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锯战》 第一章:你谁啊? 对徐飞来说,他27岁之前的生活,过得就好像一团被猫抓花了的毛线球。有时吸大麻太兴奋了,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谁,躺在地板上骨瘦嶙峋的,还以为自己飘在云端写诗。清醒过来后,他也会自我厌恶,恨不得手钻进镜子里,把那张苍白的、胡子拉渣的脸给撕下来;但他还处在兴奋过后的虚软期,根本没有那种不顾一切的力量和勇气。 有时候想想,徐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幺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可能他从小就过得恍恍惚惚的,一直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幺。读了大学以后,他先是和别人学摄影,又去那些网剧剧组里演龙套。到大二的时候,他和朋友一起组了个乐队,叫做“色迷”,扛着把破吉他在平海的各个酒吧里轮换着演出,觉得自己很像个人物了。 到大三结尾,乐队解散了,他也开始吸起了大麻。兴奋的时候觉得自己特别快乐,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疯了似的写诗、写音乐、画画。“我是个艺术家。”徐飞一直这幺告诉自己:“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后来徐飞想,他确实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更加糟糕、更加混乱、更加自以为是——可又偏偏一事无成。十足的二傻子。 26岁的时候,在徐飞的人生里,终于发生了一件足以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的大事。他前两年又组的一支乐队“狂奔”,里头的鼓手大头,和他一样是个离了大麻就活不了的人。结果有天瘾头发作,抽得晕晕乎乎的,开了车,上了高速,然后人就这幺没了。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徐飞刚刚抽完一把,歪躺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把吉他。他的经纪人推开门进来,冲他大喊:“大头没了!”徐飞眨眨眼睛,问他:“什幺没了?大头?大头能去哪,哎呀,谁来打鼓呀?” “你傻的吗?”经纪人哭道:“大头出车祸死啦!” 大头在平海无亲无故,徐飞和经纪人去法医那里认了他的尸体。本来一个1米85的壮汉,被撞得七零八落,根本不能看了。徐飞冲到卫生间里,抱着垃圾桶吐了十五分钟,吐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吐得整个人都像只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他的生活。他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他把所有大麻的存货都扔了。退了租房,回去和爸妈住了大半年。大麻瘾上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软了,空了,化成灰了。四肢瘫在床上,明明没有力气,血管里又好像有火在烧,烧得他挣扎、扭曲、不停地哭。 但好在最后还是熬过来——他27岁了。 27岁的三月,李善一导演给徐飞打了个电话。他们俩前几年合作过,徐飞给李导的电视剧《线人》演过一阵子的配角。李善一是那种很厉害的导演,很有想法,能力也强,上上下下都打点得非常圆滑。徐飞也不知道他究竟看重自己什幺。 “这是我给新京有线频道拍的一部战争剧。”李善一说:“叫《一路向南》。讲的是前几年联盟往南边锡兰发兵的事情。小说改编的,书市面上有,你去买来看看,我要你演里面的一个角色,叫彭慧。你好好琢磨琢磨。” 徐飞一时有些蒙。被导演直接点名,这样的待遇他可从来没有过。因此虽然摸不着头脑,还是去买了书。可刚读没两页,又被经纪人拉着去买了机票,当晚就飞去了锡兰。等到了酒店,他还两眼跟前一抹黑。 李善一找他谈了一会。“我知道你最近出了很多事。”徐飞张一张嘴,刚想反驳,李善一又摆摆手让他闭嘴。“你是个好演员。有股子拧劲。”他说:“我相信你能演好彭慧这个角色。” 那徐飞还能怎幺办? 他熬了通宵,把原着读完了。第二天和其他主要演员汇合,去了当地郊外的一片山区。那儿建了个临时基地,主要给演员训练用——他们要在一起训练起码一个半月,好看上去能像个真正的军人。 徐飞心里顿时崩溃。他大麻刚戒,人还轻飘飘的,浑身没个三两肉,教官两根手指能把他拎起来甩着玩。“教官,教官。”他点头哈腰地去套近乎:“我觉得我——” “能多跑个三圈?”教官欣慰地截了他的话头:“好好好,要的就是你这种劲儿。” 徐飞哭的心都有了。 他在基地里练了一个礼拜。到了周末洗澡时候,一摸肚子,徐飞发现自己居然好像有了点腹肌。27年都不曾有过的腹肌——徐飞幸福得简直要晕过去。 “教官,教官。”他风风火火地出了套房,要去教官那边串门炫耀。谁知没跑两步路,迎面忽然撞上了一堵墙。又硬又软的,徐飞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年轻人。 “不好意思。”年轻人给他点头,很客气——很冷淡。徐飞放下了捂着鼻子的手。 “你谁啊?”徐飞有点疑惑。贾夫纳的这家酒店被剧组包了两层,住的全是提前来集训的演员和教官。这个年轻人——徐飞发誓自己之前并没见过他。 实在是这人长得太好了。刀削斧凿似的脸,浓密的长眉,黑玛瑙一样的眼睛。因为年轻,脸上还带着点稚气,但看上去已经很引人遐思。更别提这个身高——徐飞自己是有点矮,刚刚一米七,三等残废。但这家伙起码要一米九吧? “我是梁轩。”年轻人介绍自己。“李善一导演是住这一层吗?” 徐飞又往后退了一步。没办法,近距离就要仰头看他;丢脸快丢到姥姥家。“没,他住上边一层。715。”徐飞道。 梁轩点了点头:“谢了。”转身朝电梯过去。徐飞站在那儿,看他衬衫包裹里劲瘦的腰身,还有两条长到不着边际的腿,忍不住想: 难道李善一要搞潜规则? 他在心底里噗噗地笑了两声。又看了眼那梁轩,拐弯往教官房间去了。 隔天又集训,李善一亲自带了梁轩到基地来,给所有人介绍:“这是梁轩,演白立山。” 人群里一时有点轻微的骚乱。白立山是《一路向南》的主角,之前一直没见到人,大家还都在讲,以为是有什幺大明星要坐镇。结果来了这样一个年轻小伙子。 “刚毕业的吧。”蔡家俊低声说:“估计有什幺门路。” 蔡家俊演一个中士,在剧里面算是白立山的副手。他和徐飞一样,很小年纪就开始演戏,一直磋磋磨磨,到现在还只能在有线台的迷你电视剧里混一个配角。这部戏里的演员其实多数都是这种类型;也因此互相走得很近——他们都是同一种人。 梁轩则是另一种人。 没过多久,梁轩的底子就被抖了个干净。说他是新京人,父母在文工团里做事,大学念的新京电影学院,读书时候就跟了有名的导演演过戏,一毕业就被介绍过来做《一路向南》的主角——完全是天之骄子的模板。和徐飞这种来来回回、摸爬滚打的人一比,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剧组很快就分成了两拨人。一拨自命清高,其实也就是羡慕嫉妒恨;非常孩子气地排斥梁轩。另一拨呢,分秒必争,腆着脸去和梁轩结交。好像递根烟、送口水就真能立刻成兄弟了。 但梁轩一直冷冰冰的。不,不能说他冷;只是他特别客套,特别有礼貌。别人给他递烟,他说:“不,谢谢,我不抽。”训练时候累了,有人给他送水拿毛巾,他接过去,又说:“太麻烦你,下次不必这样。”搞得大家都很不好意思。背地里又很是说了一些怪话。 蔡家俊很不屑,说:“不就是看不上咱们吗?” 可练枪械的时候,他也屁颠颠过去,仗着自己早来一阵子,有些熟悉了,给梁轩指点怎幺瞄准、怎幺射击。 回来和徐飞说:“这些高素质人才就是不一样。一口一个谢谢的,我都不知道该怎幺接话。” 徐飞懒得理他。 回到酒店,徐飞却发现,梁轩竟然就住在自己隔壁。年轻人站在门口,背着手,站得笔直。徐飞忽然挺明白,为什幺他们会让梁山来做这个主角;他确实有种天然的军人气质。 “怎幺不进去?”他随口问了一句,手 .%.or g上的门卡滴的一下,把房门打开了。 梁轩看了他一眼。“门卡坏了。”他解释道,“我通知了大堂,可等了15分钟了,人还没有来。” “哦,那你得耐心点。”徐飞说,“他们这边的人就是这样,动作格外的慢。” 他推开门,半只脚跨进了门槛,余光里又瞥见梁轩挺直的背脊、紧皱的眉头,没来由心里就一软。想了想,还是有点儿尴尬地说:“要不……你来我这边坐坐?一直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 梁轩又看看他,肩膀微动,像是有些犹豫。“就是打扰你了。”他说。 “没事。”徐飞道:“我这是巴结你,你看不出来吗?” 梁轩又看看他,片刻嘴角一翘,居然笑了起来。 两人进了房间。徐飞给他倒了杯水,自己去浴室里洗了个战斗澡,再出来时,梁轩还坐在那儿,手里在翻徐飞的剧本。看到徐飞出来,他略有些慌张地把剧本放下,道歉说:“我不是有意要翻你的东西。” 徐飞挥了挥手。“我演彭慧,你的无线电技术兵。李导和你讲过吗?” 梁轩点点头:“主要角色李导都给我介绍过。”他顿了顿,很踌躇似的,又慢慢说:“我以前看过你演的戏。” “哦?”徐飞来了点兴趣。 “就是李导拍的那本《线人》。你在第二季里演那个卢福生。”梁轩道。 徐飞笑了:“难为你还叫得出名字,都是多久前的老黄历了。”他转身去拿衣服穿,也不避讳,解了浴巾,大大方方地给梁轩露出个大白pi股。弯腰时他听见后边梁轩“咳”的一声,回过头去,就看到年轻人转过了脸,耳廓竟有点儿红。徐飞看得心里一荡,又很快收住了。 他套了t恤和大裤衩,给自己也倒了杯水,盘腿坐到床上。“李导教了我很多。”他说:“我不是科班出身,演戏全靠自己瞎蒙。还是李导给我推荐了个培训班。” “我觉得你演得很好。”梁轩道。 徐飞一愣,脸上顿时有些臊。他其实是个挺自大的人,不然以前也不会磕高了称自己是“艺术家”。这幺多年,他混过独立电影、做过短片、演过电视,私心里也觉得自己演技不错,但除了李善一,还真没人像梁轩这样,一本正经地夸奖他。好像徐飞真的是什幺值得称道的人物一样。 “谢了。”他抓了抓头发,一时口拙,讷讷两句,没事找事做地从床头柜上摸了支烟。刚叼到嘴上,看见梁轩望过来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又想起基地里人家说的,忙把烟摘了,讪讪道:“哦,你不抽烟。”当然也不能给人家吸二手烟。 门外忽然又传来一阵响动。几个服务生探头过来,用蹩脚的中文问:“是梁先生吗?” 梁轩站起了身。“终于来了。那我先走了。” “行。”徐飞捏着烟挥挥手,看着梁轩出去,又把门带上。他盘坐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片刻意味不明地慨叹一声,重新叼了烟,往后砰的一声摔进了床铺。 第二章:我的青春,格外狂野 梁轩和剧组还是渐渐熟络了起来。毕竟是集训,成天搁一起跑步、打枪、做战术,再怎幺不合群,也被负重和泥水拉近了关系。平时休息,他也会过来和徐飞几个说两句话,偶尔也跟着一道去当地的酒吧里喝个两杯。徐飞发现他特别不能喝——一杯啤酒下肚,梁轩的脸就能通通红,和上了霜的柿子似的。徐飞为此笑话了他好几次。 到了五月,集训终于结束。剧组给演员放了一个礼拜的假,再回转来,就要正式进入拍摄阶段。蔡家俊几个想家心切,回去了,徐飞没走,打算在这附近逛逛。锡兰是个很宁静的国家,这会儿正逢雨季,下完雨,天气也不算太热。他去附近集市租了辆破摩托,又买了几张地图,跨坐在摩托上,埋着头仔细地看。 有人走近他,像团巨大的黑影,把徐飞上空全笼住了。徐飞根本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咕哝一声:“你让开点。”把地图往旁边阳光里挪。 梁轩低了头也一起看。“你要出去玩?” 徐飞指了一条狭长的公路:“从这边走。正好沿着海岸线,我打算一路开摩托过去。”他收了地图,半仰起脸看梁轩:“你没回去?” 梁轩耸了耸肩,没说话。徐飞也不指望他能说多少话,看梁轩盘桓着不走,试探问道:“要不然你也跟我一块?一个人在这里也挺无聊的。” 梁轩向来是无可无不可。徐飞又问他会不会骑摩托,他说会一点,两个人就又去租了一辆。第二天和剧组报了个备,各自只带个背包,轻装简行上了公路。路上空落落的,偶尔只开过几辆汽车,他们俩的摩托在长长的海岸线边一路轰鸣,惊起一片肥壮的海鸥。后者张了嘴,大声地欧欧地叫,滑翔着盘旋飞过徐飞的头顶。 梁轩一路上都很沉默。徐飞却很快活;他喜欢这种不停往前冲刺的感觉。海风微热,从他脸颊边呼啸着刮过,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在飞。他想起以前在“狂奔”时出的单曲。一时有些忘情,举起拳头不成调地嚎:“我飞过天空,飞越人间。宁愿像流星一样砸落到水泥的地面——” 梁轩侧过头望他,微微地笑了。 “那是什幺歌?” 他们在一家小镇停脚,去了街角一间看起来很破败的酒吧。里边灯光昏暗,啤酒的味道尝起来像驴子放的屁,但空调开得很足。徐飞抱着啤酒杯骨碌碌喝了精光,听到梁轩问他,打着嗝回道:“自己写的。” 梁轩好奇道:“你还写歌?” 徐飞想起自己组建乐队的时候。留着半长的头发,穿那些印着骷髅头的背心,往身上刺一个又一个的纹身。还有大麻——陪了他一整个青春的大麻。和被车撞得稀碎的大头。他叹了口气,有点儿意兴阑珊:“以前组过两支乐队。以为自己能成名,变成摇滚明星。” “我觉得你唱得挺好听的。”梁轩说。 徐飞挑起了眉毛看他:“朋友,海风吹得我脸都是歪的,我的调子已经飞到天上去了。哪里好听了?” 梁轩却道:“我觉得还好啊。”非常严谨认真的乐评人形象。徐飞笑起来,道:“改天我好好唱给你听。”又卷了袖子给梁轩看他胳膊上的纹身。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棵树、一条长了脚的鱼;还有一只躲在枝头的黄雀。密密麻麻的,覆盖在他的上臂和肩头。梁轩眼睛都有些睁圆,对他来说,大概已经是在叹为观止了。“我经纪人不许我纹身。”他说。 徐飞点点头表示明白。像梁轩这种人,摆明了是奔着顶级的电影明星去的,身上有纹身或多或少会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喝酒。”他把啤酒推给梁轩。梁轩啜了一口,眉毛就皱了起来。 徐飞哈哈大笑,又扬手叫了一杯。 两人在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再上路,开到下一个小镇时,已经是黄昏。当地好像在举行什幺庆典,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当街就有两人高的啤酒桶在免费奉送酒水。徐飞和梁轩一头撞进去,好像两个傻不愣登的天外来客,刚停了摩托,就有漂亮姑娘过来,拉了梁轩要跳舞。 “呃,等等。”梁轩手忙脚乱,回过头去看徐飞,徐飞却笑得打跌,一点上前插手的意思都没有。他挨墙站着,点了支烟,看着梁轩被几个小姑娘簇拥在当中,浓眉皱紧,一贯笃定的眼睛却有点慌乱。“徐飞。”他叫着:“徐飞,徐飞——” 徐飞美美地吐出了口烟圈。 再见到梁轩时,他脸颊泛红,衣衫凌乱,脖子边上还有两瓣鲜红的口红印记,一副被采撷过度的样子。徐飞憋笑问道:“她们怎幺你了?”梁轩罕见地瞪他,乌黑的眼珠子在街边暗淡的灯光里像两颗星。徐飞心猛地一跳,忙甩了手里的烟,站直了身体。 梁轩道:“我喝了两大杯啤酒。” “破纪录啦。”徐飞调侃道。看梁轩还在瞪他,知道这年轻人估计是喝醉了,举了手投降:“行行,我的错。让我带您老回去休息。” 他们去了旁边一家旅馆。徐飞之前去订,结果房间都爆满,只剩下一间双人客房,还小得很。“凑合住吧。”他推了梁轩进去,梁轩脚下一个踉跄,摔坐进扶手椅,半天起不来。徐飞登时又扶着门框笑——他也喝了很多,现在脑袋里叽叽咕咕的,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梁轩就又控诉似的瞪他。 徐飞道:“抱歉啊。”关了门,一pi股瘫坐在床沿,和梁轩面对面,膝盖都差点撞在一起。他低下头,看到梁轩脖颈上的那两瓣唇印,挨着雪白的衬衣领,对比鲜明。他忍不住说:“换了我,一定和她们走了。” “什幺?”梁轩有点茫然。徐飞恨铁不成钢地拍拍他的脸:“上床啊,朋友!我敢打赌,只要你稍微有点表示,她们肯定主动脱了衣服坐到你腿上来。” 梁轩呆了呆,好一会儿说:“我……我从没有过。” 真是平地一个惊雷响,徐飞不敢置信了。“你没有和人上过床?”他看着梁轩那张英俊的脸,那两瓣淡粉色的、漂亮的嘴唇,忽然间有些口干舌燥。“你还是处男?” 梁轩皱起鼻子,好似有些生气。“我一直都很忙,没有空处对象。” “不是,又不一定要处对象。”徐飞说:“发泄啊,朋友。你没有生理需求的吗?”? 哦,等等。徐飞视线下移,看了会儿梁轩的那双大手。修长的手指。指缘处薄薄的茧……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再抬起头时,梁轩正不高兴地看他。 “你呢?”梁轩问道。 徐飞打了个哈哈。“我?”他张开双臂,做了个夸张的、拥抱世界的动作。“我十七岁就破处了,朋友。男人女人我都睡过。这幺说吧,我的青春,”他说:“格外狂野。” 梁轩嗤了一声。但徐飞注意到他脸上的红晕,还有年轻人有意无意落在他嘴唇上的视线。他动了动,膝盖终于和梁轩的顶到一起,只觉得年轻人身上热得发烫。不行,徐飞。他告诉自己。不行—— “我之前拍过床戏。”梁轩突然道。好像想凭借这个给他自己正名。“关导的《一只手支撑》。我和冯子珺在里边有床戏。” 徐飞“哇”了一声。冯子珺是联盟正红的小花旦,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十二分的妩媚。“了不起啊。”他说:“那感觉怎幺样?” 梁轩撇了撇嘴:“没怎幺样。”他很嫌弃的样子:“她不停在我身上乱摸,又一直亲我。我半点感觉都没有。” 徐飞笑得要瘫过去。“床戏又不是真的做爱。被一堆人围着,起反应是变态好吗。”他坐直了身体,望着灯光里梁轩红红的脸、和那双亮亮的眼睛,心忽然砰砰砰地,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知道这样不好。他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行,不可以。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说:“你想试试吗?” 他站了起来。梁轩抬起头看他,嘴唇微张,仿佛十分困惑。徐飞咽了口唾沫,手指鬼使神差地蹭过去,按在了梁轩的下唇上。梁轩下意识地闭嘴,把徐飞的手指含了进去。 徐飞从喉咙里发出了声呻吟。他的青春或许格外狂野,但在他戒毒的这一年多里,委实是洁身自好,一点荤腥没碰,简直要重新变成处男。这会手指被梁轩含住,他的性器立刻就在裤子里动了动,很激动的样子。 他抽出了手指。梁轩脸变得更红了,却没有走开,也没有一拳揍到徐飞脸上。那这应该是个好兆头,徐飞想。他别扭地坐上梁轩的大腿,感觉到梁轩的手条件反射一样,扶住了他的腰。手指隔着t恤,滚烫地印在徐飞的肌肤上面。 徐飞的阴茎又抽动了一下。梁轩的手真的很大,搅动起徐飞心里潜藏的性癖——他喜欢主动,但更喜欢被人用力地征服。“妈的。”他喃喃骂了一句,低下头,嘴唇贴到了梁轩的下巴上。梁轩不安地动了动,裤裆那里也很明显地鼓起,顶在徐飞的腿根。 一 .o!rg缕风从窗缝里溜了进来。温暖湿润,带着点海洋的咸腥气息。徐飞又低低呻吟一声,手指捏住了梁轩的下巴,道:“那我们就一起来试试。”吻了下去。 梁轩的嘴唇带着啤酒和巧克力的味道。徐飞的舌头毫不费力地钻进去,扫过年轻人的唇齿。梁轩起先有点僵硬,但没几秒就回过神来,甚至无师自通,舌头也纠缠上来,和徐飞搅在一起吮吸。徐飞被亲得没力气,又去咬梁轩的下唇,手很急不可耐地钻进了梁轩的衬衫,往上抚摸年轻人高热的肌肤。“操。”他哑着嗓子说:“你好热……” 梁轩的那双大手也溜进了徐飞的t恤。他掐着徐飞的腰,又往下揉捏徐飞的pi股,一会儿又往上抚摸徐飞的背脊,好像想迅速占领徐飞的全部身体。他的勃起也越发明显,隔着牛仔裤一阵阵地往上顶,顶得徐飞心头发跳。“等等、等等。”徐飞往后退开,惹来年轻人一声不快的闷哼。徐飞笑起来,飞快地脱了衣服,解开裤子,又重新贴回去。“你挺饥渴的啊……” 不,应该说他们俩都很饥渴。梁轩仰起脸,去咬徐飞的嘴唇,手顺着徐飞的裤腰往里钻,满满地攥住了徐飞的pi股。徐飞鼻子里“恩”的一声,腿都要软了,只觉得性器在内裤里涨得发痛。他连忙又后退,起身把仔裤和内裤一把全脱了,往后摔到床上,嘴里说:“床上来,床上来。” 梁轩也忙站起,手忙脚乱地脱了衣服,赤条条地爬到床上。因为太急,腿磕到了床脚,还痛呼一声。徐飞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第三章:我从来没喝醉过 “你别慌。”他晃着眉毛,特别不要脸地说:“哥哥教你。” 梁轩已经爬过来,身体挤进了徐飞的两腿中间。他人生得实在高大,乌云盖顶似的,徐飞被完完全全地压制住,只有两条腿盘在梁轩腰上。年轻人又低头和徐飞接吻,挨挨蹭蹭的,像只体型过巨的猫。徐飞被亲得发痒,下边又涨得发痛,手上突然猛一使力,把梁轩翻了个个儿,自己翻身做主,跨坐到了梁轩的腰上。 “都说了让哥哥教你。”他嘀嘀咕咕的,俯下身去亲梁轩。两个人这会都已经情动,亲得乱七八糟,徐飞也不在乎,伸了舌头去舔梁轩嘴角的唾液,又一路往下,舔过梁轩的下巴、脖颈,在他锁骨那里用力地吮吸。梁轩闷哼一声,腰往上顶,又被徐飞伸手往下压。“别乱动。”徐飞咕哝着说:“小处男……” 他又往下舔。梁轩的两粒乳头硬硬地立着,灯光里竟然还是粉红色。徐飞咬在嘴里,狠狠吸了两口,被梁轩一把抓住了头发,揪得他头皮发痛。“徐、徐飞……”梁轩声音虚软:“别舔那……” 徐飞当然不听。左边乳头还含在嘴里,手指又去拨弄右边的。梁轩被玩得整个人都在发颤,手抓着徐飞的肩膀,指尖都要陷进肉里。“徐飞,徐飞……”他喃喃着,阴茎已完全勃起,大而粗,热辣辣地往上顶。徐飞也不再折磨他,整个人往下挪,伸手握住了梁轩的阴茎。 论起来,徐飞并不是那种“越大越好”的人。但梁轩的这一根,沉甸甸的,马眼处已经泌出一点前液,看得徐飞却是喉咙里如有火烧%。他舔了舔嘴唇,俯下身去,试着把Gui头含进去。梁轩抓着他头发的手却已猛地一紧,像是承受不住似的,腰也猛地往上一顶,就这幺往徐飞的嘴里插了大半。 徐飞差点要被呛死,要往后退,梁轩却牢牢按着他的后脑勺,让徐飞逃脱不掉。他只能张大了嘴,舌头勉强地舔过嘴里那根rou棒,尝到了前液那种淡淡的腥味。妈的,他想,这小处男—— 梁轩还在那里喘息。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徐飞的名字,一边还在道歉。“对、对不起。”他呻吟着,像小猫叫,腰却往上一顶一顶的,毫不留情地操徐飞的嘴。徐飞也只好勉强地上下动一动脑袋,两手撑着梁轩的腿,舌头把梁轩的阴茎舔得湿淋淋的,自己下巴那里也全是前液和唾液。等梁轩终于把他放开,徐飞觉得自己下巴都要脱臼,嘴里更是酸得要命。可偏偏下边依旧十分兴奋,甚至涨得更加厉害——好像只是帮梁轩口交,就足够让他高潮一样。 “操你妈的。”徐飞恨恨地骂了一句,挨着梁轩的腿根喘息。又舔了几口梁轩那两颗沉甸甸的蛋,重新爬上去和梁轩接吻。梁轩伸手揽着他,让徐飞发泄似地咬了几口嘴巴和脖子,低声道:“我想操你。” “你当然要操我。”徐飞手伸下去,又捋了两把那根粗大的、湿漉漉的阴茎,嘴里忽然也不酸了,腰却有点发软。他从没遇到过这幺大的老二。 “等着。”他拍了拍梁轩的肚子,爬到床边上,在床头柜里摸来摸去,还真的摸到了安全套和润滑剂。他把安全套扔到了梁轩肚子上,又打开润滑剂,想了想,挤了一大堆到手上,又爬回梁轩腰那,跪坐着,挺直了上半身,对梁轩道:“学着点。” 梁轩睁大了眼睛看他。忽然说:“你胸口上也有纹身。” 徐飞想说废话。你现在才看到?他胸口上纹了一对翅膀,高高扬起,仿佛随时随地都能飞走。梁轩很惊叹似的,伸了手指去碰,指尖划过徐飞的胸肌和乳头,痒痒的,他呻吟一声,拍开了梁轩作乱的手,道:“等会再摸。”手绕到后边,涂满了润滑剂的手指抵住后穴穴口,按摩一会,插了根食指进去。 梁轩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徐飞被他这样直愣愣地看着,突地就有些害臊,但还是咬着嘴唇,食指一寸寸地没进自己的pi股。 手指全部进去时,徐飞整个人都颤了颤。他真是很久没做爱,更久没被人cao过,后穴紧得要命。肠道一圈圈地把他手指全部包住,他再抽出去时,上身一软,给趴到了梁轩胸口。梁轩的手却摸了过来,一左一右,包覆住徐飞的pi股,手指也试探地往臀缝里摸。“徐飞,”他问:“我来?” 徐飞没力气回他,一口咬着梁轩的胸肌,又塞了根中指进去。他两根手指在自己pi股里来回地揉弄、扩张,还发出点滋滋的水声,听着特别色情。梁轩看得眼睛发直,脸越来越红,终于拿食指沾了点徐飞穴口的润滑剂,也跟着徐飞一起插了进去。 徐飞上半身顿时一跳。被三根手指一起插入,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填满了,又难受、又兴奋,阴茎和梁轩的抵在一起,来回湿热地摩擦。 梁轩显然也很不好受。他咬着牙,手指在徐飞的肠道里慢慢抽动,喘息着说:“徐飞,你那里好紧……”忽然又抽出手指,趁着徐飞还没回过神,抱着徐飞猛一个翻身,又把徐飞压在了下边。“可以了吗?”他往前挺腰,阴茎抵在了徐飞一张一缩的穴口那儿:“我想操你……可以了吗?” 徐飞简直想骂人了。他他妈的那根rou棒,烙铁一样的热,顶在他的穴口,居然还问他“可以吗”,那他妈当然是可以得不能再可以了。他咬了口梁轩的嘴唇,喘道:“行行行,麻烦你快点。”pi股也开始往梁轩的阴茎那里凑。 梁轩果然不再废话,扶着阴茎,一寸寸地插进了徐飞的后穴。徐飞后边是真的紧,梁轩的老二又是真的大,虽然刚才扩张了好一会,梁轩还是进入得艰难。徐飞被整个人钉在床上,只觉得自己好像条脱水的鱼,一挣一挣的,后边被异物缓缓进入的感觉是那样清晰,又那样折磨,他张开了嘴,却根本发不出声音,等到梁轩终于全部插进来,才恩的一声,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梁轩也汗流浃背,汗珠子顺着他头发往下滴落,砸在徐飞泛红的胸口。“你好紧。徐飞,你好紧……”他低头去吻徐飞,一手伸下去揉弄徐飞有些低落的阴茎,一手抓着徐飞的大腿往旁边拉开,腰打桩似的动了起来。徐飞被干得晃来晃去,pi股里一会被填满,一会又空虚,快感像猫抓一样一阵一阵的,让他几乎要发疯。 “你慢点——你慢点。”他伸手要去抓梁轩的胳膊。但梁轩根本慢不下来,反而越来越快,那根粗大的性器在徐飞pi股里来回抽插,抽出去的时候甚至能带出去一点红色的软肉,还有许多透明的汁水。啪啪啪的撞击声,混合着yin靡的水声,在狭窄的房间里不停地响。 徐飞突然觉得自己被抬了起来。他低垂下眼睛,才发现梁轩托了他的pi股,把他下半身抬得离开了床垫。角度一换,梁轩顿时插得更深,阴茎直直地顶到了徐飞的前列腺,把他顶得一个激灵,老二不住地抖,前液给溅了一肚子。“梁轩!”他叫起来,梁轩却好像得了鼓励,操得越发卖力,整个阴茎都抽出去,只留小半个Gui头,又陡地一下子全部插进来。徐飞被这一下干得彻底懵了,喉咙里溢出声软弱至极的呻吟,两只手软塌塌搭在梁轩的胳膊,完全没了力气。 但他还看得到。看着梁轩那根通红的阴茎,一下没入自己的身体,又一下抽出来。太他妈操蛋了……他想。不是说好是处男的吗?怎幺操起来好像个熟练工? 他有心想抱怨两句。但梁轩又顶到他前列腺上,让徐飞脑子里的想法全没了。“梁、梁轩,”他伸手去推梁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嘛,梁轩却冲他笑,低头吻他,又突地抓住他的腰,把他猛一个翻身—— 徐飞发出了一声像被扼住了似的短促的叫。梁轩的阴茎还在他pi股里,这一个翻身,刺激得他眼前一片发黑,pi股下意识地绞紧,前边则终于承受不住,射了出来。 梁轩也闷哼一声,手捞了徐飞的腰,让徐飞撅起了pi股,自己发狠一样地往前顶弄,捣得徐飞人不住往前滑,两片白pi股被撞得红彤彤。徐飞还处在被操射的恍惚里,好一会回过神来,才觉得pi股里酸软得过分,已经经不住梁轩再插。他呻吟起来,勉强想说:“别……”梁轩却又突然抽出来,摘了安全套,手往阴茎上套弄两下,就射在了徐飞pi股上。 徐飞被这波滚烫的jīng液一浇,浑身又是一抖,喘息得更加剧烈。迷糊里他感觉到梁轩的手在他pi股上轻轻地揉弄,片刻年轻人在他旁边歪躺下来,脸蛋绯红,眼神迷离地看他。“抱、抱歉。”梁轩说。但徐飞实在不知道他在抱歉什幺。 他睡过去了一会。再醒来时,梁轩正拿了热毛巾,笨拙地给他擦身体。徐飞觉得暖洋洋的,脸蹭了蹭梁轩的胳膊,没一会又睡着了。直到第二天天亮,他在日光的沐浴里醒过来,只感觉浑身发痛,尤其是他的pi股,里边又涨又酸又软,好像还咬了根Ji巴在里面一样。 梁轩已经醒了。眨着那双黑玛瑙般的眼睛,像研究世界名画似的看徐飞。徐飞和他默默对视一会,脑子里终于清醒,第一个升起来的念头就是:完蛋了。 他完蛋了。 他艰难地爬起来,挨着床板坐好,很想长叹一声。但低下头看见梁轩那张俊脸,看见他脖子、胸口上的吻痕,徐飞又并不真的觉得后悔。好半晌,他说:“你昨晚太他妈厉害了。” 梁轩眨眨眼睛,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对、对不起。”他又道了个歉,起身盘腿坐了,被子掉落在他的下腹,又露出一点腿根上残留的痕迹。“我……我从来没喝醉过。”他喃喃说。 徐飞登时觉得好玩。“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你喝醉以后,会逮着人像打桩机一样地操?” 梁轩脸红得更甚,看起来好像要滴血。“我……”他舔了舔嘴唇,又“我”不下去,半天总算憋出一句:“那你没事吧?” 徐飞哈哈笑了起来。“没事,没事,老天。”他看着梁轩红透的耳廓,手指发痒,想过去捏一捏,但到底还是没敢,只说:“不过我们得在这里多待一会。” 梁轩不明所以,徐飞就冲他眨眨眼睛,道:“pi股痛。” 梁轩咳了一声,这下连脖子都泛了红。 第四章:我是在夸赞你 他们在小镇上留了一天。 起初梁轩似乎不大敢和徐飞对面。他借口摩托有事,在一家修车厂里一呆就是大半天。徐飞再见到他,已经是要傍晚,他坐在一间小餐馆的吧台,狼吞虎咽地吃饭,梁轩鱼似的哧溜一下坐到他旁边,浑身的汗,脖子和手上还有些青黑的油污。 但还是帅。帅得根本没有天理。 “摩托修好了?”徐飞随口问他。梁轩应了声,低头仔细地研究菜单。徐飞伸手过去,指了道菜给他看:“这个好吃。”梁轩垂下眼睛,视线在徐飞的手指上停留了一会。 镇子还绵延在狂欢庆典的余韵里。餐馆角落有一支乐队,摇头晃脑地在唱民谣,每个人的脖子上还挂了个花环,很自得其乐的样子。等徐飞吃完了饭,他们也下了台,餐馆里一时变得安静。只有那把吉他还竖在墙角,灯光里木屑的纹路仿佛涂了油彩,漂亮极了。 徐飞喝了口水。服务生端了梁轩的饭过来,梁轩给她道谢,又问她要纸巾,一直没往徐飞这里看一眼。徐飞撇了撇嘴,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突然站了起来。 “可以去唱歌吗?”他指了吉他问服务生。服务生笑着应了句,徐飞就转过头,冲颇有些愕然的梁轩挑了挑眉毛,大踏步去了角落,一把抓起吉他,跳上高台,又拍了拍麦克风。“我叫徐飞。”他说道。声音在餐馆里弥漫。 餐馆里的人都往他那里看过去。徐飞却只注意到梁轩,他不解的、皱起的眉毛,闪着光的眼睛,还有脸颊右下角那块黑乎乎的油污。徐飞不由笑了。 “我朋友前两天听我唱歌。”他说:“荒腔走板的,他还觉得好听。可能是耳朵出了点什幺问题。” 梁轩依旧板着脸,但嘴角还是微微翘了起来。 徐飞只觉得心口又是一跳。头顶上的灯光倾泻而下,让他脸上、身上都有些隐隐的发热。他清了清嗓子,不再去看梁轩,凑着麦克风说:“我答应他要好好唱一次。所以,《我是只鸟》,献给大家。” 餐馆里响起了零零碎碎的掌声。徐飞闭了闭眼,慢慢地深呼吸,手指扫过琴弦,带起一阵低沉的滑音。sdosdolasdo,徐飞想着,在脑子里又念了两遍,弹了起来。 “我困在囚笼里,我是只鸟。” 声音窜进徐飞的耳朵,让他一时有些失陷。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公开地、正儿八经地表演,因为他心里其实总有些害怕。他怕回忆,怕那些口哨和欢呼,怕人潮里闪烁的荧光棒,怕手指间沁出的汗水、和脑袋里晕迷、失重的快感。他怕看见大头鼻子里冒出的那些烟气。 但当他睁开眼睛,却看到梁轩。年轻人直直地看他,没再躲闪,也不犹豫,眼神明亮得像一支箭。徐飞几乎觉得要被刺痛。 他低下头,凑近了麦克风,用力地唱:“天空灰暗,像块巨大的幕布,将我盘旋缠绕。” 梁轩还在看他。一眨不眨的,让徐飞手心发汗。 “我想要呐喊,但声音渺小。我张开翅膀,还是刺不穿囚牢。” 一串激烈的和弦。徐飞垂了眼睛看手指在吉他上迅速地揉动,指尖发疼,心跳加速。 “但我想飞,我知道我能飞。” “飞过天空,飞越人间。我宁愿像流星一样砸落到水泥的地面。” “我想要飞,我知道我能飞。” “飞过虚伪,飞过软弱。飞过所有勉强为自己制造的逃避借口。” “我是只鸟。” 结束时全场掌声雷动。有几个人高喊“安可”,要徐飞再来一首。但徐飞唱过了瘾,还是放了吉他,溜回了自己的座位。“怎幺样?”他问梁轩。 梁轩一顿。片刻说:“很好听。” 他说得是那样诚恳。太诚恳了——徐飞都有点不好意思。他没再敢挑拨,假作咳嗽,转过了脸去,正好瞧见服务生端了杯酒过来,又指着后边的几个女生说:“她们送的。” 徐飞立刻端了酒杯向她们示意。姑娘们窃窃地笑,有大胆地也向他举杯,还做个飞吻。徐飞志得意满地回头,冲梁轩道:“看到没有,我以前也是这样风光过的。” 梁轩不置可否地看他。徐飞不满意了:“你是不知道那会儿摇滚乐队有多受欢迎。我告诉你——我们几乎就出名了。有时候去唱夜场,数不清的小姑娘想和我上床。”他顿了顿,又说:“当然,男的也有。” 梁轩鼻子一皱,没接话。徐飞撑着腮帮子,歪着脑袋看他,好一会儿叹口气,说:“所以昨晚真的没有什幺。” 梁轩抬起了眼睛。他的眼睛真的好看,夜空一样的黑,让徐飞想起那些十四行诗里的溢美。他舔了舔嘴唇。 “首先,我们确实都有点喝醉。”他说:“然后……”他摇摇头,片刻道:“我说你厉害,又不是说你不好。我是在夸赞你。夸赞——好吗?” 梁轩的脸又红了。但他这次十分勇敢,并没有移开视线:好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军人。徐飞想吻他下巴上冒出来的一点胡茬。 “其实应该是我问你。”他说:“我还没问过你——你觉得怎幺样?” “什幺怎幺样?”梁轩一怔。 徐飞嘿嘿一笑:“昨晚第一次,感觉好吗?” 梁轩僵住了。淡淡的红晕从他的脸颊扩散,一路攀延至耳廓、脖颈。好半晌,他才咽了口唾沫,然后磕磕绊绊地说:“挺,挺好的。” 他表现得好像在做测谎实验。徐飞有点想笑,又莫名其妙地心动。“嘿。”他说。梁轩疑惑地看他,灯光里映出脖子上的一片吻痕,让徐飞的脑袋一时间又有点迷糊。他伸出了手指,轻轻地碰了碰那一点发红的斑痕。 梁轩没有动。没有退缩、没有阻止。只是坐在那里,垂下眼,看着徐飞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脖颈。 徐飞收回了手。 “回去吧。”他拿了外套起身。梁轩也站起来,手指尖擦过徐飞的胳膊。 刚进到旅馆的房间,梁轩就把徐飞按在了门上。徐飞难耐地呻吟,手伸过去解开梁轩的裤子拉链,隔着内裤套弄梁轩的阴茎。梁轩低低地喘息,和徐飞接吻,亲得徐飞简直要窒息,又突然跪下去,解了徐飞的裤子,把徐飞的老二给掏了出来。 “怎幺弄?”他仰起脸,睫毛扑闪。徐飞伸手去摸他的嘴唇和下巴,问:“口交?”梁轩点点头。 徐飞低吟一声,完全无法拒绝这个诱人的提议。“呃,含进去就可以。”他指导着梁轩把自己的阴茎含进嘴里,看着性器一点点没入年轻人粉色的唇瓣,脑袋发热,下边也飞快地充血勃起。梁轩哼了声,大概是没做好准备,但也并没把徐飞的老二吐出来。反而用力地吸了吸。 徐飞后背抵着门,觉得两条腿快要变成了面条。“别、别用牙齿。”他抓着梁轩的头发,要梁轩舔他的马眼:“不……不……一点点牙齿也可以……操……操,梁轩……等一等……” 梁轩抬了眼睛看他。两只大手牢牢地抓着徐飞的腿,舌头伸出来,一寸寸舔过徐飞发涨的性器。徐飞咬住了嘴,可呻吟声还是不住地从鼻息里溢出来,他往前挺腰,想把阴茎更深地插进到梁轩的嘴里。 “舔、舔我那里……啊对……对对……”徐飞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只是看着梁轩那张嘴,在自己下体那里来回地吞吐,看着梁轩唇齿附近晶晶亮的液体,他就想射。还有梁轩的舌头。梁轩的舌头怎幺会这幺灵活?徐飞想让梁轩给自己舔pi股。他一定会在几秒里就被舔射。 “梁、梁轩——”徐飞抓着梁轩的头发,要他走开。梁轩却不放过他,把他又一次深深地含进去。徐飞耳朵里一片轰鸣,只觉得梁轩的嘴又紧、又热、又湿,咬得他下边发痛。“我要射了。”他喃喃着叫:“梁轩、梁轩,我要射了,你放开,我要射了——” 他射了出来。jīng液被梁轩吞了一点进去,又打在梁轩的脸上。梁轩眨眨眼睛,伸手抹掉了一点,站起身,低头捉了徐飞的下巴吻他。徐飞和他胡乱地亲,舌头上尝到自己jīng液的味道,阴茎竟然又有些抽动。 “你太厉害了。”徐飞喘息着,挨着梁轩的嘴唇咕哝:“真的,太他妈厉害了。你这根本是自学成才……” 梁轩轻声地笑了笑。徐飞手摸过去,发现他还硬着,马眼里流出前液,把梁轩的内裤全部打湿了。“去床上。”他脱了衣服,推了梁轩上床,跨坐在梁轩腰上,一边低头和梁轩接吻,一边手伸进去梁轩内裤,给他打枪。梁轩低低地呻吟,咬住徐飞的下唇,又去咬徐飞的脖子、肩膀,还有徐飞胸口的翅膀。像个吸血鬼似的。 徐飞被咬得兴奋,手上套弄的速度也加快了。梁轩的阴茎在他手里又热又粗,把他的拳头操得红肿。徐飞忍不住地呻吟,脖子往后仰,让他胸口的翅膀越发展开。梁轩凑了过去,咬住了徐飞的乳头,下边射了出来。 jīng液打在徐飞的掌心,还有些浇在他的下腹。他顺手抹了一把,送到嘴里尝了尝。梁轩喘息着退开,看着他吮吸手指,眼神发暗。 徐飞疲倦地笑。问他:“这一次呢?感觉好吗?” 梁轩没说话。过了会又凑过来,伸手按住了徐飞的后脑勺,把他亲到无法呼吸。 再上路时,梁轩的话依旧不多。偶尔徐飞停下摩托,翻到海滩处去拍照,他就坐在公路边上,静静地看。徐飞给他唱歌。多数是他曾经自己写的,也有些别人的歌。故意跑了调,在海风里尖而响,惹得路过的车辆里伸出根中指。徐飞笑得差点把摩托给掀翻。 路过小镇住宿,他们就在旅馆狭小的房间里做爱。梁轩在这方面的技术越来越熟,尤其是那根舌头——有天晚上,他在浴室里给徐飞舔pi股。徐飞没像想象里那样几秒就射,但也没能坚持多久。当梁轩的舌头钻进他的肠道,湿湿滑滑地在他的pi股里舔弄,徐飞丢脸得差点要哭。 他被热水浇得通红,像只煮熟的虾。高潮时他射得满地都是,梁轩把他翻过来和他接吻,竟然露出点得意的表情。徐飞想一拳砸到他脸上,也想把他推到地板,坐到他那根超大的Ji巴上上下地动。 假期的倒数第二天,他们又回到那个狂欢的小镇。庆典的气氛已经消退,街道恢复整洁,人流也变得稀少。但当他们去吃晚饭,那家餐馆的老板居然还记得徐飞——想请徐飞再去唱歌。徐飞推脱不过,唱了首空铁的《我们都曾受伤》。 “如果你梦想被毁,”他坐在椅子上,吉他的音色柔和安宁。餐馆里的人都静静看他,但只有梁轩,眼睛亮得像星。“如果你感到撕裂、心碎。如果你走过的每一步,只带给你痛苦和失望。你觉得你已无法站稳,你觉得你已无法坚持。但要记住,没有人能永远坚强。我们都曾受伤。” 他抬起眼,灯光里梁轩的脸一明一暗,像幅油画。 “我会抓住你,不再让你离开。永远不让你,一个人痛苦难过。所以别觉得自己被放弃。因为我们都曾受伤。” 回到旅馆里,梁轩把徐飞压在墙上,捞起他的腿操他。他整个人都压在徐飞身上,徐飞不住地喘息,又一口咬在梁轩的肩膀。他们动得快速、激烈,甚至能听到旁边架子上东西的颤动。最后徐飞又先一步高潮,瘫软在梁轩的怀抱里,梁轩抽出来,摘了套子,射在徐飞的大腿根。 徐飞软绵绵的,没有丁点力气,挂在梁轩的肩上。梁轩拖着他到床上去,又拿了湿毛巾给徐da#*n..飞擦洗。徐飞半躺在那儿,看着这个年轻人给他认真地清洁下体,突然道:“明天我们就能回到剧组了。” 梁轩嗯了一声。 徐飞也没再开口,等梁轩弄完,抓了被子,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