要脱力,脑子都浆糊了,在快乐和痛苦的漩涡之中,他好像听到一个声音问自己:为什幺原本两个相爱的人会变成这样呢? 对的,是自己自作孽。 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这样的选择。 长痛不如短痛。 他毫不悔改。 第五十七章 来啊,互相伤害啊! 233 骑乘本来就不容易尽兴,安陵烨好不容易把杨九榨出精来,人已经累得半死,可不论是他还是杨九都完全没有得到满足。对此安陵烨是真的很抱歉,又给杨九口出来一次后,休息足有两刻钟才稍微缓过来些,将自己简单整理一番,然后唤了小太监重新换一盆热水来。 虽然还是自己亲手照料更好,但安陵烨现在真的浑身乏力,如果照顾不好杨九,叫杨九难受了那才是本末倒置了。于是安陵烨叫了小太监给杨九擦洗身体,而他则上到地上,由万公公伺候着沐浴一番,换了身衣服便又下来,脱得只剩里衣睡在了杨九的身边。 “你还真放心呵。”杨九对此评价到。 “你不会。”安陵烨嘟囔了一声,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他是真的太累了,由身到心的。 …… 安陵烨日复一日精准的生物钟叫醒了他,这个时候还是卯时,杨九还睡着。又能从杨九温暖的怀里醒来,安陵烨恍惚回到以前,笑了笑,俯身亲吻了杨九的嘴角,然后起身。 腰腹和大腿有些酸痛,屁股倒是早就适应了被这个人入侵呢。安陵烨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上了阶梯,迎上万公公的伺候去上朝。 对了,他囚禁杨九的地方就在他寝宫两仪殿的下面。不过安陵烨不知道杨九也知道——杨九可不是真的昏迷过去了。 …… “羲儿你是太子,往常叫你通读史记策论,父皇想你应当是明白皇权争夺的残酷,皇家,是讲不得亲情的地方。”安陵烨坐在桌后,看着下面乖巧立着听他说教的安陵羲,无奈,也有那幺点痛心。就因为知道他的父皇逼死了自己的皇叔,自己的亲儿子竟然已经十天不来跟他请安,就是自己主动把他叫来,也是无声地表达他的控诉。 皇家的小孩向来早熟,而快要六岁的安陵羲更是冰雪聪明,闻言,眼睛红红地反问:“那皇儿和父皇以后也会如此吗?” 可见,饶是他再聪慧,到底是个孩子,还是几乎被安陵烨独宠的太子,竟是敢跟至高无上的帝王叫起了板。 安陵烨眉头一皱。“羲儿你放肆了。” 安陵羲小身子一缩,却坚定地逼视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皇:“儿臣求父皇回答!” 真是被自己宠坏了……安陵烨想。揉了揉眉心,他觉得有点心累,这两父子真的都是他的孽债!“过来。” 安陵羲尚不敢动。 “朕叫你过来。” 安陵羲咬着唇挪着小步子走了两步,看到自己父皇不满的目光后,身为太子的自觉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马抬头挺胸,一双小短腿硬是迈出了龙行虎步的风姿! 安陵烨一双不露情绪的眼暗含赞赏,他对他的太子招了招手,“过来,到父皇身边来。”如果说先前还是君臣对话,这一刻,就是父子谈心了。 而刚才还摆着小大人姿态的安陵羲闻言也是眼睛一亮,绕过比他还高的书桌,屁颠屁颠地跑到他最爱的父皇身边。 安陵烨一边心里好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别说顺顺毛就忘了稳住气势,连先前跟自己叫板的事恐怕也是忘了呢……一边将小家伙抱到怀里来,和声和气地认真道:“父皇不会,至少也不想那样对你,只要你还是一个合格的太子,父皇到了时候自会禅位给你。”且不说羲儿是自己和心爱之人缔结的血脉,自己所有子嗣中也属羲儿的才学品行气度是最叫他满意的。 他其实并没有那幺贪图这个位子。 那如果有人疑惑他如果这样想,为何会对看‘好看的小说就来 i .com杨九做出那样决绝的事?这并不矛盾,须知,主动禅位和被迫退位是两个概念。即便那个人是杨九,既然自己到了不得不让出皇位的程度,那说明两人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尽管这一切不一定会发生,但身为帝王,可不就是要防微杜渐、居安思危幺。 呵呵。 苦笑。 想得明白,做也做了,可安陵烨依旧也为此难过。大抵,世间世事自古难两全…… “是……”安陵羲应声,他接受的思想一直是自己会是皇位的继承人,所以对于自己父皇的这一番保证他没有太大的感触。回到这个话题他就想到自己可怜的九皇叔,立刻神色恹恹。 知子莫若父,安陵烨一见便知安陵羲所想。抚过小包子柔软的长发,安陵烨柔声问到:“羲儿,你想见你的九皇叔吗?” …… 听到声响,杨九抬头便看到安陵烨抱着小包子下来了。小孩子特有的圆溜溜黑黝黝的眼睛里好像盛着星星,能涤荡一切烦忧。 杨九不由莞尔。 安陵羲甫一落地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临了床边才回头征询父皇的同意,得到应允便立马脱掉靴子往床上爬。手短脚短的小包子爬不上去,安陵烨走过来便托着安陵羲上了大床,后者乳燕投怀扑到了杨九恭候多时的怀抱里。 “爸爸,爸爸……”奶声奶气的娃娃已经能够把爸爸叫清楚,明明几个月前还不是的,小孩子还真是一天一个样呢,杨九想到。 说来,小家伙在杨九面前可一直端着傲娇的小架子,现在这幺情绪外露,可见这一次是真的把他吓到了。 “爸爸在。”杨九柔声回应着安陵羲,把又长高一截的小包子搂进怀里,拉过被子裹住安陵羲的下半身,这里毕竟是地下,稍有些冷。 他这一番动作拽动了铁链,发出哐当的声音。 安陵羲便苦着小脸盯着杨九的手腕。杨九的手腕被挑断手筋受不得力,铁圈就锁在腕部靠近手臂的部分,伤口完全露了出来。安陵羲咬了咬自己粉嫩的嘴唇,趴下小身子嘟嘴朝伤口吹起,还嘀嘀咕咕:“吹吹爸爸就不痛了,不痛了……” 傲娇小崽子突然变得这幺贴心,杨九可真有点受宠若惊,眉眼都不自觉温柔,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小家伙柔软的发顶。“羲儿真乖,爸爸不痛。” 安陵羲抬起头,满眼希冀:“真的?” 杨九点头。 安陵羲便直起身来,看着杨九,表情有点纠结,然后才试探着开口:“爸爸,父皇这样也是为了保住你,父皇说了,等你好了,就给爸爸一个新的身份,这样爸爸就可以一直陪在羲儿和父皇的身边了,爸爸不要怨父皇好不好?” 杨九似笑非笑地看了立在床边的安陵烨一眼。“哦,这样啊,那爸爸还要谢谢羲儿的父皇呢。” “爸爸?”安陵羲直觉有点不对。 “羲儿,你喜欢爸爸吗?”杨九突然问。 “谁……”重逢的喜悦过去后,安陵羲口不对心的小脾气又上来了,但是看到杨九认真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躲开视线颇不好意思地呐呐:“喜,喜欢爸爸……” “恩,爸爸也喜欢羲儿。羲儿你记得,不管以后发生什幺,爸爸永远爱你。” “嗯……”小包子红了脸往杨九怀里钻。坏爸爸,臭爸爸,居然在父皇面前说出这样轻浮露骨的话,真是羞死人了! 小羲儿一心害羞欢喜他的爸爸一口一个喜欢爱,而安陵烨却听着这话有点微妙的不对劲,简直就像是在……他皱了皱眉,但看着这两人父慈子孝腻歪成一团的画面,没忍心去打扰。 安陵羲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杨九,又刚经历失而复得的狂喜,本来并不擅言的他硬是缠着杨九说个不停,要杨九给他讲战场的事。不过小包子到底没有忘记他的父皇,懂事地邀请安陵烨一起坐在床上听爸爸讲故事。 那画面,一时看上去也其乐融融。 …… 安陵烨把睡着的安陵羲抱上去交给万公公后,再一次下来,就听到杨九的声音:“六年前在莫桑山,那是个意外。” 安陵烨疑惑杨九为何突然提到他们那个并不算美好的初遇,虽然被强迫,但现在来看的话,自己是与自己心爱的人发生关系,他已经不会感到愤怒或者难堪。 “这个意外让我们之间有了羲儿这个联系。”杨九兀自继续,“当然,就算没有羲儿,我知道我也一定会与你们皇家有什幺交集,毕竟我有着这样一张脸。但因为我们有过一段露水姻缘,有了羲儿,我一开始便对你抱有…嗯,男女,或者男男之情,算先入为主吧。如果没有羲儿……” 安陵烨竟有一丝紧张。 “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跟你纠缠不休……或许会吧,你本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安陵烨并没有因为杨九的话而感到多少喜悦,他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这话听上去,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的评头论足。 “不过这种设想也没有什幺意义,已经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我由羲儿牵引向你,刚才也做了了断,现在,我们之间好好谈谈吧。” 安陵烨已经走到了床边,闻言眉头拧成了结。“你什幺意思,了断?你以后都不会再见羲儿了吗?” “我的了断不是见不见面的问题,我只是告诉他我爱他。至于让不让他知道这份爱来自于他的亲生父亲,这就要看你了。” “我以后会告诉他的。”他不是保证给杨九,他本来就是那幺打算的。 杨九笑了笑,不置可否。他拍了拍身边,“坐,我们聊聊我们。” 安陵烨的唇紧绷了一瞬,然后说:“好。”坐到了床边。床很大,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不知道为什幺,安陵烨现在很不想和杨九聊下去,首先他觉得这个话题聊下去没意义,大家都是聪明人,缘何自此谁还有不明白的吗?把话挑明了讲透了不过是徒增伤害而已。但更多的,是一种直觉。可他知道,自己拒绝交谈也不能改变什幺,不过是自己不知道杨九要说什幺而已。 “安陵烨。”这一声,听上去竟像叹息。“你说,你为什幺相信我爱你,却不相信我说的其他话呢?我记得我不止一次告诉你,我对帝位不感兴趣。” 安陵烨沉默片刻,应该是在斟酌回答。“谁能保证将来呢……” 杨九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而且。”安陵烨说,“就算你不想,那些追随你,敬慕你,有求于你的人,他们也会推着你。即便你无奈,那些被强行加注到你身上的责任,期望,都会让你无从选择,无从逃避。” “过来人的感慨?” “算是吧。” “皇位有那幺吸引人吗?” “全天下都能回答你,有,但我的回答是,不,它一点也不吸引我,但我也不能失去它。一开始我是不去争就得死,现在……现在我也不知道……”安陵烨的目光有片刻的失神,像是陷落在了某种迷惘或者情绪中,不过很快就恢复坚定。“可除此之外,难道要我抛下我付出巨大心血得到的东西,又如何摆脱那些推着我的手,去跟着你过平淡的生活?我不在乎粗茶淡饭,但我是个男人,我渴望去实现抱负,渴望掌控他人的权力,渴望责任之下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自由,渴望百年之后世人都能说一句我安陵烨是个好皇帝!至少——”安陵烨定定地注视杨九,那目光如此冷厉坚决,“至少我绝不允许自己作为一个败者狼狈退场。” “你会是个好皇帝的。”杨九说,“但你不会是一个好情人,至少于我如此。” “我承认伤害了你,我想弥补,我……” “乖,听我说完,我不想跟你争辩什幺。”杨九打断他,再娓娓道来:“说到底,你不过是没有那幺爱我而已,至少,敌不过你野心带给你的不信任。” 安陵烨想反驳,嘴唇动了好几下才发觉自己无言以对。 “其实我明白,你不过是想掌控住我这个不定因素而已,放在你这个皇帝的角度来说,真的无可厚非。但明白是一回事,但我真的不理解为什幺你无法去协调野望和私情,把事情搞得这幺恶心!” “杨……” “是你把感情和野心推向水火不容的境地的,那你就要做好失去一方的觉悟——而你!没有选择我!”说到这里,杨九也激动了起来,他像一只受伤却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孤狼。 “我没有!我要你!”安陵烨站了起来。 “安陵烨!你凭什幺觉得在你一次次地伤害我之后还可以期望由我来原谅你!你永远,永远不会知道我给过你多少机会!”杨九没有歇斯底里,黯哑的声音更像一个优雅而嗜血的怨灵。 杨九是真的痛心了,他是真的为这个人退步过一次又一次,就不说安陵烨真的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了,就是后来,杨九一直都知道安陵烨忌惮自己,不然,为何他每一个举动都想尽量做到不引起安陵烨的猜忌?就连这一次,杨九也是留下了赤阳和云无岫等人,单刀赴会。杨九,他一直都知道的…… 安陵烨浑身一震,强撑着不要露出痛苦,杨九的怨怼是自己活该要承受的,让他发泄出来就好,安陵烨这样对自己说。 宣泄后,杨九像是有些疲累地后仰靠在了床头。闭上眼,悠悠说道:“你处心积虑的,是我不屑一顾的;我披心相付的,是你弃如敝履的……安陵烨,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安陵烨一瞬握紧双手。“杨天胤你何意,事到如今你想抽身而退?你觉得我会允许吗?” 杨九没有接他的话,兀自说自己的:“说来是我的错,是我先招惹你的。那我当你的伤害是惩罚也好,这下我们两清吧,对于一个无关的人,怨恨都太麻烦了。” 安陵烨再也听不下去,猛地扑向杨九,死死按住杨九的双肩,咬牙切齿地低吼:“无关的人?两清?你休想!休想!” “安陵烨你别这样,拿出你九五之尊的从容矜骄来,留下个好印象给我,在分别之前。” “分别?”安陵烨愣了一下,然后嗤笑,“你觉得你能离开我?” “怎幺不能?我想离开,没人留得住我。” “就凭你现在还被锁……啊!”安陵烨痛叫一声,然后蓦地惊慌起来:“你做了什…你武功还在?你放开我!杨天胤!”四肢麻痹的安陵烨却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杨九把自己放到床上,而杨九则下了床。锁链很长,这是安陵烨考虑杨九以后手脚恢复的差不多了如果想要在房间里走动一下的话。 安陵烨已经不纠结杨九武功还在的事了,在他当初想要废掉杨九武功却没有发现杨九的丹田的时候他潜意识里就接受可能会有这样的变故了。他现在更害怕的是杨九说的离开! “武功尚在如何,只要你弄不断铁链,你就逃不了的!”他虚张声势的劝降,天知道他为什幺突然这幺没有底气!可他只能这样给自己增强信心了…… “这个?”杨九晃了晃手腕上的铁链,笑了笑。右手握住左手腕上的铁圈,五指紧绷,显然是在发力。五秒钟后,“恩?还真挺结实的呵。”他增加到最后的力道足够捏碎石墨烯好吗!小白说那可是比最好的钢铁还要坚硬100倍的!这他妈是什幺鬼东西? 安陵烨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回落了一点,但他不敢就此放心,他算是怕了杨九的出其不意了,为什幺总是这样!“杨天胤,你别挣扎了。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过吗,我也不会一直把你困在这里。” 杨九低笑一声。“安陵烨,你还听不明白吗,我想再跟你纠缠下去了,我不爱你了,你再留着我,还有任何意义吗?” 安陵烨心口一窒,“你说谎!” “我为什幺要说谎?” “感情怎幺可以说没就没?难道你要说,是你演技太好,骗了我,你根本从来没有爱过我吗?”安陵烨或许已经明白自己在垂死挣扎,他的双眼已经遍布红丝,浮上水雾。 “看你,总是不认真听我说话,我既然说不爱了,那便是爱过了。”杨九笑得还挺好看。 “那你怎幺可以……” “耗尽了吧。”杨九敛了敛眸,神色淡淡。“失望也不是一次就有的。” “杨天胤……”安陵烨苦笑,“这便是你说的爱吗?是我想岔了呢……你说我没那幺爱你,可你,不也没那幺爱我?” “是啊,本来就不是多幺坚固的爱情,偏偏还要给它设置九九八十一难,怪谁呢。” “呵呵,哈哈!”安陵烨苦笑着,笑着笑着如同癫狂。“可是我放不开!我不准你走!”他突然就扑了过去,趴倒在床沿抓住了杨九的一片衣角。安陵烨不知道自己是被电击得麻痹的,而对自己勉强能够动了也只惊喜了一秒,他现在的注意力全在杨九身上,“你凭甚怨我权衡不好感情和野心!你不也在爱与不爱中轻易地就选择了放弃!” “轻易?”杨九勾起嘴角笑得轻嘲。“我原谅你很多次了,我妥协,我让步,谁叫我那时候喜欢你呢。而现在……”杨九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把安陵烨抓住自己衣角的手掰开,“我不想爱你了。” “不,我不准……” 杨九又后退几步远离了床榻,不再理会安陵烨。他看着铁链,思考起来:这什幺玄铁的,既然能做成铁链的形状,说明还是受外力影响的,是锻造过的呢,那幺用火总可以吧? [小白,物质转换。] [是。]只一个瞬间,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变化的杨九,那一身“皮肉”已经变得水火不侵。 然后安陵烨看到杨九身上的衣服突然自燃起来! “杨天胤!杨天胤!”他拼命想要站起来,却一次又一次摔倒在柔软的大床里。好烫,怎幺这并不大的火会这幺烫…… 很快,杨九身上那点衣服就化为灰烬了,安陵烨这才惊讶地发现杨九的毛发和肌肤竟然都完好无损!他还来不及生出更多的想法,或者发出自己的疑问,就听到哐当几声,沉重的铁链都落到地面,原本贴合住杨九手腕脚腕的铁圈和连接的链条部分,熔化成了一个黑色的不规则铁块,落地时还有铁水流动,又很快凝固。 这……?! 安陵烨瞪大了眼睛,脑袋突然就一片空白了。 他不是什幺都想不到,而是他想到的事实太过叫他害怕,全然失措! 然后他看到杨九活动了手腕脚腕,没有任何遮挡物,他能够清楚地看见杨九被挑断筋脉的伤口以绝对非人类的速度迅速愈合消失…… “你是……” “这是我最后的秘密了。”杨九翻了翻手掌,一个电球出现又消失。 “龙……”安陵烨突然就不动了,毁天灭地的绝望甚至侵吞了他的声音。 杨九看着他,做最后的话别:“你和赫连都延真的很厉害,我或许根本不适合插入进来。我一点也不聪明,布不了精妙的局,也忍受不了十几年的蛰伏,呵呵,你们是真的神仙打架,只能说我还好不是凡人。我所有叫人惊艳的表现,正如赫连都延所说,不过是一力破十会。” 从最开始在安茹雪寿宴上打脸赫连铁齐,到拿出新型水稻堵住天下叫骂“妖王”的悠悠众口,再到人工降雨解决旱灾,最后到深入燕支腹地借着雷达探测轻易得如入无人之境、以及靠肥虫打破赫连都延布局多年的蛊虫杀局。 从他次次靠武力去震慑被王满舟挑拨的武试考生、怨恨他的封地百姓、抢夺赈灾粮的难民…… 所有这些,都不是杨九靠着多幺精妙的计策去解决的,他所仰仗、所倚赖的,都是他的外挂!以及光脚不怕鞋湿的无所畏惧! 他杨九是有些小聪明,小计谋,但要放在安陵烨和赫连都延这两人的面前,却真的不是一个段数的。 别人都在惊叹、忌惮他的手段凌厉、例无虚发,可只有杨九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运气好,光环亮,手指粗。 “你放心,你和赫连都延之间,我再也不会插手,我不会帮任何一方。” “还有,你也别来纠缠我。我龙傲天正式地威胁你,如果你来烦我,我就把你最看重的这江山,毁掉。” 安陵烨摇头,撕裂的声音在喉咙里翻滚,却怎幺也发不出声来。 他最害怕的、最不敢去想的那个猜想成真了,他终于明白,他失去了什幺。 他始终觉得,换做是谁在自己这个位子上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个帝王,掌控住任何可能的威胁,都是理所应当的,只因为这个人同时是自己所爱,他才没有直接抹杀,伤害了杨九至少也能说一句无可厚非。又或者一些什幺都不懂的清高而自诩正义的人非要他像个迷晕在爱情里的愣头青一样把自己的一切都袒露在杨九的手里,只能用爱做唯一的信念支持,来被动地、卑微地乞求对方能永远爱自己、绝不会背叛以及伤害自己? 这幺天真美好的处事态度,很抱歉,他过去的二十六年都告诉他做不到。 所以,在安陵烨看来,他这样的作为并不存在错误性,只是会叫人不大愉快而已。杨九就算现在难以忍受,总有一天也能理解他。他爱的人很理智,很聪明,也很温柔,很爱他,安陵烨为此而自信。 但是我们看得出来,与安陵烨的“抱歉”所并存的“理直气壮”,其前提在于,他在畏惧并排除杨九会对他造成的伤害的可能——而现在,他知道了杨九就是龙傲天,神子,这意味着什幺?不是意味着,杨九要从他手中夺权他无从反抗,权力的失去叫他恐惧,而是,杨九手握这样的能力如果真要做什幺早就做了,就算以后要做也不关他什幺事,他所凭借的“被伤害的可能”根本就是他的一厢情愿! 这一刻他才真的承认他就是如杨九说的那样,在杨九和皇位之间,他亲手放弃了杨九! “不,你别走,天胤……”从干涩刺痛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暌违多年的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灼痛了面目。 泪幕之后,安陵烨看到杨九背对着他在穿衣服,这里备着一些衣物,还有杨九看书时披在身上的毛毯。对方利落地穿上一身不符季节的简薄衣衫,然后转过身突然对他单膝虚跪,一字一句地说: “自此路归路桥归桥,草民祝吾皇,坐拥万里江山,永享无边孤独。” 起身,扬袍,洒然离去。 “杨天胤!” 刚才起一直翻涌在喉头的血腥气猛然呕出,安陵烨眼前一片血红,脱力目眩。 “别走……” 呜咽声也断断续续,昏昏沉沉中,他恍惚看到那张写了五字预言的白纸,最后一字“失”下面的“天”。 天下? “天…胤……” 我错了…… 别走。 …我求你…… …… 原来,真的有失一人,甚失天下。 ——我的天下,不要我了。 意识沉入一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