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之风拂桃花》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1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月芳菲 人贩 三天了,安如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无论她怎么不想接受,最后还是无奈地相信这个事实——她已经不在原来的年代。 外面黑呼呼的,从小小的窗口一眼看去,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没有天,没有地,没有空间感,也没有距离感。这就是大海。白天,它绚丽、浪漫,如梦般美好,如梦般迷人。当夜幕落下时,一切的恬静、温馨全部消失。海水哗哗地,仿佛咆哮声,什么宏伟,什么壮观,全部变成令人心悸的黑色。 安如风苦笑地摸着自己的右脸,上面一个红肿的掌印浮起,火辣辣的,稍一碰触,便觉得痛得钻心。这是那个人伢子打的。是的,安如风虽然是大海中,却是坐在一条船上。看着小小的,明显有些薄茧的手,她狠狠地一握拳,用力向地板砸去。心中懊丧无比,一觉醒来,自己便成为一个孩子。看这身量,才七八岁左右。其实她连自己身体的年龄也不敢肯定,只知道当自己好不容易从晕眩中挣扎着醒来时,身边只有一群跟自己同龄的孩子。 见她睁开眼睛,听她发出低弱的呻吟,所有的孩子脸上都是漠然。想要水?没有。想要吃东西?没有。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些孩子连眼珠都不愿意转动,只看着自己愿意看的事情。仿佛安如风的痛苦根本不存在。 安如风迷迷糊糊了很久,终于有个人搭理她了。一个带着腥臭的杯子,杯口上落着一圈明显污垢,土黄|色的,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清洗了。安如风顾不上其他,大口大口地喝着,连衣襟上都洒满了。她已经渴了半天时间,才盼来这么一点点水。不管脏不脏,不管有多令人反胃,她都要喝下去。 “醒了就好!老子可不想做赔本生意!”声音有些粗俗。安如风勉强抬头,原来是个长相极其路人的男人。约40岁,下巴一圈青崭崭的胡须,眼睛浑浊。 “你是谁?” “扑通”一声,安如风只觉得右侧的身子已然麻痹。她被这个男人扔在一边,有些毛糙的地板硌得她本就酸痛的身子几乎失去感觉。 “少在这里装疯卖傻。”男人满脸鄙夷地骂着,“小丫头片子,若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卖到窑子里能值些银两,我才懒得给你水。正想着如果你死了,就扔到大海里。没想到竟然醒了。醒了就给我乖一些,不然,我打断你的双腿?” 安如风微张着嘴,吃惊地看着他。心中怒火如炽,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又遇到了什么人?还未来得及开口,男子已经看出她的情绪,一把拎起她,甩手便是一巴掌,重得安如风以为自己会再一次晕过去。 “竟然想反抗?明天不准吃饭!”阴鸷的眼神令安如风放弃了怒骂与挣扎。因为她刚刚发现,自己竟然缩水了。男人轻轻一抓,她就双腿离地。紧紧地咬着牙,她低垂下眼睛,没再瞪着男子。身上发生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如果她还顾及着争一口气,未免太愚蠢了些。 见安如风乖顺了下来,男人满意地哼了一声。连那个被黄垢布满的杯子都没有留下,转身重重关上舱门。 如果安如风刚开始喝水时,还是有些迷糊,这会儿彻底清醒了。她不敢摸自己的脸,有些麻木,连嘴边都能尝到腥腥的味道。这一巴掌还真是重啊!她有些苦笑,这么大来,还从没人这样打过自己。 睡醒之前,安如风已经二十七岁。在公司里上班,一直在办公室里做着普通的工作。上班,下班,收发,打印……所有的工作琐碎,没有压力。安如风一度有过野心,她想过要努力向上爬。可是当她陪着领导出去吃饭后,那个平时一脸正经的领导顺手摸在她高耸而有弹性的屁股上时,她就开始退缩了。算了,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打杂小妹,总比当小三来得快乐吧。打扫会议室时,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帮领导倒茶时,她这样安慰着自己;装病拒绝陪领导唱k时,她还是这样安慰自己。 天知道这个世界怎么变成这样。安如风发觉,以前只在电视上,只在书看到的阴暗面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还是接受不了。怎么办?顺从领导,玩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然后踩着高跟鞋,扭着小腰,在所有人面前装出一副自己是凭能力爬上主任位子的?领导的话中已经暗示得很清楚,没有负担的游戏,然后两人各取所需。可安如风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堕落很容易,沉溺下去后,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爬上岸来。与其如此,她宁可不去碰触这些自己玩不起的游戏。 可是,游戏的开始,不是由她所想,结束自然也不会如她所愿。于是,有了一次,领导就开始第二次,第三次,以至无数地暗示。仿佛领导对她很感兴趣,因为她的拒绝,让他以为,这是她待价而沽,这是她欲擒故纵。安如风害怕了,无论谁给她介绍对象,她都同意。可最终还是没有交上男友,因为她只要离男人稍近一些,她就想到领导私下里那张猥琐的脸。 要不,不做了吧?不做,她又能做什么?这个公司在安如风所呆的江南小城里,算是较好的工作。百来个人的公司,工资在小城里,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那个层次。甩手不干容易,可她试过,再去找同样的工作,没有这样好的待遇。因为是个业务性的单位,她一个办公室人员根本没有任何的竞争力。别人一年转正,她花了两年。每次先考虑的,永远是那些为公司带来效益的同事。她,总是被领导忽视。 可安如风不甘心。她在空余时间也去跑业务,也想跳出这个平庸的圈子。有用吗?换个部门,还是要通过那个领导。她曾提过,领导只是含蓄地笑笑。意思她很明白,自己不付出,想要收获?有些时候,女人凭能力、凭本事,还是不够的。“升职器”,她突然苦笑地想到这个词。其实,只要她想开些,爬起来很简单。 于是,那天,当领导在加班时把安如叫来自己的办公室,将她拉着坐上自己的大腿,安如风没有反抗。可他竟然低头准备吻下来,安如风一阵恶心,下意识一巴掌便甩了过去。直到这一刻,安如风突然明白了。这一巴掌,她早就想打了。办公室性马蚤扰,说的就是这种男人。你越是逃避,越是不敢反抗,他越是得意。每次从她身边过,这个恶心的男人总是眼光闪烁,打量的地方永远不离她的三围。她为什么不敢反抗,为什么要由着他。这个世界不是由他说了算,自己为什么要去迎合? 畅快地看着自己的手,有些痛,也有些发烫,不过,心却很自由。看到领导捂着脸,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她时,安如风笑了。“你再敢有什么企图,你会后悔的。”她不做了没关系,就是去当导购也可以活得下去,无非工作更辛苦一些。可领导不敢,有事业,有家庭,他披着一张人皮,就算本性是只耗子,他也得装下去。 回家后,安如风哼着歌,像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样心中雀跃,开心溢于言表。父母、兄嫂以为她遇上了什么好事。问她,安如风只是摇头笑得神秘。不说,谁都不说。这些事说出来,只是徒惹家人伤心,能自己解决了更好,何必让大家陪着自己一起痛快。母亲把安如风拉到一角,直问她是不是恋爱了。安如风笑得更欢了,摇头说不是。看得母亲一脸的疑惑。 安如风是超生的。她出生时,刚好是计划生育抓得最紧的时期。母亲因此工资永远比别人少。不过,母亲倒没在意过这些。只盼望着儿女能幸福的生活,全家安康,就够了。可是,为什么,当她一觉醒来,却是这个陌生的世界? 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偏偏是她遇上这种事?她已经没有年轻女孩旺盛的好奇心,考虑的永远也只是现实,为什么穿越这种笑掉人大牙的会在她身上发生?换一个小姑娘来,可能会比安如风更开心些。可她却只是觉得,如果老天给她机会让她选择,她宁可回到那个甩了一巴掌给领导的世界,虽然有时候灰暗得让她觉得日子难熬,至少不会比眼前这么无助。 挨了那个男人一巴掌。安如风安静了下来,她问周围的十多个孩子,这里是什么年代,这是什么地方,几乎没有人回答她。所有人在她碰触到自己时,都发着颤,再狠狠地将她甩开。安如风也发现了,这些不同年龄的男孩、女孩身上,也有着伤痕。都是被打的。他们本来心智就不够成熟,再遇上毒打,足够消除掉他们的逃跑意识。逆来顺受,才能有饭吃,才能不痛,这就是安如风这些日子来的总结。 拐卖!太可笑了,自己变小了不说,还遇上这么倒霉的事情。不过,她应该偷笑了,幸好不是一觉醒来,她就在青楼里,在接客破身的一瞬间。仅这一点,就让安如风庆幸自己还没遇上最糟的时候。 环视四周,小小的船舱只有十多平米,里面却塞了十多个孩子。所有的人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安如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满手的油腻,最少半个多月没洗过了吧。这个身体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拐来的?她可以逃得出去吗? 船舱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那是所有孩子最喜欢呆的地方。安如风也喜欢,那里可以看到蓝蓝的天,蓝蓝的海,还有如明珠般的绿岛。即使每天只有一小刻,可以看到头顶上飘浮的白云,她都觉得很开心。可是,每次她都看不了多久。因为大家都要看,她个子不大,力气也不大,挣不过别人。 可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时间,也让她暂时忘记了脸上几天都没退去的火辣,让她对未来燃起无休的希望,让她觉得,自己可以逃出这个恶臭、如同牢笼的船舱。 海难 时间在封闭的空间过得非常慢,安如风开始有些着急了。本来就虚弱的身子也有些承受不住大海的摇晃,已经吐了好多次。吃的是难啃的馒头,喝的是凉水,每个人的食物都不多,水更是珍贵。规定时间内不喝完,就会全部被收走。安如风吃不下去,她怎么可能吃得下去。从小虽没骄生惯养,可21世纪哪个孩子不是家长捧在手心里的宝。鸡鸭鱼肉,不需要过年过节,每天该吃的,该喝的,只要提出父母就能满足。家长们担心的,只是孩子学习不好,生活上的需求,合理的一律无条件的答应。 这个身体之前就生了一场大病,加之吃不惯这些粗糙的食物,安如风虽然勉强自己进食,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继续虚弱下去。天知道这些人口贩子是怎么想的,连放风的时间都没有。这里甚至比不上21世纪的监狱。在这样下去,安如风都快得幽闭症了。 脸上的红肿还没好。因为条件太差,恢复得也慢;因为那个男人打得实在太重了。可安如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的求生意识如此强。活下去,她要活下去。不管生活多么辛苦,她都希望活下去。只有几天时间,她明白自己来到了古代,哪个朝代,还不太清楚。反正不是唐朝与清朝。孩子们的口音相差非常大,大概是从各地骗来的。 安如风在现代住的城市很奇怪,周围的县市都是南方口音,最常见的便是“f”和“h”不分,唯独她的城市里是北方口音。那是因为她的家乡曾是一个通商港口,于是慢慢的,这个城市就特殊起来。据说,本地人氏极少,大多都是移民。因为这里有山有水,适合居住。安如风觉得,除了冬天冷了些,夏天热了些,倒从未有过缺水、缺电等现象。什么南水北调,都是新闻联播里的听到的,与她的生活无关。 摇了摇头,安如风不再去回忆。她唯一庆幸的是,因为曾经生活环境的特殊,让她听过很多种语言。而她,对语言也有一定的天赋。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她继续跟一个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看起来怯生生的小女孩套近乎。经过安如风不懈的搭讪,她是唯一一个说出自己名字的女孩。她说,自己叫小南。 小心地套取自己想知道的资料。安如风越听心越凉,竟然是南宋这个动乱的时代。不能怪她不能从衣服上曲分,实在是穿着太普通了。斜襟粗布上衣,青色袄裙,袖口窄短,即使不懂,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身体家室相当普通。自己只是个女儿身,想必家人也不会如何费心思寻找吧。苦笑着扫了一眼四周,被拐来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女孩。重男轻女,传宗接代,是古代的通病。这就代表,没有人会来救自己,她谁都依靠不上。 恐惧让安如风有些微微发抖。倘若是在陆上,纵然不能离去,心里也安稳些。可触目看去,大海一片苍茫,这只海船都有如米粟般飘摇,她一个未长成的身躯岂能奈何? “小南,你家里有什么人?”安如风轻缓地问。她勉强放平心绪,害怕没有什么用。说些闲话打发些时间吧。 小南也跟所有的孩子一样,眉眼都被脏污覆盖,只有小巧的鼻翼在安如风的问题下,显得有些急促地扇着。“爹爹,妈妈,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她还小,又惊吓过度,有些句子都不大会用,只能简单地吐出词。 想起家人,安如风再也掩不住心中的凄凉,一滴泪承受不住地心引力,蜿蜒而落,在她黑呼呼的脸上划下一道痕迹。狠狠地闭上双眼,庄生梦蝶,蝶舞翩翩;蝶梦庄生,人生苦短。这三天里她不只一次祈求,如果一睁眼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她将不再抱怨,她将再不再胆怯,可是,低矮的舱顶,如同一座山般沉沉地压在她的心头。提醒她,这个她希望当成梦的世界,是真实的。 不再说什么,安如风只是紧紧地抓着藏在袖中的馒头。弱肉强食,恃强凌弱,这个守则在孩童当中尤为明显。没有人孩子会同情她,填饱自己的肚子,是最重要的。接连三天,安如风都小心地藏着自己的食物。再吃不下,也不能装滥好人。她需要这些维持生命的营养,食不下咽,也得吃。 怎么办?怎么办?她愁肠百结。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随着船到达目的地,再伺机而逃。可是她听出来了,她因为长相,所以连当丫环的命都没有。直接送到窑子里,卖身,接客就是她的未来。她不自大,也没有想过是否可以依靠那些现代歌曲逃出一劫。那是笑话,是yy,绝对不是现实。命比纸薄,女人在现代能顶半边天的口号都尚在考证,更何况是这里。多了几千年的智慧与经验并不代表她能将别人玩弄于掌心。 “轰隆”一声,巨雷乍然响起。 几个孩子忍不住惊吓,尖叫出声。安如风也吓了一跳。按住砰砰乱跳的胸口,她冲到小窗前,只见原本碧空如洗的蓝天突然被铺天盖地的黑云笼罩。那层云又厚又重,当中电闪如蛇,绮丽诡奇。像一个黑色的灯笼,里面灰蒙蒙地将电光笼住。可是,那些桀傲不驯的电又如何堪处一角。张牙舞爪地划破黑云,向万物刺去。 翻滚的海水咆哮起来,像要撕碎天地万物般,暴戾狰狞。一个浪头重重打来,船身剧烈地颠簸,安如风没抓稳,跟着其他孩子在船舱里翻滚起来。 喘了口气,她使劲扒开压在身上的两个孩子。继续冲到小窗前观看,海水由澄清变得浑浊黑暗,巨大的海涛相互冲击着,卷上天际的海水在怒吼中重新化为雨滴再冲刷着世间的一切。安如风吓坏了,这是海难!自己遇上了海难! 看了看袖口,她迅速地用牙咬住一角,系了个大结,以防那两个黑面馒头落了出来。连滚带爬地摸向舱门。每次,它都被送饭的人口贩子牢牢地从外面栓住。她抱着一线希望,期望有人能把门栓从外面打开。一使劲,心一沉。还是锁着的,怎么办?船舱里除了人,什么东西都没有。连个合适的工具都没有。可是,这艘小船当真能在风卷残云、电闪雷鸣的压迫中,保持完整吗?安如风很怀疑它的结实。可以的话,她希望能找些紧急救生的东西,就算是块木头,也能让她觉得安心些。 “姐姐!”安如风突然觉得身边有人,回眸一看,竟然是小南。 “姐姐,你想做什么?别丢下我!”小南如同抱着救生圈般,将安如风抱得紧紧得,紧得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一阵剧烈地摇晃再次袭来,两人滚成一圈。安如风咒骂出声,疯了,大海疯了。暴雨夜的大海就像丧失理智,瞬间疯狂的恶魔,暴躁地想将一切都毁灭。 安如风下意识地将小南抱在怀里,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肉了吧。她有些丧气地想,大病之后还未痊愈,又是被打又是遇到海啸,自己的命运从来没这几天过得跌宕起伏。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 “咣当”一声,一个撕心裂肺的尖叫声突然响起,又变得奄奄一息。安如风看去,只见是孩子群里身材最大的那个在又一次地摇晃中,重重地撞上舱门。他的身上,还压着几个孩子的身体。舱门在他们的重力加速度的撞击下,竟然“喀啦”一声,开了一丝小缝。 只是,那个身体强壮的男孩已经出气多,入气少了。咬了咬牙,安如风带着小南向舱门再次爬去。一个个将跌成一团的孩子拉开,可是,男孩已经歪曲变形的脖子已经恢复不了原状。狠了狠心,安如风将已经软绵绵的他拉在一边,用力一脚踹向舱门。 门栓已经折断,这会儿更是直接断裂。迎面而来的海水重重地灌在安如风的嘴里与眼里,呛得她涕泪肆流。可她顾不上这些,只是一手死死地抓着小南,向外滚去。 船板上没有什么人,帆已经收起,所有人都龟缩在船舱里,除了天地间的怒吼,就只剩一阵阵的惊叫与哭泣。安如风已经站不稳了,她本来就没多大的力气,那一脚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即使将舱门踹开,脚上钻心地疼痛也让她知道,恐怕已经受伤了。希望只是伤筋,可别断骨。这时候,她也没办法为自己多做什么,只是快速地搜索着有什么工具可以利用。 绳子?木桶?还有一堆被海水与雨水浸湿的厚重的帆。辛苦地爬到木桶旁边,她拖着几乎能比得上自己手腕的绳子,想将自己与木桶绑在一起。可是,绳子太长了,没有刀子,光是这些绳子的重量,就能压得她透不过气。 “姐姐,姐姐,我们回去吧!”小南哭得大声。 是的,船舱里还能避避雨,在外面如果滚到海里去了,后果不堪设想。可是,安如风不是这么想。因为她已经听到船身不堪重负地断裂声。排山倒海的压力一波又一波地拍打向这条木船,大海撕咬、吞噬着所有物体和生灵的怒火让安如风觉得不安,她希望身边能有拯救自己生命的物品。 “等一下!”安如风硬不下心肠甩开小南。在一个人如此渴求自己的帮助时,自己怎么能拂开她祈盼的手。 半拖半抱半滚的,安如风抓着小南在根本无法站起的船板上辛苦地来到一个半人高的木桶旁边,安如风一把脱下自己的袄裙,牙咬手撕,将青布裙子扯成条状,系成长绳,将自己与小南的手绑在木桶旁边。忙完这一切,她累得几乎爬不起来了。摸了摸袖口,馒头已经快化成了泥。 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面泥掏出来,她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里塞。苦涩的面泥里全是海水的味道,可安如风恍如不觉,只是努力地吞咽着。吃下去,恢复了力气才能活。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明天。 背影 不出所料,在大海那令天地呻吟,万物战栗的狂怒中,木船还是散了。安如风在经受了一个时辰的雨水冲刷后,果断地抱着小南跳进了海里。带上那只木桶,救命的木桶。 船下沉时,会引起旋涡,不想死,就离船远一些。安如风顾不上别人,只能紧紧地抓着小南。两人一人一边趴伏在木桶上,随着海浪飘去。安如风的心里全是沮丧与愤怒,这是2012吗?这是泰坦尼克号吗?自己与小南是萝丝与杰克吗?她的情绪极端不稳,她想狂哭,又想大笑,这就是穿越?这就是每个姑娘都曾做过的穿越梦?见鬼的穿越! 为什么穿越,她没有遇上英俊帅气多金的男人?为什么不是被所有的男主、男配捧在手心里?为什么她不是富家大小姐,不是美丽的公主,而是一个被拐卖的女孩?为什么她命悬一线地在大海上飘荡。 紧紧地握住拳头,被海水泡得发白的皮肤有些发涨,安如风其实连拳头都有些握不住。她必须省下发狂的力气,她不能奢侈地浪费体力做这些无用功。 “姐姐,我好冷!”小南抬头看向安如风,眼里都是祈求。 安如风心酸地把小南移向自己,此时虽然是夏季,可是夜里的海水还是有些冰冷。小南,在跳下海时,右手受了伤。软绵绵的手臂已经肿得老高。她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她本应该在父母的关爱下,蹦蹦跳跳地欢快地笑着。安如风不希望小南有事。 她很自私,她不希望自己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小南虽然紧紧地抓住了她,一直依赖着她。可她也是安如风的支柱,唯一的心灵支柱。茫茫大海,只影独行,等死也只是一个人,太孤单了。 “没事,我们很快就会获救。小南,没事的。”安如风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她也没力气再多说了。脚踝的刺痛一阵阵传来,浑身的皮肤在海水的刺激下,又红又肿,安如风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 …… 一天过去了,两人没有看到任何船只,连遇难的其他人也没遇上。干燥的嘴唇痛得几乎张不开,四周都是水,可只能看,不能喝。喝下去,死得更快。按住有些蠢蠢欲动的小南,安如风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安慰着。 …… 两天,小南已经陷入了昏睡。安如风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没有吃的,没有喝的。安如风想尽办法打开木桶,却绝望地发现,它是空的。 …… 突然觉得,有水流入口中。安如风本/能地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呛得胸口巨痛,也控制不住速度。最后,她咳得天晕地昏,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安如风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床上。她虚弱地闭上眼睛,脑中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自己又穿了吗?这次,仿佛穿在了陆地上,穿在一个富贵人家。床边悬着淡绿色纱帘,微风吹来,轻纱层叠起伏,被风卷得飘渺如仙。安如风突然想起一个词:诗意。原来,一个纱帘就能让人想到诗? 其实,不止这一张薄如蝉翼的纱帘,黄|色的竹床虽然简单,却古朴雅致,曲角拐弯处,不是随便用绳索绑住,却是用整根竹子弯成。接口处也浑然天成,粗麻的绳索细致地一圈圈地缠绕着,顺着竹子的肌理往上爬升。安如风看了良久,还是忍不住伸手去触摸。这是谁家的房间,做得真是别致。 一伸手,发现手掌幼嫩,虽不再泡得皮肤发白,却依然是看了五天的那只小手。安如风心中一惊,还是那个孩童身体。心急之下,她从床上坐起。那么,小南呢?她在哪里去了? 休息之下,突然用力过猛,安如风晕眩地一头栽到床柱上。幸好竹子略有韧性,一撞之下虽然疼,倒也无大碍。 扶着柱子,安如风心急如焚,顾不上多休息便想从床上走下。门外传来声响,安如风抬眼望去,竟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身青衣小帽,看起来便是下人跑龙套的打扮。见安如风坐起,对方也不惊喜,只是把手中托盘往床上一放,比划了几下,便转身离去。 “等等!”安如风急喊。 对方竟然连身子都不动,笔直走了出去。 安如风大奇,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一个下人也这么牛?不过,有一点她倒是看明白了,那个下人是让她起来吃饭。 呆了半晌,安如风打量着自己与四周。是一间木屋,或者说用木质结构的小屋来形容更贴切。一切物品虽然简洁,却不难看出主人品味较高。低案圆凳,明镜梳台,几案书桌分立于两边,上面高颈圆肚花瓶里插着几只素雅粉桃的桃枝,竟然还有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兽型的镇纸幽然伏立一角。 屏风上的梅枝虬结老劲,梅花却随意如圈圈,疏密有度,深浅不一的墨迹如重彩般将明明只有黑白两色的屏风渲染得如同山林江海般色彩艳丽。上面有字,安如风凑近观看,发觉竟然都是弯弯曲曲的小篆,虽然墨迹淋漓、潇洒清逸,她却一个字都不认识。脸红了半天,安如风终于无奈地承认,自己在这里是个半文盲。 瞧瞧自己,她发现身着一袭青衣,简单至极的款式,窄袖交领,除了利于行,看出不一点美感来。安如风觉得,更像是下人们穿的衣服。大概是她的衣服全湿透了,有人帮她换了下来吧。她倒不担心坏人会有什么企图,这种明显未长成的身材也会有人流口水,那就是自己黑到尽头,可以直接到地狱当差了。 瞧见有水,安如风不再打量赶紧简单梳洗一番,却因不知如何漱口又愣了半天。左瞧右瞧后,发现一个东西长得有点像牙刷。也是竹质,上面有毛,摸了摸,安如风不由缩了缩手,不是用惯的塑料毛,是真货!旁边有一个小瓷罐子,里面装的竟然是黑乎乎的药物。安如风想了半天,除了铜盆、清水、毛巾、类牙刷外,洗漱用品一应俱全,那么,这个黑乎乎的软膏可不可以理解为是牙膏? 曾在无聊时上网查过,古代确实有类似牙膏的替代物。但是牙刷的出现却是在两宋期间,安如风挑起一点,仔细嗅嗅,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有很多香料。咬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用了再说。反正不吞下,应该也不会中毒吧。果然被猜中了,那个黑膏确实是牙膏。 她的手脚向来很快,弄干净自己也才不过五分钟。冲到桌面狼吞虎咽着清粥小菜,竟然发现出奇的美味。明明味淡,却清香可口。各种米粮混合,不但软硬适度,而且口感清爽。只是安如风此时饥饿非常,吃相难看,顾不上仔细品味。她心中着急,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孩子到底哪里去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几天相依相偎,生死同连,此时安稳下来,怎能不惦记。可安如风觉得自己且能安稳无恙,想必小南也会没事。只是没看到,还是放心不下。 放下碗筷,安如风朝房门走去,突然脚下一痛,人差点扑倒。崴伤的脚踝还未痊愈,慢些走还没多大感觉,一急便有些使不上力。安如风一瘸一拐地出门,不管怎么样,先找到小南再说。 出了门,安如风茫然了半天。这是在哪里啊?丘陵连绵起伏,虽然没有一望无际,但凭她目前的脚力是绝对走不到头。竹林、小屋,清风徐徐,盖天的竹叶飕飕起伏,清新淡雅的竹香萦绕鼻尖,青翠欲滴的竹杆儿层叠相依,此情此景令安如风觉得,像是来到了一个世外桃源,宁静、安详的氛围环绕在小小的竹屋周围,像是梦中最美的风景。 可是,为什么四周没有其他的房子?哪里又是出路?安如风没有目的四处走着。冉冉清烟在远处升起,袅袅汇入天际,清澈明净的蓝天,除了淡絮般的白云外,空无一物。正在此时,安如风突然听到一缕若有若无的乐声。 她不由地停佇脚步,仔细聆听。半晌才确定,声音是从右前方传来的。拖着有些伤痛的腿,安如风心中升起一丝惊喜,总算有人了。刚刚那个下人跑得快,此时竟然找不到影子。此处美虽美,却无人烟,安如风毕竟只是个女孩。站得久了,竟然有种孤独入心的空虚感。 千辛万苦地绕过竹林,安如风发现前面是海岸。一连几日在海水里泡着,她心头的畏惧已经深种。那种失重、压迫、无力的感觉,安如风不想再体验一次。摇头晃去恐惧感,乐声似乎还在前面。继续吧!拖着越走越痛的脚,她撑着向前走着。 细白的沙滩温柔安静,泛着白浪的海水亘古不变地冲刷着,淡黄|色的巨石下,一袭青衣长衫傲然独立。 安如风第一眼看到这个挺立清逸的背影时,脑中失控地蹦出一句话:“神仙?妖怪?谢谢。” 那个人影没有回头,安如风也不知道该如何呼唤打断乐声。那种破坏的罪恶感充斥在心间,仿佛她一出声就将天境变为凡间。是的,站在那个背影后面,她不是落入凡间的仙子,而是一个闯入仙境的爱丽丝。安如风竟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排斥感,似乎那个冷然独立的的背影在警告她不许打扰自己。 按照安如风的性格,顶多转身离去便是。可是,小南的下落她一直放心不下,即使格格不入,她也要问上一问。“这位先生……” 刚一开口,乐声突然转调,曲子竟然换了一首。刚刚还遥遥远立于远方,清幽独立于人世,这会儿仿佛带了丝人间烟火。安如风抿唇一笑,听到就好。她继续有礼地问道:“请问,有没有看到一名五六岁的小姑娘。她跟我同时落水,一直未见她的身影,心下着急。麻烦先生好心告之。” 等了半晌,除了乐声依旧外,竟然没有半点反应。安如风不由地揉了揉太阳|岤,这人,怎么回事?其实不只这个人,就连之前那个像下人的人也不大对劲。总之,这个地方整个就是不像是正常的地方。她实在好奇,下一次,她会遇到什么人。虽然穿越的时间很短,不过遇到的事实在太多了。安如风觉得,自己像个老僧般,已经入定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让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来得更多些吧!如果此时有一只金刚扑上来,她都不会惊讶了! 死亡 站了半天,那个背影仿若未听见般,径自幽幽地吹着。安如风本来也有耐性,可是现在心中实在着急,便稍稍提高了嗓门:“先生,您能告诉我吗?”忍住烦恶,丝毫不敢懈怠。目前有求于人,看人家的服饰,不像是下人,或许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怎好无礼。 这次,有反应了。对方缓缓放下双手,安如风眼尖地瞧到他手中竟然拿着一管碧翠的乐器,仔细一瞧,竟然是箫。晶莹剔透的箫身被握在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中,状似随意,手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仿佛握得过紧,偏又带着一缕淡淡的落寞。安如风大奇,自己到底遇上了什么人,为什么一只手都能让自己联想成这样。她无比好奇对方的相貌,甚至有些期待对方转身。期盼之下,又有些犹豫。万一那人相貌还不如那只手漂亮,岂不是大煞风景。这种背影无限美好,脸庞状若修罗的事在现代还碰得少了吗?如果丑得超出自己的承受能力,就跟精神攻击没两样了。 轻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跟个花痴一样,还是赶紧问事来得正经。厚着脸皮,安如风再次出声:“先生……” “死了。”轻轻淡淡的声音传来,仿佛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安如风半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对方。“你说什么?” 背影依然不回头,淡哼一声,竟然迈动脚步想要离去。安如风急了,“你说什么死了?麻烦你把话说清楚些好不好?小南到底怎么了?”激动之下,也顾不上礼貌了。 其实安如风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那人是说小南已经不在了。可是她不信,她怎么能相信,生没见人,死未见尸。只凭对方轻飘飘的两个字,她怎能接受得了? 那人似缓实快地向前走去,安如风惊讶地发现自己虽然小跑着,可彼此间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这是什么情况?缩地吗?心中更急,受伤的脚更是不受力,竟然在沙滩上滚了几圈,沾了满头满脸的细沙也顾不上清理。眼看着对方越来越远,她大急,连眼泪都出来了。半天都看不到人,好不容易瞧见一个,却是这么怪异无比的背影男。 “爹爹!”一个清脆的声音自安如风身后响起。清脆的童音甜美天真,安如风不由地转过头去,哪里来的小孩? 只见一个穿着黄|色袄裙的身影蹦蹦跳跳地从远处跑来,梳着可爱的小髻,粉脸红扑,眼睛璀灿如星子般闪烁着调皮的神采。粉嫩的小唇勾出甜甜的角度,可爱得像个瓷娃娃。 “你怎么来了。”声音突然在安如风旁边响起,她吓一跳,转头看去。发现已经远去的男人竟然站在自己身边。安如风倒吸一口气,这是人还是鬼啊!速度怎么快成这样?仿佛镜头切换一样,刚刚还远得只有手掌大小,这会儿竟然无声无息地站在了旁边。 她抬头看去,又是一呆。老天爷,这人是生来打击女人的自信心吧?清俊的眉眼,眉梢斜飞,充斥着不羁。挺直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最出彩的便是他的气质,孤冷淡漠,遗世独立般浑身尽带着一股疏离感。此时的他眸中尽是宠溺,仿佛眼中只有那个小小的身影,连一丝一毫的注意力也没落在安如风身上。一掠而过,他张开手将小女孩抱起,唇角弯出一个迷人的角度,声音轻柔地问:“蓉儿怎么出来了?” “蓉儿想爹爹了!”小女孩撒娇地搂着男人的脖子,讨好笑声如银铃般。 安如风看着眼前一幕温馨的亲子图,刹风景地开口:“先生,麻烦告诉我,小南到底在哪里?”她已经顾不上是否失礼了,再不问清楚回头人又没了。 那个叫蓉儿的小女孩看着安如风,笑得如玉女般可爱,可说出的话却让安如风如遭重击般泫然欲泣。“这位大姐姐,你是在问跟你一起被海水冲上岸的那个尸身吗?她已经被哑仆们安葬了。”小小的手指着一个方向,“喏,就在那里。” 依旧没瞧安如风一眼,那个男人抱着蓉儿缓缓离去。只留着他温柔的声音:“告诉爹爹,刚刚都做了什么?” 一句话未说完,声音竟然飘得远了。安如风顾不上理这对奇怪的父女,挣扎着爬起来,向小女孩指的方向跑去。落入这个世间第一个认识的人就这么没有了?那个紧紧抱着自己的腿,哭泣大叫姐姐的小女孩竟然就这么死了?怎么可能? 气喘吁吁地跑了好远,安如风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一个坟头。无名,什么都没写。只是一个坟包孤伶伶地在离着她休歇的竹屋很远的地方呆着。安如风怔怔地看了半晌,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要说她对小南有多深的感情也是假的,可是眼看着几天前还鲜活的生命突然变成了一捧黄土,生命的无常令她悚然心惊。是不是,自己也会像小南这样,突然间就消失了。在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就这么寂寞地走了。然后孤独茕立于山林深处,被世间就这么遗忘了?兔死狐悲,同病相怜的情绪涌来,脑中只有失落的空虚与茫然。 本就脱力的她软软地滑倒在地,放声大哭,哭声中全是悲怆与无助。老天爷,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没有亲人,没有谋生技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我该怎么活下去?心中大恨,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遇上了这种事?以后又该怎么办? 一直哭到夜幕降临,安如风才止住悲泣。哭过了,发泄过了,该好好地考虑一下现实了。未来不会因为自己的自哀自怨而有变化,她必须要找条出路。活下去!在船上发的誓更加深刻地印在心头,只要活下去才能看到希望。或许,她还能找到回家的路;或许,她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父母与兄长,见到熟悉的钢铁森林。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安如风回到了竹屋。脚已经痛得不能着地,她是蹦跳着回来的。心中不由一悲,没有人会关心自己,自己的未来只?br /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2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来只能靠自己了。不哭,安如风,不哭。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自己,没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抱有希望,明天总还是好的。 夜晚的竹林风声萧萧,小屋中烛光如豆,摇曳出满室的淡红。惊讶地发现,桌上竟然备了晚饭。奇怪,怎么仆人送来了食物也不吭一声。没见着人,他们也不管的吗?这个地方,到底谁是主子? 一边思索着,安如风一边吃着饭菜。再一次惊讶了,虽然饭菜简单,却不简陋。一个简单的豆腐,竟然外焦里嫩、鲜香可口,只是缺了安如风最爱的辣椒。可此时能有饭吃就是天赐的幸福,安如风哪里敢多有奢求。比起几天前啃着淡水冷馒头相比,这已经是天好的生活了。安如风性子随遇而安,没有过多的要求。在这种情况来看,强大适应能力成了她的福音。至少不会让自己觉得受委屈。 匆匆梳洗一番,冷清的竹叶摩梭声中,安如风睡着了。梦里,全是回到现代的喜悦,以为这几天的遭遇只是噩梦一场。鸟语花香中,安如风还是醒来了。甫一睁眼,视线前浮动的都是泪,枕头已经湿透。 爬起来,瞧见早饭还未送来。安如风呆坐半晌,拐着馒头腿爬向梳妆台。已经来了这么久,她还从未看见过自己的模样。 铜镜不大,直径不到一尺。虽然安放在架子上,打磨得颇具亮光,可要跟水银镜面比起来,还是模糊得让安如风看不习惯。随手将乱蓬蓬的头发拂上去,首先入眼的便是肿入核桃的双眼。仔细瞧下去,安如风不由倒抽一口气。除了可笑的眼睛外,五官居然清艳绝伦。淡眉如月、悬胆鼻、樱桃嘴、瓜子脸,就连红肿的眼睛都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风味。难怪人贩子说要将她卖入青楼,资本确实足够。 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似乎在哪里看过这副容貌。她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估计是之前看多了美女,人造的、天然的,各大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已经让现代人对美丽有些麻木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安如风转头看去,只见是昨天那个送饭的男人。她大喜,蹦跳上前一把拉住,生怕没问到什么人又没了。 男仆惊讶地低头看着她,突然“咿咿呀呀”地张开了嘴。竟然是个哑巴?安如风突然想到昨天小女孩说的那句,“哑仆已经将她埋葬了”。哑仆是指他吗? 男仆手里拿着水盆与毛巾,一只手还拿着一个小罐。任男仆将水放好,她试着跟他交流。只见男人挥舞着双手打起了哑语,安如风头大如斗。这是该骂自己以前从不关心哑语吗?扯了扯嘴角,她丧气地想,就算学来了,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哑语与现代哑语有什么不一样。 她夸张地比划着嘴型,问:“这是什么地方?” 哑仆激动了半天,安如风还没看懂。心中懊恼地恨不得砸东西来泄愤,可以交流的人不屑于自己说话,好不容易盼个人来,却是个哑巴。扶着桌子,安如风的身子都有颤抖了。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哑仆瞧到确实也没办法沟通,干脆拿着手中的小罐直接指了指安如风的脚。接过小罐,安如风打开一看。药酒,舒筋活血的吧。自己来这里,总共也只见到三个人外加一座坟,是不是那个帅哥让人送来的呢? 也不想去细想,她也不想拉着哑仆多说了,再为难下去,就是欺负残疾人了。她快速地梳洗好,看着哑仆将夜香拎走,脸不由地有些发热。可吃喝拉撒是正常的新阵代谢,她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倒这些东西。总算看多了电视剧,知道这玩意一般是放在床后的,也没算丢多大的丑。想当时在船上,小解都得当着所有人的面,这里的环境已经够好的。 掩住羞涩,她低头弯腰,拿着药酒倒在手上,搓热后揉捏着可怜的右踝。已经肿了这么多天,再不治好,回头真成了瘸子,可就对不起这张美丽的脸了。痛得咬牙切齿地表情将五官都变得有些扭曲了。突然门口传来“噗哧”一声笑,安如风侧眉看去,只见竹门前站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昨天那个小女孩。 岛主 安如风瞧到小女孩,心中高兴极了。招了招手,尽量让面部表情变得和蔼:“小妹妹,是你们救了我吗?” 小女孩悠悠地走过去,爬上凳子一屁股坐好。也不说话,只是睁着大眼睛瞧着安如风。笑嘻嘻地,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是安如风知道,这个蓉儿可是个鬼精灵。别看她年岁小,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昨天回答自己的那句话,条理清晰,语法通顺,怎么看都像是高智商的小孩。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同样不好伺候。 她再次笑意盎然地问:“昨天听你爹喊你蓉儿,这是你的名字吧?” “外面好玩吗?”这个叫蓉儿的小女孩不答反问。 这个小鬼太精明了,明明才两三岁,怎么这么难交流。安如风想了想,她一穿过来就是在船上,又挨饿又挨揍的,要说多好玩,也是假的。诚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爹爹会不会割掉你的舌头、刺聋你的耳朵。如果连你也不会讲话了,那可就不好玩了。”蓉儿的嗓音天真纯朴,却生生吓得安如风打了个寒颤。 有些结巴地问:“那,那个哑仆不是天生的哑巴?” 蓉儿笑容灿烂,点点头。“当然不是。”这是她第一次正面回答安如风的话,却让安如风觉得身上有些发冷。那个帅哥竟然是变态? “这里是什么地方?”嗓音有些发抖。 活泼地跳下凳子,她向门外跑去。“我走了。” 还处在惊吓中,安如风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大门。“喂喂!”连喊几声,对方就是当作没听见。 突然有个身影出现,她惊喜地看去,发现是哑仆端来了早餐。没心思再跟他多闲扯,刚刚听到的事情太夸张了,自己得吃些东西压压惊。任他端走水盆,安如风唏哩哗啦地填饱肚子,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自己刚刚逃出地狱,又入魔窟,运气真是差啊!当下之急,就是溜之大吉。她可不想被迫学哑语。 看了看桌上剩下的饭菜,还有馒头与小菜,安如风捡了小菜找来放在书桌上的纸打包。宣纸极易湿透,一连包了几层才不漏油。只是纸质如绵、触感极好,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安如风不由地骂自己,真是浪费。可要逃命,也顾不上这些了。 瞧了瞧房内,只有那个石头小兽的镇纸看来轻巧,安如风一把抓起,比划了一番,心下满意。嗯,不错,拿来当板砖拍人估计效果差不多。就算不能做攻击性的武器,回头真要逃出去了,也可换几个零花钱。 站起来走几步,发觉脚上的肿胀竟然消了不少,走路灵巧多了。安如风顺手将药酒也一把塞进怀里,反正这里衣服大,怀里能装不少玩意儿。这个东西如此管用,应该也能卖几个钱。拿着总没错。 一路小心地走出绿竹林,安如风瞧了瞧小南的坟。叹了口气,不是不带她走。既然已经入土为安,自己再拖着她的尸身在海上飘荡便有些荒谬。顺着昨天的方向,安如风走到了海边。警惕地瞧了瞧四周,没有那个变态帅哥。可是,也没有船。 想了想,她顺着变态帅哥昨天离开的方向走去。他既然走那边,总是有道理的。这个小岛,地方挺大,小心些应该撞不到他。 幸好此时天气晴朗,温度适宜。可即使如此,行动不大利索的安如风也走了近半个小时,额头有些冒汗才看到一片淡粉色的树林。再走近些,发现尽是一株株一人多高的桃树。“日暮风吹红满地,无人解惜为谁开”。此时应该是春季,桃林粉云浮动,花色中的娇俏,花芯中的妩媚,都在随风轻颤。有若无力娇儿般,清风徐过,桃瓣轻扬,翩翩起舞。 安如风第一反应就是掉头走开。谁家女子不爱花,满眼艳若云霞的粉色,怕是都想进去沾染一身清香。可她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孤岛、桃花、哑仆、蓉儿,外加一个宠爱女儿的大帅哥。瞧见那一片烂漫的春、色,她下意识地想躲开。 可这片桃花林竟然广阔异常,粗粗看去,绕着边际估计又要走上个把小时。怎么办?安如风发觉自己错了,应该跟着那个哑仆才是。可她一心想着逃跑,哪敢打草惊绳。眼下看来,凭她是找不到船了。算了,现在也没感觉到变态帅哥的恶意,等过些天,摸清楚了状况再溜也不急。 想及此,她又一瘸一拐地向来处转身。刚回头,却瞧见身后竟然无声无息地站了个身影。惊得一声尖叫,扬手将握得汗水津津的古兽镇纸扔了过去。没听见痛呼,对方连身型都没动。随手一抓,动作飘逸地将镇纸握住。安如风拍了拍胸口,怒目而视,却发现是那个让自己担惊受怕了一上午的变态帅哥。 有些担心自己的莽撞会激怒他,安如风站在原地半天没吭声。却见对方连眉毛都没动,只是静静地站着。一抬手,将古兽镇纸扔在了泥土上。 有些尴尬地看着帅哥,吃人家的,顺跑人家的物品,还拿它来砸人,这比做贼心虚还夸张。尤其是,对方那个架式就表明,这个岛是他的私有物品。眼眸一转,她干脆落落大方地瞧了过去。微笑地问:“先生是岛主吗?” 帅哥不置可否。 “麻烦岛主告诉这里是什么地方,好叫小女子心中感激岛主的救命之恩。”安如风巧笑嫣然,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双眸子清亮如水。 帅哥依然没啥表情,停了停,总算开口了:“桃花岛。” 证实了心中的疑惑,安如风的脸色有些发白。“岛主贵姓?” 抬眸瞧了瞧安如风,帅哥眼中冷漠如雪,依旧闭口不言。 安如风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努力吞下即将脱口的三个字,她笑得一脸惨白:“靖康之耻,尚未雪恨。赵扩只顾在半壁江山享清福,大宋子民在金国的欺凌下民不卿生。先生,我能在这里呆多久?” 帅哥突然笑了,笑容里都是讥诮,全是对世间的轻蔑,还有一丝悲悯。再次看了看安如风,毫无预兆的,他又一次转身离去。 安如风直接瘫倒在地,总算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这个朝代的皇帝是宋宁宗赵扩,下一个皇帝就是宋理宗赵昀。不是她的历史学得好,而是那本在21世纪大大有名的《射雕英雄传》让她记忆深刻。一觉醒来,就身在乱世。现在,她更是悲惨地发现,竟然在小说中的乱世。天啊!她终于知道这个看起来武功极高的帅哥是谁了,“五绝”之一的黄药师,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是黄蓉,他疼入心坎的女儿。 被天雷震得失去了理智,安如风突然古怪地一笑。看射雕是哪一年的事了?原著记得不多,电视剧倒是看得不少。她都快忆不起来,哪些是原著的情节,哪些是编剧创造的情节。但是各种版本的电视剧里都没有说,黄药师是这样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大帅哥。部部电视剧将他都演成一个糟老头子,所以安如风即使心中感觉有些不妥,也没敢继续联想。 海风咸腥,吹得桃花旋转飘扬。安如风摸了摸秀挺的鼻子,老天保护,幸好没乱闯进去。自己带的这点馒头,可不见能支撑得到能靠她自己走出的那一天。她可没自大地认为,黄老邪会好心到特意赶到桃花阵里去救自己。果然,女人的第六感很有用。 想到刚才黄老邪神态中的那丝不屑与冷淡,安如风突然想起那四句话传遍网络,令无数花痴女痴迷成狂的话:“形相清癯,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金老爷子只用16个字,便把这个痴情男人写得天下无双。练内功的男人都这样吗?真是驻颜有术啊! 再次摸摸鼻子,安如风不由地八卦起来。黄药师到底多大岁数了?似乎印象中,他一直是个超级男配,从射雕到神雕,就他最长命。一直活到九十多岁,还对着外孙女郭襄回忆亡妻。如今看来,他能那么长寿也不算难理解。黄药师此时到底是三十多,还是四十多。可瞧他的皮肤,瞧他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帅哥脸,怎么也看不出真实年龄来?貌似也没人敢问他这个问题,一来他成名得早,二来性情古怪也是世间闻名。问他这些三八话题,比捅马蜂窝还让人觉得害怕。 可是,她总算不担心自己的性命了。黄老邪虽然喜怒无常,却不是个滥杀之人。所有人都知道,他学识渊博,武功高深,行事诡诞。一袭青衫、一支玉萧,那是何等的逍遥。却因为九阴真经,因为对妻子的承诺甘心隐居碧波桃花之中。安如风不由地又笑了,老天总算没太亏待自己,遇上黄老邪,她也不是大j大恶之人。割舌刺耳之刑是不用受了,离开桃花岛应该不会反对。不过,安如风不想走了。 桃花岛主黄药师,虽未富绝天下,在安如风的印象里,却是衣食无忧,不但一身绝学震烁古今,胸中所学更是广博无比。此时,有机会留下,虽不见得能得到传授,好处想必也不少吧。就目前看来,黄药师并未有赶她走的意思,虽然淡漠疏冷,至少她问个三五句,还能得到一句回答。那她能不能理解为,黄药师并不讨厌她?因为她记得,高傲的黄老邪素来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 瞧了瞧自己瘦弱的身子。安如风从地上爬了起来,安安静静地拍干净泥土,再捡起扔在一旁的古兽镇纸。年纪小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有些事情可以重头开始。若是身穿,那一身老骨头可就真没希望了。 晃了晃右脚,除了还有些麻木外,居然不怎么疼了。果然是黄药师,家里的药酒都是极品。这里虽然不是真的南宋,却是按照历史的轨迹与安如风的世界同步。武林吗?乱世吗?安如风转身向绿竹林走去。活着一天,她就必须要为自己打算。一定要坚持到,找到回家路的那一天。 念书 养伤、睡觉、吃饭,很快近十天过去了。安如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已经结疤,唯一严重些的脚也早就好了。哑仆在她知道黄药师的第二天,便送来一瓶猩红如血的丹药。安如风看明白对方比划的意思,便严格按照西药的吃法,饭后半小时后,服一颗。 精神紧张了这么多天,突然松懈下来,安如风觉得心累无比。一连几天都是抱头大睡,直到第五天才恍过劲来。之后的时间,她如不是随便走走,便是坐在小南的墓前静静地思索。除了绿竹林、桃花阵外,其他的地方,她还没有去过。因为她必须想想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利用黄药师?安如风自忖没有这个本事。可若是直接跟黄药师说,想拜他为师,怕也是不可能。黄蓉已经出生,他的老婆冯蘅已经过世。黑风双煞这两个忤逆徒带给黄药师的伤痛就这么两年时间也不知道消了没有。她冒冒然跑去说要拜师,被黄药师一掌轰出来都不觉得意外。 黄药师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万一哪天惹怒了他,被他废筋断骨可吃不消。但放着大好机会就这么在桃花岛上混吃等死,安如风觉得太可惜了。身为现代人,谁会傻到放弃这么难得的机遇。不管怎么样,试一试吧。只是拜师之事,此时是万万不能提的。安如风扬眉一笑,杨过与程英不也没拜师嘛!别人可以,她又如何不能?就当黄药师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吧,凭着耐性与诚意,总有一天要敲开桃花岛的门槛。 拿定主意,安如风便在第十一天,跟着哑仆走到了黄药师住的地方。哑仆不明所以,只是看着她。安如风微笑感谢,示意他可以离去。这里有一大片荷塘。塘中白莲盛放,清香阵阵,莲叶田田,一条小石堤穿过荷塘中央。哑仆不敢随便进,安如风便直接踏过小堤,走到一座精舍前。这间屋子全是以不刨皮的松树搭成,屋外攀满了青藤。神工天巧的建筑与四周环境巧妙融合,看起来心旷神怡。黄药师真是个雅人儿,连住的地方都如此费心思。 不过,此时的安如风心里碰碰直跳,一丝欣赏的心情都尚欠。如何抛砖引玉,跟黄药师提出此事,安如风像个首次去应聘的大学生般,心中全是忐忑。她环扫四周,瞧准书房的位置走去。站在门口思忖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爹爹,‘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是什么意思?”清亮的童音里略带疑惑,这是黄蓉在说话。 黄药师的声音温醇清淡,“大宋积弱,辛弃疾写景言志,悲叹鸿鹄之志无以抒发。游宴娱乐场合,大多歌妓伴唱,辛公自伤抱负不能实现,世无知己。更是与上篇‘无人会、登临意’义近而相呼。蓉儿不能只看此句,更要全篇通读才能感受其意。” 听完这对父女的话,安如风突然不想进去了!难怪黄蓉年幼却思维敏捷,跟着这个聪明的老爸,让她想成普通人都难。这都还没敲门,就被打击到了。自己当年只是混了个三本,读的书都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因为讨厌政治,还特意选了理科。昨天哪里来的勇气与黄药师打机锋?安如风只觉得满头冷汗,会不会黄药师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摇摇头,不会不会,不要自己吓自己。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古人,哪能知道自己的来历。 “进来!”黄药师突然开口。 安如风一惊,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没人。她想了想,莫不是,让自己进去?咬咬牙,进就进去吧!顶多面试不及格,学着刘备三顾茅庐,回头再来。 里面两父女正坐在书桌前,黄蓉缩在黄药师怀里,偏着头看着她。手中翻着书,一副好奇的模样。 “想学吗?”黄药师没瞧她,只是低头看被黄蓉翻得七凌八乱的书。 咦?听他这话,似乎愿意教自己?可安如风现在最想学的是武功与保命的中医。应试教育念了那么多年,她实在有些厌烦了。可是,凡事总得循序渐进。一步登天,怕是什么都得不到。想及此,安如风走了进去,有些局促地站在黄药师面前,声音却很平静:“是的。” 黄药师问:“识字吗?” 差一点就点头了,安如风及时刹住车。自个儿在这里可离文盲相差不远,一点头可就是说大话了。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她没谦虚:“识的不多。”谢天谢地,安如风看过不少台湾翻译的漫画,繁体字倒是认得不少,要让她写那就真是够呛了。 “听你谈吐颇有见识,以前曾经念过书?” 赶紧点头,是学过,可那都是现代白话文,隔这儿,您也听不明白啊!不过,昨天又惊又怕,为了确定自己在哪里,半文半白的话成串丢出,说自己目不识丁,他是不会相信的。“我只是在私塾外偷听先生说过。” 放下黄蓉站起来,黄药师随手抽了本书给她。安如风恭敬地接过,顿了顿,黄药师又抽了本书。安如风一看,竟然是《说文解字》,作者是许慎。疑惑地看着黄药师,这是什么用意? 黄药师也不急,示意她翻开。安如风打开便明白了,竟然看到了熟悉的部首检字。这是本字典。“东汉许慎,开创部首编排先河。你先且从这里开始识字吧。” 再示意她看另一本书,竟然是庄子的《逍遥游》。安如风一眼扫去,竟然发现自己居然记住了十来句,虽然只是跳字而记,毕竟很多生僻的繁体字不认得。《逍遥游》她虽然未曾通篇读过,却听过不少名句。可是,安如风知道这不是自己能记住内容的主要原因。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安如风的嘴角不由地弯起,这个身体难道记忆力非凡?顺便在心中抹一把泪,如果这个天赋是在现代,清华北大怕是任她挑吧。当真是可惜了! “蓉儿,过来!”黄药师把想溜出去的黄蓉又喊了过来。小黄蓉吐了吐舌头,被父亲抓个正着也不尴尬,乖乖地与安如风一起,仔细听黄药师讲解《说文解字》的用法。黄蓉果然伶俐,很快便听明白了。安如风自然也不会差。若她连字典都不会用,可真要被黄蓉这个两岁的小屁孩给郁闷到了。 不过,她有些疑惑地瞧着黄药师,嚅了嚅嘴巴,终还是开了口:“不是应该从三字经、百字姓和千字文……” 话未说完,黄药师有些不屑地打断她。“普通人自然是学这个,你不必。” 可《逍遥游》比起三字经那些书来,坚涩难懂了不止几倍。安如风摸不着头脑地看向黄药师,难道,他也把自己当成了神童? “每日辰时,你到书房来。”黄药师拍了拍黄蓉的脑袋,“一起学。” “不要,蓉儿那个时候有很多事情要做。”黄蓉嘴巴一翘,满脸的不情愿。 “念得好,爹爹有赏。”黄药师早就明白女儿性子,也不规劝,直接讲起了条件。 黄蓉喜笑颜开地说:“那我要吃爹爹亲手做的菜。” “好!都依蓉儿的。”黄药师起身,把书房让给两人。安如风已经习惯了黄药师来去无声的反应,走就走吧!真是奇怪,自己还未开口,他竟然主动要教。莫不是已经开始后悔将弟子打出桃花岛的行径了?不管怎么样,自己总算是占了便宜。 有些头疼,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已经开始收心念书的黄蓉,“蓉儿妹妹,能不能告诉我,辰时是什么时间?” 黄蓉眼角一扫,粉嫩的红唇写满了不耐:“漏刻与水运浑天仪都在堂内,你自己去看吧。”不再理她,只是低声咕哝了两句,“笨死了,连这都不懂。” 得,被鄙视了,安如风剩下的一肚子疑问被憋了回去。算了,背完了书自个儿研究去。都快三十的人了,在古代来诸事不便,连生活常识都要请教,在黄蓉眼里,恐怕自己已经与弱智型的人物划上等号了吧。而且,她也不想多问,黄蓉古灵精怪的,回头把这事跟黄药师一提,父女俩一合计,万一察觉出什么来,可真是不大好。 真是倒楣,要是碰上周伯通,估计就没这些麻烦了吧。那个老头糊里糊涂的,天真烂漫得很,问一答百,真是个活字典啊!安如风一怔,周伯通?他到桃花岛上来了吗?他的手里可是有九阴真经的上半部呢! 转念一想,安如风不由地骂自己贪心。来了又如何,黄药师十几年都拿不到,自己就能比他强吗?退一万步说,即使拿到了,她也看不明白。知道是空中楼阁、天上的画饼,还不如不去瞎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己真要有本跟天书一样的九阴真经,回头怎么被害死的都不知道。 静下心来,安如风开始自己的背书大计。真是受不了,不认识的字一个接一个,字典被翻得哗哗响。好不容易查到了这个字,可在解释里又卡壳了,里面也有不少它认得安如风,可安如风只能看着发呆的字。于是,又开始重新翻字典。无奈之下,安如风沾墨动笔,歪歪扭扭地用毛笔写下部分实在晦涩难懂词语的简体版与拼音。倒不是她记不住,可是光凭记忆力,理解不够,这书也是白念了。回头黄老师小考,顺顺利利地背出原文,问啥意思,只是学老外拍手耸肩可就无法交代了。 一翻查找,安如风差点累瘫。庄子想象力极其丰富,文笔变化多端,文里还有不少浪漫色彩。全文虽然只有800来字,可因为有些字实在过于生僻,费了不少功夫才理解透彻。通篇读懂,彻底理解庄子不受拘束,追求悠游自得的意思,安如风感觉自己已经死了成千上万的脑细胞。她真的很怀疑,梅超风与陈玄风到底是不是因偷情怕黄药师知道而偷溜,就安如风看来,应该是被这种高难度的学习方法给逼走的。 瞧了瞧黄蓉的神色。只见她也皱着眉头,脑袋摇来晃去,也不大坐得住了。安如风心中一喜,随即一阵沮丧。跟这么个奶娃娃比,自己真是越活越出息了。 还没休息一会儿,哑仆便请她们去前厅吃饭。小心地将自己写的简体字给放在怀里。这个东西不能留在黄药师的书房里。至于黄蓉,她一见安如风写的狗趴字便没了兴趣,之后更是没瞧上一眼。 中午的饭菜看起来没什么特色,炒白菜、蒸豆腐,外加一个汤。可安如风差点在黄药师面前吃得失态,本来这里的饭菜就已经够好吃的。哪里知道黄药师亲手做的直逼想象中的国宴。肚子早已经被高强度的学习催得空空如也,一连吃了三碗才停下。其实安如风还是没吃过瘾,但她实在不好意思再装一碗了,只在心里嘀咕,这里的碗也太小了,居然跟现代餐馆里用的那种只吃菜的碗差不多大。平常她躲在自己房里想吃多少碗都没关系。可看到黄药师与黄蓉文雅秀气的用餐礼仪,她也跟着没办法粗鲁起来。 就吃这么三碗饭的功夫,安如风都被黄蓉教训了半天。什么喝汤不许出声,吃菜不可以咂巴,气得安如风差点想拍桌子。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地吃啊!却见黄药师同样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安如风没脾气了。人家父女都是斯文人,自己也学着些吧。 学习 黄药师没说下午要做什么。吃完饭,安如风想了想,还是有礼地告辞回去了。贪多嚼不烂,想继续学知识,明天再继续吧。 回到房中,安如风竟然发现房中放了几套女装。宋代强调封建的伦理纲常,提倡“存天理,去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就是程朱学派提倡的。安如风对此向来嗤之以鼻。朱熹一生处于小康水准,不愁吃喝,更是不缺老婆小妾。安如风最佩服的,便是他在教育上的贡献和在学术上的严谨态度。但他提倡的封建思想囚禁了多少代女人,最后更是出现了三寸金莲这种变态的审美观。这便让安如风不敢苟同。 宋代服饰在这种大气候的影响下,十分重视恢复旧有的传统,推崇古代的礼服。在服饰质地上,主张简朴,一改唐代妇女服饰袒胸露背的风尚。因为对这个时代的历史感兴趣,安如风还曾经查过相关资料。就是这个宋宁宗赵扩,竟然曾将宫廷中除帝王后妃外,妇女所用的金石首饰,集中放火焚烧,以此警示天下。不过,爱美之心古今皆有,女人对美的追求,政府就连以杀头定罪都阻止不了风尚。不能穿“奇服异装”的契丹等族的衣服,那就对旧有的款式翻陈出新。 上襦下袄,是最大众的打扮。不过,在颜色上可就相当有讲究了。抖了抖衣衫,安如风惊悚地发现,居然是纯白的。不是她不喜欢白色,在现代文化的薰陶下,白色与装逼已经是同义词。为难了半天,安如风还是研究起穿法来。总比身上短衣小裤的厮仆装来得漂亮。装就装吧!安慰着自己,小龙女都装成一代天仙,她现在虽然年幼,说是美女应该是没人反对的。穿白色,也算是相得益彰。 不过,文献中说宋代女子似乎不能随便着白衣,看来金老爷子的历史知识也不过关。好不容易把衣服套上身,转了一个圈,看着轻薄的纱衣层叠飞流,飘然若仙,安如风叹了口气,这回好了,真成了传说中的“仙子”。 瞧见竟然还有钗环,安如风嘴边泛起兴味的笑意。黄药师向来远离尘世,到底哪里来的银子。又是雕梁绣户,又是锦衣玉食。一直以为江湖人广收徒弟,是为了像大学一般赚取学费。可人家一派清高,怎么也不像个生意人。想到一个可能,安如风噗哧笑开了,会不会是妙手空空呢?黄药师也曾当过梁上君子吗?不过,他心中所学,随便出世,换取大笔的金银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记得原著里,他在桃花岛上连呆了十五年。这些年来,难道是坐吃山空?他前半生积累的财富居然可以任他挥霍这么多年而不见消耗?果然是豪富,难怪女儿出去一趟直接迷倒众生。 弄不明白怎么没皮筋、没钢发夹如何盘发,安如风干脆用两根锦带绑最简单的麻花了事。瞧了瞧身上临风飘扬、曲带欲飞的衣服,她嘴边的笑意更浓了。这下,可不能说自己爱装了吧。如果云霄殿有这么土的仙女,八成只是玉兔扮的,还是只垂耳兔。 饭后,安如风曾在大堂里特意了一下古代的时间,原来辰时是早上七点到九点。好在黄老师虽然为人冷淡,却善解人意,随后就派人送来个小型刻漏。估计也是想提醒她第二天不许迟到吧!安如风走到青竹林中,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笑容灿烂如夏花,新的生活开始了。如果暂时不能回去,那么就跟黄老邪好好地学吧。 华山论剑二十五年一次,离那段众多主角纷呈登场的年代还有足足十多年。乱世也好,盛世也罢,老天既然安排自己有这么一段经历,就代表着她肯定有应该出现的理由。解救天下是不可能,宋代迟早要灭亡,安如风不想力挽狂澜,做成年的黄蓉与郭靖都做不到的事情。而且,没准连安如风身上都有流着少数民族稀薄的血液,所以民族仇恨对她而言并不问题。或许说,在她没有亲身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之前,她对契丹、女真与蒙古等少数民族没有敌意。 大金蹦跶不了多久,蒙古将会一统天下。安如风决定,要顺应历史的潮流,寻找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所以,她尽量不要去改变,尽量做旁观者。这里,不是她熟悉的世界。所有人的未来都已经定了,她只能做一个局外人。否则,改变剧情的代价,很有可能是变成炮灰。 …… 第二天,安如风准时出现的黄药师的书房中。书房里多了两个桌子。黄蓉打着哈欠,一副提不起精神来的模样端坐其中一张桌子前。安如风估摸着另外一张桌子是给自己准备的,可见黄药师依旧一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只好启口:“岛主,我来了。”桌子是不是给我准备的,麻烦黄老师讲解。 拿着本书的黄药师抬头看了看安如风,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随即隐没。快得安如风以为自己看岔了。他点头示意:“坐下吧!”眼睛随即转开。果然那张桌子是给自己准备的。安如风感觉到,他的态度居然比昨天要温和了许多。看不出年龄的俊颜上虽然还是淡漠如初,却没有那股距人千里的排斥感。 安如风依言坐下。不如所料,黄药师果然开始考她了。安如风背了不到四分之一,黄蓉就笑得打跌。黄药师倒没笑,眉心微皱,一副不大开心的模样。安如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失声。心中不禁嘀咕:背错得这么离谱吗? “别字王,错连篇!一句话里三个错,三句话里错无数……”黄蓉没跟她客气,拍着小手,干脆唱了起来。安如风端坐如松,不理她的挑衅,干脆当作没听见。 “蓉儿,坐好来!”黄药师瞧了黄蓉一眼,她不再唱了,却仍笑得小脸如花。 黄药师也不多说,只是自己念了一遍。安如风听得脸红如晚霞,老天爷,原来错的不只是生僻字,连一些她原本认为是对的字也因没查字典给念错了。这里没有拼音,只有反切。用得不熟的安如风羞得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总算明白了黄蓉为什么笑得这么夸张,若她听到有人把“白日依山尽”念成“百瑞泥三清”也会笑的。 很好!自己真的彻底成了文盲,什么都要从头学起。静下心来,安如风故意忽视自己脸上的热度,专心记着黄药师的读音。很快,他就念完了。黄蓉小孩子好胜心强,抢先背了一遍。轮到安如风时,她一副看笑话的表情,兴奋得眼睛都水灵灵的。 安如风把书关好。微微一笑,不理黄蓉的挑衅。一字一句地背完全文,速度虽然慢,却没再念错。听得安如风一字不错,黄蓉觉得有些没劲。倒是黄药师嘴角微扬,却又转眼一脸的怒色。看得安如风莫名其妙。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这人也当真是奇怪得紧。 好在黄药师没有继续古怪下去,只是将逍遥游讲解了一遍后,重又挑了辛弃疾的词牌让两人读。这次,他先念了一遍。仍然是让两人自己先去体会,最后再讲解。别看他总是一副对万事不感兴趣的模样,当起老师来竟然细心无比。比囫囵吞枣的现代教育好得不知道多少倍。 很快,便到了吃饭时间。黄药师直接通知,下午的时间教医术。听得安如风喜不自胜,就想学这些。不过,她很快便高兴不起来了。因为黄药师列了张表出来,周一到周日,每天安排得满满的。从军事、音乐、书法,再到五行八卦、算数、天文都要教。最恐怖的是,竟然连起床的时间都提早了,要练功。 瞧到黄蓉一脸的苦样,安如风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是啥表情了。果然是黄药师,贴出来的课程表竟然也不讲解,安如风抱着《说文解字》查了后方知原来时间安排得这么紧。 学吧,反正自己目前年幼。黄药师如此好为人师,她就认真地学吧。不过,安如风明白黄药师的天份极高,自己真要像他般样样精通可是强己所难了。所以,她除了武学与医术外,其他的东西只是凭记忆力强行记下。尤其是对天象地理,周易八卦方面,她更是不上心。只求能弄明白桃花岛的阵法,走进去不迷路就行。 黄药师也不生气。见她不愿意学,从不强迫。到得后来,安如风偏科到干脆提出自己不想学那些不感兴趣的科目了。她以为黄药师会不高兴,哪知道他只是点点头,毫无异议。 倒是黄蓉样样好强,对什么都感兴趣。于是,两人的差距渐渐拉开。半年后,安如风在医术与武学上颇有进步,而黄蓉则是博学。 半年的时间让她多少也摸清了黄药师的个性。他对黄蓉特别宽容。黄蓉很调皮,被他更是宠得没大没小。他只是笑着、哄着,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但在学业上,他非但不藏私,对黄蓉与安如风该奖该罚也不手软。安如风自是乖乖听话,可黄蓉却会耍赖皮。每逢此,黄药师只是摇头,若没达到他的要求,所有的条件一律不答应。 对安如风,黄药师大多时候是冷淡的,有时候还会有点喜怒无常。明明上一刻在为安如风的聪慧与理解能力颇为赞赏,下一刻,却会突然拂袖离开。可他却同样没对安如风发过脾气。安如风纠结了很久,对他的称呼还是岛主。叫师傅吧?人家黄药师没说要收自己为徒。有一次,她试探着提起。黄药师直接给了个背影,一连几天都没好脸色。虽然他平时对安如风几乎不笑,可那几天连眼神都是冷冰冰的。安如风只好缄默不言。喊人家黄大伯?怎么都有点套近呼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安如风明显地感觉到,黄药师根本不想与她结什么辈份。于是,安如风只好继续装糊涂下去。 不叫就不叫。真要按辈份来计算,他大了自己八百多岁,叫声祖宗都足够了。既然人家不稀罕,安如风便不去碰这个钉子。 落水 桃花岛的气候四季如春。最冷也不过十多度。到了天热时,黄蓉最喜欢的便是到海里游泳。黄药师万般皆通,唯独水性一般。刚开始时,他不免有些担心,却别不过黄蓉,跟来海边照看。每逢此时,安如风总是不去。刚到这里时的海难吓坏了她,能不近水她总是避得远远的。 一次两次,黄蓉并未注意。时间久了,她便起心思想捉弄安如风。这天,她拉着安如风一起来到海边。两人相处虽有半年之久,其实交流并不多。安如风不善带孩子,兼之又是成年人,与黄蓉自然玩不到一起去。这次,见小黄蓉热情如火,也不想拂了她的心意。 “你下不下水?”穿了一身特制的水靠,黄蓉看到海水便跃跃欲试 免费txt小说下载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3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安如风瞧了瞧,还是觉得有些怕。前世在游泳池的浅水区里,她都套上个救生圈。大海浪潮汹涌,再风平浪静,也比游泳来得迅急。 黄蓉孩子心性重,一人下水总觉得有些不开心。除了爹爹外,安如风便是唯一能说话的人。自己多了份技能,尤其是大家都不会的,怎忍得住不炫耀。“我教你!”她大声地说,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别看黄蓉小胳膊小腿,已经可以在岛旁的浅海里游上个把时辰而不用休息。 “你自己玩吧,岛主新教的碧波掌法我还未练熟。”安如风还是摇了摇头。 “那你也别走,就坐在旁边行吗?”黄蓉见安如风就是不同意,也没再请求。 安如风点点头,一屁股坐在礁石上,心中默记着新学的文章。温故而知新,记性再好,只是短时记忆。这种非感觉记忆时间一久,就容易忘却。理解通彻,才能把知识化为己有。近来,黄药师扔给她的书越来越难。最奇怪的是,他虽然不屑于《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等中国封建社会对妇女进行教育所用的书。却让安如风自己研读,然后说出其中不妥之处。 与其讳疾忌医,倒不如将病理研究透了,再对症下药。方法是不错,只是,安如风真的很怀疑黄药师的教育方法对古人,尤其是古代女人管用吗?难怪他被人称为东邪,如此枉顾世间约定俗成的礼法,独树一帜,对旁人而言,当真是怪到极点。 突然一股大力由背后袭来,安如风“啊”地一声尖叫,身体向海中倒去。学武仅半年,反应再快,在没有借力之处的礁石上也毫无办法。只听得“扑通”一声,安如风掉入海里。 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偏巧一波海浪迎面打来。呛得安如风连喝几口,口鼻中全是咸涩的海水。一时间,她仿佛回到了海难时,四肢不着力,只是趴在木桶上随波逐流的一刻。失重下,手脚不由地发软,怎么也爬不起来。 突然,感觉有人在背后拉自己。安如风下意识缠了上去,紧紧地抱着对方。“放开我!”是黄蓉的声音,充满了惊慌与失措。安如风连连被呛下,神智已经有些模糊。只知道如八脚章鱼般缠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如风的胸口几乎要爆炸般,喉部也痛得几乎让她不再清醒。可她的手脚仍然紧紧地抓着黄蓉,不是不想放开,而是根本松不开。背后衣服一紧,安如风突然露出海面。 突然接触到新鲜空气,安如风眼泪直流大口喘着,却一口都吸不进肺里。被海水呛咳,鼻腔生痛,肺部几乎停止了运转。身子随即翻至面朝下,一股柔和的力道拍来,呼吸瞬间通畅。安如风总算咳出腥咸的海水。呼吸顺畅了,可差点被淹死的后遗症马上袭来。她又呕又吐,早上吃的东西混着海水一起被吐出,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次又重新活过来般,浑身酸软无力。 听得旁边同样有个声音咳喘不停,喘了半天才回过劲来的安如风勉强侧过头去,发觉黄蓉与她一起趴在小礁石上。能把她们同时救起来的,应该是黄药师了吧!安如风歪了歪身子,从礁石上翻下来。冰冷地盯着黄蓉,满心愤怒的她根本顾不上看黄药师的脸色,只是瞪着这个恃宠生娇,无法无天的小屁孩! 黄蓉呛水的时间较短,一会儿便回过神来了。转头看到安如风如针般的眼神,不由地一缩。安如风冷冷地开口:“很好玩吗?” 黄蓉向来红扑扑的脸蛋此时苍白如纸,她没吭声,估计知道做错了。 “不用下来救我,让我直接淹死岂不更好?”安如风怒火冲天,一直忍着不去跟她计较,现下可好,直接给推到海里去了。 黄蓉咬着下唇,眼睛已经泪汪汪了。她看了看安如风的身后,却倔强地没向自己老爹求助。 “会泅水了不起吗?会泅水你就可以把不会的人扔到海里去?如果我的本事比你大,就可以一掌拍死你?”安如风越说越愤怒,“炫耀很有趣吗?你年纪再幼,也该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一味胡闹,不识大体,只会让人瞧不起你!” 黄蓉的眼泪哗哗地落下,神情中虽有悔意,却被安如风一番话骂得下不了台。从小,她便是娇娇女,父亲从未凶过她。被安如风如此不留情面地说一顿,虽然她做错了,却不肯低头。 “我没指望你给我道歉!只是希望你下次将我推下海的时候记得,不要再把我捞起来。以免我忍不住脾气,又骂你一顿。”安如风摇摇晃晃地起身,还是没看黄药师,就怕自己冲他也来一句“子不教,父之过”。 转身,却看到黄药师站在自己身后。他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看着安如风一言不发。一贯的淡然也消失了,神情复杂得分辨不出是什么意思。正在气头上的安如风瞪了回去,你女儿做错了事,你舍不得骂,我教训两句,难不成你还护短得要揍我不成。 想避开黄药师,却手脚发软,一歪,又软软地倒在沙滩上。身子一轻,安如风发觉自己腾空了,一惊,转眼又吓到了。因为黄蓉眼睛红红的小脸正对着自己。虽然已经看惯了她娇美的脸蛋,却不代表可以接受像贞子般,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道,安如风向后跃去。腰间一紧,她居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抬头一看,黄药师一手一个,将她与同样没啥力气的黄蓉抱起。速度奇快,黄药师仿佛脚不沾地般,向前掠去。安如风撇过头,不想去看黄蓉那张娇纵的脸。再看下去,快要忍不住下手打她屁股了。 到得大厅里,黄药师招来哑仆,示意帮她们打水洗澡。梳洗完毕后,安如风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房里,根本不想出去。可是,她一向住在青竹林。要想回去,还得与那对父女碰面。忍住心中的郁闷,安如风干脆到书房去,坐在自己的桌子前,背着医药方子。 听得门咯吱一声响,安如风头都懒得抬。肯定是黄蓉,如果是黄药师,直接就飘进来了。当作不知道,一心默记自己的。 突然感觉黄蓉站在了自己身边。安如风顿了顿,转头看去,神情依然冷淡。只见黄蓉也清洗干净,不再满头的海沙。她低着头,涨红了脸,小嘴嚅动着,欲言又止。 安如风突然觉得有些想笑,她这是想跟自己道歉吗?真是不得了,这么个蛮横的女孩,居然懂得后悔。 “那个……”憋了半晌,黄蓉还是开口了。“刚刚是我不对,不该把你推下去……”说一句,停一会儿,看来她还从未做过这种道歉的活。 安如风眨了眨眼睛,是继续凶她?还是借坡下驴算了?想了想,她开口:“我叫安如风,麻烦以后直接喊我的名字。” 黄蓉抬眼看了看她,把头转过去,又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瞧到她脸上又露出熟悉的神情,安如风笑了。不跟她计较了,她能跟自己说对不起已经是很大的进步。而且,她也只是顽皮,并没有真的害人之心。“你的道歉我接受了。麻烦你记好,以后不要用‘喂’和‘那个’来称呼我,叫我小安或安如风都可以。” 黄蓉冷哼一声,转头离去。安如风笑着看她的背影,心中不由感叹,果然家教不错。恼羞成怒下,还记得轻手关门。 才静了一会儿,门又“吱呀”地开了。安如风无奈地看过去,黄蓉又准备搞什么花样啊?瞧见进来的竟然是黄药师。她起身站好,有礼地称呼一声:“岛主!” 黄药师静静地瞧着她,安如风也不畏惧。这件事起因错不在自己,没必要为此害怕。黄药师如不喜欢自己骂他的宝贝女儿,大不了杀了自己。突然想起之前的那句话,“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她在乎的不是贞洁,而是一口气。人活一张脸,树争一张皮。自己是承了他们黄家的恩情不错,并不代表可以任由屈辱。 “你说,你想拍死蓉儿?”黄药师声音冷漠。 “不是想杀她,而是就她当时的行为,做出的推断。”安如风不亢不卑地说。 “黄药师行径向来古怪,在世上眼里是杀人魔头。他的女儿自然也不是好人。你又为何知道她做错了?” “公道自在人心。岛主不屑俗世眼光,却不能把女儿教成不明是非之人。您武功高绝,自当可以特立独行。黄蓉一生不出岛便罢,若是在外间也如此胡闹,想必命不长久!” “你再说一次!”黄药师的音冷如刀,目光如炬,仿佛要忍不住心中怒意。 “黄蓉固然是天之娇子,我安如风也不是天生的下人命。如若岛主不喜欢,我明天便出岛。”安如风虽然心中有些犯嘀咕,却依旧夷然不惧地看向黄药师。话里也带了些后路,如果他不拍死自己,那就让她离开好了。桃花岛容不下自己,黄老邪喜欢护犊情深,她走总可以了吧。 黄药师眼睛微微眯起,森冷的寒意如实质般向安如风袭来。安如风咬着牙,顶住黄药师带来的压力,毫不退却。就在她以为,黄药师会一掌拍向自己时。他却突然笑了。如雪霁初晴般,刚刚的冷意全部被一股暖意带走。“很好!你叫安如风?” 安如风脚肚子有些颤抖,刚刚命悬一线,现在想起实在有些心惊。“安然若素,飘逸如风。岛主,我是叫安如风。” 黄药师不再停留,与黄蓉一样,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安如风缓缓坐下,长长舒了一口气。好险,小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相处 出岛?还是留下来?安如风晚上如煎烧饼一样翻来覆去睡不安稳。自己的身子看起来十岁未到,就这么出去,光凭学的那点东西想在南宋活下来,真是难上加难。可是黄药师没说自己可以留下来啊!自己今天得罪了他们父女,虽然一个道歉,一个冷笑,心中总还是不安。 暗暗下定决心,不管出不出岛。她第一个要学的便是游泳。这次有人救,下次再碰上就是传奇了。安如风发觉黄药师性格越发古怪了,今天她虽然凭着一口气顶了回去,不代表他下次还能容忍自己的无礼。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黄药师只是厌憎世俗之见,思慕晋人的率性放诞。他恨的是那些虚礼,对于国家的忠、对于父母的孝却是他认为应该守的礼。自己今天的言语在他看来,已经算是逾越了。不过,安如风倒不知道,她遇强不自低的态度已经激起了黄药师的一丝赏识。 练完功,复习完之前学的内容。安如风第二日便来到海边。黄蓉不知她想做什么,也跟在后面。瞟了黄蓉一眼,安如风见她神情中有丝担忧。心中有数,估计小丫头听到了她昨天说要出岛的话。虽然与安如风不大合得来,可怎么也算是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黄蓉心中倒真还有些舍不得。 活动了一番手脚,安如风缓缓退下早上穿的轻薄纱衣,露出雪白的中衣。说及此,安如风有些无奈,黄药师给她准备的衣服全是素白如雪、柔软飘逸,无论暗纹或是针绣,统统以白色为主。样式倒是多,一连穿了半年,她都有些视觉缺失了。心中不由暗忖,难不成自己一看就是披麻戴孝的命?瞧见小黄蓉的衣服倒是五颜六色的,也不知黄药师是怎么想的。 “你想干什么?”黄蓉瞧她的架式有些心惊。 安如风回眸一笑,“下水!昨儿个你不是想教我吗?” 黄蓉小脸一白,想起昨天差点溺水的情景。“你穿成这样如何游?” 安如风有些无奈,没有泳衣又不是她的错。更何况再碰上昨天那种情况,换泳衣来得及吗?“没关系。你教不教呢?” 黄蓉愣了愣,随即大声说:“当然教!”也脱下外衣扔在礁石上,“哗”地一声跃入了海里。 安如风小心地一点一点往海里走去,半腰深便不敢再前行。深吸一口气,她忽地一声钻入水底。失重感再次袭来,安如风再次感觉到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没经历过死亡,便不知道害怕。那次的恐怖经历,安如风没有做心理治疗便已经算是心智坚强了。此时来学游泳,她最重要的是克服心中的结。她忍住立即起身的冲动,强行捏住自己的鼻子,闷在水中,就是不起。 海浪一大波打来,安如风胸中憋了一口气,脚底开始虚浮。她缓缓地舒展着身子,挺直腰杆,任自己飘了起来。努力睁开眼睛,只觉沙地离自己还不远。心中一安,暗暗安抚自己,实在憋不住了就站起来。 再过得一会儿,后颈衣服突然传来一股力道。安如风借势而起,摸净糊住眼睛的海水,竟然是黄蓉。她笑着问:“我憋得时间长不长?” 黄蓉有些不安,瞧了瞧她,脸竟然有些涨红了。磨蹭了半天,突然问:“你没事吧?” 安如风一怔,突然大笑,一把将黄蓉抱住。“没事没事,才憋一会儿气,怎么会有事?”原来她是在担心自己。总以为黄蓉娇纵任性,其实心地倒真的不坏。看来是她带着偏见看人。这也怪不得安如风,她最先看的是神雕,之后才是射雕。对于中年的黄蓉心思狭隘尤其不喜,因此对小黄蓉自然也热情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这个娃儿古灵精怪,喜欢捉弄人,更是让安如风对她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态。 “你放开我!”黄蓉一声尖叫,声音里的羞窘笑得安如风前俯后仰。自己也真是,心中虽说不要跟个奶娃娃计较,却像中年黄蓉一味认定杨过就是个坏小孩般,对她总是起不了好感。孩子只是一张白纸,你给他们什么,他们便能真实地反应。黄蓉虽然年幼,却早就明白安如风对她的态度。种种挑衅除了顽皮外,还是本能的反击,世间的利器没有比冷漠和无视更伤人。 “蓉儿,昨天虽然是你错在先,不过我言语过重,还请你原谅。”安如风放下黄蓉,郑重地向她道歉。 黄蓉扭捏了一会儿,突然笑开了,秀妍的小脸上露出极少见的真挚。“我教你泅水吧。” 安如风不耻下问,练习良久,居然找到了一丝漂浮的感觉。半年来,她的内力也逐渐凝聚,更是给她憋气延长了不少时间。突然想到一事,安如风笑眯眯地看着黄蓉。原来她之前担心的便是自己憋气时间过长啊!黄蓉已经习惯与她的相处模式,瞧她笑容灿烂,只是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别处。才过得一会儿,便又忍不住,指点起安如风的姿势来。 两人一直玩到午饭时才上岸。黄蓉自是没事,安如风却饿得狠了。顾不上形象,又吃了三碗饭才放下筷子。打从第一次吃三碗饭后,她还从未如此失态过。把黄蓉笑得差点又要唱起来,倒是黄药师瞥了黄蓉一眼,叮嘱食不言寝不语,黄蓉这才收敛。 出岛一事,自然是不了了之。安如风皮厚地留了下来,人家既然未曾赶她离去,如此大腿岂不赶紧傍好!外面乱世游民,哪有桃花岛舒适安逸。倒是从此,安如风与黄蓉的关系略有亲近。两人仍是没像闺蜜般亲热,一个心思细腻,一个心眼极多,两人有时互看一眼就明白对方想要的,言语的交流直接省略。只是在黄蓉的指点下,安如风的泳技很快便超过了黄药师。她不由心中大慰,总算有一点比黄药师强了。 转眼,两年又过去了。这天,安如风依着黄药师最著名的神奇药物“九花玉露丸”的配方,采集九种花露。就安如风看来,花露起到的作用不过是调香。但调配药丸的药材却是多属珍异,凑天时季节,极费功夫。不过,黄老邪喜欢附庸风雅,安如风也不多言。古来才人多有怪癖,黄老邪此举倒也能接受。 说起花来,桃花岛虽叫桃花岛,可上面的树木当真是花团锦簇、五彩缤纷,叫做百花岛也不为过。黄药师闲暇时,经常细心照料这些花树,令整个岛屿植被尤为丰富,品种之多让安如风花了不少时间记下。安如风是典型的城市孩子,除了电脑与钢铁森铁对自然环境陌生之极。到了桃花岛来,才一一学起。起初也闹了不少笑话,引得黄蓉又乐了一阵。 东邪不愧是东邪,日常生活中的种种怪异行为,已经让安如风见怪不怪,连眉梢子都不抬。像什么突然喜怒无常,经常冷眼相对,有时又温和细心,更有时会突然看到安如风露出难得的笑容之类的反应,把安如风锻炼得可以直接忽略他的情绪反应。 桃花岛中的阵式阴阳变化、乾坤倒置,奥妙无穷。安如风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强记下熟悉的道路。像什么这里的禁人所在故意取乾上兑下的“履”位,取其“履道坦坦,幽人贞吉”之义,足以显示主人的气派之类的等等,安如风只是过耳即忘。她偷懒地认为,只要自己熟悉了这么复杂的桃花岛,以后再碰到类似的阵图,总还是能走出来的。不求攻破,只求保身。要求不算过份吧!一次,安如风斗胆直说自己的看法,听得黄药师一阵摇头。可他怪归怪,却从不勉强安如风。有时候安如风会有种错觉,黄药师是在故意纵容自己的任性与懒惰。不过,有可能吗?安如风失笑,瞧他对黄蓉那副千依百顺的模样便知道自己想多了。 这些年来,安如风每当瞧见黄蓉与其父谈论工商水利、五行八卦时,总是沉默不语。等到安如风请教医学上的知识,功力上的难题,黄蓉却气鼓鼓地站在一旁说不上话来。日子久了,安如风干脆把制药这一块儿的杂事给统包了。可惜桃花岛人丁稀少,总令安如风总是长嗟短叹英雄无用武之地。偶尔哑仆感染风寒,安如风便发挥南丁格尔的精神,从不敷衍了事,认真热情地令人毛骨悚然。最后,她竟然大胆到为黄药师开药方子。 当时黄药师身体微恙,瞧到安如风一脸的期盼,古怪地瞧了她一眼,居然没怒,伸出手来由她摸脉确诊。刚接触到黄药师微温的手腕,明显地感觉他略微不自在地一动。安如风赶紧安抚一笑,病人嘛!情绪有些不平稳也是正常的,医生当然得温和相对。哪知,黄药师眉心一皱,看样子下一步就要收回右手。 安如风一急,不敢浪费这个难得的机会,赶紧收敛笑容,笔直端坐,认真细感脉象。脑中一一闪过的,竟然是各种奇难杂症的不同症状。可切脉半天,最终还是无奈地承认,就只是感冒。轻微得只要熬一碗姜汤即可痊愈。 有些不服气,好不容易能在师傅面前显露一手,安如风开了一堆温补的药方子。黄药师瞧了一眼,冷嗤一声,“我还没病到卧床不起吧!”安如风讪讪一笑,“岛主身体尊贵,自当好生修养才是。” “这个方子,除了浪费外,当真看不出有什么益处!你这本事到的皇宫内院足可当名合格的太医。”黄药师不留情面,冷言冷语如刀剑般刷刷地扔过来。 安如风脸红耳赤,就当是给您做保养不行吗?年纪大的男人真难伺候。心中嘀咕着,她大笔一挥,去了98的药物,再恭敬地递给黄药师瞧。黄药师扫了扫,微微点头,表示可以。安如风这才领旨下去熬药。 黄蓉倒是直接多了,虽然缠不过安如风,由着她为自己把脉。可每次拿到安如风开的药方子,第一件事便是拿去给父亲鉴定。安如风刚开始的小心眼全都在黄药师的冷脸下化整为零,最终归为虚无。有一次,她忍不住辩解,医学之道需在揣摩,大胆用药。黄药师冷笑一声,若是尽开些治不愈人,也死不了人的药物,不如当蒙古大夫、江湖游医。桃花岛是没本事教出这样的人才。哽得安如风半天吭不了声。错在自己,强行狡辩又被驳回,生生打消了她这颗火热的医者之心。 此后,能为岛主与其千金看病的安如风已然成了桃花岛的御用太医。除了对黄药师和黄蓉不乱用药外,其他人,安如风便是想着心思转换手法治疗。从汤药到针炙,从火罐到推拿,方法百出。直到后来,哑仆们每当生病时,见到安如风都是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若不是看到她最后总能将人治愈,这些人怕是宁可病死也不来找安如风。有时候,看到哑仆们敢怒却无法言的表情,安如风不由有些内疚。怎么看怎么像欺凌残障人士。 陷阵 每个月都有两天,都会找不着黄药师的身影。黄蓉不明所以,安如风却是心中有数。估计是跟周伯通打架斗心眼,玩些小孩子的游戏吧。清高如黄药师,不肯强逼,却花时间与周伯通干耗着。这人有时候迂腐起来,比常人还要固执。换作安如风,真要像黄药师这般抢书心切,还顾得上什么身份,偷蒙拐骗样样都来。邓公早便说了,管他白猫黑猫,能抓着老鼠就是好猫。怕老顽童撕毁经书,逮着空了,扔一把迷|药进去,放一堆蛇进去,回头拿到了《九阴真经》再解救不就行了。安如风感叹,这就是现代人的投机思想,有时候确实不如古人纯朴。 不过,每次看到黄药师与周伯通斗法第二天的那副□脸,安如风就想笑。黄药师这才过得三年不到,屡败屡战,一直坚持到黄蓉出岛又回来才以失败告终,精神着实可嘉。 一边采着花露,安如风有些头疼地看着满地的花花草草。这么长时间,她竟然愚笨到还未将桃花岛的总图给摸清楚。黄蓉最爱做的便是将安如风引到一个她从未去过的阵图上。结果,迷路的总是安如风。好在这个丫头虽然顽皮,却每次会在吃饭之前,将她领回去。 刚开始时,安如风不肯轻易上当,气得黄蓉想起其他方法与她作对。最后,安如风迫不得己与她协商。除了当她的御医外,一定不能让她在岛上饿着。有几次,黄蓉扔下几个馒头给她充饥,确也没让她饿着,还送些小动物让她当夜宵烧烤吃。逼得安如风只能剥皮去毛,做起大小叫化都爱吃的荤食。只是一边啃着一边心中暗恨,回头一定不能再放过这个死丫头。 第二日,黄蓉挂着狡黠的笑意把睡得蓬头垢面的安如风领回去后。她实在气不过,索性装着在饮食里下药,吓得黄蓉疑神疑鬼。奇就奇在黄药师只是冷眼旁观,既不为女儿说话,也不去救安如风。偏生黄蓉也是个倔强性子,受了委屈也不去告状,只是想办法回头扳回一局。一来二去,安如风越发胆大,心中明白,只要不出大事,黄老邪是不会动怒的。 几番回合下来,两人最后达成共识,无论如何,表面的和平总还是要维持的,吃穿住行样样防着对方,累也累死了。 这天,黄蓉明示,她又要去闯迷宫了。安如风无奈,就当自己是桃花岛一日游。带好随身物品,顺带想起了要采集九花玉露丸的事情。眼看着日暮西下,自己似乎还在原地打转转。安如风干脆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这里是自己第二次来了,此处植物品种稀奇,可除了桃花阵外,阵法便是最古怪。一步错,步步错。安如风记忆力再好,也禁不住这种挫折中成长的学习方法。黄蓉这个鬼灵精知道她不爱这个,从来也不告诉她正确的出阵方法。由着她困在其中,只在最后一刻将她领出。速度奇快,生怕她记住了方位。结果,同一阵图被困两次,不再是稀奇事。 不过最多三次,安如风便会记住出阵之路。黄蓉生怕乐趣减少了,这些时日来,送她进迷宫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桃花岛再大,也禁不住二人如此闹腾。阵图再复杂,也有用尽的时候。除非,她老爹帮着作弊,临时帮忙修改。 承蒙黄蓉的“教育”,安如风遇到一些小阵图已经不再瞧得上眼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嘛!只是东邪就是东邪,再简单的阵图也毫不马虎,一环扣一环,甚至几张阵图同时并用,安如风从未凭自己的力量闯出去过。临门一脚,永远进不了球。气得安如风几乎失了淑女风范,站在阵图中愤愤不平地抱怨黄药师吃饱饭没事做,把个好好的岛搞成了华容道。 可惜安如风如此放肆的机会毕竟不多。因为她每次抱怨后,之后几天的课业异常沉重。晚上睡觉都只有两个时辰,不多不少,刚好两个时辰。安如风明白了,黄药师绝对是听到了。也亏得他计算得如此准确,只让自己睡4个小时。从此,安如风再有不满也只是肚中腹诽。 将顺便采摘下的花瓣装在花篓中,一一分类放好。这些都是安如风为自己调制的纯天然绿色无污染的美容养颜保养品的好材料。自己胚子好,可不能暴殄天物。她明确地放弃自己闯关的意图,上次明明记得黄蓉是这么出阵的。为什么当她再做一遍,却又被困住了。揉了揉太阳|岤,回头黄蓉来找她时,估计又得笑上好一阵。 突然,一阵幽幽萧声传来。静谧的岛上除了鸟语花香外,向来杳无人烟。此乐一出,顿时平添了几丝出尘之气。突然之间,连鸟声也淡了。仿若四周只有那一缕细若游丝的乐声。安如风也不吭声,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黄药师的萧声比他的脸还要多情,各种情绪只要一品他的萧意便知。 落寞、伤心、回忆,还夹杂着一丝丝对往昔的不舍。一曲“绿衣”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地响着。每一次,萧声中都多一分情绪;每一遍,乐声中都多了一丝感怀。安如风知道,他又在想妻子了。黄药师从未在她面前表达过思妻之情。来桃花岛这么久,安如风也从未去过冯蘅的墓。那里是黄药师心中的圣地,兼之尊重黄药师的深情,再好奇,安如风也绝不涉足。 只是,此时听到黄药师的思妻之情,安如风也不由心下黯然,跟着音乐缓缓地唱了起来。“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心之忧矣,曷维其已?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睹物思人情难却,何时才能不心伤?心中忧愁割不断,怎么才能把你忘?越唱越被曲中悲思感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惊才绝艳的黄药师,狠毒孤僻的李莫愁,冰清玉洁的小龙女,邪气狂肆的杨过,个个都为情所困。都说情深不寿,可她却从未体验过这种感情。 “你为何在此处?”清冷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陷入深思的安如风一惊,随即苦笑,她为何在此处,还不是被阵法给困住了。低头垂目,安如有礼地说:“回岛主,如风只是采集花露。”是与不是,黄药师自然清楚。她也不用去告这个闲状。 黄药师果然冷笑一声,安如风不由地耳根透红。谁让她不好好学,在桃花岛住了三年都能迷路。已经有些摸清黄药师的性格,安如风倒也不急,依旧作恭敬状。良久,未见他出声,悄悄抬眼,果然人去楼空。 安如风一笑,背着花篓继续开拓道路去。小半个时辰过去,安如风暗自计数,竟然歪歪曲曲地走到一条从未走过的小径上。扳着手指算了算,安如风不敢肯定地想,这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桃花岛的阵法以困人为主,以黄药师的个性自然不屑做些什么阴毒的陷阱。可有一次,安如风竟然一脚踩进了天然淤泥形成的大坑中,好不容易爬出,一身白衣已经成为泥衣。乐得黄蓉一连几天嘴角都上扬,直嚷着桃花岛竟然被她找出一个新陷阱,功劳颇大。窘得安如风埋头苦学半个月,对黄蓉的挑衅始终不理不睬。 顺着小径直上,地下竟然隔几步便镶了青石。安如风一直走到尽头才明白,原来是来到了弹指峰。早便听黄蓉说过,清音洞、弹指峰、绿竹林、积翠亭是东海桃花岛的著名风景。可被机关算计怕了的安如风从未想过主动寻找欣赏。 此时阴差阳错,竟然来到弹指峰。难怪黄药师会在此处诉尽情怀。苍天青林遮天蔽日,水碧绿叶婆娑轻唱,夏蝉高鸣,清脆悦耳,海风悠远,果然是一处妙境。 远处,状如拇指的山峰仿佛从掌中弹出,如宝剑倒插在海边。孤峰矗立,奇峰异岩层峦叠嶂,如刀削斧劈般的悬崖绝壁如上天妙手巧得。一个平台直升而出,圆润的石头不规则地铺在其上。安如风随手放下花篓,极目望去,却见下面风景颇为熟悉。仔细一瞧,竟然是刚刚所立之处。安如风怔了怔,立马回想刚刚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抑或是忍不住诅咒了黄药师几句。若他刚巧坐在此处,可不全给收入眼底。懊恼万分,早知这岛上尽是黄药师的地盘,当初就不该由着性子祸从口出。一想到那几日他布置的课业,便觉头疼不已。 心烦之下,突觉伤感。刚刚被黄药师的箫声挑起的心绪,此时纷乱如麻。如果可以,她愿意付出天大的代价换一条坎坷的回家方法。月是故乡的明,云是故乡的白,二老年岁已大,女儿却失踪无影。安如风不敢想象父母的思念该有多么悲痛。 可是,一味伤怀也不是办法。安如风瞧着天边余晖,苦笑连连。还未听说有人穿过来,又能随便穿回去的。三年一千多个日月,她仍然没有机会触摸到回家的方向,不由得不往坏处想,如果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回去,那该怎么办?射雕的世界有自己容身之处吗?眼前的平稳生活也是偷来的,更遑论将来。思来想去,也只能说尽人事。先学好本领再说吧。 繁星闪烁时,黄蓉果然找来了。瞧她有些气吁的模样,安如风有些好笑。自己跑到弹指峰来,怕是小黄蓉有些着急了吧。晃了晃手中的花瓣,安如风轻哄:“蓉儿,回头我帮你洗个花瓣澡如何?” 已经高及安如风胸口的黄蓉冷嗤一声,“你若不识路,就在原地好好呆着!” 安如风笑言:“通往弹指峰的路我已经熟悉,往后我会陪蓉儿一并前来欣赏日暮。”小丫头对她说话总是冷嘲热讽,不过里面的关切安如风总能听得出。 瞧到她脸上一副了然的神色,黄蓉扭头就走。安如风赶紧跟上,上山的路是记着了,出阵还得靠这个小丫头呢!记起花篓没拿,安如风轻喊黄蓉等等,赶紧回头。突然瞧见一抹青色挥闪而过。以为自己瞧花了眼,安如风转头离去。直到睡在床上才忆起,那抹青色像是黄药师身上的袍子。 下厨 黄药师一直十项全能,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他堪比御膳的厨艺了。安如风不记得电视剧中的黄药师有没有下过厨房,可事实上,她已经吃过不少黄药师亲手做的佳肴。而且,黄老邪并不是仅用美食来嘉奖,厨艺竟然是她与黄蓉的功课之一。 这天,黄药师带着她们二人直到厨房。看着满房的锅碗瓢盆,安如风有些头晕。大灶、大锅,小灶、小锅,外加各种作用不同的厨具,不同于现代化的厨具,安如风连如何生火都不知。让哑仆们将火生好,黄老邪也不吭声,直接拿起豆腐,一手托着,一手快速旋转。只看到豆腐渣哗哗地落在盛好的盘子中,一块完整的豆腐竟然被他削成了一朵素白花朵。花瓣微微颤抖,仿佛含苞待放般鲜活。 随手一放,豆腐花落在砧板上,黄药师又取来竹笋切成丁,再将新鲜猪肉剁成肉泥,调好料搓成肉圆。方者正方,圆者浑圆。再放入大锅中,示意两人一人雕一朵。安如风与黄蓉面面相觑,都有难色。此时,安如风在桃花岛学艺已有五年,可黄药师这哪里是在教做菜,分明是考手头功夫。 若是直接掌劈脚踹,两人二话不说就上了。可面对软软的豆腐,她们都有些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还不动作快些?”黄药师催促。 黄蓉看了看安如风。安如风硬着头皮,怎么着自己武功也比黄蓉高了些,平时也自得于这点,有难题当然得她先上。拿起旁边准备好的豆腐,学着黄药师的手法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划着。因为对美食要求极高,黄药师家的豆腐也不同平常的柔软。手稍一重,半块豆腐便被切落了。 安如风吸了一口气,不理黄蓉取笑的声音,拿着剩下的那半块豆腐,继续努力。心中默念,豆腐,性凉、味甘;归脾、胃、大肠经;益气宽中,生津润燥,清热解毒,和脾胃。据现代医学说,它还能抗癌。 一疏忽,左手转动速度跟不上,好不容易略有些雏形的豆腐花彻底报废了。安如风叹了口气,瞧向黄蓉。眼中示意,我已经阵亡了,麻烦你来吧。 黄蓉刚刚还笑得脸如花,看到安如风的神情,突地刹住了表情。这会儿,轮到安如风想笑了。她退后一步,站在黄蓉身后。只见黄蓉轻巧地拿起豆腐,有模有样地转了起来。只听见“叭”地一声,豆腐落入碗中直接摔成豆泥。不出所料,她也失败了。时间比安如风还短! 两人对望一眼,安如风低头,准备听黄药师的训。黄蓉则恬着一张笑脸,正要开口。却听见黄药师淡淡地说:“你二人兰花拂|岤手已经学了有几年,为何只知出招,不知活学活用?” 两人齐齐一怔,安如风翻手一抬,便拈起一块豆腐。黄蓉也不甘示弱,纤手一抄,也拿起一块豆腐。两人手指如花,姿势美妙,快、准、奇三法用得已经颇有精髓。安如风快了一些,豆腐花已经雕好,她刚放下,黄蓉的豆腐花也已成型。两人互瞧对方的作品,相视一笑,笑容中并非赞赏,都是讥讽。 原来二人毕竟手法不熟。雕出的花儿歪斜变形,与黄药师那朵除了颜色,几可乱真的花儿比起来,惨不忍睹到直接可扔到垃圾桶中。好在相互有得比较,也不是独自出丑,二人居然都不觉得脸红。 “无竹令人俗,无肉使人瘦,不俗又不瘦,竹笋焖猪肉。”黄蓉笑言:“爹爹,你这是学苏公吗?” 安如风低声轻吟,“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岛主,是否还缺了一样?” 黄蓉一愣,瞟了安如风一眼,娇声问:“爹爹,今儿个午饭,我们就吃这个吗?” 黄药师微笑,“这门功夫你们还缺‘清’字缺。因此,这顿饭你们需自己做。好不好吃,自然也得自己负责。”黄蓉睁大了眼睛,安如风却低眉,早就知道黄药师没这么轻松地放过她们。 “爹爹,如果不好吃,你是不是也陪着我们?”黄蓉不服气,刚才不小心输了安如风一着,父亲竟然还不管吃喝了,向来锦衣玉食的她哪里愿意亲手下厨。 “你们吃什么,我也吃什么。”黄药师不再跟黄蓉闲话,飘身而去。 安如风噗哧一笑,“蓉儿,岛主看来是不会动手了。你就死心吧。”像她,没期待自然没失望。 锅里的水已经烧得扑扑作响,黄蓉手足无措,连下一步该怎么做都不知道。安如风想了想,拿了个蒸隔,把黄药师调好的汤汁直接放在上面。三朵豆腐花,一美二丑,独立于大碗之中,看得两人同时而笑。黄蓉找来锅盖,盖好后,眨巴着大眼睛问安如风,“要蒸多长时间?” 七岁的黄蓉虽然未曾洗手做羹汤,却也在高强度教育下,比常人懂得多。只是未曾亲手尝试,还是心有余悸。安如风老实地摇摇头,她也没做过这道菜。两人呆了一阵子,同时眼中一亮,抓着哑仆打起了哑语。 她们没做过,负责厨房的哑仆却是常做此事。安如风的哑语已然熟练,问起来速度飞快。很快便弄明白,原来只要一柱香时间即可。两人心中一安,总算中午能吃上一个正常饭菜了。 可三个豆腐花哪能顶饱。于是,两人又辛苦地找来生米,淘水洗净。黄蓉想偷懒,却被哑仆“告之”,黄药师说一切只让她们动手。哑仆向来畏黄药师如毒蛇,哪里敢违背,只如实地将黄药师的话转达。气?br /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4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气得黄蓉直喊着爹爹可恶!安如风纵然想跟着数落几句,一番思量,还是闭口不言。 大锅煮饭二人都不会,安如风倒是记得爷爷曾用将米饭加水后煮开,再将米直接放在笼屉上蒸熟。这样,既有米汤喝,又有饭吃。只是火候如何掌握难倒了两位娇小姐。 此时,不会也要上。安如风阻止黄蓉三番四次地淘米,将仍然犯浊的米倒入大锅中。然后示意黄蓉与哑仆交流,明白大概的做法后,这才安心地煮饭。黄蓉拍拍胸口,有些庆幸地说,幸好爹爹只说不准帮手,没说可以问。不然两个手既不巧又有米的拙妇,今儿个真要饿肚子了。 煮到一半,将米倒在笼屉上时,黄蓉突然想加料。她找来没用完的竹笋,但见一阵刀光剑影,竹笋被切成大小不一的块状,被她扔进饭堆里。安如风阻止不及,索性随她去。好不容易哑仆说饭已熟,可以开锅了。黄蓉一瞧,郁闷得差点跳脚。竹笋未曾焯水,这么一蒸,都成半黑状,看上去莫说有食欲,就连味道都不怎么好闻。安如风长叹一口气,刚才就不该顺着这丫头,异想天开,这回好,累得大家都得吃这种令人倒胃口的饭了。 好在,黄药师亲手调料的豆腐闻起来香气迷人,两人累了一上午,都忍不住偷尝一口。虽不如往日做的鲜嫩滑爽,却也醇香汁浓。馋虫被勾起,二人的肚子同时咕咕直叫。两人互瞧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一菜一饭,如何下肚。安如风只得大展手艺,找来青椒,准备做个最简单的爆青椒。只见她身手利落,洗手,左手扶辣椒,右手按椒把施力。顷刻,椒把去之。又将辣椒平置菜板,持刀平拍于下,复从中一分为二段。 放置一旁,将锅中菜油滚热,洗好的豆豉一把洒下,其手未止,姜蒜齐下锅,后辣椒又入。翻腾之间,见辣椒成可食之状。左手一伸,捞起酱油点点洒下。灶火烈烈,又入调料。转眼,菜已成! 一翻动作如云流水,姿态飘逸。黄蓉不由喝彩,追问她何时会做这道菜。安如风抬眸一笑,眼中顽意大盛:“我会不会下厨蓉儿岂有不知,只是不知我这几式落英神剑掌能否入眼?” 黄蓉捂了捂肚子,终还是未忍住,笑得一手抓住安如风,“你倒是懂得学以致用!” 瞧了瞧刻漏,已经到饭点了。分装好各人的饭菜,两人都不邀功,只把黄药师自己刻的豆腐花装在他的碗盘内。配上几颗碧翠欲滴的青笋,红嫩的肉丸,||乳|白的清汤只盛半碗,摆好豆腐花,再轻洒上几粒小葱。看起来,让人馋涎欲滴。 反而二人自己碗内的豆腐花,只觉得有如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就连葱花看起来都比那朵奇形怪状的豆腐花漂亮。安如风装好自己的一份,找了个竹提盒笼儿,细细装好。再与黄蓉一起把饭菜端到黄药师处。 三人同时而食,黄蓉吃得苦意溢于言表,安如风也只把胃口提了又提,却最终只吃得下大半碗。倒是黄药师竟然心平气和,与往常吃得一样多。待到三人食毕,黄药师的一句话,说得二人差点都趴在桌上,哀唤出声。“明天,你们继续照此法练习。” 小心地将装了豆腐花的竹提盒笼儿一径儿走到小南的墓前。将盒笼儿放好,安如风细心地把小南的墓上杂草一一拔尽,这才拿出自己的豆腐花儿放在墓前。墓碑已经在她来的头一年便刻好,不知姓名,只好刻上“小南之墓”四个楷书。 “小南,这是姐姐第一次做的菜。卖相一般,不过味道却是黄岛主亲调。你尝尝吧!”把豆腐花供在小南的墓前。安如风温声低语说:“你跟着我的时候,连口水都没得喝。现在,我会做菜了,第一个便是想送给你尝。多吃些,以后投胎再也别饿肚子了。” 靠着墓碑坐下,安如风的笑容中带了丝苦涩:“小南,你去世,还有我记得你。不知道我哪天消失了,会不会有人记得在我坟前清扫。”或许,连个坟都没有。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思乡之情层层叠叠,连绵不绝。今天,已经是安如风来到射雕世界1933天。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她长身而起,收拾好东西便往主屋行去。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当下之急便是如何熟练各种武艺,好应付肚中饥饿。发呆这种奢侈的事情,还是留待以后再做吧。 求救 一连半年,安如风与黄蓉都负责一日三餐。每天,黄药师都会陪同她们一起来,亲手做一个菜,也不多说,由她们自己看着。之前,若说二人多努力也是假的。可为了能早日吃上正常饭菜,两人竟铆起劲来学厨艺。 在厨房日久,安如风也摸清楚桃花岛日常补给等事项。原来桃花岛虽一向被四周渔民所忌,但在利润的吸引下,还是有些不怕死的商人敢与桃花岛打交道。他们每周固定来两次,送上的都是桃花岛需要的物资。桃花岛自己也有几条出海的船只,更有一只花船形相华美,船身漆得金碧辉煌。舱中食水白米、酒肉蔬菜,贮备俱足。想了想,这就是黄药师准备殉情的那只船吧。据说船出海久了会散架,是因为木材没有用铁钉,全是生胶绳索缠在一起的。 黄药师的嘴极挑,对食物要求极严。虽然只是海中一孤岛,却把山珍海味都品了个遍。“八大菜系”用料庞杂、选料精细、风味讲究,如何将菜肴做得清而不淡、鲜而不俗、嫩而不生、油而不腻便是一门学问,更何况要配上各种名头,从色香味中,品出一份优雅更是不易。 仅仅一个凉拌菜,就诸多讲究。一日,黄药师拿来一张海蜇皮,切成5片,复切成极细的丝,再与同样粗细的萝卜丝合并烹制,凉后拌上调料。安如风与黄蓉以为此法容易,可在她们手下,能切成2~3片就已经是极限,与黄药师那些细如发丝的刀功比起来,羞愧得只得埋头苦练。 这日,颇有成绩的两人快速将膳食准备好,便准备小歇一会儿。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人声,原来是送货的商人。一名李姓中年男子来得次数较多,跟她们也混了个面熟。等得后来,老李的话也多了。从他的话中,安如风得知,老李原名李长庆,其实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渔家。一次偶然机会与桃花岛接触后,便做起了二道贩子。 虽然桃花岛里住人不多,可黄药师出手极大方,要的各种食材、药材,以及日用品多为精品。依仗着这份丰厚的油水,他们也逐渐发家。最后,竟然形成了有一定规模的船队。安如风瞧到外人的机会甚少,也有意与他套话,了解外界情况。自然,不免技痒地告之,有病不妨来找她医治。 黄药师平日里其实并不怎么与商人打交道,少了什么,只是列一份清单,直接交由老李购置。一些日常的东西,自然有哑仆与老李沟通。因此,学了一手好哑语的老李私下里对黄药师也很害怕。在他看来,不拘言笑的黄药师就像是煞神。虽然不如外面形容的那么奢杀如命,几乎要到吃人脑、抓小孩的地步,但还是一见到黄药师就毕恭毕敬。态度谦卑到安如风觉得,自己以前在黄药师面前的表现根本不过关。 这日,老李走过来时,脸色苍白,嘴唇干枯,眼睛中尽是血丝。原来是病了。“姑娘,您看,能不能帮我医治一番。原也没想来找姑娘的,前些日子看了好多大夫,身子都不爽利……”老李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安如风见猎心喜,赶紧按捺住兴奋,只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黄蓉却“嗤”地一声,不感兴趣地离开。 一番检查后,安如风便明白,只感受风寒之邪的太阳伤寒证。医书上有云:“太阳病,头痛发热,身疼腰痛,骨节疼痛,恶风,无汗而喘者,麻黄汤主之。”但安如风转念一想,却不愿用常法医治,她突然想起一例医案。某壮汉体本强壮,只手能举百钧。冬月得伤寒太阳症,恶寒无汗,头痛项强,毛孔痛如针刺,气急脉紧。用麻黄汤治之,一剂未汗,再剂又未汗。乃取中造饭缸灶,左右前后各置其一锅。内盛水纳以麻黄、羌、防等气性雄烈发表之药烧之。令滚。去其锅盖。再烧半时许。窗门皆令密闭。使病患口鼻皆受其气。蒸之既久。始得汗出甚臭。病遂霍然。 于是便辛苦搬来大缸,把老李送入哑仆房中,令其只穿中衣浸入药汤中。为了控制火候,安如风与几名哑仆都在房内,小心不让水温过高。刚开始还好,越到后来,老李脸色越发苍白,最后竟然不省人事。身子歪倒之下,将大缸带得侧翻,药汤洒了满地。 安如风大惊,连忙扑上前按住老李人中,金针连扎|岤脉,非但无用,老李竟然口出白沫,呼吸微弱,仿佛命悬一线。 哑仆赶紧熄去炉火,看向安如风的眼里全是畏惧。顾不上这些,安如风一搭脉搏,只觉颤跳促短,一时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处理。之前所有哑仆均是身强力状之士,安如风有时药方即使不大对头,也没出现过此等医疗事故。瞧见好好的一个人,竟然在自己的折腾下,九条命已经去掉了八条半,安如风吓得手足无措。 突然间想到了黄药师,她平掌一托,将老李平稳地放在床上,略侧头部,以免呕吐物堵塞气管,便向主屋飞掠。 一头闯进主屋,安如风如无头苍蝇般乱转,却如何也找不到黄药师的身影。心急之下,她四处大喊“岛主”。良久,仍然未见人影。安如风勉强安定心神,不在这里,那该是去哪里?突然想到了积翠亭。那座亭子在竹林内,与安如风住的竹屋相隔不远。 竹枝搭成的凉亭上横额写着“积翠亭”三字,两旁悬着副对联,上句为“桃花影里飞神剑”,下句为“碧海潮生按玉箫”。亭中放着竹台竹椅,全是多年之物。也不知到底用了多少年,所有物品都用得润了,泛黄的竹体上已然光滑无比。竹亭之侧并肩生着两棵大松树,枝干虬盘,据说有数百年的岁数。 闲暇无事,黄药师最喜欢的便是在积翠亭中品茗作画。用起轻功,安如风急得脚不点地,往那边赶去。老远便瞧见黄药师站在亭中泼墨挥毫。看到他清瘦的身躯,安如风犹如看到救命稻草般,控制不住高叫一声:“岛主!” 黄药师头一抬,瞧到安如风的模样,浓眉一皱,沉声道:“哭什么?” 安如风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她呜咽一声,居然半晌说不出话来。黄药师随手倒了杯水递给她,安如风一阵急跑,外加惶恐,此时也口干无比。她双手接过,顾不上形象一口倒入嘴里。随手抹了抹眼泪,“岛主,我医出人命来了!” 一句话说来,竟然委屈、撒娇、心惊种种意味都包含在其中。黄药师略有些诧意,抬了抬眼,瞧她依旧还不自禁地泪水滑落,口气也变得温和了些:“不要哭,好好说。” 见黄药师一副不愠不火的表情,安如风恨不得拉着他就走。平时伶俐的口齿在见到老李的惨状后,全部变成了自责。医者父母心,安如风其实还未抱有这种心态。她跟着黄老邪,起点很高,外加从未出过事,因此,也没想过会有一天把人给治坏了。 有些磕巴地把事情说完,黄药师却不徐不缓地问起了老李的症状。安如风更急了,眼泪又哗哗地落下了,害怕老李熬不住就此一伸腿。“岛主,您能去看看吗?”声音中又带了哽咽与请求,生怕黄药师不管此事。 瞧见安如风在原地团团直转,黄药师微微一顿,便放下手中的笔,跟着她来到了下人房。老李已经没再继续呕吐,只是依旧昏迷不醒。黄药师一阵诊断,便开下药方,递给安如风。她知道,这是让她看看。安如风也不敢磨蹭,赶紧去抓药熬好。一帖服下,老李汗如雨下。口中直喊渴。 安如风知道此时不能给多了水,会坏了胃气。便用棉布沾水,先润了润他的嘴唇,再用勺子少少地喂了些许水。折腾了好一会儿,老李的脸色才没有那么惨白。 后怕地放下老李,安如风跟哑仆们说,帮他换身干净的衣衫。上面全是褐色药汁,危急下,也来不及更换,直接把他放在了床上。幸好因为知道要蒸汗,老李早就备好了衣衫在旁边。 吩咐好了一切,出门时,瞧见黄药师还站在外面。有些委屈,也有些缩瑟,她低唤一声:“岛主。”便半天无语。 “其邪入深,腠理固密,故汤药不能发汗。蒸法始奏效。但咽喉干燥者,不可发汗;淋家不可发汗,发汗必便血;疮家,虽身疼痛,不可发汗,汗出则庢;衄家,不可发汗,汗出必额上陷,脉急紧,直视不能眴,不得眠;亡血家,不可发汗,发汗则寒憟而振。”黄药师娓娓道来,声音轻缓,却听得安如风自愧难安。 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安如风喉头发涩地说:“岛主,我记下了。”血淋淋的教训,让她懂得不能恃才自傲,以为自己学了几年医术便信手而为。今天若不是黄药师,老李的一条命,便在她的误诊消失。瞧到哑仆眼中的的惧意,安如风更觉不该。以往知道这些人都是十恶不赦之人,虽然在黄药师的威信下,中规中矩,可心中却也没把他们当回事。更兼有时,拿他们试药的事也曾做过。可今日,老李却是相信她才来求医,却…… 安如风本不好哭,只是今天惊吓实在太巨。再加上黄药师难得没有冷淡刻薄,更是忍不住心头酸涩。不停地抬手举袖,抹着怎么也擦不净的泪水。 瞧到安如风如此模样,黄药师侧眉看了看,嘴边突然带了丝笑意,“多大的姑娘,还哭成这样。”声音中的温柔听得安如风睁大了眼睛,连眼泪都忘了落下。黄药师却只是叮嘱,回头药方中需要注意的事项,便往主屋走去。安如风一一记下,心中再不敢有丝毫马虎。 跟随 老李在黄药师的补救下,虽然痊愈,却也虚弱地在桃花岛卧床五天才能经受得住海上风浪。安如风没再托大,每日只按黄药师的交待郑重以对。医者仁心,首重仁字。病人本就身体不适,再把他们当成试验品,那就有悖于职业道德了。 安如风初生牛犊不怕虎,兼之黄药师从未对她指正过,居然从未发觉过自己的错误。倒是黄蓉见她情绪低落,几番挑衅之下,安如风都未回理。最后安慰了她几句:“总算没事,你也不用纠结于心了。” 这番道理安如风自是知道,可心情却总也好不起来。直到老李离岛后,她仍是有些强颜欢笑。虽然还是苦学医术,却没再随便找人医治。每逢哑仆生病时,她也慎之又慎,一副十年怕井绳的模样。 安如风一来愧疚,二来觉得自己技艺不足,于是空闲时也没再自己独处一角,反而总是跟在黄药师身后,请教着医术上的问题。一连跟了三个月,黄药师没嫌烦,却是黄蓉最后大发娇嗔,直说她要与父亲讨论琴棋书画等问题也没得空闲,安如风这才醒悟自己有些缠人了。 可她当时心绪极乱,压根没想到其他事情,只知道用知识不断地弥补心中的不安。黄药师走到哪里,她便静静地端着一本书坐在旁边默记。遇到不懂的,便马上提出。无论黄药师在做什么,只要她问,一般都能得到回答。 平时除了教授的时间,安如风很少见到黄药师的人影。之后才知道,原来他常去的地方,不外乎“积翠亭”与“弹指峰”。有时候是站着看风景、练功,有时候是自娱自乐地打发着空闲,更多的时间是拿着一本书苦思冥想。安如风知道,那是《九阴真经》的下部残经。 看着向来意气风发的黄药师有时候情不自禁地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安如风总是装作没瞧见,一心盯着自己的书努力理解着。心中不免为他难过,甚至也想过,要不要为了他的一番养育之恩,帮他骗来《九阴真经》的上半部。 可是,《九阴真经》是黄药师的底线。虽然他目前看来,对自己还算不错。但安如风明白,自己在桃花岛呆的时间再长,也不可能如黄蓉般,被黄药师如同心头宝贝般的宠着、爱着,他把对亡妻的所有思念都寄托在黄蓉身上。 当时因为《九阴真经》,黄老邪一怒之下敲断了弟子们的腿。虽然早有悔意,可见他对这本经书相当敏感。尤其是这本经书还涉及到冯蘅的死……安如风打了个冷颤,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突然觉得前面有人,安如风抬头一看,竟然是黄药师。只见他淡淡地说:“呆会不要跟着我!”安如风站起身来点点头,看着黄药师远去。心中有些好奇,不让跟着是去哪里?只见黄药师往主屋走去,她看看天色,马上要到晚饭时间了,这本书已经看完了。正巧想回去还书,于是跟着黄药师一起去。 来到主屋附近,黄药师突然停了停,没有回头,身上又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安如风只好站着,自己只是同路,并不是真的想跟。只见黄药师往花丛中走去,安如风顿时明白了。桃花岛的地盘并不大,虽然安如风从未去过冯蘅的墓,却也知道是这个方向。难怪黄药师会不让她跟。 唉,7年多了吧!黄蓉今年都快8岁了,女儿的生日便是老婆的忌日。安如风瞧着黄药师的背影有些发呆,每年他陪着黄蓉庆完生之后,都消失无影。大概是坐着墓里陪妻子说话去了。摇了摇脑袋,自己竟然为这些事伤感了起来。自己虚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未体会过男欢女爱。一时间,竟有些羡慕起冯蘅来。 这天,又到了黄蓉的生辰。安如风一边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边帮她准备着食物。今天,黄药师亲自下厨。安如风帮黄药师打下手,瞧到他依旧一派悠闲的,仿如闲庭信步般动作清新俊逸,不晓得的人哪知道他是在做菜,还以为他是在玩泼墨山水。 安如风不由想起她与黄蓉最近已经开始练习弹指神通这门功夫。因为不但需要精微奥妙的手法,还需要极强的内力,才能将石头弹出。黄药师自是射程甚远,速度劲急,力道强劲,破空之声异常响亮。轮她们二人时,却像拈花般,软弱无力。更遑论弹落敌兵及制|岤道了。 安如风比黄蓉练习内功早了些年头,外加她专注事项较少,内力也颇有小成。可惜仍然是学不好!黄药师见着二人的手法直摇头,黄蓉调皮地冲他吐舌头,一把扑上去,勾住黄药师的手撒娇:“爹爹,不急不急,蓉儿一定可以练好的。” 安如风也只是站在一旁笑。这种内力积蓄的事情没办法速成,纵然她勤勉,也因天资所限。外加上没有种种奇遇,当然不可能有长足的长进。不过,黄蓉这话明显是在哄她老爹。原本就知道今天要考验,她昨天都还在欣赏字画、盘弄花草。 “女子劲弱,此招也确实不适合你们。”黄药师搂着黄蓉,瞧了瞧安如风,声音中有些落寞。 黄蓉眼珠子一转,知道他又想起弟子的事情了。“爹爹,昨儿个,《迎仙客》中那段‘谁家隐居山半崦’总是吹不好。你再教教我吧!这些日子,你一心教授安如风,都没空理我了。” 话音刚落,安如风与黄药师都有些愕然。黄药师是多了些愧意。安如风则多了一丝尴尬,怎么跟人家抢起老爹了。至此她才想起,自己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了黄药师三个月,除开他明确地指出要自己暂时离开外。 安如风笑道:“蓉儿,你这是吃醋了吗?”话音刚落,她的尴尬更甚,这是在说什么浑话,她从未如此开过玩笑,一席话说来,竟然有些不自在。赶紧补救:“岛主最疼的可是你呢!” 黄药师突然瞧了她一眼,低头温声对黄蓉说:“过些天你又长了一岁,想要什么礼物?” 黄蓉一听,马上忘了刚刚的抱怨,不客气地说:“我要束发金环!爹爹,我要娘常用的那个金环。” 黄药师一时失神,瞧着黄蓉有些发怔。笑道:“好!都依蓉儿的。” 安如风还在为刚才的失言有些浑身不适。突然瞧到黄蓉笑容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她,仿佛是示威。她顿时失笑。难不成小丫头在跟自己争宠?看来自己三个月的奇怪行为已经让她有些不安了。 抬头却看到黄药师目光晦涩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情绪驳多,复杂得几乎将他素来明亮的眼神覆盖。安如风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却见黄药师已经低头继续与黄蓉谈笑起来。不明所以,安如风干脆任这对父女在旁边说悄悄话去,扣起石子儿不停地练习起来。 …… “拿水来!”突然听到有声音响起,安如风转头一看,却是黄药师向她伸手。动作娴熟地将葫芦水瓢递过去,只听见“嗤”地一声,锅里冒起了白烟。安如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道菜是最费心思的一道,之前工序繁杂不说,做起来也丝毫不能马虎。安如风失神之下,居然忘记替黄药师打下手了。再晚得一些,这道菜的精髓可就白废了。瞧到黄药师瞥来的一眼,安如风笑容更大了,谁让你把哑仆们赶走,非得让自己来伺候。嘴上却说:“岛主,我会注意的。” 黄药师又瞧了她一眼,眼神中居然带了一丝无奈。“不要再走神了!” 安如风赶紧收敛笑容,秀眸中却透出淡淡的顽皮。这是黄蓉指定的菜肴,如果弄砸了,黄药师又会被她烦死!别看她已经8岁,耍起赖来无所不极其用。有时候干脆关上房门,给黄药师冷脸。每次看到这对父女闹别扭,安如风总是好笑。因为低头最多的,竟然是黄药师。果然是天下父母心!怕黄蓉饿着、气着,一连要敲几次门,低声哄着。最后还要哑仆们把菜端好,即使她任性地扔了,也三餐照送不误。一次,黄蓉自己饿着了,却撒娇要黄药师做吃的,他二话不说便到了厨房。看得安如风默默摇头,难怪黄蓉出去喜欢招惹是非,她爹宠得也太过了。 打从黄蓉明示她的不开心后,安如风便将自己养了三个月,有些莫名其妙的习惯给扭转回来。黄蓉这才与她有说有笑起来,像黄药师又从哪里寻来了什么名贵花草,种在哪里。而她又跑去捣乱,一连整死了好几棵,黄药师气得笑骂她调皮。 安如风只是笑笑,不予评价。人家父亲都舍不得重语说女儿,她又何必管这个闲事。只是打从她不跟了之后,却有几次在空闲时,瞧到黄药师用有些奇怪的眼光看她。安如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不安,却搞得人家跟着摸不着脑袋。 那次,黄药师考校她,安如风侃侃而谈,一派流利的模样。黄药师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还不敢替人诊脉?” 安如风脸一垮,有些后怕地说:“还是多跟岛主学些时段吧。” 黄药师瞪了她一眼,“当初是谁说医者之道需大胆尝试的?”言下之意甚是轻鄙,看不惯她这么快就退缩。 回忆起老李的模样,安如风脸色有些泛白。“我怕又……” 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安如风,黄药师声音里有些怒意:“有什么好怕的?” 安如风抬头看着他,干脆把心中的话都说出来:“若是我又犯错,你会再帮我吗?”如果他不帮自己收拾残局,她哪敢再轻易尝试。 黄药师没说话,只是眼中的怒火渐渐消失,最后看着安如风点点头。“去吧!”声音里带了一丝暖暖的鼓励。 安如风这才欢心而笑,满是敬意地说:“谢谢岛主!”抬头时,却瞧见黄药师刚刚已经和缓的脸色重又结了冰。一时不知哪里得罪他了,只好如他所说,走出了书房。黄蓉接着进去接受考试时,他又挂了笑容。虽然司空见惯,却仍旧有些佩服!这人变脸跟翻书一样快。 类似于这种情况,已经出现过很多次。身体年龄已经17岁的安如风直到现在也没彻底摸清楚黄药师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前一刻,两人还相谈甚欢,后一刻,黄药师就摆出一张冰块脸直接送客。好在安如风打从知道他是黄药师开始,就明白他性情古怪,也不放在心中,更不说记仇。 晕倒 山中无岁月,时间如飞逝,转眼间,安如风在桃花岛已经呆了多个日日夜夜,已经将安如风回家的念头磨得几近消失。思乡之情已经被她压在心底,成为不敢碰的伤疤。今年,黄蓉已经11岁了,离她出岛还有四五年的时间。而安如风也已经20岁左右,这也是她大概估计的,毕竟一出现,便直接被卖了,没人告诉她到底多少岁了。 “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晳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安如风在昏黄的铜镜前打量着自己,脑中浮现这些诗句。按说女子见自己貌美总还是心喜,可安如风却是不安。古人云:红颜薄命。乱世之中,这副相貌带给自己的灾难比虚荣想必多得多。如若今天她只是生就一副普通的容颜,会更安全些。 瞧到黄蓉虽然才11岁,却也已经看出将来会是如何的倾国倾城。只是五官还未彻底舒展,神情中总带着一丝稚气,比之安如风的淡雅脱俗又是另一番光艳逼人的美态。 安如风不由地考虑起自己的将来。马上动乱就要来了,在桃花岛安稳地生活了这么久,所有的一切,都将在黄蓉出岛那刻截止。要让她出去吗?如果多留她一段日月,自己是否可以多享受一段美好的时光。 是的,安如风开始眷念这里安静的岁月。这里虽然有些冷清、寂寞,在黄药师的保护伞下,不用去思考生存问题。她没有野心,不想在乱世中闯出一片天地,只希望像普通女子般过一生。卷入神雕的世界本来就不是她的希望,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一生不出岛。 这天,安如风清晨起来,便觉得胸口郁结难安。昨天练习剑法时,不小心岔了筋脉。本以为没多大事,便没在意。哪知道竟然积起了小小的内伤。吞下一颗无常丹,她看着瓶子一阵叹气。当初刚飘落岛上时,黄药师也曾派哑仆给自己送来三颗丹药。那时她并不懂哑语,自然也不知道这种珍贵的丹药7天服一次就够了,竟然每天饭后服用。幸好,黄药师只在瓶子里放三颗。当时心中还嘀咕,说主人真小气,只给一天的量。自己舍不得吃完,于是分三天而食。真是浪费了这些宝贝,难怪那几天她肚中如鼓,老是蹲马桶。虚不受补啊! 过得一会儿,才觉胸口已经平舒了一些,却还有些不适,只好给自己放一天的假。习惯了早起,安如风赶到积翠亭时,黄蓉已经到了。瞧她已经开始练习,安如风只是缓缓地走着,默念着新记的药方子。 “安如风,你怎么偷懒?”瞧见向来勤快的安如风竟然比自己来得还晚,黄蓉已经觉得奇怪了。这会儿,她不但没活动手脚,只是在树下散步,更是好奇起来。 安如风转头看到黄蓉一副炫耀的模样,便不想说出实情。她平日在习武上总是不专心,难得有一次比得过自己当然高兴。再加上,如果知道安如风练习过猛伤了筋脉肯定又会笑上好一阵子。安如风索性不说。“蓉儿今天倒是勤快!” 原本普普通通一句话,却说得黄蓉有些羞怒起来。“就只准你偷闲吗?”她自知比不得安如风勤勉,此时却觉得她是在笑自己。 安如风一笑,不跟她争辩。这个小丫头有时候胡搅蛮缠起来,根本不讲理。 “你陪我练练吧!”黄蓉见她不答,反而激起了一丝不服气。她不肯练,就非让她动手。 安如风无奈,退后一步。内伤才刚刚好一点点,实在不想动手。“蓉儿,明儿我陪你练好不?” 越见她不说原因,黄蓉越是奇怪,干脆直接缠了上来。安如风运气转身,身子悠悠飘起,一个漂亮的翻身跃在了树枝上。“蓉儿,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不要闹了。” 黄蓉一顿,瞧到安如风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也停下了手。“你不喜欢开药方子吗?为什么不给自己治治?” 安如风咯咯一笑:“医者不自医,蓉儿不知道吗!”忍不住逗逗她。 本来医学这方面就觉得不够好,黄蓉一听又有些恼怒了。“哼,就你懂!”说罢,眼睛一转,跃了过去把安如风从树上带了下来,“走吧,你不练我也不练了。我们今天一起玩会去。” 安如风被她一拉,又有些岔了气。轻咳了两声,摇摇头:“你自己去吧。我想坐一会儿!” 放开她的手,黄蓉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脸色也有些担心起来:“你真的没事?” 安如风哪会没事。昨儿个月事又突然来了,再加上内伤,身体此时相当虚弱。若不是这些年惯于早起,怕是又像前世那样索性卧床了。 轻轻地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她笑着安抚,“没事没事,我在桃花岛上能有什么事!” 黄蓉还是有点不放心,绕着她转了一圈,突然惊叫:“安如风,你怎么流血了?” 听见她的惊叫,安如风下意识地跟着转了个圈,顺便活动了一下四肢。有些奇怪地说:“我没受伤啊!”内伤要也是吐血吧! “难道是我刚刚伤了你吗?我没用剑啊!”黄蓉指着她裙后上的一块血迹,声音里有些自责。 安如风只觉脸一热,赶紧把裙子扯到眼前来。天,果然是一块血。白色轻薄的衣裙上,血迹缓缓透出,看起来扎眼之极。 “快包扎啊!”黄蓉还未来初潮,居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如风一把捂住她的嘴,面红耳赤地说:“蓉儿,轻些轻些!”别被你老爹听到了,羞也羞死了。 “为什么?”把安如风的手一把扯下,黄蓉有些茫然地问。 “这是女子都会有的……”话还未说完,安如风只觉得胸口烦恶欲吐。刚刚就岔了气,这会儿看了鲜红的血色,更觉得不适。晃了晃身子,竟然有些头晕。安如风一把抓住扶住她的黄蓉,有些困难地吐着气。心中还惦记着窘事,“别告诉岛主!” “安如风,你没事吧!” 眼前一阵发黑,安如风只看到黄蓉有些焦急的脸,最终还是倒了下去,连告诉她直接把自己送到房里睡一会儿都不成。 …… 一觉睡起,只觉得后背酸痛已经减轻了些,胸口的郁结更是轻微到几乎感觉不到。安如风一睁眼,瞧见黄药师的脸。有些反应不过来,赶紧把眼睛闭上。心中默念,看错了看错了。 “不舒服就休歇着,干什么要起来。”黄药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但安如风能听得出话里的关切。 “轰”得一声,所有的血色都往脸上涌去。安如风恨不得拿被子把自己包起来。都跟黄蓉说不要找她爹爹来。这回好了,自己来大姨妈,连侧漏的事情也被他知道了。天啊!丢脸死了! 只听得黄药师轻轻地笑了两声,安如风更是羞得干脆直接钻到被窝里去。 “本来就受了些内伤,居然还继续练功。”黄药师的声音里关心越来越重,听得安如风有些感动。 她把被子拉下,努力维持平静地说:“我本来只是想走走,哪里知道……”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黄药师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黄蓉端着热水走进来,见安如风醒了,脸色一轻:“你总算醒了。大清早的玩什么游戏,吓死人了。” 安如风瞧得这对父女,心中的感动越来越多。不由地也温柔地对黄蓉说:“当真是我不对,让你担心了。” 黄蓉脸一红,有些不习惯安如风如此温柔。只是嘟着嘴将水往桌上一放,“你若好了,就自己喝水吧。”说着,帮她倒了杯。 安如风从床上爬起,腰间又有些酸痛。不由地轻哼一声。这个身体可没前世那么幸福,来月事时腰酸背痛,胃口极不好。突然一只大手伸来,帮安如风坐好。原来是黄药师,见她动作缓慢,顺手帮了一把。 这九年来,安如风极少生病。偶尔有些不适,也是自己写了方子隔天便好。这次两件事一同袭来,竟然让她柔弱了一把。可黄药师极少露出的温柔也让她有些发怔。瞧过去,她竟然在黄药师的眼里发现一丝近似宠溺的情绪。脸又一红,安如风赶紧坐好,接过黄蓉端来的水杯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你休息吧!蓉儿,我们先出去!”知道她没多大的事,黄药师也不久呆。 黄蓉却没跟着她爹爹一同出门,反而坐在安如风的床头跟她聊了起来。 “原来你是来了月事啊!”黄蓉见安如风脸上的红潮不退,突然蹦了一句。 “噗”地一声,安如风嘴里含的水全给喷了出来。有些惊慌地看了看门口,还好还好,黄药师已经走了。这个小丫头怎么口无遮拦的。 “我看到你倒下,吓坏了。幸好爹爹一会儿就赶到。”黄蓉面色古怪地瞧了安如风一眼,“从未知道爹爹那么关心你,脸色都变了。” 安如风想起刚刚黄药师的眼神,心中突然泛起一丝不知道什么滋味的感觉。赶紧笑道:“若是换了蓉儿,岛主更不知要急成什么模样。” 蓉儿灿然一笑,自是默认。言罢,她起身:“我也不烦你了,你好好休息吧。你说明天要陪我练武,可别忘了!” 瞧到她的脸上有丝不好意思,安如风只是点头,这个丫头口是心非,明明是关心也不说出口。看到安如风脸上的了然,黄蓉一跺脚,干脆跑了出去。房中最终安静了下来,安如风想到黄蓉刚刚说的话,又发了一会儿呆。过得一会儿,不由地啐了自己一口。难道是身体年龄到了,要发花痴了。 突然想到一事。她急急起身,瞧见床单已经被血色印染了一大块,不由惨叫一声。血迹最难清洗,又不好意思让哑仆帮忙。今天自己又有得忙了。幸而桃花岛向来不冷,也不用忌讳冷水了。 情愫 如此相安无事,又过了几年。这天,黄蓉有些贼兮兮地跑来跟安如风说,她发现了黄药师的秘密。听得安如风一愣,心忖莫不是她爹还有什么奇怪的爱好。 “我一向不太去清音洞那边。虽然听说风景不错,可嫌它太远了。前些日子,我瞧爹爹往那边走去,一时好奇也跟过去了。结果,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黄蓉的表情有些现宝。 安如风明白了,还能发现什么,肯定是老顽童呗。脸上却装作有些茫然地问:“难不成岛主在那里又种了什么稀奇植物?” 黄蓉笑得一脸神秘:“当然不是。那里竟然有一个脏兮兮的白胡子老头!” 安如风“惊讶”地看着黄蓉,“岛上向来没有其他人,这个老头哪里来的?” “我也好奇啊!刚想走近问,就被爹爹喊了回来。”她的表情有些委屈,“爹爹好讨厌,从来没对我板过脸。”说这话时,她看了看安如风。 安如风苦笑,是没对你板过,对自己倒是常常摆个冰冻九天的神情出来。 “我们一起偷偷去看看,弄清楚那个老头是什么人好不好?”黄蓉一脸期盼地问。 直觉摇头,安如风心里有些矛盾。如果可以,她巴不得黄蓉一辈子不要看到周伯通。 “为什么?”黄蓉不高兴了,晶亮的眼睛里都是怒意。 “岛主都不让你去,我怎么能跟着去。”安如风故意说。黄蓉爱吃醋,有时候黄药师对安如风多几天和颜悦色就不大开心。这么说,也只是个借口。 “没关系,你跟着我,爹爹不会骂你的。顶多,我帮你求情!”黄蓉扬起线条?br /免费txt小说下载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5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条优美的下巴。 安如风只是一笑,回头你自己都被你爹骂得离家出走,还说想保她。继续摇头,“不看不看。蓉儿,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不,我就想去!”黄蓉的倔劲儿上来了,“你陪不陪我?” 安如风有些无奈,你想去,起码此时不能去啊!她还想过几天安稳日子呢!万一被你爹一批评,你受不了要跷家,自己怕也要受牵连。心下一转,细声轻哄:“要不这样,你爹既然不喜欢你接受那个老头,那我们就偷偷地观察。他被你爹关着,没准是坏人呢!” 歪着头,黄蓉可爱地笑着:“坏人?桃花岛上的坏人可真不少呢!我才不怕什么坏人!” “可他若是武功很高呢?” 黄蓉突然看了她一眼,“你也不想我去吧!不过你说的这个法子倒也挺不错的。偷偷摸摸地,听起来很有趣!” 安如风跟她相处这么久,哪里会不知道她其实明白知道自己的意思。只要对了她的胃口,即使看透了,她也不会反对。当下只是笑着,不再说话。要怎么做呢?跟她一起,还是由她自己去偷窥老顽童? “你陪我去!”还未等她做决定,黄蓉已经拍板了。 安如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还是忍住。有自己看着,没准不会出啥事。总比她自己胡闹得来好。 清音洞位于山腹中,是天然岩洞。洞中有一条石缝,宽约人掌,直直地划过洞顶,因此,有阳光可以直射入内。此洞直通岩底,站在两端说话,声音清晰可辨。不过,这也只是听说的,两人从没有机会进去过。 这里的阵图更加复杂,安如风跟着黄蓉左一绕右一绕,便来到了清音洞附近。一路上,黄蓉贼头贼脑的,兴奋无比。安如风却知道,黄药师这时候不会来。每个月,他只有初一跟十五才会跟周伯通交锋。其余时间,他不屑于偷袭外加马蚤扰。 远远地看到洞口了,安如风一把拉住要冲上前的黄蓉。“不要再过去了!” “反正爹爹没来,怕什么!”黄蓉扯开她的手,就要往前去。 安如风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阻止黄蓉,却听见“扑”地一声,洞里扔出个东西,软趴趴地落在两人前面。两人抬眼望去,同时捂嘴而逃。见鬼的周伯通,竟然随手扔大便! 一口气跑到安全的地带,别说安如风脸色难看,就连黄蓉也花容失色。“这个老头怎么这么古怪!” 幸好他不按牌理出牌,不然你就眼巴巴地送上去了。安如风撇了撇嘴:“太恶心了,蓉儿,我回头不陪你去了。” 黄蓉一想到刚刚的情景,又干呕了一声:“我也不去了!他是不是睡在那些……”停了停,她想吐地说:“睡在那个堆上啊!太脏了!” 瞧她这副模样,安如风心中好笑。总算暂时解决危机!之后,黄蓉果然不提此事。周伯通此举真是把黄蓉吓到了。哪个女子不爱美,这样把恶心当有趣,谁能受得了。只是安如风一想到黄药师竟然与这么个老小孩斗了十多年就想笑,天天拿着粪弹尿水攻击,也亏得这么清高的人能忍得住脾气。接连几日,看到黄药师,安如风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刚开始没注意,回头发现安如风一脸憋笑的模样。黄药师有些疑惑,问:“有事?” 安如风连连摇头,可越来越觉得好笑。瞧他平时穿衣都一尘不染的,会不会曾在周伯通手下吃过暗亏呢?如果是这样,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他每个月两次,都会情绪不稳了。 瞧她还是一副想笑的模样,黄药师越发觉得奇怪。盯着安如风看了一会儿,眸中的神情专注,仿佛在仔细分析似的。安如风却觉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与他相处这么多年,虽然黄药师有些古怪。可整天与这么个大帅哥相处,说不欣赏也是假的。 不由地也看着黄药师发起呆了。虽然五官依然英挺,但他的眼角眉梢已经有了细纹,一笑便会显现。发际也有些白发掺杂其中。有的男人,像面包,闻起来香,吃再多都觉得少了些什么。有的男人则像一瓶酒。刚开始入口极烈,越到后来,越加甘醇。在黄药师身上,所有的时间都化为气质,像本耐读的名著,让人越品越有味道。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突然传来,安如风顿时回过神。瞧见黄药师脸上的研究已经没有了,他明明在看着安如风,心神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睛中却透出一股炽烈的感情。火热得让安如风不自觉得脸通红,心脏也跟着砰砰直跳。 小心地退了一步,安如风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黄药师她从来没有见过,突然觉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绪。再过得一会儿,她已经羞得口干舌燥了,只好轻唤一声:“岛主!” 黄药师刚才还飘忽的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冷冷地看着她,眸中所有的情绪全部收敛。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儿,甩袖离去。 安如风脚底有些发软,着实没摸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顿了顿,她小跑着倒了杯冷茶一口咽下。可加速的心跳还是恢复不过来。拍拍脑袋,她有些头晕目眩地想,真是要命,这是什么横扫四野的魅力!不由地暗暗警告自己,安如风,你可千万春心荡漾,黄药师的痴情可是有目共睹的。要是你不小心喜欢上他,回头只会死得很惨! 可是,他一直不肯让自己喊师傅。古代将师徒之尊看得极重,黄药师再洒脱,也堪不破这关。这么长的时间,虽然他冷淡颇多,可实际也很关心自己。有的时候,安如风能明显感到,他就是在纵容自己。如果哪个师傅对徒弟会有这么奇怪的表现,那也太不正常了。 想到她害怕时的求助,想到不舒服时的细心,再想到跟着他的那三个月,还有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安如风嘴边微微露出一丝笑容。黄药师一向不喜欢接触外人,可他却没有排斥自己的存在。如果这样一推断,是不是代表,她是有些不同的呢? 突然叹了一口气,不管是不是,自己若是有别的想法就是不该。难不成真的在这里过上一辈子,继而嫁人、生子吗?她现在该做的不是在这里发春,而是想办法锻炼自己才是。 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有些事情就有这么奇怪,只要开了个头,便再也难停下来。安如风发现自己开始注意黄药师的一举一动,明明心里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天,黄蓉又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安如风静静地站在积翠亭中,帮黄药师磨墨。这会儿,先是黄蓉吵着热,要到亭子里坐坐。才来了一会儿,她又说闷,一个人跑了。黄药师的画只作了一半,不愿意停笔。于是安如风便一直在旁边站着。 徐风拂来,绿油油的竹叶儿相互摩擦着躯体,欢喜地交头接耳。远处,桃红柳绿,一丛丛、一蓬蓬迎着阳光开得正艳,扑面的清香令人满心满肺的清凉舒爽。安如风不由地深吸一口气,瞧到黄药师笔下的画儿已经然成型,正准备提字。她欢笑道:“野竹攒石生,含烟映江岛。翠色落波深,虚声带寒早。” 黄药师微微一笑,唇角带出漂亮的弧度,欣然下笔。矫若惊龙的草书中,带着洒落自然的刚劲,高低转折间顿挫抑扬。将印章准备好,帮黄药师重重地盖了上去,她回首笑道,“不随妖艳开,独媚玄冥节。当初我刚到岛上时,可看不懂屏风上的这些小篆。” “是吗?”黄药师只是看着安如风,唇边的笑意不减。“后来又是如何看懂的?” “拿着字帖一个一个地比对啊!”安如风皱了皱鼻子,娇俏地笑道:“夜间睡不着,我尽琢磨着这些字到底是什么!还真难认!” 看着安如风将新作挂在竹亭里晾干,黄药师只是笑而不语,转手抓着碧翠的玉箫把玩起来。安如风看得羡慕,既漂亮又能当武器,可惜自己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琴棋书画,样样要学。唯独在箫上,安如风总是缺了些天分。清风拂来,细长的竹叶儿打着旋儿飞舞,沐浴着阳光的色彩。安如风没再继续说话,只是翻开带出的书安静地看了起来。 一旁,黄药师呜呜咽咽地吹起玉箫。她心头平静,淡淡的满足地充盈心间,只觉得像这样的生活如此能继续该有多好。 冯蘅 老李的话安如风其实也未放在心头。这天清早,赶到积翠亭时,黄蓉还未来。瞧见天色阴阴沉沉,安如风知道,估计会变天。按照以往的步骤练功,一丝不拘。安如风除去记忆力,其他的资质谈不上多优秀。与黄蓉相比,都略有些距离,更不用说黄药师。好在勤能补拙,因此这些年来,她的功力竟与黄蓉相比,拉的距离颇大。 听得后面传来轻悄的脚步声,安如风没有回头,依旧认真地练着。末了,一个漂亮的收势站定。回眸看去,果然是黄蓉。瞧她俏脸带寒,冷然而立,还是一副气未消的模样。 安如风着实无语,自己到底哪里惹她不痛快了!如果这是在现代,顶多当不知道。可桃花岛上正常的人加周伯通与自己,也就四个。与黄蓉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整天横眉竖目的多难受。她笑着轻哄:“蓉儿,你还在生气吗?” 黄蓉有些冰冷地把头转过去。 安如风确实有些不解。如果只是有些矛盾,黄蓉也不至于跟她生这么久的闷气。压下性子,她仍然笑着:“蓉儿,我听人说,我们长得很像。现下瞧瞧,还真是这么回事。”她说这话时,倒也没细想,只是想再努力一把。 黄蓉的脸色刷得惨白,直直地看向她。目光直勾勾的,看得安如风都有些毛骨悚然。黄蓉虽然顽皮,却是天真活泼。今天的表情,怎么带了丝难言的阴暗。“你胡说什么,你跟我怎么会长得像?”她的声音尖锐得有些刺耳。 安如风有些惊吓,想不明白黄蓉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表情跟中邪似的。连忙哄道:“好好,蓉儿说不像就不像。” “安如风!”黄蓉愤怒地尖叫,“你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 瞧到黄蓉素来纯真浪漫的小脸上,又露出那种厌恶。安如风知道不用再谈了,于是整了整衣衫,准备离开。 “你不要以为像我妈妈,你就可以取代她!” 刺耳的声音如雷击般,听得安如风浑身不由地轻颤。像冯蘅?怎么回事?缓缓地看向黄蓉,安如风只觉得脸上的五官都无法正确听从指挥。 黄蓉靠在树上,脸上的神情复杂无比。看到安如风向来轻淡的表情消失无影,取代的是茫然、委屈、伤心与一丝倔意,突然有点后悔了。 “黄姑娘,麻烦把话说清楚。”安如风没有激动,声音都很平静。只是一字一句,说得极慢。 黄蓉咬了咬下唇,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为何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本来,她也不想说的。可是,她实在讨厌看到安如风看自己父亲的眼神。憋了好久,今天才在她一句话的刺激下脱口而出。可她只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仿佛在那一瞬间,觉得向来疼自己的爹爹被抢走了。就是对她有种无法释怀的讨厌! 瞧到黄蓉没回答,安如风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就走。黄蓉下意识“喂”了一声,安如风权当没听见。 ……“想学吗?”…… ……“普通人自然是学这个,你不必。”…… 原来如此。安如风心乱如麻,步伐虽然节奏不变,心中却如变幻的天气般,充斥着风雨欲来的压抑。她果然没有猜错,自己对桃花岛确实不太一样。那是因为她生了副好相貌!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黄药师当初会救她吗?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黄药师会留下她,细心教授吗?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黄药师会容忍她的放肆,甚至对黄蓉的怒斥吗?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黄药师会偶尔露出一抹炽热吗? 不会!什么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谜底都在这里。正因为她像冯蘅,所以她才能呆在桃花岛上。突然一怔,瞧了瞧身上的白衣。一直以来,她的衣服只有这一种颜色,会不会是?下意识地摇摇头,安如风苦笑连连。没这么凄惨吧! 一滴雨突然划破空气,直直地落入安如风的眼睛里。骤然的刺激令她眼睛一闭,红透的眼眶再也蓄不住泪水。如果早几年,让她知道这件事有多好!那时的她只是将黄药师单纯地当成老师,单纯地信任、依赖。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动心后,才把这么残忍的事实揭露? 是的,她确实动心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十多载的相处,那个男人偶尔露出的温柔、笑意与包容,都让她点点滴滴记在心头。于是,在他直视自己的一瞬间,心就失落了。 “哗”地一声,雨铺天盖地的落下。安如风没有目的走着,脸上布满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也好,这样根本不用去掩饰。 ……“多大的姑娘,还哭成这样。”…… 哭泣,有时候只是一种纯粹的发泄。想将心中的不满,想将心中的委屈都随着眼泪的流落而遗弃。失魂落魄中,瞧见眼前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安如风茫然地站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弹指峰。看到黄药师最喜欢坐的那块大石头,她怔怔地走了过去。呆坐了良久,心中想的,却是以往那些时日跟在黄药师身后,看他孤坐石前的寂寞。 直到这个时候,她还在想这些。安如风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心中狠狠地骂道:活该!是的,自己就是活该!明明知道后果,却还是由着心陷落。黄药师从没表达过他喜欢自己。是自己白痴,是自己愚笨,竟然被吸引!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心痛?没有人愿意当个影子,按理说,她应该愤怒,应该觉得屈辱,为什么心中弥漫的,却是浓浓的心痛。 ……“安之若素,飘逸如风!岛主,我是叫安如风!”…… 她早就该想到不对劲的。在岛上呆了那么久,黄药师竟然连她的名字都没有问过。所以,他才会忽冷忽热。总以为是他喜怒无常,现在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曲解了。 安如风呆呆地坐在石头上,呆呆地看着前方,神情木然。海边的雨总是来得突然,去得也极快。这会儿,泼瓢大雨就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眼看去,岛上五颜六色的景致变得朦朦胧胧,虚幻得有若仙境。这就是自己到古代的目的吗? 冯蘅!冯蘅!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安如风乍然起了好奇。她想看看,看看她是如何绝代风华,看看她是如何冠绝天下。看看她,到底是如何地与自己相似…… 一连几天,安如风平静如常。黄蓉没再怒颜相视,看向她的眼光中,也带着一丝不解。可安如风没有再刻意讨好她,她只是像往常一样,做自己已经做惯的事情。练武、看书、背药方子。只是无论做什么,眼中都是淡漠。 黄蓉不知道安如风到底怎么了,可又不敢跟父亲说起此事。一时间,从未尝过人间忧愁的她,也觉得心情郁闷。每次,她有不开心了,都会去母亲的墓里,跟她倾诉。今天,她又开始想妈妈了。 她转过身回去,却没注意安如风动作顿了顿,在她离去一会儿,小心地保持着距离,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那里,是安如风从未涉及过的地方。安如风静静地跟着,记着进去的方位。只见这里,佳木葱笼,异卉烂缦,四时鲜花常开。每本植物都是黄药师精选的天下名种,各自分香吐艳。一个墓碑悠然独立于其中,上面刻著“桃花岛女主冯氏埋香之冢”。 黄蓉将墓碑向左推了三下,又向右推三下,然后用力向前扳动,墓碑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石砌的地道。安如风无声地笑了,原来,有这样的机关啊! 她也不着急,只是坐在远处掏出本书悠闲地看了起来。半个时辰后,黄蓉才走了出来,眼睛红肿,仿佛哭了一阵子。跟在黄蓉的后面,再小心地记住出阵的路。安如风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心中暗算。今夜,似乎是十五。按理,黄药师会去找周伯通玩。那么……瞧了瞧被花丛包围住,已经看不到的墓碑,安如风转头离去。 是夜,月光如雪,温柔地洒向地面。安如风坐在书桌前,手托香腮已经保持同一个姿势好久了。听得外面鸟儿“咕咕”一声轻唤,安如风突然跃出漆黑的竹屋。熟悉的道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她的速度极快。风声带着衣袂哗哗作响,安如风也管不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想看看冯蘅! 轻巧地走入阵中,按照黄蓉的方法打开地道口。连转了三个弯,瞧到前方又有一个石门。不过,机括明显。安如风微微一笑,黄药师太自大了,以为没有外人可以进得墓中来吗?她随手扳下,一道石门扎扎作响,墓中的圹室露了出来。 在黑暗中站了好久,安如风终究还是走了过去,亮了亮火折,把冯蘅灵前的琉璃灯点着了。地下斗室足有五六十个平方,尽是古物珍玩、名画法书。安如风此时已经有一定的鉴赏水平,一眼扫去,发现无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精品。那些明珠美玉、翡翠玛瑙之属在灯光下发出淡淡光芒,华丽却冰冷。 难怪曲三会跑到皇宫偷盗。这些东西,凭黄药师自己积攒,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费多少心力。若只是顺手牵羊,可真是不需要什么本钱了。不怪桃花岛富甲天下,吃穿用度奢侈无比。 可安如风此时全副身心就在那一副遗像上。那是黄药师亲手绘制的,他的作品,安如风一瞧便知。手如柔荑、颜如舜华,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腮晕潮红、羞娥凝绿,冯蘅身着白衣,头束金环,温柔凝视着每一个看着她的人。好一个“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的美人。 安如风低低地笑了起来,冯蘅的眉眼看起来真是熟悉啊!听得胸口细细的传来“啪”的一声,她没有惊讶。因为那是心碎的声音。再多的怀疑,也不如亲眼看见来得现实。 素白的毡帷在无风的圹室里低垂,安如风走了过去,瞧见一口温润无华的玉棺。这就是冯蘅的尸身吗?伸出有些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上去。明知道里面躺着一个死人,安如风却奇异的没有一丝害怕。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脑海中出现一句搞笑的台词: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离岛 除了灯花“啪啪”的响声,就是安如风的呼吸声。时间流逝仿佛停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心里虽然知道,必须赶快离开。可就是挪不动双腿,只是看着那张画像,痴痴地发着呆。 “你怎么在这里?”黄药师的声音骤然响起。向来清冷的嗓音此时饱含愤怒,安如风僵硬的脖子终于动了动。转了过去,看见黄药师手握着玉箫,俊逸的脸上尽是冲天怒火。 安如风以为自己会哭泣,会向他怒吼。最终来,却只是淡淡一笑,“岛主,我这就出去!”有些困难地挪动着脚步,她不想再去看这张曾让自己心动不已的容颜。一切,都是自己的误会。又有什么脸面怪黄药师呢? “站住!” 一声怒喝,安如风顺从地停下脚步。“岛主,有什么吩咐吗?” 黄药师的胸口微微起伏,眼中的怒意如实质般射向安如风。“谁准你进来的?” 瞧了瞧黄药师已经握住玉箫的手已经青筋暴露,安如风知道他快要忍不住脾气了。突然咯咯一笑,“我听说夫人与我长得很像,便想进来给她上柱香。”不晓得为什么,心中的突然涌起了一丝说不出感觉,仿佛觉得心灰意懒。安如风知道说这番话的后果,可她就是想挑衅这么一句。安如风知道,冯蘅是他心中不可触摸的一片圣地,除了黄蓉,谁提黄药师都会生气。 黄药师越发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安如风毫不畏惧地看过去,苍白的脸上巧笑嫣然,眸子中却闪烁着一股不屈的光芒:“没想到惹得岛主如此不快,如风这便退下。”完美地福了福,安如风向后退去。她的嘴边挂着一丝奇怪的笑容,知道已经踩踏黄药师的底线了。她就是想激怒黄药师,想逼得他失控。没有人在知道自己的心受了伤后,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伤自己心的人。自己痛得想哭,那他也别想好受! 刚刚挪步,便觉身子一轻,脚一软。安如风被黄药师提了起来。她细瘦的胳膊被黄药师拎在手上,巨大的内力透过经脉向她涌来,痛得安如风“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她及时用袖子掩住,将这口血咯进袖中。 随即一阵天晕地转,安如风被扔了出去。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身在墓外。背后一疼,一株厚实的巨树挡住了她的翻滚。艰难地坐了起来,安如风忍住痛楚,淡淡地看向黄药师。只见他玉箫肃煞,俊颜如冰,怒不可遏地遥指安如风,“下次,你再敢进去,我绝不手下留情。” 安如风漠然低头,轻语:“谢岛主不杀之恩!”良久,没再有人声。安如风平缓着呼吸,只觉得天下再倒霉的事也不过如此。黄药师明明跟周伯通决斗去了,却还能现场抓包。 听到鸟儿的叫声越发欢快,安如风眨了眨眼睛,打量了四周一眼。这才发现,原来天已经蒙蒙亮了。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竟然留在墓里这么长时间。胸口又一痛,安如风轻喘两声。蹒跚地站起来,辛苦地朝竹屋走去。原以为他动了手,就会一掌震碎自己的心脉。没想,只是警告她下次不准再来。这个伤势,跟他发的脾气比起来,还真是轻微得紧啊! 困难地坐在床上,将染血的白衣脱下。安如风吞下一颗无常丹,调息了一阵子,脸上神情始终如无风之水。只是眼眸却越发璀灿,亮得逼人! …… 第二天,安如风拿着美酒小菜,顺着上次黄蓉带的路通畅地走到清音洞。只听见洞里有个声音大喊:“还不快送进来,想饿死我吗?” 安如风一笑,知道这次不会遭遇米田共的攻击了。款款前行,刚将提盒放下,就看到周伯通一脸馋相地扑了上来。“好酒!好酒!” 他不客气地抢过安如风手中的酒壶咕咚咕咚地狂饮,喝得酒汁顺着胡须滴落,也顾不上擦一擦。安如风也不生气,拿出自己炒的小菜,一一地摆放在周伯通面前。 周伯通哈哈大笑,随手抓起卤鸡大啃起来。一口酒,一口鸡,好不高兴。安如风放好后,只说自己明日来收,便走了。周伯通也不问为什么换了人,只顾自己吃着高兴。 一连几天,周伯通见都是安如风来送菜。终于忍不住奇怪了,“小姑娘,你是什么人?竟然会说话?” 安如风笑而不答,只是软语轻问:“我做的菜好不好吃?” 周伯通点点头,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原来这些天都是你做的菜啊!黄老邪这个小气鬼,天天给淡酒素菜,老顽童的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安如风由他发着牢马蚤,把昨天的餐具收好便转身离去。周伯通一个人在这里寂寞了这么久,好不容易送上个姑娘跟他聊天,他再不喜欢女人,也舍不得安如风离去。可安如风根本不跟他多说,每天只是送菜、收拾,然后走人。他“喂”了半天,安如风也只当没听到。 这天,安如风没去给周伯通送菜了。因为她知道,黄蓉去了。黄蓉与她目前的关系淡漠异常,是这十多年来前所未有的。对着黄氏父女,安如风仿佛没脾气般,总是低声细气,有问必答。只是,每天在固定时间要消失一段时间,如何会不引起黄蓉的好奇心。 安如风默默地数着,一天、两天……五天……八天。终于有一天,黄蓉哭红了眼睛。从周伯通那里奔了回来,安如风低眉敛目,当作没看见。只见黄药师也气呼呼地跟着进了主屋,关上房门。 瞧见这对父女的模样,安如风诡异地勾起了一个笑容。她缓缓地走了进去,一直到小南墓前才停下。瞧见几株青草又冒了尖,便蹲下身子缓缓地拔了起来,扔在一旁。找来香火,点燃后,便静坐一会儿。直到快吃晚饭时间,她才走回厨房。 桃花岛依旧草长莺飞、绿荫遍地,山林静悄,鲜花吐芳。 第二天直到午时,这对闹别扭的父女才突然发现,岛中少了一个人。安如风不见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一切事物压根未动,连换洗衣物都尚在,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这么消失了。 黄药师问哑仆大概什么时候发现她消失的。哑仆们惊惶失措,根本说不清楚。黄药师以为,安如风又在岛上迷了路,有些疑惑地看向黄蓉。黄蓉顶着红肿依旧的眼睛摇摇头,“爹爹,她应该都把路记熟了。” 没再停留,黄药师如鹰隼般,施展轻功迅速围着岛屿转了一圈,连她们上次溺水的那个小湾港也没放过。可还是没有一点痕迹。回到主屋时,黄药师脸色难看至极,心中恼怒异常。他曾在妻子墓前发誓,如果不将《九阴真经》下部的残本补全,并创出上部,绝不出岛。可是,安如风居然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再一次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之前是梅超风与陈玄风,现在又多了一个安如风,只觉心中难堪无比。 “爹爹,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黄蓉见他神情中除了愤怒,还有担忧,突觉醋意又起。其实她也四处去寻找过了,两人朝夕相伴这么多年,总不免有些担心。 从未听过黄蓉用这种声音与他说话,黄药师有些诧异地看向女儿。黄蓉俏眼含泪:“爹爹,你是不是将妈妈忘记了?” 黄药师前些日子因老顽童的事情斥喝女儿,早有悔意。此时见女儿愤然的表情,心中一动,“蓉儿,你为何如此说?” “我知道,你喜欢她!”黄蓉本就为此事满腹疑虑,跟父亲吵架后,更是什么都不顾。 黄药师脸色一变,轻斥:“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也知道,她喜欢你!我讨厌你们两个人!”黄蓉哭泣大喊,“就因为她长得像妈妈,所以你才对她特别好!我不要她成为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永远只有一个!” 迅速联想到安如风那天来到妻子墓中的表情,明明看来平静,却带着心如死水的淡漠。一时间,黄药师心中竟然隐隐有丝异样。 “自从有了安如风,你就不再喜欢蓉儿了!”见他脸上闪过一丝怅然,黄蓉悲伤欲绝地看着父亲,“你还为了一点小事就骂蓉儿,你是不是不想要蓉儿了?” 黄药师心中一痛,向女儿走去。“你不要胡思乱想!” 黄蓉拔腿就跑,奔向自己闺房,把门紧紧关上,扑在床上呜呜大哭起来。哑仆晚上送饭过来,也全被她扔了出去。心中只觉得悲切哀楚。哭了半晚,她突然胡乱收拾些行李,小心地潜向港口。瞧了瞧爹爹的卧房黑鸦鸦一片,更觉得凄然。随便找了条船便头也不回地驶出桃花岛。安如风可以消失,她也可以。 此时的安如风偷渡在老李的船上落了岸。回头看了看桃花岛的方向,安如风弯了弯嘴角。她知道,黄蓉会好奇她的举动,跟在她身后,之后会与一直找不到人陪他说话的周伯通相谈甚欢;她也知道,继续下去,黄蓉会顺着原著的轨迹离开桃花岛。她没有奢望黄药师会因她破誓离岛,她只希望黄药师没有时间管她。私自离岛,这可是黄药师的另一个禁忌。相信,桃花岛现在顾不上她了吧! 心里虽然打定了主意,但安如风表面不动声色。临走时,她除了穿的一套衣服,淡水与食物,什么东西都没带。所有的一切,都是桃花岛的。她这个外人,之前就不该留在岛上,这时挟带私逃再是说不过去。 她不是没看到黄药师在打伤自己后,露出一丝隐晦的悔意。连带那几天,他的言行也温柔了些许。可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没有当影子的爱好。于是,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时候,她不想留在桃花岛。 下了船后,安如风第一件事便是去做窃贼。瞅到一家富豪,晚间偷偷潜了进去,杂七杂八地顺了好多东西出来。她毫不停留,顺便偷了一匹马直奔下一个城镇,顾不上因为极少骑马累得酸痛的身体,迅速低价将一些珠宝当掉。 除了随手摸来的碎银外,竟然有一千两。她曾大概地兑换过这里货币与人民币的价钱,大概是1两金=3000元人民币,1两银=1贯铜钱=300元人民币,1文铜钱=03元人民币这么个公式。也就是说,她现在竟然是拿着30万元人民币的小富婆了。 兑换了些制钱与碎银。安如风小心地把银票缝在自己特制的腰带上,纯当腰封贴身系好。这可是自己的全副家当,如果被扒手顺跑了,可就丢人了。她可是知道,有些人妙手空空,怀里的东西都能随便摸跑,更何况是袖袋中。 另外,这样做也可以让自己的纤腰看起来粗了不少。安如风知道自己相貌不错,此时流落在外容易招惹是非。只可惜不知道黄药师的人皮面具在哪里,若有机会把那些偷走,倒也顾不上维持傲气了。换了身俗气的大绿衣衫,安如风自制些药水,把脸色涂得暗黄,虽然不会易容,但能遮掩些艳色也是好的。将那身穿了十几年白色衣物扔得远远,安如风瞧都不瞧。该去哪里呢?她也想去见见世面。再则,若途中遇到些适宜居住的小镇,也可定居。安如风记得,黄蓉是北上,最后与郭靖定情,与杨康相遇。如果她不希望撞到黄蓉,就必须反其道而行。 逃难 初次出门,安如风新鲜无比。只是,对方位仍有些不熟。虽然在这里已经留了十多年,可安如风一直没出过桃花岛。于是,第一次看到这里的地图时,安如风惊讶了。原以为地图这玩意非要空对地,才能绘得精细,哪料古人的智慧竟然如此出色。 传统概念上的地图是按照一定数学法则,用规定的图式符号和颜色,把地球表面的自然和社会现象,有选择地缩绘在平面图纸上的图。 可是,这里有的地图竟然精美得像山水画。不是简单的线条与缩比对换,画的竟然是立体的,有山有树有房子有道路。或者,用2d游戏的画面来形容这里的山水地图更好理解些。一直以为,古代地图就是一片混沌,与盘古开天地有得一拼,却没想到自己又被震撼了一把。 兴趣一来,安如风干脆研究起这些地图来。原来我国不仅有最早编制的地图,而且还创建了编图的一套理论,这就是魏晋裴秀的“制图六体说”。 只是介于眼界所限,这时的地图内容多是贯彻一套基本的特点:以中国为主,外国作衬映;以传统的计里画方法为数学基础;注重河流、山川的表示精度。当然,也有较简单的,不上色的白描地图。那个,看起来就真的有点像天书了。 只是,安如风这会儿成了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张着嘴儿差点合不拢,配上那身俗气的正绿衣衫,外加大红的头绳,不免卖地板的老板也小瞧了许多。一般来说,地图的精美程度与价格是成正比的。普通人哪里买得堪比工笔牡丹的地图,能有泼墨画儿就不错了,连白描地图都贵得很。难怪众书生出门赴考,大多靠问。 狠狠地多看了几眼那张精美的地图,安如风用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几乎是扫描般强行默背下来,然后买了张泼墨画儿,顺便买了些纸和布帛便回到客栈里,凭借刚刚的强记一一画好。等完成后,也累得差不多了。身累,心更累。 遗憾地发现,本来就不像只鸡的鸡此时只剩下肚腹一块儿是汉人的。金国把鸡心北京,鸡头给占了;蒙古依然是蒙古,在鸡身之外;鸡尾鸡屁股那里,是西辽与吐蕃等部洲的领土;中间,还被西夏挤占了一小块地方;左边的角落里,还有缩着一个大理。就这么看起来,南宋确实弱得可以。也就比西夏和大理占地面积广一些。 没想到,出了桃花岛还真能开些眼界。安如风微笑起来,有时候生活得太平静了,确实容易磨去人的闯劲。本想去南京的,这么看来其实倒也没必要,走到哪算到哪吧。就安如风看来,不管古人是如何划分,都是中国境内。只是小心避开民族仇恨与战乱,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心中的不痛快在看到瑰丽山河时,突然消减了很多。安如风口袋银子多,一时只觉得如鸟入林、如鱼跃海,心情开阔了不少。 研究了一会儿地图,安如风有些思乡了。于是,把那只顺来的褐马掉转方面,直奔南去。前世,她是江西人。现在虽然相隔了九百年,可能看看家乡,听听乡音,也是好的。 沿途欣赏山水,安如风也不着急,竟然磨磨蹭蹭,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到达了鄱阳湖附近。此时已经立秋,原以为可以看到一派丰收美景,却没料到此时因为国家政权的分裂,没办法调粮为民解忧。古代的中国向来是农业大国,靠天吃饭。住在鄱阳湖旁边的百姓虽然用水不愁,却隔个几年,就是不是大旱或是大涝。 安如风到达之前,这里爆发了一起超级洪水。无数灾民家破人亡,齐齐向北方缓慢走去。等到安如风发现自己被灾民包围时,已经走不出去了。总算她还机警,先是避开人群,躲在山里。然后把自己土气的打扮弄得更破烂些,想办法混在灾民堆里。可怜她空有一身金银,却怎么都不敢露富,更是把自己之前买的干粮看得紧紧的,生怕引起暴动。 …… “小安姑娘!”胡大娘有些亲切地喊道,眼角眉梢都是讨好。 胡大娘母女是安如风目前的伙伴。在知道自己没办法避开难民的时候,她便当机立断杀掉马匹,先割肉烤熟。然后再混入人群中,逐渐引得难民们发现马尸。好在只死一天,尸身也没腐坏。更何况难民们有得吃,哪里还顾得那些。很快便把马肉分抢一空。 胡大娘与女儿胡杏是难民中的一员。她的丈夫与儿子在地中耕田,洪魔来袭时,没能逃过劫难。母女俩当时却在地势颇高的家里,瞧见外面转眼间变成汪洋大海。随便抓了些细软便跟着村人们一通乱跑,事后才听知情的村人说丈夫与儿子已死。 母女俩大哭一顿,却又无可奈何地跟着上路。因为没有男人,她们处处受欺负,最后饿得奄奄一息。安如风与难民们相遇前,把自己的粮食都藏在茂盛的树顶上,身上只带了唯一剩下的两个干面饼。 瞧到胡大娘饿得走不动,胡杏明明也是两脚打颤,却也拼了命跟那些相对而言身强力壮的男人抢食时,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巧妙地帮她们挤开难民,抢了两三斤马肉。只是胡杏已经力竭,软塌在地,怀中抱着血淋淋的马肉,怎么也动不了。 安如风索性好人做到底,表面上两手费劲地拉着胡杏从人群中挤出,实际是轻松得拨开人群。母女俩抱着那块马肉感动得泪水盈眶。安如风心里却不是滋味。再一联想到杀马时,马眼落泪,悲声长鸣的哀切,更是有些难受。这匹褐马跟着她沿途走来,安如风极为爱护。平时草料都是伺候得好好的。虽然杀马取肉实在是没办法,可安如风心中还是不忍良久。最后瞧准马头,闭眼狠心用买来的短剑砍了下来,只希望它能死得痛快一些。 瞧到这对母女如若没有自己的帮助,很可能半途就会掉队死亡。安如风跟她们便搭起了伙。瞅了个机会,安如风把自己十来斤重的马肉背了回来,心中不由地犯起了愁。此时天气炎热,马肉存放时间不得长久。退一万步,如?br /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6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如果吃完了这些干粮,她难道也要跟着饿肚子吗? 没有饿过肚子的人是不会想到饥饿的痛苦。日不思事,夜不成寐,什么都想拿来啃一口。饿到后来,就是树皮、青草都能填肚子。心心念念的,就是能吃一顿饱饭。前世安如风减过肥,这世安如风刚来时便被饿得不轻。这种饥饿的味道,她是再也不想尝试了。 小心地避开人群,安如风带着胡大娘母女躲在一座山石后面烤着肉。掏出包袱里的盐,胡大娘很是惊喜了一把,只洒了十几颗便直叫安如风收好。不耐烦听她们张口恩人,闭口姑娘的,安如风让她们叫自己小安。可胡大娘怎么也不同意,于是便由着她们喊自己小安姑娘。 瞧到安如风竟然还有这么多粮食,胡大娘眼睛里的亮光更甚,喊声也更加亲切了一些。安如风淡淡一笑,人活在世,谁不是先为自己打算。 “饿了吧!来,你先吃一些!”割下五分之一的马肉,胡大娘递给安如风。胡杏馋得眼巴巴看着,也不敢多说。 安如风直接掏出自己的马肉递了过来,温柔地说:“大娘,先吃这些吧!你跟杏儿先留着这点粮食。等我们吃完了,再做打算。” 胡大娘还在矜持,胡杏却一脸惊喜地把马肉接过去。“小安姑娘,你真好!” “你这闺女,怎么可以这么无礼!”胡大娘假装训斥了胡杏几句,便麻利地将马肉分成三部分。双手递给安如风之后,自己便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早先在烤肉时,她们的肚子便叫得震天响。只觉得香味专往心里钻。此时,见安如风如此大方,哪里还客气得起来。安如风接过自己的那小部分马肉,撕成一小块往嘴里放。 “小安姑娘,你是不是大家闺秀啊?”胡大娘瞧了良久,终是忍不住问了句。安如风虽然穿着俗气,蒙头垢面,看不出容貌。可她气质清雅,虽然站在难民里堆里,却怎么瞧都有些别扭。再加上言行文雅,就连吃饭也秀秀气气。 安如风失笑,自己怎么多了这个身份。摇摇头,她微笑回答:“大娘,小安哪里有那个好命!我的母亲从小是大户人家的丫环。后来因为喜欢我爹,私奔而出。前些日子,两人染病齐齐去世。这些习惯都是母亲教导的。” 胡大娘摇摇头,嘴里嘀咕着,不像,不像!可转念一想,安如风之前力气颇大,手上也有茧子,确是不像千金小姐。再加上怕她不高兴,回头不管她们母女了,也便没再多问。 可她哪知,安如风虽然一脸平静,心头却有些抓狂。这番借口虽有些狗血,但用在此时也不会有人怀疑。可是,她的习惯都是黄蓉这个臭丫头在讥讽中指点的。自己突然把她比作母亲,心中实在有些憋气。微微摇头,安如风低头吃饭,没跟胡大娘她们闲扯。可突然想到,吃饭时不说话的毛病,竟也是黄家传来的。一时,竟然吃不下手里的马肉。 本想递给胡大娘,却是缩了缩,把余肉塞回了自己包内。做人不能太慷慨了,有时候好心反而会引来祸事。反正来日方长,安如风也不急着表达自己的善意。先且这样看着吧!若是最后平安到达最近的城镇,找到粮食,再补济她们也不迟。 灾民 看着这点剩下马肉,安如风着实没办法。想制成牛肉干,没条件。更何况,只要她把食物一晾出来,回头就要面对着众多饥民的虎视眈眈。 最后只能加快速度将马肉吃掉,进了肚子,总比坏了来得好。于是,十日后,安如风弹尽粮绝。马上就要面临饿肚子了。摸着怀中的碎银,拍拍腰间的银票,安如风哭笑不得。有钱都没地方花,这个世道也真是乱。 好在她有武功傍身,眼明手快,抢起野菜来自然不输给其他人。只是,每天都看到无数人倒在地上,呼吸停止;每天,无数的人呻吟病痛;每天,大家的脸上都是呆傻的盲目,看不到希望,就是为了能让肚子里多些东西。安如风最后一点悠闲之心也消失了。 安如风空负一身医术,却因手中无药,对灾民没多大帮忙。只能用些简单方法,为他们减轻些灾难。就连后来重备的金针都没办法拿出来。灾难过后就是瘟疫,无法有效消毒,她怎么敢随便乱用。 只是一来二去,安如风就被灾民们看成女大夫。虽然她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可大伙儿一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 “小安姑娘!”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乌黑的脸上看不清五官,只有那双眼睛还算清明。“您能去看看我奶奶吗?她又疼得难受。” 安如风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目前的环境如此恶劣,她怎么可能救得了那个老人。老人本就因为过度劳累,身体机能受损严重。再加上连日来担惊受怕,露宿野外,饥餐渴饮,离死亡,其实也只差一步。让她还能坚持下来的原因,便是这个孩子了。 心中这样想,可嘴上却细声安慰:“好,我马上过去。小竣别着急,你奶奶会没事的。” 小竣喜笑颜开,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突然走近安如风将手中捏得汗津津的东西偷偷塞给她。安如风低头一看,竟然是几株野菜。 “小安姑娘,我也没钱付诊金……”小竣有些局促难安地说,“这是我晚上没睡觉起来挖的,走了好远的路。你,你别嫌弃。” 怔怔地看了看手中蔫巴巴的野菜,安如风心头复杂至极。其实她帮人也只是顺手,并未真的存了什么悲悯之心。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几株野菜比千金还难买。周围人已经开始吃杂草了,可想小峻花了多大的心思才找到它的。 把野菜一把塞回小峻手里,安如风温柔地笑道:“我不饿,你把这些留给你奶奶吃。” “不!”小峻坚决地塞了回来,手指上的关节已经瘦骨嶙峋,可他的态度却是强硬的。“父亲告诉过我,不能随便忘记恩情。小安姑娘,你还是收下吧。” 沉默了一会儿,安如风把野菜装回了自己的袖袋,没再多说。小竣笑了起来,笑容虽然虚弱却开怀。 看到小竣奶奶的一刻,安如风有些不忍心地闭了闭眼。老人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生命之火已经燃烧遗尽。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不容易了。 安如风没再多说,只是一把抓着老人的手,将所剩无几的内力缓缓地输了过去。回光反照令老人脸颊上奇异地起了一丝红晕。她睁开混浊的眼睛,慈爱地看了孙儿一眼,便转向安如风。 眼中的恳求看得安如风心头一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绝。看出她的退缩,小竣奶奶紧紧地抓着安如风的手,“姑娘,求求你!”才五个字,这个老人却说得千辛万苦。 “大娘,我自身也难保。”安如风皱着眉头,还是忍不住拒绝了。她也不知道下一刻该去哪里,怎么好身边再带一个人。 可小竣奶奶却顾不上这些,只知道像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扒着安如风。干裂得如同老树皮般的嘴唇一张一合,虚弱得连请求都说不出来。安如风为难至极,不由地抬头看了看小竣。只见他神色悲戚却茫然,看向唯一亲人的眼睛里全是无助。 安如风心中一软,回握了老人的手,终还是回了话:“大娘,我尽力!” 老人眼中爆出狂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自己的孙子,“孩子,你要听小安姑娘的话。” 小竣只知道点头,眼中连泪水都无法流下。一直到老人突然散去眼中的光华,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时,他才尖锐地暴出一声哭喊,扑了上去。哭声撕心裂肺,仿佛痛极。 安如风黯然而坐。又一个,她都已经记不清在自己眼前已经死了多少个人了。很多人已经饿到开始吃死人尸体的地步,可她却无能为力。人相食,多可怕的事情。不知道前方还有多远,更不知道需要走多久,才能逃出这种地狱般的景色。安如风也只能像所有人一样,每天为了一点吃食抢夺不休。 好在很多人知道她愿意医人,于是宁可自己吃死人,都不跟她去抢那几株野菜。不是说有多尊敬她,只是为了自己留条后路。可是,心头的无力感与悲哀却越来越重。安如风怔怔地看着小竣痛入心肺的哭泣,连安慰都说不出口。 “小安姑娘,还是把她赶快埋了吧!”摘菜回来的胡杏看到三个人都坐在地上,等了好久见他们还是哭泣的哭泣,发呆的发呆,赶忙提醒。 安如风突然醒悟过来。如果不赶快埋葬,一些饿得发急的人恐怕又要动尸身的主意了。顾不上众人惊奇的眼光,一把将老人的尸身抱起,向树林深处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无人处,安如风已经累得浑身被汗水湿透。她饿了良久,体力已经不支。再加入输送内力,已经处于灯枯油干的境地。老人虽然已经饿得只剩一把骨头,却还是将她累得够呛。顾不上休息,她对一直呆呆跟在身后的小竣说:“挖坑,越深越好,让你奶奶入土为安!” 没有工具,小竣下意识地四周看了看,找了根结实的枯木便在地上刨了起来。安如风没有动,只是就地打坐,恢复元气。大约一盏茶功夫,她才将那股令人心慌的虚弱感压了下去。站起身来,掏出怀中深藏的短剑迅速在地上挖了起来。她用劲虽然不大,却胜在巧。才几下,便比刚刚小竣挖的要深。一股作气,安如风迅速地挖了个二尺见方,三尺来深的洞。累得有些摇晃,她把老人抱起,曲膝放了进去。 小竣惊得一把冲上前,“小安姑娘,你怎么这样做?” “人在娘胎里时,便是这样缩成一团。离世时,同样的姿势未必不好。”安如风静静地说,“小竣,我们也没有力气挖更大的墓|岤了。” 看着安如风苍白的嘴唇与汗湿的头发,还有已经有些瑕疵的短剑,小竣缓缓地松了手。“奶奶,这样能走得快乐吗?”啜泣的哽咽中,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 “会的。只要你好好活着,她就会快乐!”安如风把四周的泥土填了进去。泥坑中的泥土来越高,最后,快要埋住老人的脸了。安如风没再继续,只是看着小竣。 这个孩子依恋的眼光看了许久许久,泪水滴滴融入泥土里。突然像疯了一般,将老人彻底埋住。再不埋好,她就要被那些饥饿的人吃了。 安如风歇了歇,在四周找来大石头,左一块,右一块地摆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小竣不明所以。安如风告诉他,这样,别人就轻易到不了里面。小竣不相信。等安如风说做完后,便向里走。可明明看到奶奶的埋身之所,却左一转,右一转,总是站在石头圈子外面。 于是,小峻看向安如风的眼里又多了几分崇拜。安如风有些好笑,自己学的只是些皮毛。好在饥民们都是普通人,这点蹩足的小阵法就已经够用了。一想到黄药师与桃花岛,安如风的心情又低沉了下去。 突然觉得手中一温,小竣沾满泥土的手握了上来。“小安姑娘,我们回去吧。” 安如风不觉得有些惭愧,这个孩子痛失亲人,竟然还要来安慰自己。于是连忙笑着回握过去,拉着心中根本舍不得走的小竣走回难民堆里。 只见胡大娘母女已经把一口黑乎乎看不出原来颜色小锅架在火堆上。将大家采的野菜扔了进去,安如风也赶紧掏出自己袖袋里的野菜。一大锅水,只有不到十株野菜孤单地飘着。安如风掏出盐,小心地洒了几粒进去。大家就着这么一锅苦涩的野菜汤,喝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难熬地过了下去。终于有一天,有人惊喜地说,再过个几天,就可以看到人烟了。所有饥民铺天盖地的哭了起来,个个狂喜如疯,仿佛看到希望就在前方。安如风也很高兴,只是小竣却低垂着脑袋,紧紧地拉着安如风的衣袖。安如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知道他是怕自己到时候扔下他不管。 这里夜晚,所有人的肚子如知了般,“咕咕”叫得此起彼伏。安如风没再特意化妆,她也用不着掩饰自己的相貌了。一连饿了一个月,连洗澡都不能够,再漂亮此时也形同鬼魅。她烦恼地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安排小竣呢?给他些银两,让他自立更生?这样会不会太冷漠了些?可让他跟着自己吗?她也没个家,更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建个家。翻来覆去,都没想出个结果,最后还是在疲累中睡着了。 看到城门的那一刻,几百灾民们尖叫一声,扔下一堆破烂疯了一般,尖叫着向城门涌去。一路浩浩荡荡走来,几千人只有这么几百人最后到达目的地。好不容易才看到城镇,大家都知道里面有很多吃食,如何会不疯狂。看守城门的士兵吓得用手中的武器指着所有人,不准他们靠近。最后干脆城门直接关上,只有少数人和排队进城的百姓幸运地进去了。其他人都被关在城外。 安如风疑惑不解,突又恍然大悟。这么多灾民,突然放入城中,饥饿的他们对于城中的百姓来说,就是一场浩劫。看了看四周,鬼哭狼号一片,灾民们已经饿得开始抢四周百姓身上的东西,除了粮食外,还有银两,场景一片混乱。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安如风突然听到几声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只见几名身穿白衣的年轻人骑在白色的骆驼上,在不远的一个小山包上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笑声是顺风而来,恰巧飘入安如风的耳里。她仔细打量,发现这几个人竟然是女扮男装。脸容各异,有的甚至蓝眸高鼻,像是老外。没心思再理她们,安如风牵着小竣的手头疼不已。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却被拒之门外。下一步,她该怎么办啊? 少主 夜幕降临,所有的灾民还是没能进城。大家悲切地坐地而哭,一个个失魂落魄。跟着他们一起不能进去的,还有那些出城的百姓。只是此时,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围着一个又一个小圈子,期待地看着城门,期待可以早日返家。 安如风心烦意乱之下,干脆走到旁边的小溪中洗了一把脸。觉得头发实在脏臭难闻,掏出包中放了很久都未用的胰子清洗起来。那时手中有钱,买的东西自然也是按桃花岛的规格置办。即使是胰子,也是香爽怡人。一个多月没洗头,头发已经脏得打结了。安如风一点一点用手梳理,将结成一团的头发一缕缕地扯开。一连洗了七八遍,才觉得泡沫不脏。 头上是洗干净了,她又觉得身上脏得别扭。看着溪水,安如风犹豫极了。这里人太多,自己一洗还不被人看光了。可是潺潺清水就像是充满了诱惑般,只对她喊着,洗一下吧,就洗一下吧!咬了咬牙,安如风将衣袖撸起,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渴望。算了,随便洗洗手就行了。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一个清扬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安如风惊得回头,却看到是一名白衣公子。只见他轻裘缓带,神态甚是潇洒,看来三十五六岁年纪,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身上服饰打扮,俨然是一位富贵王孙。明明已经是秋季,却手中一把折扇缓缓摇着,看起来甚是轻闲。 微一蹙眉,安如风只觉得心中更烦闷了。哪来的男人竟然如此装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家妇男。扮了这么久的乞丐,难得想干净一会儿,却碰上这么个,一见就知道风流倜傥的二世祖。越想越懊恼,干脆起身,头都不回便要离去。 男子正是欧阳克。他从西域昆仑白驼山出来,一来是想在中原武林立威,二来虽然接到了大金完颜洪烈的邀请,却仍然想四处先游历一番。一路上,他带着自己一堆姬妾招摇撞市,日子过得逍遥无比。 这日,刚走到城外,却突然发现如野虻般来了一大堆难民。由着侍妾们施辣手轰开想打自己主意的难民,欧阳克一时睡不着,正在思索接下来该去哪里。却瞧见一个女人在溪边不引人注目处清洗。 他向来风流,看见如此美景,哪会不继续看下去。只是越瞧越觉得心动,当女子一点点洗净脸上泥土,露出精致五官时,心中不由一缩,刹那间竟然被她露出的盛颜仙姿惊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只觉自己虽然号称收集天下美女,却没一人能比得上眼前如出水芙蓉般的女子。 剩下的时间,欧阳克一直处于神魂俱迷的状态。瞧到她素手纤纤,不徐不缓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巴不得永远可以看下去。直到安如风挽起袖子开始,露出半截藕臂时,欧阳克心神不定时,这才脱口而出。 刹那间的失神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他缓缓摇扇,露出所向披靡的笑容正准备接受安如风的疑问时。她却视若不见,转头就走。欧阳克哪曾被这样对待过,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已经晃身拦住了安如风。 合起扇子,作了个书生揖,他笑容和煦,语意温柔:“在下欧阳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半晌,没有声音,欧阳克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到安如风脸上的神色奇怪之极。 安如风直叫倒霉,随便洗个头也能撞上西毒传人。刚刚还在腹诽是个二世祖,却没想到是个来头如此大的二世祖。也是自己疏忽了,瞧他的打扮与气度,哪里是一般公子哥能有的。喜欢穿白色,玩折扇,外加与喜欢女人,除了欧阳克,射雕世界里还真难另外找一个。 恢复平静,安如风只想一走了之。跟他混在一起,迟早要与黄蓉碰面。现在,只要有关桃花岛的一切,她都不愿意接触。更何况,是这么个色狼兄。略略一点头,安如风继续绕过欧阳克,依旧当他不存在。 见得安如风的艳色,又是空旷野外,荒无人烟,欧阳克怎会忍得住不起坏心思。他在昆仑山见到漂亮姑娘,也向来是先掳回来再说,虽然不强迫,却也不给人家机会躲开。安如风越是不想理他,他越是起了兴趣。 手臂一抬,安如风差点撞了上去。秀眉一蹙,不施粉黛却艳若朝霞的神情顿时又将欧阳克迷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眼中看着美色,鼻里闻着幽香,欧阳克哪里舍得放她走。 安如风心中大骂,却警惕陡升。虽然此时自己虚弱,可欧阳克明显武功不低。只是不知道自己全盛时期与他比起来,谁能占得上风。 还未想好如何摆脱他,却听得后面小竣大喊:“小安姐姐!” 安如风心中一喜,只觉得来得正好。赶紧回头笑语:“小竣,你怎么来了?” 瞧到小竣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欧阳克没再继续阻拦安如风,只听得“啪”地一声,他打开折扇,继续风度翩翩地摇了起来。只瞧得安如风心中翻白眼,暗骂,文艺青年! “我见你出来好久也没归,有些不放心,这才来找你!小安姐姐,你没事吧?”小竣一把牵住安如风的手,将她拉往自己身后。瞧到他如此保护的模样,安如风心中一阵感动,连他改口的事也没察觉。 只见小竣气得眼睛中都是怒火,明显是看到欧阳克调戏她的事了。不由地软语:“没事,我们回去吧!” 小竣恶狠狠地瞪了欧阳克一眼,拉着安如风转身就走。欧阳克竟然没有阻止,只是站在原地眼神中全是兴味。远远地又吟了一句:“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气得安如风低声诅咒,难怪最后因为女人而死。这个欧阳克,真是太风流了。 两人静静地走回去。正当安如风想开口时,小竣突然松开她的手,耳垂都有些红了。“小安姐姐,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漂亮。” 安如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把脸上的脏污都洗干净了,小竣从未见过自己的真面目。赶紧把怀中的药瓶子摸出来,把脸又给涂黄了。然后将头发稀里哗啦地乱揉一通,把脸遮住,这才觉得放心一些。 小竣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还是这样的小安姐姐最好!” 安如风本就因为他的事情夜半难眠,这时也想听听他对以后的安排。于是顺口问,“小竣,你也姓胡吗?” 小竣摇摇头,说:“我叫孙思竣,不与胡大娘她们住一个村子。”说着,他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字迹竟然颇有几分风骨。 “那你还有没有其他亲戚?” 想了想,孙思竣说:“我还有个姨妈。” 安如风心中一定,总算不是孤家寡人。“那我回头陪你过去可好?” 孙思竣沉吟了半晌,突然开口:“小安姐姐可有家人?” 安如风不由嘴边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没有。” “那你当我的姐姐好不好?我们两个都没有家,我们一起组个家。”孙思竣脸都有些泛红,“小安姐姐,我快成年了,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安如风没吭声。说得是轻巧,可她往后就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孙思竣不懂武功,她刚刚招上欧阳克,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摆脱他。这人的禀性只要看过射雕就知道,对美女的追求就差讨好他那个亲生的爹爹、表面上的叔叔了。带上孙思竣,安如风不敢保证他的安全。 “小安姐姐,你是不是嫌我碍事?我可以做很多事的。我去努力赚钱,努力养家,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孙思竣见安如风不出声,有些急了。 “小竣,天下无不散宴席。我飘泊惯了,也不知道下一次会去什么地方。你还小,还是到你姨妈那里去吧。”安如风知道这话很伤人,却还是狠心说出来。 有些失神落魄地看着安如风,孙思竣眼眶一红,就差落下泪来。 “你是因为没有亲人,这才对我亲近。等你找到了亲戚,自然不会再这样想……”安如风瞧到这个弱冠孩子如此伤心,心中也确实不忍。 “小安姐姐,我们休息吧!”没等她说完,孙思竣突然躺下,背对着安如风不再说话。 安如风轻叹了口气,知道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便闭口不言。 第二日起来,安如风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与胡杏商量,将她的外衣脱下交换。胡杏愣了愣,“小安姑娘,你的衣服比我的要齐整多了。为什么要换啊!” 安如风心中苦笑,还不是为了躲某个色狼。嘴上却说:“同一件衣服穿久了,杏儿不觉得烦闷吗?” 胡杏对她的要求自是言无不可,赶紧脱下。此时天已大明,灾民们都差不多起来了,大家都看着城门发呆,只求可以早点进城。可从早上等到中午,再从太阳当头等到日暮西斜,城门依然紧闭。哀哀的哭泣声一阵阵响起,眼看着希望在前面,却不得而入的沮丧感染了其他人。很多人受不了这种希望破灭的打击,冲上城门一阵乱打。群情汹涌时,竟然踩踏到了人,一时间竟然死伤无数。 安如风也有些焦躁了。跟胡大娘商量,要不,她们脱离灾民群,继续往前走去。如果碰上些小型城镇,或许可以得门而入。胡大娘是个没主意的乡下女子,胡杏与孙思竣更是以安如风马首是瞻。四人于是绕出这座城镇,继续北上。 倒贴 瞧到安如风他们走了,居然后面陆陆续续地又跟上百个难民。只是更多的人,还呆坐在城前,期盼着可以入城。 孙思竣自从被安如风拒绝后,话更少了。只是每天跑前跑后,勤快无比。没事做了,便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看得安如风心中不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十四的孩子,教他武功已经迟了。更何况,没有黄药师的批准,她哪里敢随便将桃花岛的武功外传。万一被黄药师撞上,孙思竣只有死路一条。 无聊之下,安如风在找野菜时沿途顺手采些常用草药。孙思竣见了竟然起了几分好奇,安如风为了开解他,便也开始教他认药。闲聊之下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个落地秀才,以前在村子里是名教书先生。因此,孙思竣与胡杏不同,为人处事,带了几分文秀劲儿。 洪水来时,他们全家都落入水中。孙思竣的父亲辛苦地找了块门板,将他与母亲放了上去,自己与妻子却被活生生冲走。此后,再也不见下落。提到此事时,孙思竣再也忍不住心头悲痛,环膝而坐,将头埋入其中。看得安如风心中难过,拒绝的话儿越发说不出口。 “小安姐姐,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知道你与其他人不一样。”良久,孙思竣把头抬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向安如风,“虽然你跟大家一样灰头土脸,可是我就是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安如风叹气,被娇生惯养了十多年,想装贫民都难。“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普通人。” 孙思竣张了张口,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安如风清楚,他又是想说留下来的事情。可知道她会拒绝,干脆闭口不言。见他脸上的神情脆弱之极,不由心一软,想到了这些年来自己寄人篱下,也时常会有这种怅然若失的心情。刚想点头,却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再跟个孩子,万一,像小南那样,最终还是保不住又该怎么办? 孙思竣瞧到安如风的表情,低下头没再说话,像只受伤的小兽般独自舔伤。最后默默地站了起来,“小安姐姐,我再去找些野菜。” 安如风点点头,心里也颇为难过。 还没等孙思竣走多久,突然听到欧阳克的声音响起:“小安姑娘,原来你在这里。” 安如风憋住嗓音,装作不认识地问:“公子是否认错人了?”说着,畏缩地后退一步。 “与其跟着这些人挨饿,不如跟着我。小安姑娘,在下带的干粮可是品种丰富。”欧阳克压根不看她的伪装,一味地温柔笑道。 叹了口气,就知道这颗牛皮糖没这么容易甩脱。安如风索性也不装了,转头看向欧阳克,“四个人!” 欧阳克一怔,折扇摇了摇。 “还要换洗衣物。” “噗哧”一笑,欧阳克眸中的兴味更浓了。“全依小安姑娘的。” “不准强迫我,不要白色衣物。”安如风继续提着要求,嗓音轻柔却坚定。 欧阳克缓缓走来,离安如风只有三尺远时,才站住。“小安姑娘的胆气果然惊人。欧阳克何时强迫过姑娘,只是目前我只有白衣,不知道小安姑娘能否将就?” 安如风摇摇头,没有就不换。反正她也脏了这么久,无所谓再等几天。“我对戴孝没兴趣!” 欧阳克听得面色古怪,人人都说自己穿白衣英俊潇洒,可眼前这个姑娘却说是披麻戴孝,一时间只觉得哭笑不得。 “欧阳公子,我饿了。”安如风不客气地张口要食。心中气闷,看来非得跟他搅和在一起了。回头等安置好了其他人,得赶紧开溜。别到时候被粘到北京就得不偿失。 欧阳克微一欠身,“我马上为小安姑娘送过去。” 安如风转身要走。欧阳克低声轻笑:“姑娘不陪我多聊一会儿。” “饿得没心情说话。”毫不客气,安如风只希望自己的粗鄙可以把欧阳克吓走。 哪知道她的直爽更让欧阳克欣赏,清越的嗓音越发温柔了些,“欧阳克会尽快安排好。” 那天,欧阳克由着安如风离开后,虽然感兴趣,却没打算继续暗中跟着。哪知第二日,却看到有一批人脱离了大部队。仔细一瞧,竟然有一个女子穿着昨晚熟悉的衣衫。以他对女子的熟悉,哪里会看不出来不是同一个人。眉心一皱,正准备离开。却看到那个对自己敌意极深的小子也在其中。再一留神,便瞧到了那个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的身姿。 欧阳克有些挑剔地想了想,腰若约素这个词儿可用不上。这个姑娘哪儿都好,就是腰偏粗了一些。好在落落大方的姿态、清新脱俗的气质与绝艳的容貌足可弥补这个缺点。于是便让姬妾们起程跟了上来。 等到安如风落单,他这才温文尔雅地走上去。安如风一开始想装路人,他自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却没想到安如风瞧到没作用后,居然出人意料的要起了东西。若说欧阳克刚开始只是对安如风的容貌感兴趣,这会儿是真对她起了几分心思。如果安如风知道自己竟然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怕是后悔莫及。 孙思竣外出转一圈,回来却瞧见安如风她们三人被欧阳克的白色娘子军团围住,脸色大变直冲了进去。一把牵住安如风的手,要将她带出。 欧阳克侧眉看去,脸上尽是笑意。安如风只是拍拍孙思竣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周围的人一见安如风要走,竟然团团围住。他们目前的主心骨便是安如风,此时见她抛下大家,很多人都有些不安。 欧阳克有些不耐烦,桃花眼儿斜睨,看起来风流,实际上却狠辣无比,瞧他的样子马上便要下狠手。安如风赶紧出声:“各位乡亲,小安先与大家告别。”说罢,看了看欧阳克。欧阳克本想不理,却被安如风星眸微嗔的模样震得心头一软。微一沉吟,便示意侍妾拿出些食物。 安如风微微一笑,表示谢过。“这些,是小安的一点心意。请大家笑纳。” 瞧到侍妾们拿出一大包食物,所有人都饿疯了般抢上前去。惊得这些侍妾娇呼一声,使力抛去,将食物扔上远处。 瞧到所有人都跟着食物“哗”得一声后退,他们这才离去。沿途,六名侍妾挤在四匹骆驼上,安如风与胡杏一匹,孙思竣与胡大娘一匹。这个安排自然是安如风做的。依欧阳克的想法,他巴不得与安如风一匹。可安如风瞧见他一露出轻佻模样,便赶紧拉着胡杏上骆驼,直接把欧阳克的话堵在了嘴里。只是孙思竣看到欧阳克总是一副怒火冲天的死敌派头。安如风怕他真的惹怒了欧阳克,一路上费了不少心思好生安慰。 有了座骑果然速度快很多。很快,他们便来到一个通道集市里,买了新衣,换洗一番才觉得重新为人。只是安如风仍然不愿意真相露人,又拣了一身俗气衣衫,脸上依旧抹着黄|色的药物,看得欧阳克摇头叹气,直说可惜! 安如风懒得搭理他,等所有人吃饱喝足,不再整天饿得惨兮兮后,便拉着开起了四人会议。 “胡大娘,你们日后有什么打算?” 胡大娘与女儿对望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她们知道,安如风这是准备要分别了。 安如风拿出准备好的一百两银票递了过去,“大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也算是有缘。还请你不要推荐。” 胡杏眨了眨眼睛,看了自己的娘一眼。突然细若蚊语地说:“我,我想跟着你们。” 安如风有些惊讶,胡杏一向是个比较懂分寸的姑娘,今天怎么会这么说。可瞧到胡杏耳根渐渐泛红,一副娇羞莫名的态度,不由地惊讶起来。难道,难道她看上了欧阳克? 洗干净的胡杏倒真是个清秀佳人。可五官不甚出色,就连欧阳克那些姬妾也比不上。一时间,安如风只觉得可笑,难怪欧阳克自命不凡,原来是真的有女人喜欢倒贴啊! “你喜欢欧阳公子?”安如风想了想,干脆问了出来。 胡杏顿时红霞满布。她有些羞涩地看了看安如风,瞧到她虽然脸色蜡黄,腰如粗柱,可相貌却比自己美了不知多少。她也知道,欧阳克是因为安如风的缘故,这才将她们捎带上。可是,她却是头一次看到如此优秀的男子。仿佛浊世中的一缕清风般,于是她第一眼便沦陷了。越想,越觉得脸红,头不禁垂得更低了。 “你知道他身边的女人都是他的姬妾吗?”安如风本不想说,可瞧到一路上,胡杏与自己都交好的份上,忍不住提了一句。 “我知道。可是……”胡杏的声音低若不闻。 可是你还是喜欢他。安如风只觉得啼笑皆非,怎么办?自己好心想送她们些银两让她们过得轻松些,却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她看向胡大娘,却见她也是一副赞成的模样。 胡大娘这些日子饿得怕了,瞧到跟着欧阳克吃好喝好,只求欧阳克可以看得上眼,哪里还不愿意把女儿送上去。所以,两人虽然眼馋安如风的银票,却觉得跟着欧阳克的前途更大。这些日子来,母女俩已经私下商量过了。如果可以,就让欧阳克收了女儿。乱世中,能有如此幸福的日子过。即使非妻非妾,也没有什么。更何况那些侍妾们就是一个个真实的例子。 安如风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有作娘的这么把女儿送入火坑的。只觉没什么好谈的,拿起银票索性回房去,留下一句,“随你们吧。” 刚走出门外,却瞧到孙思竣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一直到了安如风的房前,他还没准备走。安如风没办法,示意他到厅堂去谈。“小竣,你呢?也是准备继续跟着?” 孙思竣想了想,抬头肯定地说:“小安姐姐,只想跟在你身后。只求你别赶我走,即使做个小书童,我也愿意。” 见安如风掏出银票,他涨红了脸,连连摆手。“小安姐姐,你若真的不喜欢。我保证自己养活自己,我不要你的银两。”自从那天被安如风再次拒绝后,他便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一定要跟在她身后。 安如风彻底没辄了。去趟江西,竟然是这么个结果。该说什么好呢?世事无常,还是老天自有安排。 嫉妒 本想解散四人帮,哪料越绑越紧。安如风虽然瞧不上胡大娘母女的作法,却也知道人各有志。于是由着胡杏这些时日去向欧阳克传秋波。 欧阳克倒是一派绅士风范,彬彬有礼,更是迷得胡杏晕头转向,直看得安如风心中冷笑连连。心中只是盘算,该用什么办法离去。自己答应了小竣的奶奶,至少得把他送到亲人身边去。在这之前,自己会武的事情还是继续隐瞒的好。至于胡家母女,两人爱干嘛干嘛去!自己提点了,也曾想让她们别卷入这个旋涡,可她们自己非要搅和进来。那便不关自己的事了。 瞧到安如风自始至终一副冷清的模样,欧阳克是真的有些好奇。先且不说她之前应付自如,非一般江湖女子,也不同于普通闺秀,现在与自己同路后,竟然还不动心,这便让欧阳克起了好胜之心。 这日,欧阳克坐在客栈小院当中,身边姬妾娇声软语,听得他纸扇儿摇得更是风流。 “欧阳公子。”听得旁边一声轻唤,欧阳克有些惊讶,这个声音倒有些陌生。转头看去,发觉是打扮得异常妖娆的胡杏。 想了想,欧阳克实在不大清楚这个姿色平庸的女人是哪里来的。于是也不开口,微笑以对。 “欧阳公子,承蒙这些天来的关照,杏儿特地来感谢公子大德。”胡杏见欧阳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露出帅气温柔的笑容,差点腿一软。整天在农村里劳作,看得都是些臭男人。哪曾见过如此气质非凡,风采斐然的男子。 欧阳克继续微笑,心中一顿才反映过来,原来是小安的三个跟班之一。“姑娘不用客气,欧阳克向来是惜花之人。” 胡杏五官中唯一出色漂亮的单凤眼闪出惊喜,看得欧阳克有些感兴趣了。自己的收藏中,倒从来没有这么好看的单凤眼。这个平庸姿色的女人,倒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安如风刚走过来,便是看到胡杏一往情深地看着欧阳克。心下觉得无聊,便准备回房。 欧阳克早便瞧到是安如风的身影,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诚意。“小安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见他说话,安如风大方地道谢:“欧阳公子盛情款待,小安自是不敢辜负重望。” 欧阳克听得一愣,随即又展开笑容。“姑娘说话着实?br /txt电子书下载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7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实有趣。” 安如风一笑,没再接口。可欧阳克却看得如痴如醉,只觉得安如风雪白贝齿微露,略黄的肌肤都掩饰不了她楚楚动人的风韵。 一旁的胡杏被忽略了。瞧到欧阳克与安如风说话时,那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不由地又嫉又妒。可偏偏又没啥本事吸引欧阳克的注意,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便走。 安如风本来就不想留下来,瞧到胡杏走了,更没了兴致与欧阳克继续聊,索性敛起笑容,“欧阳公子,我想先回房去。” 欧阳克自是殷情地说:“小安姑娘请便,过会儿我会让人把饭菜端入你的房内。” 安如风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还没走多远,便耳尖地听到这个风流少主身边的姬妾嘤嘤细语。 “公子师傅,这个姑娘打扮一下,确实长得不错。” “少主是不是又动心了?想给我们找个姐妹回来呀?” “可惜这个姑娘皮肤差了些。应该是前些日子饿坏了吧,公子师傅,你可要好好地心疼心疼人家。” “前些日子,她还对少主不理不睬的,这会儿却笑容连连。我看哪,她迟早会投入您的怀抱。” …… 再转个门,安如风便听不到这群鸭子的声音了。难怪欧阳克会养成这副德性,这群女人也是祸首之一。也亏得他御女有方,这么多女人竟然没一个吵架的。有时候,风流也是一种资本啊! …… 一连好几天天,安如风都在客栈中好生休养身体,几乎足不出户。她得抓紧时间恢复才行。更何况,她实在是不愿意出门与欧阳克见面。尤其是那个胡杏,似乎还对自己怨上了。安如风不由失笑,这年头,好人都做不得。若不是有个小拖油瓶,让自己没把握可以带着他全身而退。这么松散的看守,哪里能拦得住她。安如风警惕的,只有西毒传人一个。除开欧阳克外,所有姬妾只学得一招半式,空有花架子。瞧到现在,欧阳克除了大献殷情外,都未曾对自己有过份的举止,安如风便也耐下性子好好住下。反正吃他的,花他的,用不着自己掏银子,何乐而不为。 这天,安如风憋得难受,准备透透气,哪知道刚一出门便迎面撞上孙思竣。只见他面有不豫,仿佛有话要说。 “怎么了?”见他犹豫了半天,安如风忍不住询问,什么事这么难开口? 脸涨得通红,孙思竣憋了半天,突然问:“小安姐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欧阳公子?” 安如风讶然摇头,“你怎么会这样想?”他哪里瞧出自己喜欢那个色狼了? 听得安如风这样一说,孙思竣这才舒了一口气。可是说话又开始吞吞吐吐的。“小安姐姐,那个,胡杏姐姐……” “她怎么了?”安如风眉心一皱,胡杏出什么妖蛾子了吗? 脸红了半天,孙思竣这才尴尬地开口,“我昨儿个瞧到胡杏姐姐从欧阳公子的房中出来……”他也不是傻子,早就瞧出了胡杏这些时日故意冷淡安如风,死巴着欧阳克的样子,心中很是不服气。 安如风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还真是等不及。点点头,她不置可否,“小竣,这些事情你别管了。” “小安姐姐,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孙思竣见她是真的不在意,脸色也恢复了自然。这都在客栈里呆了这么久,为什么还要跟着那个欧阳克? 安如风看了看孙思竣,有些叹气,还不是因为你。脸上却笑着说:“别急!回头我一定将你平安地送到姨妈家去。”听得孙思竣脸色又不大好看了。安如风略略偏过头去。其实她也能明白孙思竣的心思,想当初,她不也是想尽办法只是想跟着黄药师吗?有能力,才是活下去的本钱。可按自己目前的情况,真的没办法收留他。 一直住到第六天,欧阳克这才找上门来。见安如风他们恢复得七七八八,他准备启程了。只见欧阳克轻摇扇子,笑意和煦:“不知姑娘是否见过金国风光?” 完颜洪烈已经邀请他了?安如风轻颤了颤睫毛,表情却不动声色:“我一直在江南长大,真未见过那等豪迈大气的景貌。难道欧阳公子这是准备北上?” “那边风土人情与江南水乡大相径庭,如果小安姑娘愿意,我们一同前往可好?” 安如风摇摇头,“我自小依水而生,伴水而长,舍不得离开这片天地间孕育的水汽儿。北边干苦,想来肯定不适。欧阳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谁要跟你走,你自己跟黄蓉玩去吧。 欧阳克以为她会同意,哪料下一句却是拒绝,这便有了些为难。他此次到中原,是为了叔父欧阳锋。知道他对九阴真经誓在必得,却于多年前受伤,直到前不久才痊愈。这些年来,他们在昆仑山未听到“黑风双煞”的消息,连老顽童周伯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欧阳锋心中一急,更是在白驼山呆不下去。 刚巧,接到完颜洪烈的邀请。欧阳克本是西域人,哪里管得上大宋与大金之间的恩怨。只是他在中原从未有过根基,这番作为也只想借王爷的势力查到九阴真经的下落而已。沿途碰到安如风,起了兴致想将她带走。她却说不愿意走,偏偏之前又答应过不强迫她。 瞧到已经穿起白衣,站在身后的胡杏。欧阳克不由地侧过头,递给她一个轻佻的笑容。胡杏禁不起逗弄,微醺的脸蛋将那双单凤眼衬得更是媚极。欧阳克却心中却有些厌意。刚开始时,还觉得她有几分意思。等到后来,她主动接近自己,最后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时,便觉得有些乏味了。不过瞧到她媚眼横飞的娇羞样,欧阳克便也顺理成章地要了她。 这些日子,她向自己要来白衣,已经乖巧地站到姬妾群里,对他更是温柔体贴。可欧阳克却觉得有些腻味。所有的女人都一个样,这个胡杏姿色普通,站在姬妾当中,也是不配。此时要北上,哪里愿意再多带她走。如果被大金那边瞧到这种女人他欧阳克也要,岂不是有些丢了脸面。 安如风早已经瞧到站在他身后的胡杏,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太过莫名其妙。你喜欢欧阳克随便你,为什么一定要对自己抱有敌意。尤其是她看向自己时,那副略带得意的表情,更是让安如风心头厌烦。怎么之前,没觉得这个姑娘这么讨厌来着!一想到还曾多事地想给她一些银两安置,安如风便觉得自己找抽。好心不见得有好报,善意也不见得人人都能看到。心想她是老乡,而且一路上也相依为命了这么久,总算有几分情意。哪里知道为了这么个男人,她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情敌。早知如此,当初不如由得她去自生自灭。免得让自己看得心烦! 见安如风看着胡杏时,神情有些不对,欧阳克心中一喜,是不是小安姑娘吃醋了。原来,她心中还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因为她比普通女人更漂亮些,于是这些手腕也玩得更灵活些。等到安如风抬头时,瞧到欧阳克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着实惊讶了一把。直想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怎么仿佛突然被感动了。 挥了挥手,欧阳克让姬妾们都下去。胡杏踌躇了一会儿,也跟着离开了。“小安姑娘,欧阳克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时便一见钟情。这次北上,确是因为有急事。姑娘不愿意启身,欧阳克心中实在有些为难。难道,小安姑娘愿意与我分开吗?”没再摇着折扇,欧阳克凝起脸上的笑意,桃花眼中仿佛也堆满了情意。 安如风心中冷哼一声,带着一堆女人风流快活,还说什么一见钟情。假装思考了一下,安如风也作出一副为难的神色,“小安家中还有些琐事,实在放心不下。不如公子先去办事,待得结束再来寻找小安如何?”看看能不能拐走他。 欧阳克哪里肯。这一去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只怕回来时便嗅不到美人儿的余香了。“小安姑娘,欧阳克此时一刻都不愿意远离你……”余音未了,他便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只见那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全是心伤,仿佛真的情难自禁。 安如风差点就忍不下去了,只觉得此人无耻之极。一路上,也没见他消停,一直泡在女人堆里,此时竟然还敢说什么一刻不远离。可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撕破脸,破口大骂。心下一转,干脆装出一副悲切的模样,“公子,小安确实很为难。让我再好好想想吧……”说罢,自己也恶心得差不多了,干脆拔腿就走。只是平时斯文惯了,一溜碎步小跑看起来仿佛心乱至极。瞧得欧阳克心情一片大好,只觉欢快无比。 杀意 辛苦地跑回房里,安如风实在不想再跟欧阳克装作你浓我浓了。可是,什么时候跟他摊牌,却要好好地想一想。运转全身的功力,安如风微微一笑,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底子还在。饿上一个多月,再好的身体也吃不消。只能慢慢来。 突听到房门外有脚步声。“叩叩”两声,急促而不稳。安如风打开门,发现居然是胡杏。她面色惨白,眼带恨意,恶狠狠地看着安如风。 厌烦又升了起来,看她这个样子,莫不是来质问自己的?真是好奇,她会以什么名义来指责自己。脸上挂着笑,安如风尽量保持着语气的平稳:“有事吗?”瞧她一脸的泪痕,难道是欧阳克给气她受了? 胡杏一听到她这种语气,却激动地冲到她面前,哽咽地大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现在满意了吧!” 安如风不由地冷笑一声,真是莫名其妙。她满意什么? “想说什么就快点!我想休息了!”摇摇脑袋,安如风懒得跟她多说。她没义务陪她发疯。 “你到底跟欧阳公子说了什么?他竟然要我走!”胡杏惨笑连连,眼泪顺着瘦削的脸庞落下,她突然伸手去抓安如风的衣衫。 安如风微一皱眉,随手拂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脚。原来她以为是自己容不下她?想赶她走?想及此,安如风不由地上下打量起胡杏,看来脑残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产物,哪个时代都盛产这个人种! “为什么欧阳公子不肯带我走。”胡杏被安如风挥开手,有些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软倒在地。“我已经是欧阳公子的人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安如风眼尖地瞧到胡杏手中竟然抓了几张银票,只觉得好气又好笑,欧阳克还算没渣到底,居然知道付些银两。再说了,他怎么对你,为什么要对自己来吼!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不想我接近欧阳公子。所以,你才要把我赶走。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胡杏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不就是长得比我漂亮些,会些勾人的行当吗?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说,你说啊!” 真想掏掏耳朵,这个姑娘说话真难听!安如风冷淡地说:“胡杏,首先是你自己爬上欧阳克的床;其次,他要不要你,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第三,你跑来指责我,到底有什么立场?先且不说我之前帮助过你,这些日子来,我们多少也有些交情。可你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一盆污水便往我身上扣。是不是太过份了?” “我没有冤枉你!”胡杏嘶声大吼:“你分明就是看着我跟欧阳公子好,心中嫉妒。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装作一副清高的模样,其实一直都在勾引他!你这个狐媚子,下贱的女人……” “啪”地一声,安如风一巴掌就甩了过去,直接将胡杏下面的诅咒消了声。有完没完了?“疯狗!滚出去!”给你几分颜色,你倒开起染房来了。 捂住迅速红肿的脸,胡杏眼泛噬人的凶光,恨不得一口咬过来。心中只觉得恨极,明明自己这么喜欢欧阳公子,可是只要安如风一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长得不漂亮,别说安如风,就是那些高鼻深目的胡女也比不上。可是她很温柔啊!她懂得如何侍候老公啊!虽然床第之间,她还很羞涩,却很听话。欧阳公子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母亲也说了,这样的女子才能讨得丈夫欢心。她已经没什么奢侈了,不求当妻当妾,只希望可以留在欧阳公子身边。可为什么,这个恶毒的女人非要把她赶走。她就是看不惯别人比她过得好。 安如风冷冷地说:“你走不走?”她是不介意把她给扔出去的。瞧见胡杏本来清秀的脸庞像夜叉般,扭曲得如同非人,她看都不想多看。 听到动静的孙思竣过来了,一见胡杏捂着脸恨意浓重地盯着安如风。吓了一跳,赶紧挡在安如风面前,谨慎地看着胡杏:“小安姐姐,你们怎么了?” 安如风冷哼一声:“没事,别理她!”随手将孙思竣拉往一旁,小孩子别管这种事。 看出了安如风的轻蔑,胡杏“桀桀”怪笑,“狐媚子,小安,你就是一个狐媚子。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你这个老女,难怪嫁不出去。”她失控地哈哈大笑。 听到一声轻“嗤”声,胡杏捂住喉咙“呵呵”作响,地上一颗碎银滴溜溜地打转。安如风脸带煞气,冷漠地看着胡杏,反手一抓,一把将被点住哑|岤胡杏的脖子捏住,力贯手指缓缓收紧。 安如风眼中露出一丝浓重的杀意,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从未有人敢这般骂自己。是不是自己太弱了,连这么个普通女人也敢如此辱骂自己!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心里一直很难受。胡杏的辱骂,只是激起了她一直埋在心底的那股怨气。想到这些时日,遇到的一切,只觉得心中恨极!她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可为什么总是不肯放过她。现在,竟然连胡杏都敢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人善被人欺,自己隐忍不发,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好欺负! 看着胡杏脸逐渐涨得紫红,安如风嗜血地笑了笑。像这种小人物,就是自己一把捏死了,谁都不敢来替她报仇。瞧瞧,其实杀她很简单的,只要手指再紧一点点,让她再长些时间呼吸不到新鲜空气,她就会气闷而亡。 “小安姐姐!” “小安姑娘!” 两声尖锐的叫声突兀地响起,是赶来的胡大娘,还在站在一旁惊呆了的孙思竣。 安如风一怔,突然醒过神来。看到胡杏在自己的压迫下,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吓得手一松,胡杏无意识地软倒在地。 “小安姑娘,是杏儿不对,求你饶了她吧!”胡大娘一把抱住昏迷的女儿,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刚刚安如风露出的狠意,吓得她混身打颤,竟然半天不敢上前。一直到女儿涎沫流出,眼白外露,这才尖叫出声。 安如风脸色苍白,手指一展,拂开胡杏的|岤道。反手推开紧抱住女儿的胡大娘,一探脉,快速掏出金针,快准地扎住她的几处|岤道。一会儿,闭住气的胡杏这才吐出一口浊气。 “小安姑娘……”胡大娘泪水横流,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瞧到女儿缓过气来了,这才又冲过去,紧紧地搂住女儿。想逃,却怕安如风又下杀手。她之前怎么从来没觉得安如风这么可怕过? 瞧到胡大娘的惧意,安如风心中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张了张口,最后却是哑声说:“出去!” 胡大娘半拖半抱着女儿,不敢多吭声。 “站住!”安如风突然喝住两人,直吓得胡大娘打抖。“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一定会杀掉你们!”不能让欧阳克知道自己失态的事情,否则自己要走会更麻烦的。 胡大娘喉头发出一声怪响,头也不回地跑了。安如风苦笑一声,她要真敢杀人,刚才就动手了。还用得着这么威胁嘛! 突然听到旁边有细微的声音,安如风转头,发现孙思竣还站在旁边。这个孩子脸色也有些发白,神情里还带着一丝畏惧,却没有移动脚步。 一时间,安如风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顿了好久,讷讷地说:“小竣,刚才……” “小安姐姐,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孙思竣突然打断她的话,神色逐渐变得坚毅。瞧到安如风连唇色都白如纸,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他看得出来,刚才她也吓到了。话一说完,就转过身,走了出去。 安如风舒了一口气,这会儿她真的没心思去安慰别人。等到所有人都走了,这才发觉,自己的手都有些颤抖。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可怕?学了武功,竟然不把人命当回事。当时,如果不是被打断,她怕是真的要杀掉胡杏了。 “小安姑娘!”突然听到欧阳克的声音响起,安如风抬起头茫然地看了过去。他又来做什么?难道还嫌自己不够乱吗? 听到这边传来奇怪的动静,欧阳克一路赶来,只看到胡大娘抱着昏倒的往自己房间里拖。见安如风的房门没关,他心中奇怪。难道是小安姑娘与胡杏争执起来?刚刚轻唤一声,便看到安如风平日清亮的眼神此时一片迷茫,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心中一荡,差点就轻拥上去。 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在其他姑娘那里使出来的手段,在安如风面前,总是不敢。只好泛起一抹夺人心魄的笑容,问道:“小安姑娘,你怎么了?”向来流连花丛的他知道,此时女人的心是最脆弱的,只要细哄便很容易惹得她心动。 看着欧阳克一脸的关切,安如风突然笑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冷诮:“欧阳公子实在没必要拿我当成你的挑战对象。天下间,不是所有的女子都由着欧阳公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心情极度低下,她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做了。 欧阳克一怔,好看的俊眉突然皱了起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安如风。难道这些时日,都是自己会意错了?那是什么原因让她突然放弃之前的想法呢? “欧阳克,你对胡杏如此始乱终弃,有哪个女子会轻易相信你?”安如风不再掩饰满脸的厌恶。 “啪”地一声,欧阳克的扇子打开。半张俊脸被画上的山水遮出,只露出一对含着冰意的桃花眼儿,冷冷地看着安如风。“小安姑娘依旧不肯接受欧阳克?”这些年来,女人他想要便是直接抢了。安如风是他第一个客客气气对待的女子,却遭到这般嫌弃。欧阳克心高气傲,一时也怒火上涌。 “那你是要失诺,非要强迫于我吗?”安如风不屈地抬头,想要勉强自己,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欧阳克一怔,突然失笑:“原来,当初你讨我一个承诺,就是因为这样?” “欧阳公子,不如我们就此分离吧!”安如风冷冷地说。 欧阳克轻摇折扇,似笑非笑地看向安如风。“可是欧阳克舍不得姑娘离去啊!”想走,没那么容易。 安如风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公子这是要食言吗?” “小安姑娘言重了,我只是诚意邀请你一同前往。”欧阳克见安如风因盛怒而泛红的脸颊渐渐恢复了正常,觉得有趣极了。哦?她这是屈服了吗? 安如风低头想了想。“好吧!你先帮我做一件事,我便跟着你走。” 欧阳克“刷”地一身,收起折扇。笑道:“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公子慢走!”安如风下了逐客令。欧阳克不以为忤,淡笑着出去,还顺手帮安如风关好了门。 离别 “你先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情?” “你应该也不想多带一个人走吧。帮我将小竣送回亲戚家。” “好!” …… 站在房中,安如风心中尽是憋屈。欧阳克的强迫只让她愤怒得连大脑都快硬成浆糊。她不想去中都,不想与射雕里的剧情人物再有关系。可目前,自己处于弱势,却无能反抗。既然是这样,那她不如把射雕的世界搅得一团糟,让所有人都跟她一样过不上好日子。 不就是去北京吗?黄蓉在那里又怎么样?反正黄药师也不会过去,她怕什么。一想到黄药师,安如风心中又酸又涩,自己这是何苦来哉,喜欢上这么一个男人!一想到他最后玉箫怒指,满脸杀气的样子,就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之前,她就不敢去面对这份感情。之后的离岛,却仿佛是逼自己死心般。可不这么做,又能如何?自己的一切都是黄药师教的,除了熟悉剧情外,无论哪一点,在他面前都不够瞧。真要碰到了黄药师,安如风不知道自己会遭遇到什么?私自离岛已经是背叛,依黄药师的个性,就是杀了自己也有可能。可是,她偏偏不服气。就是死在外面,也不愿意被他当成叛徒般处死! 安如风故意忽略内心深处的那个念头。只要不是死在他的手下,她还能幻想黄药师舍不得杀死自己的。可若他真的动手了,那让自己该如何面对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情?这种喜欢他,却被他弃之敝履的无力感。 紧咬下唇,安如风不再去想这些,努力回忆着剧情。所有事件是从包惜弱开始的,完颜康调戏穆念慈,郭靖为她打抱不平。之后,杨铁心发觉完颜康的母亲是自己的妻子。再之后,两人相遇,冰释前嫌,想逃出王府,最后却被困。为了不拖累他人,两人前后自尽。如果,在最初的时候,这两个人没有死,而是逃出了金国。那完颜洪烈会怎么做?这人的野心甚大,是个江山美人都要的主儿。从这里开始搅乱,后面的剧情会不会发生变化呢? 至于欧阳克,安如风冷冷地笑了笑。这个人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他不相信女人会拒绝他吗?那就让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负的。所以,首当其要的,就是把孙思竣送走。 ——————————分割线———————— 得到安如风的许可,没再继续拖延,欧阳克第二天就启程。 “杏儿,你就躺会儿吧!你现在不能起床!”听得胡大娘哭喊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安如风一眼扫去。发现胡杏竟然跌跌撞撞地站在了客栈门口,一脸期待、凄楚地看着。 无奈地看到,两人害怕的表情。安如风苦笑地嘲讽自己,看来昨天真的把她们给吓住了。被人畏惧的感觉真不好!也不知道黄药师是怎么忍受众人所指的。 胡杏昨天生死一线,今天身体还没恢复,可她实在不甘心,撑着虚弱的病体前来送行,就是希望欧阳克回头。哪里知道,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顾着向安如风浅笑,心中那种又嫉又恨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可瞧到安如风的眼神时,她竟然害怕地缩瑟了一下,心头的恐惧如潮水般铺天盖地。昨日醒来后,她便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安如风时的情景。当时,她便是轻松地一把将自己从人群中拉出。之后,明明也饿得快走不动路,仍然轻易地抱起孙思竣死去的奶奶。可是,她之后一直很安静,让人极易忘记她这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突然心中后怕不已。胡杏脚软得有些站不住,紧紧地扶住门框,支持着自己不倒下去。如果安如风昨天把自己掐死了,欧阳克怕是也不在乎吧!自己怎么那么傻?竟然要为了这个不在乎自己的男人去惹那个煞神! 她面如死灰,一把拉住胡大娘,嘶声说:“娘,我们走吧!”欧阳克拿了200两银票给自己,真是讽刺,竟然是与安如风给的一样多。如果当日自己拿了安如风的银子就走了,恐怕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吧!绕了一大圈,她还是走上了原路。只是,身心俱疲。 …… 骆驼缓缓地前行着,安如风从怀中掏出一块面纱,将自己的脸包了起来。一抬头,发现所有人不由地看向自己。她无辜地看了回去,很奇怪吗?没见过女人遮脸啊? “小安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欧阳克实在忍不住了,就没看见过哪个姑娘这么怕别人知道自己美貌的。又是把脸抹黄,又是将脸遮住,她还真是与众不同。 安如风淡淡地说:“挡灰!”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众人绝倒! 安如风确实是有些厌恶这张脸了。外人看来,她的相貌出色之极,可她却从来就没快乐过。这张容貌给她带来的只是难堪。安如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怀念前世那张清秀的容颜。那时候,总是希望做美女。现在真成美女了,倒觉得还是当个普通姑娘来得好。至少,也不会落到如此不堪的处境。所以,她能遮便遮,能掩便掩。 …… 知道他们是先送自己回亲戚家,孙思竣一路上的心情都是低沉着。他未必不知道小安现在摆脱不了欧阳克,自己只是累赘。心中好恨,如果自己厉害一些,就不会被她抛下了。 所以,这些时日,他也没再对欧阳克摆出怒火冲天的模样,虽然心中实在很想他离开,却总是压抑着自己。他不能给小安带来麻烦。谁让自己只是个拖累。 再不希望离开小安,路再长,也有到尽头的时候。他的亲戚家到了。敲了敲门,姨妈果然在家里。孙思竣心冷地听到,她的第一句便是:“你怎么来了!”声音里除了惊讶,便是嫌弃。瞧瞧,这就是他的亲人,还不如一个外人对自己来得温柔。 “姨妈,我的家人都死了……”孙思竣神情平淡地说。 “啊?那你不是要……”迅速地将后面一句话吞了回去,姨妈满脸的为难。 安如风见孙思竣仿佛被遗弃般地站在原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悄悄地塞了一张银票给孙思竣的姨妈。“这位大娘,我跟小竣一路同行。幸而身有赢余,希望可以帮你解决一些困难。”她不敢塞多了,只抽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看到孙思竣的姨妈眼中燃起一丝兴奋时,微微吐了一口气。这个孩子就是知道会遇到这种情况,才想跟着自己的吗? 孙思竣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安如风瞧到他木然的脸,突然有种罪恶感。避开他姨妈的视线,安如风苦笑着又塞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给他。心中实在鄙视自己,怎么跟个暴发户似的,只知道拿钱。“小竣,你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我走了。” 孙思竣突然抬头,面容平静,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意。“小安姐姐,我会努力变强的。” 瞧到他眼里的思慕与不舍,安如风心中突然泛酸。缓缓地平息一下呼吸,她摘下面纱,凝起笑脸:“好,等到那个时候,我再来找你。” 孙思竣的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光亮,“我们说好了?” “嗯!”安如风点点头。君子一诺千斤,自己虽然是女子,却也重承诺。 “那么,再见!”孙思竣没再继续缠着她,最后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姨妈的家里。 “唉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孙思竣的姨妈捏着手里的银票,突然态度180度的转弯,热情了起来。她佯骂了孙思竣几句,转头向安如风邀请:“姑娘,你们不留下吃顿便饭?”在看到安如风的相貌时,突然愣了愣。 安如风皱了皱眉头,戴好面纱,婉言拒绝。既然把人家孩子扔下了,还多停留做什么。这不是让他更难受嘛!欧阳克更是巴不得早些走。于是,一众人又骑上骆驼往金国首都,以后的北京,现在的中都赶去。欧阳克见安如风有些不开心,忍不住甜言蜜语地安慰起来。可安如风才听他一开口,便一个眼神扫过来,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叫他不要多管闲事,自己没空搭理。 欧阳克微笑着闭嘴,只是心中越发觉得有意思起来。看了看远方,他又忍不住皱起眉头来。完颜洪烈的书信越发客气,似乎图谋颇大。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听说他有个极美丽的王妃,还有个儿子,叫完颜康,也是个浊世翩翩佳公子。不过,这都跟白驼山没关系。他巴不得把江湖中的水搅浑才好。只是有些头疼,自己借着游历江南的借口,把这一边都寻遍了,四处都打探不到“黑风双煞”的消息。唯一的线索,便是听说他们可能去大漠了。那边是蒙古的地盘,难不成跟大金联系后,还要去跟蒙古搭上关系?回头写信请教叔父,看他老人家有什么意见吧。 暂时放下心头的事情,瞧到安如风一身俗气的衣衫,欧阳克又忍不住开口:“小安姑娘,在下给你买的衣裙,你为什么不穿呢?”自从戴上了面纱,她便没再把脸给抹黄了。于是,欧阳克又把目光注意到安如风的衣着上。只觉得这身衣服看起来碍眼无比,生生将这个绝色美人的艳色遮掩了一大半。 安如风笑着说:“欧阳公子,我倒觉得这身衣衫很不错。颜色鲜艳,就像山中的花儿,看起来极为生动。”她也不喜欢啊!回头是该找些正常的衣服穿了。天天穿得跟个村姑似的,实在是有些丢脸。不过,令她满心舒爽的是,现在,她丢的是欧阳克的脸。谁让他死活不让自己走! 欧阳克有些气结,觉得跟她有些无法沟通。心中直想,难不成小安姑娘的眼光天生极差?这些天来,就没看过她对华丽的衣物与首饰感兴趣。所有的衣物,都是俗不可耐的颜色与款式。女人不是天生爱美吗?这个小安姑娘有时候还真是奇怪。 看到欧阳克被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安如风笑意盎然。嫌她打扮俗气,你就别带着走。连胡杏长得平庸他都忍受不了,竟然能受得了自己这般故意恶整。这个色狼对美女的执着,还真是一般人不可比的。 守候 一路无论欧阳克如何开口,安如风几乎无视。欧阳克也怪,越是不搭理他,他越觉得兴趣盎然。安如风只得心中暗骂,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难怪那些外表清冷的女人总是比娇媚的更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刚入城门,便有人马前来迎接。原来完颜洪烈早已经关注欧阳克的行踪,此时见他来,更是以大礼相待。来到赵王府,安排好所有人的住处。安如风自然也分得一间。还未坐下多久,欧阳克便被请走,说有事相商。 这人礼貌倒也做足,跟安如风道一番失礼后,就径自离去。在他心中,安如风只是一名孤女,只是仗着貌美才敢对自己不假辞色。却未料到,安如风就是等着他离开。 好笑地看到房门外竟然无一人看守,安如风只觉得满意异常。看来自己这些时日的表演做得很到位。欧阳克以为,到了赵王府,自己就没办法出去了。走到房门前,小心地张望了一会儿。这里环境很不错,金碧辉煌的,亮得扎眼。难怪会把杨康养得舍不得回归本姓。 安如风轻松地躲开侍卫的注意力,如若无人般在王府里张望了起来。一连转悠了大半个时辰,竟然找不到那个据说很破旧的牛家村小屋。安如风没有目标地转了半天。碰上好几波守卫,却始终找不到正主儿。本想抓着下人来问一问,可转念一想,没必要把动静闹得这么大,于是干脆出府,上街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再做打算。 中都的大街果然热闹,只是安如风一身招牌式的丑衣很是醒目。安如风打量了一下自己,红衣、绿裙,怎么土怎么装扮,若说穷也就罢了,偏偏衣着还光鲜得紧。一时间,不知道引来多少人窃窃私语。实在讨厌受到瞩目,安如风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来到一家成衣铺,买了一身淡粉色的纱衣。想了想,故意买大了一号,将腰身又弄得粗了些。然后再捡了几件同样大小的衣物,配好纱巾便付了钱。 此时,比武招亲不知道开始了没有。想到此处,安如风跑到街头转了一大圈,遗憾地发现,居然没有杨铁心父女。 随便买了些小东西,向摊贩问话。那个摊贩说起此事时,竟然颇有兴致。“那个俊逸的小少爷功夫确实厉害,可为人就轻佻得很。打败了人家姑娘,撕破了人家袖子,还脱了人家的绣鞋儿放入怀中不还。最后竟然伤了人家父亲。一个朴厚的乡下少年看不下去,上前阻止他。正在纠缠时,竟然来了一帮子人要帮那小少爷。” “随从中,有三个人相貌特别。一个是魁梧的藏僧,一个明明满头白发,脸色却光润得没有一丝皱纹,还有一个人五短身材,满眼红丝。正说着,竟然来了一个头上长了三个肉瘤的家伙与乡下少年斗了起来。那个乡下少年眼看着就要吃亏。可真是奇怪,一个小乞丐竟然冲了过来。三两下便把有肉瘤的男人引走。我们以为,这回闹大了。却瞧见王妃来了。”摇摇头,小摊贩刚开始的兴奋,变成了一脸的不认同,“原来那个俊美少年竟然是小王爷。真叫我们这帮俗人看走了眼。可是,这些达官贵人,天生好命,又何苦寻我们这些混饭吃的小民开心。姑娘,你是没瞧到那对卖艺父女的脸色,惨白得毫无人色,真是可怜哪!”说着说着,不由地长吁短叹起来。 “我们都以为他们这下子没得救了,却突然来了个黑须白袜道人。他好生厉害,听其中一人说,叫什么铁脚仙,什么玉阳子王处一的。然后小王爷竟然服了软,说要请乡下少年与这道人到王府中一去。这事已经过了大半天了,看热闹的人都散了。”说着手脚麻利地帮安如风将货物包了起来。小摊贩笑着问:“姑娘,还要买些什么不?” 知道自己来晚一步,安如风直骂自己笨。完颜洪烈那么急着请欧阳克过去,肯定就是遇上了扎手事。她只以为当真有事相商,居然没多想。其实安如风倒是弄错了,请走欧阳克的是完颜康。知道王处一要来教训自己,他自然要找些帮手。 摇摇头,她只是问:“谢谢大哥。这些东西暂时够用,回头若有需要,我再来光顾。大哥,还得问件事,那对父女住哪儿,你知道吗?我对此事也有些好奇!” 摊贩也没多想,这段时间看热闹的人太多了。他们都指了好几波路了。看着城西头,“喏,姑娘,那边有个高升客栈。小王爷一闹后,大家都看着这对父女走过去。不少人唏吁,这让人家姑娘以后怎么嫁人啊!” 安如风心中一定,总算不迟。不过,看到他们,自己又该如何呢?直接告诉杨铁心,包惜弱就是王妃吗?他能相信自己吗?要不,引他到王府去?可欧阳克在那里,这人武功不错,没真的较上手来,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思来想去,只能先去看看。 乍一来到高升客栈,却见店中冷清,外面却有很多人指指点点。安如风凑在人堆里一听,心中只骂,完颜康太狡猾了。前脚将王处一和郭靖带走,后脚竟然把杨铁心父女抓进了府。她烦闷无比,自己一无人脉,二无消息,先前以为知道剧情,现在才知道自己其实无能得很。 难道再闯进赵王府?刚从里面出来,她实在不愿意进去。只好耐下性子安心等待,心想如果杨铁心与包惜弱逃出王府时,看自己能不能发挥点作用。虽然如此决定,但心中的丧气越发严重。是谁说穿越女个个万能的?她孤身一人,面对的大多有权有势,想搅些风浪起来,居然这么困难。 随便找了家不起眼的客栈,安如风便住下。待到第二日,才在王府门口前的一间茶馆里坐下。这一坐,竟然等了一天。赵王府大门紧闭,悄无声息,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安如风明明知道,里面已经被郭靖闹得翻江倒海了,可她在门外硬是瞧出了几分冷清。 直到夕阳西陲,还是没有安静如初。安如风不愿离去,换上一身黑衣,将头脸都蒙好,便跃在茶楼屋顶上耐心守候。一直到夜色沉沉,星空密布,才看到有动静。竟然有六个人翻墙而入,其中还有一名女子。瞧到有一个长相凶恶的中年人拄着拐杖,安如风明白,他们应该是江南七怪了。可他们是怎么过来了?心中实在想不明白。 其实,原著中,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8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原著中,江南七怪瞧到欧阳克带着姬妾四处掳掠良家女子。心中一时义愤,便打抱不平。他们打架,一人是全部上,十人还是全部上,习惯了围攻。欧阳克武功虽高,却也不敌。只能抛下掳到手的少女,落荒而逃。助他为恶的姬妾却被南希仁与全金发分别打死了一人。他们虽然失去欧阳克行踪,却也一路跟到了北京。稍一打听,便知道是去了王府。 可在这里,欧阳克却因遇见了安如风,竟没能去掳女子。可与他分开打探消息的姬妾却依然照旧习帮他干这些事情了。江南七怪哪里看得惯此事。刚开始把那些姬妾拦下来,发现居然都是女子。听说她们此举是为了自己的少主欧阳克,便怒火高炽。知道欧阳克要来北京,帮着大金作恶后,六人一商量,反正是找不着郭靖,不如把欧阳克这个恶人杀了。 江南七怪长年地处大漠,虽然苦练武功,大有长进,却在中原武林消失颇久。如果杀掉这种恶人,也能重新立威。他们均是心高气傲,又性情古怪之人。更何况郭靖此时奉铁木真之命来杀完颜洪烈,心想说不定可以与徒儿相遇,于是杀掉作恶的姬妾,一路赶来了赵王府。 没料到府内已经被郭靖黄蓉翻搅得热闹无比,一进去,便被缠住了。 再过得一会儿,居然有名红衣女子又站在安如风视线可及之处。瞧她相貌柔美,身型苗条,应该是穆念慈了。想了半天,安如风也没忆起她是为何在此处。心中只是感叹,编剧害死人,篡改剧情,搞得她由大仙变为半仙,还是那种半灵不灵的。明明知道大概的剧情,却常常瞧不明白接下来到底该演哪出。 此时的穆念慈焦急地在墙下站着,眼睛不住地四处瞧着,仿佛在等人。原来她与父亲被抓入府内后,郭靖与黄蓉因一时好奇,跟着侍从才知道他们也进了府。还没等他们想办法放出二人,却被杨铁心知道了郭靖竟然是义兄之子。心情激荡下,又遇上包惜弱。 这么多年,他都以为妻子身死,只一心寻找大嫂李萍与义兄遗腹子的下落。哪里知道妻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为赵王府的尊贵王妃。心中的怨气实在按捺不下,便让女儿先出来,他偷偷潜入包惜弱的房中。 本想怒斥她变节,却看到她竟然住在破陋的小屋里,摸着一杆锈铁枪神色悲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便软下声音,说出家变当夜他们夫妻间的几句对话。包惜弱知道丈夫没死,正在心喜间,却被儿子完颜康知道房内有人。一番周折,完颜康虽然没杀掉杨铁心,却也没相信他就是自己亲生父亲。 再等了一会儿,安如风才瞧见一个中年男子抱着一个女人从里面跌跌撞撞地奔了出来。此人正是杨铁心。夜幕下,也不瞧不太清,只觉得此人身材魁梧,却有些微驼。怀中的包惜弱倒是看起来年轻貌美,只是身上也是穿着粗布衣衫,不施脂粉。 突然,一队人马从赵王府中冲出来,当先的头领刀枪并举,大叫:“莫走了劫持王妃的反贼!”杨铁心四处打量一番,四下无隐蔽之处,便冲穆念慈叫道:“孩儿,你来抱住了妈。” 当下拉开包惜弱的双手,将她交在穆念慈怀里,转身向追兵奔去。挥拳打倒一名小兵,夺了一枝花枪,将头领扎中逼他落马,众亲兵齐声发喊,四下逃走。 安如风冲了过去,连连挥掌,逼下几名亲兵,伸手连抓抢来三匹马。压低嗓音:“快上马!” 杨铁心未料此时竟然有人来帮自己,感激之下也来不及多说,抱回包惜弱跃上马便向城外狂奔。 照旧 抢来马匹,三人分别骑去。安如风掏出怀中准备好的石子儿“嗖嗖”弹去。她的弹指神通虽然练得让黄药师瞧不上眼,但对付外人却是相当有效。一时间人仰马翻,竟然无人能追得上他们。 杨铁心抱着额头血流不止的包惜弱,心中悲喜交加。听得她说,完颜康竟然是自己的儿子,正高兴杨家有后。哪料儿子根本不认他这个父亲。被赵王府亲兵追袭,也是因为完颜康见到母亲撞壁,倏遭大变,一时手足无措,被杨铁心夺人出府。之后,他定是赶去禀报了完颜洪烈。 一时间,王府里里外外,闹得天翻地覆。他当时只顾着抱着妻子逃出,此时心中却越发不是滋味。儿子不认祖归宗也罢,却j滑狡诈,帮得大金算计自己的同胞。郭靖纯良朴实,自己的儿子与他相较起来,真是差远了。 可一想到怀中的妻子,他心中柔情又起。这些年来,惜弱一个女子受了诸多苦难,纵然在教子之上有过错,却只能怪造化弄人。瞧到怀中的妻子只是情深似海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手中更加紧了紧。 包惜弱气若游丝,却满心欢喜。低声询问:“大哥,你怎么唤这姑娘是孩儿?” 杨铁心一手搂妻,一手持缰,安慰:“这是我收的义女。名叫穆念慈。” “念慈,念慈……”包惜弱声音中带着喜悦,“大哥,这些年来,我想你想得好苦。原以为,你当日离开,即使死后,也不会记得我。却没料到,我竟然一时未能将你认出。你会怪我吗?” 杨铁心柔声道:“我怎么会怪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怪你。” 目不转睛地瞧着杨铁心,包惜弱怔怔地落泪:“大哥,这些年来,你受了好多苦。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你一定要带我走。” 虽然纵马急奔,耳力良好的安如风还是听到他们的对话。对二人如此情浓自是有些羡慕,却实在瞧不上包惜弱的为人。她对前夫念念不忘,却还是嫁给了完颜洪烈。任这个赵王爷如何宠爱,即使膝下无出,仍然不为动心。与其如此,还不如当初贞烈些,以死相逼就是不嫁。 最可怜的便是杨康。从小以为自己是金人,却瞧到母亲与一江湖汉子相拥,告诉他是汉人。根深蒂固的思想如何改变得过来。若说包惜弱妇人见识,丘处机更是一个小事计较,大事糊涂的愚道人,找到了包惜弱母子后,只教功夫不教做人,更是帮包惜弱一同隐瞒徒弟身世。就算他是为了保护杨康一条小命,怕被完颜洪烈看穿后杀害,此举也是昏庸得令人想大骂。 尝过金钱与权利的美味,杨康怎么愿意抛弃完颜的姓氏,甘心为那个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一点温情的南宋做事?完颜洪烈没有继承人,向来待他如亲子,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生不及养大,若是安如风身处他的环境,大概也会三番四次救养父。 最后,穷困潦倒的杨康还是愿意冠上完颜的姓氏,其实也是大多数人的选择。这正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不过,自己也没有抱什么慈悲心肠,救他们,也只是心中一股郁闷无处发泄。倒也没资格评论他们的作为。 一路行来,安如风也对两国恶劣的关系有了初步的了解。金人仗着势大,不但肆意抢掠,更是将宋人当成自己圈养的猪,想打想杀随性而之。民族仇恨已经积到了最高点。安如风是从和平世界里过来的,对这种战乱的世界哪里看得惯。心中对宋人的穿着打扮更亲切些,自是站在南宋这边。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动手将那些横行霸道的金人一掌拍死。 她始终奉信一句话,杀人者,人恒杀之。虽然到得目前,她的双手依然是清白的,也对杀人有些心有余悸,却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环境。前世她便是奉公守法的好青年,到得这里,更是被黄药师几近娇生惯养般的护着。初一看这种血腥场面,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不像电影电视那么虚无,充斥在鼻间的腥味萦之不去,黏稠的鲜血洒得满地都是。想到自己当日差点掐死胡杏时的模样,安如风苦笑连连。环境果然是逼人长大的最好课堂。 正在想着心事,却见杨铁心突然勒马停立。不由奇怪,他可以逃出生天,为何要犹豫。“怎么不走?”安如风依旧将声线压低。 “靖儿还在府内,康儿却认贼作父。我怎么可以苟且逃生。”杨铁心咬了咬牙,低头看下妻子,“惜弱,你怕不怕?” 包惜弱此时只觉得开心,跟着杨铁心走到哪里都行,自是点头。 “我们回去吧!我要把靖儿和康儿带走。”他满是风霜的脸上全是坚毅,“以前,我就没能保护你和康儿,现在,我更是不能把他单独扔下。” 转头看向女儿,杨铁心吩咐,“孩儿,你一人逃命去吧!我和你妈先过去了。” 穆念慈甚是沉着,也不哭泣,将头一昂,道:“咱们三人一定要在一起。” 听得安如风哭笑不得,这人脑袋瓜子难不成是榆木做的。“留得江山在,不怕没柴烧。前辈不如先躲避一阵子,再做打算?”简直是有毛病,一点都不晓得变通。 闻言,杨铁心脸上却没有丝毫改变。“这位高人,杨某对你的好意心领了。男子汉活在世上,定当顶天立地。我夫妻二人逃出生天,却将一切扔给后辈,岂能心安。还请高人赶紧离去,不要为我杨家的事牵连才好!” 说罢,他扭转马头,竟然是朝着王府奔去。穆念慈轻声向安如风感谢:“前辈,多谢今晚搭救。”说着也跟着父亲一起回去了。 安如风气得差点七窍生烟,只骂腐朽不堪。心中实在不甘,便也跟了过去。心中转着一个念头,要不要把这几个人放倒了,直接给拖出城外! 此时,完颜洪烈已经带着亲兵追出府,奔了一阵不见踪影,想起彭连虎等人神通广大,忙命儿子回府去召。彭连虎、梁子翁、沙通天、灵智上人、欧阳克等人心中有愧,自己贵为客卿,如果不把王妃救回来,真是丢大脸了。 虽然刚刚听黄蓉提及梅超风的身份,对九阴真经均心动不已。只是人多嘴杂,且个个心中不服对方,自然觉得慢些再作打算也不迟。 追出来的完颜洪烈还没找到杨铁心,却迎面撞上了丘处机与马钰两个道人。原来丹阳子马钰和长春子丘处机,与玉阳子王处一约定在北京聚会,共商与江南七怪比武之事。听说此事后,便救人。哪知赵王府兴师动众,丘处机一见当中竟然有完颜康,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就开打。 丘处机丘处机内功深湛,驻颜不老,虽然相隔一十八年,容貌仍与往日并无大异,只两鬓颇见斑白而已。 安如风带着杨铁心他们并未奔出多远,转头没多久,便瞧到金兵从后面追过来。杨铁心一眼便认出了丘处机,他放下妻子,命女儿看好,便挥枪上前帮忙。几手正宗的杨家枪法使出,便叫丘处机有些奇怪。 杨铁心喝道:“丘道长,你忘记了我,不能忘了这杨家枪。” 丘处机蓦地里见到故人,不禁又悲又喜,高声大叫:“啊哈,杨老弟,你还活着?当真谢天谢地!”危难之下,两人顾不上叙旧,齐头并进,一心杀敌。 杨铁心此时觉得自己果然正确,没丢下大家。丘处机则是糊涂莫名,知道完颜康对师弟的所为后,气得脑中发蒙。 安如风正在犹豫间,却瞧到这番情况。一股无力感由心中升起,纵然有自己插手,为何事情还是变成这样?她借力跃起,遥身翻向屋顶,只是远远看着。欧阳克也在其中,她不愿意再与这个男人碰面。 只见一片混乱中,一匹空马自远处行来。场面极复杂,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倒是欧阳克眼尖,瞧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眯起的桃花眼中掠过一丝精光。摇了摇扇子,继续与众人缠斗起来。 于是,一切便朝着原著的方向发展。马钰中毒,丘处机与完颜康翻脸。再到后来,王处一也一拐一拐地赶到现场。师兄弟三人一照面,都是一惊,万料不到全真派中武功最强的三人竟会都受了伤。 一众人被包围着,杨铁心夫妻只觉得是连累了大家。看着儿子依然站在完颜洪烈身边,杨铁心夫妇俱是心伤,包惜弱今天心情过于激荡,又撞壁受伤。哭泣地叫着:“康儿,康儿你过来!” 完颜康见母亲委顿,便要冲过去。可丘处机虎视眈眈,仿若自己一过去便会要了自己的命,便愣了愣。 杨铁心本来就不希望自己夫妇累了各位道长的性命。此时更是觉得生无可恋,拉了包惜弱的手,忽地窜出,大声叫道:“各位住手,我夫妻毕命于此便了。” 转头冲着完颜康怒吼一声:“杨康,你这个不孝子!”居然回过枪头,便往心窝里刺去,“噗”的一声,鲜血四溅,往后便倒。 包惜弱也不伤心,惨然一笑,双手拔出枪来,将枪柄拄在地上,对完颜康道:“孩儿,你还不肯相信他是你亲生的爹爹么?”涌身往枪尖撞去。 完颜康大惊失色,再也顾不上什么,大叫一声:“妈!”飞步来救。却只来得及见母亲身子软垂,枪尖早已刺入胸膛,当下放声大哭。丘处机等见变起非常,俱各罢手停斗。 丘处机上来检视二人伤势,见枪伤要害,俱已无法挽救。完颜康抱住了母亲,穆念慈抱住了杨铁心,一齐伤心恸哭。杨铁心撑着最后一口气,告诉丘处机,自己与郭靖指腹为婚的事情。再也没看完颜康,只觉得这一天中既与爱妻相会,又见到义兄的遗腹子长大成|人,义女终身有托。至于自己的儿子,自己没养过他一天,却被赵王爷养得骄横跋扈,心中苦笑,最终双眼一闭,就此逝世。 包惜弱神智模糊间,听得杨铁心说起此事,便奋力掏出匕首交给丘处机。只是淡淡一笑,神色中没有一丝痛苦:“大哥,咱们终于死在一块,我……我好欢喜……”容色仍如平时一般温婉妩媚。 完颜洪烈虽然千方百计而娶得了包惜弱,但她心中始终未忘故夫,十余年来自己对她用情良苦,到头来还是落得如此下场,眼见她虽死,脸上兀自有心满意足之情。自己虽贵为皇子,在她心中,可一直远远及不上一个村野匹夫,不禁心中伤痛欲绝,掉头而去。 安如风无语地看着,直到众人散得差不多了,这才准备转身离去。突然发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影,正遥遥逼来。大骇之下,便是一掌印去。对方轻描淡写地一扇挥来,将掌劲卸去,身形飘逸潇洒。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缕淡淡的寒意:“小安姑娘,原来你竟会武功。”竟然是欧阳克。 再见 那天,欧阳克回房,却看到空无一人。问姬妾居然无人发现她是什么时候离去的,心中恼怒异常。想到两人一路走来,从未见到她有什么异常。虽然看到杀人的场面,会露出一丝不忍,但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哪料竟然如此j滑,自己前脚后,她后脚就溜了。这才知道,她明明不愿意,却爽快地答应自己一同前进,就是为了在此时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怒喝着所有的姬妾全部退下,欧阳克愤怒至极。她这是在给自己难堪。自己以为可以把她握在手心中,可她却用事实告诉自己,她并非表现的那么懦弱无能。很好!小安姑娘,如果再碰到你,就别想再轻易离开。私下里,他派人四处寻找,回报来的消息却是从未见到相似的女子。不由得更为恼火。 今日瞧到黄蓉时,欧阳克虽然习惯性的调戏,却觉得怪异。此女居然长得与小安姑娘极像,当然除了那丝稚嫩和娇俏外。而且,此女狡猾外露,机变百出,虽然看上去聪慧秀气,却让他少了探究的味道。 可是欧阳克总下意识觉得,这个黄蓉与小安有关系。到后来,听到她居然与梅超风有关系,心中更是一紧。暗下思忖,小安姑娘也是行事不拘一格,难不成,她也与桃花岛有关。不管如何猜测,他还是提高了警惕。其实他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若不是安如风存心与剧情捣鬼,按她的性格,此时已经跑得远远的。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念之差,竟然让欧阳克再次抓着她。 在看到一抹黑影翻上屋顶时,欧阳克便在众人吃惊杨铁心之死时,悄悄地溜了出去。轻巧地翻上屋顶,打量一番,确定眼前这个黑衣人便是小安。他向来醉卧花丛,哪里会对女子身形不熟悉。想到这里,嘴边竟然扬起了风流不羁的笑容:“小安姑娘,两日未见,你的腰身又粗了一些。瞧起来,真不大好看!” 安如风只是心头叫糟。当时骑马看到闹哄哄一些人冲过来,虽然赶紧躲了起来,哪里料到引起这个花中老手的注意。当下也不多说,掏出怀中短剑,扬手便是箫史乘龙、山外清音两招。 欧阳克的折扇虽然是附庸风雅之物,却是钢筋铁骨。瞧到安如风刺来,也不紧张,只听“铮铮”两声,扇子一开一合间,便将短剑挡了开去。表面应付得一派轻松,心中却惊讶异常。自己的武功是叔父亲自教授,像灵智上人、参仙老怪等人,若不是为了不好扫完颜洪烈的面子,实在是没放心上。 可安如风明明武功不弱,却被自己威胁到中都来。最奇怪的是,她举手投足间,居然带着一股清逸,仿佛随意舞动般,剑招中杀气俱被演化成了赏心悦目的优雅。 “小安姑娘,为何不开口?这些时日,你当真一点不想在下吗?”一边调笑着,欧阳克手中却没放松。刚刚那个黄蓉也是这般,裙袂飘飘间,杀招一招接着一招,只是明显功力偏弱。 知道瞒不下去,安如风淡淡道:“我向来与欧阳公子不堪投缘,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话虽淡然,却知道今天这关不好过。从未与他动过手,现下看来,欧阳克是真的不好应付。随口与他说着,却在语音未落时,转身向外飘去。 “小安姑娘,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我们六载不见,你为何又要离去?难不成非让在下伤心难过不成?”身形连晃,一连从几个方位挡住安如风。 安如风掌影飘飘,出手快捷无伦。身形却奇异地左斜右歪,两三步便绕开了欧阳克的纠缠。这手奇门五转本是用来揍人,却被她用作逃跑之途,如果黄药师看到,又会被她气死。安如风冷哼一声,气死他最好! 欧阳克有些恼怒,当下也没再留情,合扇而指,处处不离她的七经八脉。安如风也不敢托大,玉萧剑法更是使得精微奥妙,一时间两人竟然打得如火如荼。只是时间越长,欧阳克越发生气,原以为只是一个貌美孤女。现在才知道,自己竟然把眼睛留在西域没带来。 “小安姑娘,你最好乖乖停下手来。否则,在下会让你有些痛苦的。”冷冷地看着身形飘逸的安如风,他扣住一把毒药,只待她摇头,便将洒出。虽然叔父号称西毒,但欧阳克从来不屑于使些毒物。顶多,也只是牧牧蛇儿,摆个蛇阵将人困住。可是安如风之前让他难堪至极,为了留下她,也顾不上这些了。 安如风自然是不肯停手,全当没听见。明明知道黄蓉就在不远之处,偏偏她又不愿意大声呼叫。其实,她只要叫声救命,别说关系不好的黄蓉,就是郭靖也不会任由她受欧阳克的欺负。可她偏就是不愿意与这些人打照面。 欧阳克见她不听,再也忍不下去,抬手弹出指风,一抹绿色的药粉像实质般在空中划出一丝细线。安如风不知其中厉害,不敢硬接,只能躲避。身上没有一点祛毒药物,还是小心些好。 欧阳克连连弹出,细线般的药粉在空中竟然留存时间极长,一时间,安如风竟然被绿粉包围住了。她也不急,屏住呼吸,一剑刺出,仿佛两败俱伤般,毫无回头之意。欧阳克竖扇而立,竟生生顶住她的剑尖,“蹭蹭”后退几步。 安如风一招不中,身形一转,向欧阳克急速撞去。欧阳克嘴角一扬,竟然张臂来接。“小安姑娘总算是愿意跟我一同回去了。” 回去你个头!安如风心中怒骂,右手短剑直直朝他心窝刺去,左手拇指与食指扣起,余下三指略张,手指如一枝兰花般伸出。姿势美妙,柔意连连。欧阳克毫不在意,钢扇缩回,扇柄将剑尖向下敲去,由得安如风向自己要|岤拂来,左手却伸臂搂去。 安如风怒哼一声,却突然头晕,身子一软,被欧阳克一把捞个正着。这才发现,原来他刚刚的药粉即使没沾到皮肤,也能令自己中招。此时混身无力,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心下讶然,这绿粉怎么如此厉害? “欧阳公子,原来阁下最厉害的不是手头功夫,而是这种下三滥的技巧!”输人不输阵,安如风软倒在欧阳克怀中,闻到陌生的男人气息,脸颊微红,嘴里却讽刺出声。好在用了面纱,也不怕欧阳克知道自己害羞。 欧阳克一把搂住安如风的腰,没有想象中的柔软,全是硬硬的布料,当下知道这姑娘是故意缠厚的。他不客气地捏了捏,接到安如风无数把眼刀也笑得毫不在乎:“在下从未觉得施毒有份。小安姑娘,笑到最后才是胜者。”这些弹指醉有股极淡的味道,因为颜色艳丽,很容易让人忽略它的气味。安如风虽然尽量屏气,但在打斗之下,还是吸入少许。 不由暗骂自己白痴,安如风这才想起,他是“西毒”传人,还怕人家笑话他使毒。气结之下,有些口不择言:“那你对着姑娘家动手动脚,会不会下作了些?” 欧阳克将自己俊脸凑近,笑得一脸帅气,“小安姑娘,你一直知道我的企图。既然你投怀送抱,我若再假装矜持,不是让你笑话欧阳克有心无胆了吗?” 凑得过近,几乎是亲上了脸颊。安如风用尽全身力气这才转过头去。这个色胚,当真是个真小人!无奈之下,只好最好搏一把:“你说过不勉强我的。” 温香软玉落入怀里,欧阳克的桃花眼儿喜得艳色四射,连连点头,“当然,在下说话向来不反悔。可是小安姑娘,你若不肯老实合作,我可能就会使些非常手段了。” “都落在你手上了,我还能不合作吗?”安如风垂头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服软了。天知道这个色狼给自己下了什么毒,除了身子发软,无力站起之外,竟然觉得还有些痛意从骨子里散出。心中知道,欧阳克这是故意给自己一点教训。 瞧到安如风不再说话,欧阳克也不客气,抱着她便向王府掠去。鼻中闻到幽幽馨香,大是后悔,当初为何非要答应她不强迫的。不然,此时便是一刻值千金了。低头瞧了瞧怀中安静不语的安如风,他又扬起了笑容:“小安姑娘是否还有什么行礼落在外面,在下一并叫人取回如何?” 横了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安如风随口报出客栈的名字。“只是些衣物,欧阳公子若是不觉得麻烦,就帮我拿回来吧!” 欧阳克一顿,竟然没接话。安如风突然意识到,他定是想到自己那些俗气得让人看不过眼的衣服,这才想装着没听到。一时也不由咯咯笑出了声,“欧阳公子,记得把我那些面纱儿也一并带回来,我可不愿意随便让人看到我的容貌。” 听到笑声,欧阳克怪异地看了安如风一眼,心中觉得又上了这个姑娘的当。她分明是故意穿些可怕衣衫来碍自己的眼。也不多说,只是加快了回去的速度。别看她笑得开心,其实已经痛得有些身子发抖。可这个姑娘也真是倔强,宁可与自己谈笑风生,也不开口讨要解药。他本想让安如风多吃些苦头,此时竟然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忍。 “张嘴!”将安如风放置到上次住的那间房里,欧阳克从怀中掏出一颗青蓝色的药丸。解下安如风的面纱,他轻哄着,把药丸放在安如风嘴边。 安如风一脸的嫌弃,“这个药丸长得太丑了,欧阳公子就没一些漂亮些的糖丸吗?”古人的丹药想想都可怕,万一里面含了些铅、汞、硫、砷之类的玩意,那可不是吃完上吐下泄就能解决的,直接喊它“短命速死丹”也不为过。她向来只吃“东邪”牌的药丸子,西毒家的品质她觉得有些悬乎。 “乖,吃下,这是解药。”欧阳克瞧到安如风的表情,不由失笑。原来,这才是真实的她。比起之前冷淡自持的模样,看起来生动多了。 听话地张嘴,安如风其实也痛得也有些忍不住了。跟欧阳克贫嘴,一来是不想示弱,二来也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反正他都给自己下药了,管这是什么,张口吃了便是。顺便不客气地指挥:“欧阳公子,我要喝水。昨晚一夜未进食,我也饿了。” 欧阳克也是心中无奈。本想给她些厉害瞧瞧,却偏偏看不惯她忍痛皱眉的美丽模样。说是解药,她竟也张口吃了,完全不怕自己另外下毒。心中实在不岔,忍了又忍还是开口:“小安姑娘如果把你腰上的东西解了,我便满足你的要求。”那个粗腰身看得他实在别扭。好好一个漂亮姑娘,非得这般折腾自己。 安如风却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欧阳公子有所不知,小安穷怕了,便将全副家当绑在腰上。如若公子送我五千两银子,这腰上的几百两银子小安自是不会瞧在眼里。” 咬了咬牙,欧阳克气得差点失了风度,当场翻白眼。只是摇了摇扇子,给自己解解凉。“那就一言为定!”为了瞧到美妙的身段,这点银子算什么。 一句话说得安如风也无语了。说他色狼,他还真就认了,真是服了他。 换衣 安如风原以为欧阳克只是开玩笑,哪知他第二日当真送来五千两的银票。瞪了那几张明明轻薄,内含却丰富的纸儿,安如风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尽力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 “小安姑娘!”欧阳克将银票往她面前推了推,桃花眼儿魅力四射。 顺手捡起来看了看,安如风心中真是对欧阳克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道这个色胚还能做出什么令她惊讶的事情。昨天那颗蓝丸吞下后,才一会儿时间安如风便觉得身体内有如一泓清水掠过般,清凉舒爽的感觉从骨子里滑过。等他走后,安如风小心地给自己号脉,发觉已经没有余毒了。对欧阳克不由得也起了几分好感,虽然人家抓自己来时用的手段不干脆,这时也光棍,说是解药就是解药。 旁边站着一个汉女姬妾将一个包袱拿了上来。安如风瞧着眼熟,看来是自己的东西。“这些衣物在下帮你取了回来,只是……”欧阳克皱了皱眉头,“看起来不大合身。所以欧阳克帮姑娘另外准备了一些衣物,不知道是否合心意。”说罢,那个姬妾又捧了一些衣服过来,同样是颜色各异,只是料子要好得多。只是,所有的面纱全部失踪。 安如风气结,这人还当真逼着自己换衣服。而且,还不让自己遮脸,也不知道是抱着什么心思。不感兴趣地看了看,她摇摇头:“男人送的衣服岂能随便穿。我还是自己买吧。”他们送得就脱得。 欧阳克是视觉动物,巴不得天天可以看到美色,自然是不希望安如风再戴面纱。见得安如风语意坚决,也不生气,只是好言相劝,“小安姑娘既然要出门,在下陪着便是。可……”瞧了瞧她身上的夜行衣,心想你就这样出去,还不得被王府的侍卫抓起来。 想想也是,于是又拿起自己买的衣衫,示意欧阳克退出门。只是那个姬妾却没出去,安如风有些奇怪,“你为何不走?” “我来帮姑娘换衣、挽髻。”对方声音轻柔,一听便是出身良好。 不由得有些好奇,安如风抬眼仔细看了看这个姬妾。冰肌玉骨,模样看来清新可人。“能告诉我姓名吗?” “回小安姑娘的话,我叫采萱。”她拿起来衣服,已经站在屏风前,静静地等安如风过去。 安如风实在不习惯有人帮自己穿衣,只是用眼神谢绝她的好意。采萱也不强求,点点头便退出屏风外。手脚迅速地将衣服换好,安如风一出来便瞧到她拿着梳子站在铜镜前。 以往不会挽髻,安如风总是两个大辫子了事。突然有人正式地帮自己梳发,也觉得好奇。在这点上,黄蓉可比她爱打扮多了。黄药师常常巧手教女儿绾青丝。毕竟这种事情过于,黄药师再不拘小节,也不好在安如风头上做功夫。好在她不在乎这些,就连黄药师有时候给她们配的首饰也从来未用过。 采萱的手艺确实不错,只是安如风总觉得把头发顶在头上,用些钗环的固定特不稳定,走起路也小心了些。倒是看得等在门外的欧阳克眼前一亮,差点又摇头晃脑地吟诗赞扬。安如风一个眼刀扔了过去,欧阳克笑吟吟地住了嘴。 “好你个臭丫头!这次看我怎么收拾你!”两人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三头蛟”侯通海冲了过来。几次三番被黄蓉戏弄,他对那个可恶的小丫头气得牙痒痒。一见安如风的相貌,这个莽撞的人直接便认错了。二话不说,挥起熊掌便扑了上来。 欧阳克“刷”地一身打开扇子,扇面如刀般削了过去。候通海一见欧阳克竟然帮着这个死丫头,气得眼睛发红,竟然与他缠斗了起来。“侯四爷,你认错人了。”欧阳克不耐与这个粗人纠缠,赶紧把话说清楚。 “胡说,这个世上还有长得如此想像的人吗?”侯通海哇哇大叫,气势如虹,“你这是在欺负侯四爷见识少!” 安如风“噗哧”一笑,上身纹丝不动,脚下却轻点地面,仿佛如云般飘扬。只是飘的方向不是欧阳克那边,而是府外。 欧阳克眼观四方,见到安如风想溜,笑着道:“侯四爷,黄姑娘似乎要走了。” 侯通海转头一瞧,瞪了欧阳克一眼,“死丫头,你往哪里跑!”见欧阳克不再缠着自己,他也顾不上跟他生气,一个恶虎扑食,又冲了上来。安如风无奈,只得回手挡住这个愚人。 手掌挥舞之处,如落英缤纷,四面八方都是掌影。侯通海哪里瞧过如此美妙的落英缤纷掌,只觉得虚实难定,看得眼花缭乱,三两下便被制住|岤道定在原处。收起脸上的笑容,安如风瞪着欧阳克。这人真可恶,自己不动手,便借刀杀人。 冷哼一声,安如风扬掌运气拍向侯海通的头顶。她本来就是想来捣乱的,若是真的一掌打死了这个笨蛋又如何。更何况,他还乍乍乎乎的大喊,直说自己就是黄蓉。想想都生气,手下便也没留情。 侯通海瞧见“黄蓉”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吓得心神俱裂,闭眼等死。半天,却没感觉“黄蓉”的掌劲落下。悄悄地睁开一条小缝,瞧见她竟然又与欧阳克打了起来,而且越打越远,最后竟然飘出府外。这才舒了口气,心中直想不明白,这个小魔星怎么武功突进。半晌才想起一件事,自己竟然被定了|岤道,这下不知道该在原地站多久。可侯四爷是有气节的人,怎么好大声呼救。 眼角一扫,他看到欧阳克的一个姬妾还站在原地,瞧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呆呆出神。侯四爷也跟着呆了半晌,最终忍不住怒吼一声:“还不把沙大爷给我请过来。” 采萱回过神来,瞧到侯通海姿势僵硬,明显是被制住了|岤道。也不争论,只是退下。不过,她没去喊沙通天,直接回房去了。心中不屑,这等粗人也敢对自己呼喝。可怜侯通海一直站了两个多时辰,|岤道才自然解开。幸好脚下功夫还过得关,不然已经麻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生气被认错的分割线——————————— 那边,安如风正准备一掌废掉侯通海,却见欧阳克并扇如指向她点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也懒得多说,又与他打了起来。只是再往府外行去,欧阳克也不阻拦了。心中知道,他也是故意想避开府内之人。不由地好笑,现在知道自己为何要戴面纱了吧。这张脸长得是不错,就是麻烦了些。 安如风气不过欧阳克刚才落井下石的行为。于是手下没留情,招招直逼要害。欧阳克只是轻笑着一一化解,最后一拱手,略略拉开距离:“小安姑娘,在下向你赔罪还不行吗?” 冷哼一声,安如风住了手。已经出了府,再加上是大白天,也不知道黄蓉他们走了没有,闹的动静太大,实非她本意。便不再多言,直奔成衣铺子,赶紧换衣才是。 重新选了一身粉红衣衫,安如风配好面纱款步姗姗出现时,欧阳克被她差点迷得上前抓住姑娘的纤手,倾诉一番爱恋。果然是丰盈窈窕、皓如凝脂,只觉得再出个五千两银子也是值得的。 安如风揉了揉太阳|岤,真是对这个色狼没辄。偏偏又摆脱不了,只好不苟言笑,懒得搭理他。 欧阳克已经习惯安如风的冷漠,不在意地笑道:“小安姑娘,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舍不得离开江南吗?在下再带你回去如何?” 心中一跳,安如风不由得咬起了嘴唇,黄蓉闹完了北京后,似乎遇到了洪七公,再之后便是往太湖的归云庄去了。不想跟着他是一回事,可最让安如风心惊的是,在归云庄内,黄药师出现了。心中只是纠结极了,自己从未离开过他。一别数个月,心中竟然有些想念。可是,见到他,安如风实在是害怕。这种又想见,又怕见的感觉让安如风只想躲得远远的。 摇了摇头,安如风说:“难得来到中都,我正想多留几天,欧阳公子怎么又急着南下?”不要再去喜欢他了,难道还嫌自己不够凄惨吗? 欧阳克是接受完颜洪烈的请求,去找武穆遗书。再加上知道梅超风也跟着黄蓉一并儿失踪后,哪里会不心急。他已经把消息传回白驼山,相信叔父很快便能赶来中原。这时,他必须缀在梅超风身后,否则经书若是被别人夺去了,可不得了。 可是,他好不容易把安如风给找了回来,哪里会再放她离去,自然是得带着一块儿走。“在下上次不顾姑娘的心愿,非将姑娘带回中都,心中已是不安。现在事了,当然愿意送姑娘回去与亲友相聚。不知姑娘家住何方?” 安如风到底是什么人,欧阳克其实心中也好奇得很。单瞧她与黄蓉相似的容貌,似是同出一路的武功,便知道与桃花岛是脱不了关系。可安如风沉得住气,平常只是跟他插科打诨,从不轻易透露来历。此时,他也想顺便试探一下。 “水隔南山人不渡,东风吹老碧桃花。我家住在南山脚下,可惜此时也没什么亲人了。”安如风听他说到家乡,久久压抑的思乡之情也油然而生。这句诗指的便是现在的江西都昌县,这里有座南山,汉时有一贤者隐居于此,武帝南巡,请他出山,辞不赴诏,自称野老,无意功名。南北朝时山水诗人谢灵运到此诵经礼佛,至今还有他的幡经台。 “在下唐突了!”欧阳克一揖拜下,赔罪的礼仪做得倒是齐全。看得安如风差点忍不住吐槽。这个色狼还是个腹黑芝麻包,别看表面一派斯文,肚子中的小九九多得很。可又不想跟他争辩,由得他去做秀。 这首诗是苏轼写的,其中典故欧阳克自是知道。听她的口音,也觉得是南方人不错。可他偏偏只对其中“桃花”二字理解不同,心中默想,小安姑娘果然与桃花岛有关。若是安如风知道他的心思,怕是要瞠目结舌。人一旦有了偏见,果然什么事情都会往上联想。 “既然姑娘如此思乡,还是与我一路同行吧!”欧阳克又打开折扇,一派优雅地摇了起来。 安如风摇摇头,反正自己说去也好,说不去也好,他是非得强迫自己跟过去的。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开溜吧。旅途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总比关在房里机会多。 风流 一路南下,两人都没遇上什么事情。自然,安如风也没机会逃走。无聊之下,便对那个叫采萱的姬妾越发感 免费电子书下载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9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趣。 听说这名女子虽然也并非自愿与欧阳克认识,最后,却还是被他迷惑,留了下来。这个色狼喜欢教姬妾武功,俨然当成一种情趣。采萱资质不错,只可惜练武时年岁颇大,自是不会有什么成就。 问她之前的家世,这个温婉女子只是摇头。说往事俱矣,她心中只有少主。听到此时,安如风都有揍欧阳克的心了。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被他祸害成这样。 瞧到采萱总是含羞带怯的模样,安如风只觉得骨子里都毛毛的。换了自己,杀人的心都有了。欧阳克只把她当成普通的婢女,平时连调笑都没得采萱的份,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这么死心塌地的? 更何况,就安如风的观察,欧阳克似乎对所有的姬妾都很温柔。流连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真要对这种男人动了情,那可就是无尽的痛苦。而且,采萱平日里相当沉默,从不与那些表面和平,私下里争风吃醋斗得欢的姬妾一般,总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因此欧阳克若真有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应该是使唤惯了吧! 这天,安如风听到欧阳克房内有女人嘤嘤的哭泣声。心中只觉奇怪,竟然还有姬妾因为受宠而不开心的?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哭泣声中竟然还有祈求声,而且,声音显然不是欧阳克带来的这几名姬妾。 一时间俏脸含霜,也顾不得许多,“叭”地一声推开房门。只见欧阳克坐在房中,自饮自酌,旁边两名女子发髻蓬乱、容颜憔悴,不由得怒上心头,“欧阳克,你这是干什么?” 欧阳克当真是在喝酒,什么事也没干。这些事情本来是做惯的,可最近却提不起什么兴趣。只是忘记跟姬妾们说一声,于是沿途来,又被她们掳来了两名女子。一进房内,就看到两名面容姣好的女子哀哀哭泣,正在这里烦恼时,安如风便冲了进来。 瞧到安如风柳眉倒竖,眼眸含冰,欧阳克不由得心情好了起来。这些时日,安如风一直客客气气,无论他如何柔情似水,总是不为所动。本来他也就是三分兴致,到得后来却燃起了一股不服输的念头,只想着征服着安如风。 知道安如风的性子,她也不见得是在吃醋,可能逗得她勃然大怒,却也觉得有些开心。安如风又恢复了那副冷静的俏模样,让他实在无从下手。这时候,即使他没有什么歪念头,却也想耍一耍她。 “小安姑娘,为何如此生气?”淡笑着,欧阳克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安如风平息了一下心的怒火,摘下面纱,娇笑而坐。“欧阳公子,真看不出来,您还是这般武功高强的男子?” 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好词,欧阳克已经心中做好准备。哪知道她却蹦出这等赞美之辞。当下无语,只是摆出静听的模样。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欧阳公子这都与不知道多少姑娘接踵摩肩了,怕这是公子练就翩若惊鸿绝世轻功的基础吧?”表面上笑靥如花,安如风口头却毫不留情。 欧阳克一口酒差点喷了出去,心情越发好了几分。“看来小安姑娘这是不愿意我再纳侍妾!” 脸蛋一红,安如风纯粹是被气的。他什么事都能往这上面扯。“欧阳克,你这人怎么整天想着这些精虫上脑、精/液倒流的事情,难不成你全身神经系统都集中在下面了?”一句话说过来,如竹筒倒豆顺畅无比,全是安如风发自肺腑之言。如果仅是胡杏那种自愿爬上床的女人,安如风也没伟大到这种程度。本来还觉得这人虽然强行困住自己,多少还是有些绅士风度,但他这种劫掳良家妇女的行为彻底惹怒了她。 说完,安如风觉得心中郁闷略略消了些,冲着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欧阳克一笑。这种指着猪头骂pig的感觉真是幸福,她心中感叹一句。装了十多年的古人,这一刻总算是灵魂穿回现代了。 “小安姑娘,你这是在指责我?”欧阳克愣了半晌,刚刚她说的字个个都听明白了,组合起来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看安如风的脸色便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巧笑倩兮,安如风摇摇头,一派淑女的仿佛刚刚发飙的人不是她。“公子言重了,我这是在批评你!”还不是一样! 闻言,欧阳克非但不怒,却笑得前俯后仰,只觉得被误会也是开心的。难得看到整天冷冷淡淡的小安姑娘这种激动的模样,确实有趣。拍了拍手,唤来姬妾,他指着两个姑娘说:“送她们回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别随便再掳人了。” 姬妾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齐抬头看向安如风,齐齐应了一声。 安如风知道他这是变相地在向自己解释,联想到刚刚进来时,欧阳克也只是一个人坐着喝酒,压根没有调戏的模样便知道,他也没心思动这些姑娘。可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公子若不是做惯了此事,她们哪会多找些女人过来酿新鲜的醋。”冷嗤一声,还是忍不住讽刺回去。 “如果小安姑娘继续留在我身边,欧阳克保证,不再掳掠任何姑娘。就连这些姬妾,都可以送她们回去。”欧阳克这时倒真有几分动心了。看向安如风的桃花眼里竟然带了一丝勾人夺魄的情意。 安如风略一颦眉,“欧阳公子,请恕小安直言。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迟早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的。”不是每个浪子回头,都会得到原谅;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接受丈夫是强/j犯。 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欧阳克笑着说:“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我倒希望是小安姑娘。” 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了,安如风不愿意再跟他说些无聊的话,只是装作没听到,直接回了房。 这天,他们走着,竟然碰到了梁子翁。瞧他一脸鬼鬼崇崇的模样,带着三个徒弟急匆匆地往前赶着。欧阳克摇了摇扇子,微笑示意,大伙儿跟上。 安如风一边走着一边瞧,直觉这么跟着不对劲。这个参仙老怪好不容易养的药蛇,被郭靖当成大补药喝光了蛇血。从此,他就一直惦记着郭靖的血。总觉得再喝下去,也会变得百毒不浸。所以,除了九阴真经外,郭靖就是他最大的死对头。 换句话说,有这么个死对头,金大叔会不让他与郭靖来个巧遇什么的狗血一把?越想越觉得可能,她突然站住,引得欧阳克回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小安姑娘,怎么了?” “我累了,不想走。欧阳公子若有兴趣,大可跟上去。”只要跟黄蓉与郭靖有关的事,安如风就不大愿意去接触。而且,她也想好好思考一下,自己到这射雕世界里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她虽遭了一番罪,却安危无恙地留在桃花岛,好好地过了十多年的平安日子。令她以为,自己只是像普通穿越女一般,可以在这里任何掀起风浪。 但自从出了桃花岛后,她才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简单。比方说,虽然是她下了圈套,自己先逃出桃花岛,引得黄蓉按照剧情的安排跑了出来。但她若不这样做,按黄蓉的个性,迟早还是要与周伯通接触。任性的她,哪里受得了委屈,被黄药师一骂,依旧还是要跑出来;再比方说,她明明救出了杨铁心夫妻,可最终他们还是死了。只是骑着马绕了一圈,剧情又还原了,无非中途多走了些弯路。可如果说剧情是无法撼动的,那她的出现又算得什么? 她的存在是真实的。正因为她出现在这里,所以欧阳克能好整以暇的困住她。正因为黄蓉的出现,那个候通海才会将她误认追杀不休。甚至,她在桃花岛时,还能感觉得出黄药师的善意。既然她不是虚无的灵魂,那为什么她之前抱着想搅乱射雕世界的愿望却无法达成呢? 难道,她不能对剧情有所影响?可这些剧情人物也是真实的,与她接触,跟她交流,甚至是勾心斗角,这又是怎么回事?之前她就曾想过,所有人的命运都已经定了,唯独她是未知的。过于接触剧情,她很有可能变成炮灰。现在看来,可能被自己的乌鸦嘴给说中了。所以,安如风对黄蓉更是避而不及。她太厉害了,总能招惹一件又一件的事。离得远些,总是不错的。 瞧到安如风不愿意走,欧阳克想了想,将跟在后面的仆人们召来。低声吩嘱一番,其中一些仆人竟然吹起来阵阵怪声。奇异的声音在山木间呼啸回响,安如风还未反应过来,突然听到“沙沙”的声音。定神瞧去,发现周围竟然游了几十条蛇儿。 一声尖叫,安如风下意识地飞身上树,离这些可怕的冷血动物远远的。 欧阳克哈哈大笑,“小安姑娘,不用害怕。没有我们的允许,这些蛇儿不会伤害你的。”正说着,那几名同样穿着白衣的男仆,四处寻找,一人找了根两丈来长的木杆,嘴里呼喝,用木杆在五颜六色的蛇儿中间拨动。本来随便乱爬的蛇儿经他们这样一拨动,居然头齐朝一边,原地扭了起来。瞧他们的神情,轻松得有如牧童放牧牛羊一般。 “欧阳克,你把这些蛇弄得远一些。”安如风只吓得脸色苍白,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站在树上一眼扫下去,觉得烦呕欲吐,这些蛇什么种类的都有,有毒的、无毒的,个个大小不一,都盘踞在树下。看得她双脚都有些颤抖了。 欧阳克见安如风怎么都不敢下树,只得飘了上来。“喏,拿着。”随手递给她一个药瓶子,里面是刺鼻的味道。“有这个,蛇儿不敢靠近你一丈之类。” 安如风听后,心里才安定些!可又被他的下面的话吓得差点从树上摔下去,“如果你靠得太近了,这些蛇儿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冲上来咬你一口。所以,小安姑娘。如果你真不想跟我一块儿去,你就好好地坐在这里等我们吧。我很快就会回来。希望到时候,蛇儿没有爬在你优美的身躯上!” “欧阳克!你这个混账!”安如风气得再也讲究不了什么斯文,破口大骂。 笑得一派风流,欧阳克下了树后,随手挑了些蛇儿扔在安如风栖身的树上,想了想,又指挥其他的蛇儿爬到周围三丈的树上。就这么一会功夫,蛇儿围成一个圆圆的蛇阵,竟然将这里的地面都爬满了。“这样就差不多了,小安姑娘,你安心地在这里等我。欧阳克去去就回!”让蛇仆离安如风远远的,保证暗器打不到,这才安心离去。 瞧着满地满树蠕蠕而动的蛇,安如风欲哭无泪。这还不如塞自己满嘴的毒药来得轻松。 霉运 欧阳克走了,还带了三个明显也是蛇仆的男人。只听得远处怪啸连连,这边的蛇儿却在蛇仆的安抚下,动也不动。 安如风真的就坐在树上不敢下来,她的下面已经爬了六七条蛇儿,游到她一丈左右,便被药瓶里的怪味薰跑了。左右看看,其他树上更是爬了十几二十条,安如风哪里受过这种惊吓,只觉得心头都被揪紧了,泪意都被吓得冒出来了。 脸色惨白的安如风干脆闭上眼睛,也不管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全都默背出声。可无论她怎么转移注意力,蛇儿在地上摩擦的“沙沙”声,吐信的“斯斯”声还是吓得她够呛。这一下,她才算是体会到西毒的可怕。不要那么多繁杂的毒药,就只是这样一招,就能把普通武林人吓得半死。至于安如风,已经半身瘫痪,基本不能动弹了。 等了好久,这才看到欧阳克回来。可跟他同时回来的,还有身后成千上万的蛇。安如风颤了颤睫毛,使劲把呼之欲出的眼泪憋了回去。这才定神向欧阳克看去。只见他脸色难看,像是吃了亏的样子。 安如风为了转移注意力,只好跟欧阳克搭起了腔。“欧阳公子,似乎之前有些不顺利?” 欧阳克让蛇仆将四周树上的蛇儿都驱下来,在他们面前空了一个两丈的圆圈。依旧朝着安如风笑道:“原来那梁子翁竟然遇上了郭靖和黄姑娘。郭靖让他的心血白费,他总是希望可以喝干他的血。我瞧着有趣,便将蛇儿都赶了过去。哪里知道,却遇一个奇怪的老叫化。” 啊!原来是洪七公。他被黄蓉的饭香味骗了过来,教郭靖功夫了吧?“那你没有跟他们斗了起来?”洪七公收了郭靖为徒没有,这些细节安如风还真就想不起来。 欧阳克瞥了安如风一眼,“我若是跟他们动起了手,怕是难以回来见小安姑娘的面了。”之前看她脸色惨白,泫然若泣的模样,本就有些不舍。于是看看热闹便回来,哪里知道她压根不关心自己的死活。 安如风莫名其妙地扫了欧阳克一眼,虽觉得他话中有刺儿,也没多想。“回来就好,你赶紧把这些蛇儿弄走吧。我……我害怕它们。”洪七公是个老好人,当然不会随便伤欧阳克。怕就怕黄蓉这个鬼精灵下手狠辣,因此安如风知道欧阳克虽然碰上洪七公,也不会有什么事。这会儿,也顾不上面子,只是哀求起来。 任哪个正常人被蛇儿困了一个小时,都会心中发毛。也不知道西毒是怎么想的,竟对这些冷血动物感兴趣。 难得看到安如风如此示弱,欧阳克顿时觉得心情好了些。“你拿着我给你的药瓶子,走在我旁边就没事。这些蛇儿,我还有用处。好不容易召集起来,可不能随便说散就散了。”刚刚被洪七公一阵搅和,跑了一半的蛇儿。他将蛇仆的下颔接好,这才又抓了些蛇儿带回来。此时见到安如风不再板着那张冷冷的脸,一副小儿女的娇态,心下大动,差点一把抱了过去。 安如风瞧得他神态不对,小心地后退一步,拉开些距离。欧阳克见她又升起防备之心,心中竟然有些黯然,转眼间又笑了起来,“咱们走吧。” 安如风亦步亦趋,不用欧阳克再吩咐,时刻不离他身边一米远。此举看得欧阳克心情大好,直骂自己笨,怎么早没想到这一招。 带着满山的蛇儿,自然行不快。可走了三四天后,欧阳克突然接到一个消息,不由地面露喜色。原来,他找到了梅超风的下落。带上这些蛇儿,主要也是为了想困住梅超风,吓唬安如风倒是在其次。 梅超风自得郭靖传了几句修习内功的秘诀之后,潜心研练,只一个月功夫,两腿已能行走如常,内功更大有进益。她既知江南六怪已从蒙古回来,决意追去报仇,乘着小王爷出任钦使,便随伴南下。她每天子夜修练秘功,乘船诸多不便,因此每晚陆行,和完颜康约好在苏州会齐。但完颜康此时已落入太湖群雄手中,欧阳克一心要夺她的《九阴真经》,大集群蛇,并打探到了她夜中必到之地。 这几日,安如风也算是被这些蛇儿给锻炼出来。不再一看便头晕目眩,虽然依旧面无人色,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战战兢兢。至少,她确定了一点。欧阳克给的那瓶驱蛇药确实有用,不管是什么品种的蛇都不敢靠近她身边一丈。 知道这里已经是江南了,安如风心中越发焦急了起来。离太湖越近,便是离黄药师越近。想逃,可这漫山遍野的都是蛇,就算从树上飞跃,也躲不过去。更何况,还有一个武功比自己略高了一点点,毒功更是厉害得多的欧阳克在旁边盯着。 “欧阳公子,我不想再赶路了。我想休歇一下。”心中的焦虑几乎压不住,安如风双唇的血色都退了下去。她不要见黄药师,不要再逼她走了。 欧阳克知道这些日子安如风确实吓坏了,也心有不忍。可是刚接到梅超风的消息,他哪里愿意放弃这个好机会。沉吟了一会儿,便柔声说:“小安姑娘,你若实在不愿意动,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你把蛇儿弄得离我远一些!我听得它们的声音就烦!”安如风赶紧要求。 微微一笑,欧阳克越发觉得安如风此时神情娇媚可人,当然是点头同意。细声安慰:“没关系,我让蛇儿离你三丈远,你不用太害怕。” 知道自己害怕,你干嘛还让蛇儿来困住我。安如风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全是怨念。 布了一个小小的蛇阵,留下了两千多条蛇,外加两个蛇仆,其余的姬妾与蛇仆都被欧阳克带走了。依旧是满树满地都是,看得安如风依旧毛骨悚然。这个该死的欧阳克,以为跟他撒撒娇,便能减低些他的注意力,哪知道还是安排得这么妥当。太可恶了! 一想到他离去时,那个柔情蜜意的眼神,安如风不由地打了个冷颤。要命,这些日子自己也吓得够失态了。本来他就迷恋自己的长相,现在要他放开自己更不容易了。不行,趁他有事,赶紧开溜。 约一柱香后,安如风突然痛叫一声,软倒在地。两个蛇仆吓了一跳,远远地看向安如风。他们都知道这个姑娘在少主心中的地位,哪里敢怠慢。大声地询问:“小安姑娘,你怎么了?” “蛇,刚刚我被咬了!”安如风的声音里带了丝哭腔,痛苦的表情借着月光也能看得清楚。 两个人吓了一跳,赶紧奔近,“姑娘莫怕,我们这里有药。可以帮你解毒!”手中的解毒一瓶瓶地扔了过来,“姑娘,你是被什么蛇儿咬到,快告之我们。”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少主说,小安姑娘有功夫,靠近会有危险。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是条身上有环儿的蛇!”安如风继续哭道。 两人松了口气,“看清楚了就没关系,药是那个黄|色瓶子中的。姑娘捡起来便行!” 安如风四处寻找,摸了满手的药瓶子,就是没看到黄|色的。“到底在哪里?你们扔过来了没有?我……我好难过!” 两名蛇仆也急了。不由得越靠越近,其中一人指着地上惊喜地大叫:“那里,小安姑娘,就是那个瓶子……”语音未落,便听到“嗤嗤”两声破空声。安如风弹出石子儿定住他们的|岤道。 原来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接近了安如风的射程。瞧到蛇仆被定住了,安如风心中稍安,只要他们发不出怪声,蛇儿就会散去。果然,蛇仆一旦没有怪啸后,蛇儿就开始马蚤动不安。再过得一会儿,蛇儿蠕蠕而动,纷纷向四散游去。 安如风站在原地不敢动,任蛇儿爬得差不多了,这才小心地一步一步向外走。最后拔腿就跑,身影掠得仿佛后面有鬼追似的。本想帮蛇仆解|岤,可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吓得三魂去了六魄,硬是不敢再回头。 衣袂的飘起身在夜幕中甚是响亮。奔了一阵子,安如风这才定下心来。抬头看去,发觉月圆如银盘,银辉下,就连树叶的摩梭声都显得那么可爱。终于自由了,她笑得无比欢畅。第一次被蛇阵困住不跑,是因为欧阳克的戒心太重,而且她也确实吓到了。装了那么多天的乖宝宝,瓦解欧阳克和蛇仆的防备,以为她真的吓得软了腿,这才能成功脱离。 其实,安如风离软腿也只差一步。不过,终究还是自由了。下一步,该去哪里呢?静静地立在夜幕里,安如风想了半天,她确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算了,再去中都吧。反正身上还有五千多两银票,那里最安全,最后谁都没有回到北京去。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看着天上的繁星,安如风略略辨识了方向,便重新往北上而去。 正在她轻松欢快地向前走去时,却看到了一个让她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身影。只见那人身材高瘦,穿一件青色直缀,直直地向她走了过来。身形飘忽,有如鬼魅,竟似行云驾雾、足不沾地般无声无息。 安如风怔在了原地,看了十多年,就算相貌如同死人般,只剩两颗眼珠子可以转动,她还是一眼能认出来。黄药师,他,他怎么来了? 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安如风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太想他了,所以这才出了幻觉;可能是欧阳克的蛇们儿喷了毒雾,让她脑袋不清楚了。可是,黄药师身上那阵熟悉的竹香却是怎么也忽略不了。 惨笑地张开眼睛,瞧见这张冷到极致、呆到极致的脸,安如风努力逼回快要落下的眼泪。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即使他只是这么站着,即使他眼里盛满了怒意,她还是想他。自己这个白痴,警告过自己多少回,不要去喜欢他,不要爱上他,可为什么还是这么情不自禁? 嘴唇有些发颤,只觉得喉中干涩,使劲挤出的两个字,也是低微得几不可闻。“岛主!”安如风只想大哭一场,自己真就有这么霉运不断。刚离狼口,便又入了虎窟。枉她这么拼命地逃,竟然还是被黄药师撞到了。为什么,就不给她喘口气的机会! 下针 欧阳克此时碰上了拿着杨康的腰带向梅超风求救的穆念慈。瞧到骷髅堆旁有名红衣的窈窕佳人,他一时兴起,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却在对方惊恐回身时,与她一同转身依旧躲在背后不出。 嘴里顺口调戏道:“你猜我是谁?”穆念慈转头看到竟然是欧阳克,恼怒交加,料知不敌,回身就奔。欧阳克却一指点住她的|岤道。本来这个色胚最喜欢的便是戏弄美女,可此时竟然收了这份心。只是将穆念慈点住后,顺手扔给了姬妾捆绑利落。 梅超风马上就会到,他没有心情调戏穆念慈。那个女人一身的功夫了得,九阴白骨爪在上次交锋时,一个招面便抓死了他四名姬妾,并折了他的扇子,撕了他的衣服。欧阳克出道以来,还没受过这种郁闷,此时聚集蛇阵,除了想抢九阴真经外,给这个瞎眼女人一点教训是肯定的。 只是他和安如风都没料到,梅超风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了个黄药师。 看着戴着人皮面具的黄药师,安如风恨不得一掌拍向自己。她满脑子的归云庄黄氏父女相聚,却给忘了黄药师到底是怎么到归云庄。一时间,对各种电视剧的编剧恨得咬牙切齿,都是这帮骗钱的家伙误事。好好一部原著,被他们改得七零八落,她根本分不清哪是虚构的,哪是原著。 心中一片凄然,却故意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安如风暗骂自己没出息!可一瞧到黄药师,她却连混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似的。只知道傻站着!可不站又怎么怎么办?想逃?可能吗?想打?打得过吗?老鼠遇上猫,也就是这般无力感。 黄药师此时心中也是喜怒交加。看着安如风没被面纱遮住的那一半俏脸苍白如纸,心中也起了莫名的感觉。原来,她也知道害怕。桃花岛多年相处,从未见过她怕成这样。 安如风当时出岛,黄药师还没理清思绪,第二日竟然发现女儿也跟着没了。心中郁气难解,哪里还管得上誓言与心愿,跟着便乘船出海。这些日子来,他由刚开始的气愤欲狂,到得后来竟然变成担忧不安。先不说安如风,便是黄蓉也是娇生惯养,从未流落过江湖。原以为她们憔悴苦楚,却见到安如风喜色满眼,脚步轻快,怒火顿时高卷了起来。 冷冷地站在安如风面前,他连面具都懒得揭。虽然怒气勃发,可他就是明白,安如风知道是他。 两人僵持着这半天时间,安如风总算是恍过劲来了。她微吐一口浊气。恼火地想,反正最差的事情也不过如此。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再次看向黄药师时,安如风虽然脸色还有些发白,却恢复了冷静。她微微一笑,像往日那般施了个礼,“岛主,有些时日未见了。” “蓉儿呢?”黄药师此时心中也很复杂。本来气得恨不能打断她的双腿,让她敢私自出岛。可瞧到她惊慌了一阵子后,居然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怒火奇异地消失了一半。打小她便是这样,冷静的时候永远比冲动的时候多。 安如风老实回答:“不知道。”按剧情大概跟着郭靖往归云庄去闹腾了吧。不过,这会儿,天知道她在哪里。 想了想,又接了一句:“岛主,蓉儿也出岛了?”简直是废话,前不久她还看到了黄蓉的背影。 黄药师盯着她,没吭声。 安如风笑了笑,“难怪我之前去中都时,有人将我误以为是蓉儿,抬手便一掌劈来。当时心中还曾奇怪,为何有人大骂我臭丫头,原来是蓉儿惹来的麻烦!”说完眼睛也不看黄药师,直盯着自己的脚,目不斜视。心下知道,自己顺便又点了把火。可她想到这件事就气闷,上次就因为他老婆的事,一掌被拍得吐血。现在,又因这副长相受他女儿牵连。见黄药师竟然没有动手,时常在黄药师面前展现的小脾气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是的,她是存心噎黄药师。衣食父母又如何,授业恩师又如何,那不代表她能忍受自己被当成别人的替身。如果一切不是因为她本人的原因,这些捡便宜来的好处,不要也罢。原以为,古代的人,思想要单纯些。现下看来,与诡谲莫测的职场也没什么两样。人人都是有目的,人人都抱着一颗私心。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能多爱自己一些。更何况,黄老邪再与众不同,毕竟也是古人。跟他讲究什么人权,怕是没用。与其唯唯喏喏,还不如挺直胸膛。该说便说,该做便做。 “她在中都?”听到有黄蓉的消息,黄药师顿时心安。 “现在不清楚了。” “那你为何在此处?” 重点终于来了。沉默了一会儿,安如风不想说实话。“无归无宿,如风四处为家也不稀奇。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岛主,一时惊讶失态,倒是让岛主笑话了。”心中不由地又起了一丝内疚,毕竟黄药师虽然有私心,在桃花岛的那些日子待自己倒真是不错。凭着这点,她也从未狼心狗肺地想过要给黄蓉下绊子,让她过得比自己更不爽快。 黄药师突然笑了,笑声冷意逼人。“安如风,你是觉着我不会杀你?” 抬头看了黄药师一眼,安如风也不再微笑。“岛主觉得,如风出岛时没与您告别过于失礼?”其实,安如风也只是因为这点而内疚。就算是亲生子女,也总是要离开家的,更何况是她。黄药师是供她吃喝,教她武艺,但那并不代表她非要一辈子留在岛上当替身。当时她气得有些失去理智,其实也可以好好地与黄药师交流。只是,她毕竟是喜欢黄药师的。哪个女子知道自己被喜欢的人当成影子,能平静得下来。这比拒绝或无视还要来得伤人心。 面具下的俊眉不由地一皱,黄药师缓缓地抬起右手,“所以,你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除了没有告别之外,如风确实觉得自己没错。”安如风声音坚定,“辜负岛主多年栽培,只因自己心结无礼离开,确是如风的不对。可是,除此之外,我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竟会惹得岛主如此生气。”说到这里,安如风也确实有些委屈。黄药师也好,欧阳克也好,一个个因为武功高不顾她的意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凭什么就不能反抗,非得乖乖听话?她不是没想过,此时服软,或许不会气得黄药师做些过激的事情,可她偏偏不愿。 瞧到黄药师抬得越来越高的手,安如风咬咬牙,“黄岛主,您不能因为我像你的妻子便要将我强留在岛上。”安如风毫不示弱地看着已经被自己激得眸中重新燃起了怒焰的黄药师。她受够了!不要以为她喜欢,便会乖乖地留在他身边!她就不相信,黄药师真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他什么都不说,总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看着。或许他很满足这种现状,可安如风却不愿意?她宁可黄药师对自己说,你不要痴心妄想,我对你根本无意,也比现在这种状态来得好! 带着丝丝暖意的手终于落在了安如风的身上。不是头顶,竟然是后颈处,没有迫人的掌劲,只有些微刺痛,仿若针扎。若说刚刚只是意气用事,这下安如风真的气疯了。她愤怒地瞪着黄药师,瞪着那张像死人的面具脸,恨不得冲上去与他拼命。 黄药师竟然给自己下附骨针! 生在桃花岛,长在桃花岛,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黄药师,她如何不知道他的这手独门暗器。附骨针拍在身体后,会深入血肉,牢牢钉在骨骼的关节之中。针上喂有毒药,药性却是慢慢发作,每日六次,按着血脉运行,叫人遍尝诸般难以言传的剧烈苦痛。习武之人,忍不住会运功抵抗,却只是饮鸠取渴。到得下次,会更加痛苦。却又一时不得死,非要生生折磨一两年后方取人性命。 这种狠毒的暗器,安如风虽没有练过,却知道原理。一时间,只觉得身上与心中一阵一阵地发冷。原来以为,激怒黄药师,顶多是让自己死得痛快。却忘记了,他还有这样的手段。抑不住的冷笑低低地发出,若说安如风之前还有些歉意,这会儿已经变成了恨意。原来,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原来,他不杀了自己,就是想要好好折磨自己。 忍住回手摸后颈的冲动,安如风浑身发抖。她勉力控制住自己冲上去与黄药师动手的冲动,不急,安如风,不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刚刚已经冲动过了,现在不要再犯错了。 “你好好地呆在这里,我马上回来!”黄药师恢复了平静,声音冷清地吩咐。看着颤抖不休的安如风。心下也有些迟疑,可做便做了,又有何悔。语音刚落,身影便离去。 一直坚持到他消失的安如风已经撑不住发软的身子,靠在一棵大树上。除了满心的恨以外,脑中飞转的,便是要不要听他的话留在原地,还是拼着受附骨针的痛苦就此离去。飞快地搭向自己的脉门,安如风一皱眉,怎么没有中毒的迹象。回念一想,突然忆起梅超风中针后说是一年后毒才发作。以黄药师的手段,能自由控制毒发时间,天知道他下在自己身上的,是多久以后才发作的毒。 走?不走?安如风眼睛微闭,一行泪水落了下来。谁不怕死?但凡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又有谁会去主动寻死?见义勇为,拼的也是一时之勇。若是救人者有时间思考的话,能有几人还会拼着性命不要,去救他人。蝼蚁尚且偷生,黄药师这是抓住了人性的弱点,根本不怕安如风会离去。 安如风惨然笑道,他倒也真是了解自己,自私、胆小、怕死。偏偏把这个偌大的好机会留在面前,生生用软刀子割着她的意志。摆出一副“你不怕,便尽管逃吧”的模样,却算准了安如风不敢离去。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黄药师,你不要以为什么都能控制在你手里!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如你的愿!握得死紧的手有些湿湿的,手中的刺痛已经有些麻木。松手一看,才知道被自己抓住了四个深深的,如月牙般的血印。鲜血浸湿了她的手,可安如风只是却将眼泪擦干,飘身而起,盘踞树上。运气练功,安静地等待着。 弃徒 月色当空,洒出一地清辉。风声鹤戾般的景色看起来苍凉无比。安如风盘坐的树上,落叶随风缓缓飘落,带起来的,却是一股萧瑟的凄凉。安如风真的觉得很无助。穿越前,她便是随波逐流的一介小民,到得这里来,还是事事受人制肘,处处受人控制。想反抗命运,却总是莫名其妙发觉,自己的无能。 可是,安如风低声安慰自己,总有机会的。她一定要走! 过得一会儿,安如风听见远处竟然传来悠扬清亮的箫声来。心中一凛,黄药师跟人动手了?难道是欧阳克? 此时黄药师确实是在用箫声帮梅超风退敌。他一直在大宋境内寻人,这些日子恰好碰到了跟完颜康分开的梅超风。本想一掌毙了这个忤逆的徒儿,却始终没下得了手。当日,虽然是梅超风与陈玄风偷情后盗书而逃,可黄药师因为他们二人的事情迁怒其他无辜弟子。这十多年来,心中甚感后悔。突然看到梅超风的身影,一时心软,只想暂时跟着,一来,是想看她接着想做什么;二来,心底却有些不肯承认自己是在思念其他的徒弟了。 这天夜里,他突然有些厌了。便暂时四处走走,哪料突然看到夜空下独自一人的安如风。将她制住后,却听得四处传来“沙沙”的奇异声音,怕梅超风不敌,她手里的九阴真经被夺,于是又赶了过去。 梅超风被欧阳克用蛇阵困住,神色惨然地低声咒骂:“我大仇未复,想不到今夜将性命送在这臭小子的一群毒蛇口里。”黄药师想也不想地用箫声助她退敌。要杀她,也是桃花岛的事情,还容不得旁人插手。 那边,安如风突然眼前一亮,虽然欧阳克也比较烦人,但他与黄药师比起来,危害小得多。两害相权,取其轻。东邪西毒,向来齐名,黄药师的附骨针,或许欧阳克能看得出门道。身体再没异样,安如风还是觉得毛毛的。能找一个人来帮自己确定自是更好。而且,他的毒功可比自己强得多了。 站起身来,安如风辨明方向便要偷偷摸摸前去。才刚准备有所动作,黄药师的身影却从远处迅速飘来。低垂眼帘,安如风停止妄动。心中苦笑,反正她最多的,便是耐心。再等等吧! “走吧!”黄药师青色的身影站定树下,突然开口。 去哪?安如风一顿,突然想到,这是要继续跟着梅超风吧。心中好笑地想,就连欧阳克都要借蛇阵来对付梅超风,凭自己的身手,想让听觉如此灵敏的梅超风暂时失灵,可是有一定难度的。默默起身,也不反驳,跟在黄药师身后。如果能造出些动静来,自然更好。弄砸了黄药师的心愿,相信会很有趣。 突然觉得左手一温,整个人的速度突然增快。安如风吓了一跳,突然意识到,黄药师竟然一把牵住了自己,两人几乎足不点地,很快便追上了形如鬼魅的梅超风。跟着乱发披肩的梅超风上了船,来到一座岛上。 强忍良久,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用力一缩手,安如风脸红耳赤。喜欢他是一回事,被他牵着又是一回事。黄药师到底是怎么想的,不带上自己不就行了。难不成他以为自己很想去看黄蓉的热闹。转念一想,他又不知道黄蓉会出现在归云庄。莫不是,他是怕自己又溜了? 感觉手中纤手一缩,黄药师有些不悦地回头看了看安如风一眼,却瞧到她的皮肤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握住了她的手。其实他并没有多想,在桃花岛相处多年,两人之间并不陌生。再加上她的容颜,黄药师更是有了莫名的熟悉感。不然,也不会一再失态,将她错认。 今天相遇,他刚开始虽然生气,其实心下却因为她的平安有些喜悦。只是还没说上几句,便被她的话气得失了分寸。这会儿回来,见安如风果然听自己的话安静地呆在原地等候,心中的气闷更是消了几分。瞧到安如风此时的不自在,他也松开了手,淡淡地说:“你留在这里等我。”便追着瞎眼的梅超风继续前行。 安如风心绪不稳下,竟然没注意四周环境。这下才看到,自己已经站在一棵树下。前方,能看到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楼阁纡连,柳青花红,空气中尽是氤氲水气与清香。横匾上书着“归云庄”三个大字。笔致雄健,直欲破纸而飞。笔力不错,只是锋芒毕露,带了股偏激愤慨的意味,仿佛满腔委屈。 这个陆乘风看来对梅超风和陈玄风的怨恨不浅啊!环顾四周,这里极其安静。除了蝉鸣鸟唱外,便是满天的云舒云卷。瞧到庭院中种满了各种花枝,密密麻麻,一瞧便知道其中有名堂。安如风苦笑,想去桃花岛的人,心心念念十几年都没成功。费尽心思,还仿制了这么个归云庄来供思念。若是他知道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10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是他知道,有自己这个生在福不知福,死活不想留在桃花岛上的人,怕是会嫉妒得夜里难眠吧。已经过了这么久,欧阳克早便不知道去了哪里。算了,还有机会碰面的。 ————————————难得出现的分割线———————————— 那边,欧阳克因为想困住梅超风,却被带着面具的黄药师箫声所迷。所有姬妾与蛇仆都不受控制地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有的更是撕裂衣裳,满脸呆笑地抓搔头脸,直抓得脸上尽是条条血痕却仍然如痴如狂,不知疼痛。 再坚持一会儿,欧阳克双颊飞红,心头滚热,喉干舌燥。却舍不得拿碎片塞住耳朵,听不到这美妙又伤人的乐声。心智昏沉下,隐约知道再不当机立断,今晚性命难保。一狠心,他猛咬舌尖,乘着剧痛之际心神略分、箫声的诱力稍减,立时发足狂奔,足不停步的逃出数里之外。听不到箫声后,这才稍稍宽心。但这时已是精疲力尽,全身虚弱,恍若生了一场大病。 心头只是骇然思考,这怪人是谁。突然,忆起安如风还留在不远处。赶紧回到那片小树林中。只见蛇仆定在当地,所有的蛇儿全部游散。恨恨地解开蛇仆的|岤道,听得安如风居然是这般逃脱。便知道她一路伪装的柔弱尽是在骗自己,恼怒之下,原本便有些发虚的脑袋更是头疼。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欺骗,这种感觉只让欧阳克心中发狠!他紧紧地抓着折扇,心中只一个念头,再次他抓到,她不会有第三次逃离的机会!他捆也要把她捆在身边。 思忖了一番,他突然笑了起来。小安姑娘虽然不愿意说自己的事情,但她与桃花岛有关系是肯定的。若是跟着黄蓉,相信不难找到她的下落。正待他准备出发时,一只信鸽突然飞到眼前。 欧阳克扬手让鸽儿停留在手上,抽出纸条,脸上神色一变。看似烦恼,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喜悦。原来,他的叔父欧阳锋已经到了。这是让他赶到会合。拿着折扇轻轻地敲了敲手心,欧阳克便心中有了主意,他的俊脸泛起了微笑,小安姑娘,后会有期。 没再磨蹭,他带着剩下的三名蛇仆转身就走,也不顾那些因为黄药师而癫狂的姬妾与手下,更顾不上被自己绑住的穆念慈。欧阳克向来便是多情胜似无情,绑住穆念慈只是一时的兴致。那些疯了的姬妾现下更是自己的累赘,也不知道生死如何。更何况心中深深忌惮黄药师,他根本不愿意再回头去看。 只是可怜安如风,这会儿想回头与欧阳克碰面,顺便了解一下自己中的毒。哪知道他竟然掉转方向直接走了。 站在树荫下,安如风百无聊赖地等了一会儿,却看见黄药师抓着梅超风的背后奔了过来。将梅超风随手一扔,梅超风在地上打了个滚,便挺身而立。满脸的惶恐、害怕却掩不住。铁尸虽然孑然一身,可出入江湖却还从未被人像个木偶般,拎来拎去。 黄药师声音中竟然含了些怒气。“桃花岛的人,竟然被个呆头小子打败。你丢人也不?” “那小子欺我眼瞎,竟然打无声掌。”梅超风说起此事,也是恨意满脸。“前辈,先且不说我丈夫丧生他手,便是我梅超风也不愿输给这等毛头小子。可是……” “可是你眼睛瞧不见,他掌上不带风声,便不知道走向。”安如风忍不住接了接口。黄药师护短也真是无与伦比了,弃徒也不容他人欺负。 瞧了瞧仍然怒意满眼的黄药师,安如风笑了笑:“岛主,不如便帮帮她。凭她的功夫,还能让人小瞧不成。”压根不理会他不满的眼神,安如风心中暗道,没直接喊你黄药师便是没在梅超风这里漏你的底了。 “哼!自然如此,否则江湖中若是传出,梅超风败在老叫化的传人掌下,岂不是堕了桃花岛的名声!”安如风此言极合黄药师的胃口,他也便忽略了那句岛主,没去怪责她故意点明自己身份的企图。 梅超风此时心绪万千,哪里还听得出安如风在打机锋。本来只是心伤自己竟然无法替丈夫报仇,此时一想到居然替桃花岛丢了脸面,脸上的表情便丰富了起来。又是伤心,又是不服,更加上惭愧,一时间沧桑的容颜便有些扭曲起来。安如风叹了口气,人心不足蛇吞象。若是她刚开始与陈玄风向黄药师禀明真相,不盗经而逃,或许便不会有这般下场。 不过,她倒是不怎么同情梅超风。既然做了错事,便要有承担后果的胆量。想到黄药师为人师的细致与耐心,心中也明白梅超风的悔恨。瞧了瞧她的胸口,似乎九阴真经便是在她的怀中。要不要拿出来呢?突然一哂,关她何事!如果黄药师想要,早便捆了她的手脚,拿了经文。他清高,便让他飘飘欲仙去吧。自己本来就对九阴真经没有私念,何必去惹这个麻烦。 瞧得黄药师又抓着梅超风的后背飘了回去。安如风只觉得,刚刚自己只是被他牵着,还真是不错的待遇。总比这样当个木桶拎来拎去来得潇洒多了,起码姿势好看。故意忽略心中那抹羞意,安如风就是不肯承认,其实黄药师待她与待梅超风不一样。突然讥讽的笑了笑,他最后送了梅超风三根附骨针,只拍了自己一根。待自己,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回岛 手上粘粘的有些难受,安如风抬掌一看,这才想起掌心被自己抓破了。瞧着院外清风舒爽,除了两三个下人外,居然没有什么人。心中好笑,这些人怕是都被屋内的热闹给吸引过去了。 来到湖边,随手掏出手绢儿清理着手掌。自己也是笨,生气就生气,何苦虐待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本就无亲无故,再不懂自我照顾,也算是蠢到家了。 嘴边挂着冷笑,这些个男人,一个个自大自负得很,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心中一酸,又不禁叹了口气。在前世,她便是因为领导的龌龊心思寸步难行,最终一个巴掌才打消心中的绮念。现在,被掌控得连翻身都跟掐了脖子似的困难。女人的力量真是弱啊!小人物的心思,推不动地球的自转,于是也就容易被忽略了。 不过,安如风拧干绢帕上的水,没被面纱蒙住的眼里全是坚定。阴沟里也能翻得了船,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走吧!”黄药师的声音里带了丝掩不住的愤怒,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 安如风站起身,点点头。黄蓉因为郭靖的事情又跟他闹翻了,记得那个任性的女孩子往水里一跳便没了影子。九阴真经下半部塞到郭靖的怀里,结果黄药师没能找到。他顺便给梅超风拍了三根附骨针,外加气得江南七怪差点控制不住脾气跟他决斗和认回了陆乘风这个徒弟。 “我们回桃花岛去。” 听得黄药师突然开口说行踪,安如风有些惊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手怎么了?”刚刚动手时,他才发觉手中沾了些血迹。 安如风眨了眨眼睛,彻底给弄迷糊了,三句话,一句比一句跳跃得快。想了想,还是回答最后一句:“不小心抓破了!” “废话!”黄药师瞪了她一眼,已经取下人皮面具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知道是废话还要骂出来,安如风也很无语。干脆懒得理他,只是默默地跟着走。本来心中就有怨气,哪里愿意再跟他多说。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两人一路转行向东,到了舟山后,雇了一艘海船。瞧得黄药师一副不愿开口的倨傲模样,安如风只能自告奋勇地雇船说要去虾峙岛。出了海之后,直接拿着匕首逼着舟子向北往桃花岛去。跟他们多说无宜,个个都认为桃花岛主杀人不眨眼,最爱挖人心肝肺肠。还不如动蛮来得快。前次出岛时,安如风便知道这些人对桃花岛畏如地狱,提都不敢提。她无聊之下,还试探了几次,笑得前俯后仰,只说老李果然是商业奇才。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船将近岛,海风中便已经夹杂着扑鼻花香。两人一路无言,安如风固然不开口,黄药师竟然也不说话。此时离岛颇近,安如风虽然是被抓回来的,心中却也起了喜悦。“岛中景致果然奇佳。整天身在其中,倒不如远观悦目。” 原本说这话时,黄药师在舟尾。安如风语音刚落,却听得他冷哼一声,竟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只是声音中的讥讽味道甚是浓重。安如风一哂,知道他是觉得自己别有心思。心情好时,看山是山;心情不好是,看水便不是水了。自己一时感慨,却让他想起了自己私离桃花岛之事。心道闭口不言总行了吧。 离岸还有十多米,黄药师也不等着船靠岸,直接抓着安如风便跃了上去。只听“当”地一声,他扔下了一锭整银作为酬劳。安如风乐得轻松,好在这次黄药师只抓着她的胳膊,没牵手也没抓后背当木桶,她自是懒得动弹。 “做饭去!”刚一落地,便听到黄药师的吩咐。刚落地的安如风差点腿软,怒瞪着黄药师,这么大费周章地把自己弄回来,原来是嫌少了一个煮饭婆。 黄药师却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海风吹拂下,看到他鬓边的白发又添了少许,安如风心中一软,算了,自己也不是没做过,就当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也成。 给自己一个理由,做起事情来便是轻快多了。等到她把两菜一汤端到桌上去时,却没发现黄药师的影子。想了想,做都做到这样一步,还不如大方些,去唤他来吃饭。轻敲书房门,听得他在里面说了声:“进来!” 安如风轻巧地推开门,见黄药师坐在桌前,摊开着那本残经,轻揉着太阳|岤。 “饭已备好!”看到他那副头疼的模样,安如风放软了语气。那两个徒弟真是要不得,私奔便私奔,还顺手牵羊。可黄药师竟然忍住这么多年的煎熬,没杀梅超风,也真是心软了。 “嗯!”随口应了声,黄药师小心地把残经收拾好,放在专用的木匣中。 转身,却瞧到安如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一怔,突然上下打量了安如风的衣服一眼,欲言又止。 安如风自然是知道他想问自己为何不穿白衣了。心中冷笑,脸上却越发笑得温柔。不意外地看到黄药师总是露出的那副有些迷茫的神色。 待到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接近温柔时,缓缓开口,“岛主,饭菜快凉了。”一句话刚说出口,便看到黄药师面沉似水,眼睛也恢复了清锐。 一顿饭,自是吃得没声音。只是黄药师郁闷,安如风可是欢快得一直唇带笑意。偶尔抬头,却看到黄药师的眼神柔和,神色中竟然有一丝无奈。安如风莫名其妙,赶紧收敛神情,做人不能太招摇了,要懂得见好就好。 夜里,安如风到书房借了有关毒物与暗器的书,正准备回竹林。听得还未睡的黄药师说:“你以后便在主屋休息。” 安如风顿了顿,没回头地答道:“在那里呆了十多年,突然换地方,我有些不太习惯。”谁要到主屋来,回头就算睡不着外出走走,都说不准会遇上你。还不如一个人在幽静的竹林中轻松自在。 半晌没听到声音,安如风以为他没反对。正准备走时,却听到他的声音凉飕飕地传来:“安如风,你可以再试着挑战我的耐性。” 嘴角抽了抽,安如风恨恨地抓紧手上的书。除了威胁,你还有什么本事。好,由你。谁叫形势比人强。“我知道了。”挤出这四个字,安如风多抽几本药书出来,狂怒地转身就走,连招呼也没打。 主屋房间并不多,除了黄药师和黄蓉的房间外,只有一两间客房。安如风选了离黄药师最远的那间,把手中几本书全扔在了圆桌上。大口喘了几声,这是什么意思?怕自己又跑了,所以看得紧一些。是她之前故意挑战他的权威,所以才想这个法子整她吗? 这里四季开着荷花,与清冷的竹林相比,多了蛙鸣,也多了份热闹。“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黄药师向来欣赏辛弃疾,自然对他诗里的境界向往。只是安如风心头火起,只觉得蛙唱烦心无比。点亮了烛光,便开始研究身上的附骨针。 这些时日,她多次测量脉象,却怎么也观察不到中毒的迹象。可当时后颈的刺痛虽然微弱却很明显,她所有的医术都是黄药师教的,哪里敢怀疑他的下毒手法。只好从他日常所看书籍里找些线索。 这一看,直到东方天明,才发觉自己竟然整晚没休歇。缓缓地活动着身子,脖子也僵得差不多了。她吹熄蜡烛,随便洗漱一下,便往积翠亭去。出去几个月,虽然身体的时间差有些紊乱了,可在熟悉的地方,她还是扭不过习惯。 一个时辰的练习时间很快便过去。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水,安如风转身便往竹林去,很久没替小南的墓除草了。转身,却看到黄药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稍远处。挺拔的身影,孤单又落寞。青色的衣衫在已经大亮的天光下,透出淡淡的孤寂。 安如风无良地笑了笑,微一欠身,掉头就走。要说落寞,该是她才对。身在异乡,又不自由。反正黄药师心智强大,无所不能,也无需别人的安慰。一次会错意还不够吗?自作多情也是要有个限度的。 小南的墓果然杂草丛生。桃花岛气候适宜,草儿的生命力向来顽强,于是更疯长得厉害。她打了桶水,带着布帕,想帮墓碑清理一下。以往,她时常来,墓碑总是干净得很。这次隔了些时日,字里都积了灰。 一点一点地擦干净后,安如风又继续清除了杂草。有些话,不好说,不想说,或是不愿说,她总是会在这里倾诉。“小南,你在那里可以看得到我的家乡吗?我想家了。”眨了眨有些泛红的眼睛,她一根根地把草儿从土里扯出来,扔在一旁。动作重复又枯燥,可她却做得很认真。毕竟除了认真,她也没别的事好做了。桃花岛总是这么安静,少了黄蓉,这里更是清冷得很。满眼的青翠,满耳的虫鸣,欢快的鸟儿在蓝天中盘旋展翅,勃勃的生机亘古不变,人间烟火在这里淡薄得几乎不存在。以前,她求知欲旺盛,也没觉得什么。现在,心境不同了,竟会特意找些事情来填充空虚的生活。 “你还待着做什么?该去备饭了!”冷清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来,居然含了丝怒气。 突然听到黄药师的声音,安如风一怔。这里,他从来不会来的。实在不忿他的语气,起身拍拍浮灰,安如风不由地回了一句:“也真是累了岛主,辛苦地下针,并带着如风一路赶回桃花岛,原来竟是缺了个下人。” 回首一笑,不意外地看到黄药师又板起了脸。她无谓地说:“看来哑仆这些时日厨艺大降,令岛主不适了。”安如风觉得,自己竟然对激怒黄药师非常有兴趣。真的很想知道,他会不会再拍自己一根针呢?扬起挑衅的笑容,她笑得灿烂。果然有些时候,撕破了脸会更好相处些。无谓去做些违背心意的事情,由着自己本性来,活得会更愉快。 告白 黄药师看到安如风的笑脸,却缓缓收起了怒色。眼中的神情有些复杂,最终只是站在原地。 安如风顿觉得无趣,把杂草扔在一旁,刨了个小坑埋了,再把多余的水倒掉。把木桶还回原处,这便直接走向厨房。 此时已经是七点许了,一天的时间竟然这么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安如风一扭头,发现黄药师竟然跟着自己一并走向厨房。心中好奇,难道他想自己做饭?如果不是……一想到他的挑剔劲儿,安如风有些头疼了。做好的饭菜直接端上去,他觉得不好也会吃。若是在过程中,他那副严师的架子端得可是稳稳的。 瞧到安如风看他,黄药师顿了顿,吩咐道:“今日荷花开得不错,去做碗羹汤吧。” 安如风怒了,搞了半天,原来他是想点菜下锅。扭头不答,冲到主屋里选了几瓣粉红新鲜的荷花,几片碧翠喜人的荷叶便用轻功回到厨房去。身形迅速,在黄药师面前晃了两道,也没注意到他嘴边竟然扬起了笑容。 好不容易侍候他吃完,刚想开溜,又被他抓着说要她研墨。安如风气结,这人怎么年纪越大,越喜欢折腾人。难怪黄蓉也跟着跑了。屏气收心,按着他老人家说得办。于是,又回到了积翠亭。 磨墨很有讲究。姿势要端正,保持墨身与砚台的垂直平正,不能过重也不能过轻。太急太缓,墨汁都会粗而不匀。清水必须徐徐加之,以少增多。心正墨亦正。所以,并不是随便拿着墨转几个圈圈便能搞定的。 好在安如风以往也做惯了此事,一番用心下来,居然心平气和了不少。 “学习与练武一般,切勿浮躁。”黄药师等她磨得差不多了,便沾墨在雪白的宣纸上轻抖腕骨,才过得一会儿,一副江中泛舟图便画得七七八八。 安如风冷哼一声,谁若知道自己身上有毒,还天天侍侯着下毒的人,心态好得起来才怪。按她的想法,恨不得也在黄药师身上插根针进去,让他也感受一下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不想理他,安如风当作没听见。 黄药师笑道:“如风,出去一趟,你笨了不少。” 你才笨了!安如风淡淡地撇过头去。却听到黄药师轻笑了两声,仿佛极为愉悦。 “提诗该写什么?”黄药师笑着问。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安如风答过之后才发觉,自己竟然接顺口了。不由得失笑,看来她再怎么心里不爽,这么多年养的习惯可真是难改。 黄药师应声落笔。安如风老老实实地拿着印章盖好,再将画挂起来。还未做完,便听到他吹起了玉箫。不同与以往的飘渺,捉摸不定,乐声里地带着喜悦与柔意。 安如风坐在亭中静静地听着,脑中却思索着昨天翻的医书。但觉得清风拂面,花香怡人,旁边还有人吹着催眠曲了,想不困都难。渐渐地,眼皮子就有些抬不起来了。挪了挪身子,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再过得一会儿,她隐隐听到有人叹了声气,便没有意识了。 眼前一片雪亮,安如风睁开眼睛时,发现已经日头当午了。第一念头便是,午饭没做。当她站起身时,却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黄药师依旧坐在对面,见她醒来,也没抬眼。 安如风暗骂自己,才当了一天的厨师,居然还养成习惯了。揉了揉眼睛,自己倒了杯水清了清口,便看着桌上的饭菜有些发呆。刚醒来,实在吃不下。可这个时辰,饭点早就过了。 “岛主,你先吃吧。”她声音有些迷糊地说,竟然觉得,还想再睡一会儿。前些日子天天被欧阳克要胁,睡觉提心吊胆。生怕他不守约,晚上用药迷了自己。回到桃花岛后,又担心身上的毒。这一放松下来,竟然觉得疲累无比。 “无妨,等一会儿。”黄药师没放下手中的书,径自看着。 安如风有些摇晃地站起来,往竹屋走去。 “你去哪里?” “继续休歇。”没睡足,安如风的脾气有些不大稳定,语气也不大好。 “吃了再去睡。” “不要!”听到黄药师有些命令的语气,安如风彻底爆发了。回头冷冷地看着黄药师,她笔直地走了过去。“岛主,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一件事。” 黄药师放下手中的书,微皱着眉头看了过来。 “你到底清不清楚眼前站的人是谁?”安如风一字一顿的说,成功地看到黄药师的脸色也冷峻了起来。 “收留我,养育我,教导我,这些如风都很感激。但是,请你知道,我是另外一个人,不是你心中一直惦念着的妻子。”从容地把这些一直埋在心头的话说出来,安如风刚刚还有些糊涂的脑袋彻底清醒了。 眼前的黄药师虽然坐着,但身上已经明显地飘着一股萧杀的气息。 安如风满意地笑了笑,早就该说清楚的。“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未等他脾气爆发,她又扔下一颗原子颗。威力大得当场把黄药师的怒火给压了回去。 黄药师脸色复杂之极,诧异、惊怒中,居然还有一丝安如风看不出来的感情。 “如果我未曾对你动感情,凭着你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被当成影子也只会心怀感激。可是偏偏不止是这样。那么,你将我强行带回岛中,便是对我最大的折磨。我只是我,不是你妻子的投胎转世,更不是影子。请你看清楚,分明白,不要再认错人了!”安如风没再像往常那般,藏着掖着自己的想法,趁着这个机会,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瞧到黄药师坐在原地,脸色一变再变,却始终没动。安如风差点悲愤得想大哭!心中这才明白,黄药师不是不想惩罚她,是根本下不了手。这一刻,她才知道,在他心中,自己果然只是一个影子。因为这张脸,他舍不得下手。 不再理他,安如风拂袖而去。这番话,说得也算是解恨!本来还疼痛难忍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现代人,当然个个自私。自己不好受,那害自己不好受的人也跟着一并儿难受吧。凭什么她在一旁郁闷得要死要活,黄老邪还能悠然自得地吹箫泼墨。不如公平一些,两人都不快活吧。 之后,黄药师果然一直避开着她。只是,还是冷冷地告诉她,必须在主屋里住下,三餐还是必须由她来准备。安如风这回倒不觉得被委屈了,都应承了下来。因为,每次看到黄药师有些尴尬的脸,她都觉得心里的憋屈好受多了。 人果然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快活。这不,换黄药师郁闷了,她却心情舒爽了。拿着医书,安如风继续研究医术,可怎么也想不出附骨针的解药。要知道下毒可以随心所欲,解毒却必须对症下药。有时候药效不对,很可能会引发其他的连带反应。安如风本来就喜好医术,知道其中厉害,哪敢轻易配制。 最为奇怪的便是,身体当真一点异样都没有。这让她想查看些反应都束手无策。只是黄药师瞧着她整天钻研这些,忍不住笑了两声。 安如风不客气地瞪了回去。打从挑明之后,她的客套也收敛了不少。明摆着这人不会杀自己,还跟他虚伪什么。前几次,黄药师确实不悦,到得后来,却没了反应。只是瞧到她苦瓜一样的脸,笑意更深了。 安如风气得心尖尖都有些发痛。非不相信自己会配不出解药来,实在不行,毒发就毒发。她倒是越发捏准了黄药师的心态,只要他忍得下心看这张脸痛苦不堪,就由得他去好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人竟然又渐渐相处得和谐起来。吃饭、练武、画画、看书,虽然大多时候安如风不愿开口,可两人也没再针锋相对。 只是,黄药师无论做什么,都将安如风带在身边。到得后来,安如风实在忍不住心头惊讶,问他:“岛主,你最近是否身体不适?我给你开个方子如何?” 语音刚落,成功地气得黄药师拂袖而去。安如风这才觉得安心,生气的黄药师、别扭的黄药师才是像他。之前的那些表情,只是梦魇吧! “爹,爹,蓉儿回来啦!”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大喊,竟是黄蓉的声音。坐在书房中埋头苦读的安如风屈指一算,发觉竟然回来一个月了。 黄蓉冲到书房中,却看到安如风端坐其中。刚刚还挂满笑容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我爹呢?” 安如风指了指外面,“不清楚,大约是在外面走走吧。”今儿个是十五,黄药师定期找周伯通麻烦的时间。她向来离九阴真经避而远之,自然不会去淌这滩浑水。不由地多看了几眼黄蓉,小丫头谈了恋爱之后,脸上的稚气竟然消了不少,有些成熟妩媚的风情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黄蓉靠在门边,口气有些不悦,脸色却很平静。 安如风一笑,“比你早上一个月。” 黄蓉恍然大悟,“那次在归云庄时,爹爹便找到你了。” 说到此事,安如风也无奈叹气,人生不满意十之。 “那你为什么乖乖地听话?”黄蓉脸上也带着好奇。 “我打得过你爹吗?”安如风摇摇头,不想再说此事。 黄蓉侧了侧脑袋,脸上的不悦又多了几分。“哼!爹爹真是。”这个女人不就像长得像娘,走了便走了,还抓回来干什么。 点点头,安如风无比同意黄蓉现在的看法。她也不明白,黄药师那么执着地是为什么。瞧到她脸上的神情,黄蓉气得跺了跺脚,扭头就走。安如风浑当不见,继续低头看书。平静的脸上泛起了笑容,剧情终于来了。 开戏 黄蓉一回岛,便喜得在花丛中失了身影。哪里知道郭靖第一次进岛,而且还是比归云庄的阵势更复杂。无论怎么走,总是觉得回到了原地。立时就迷失了方向,只见东南西北都有小径,却不知走向哪一处好。他虽然反应慢,却也不是蠢货。于是便在原地等黄蓉,哪料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半个人影。 心急之下,便乱闯起来。当他想起黄蓉有可能找不到他,想回到原地时,已经把小红马都一并弄丢了。只好坐在地上,等着黄蓉来找。坐着坐着,竟然睡着了。直到皓月当天,突然听到一阵美妙的箫声。 他也明白这种被困阵中,常常看起来无路,实则另辟小径。不过,他想不明白,于是便干脆从树上飞越而走,只跟着箫声,笔直地闯了过去。看到了冯衡的墓,他立时知道这是蓉儿的母亲。当下在坟前跪倒、恭恭敬敬地拜了四拜。 随后又跟箫声往前走。只是,再过得一会儿,箫声调子斗变,似浅笑,似低诉,柔靡万端。听得郭靖心中一荡,只感面红耳赤,百脉贲张。箫声渐渐急促起来,似是催人起舞。他不懂其中厉害,只觉心中难受,干脆坐在地上,依照马钰所授的内功秘运转内息。王重阳的内功是正宗道家,对这种引发邪魔念头的外因最是相克。才过得一会儿,郭靖便觉得箫声如海中波涛、树梢风响无异了。 可惜周伯通已经破了童身,体验了男女之间的情爱,自是对此反应极大。黄药师因长久未能让老顽童认输,居然吹起了《碧海潮生曲》,来逼他就范。若是安如风在场,定要笑得肚子疼。黄老邪为人果然邪妄,吹的黄曲儿居然能勾得人比看av还来得激动。 这首曲子,安如风与黄蓉倒是听过,也听黄药师讲解过其中多般变化。只是两人均是闺中待嫁好儿女,哪曾经历过巫山,当然体会不到其中厉害。所谓曾经沧海,便是这样。 见到老顽童此次有些抵挡不住,黄药师心中暗喜,一首曲儿更是吹得缠绵悱恻,有若情人耳语般柔媚异常。可是郭靖看得老顽童作势跃起,大叫“算了!算了!”想也不想,便抢上去一掌拍上他的“大椎|岤”。因按拍的部位恰到好处,周伯通心中一静,便自闭目运功。 黄药师箫声一顿,气得低骂了一声:“小畜生,坏我大事!”转身便走。他虽然看出是郭靖来帮忙,可自恃身份,不愿计较。且虽有外因相助,周伯通毕竟还是抵住了他的进攻。便直接回去。 刚一入门,便瞧到黄蓉坐在正厅翘首以待。这个姑娘知道直接把郭靖带来,黄药师定不轻饶,于是便自己过来了。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去找她的靖哥哥,却不知道黄药师去与周伯通决斗,她再奔回原处,一时也找不到郭靖,便只好回来继续等父亲。 安如风瞧着有趣,本来早就安歇,这会儿竟然也坐在客厅里看热闹。 过了一个多时辰,黄药师回来了。脸色难看得像被人揍了一般!想了想,安如风顿时明白了。他被郭靖打扰了好事。 “爹爹,你去哪里了?蓉儿好想你!”黄蓉一看父亲的脸色,赶紧撒娇地扑了上去。 “你还知道回来?”黄药师正在气头上,虽然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却还是不大高兴。 “蓉儿知道错了,爹爹,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黄蓉深谙她家老爸的心,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直看得安如风要把头撇过去,才忍得住笑。这么拙劣的演技,也亏得黄药师就吃这套。 果不其然,黄药师的扑克脸摆不下去了,又笑吟吟了起来。跟她唠了两句,在听到郭靖的事情后,再次变脸了。 安如风暗暗一笑,转过身朝自己房里走去。郭靖刚得罪了黄药师,黄蓉还有的熬了。 “你去哪里?”突然听到黄蓉的声音响起,安如风疑惑地回头,是在跟她说话吗? 父女俩齐齐看向安如风,黄蓉脸上有怒意,这里明明只是自己跟爹爹住的地方,什么时候她也住到主屋来了。黄药师的脸色晦暗不明,只是眸光带着一丝丝尴尬。 安如风想了想,“岛主让我在这里住下的。其实,我也觉得竹屋比较适合我。”只要你家老头子同意,我马上走人,出岛都行。 “爹爹!你!”黄蓉转头怒瞪她老爸,气势顿时高涨。 安如风也不回去了,只在旁边站着。你们父女商量好,回头说明白了让我住哪里。谁让自己被迫寄人篱下,想自己出去置家产都没得机会。 “蓉儿,住哪里,都是在桃花岛。爹爹还没问你,你为什么要把那个笨小子带过来。”黄药师避而不答,逗得安如风笑意连连,果然是女儿最大,竟然敢让他转移话题。 一提到郭靖,黄蓉又撒起娇来,“靖哥哥说了要向你领罪嘛!我这不是怕他人老实,找不着方向,这才把他带过来。” 眼瞧着就这么一句,就没自己啥事了。安如风站了一会儿,发觉他们的话题又纠结在如何处理郭靖上,顿时觉得没劲。转身时,却看到黄药师盯了自己一眼。安如风一愣,瞧到自己的方向竟然是朝屋外走。其实,她只是想去透透气,听着他们父女吵架其实也挺无聊的。想了想,为了避免战争又烧到自己身上,还是乖乖去休息吧。 于是,一连n天,黄蓉都把心思费在讨好黄药师上。安如风没搭理这对父女,只是觉得有黄蓉回来正好,她便不用再整天受黄药师的欺负,把自己指使得团团转了。 摸了摸后颈,安如风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如果身上真有根针,她怎么会这么无知无感。要知道,那可是扎在骨子里的。难道,黄药师是吓唬自己的?可当时她明明有痛感的。思来想去,安如风还是觉得其中有蹊跷。任何毒,都会有前兆,黄老邪再厉害,也不可能把附骨针做得像缥缈峰灵鸠宫的生死符一样,直接使用冰吧。 黄老邪不肯松口,黄蓉也不敢把郭靖往主屋里带,她就怕父亲真的动手了。偷偷摸摸一番调查后,终于知道他原来跟周伯通在一起。于是悄悄通知他,让他安心地留在那里,她好专心做父亲的思想工作。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大约二十来天,桃花岛来人了。瞧到一艘大船的船头扯着一面大白旗,旗上绣着一条张口吐舌的双头怪蛇。安如风正准备跟着一同迎上去,黄药师却顿了顿,看了安如风一眼,“你留下来。” 安如风一晒,自己原来见不得人!见到她脸上的笑容,黄药师脸色阴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出去。黄蓉回头看了看她,脸上也有不愉。安如风只觉得这对父女莫名其妙,不过自己本也是食客,不出去也不算怠慢。 更何况,她冷冷地笑了笑,等到你们回头热闹起来,还能阻止得她出去吗?好戏终于即将开锣,她可不能浪费了机会。 依旧是带了一大堆蛇儿前来。蛇的品种杂乱,带头的,是巨头长尾、金鳞闪闪的怪蛇。金蛇走完,黑蛇涌至。大草坪上万蛇晃头,火舌乱舞。驱蛇人将蛇队分列东西,中间留出一条通路,数十名白衣女子手持红纱宫灯,姗姗而至,相隔数丈,两人缓步走来,先一人身穿白缎子金线绣花的长袍,手持折扇,正是欧阳克。身后一人,身材高大,也穿白衣。只是相貌却没有欧阳克那般帅气,倒是英毅了不少。同样高鼻深目,眸中不时闪过利芒,看起来便是心狠手辣之辈。 黄药师携了黄蓉的手迎了出来。欧阳锋抢上数步,向黄药师捧揖,黄药师作揖还礼。欧阳克只是站在一旁施礼,神色淡淡的,眼睛却在不由自主地搜索着。 与叔父欧阳锋碰面后,他便将遇到梅超风的事情说了。欧阳锋自然知道,那个青衣人是黄药师。之后,完颜康被放出归云庄的事情,他们也知晓了。两人私下商讨,觉得黄药师手中肯定还有九阴真经。周伯通十五年不见,听说最后遇到的人便是黄药师。而梅超风竟然能偷盗出九阴真经的下册。很可能,黄药师知道周伯通身在何处。后来得知郭靖与黄药师相约之后,便也赶了过来。 欧阳克倒是抱有别的心思,他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安如风在哪里。这桃花岛总还是要去一趟的,只是结果是好是坏,他与欧阳锋心中都没底。于是,依旧带了蛇阵过来助势。欧阳锋被王重阳用一阳指破了蛤蟆功,这几年才算是恢复过来。欧阳锋觉得自己比之以前大有进展,更是信心十足。 瞧见叔父礼毕,欧阳克也拜了下去。“侄儿叩见黄岛主。” 黄药师道:“罢了!”伸手相扶。 欧阳克料到黄药师定会伸量自己武功,在叩头时早已留神,只觉他右手在自己左臂上一抬,立即凝气稳身,只盼不动声色地站起,岂知终于还是身子剧晃,刚叫得一声:“啊唷!”已头下脚上地猛向地面直冲下去。 欧阳锋横过手中拐杖,靠在侄儿背上轻轻一挑,欧阳克借势翻了过来,稳稳地站在地下。 欧阳锋笑道:“药兄,摔个筋斗是见面礼吗?”语声铿铿然似有金属之音,听来十分刺耳。 黄药师也只是笑道:“他曾与人联手欺侮过我的瞎眼徒儿,后来又摆了蛇阵欺她,倒要瞧瞧他有多大道行。” 此时,郭靖已经先周伯通一步顺着蛇儿来到了积翠亭前。看到黄药师满脸笑意地打量着欧阳克,更瞧得他白衣翩翩,说不出的儒雅风流,站在同样笑意灿烂的黄蓉身边,宛如一对良侣,心中竟然有些难过。在竹林里停留了一会儿,竟然暂时没想到出去。 求亲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所有的伏笔,这一章全部揭晓。。。。竟然没有人怀疑小安的名字有问题,偶尔有人问,为毛会称为小安姑娘。喏,原因就在这里!她一报全名,稍有见识的,就会猜个七七八八了。。。 欧阳锋长笑一声,“药兄,我此次前来,是替侄儿向你求亲。” 一席说得在场人全愣了,包括郭靖。 只见欧阳锋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锦盒,打开盒盖,盒内锦缎上放着一颗鸽蛋大小的黄|色圆球,颜色沉暗,并不起眼。他对黄蓉笑道:“这颗‘通犀地龙丸’得自西域异兽之体,并经我配以药材制炼过,佩在身上,百毒不侵,普天下就只这一颗而已。以后你做了我侄媳妇,不用害怕你叔公的诸般毒蛇毒虫。这颗地龙丸用处是不小的,不过也算不得是甚么奇珍异宝。你爹爹纵横天下,甚么珍宝没见过?我这点乡下佬的见面礼,真让他见笑了。”他擅使毒,却送避毒物品,自然是想表示诚意。 郭靖只是心想,蓉儿喜欢的是自己,怎么会接受他的礼物。哪料到黄蓉却笑着伸手去接。欧阳克盯了黄蓉一眼,摇了摇扇子,没吭声。心中却有些沮丧。叔父此次前来,并未跟他说过提亲之事。哪料到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11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然来了这么一出。偏偏他虽姬妾众多,但婚姻大事,叔父说要安排却也是没法。只是想,若真是要娶,他宁可娶小安姑娘,也不要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突然灵光一闪,黄蓉回到岛上,那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不知道来了没有?想及此,欧阳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如果也来了,那倒真是有好戏瞧了。 黄蓉见他出神,以为是被自己容貌吸引,准备接通犀地龙丸的手突然扬起,便是一把金针洒去。这是当时欧阳克用蛇群困住洪七公时,想出来的法子。可她却不知,欧阳克早知她机变百出,狡猾无比,心下防备。只见眼前金光闪动,已经打开的扇子便是一扇,故意将针儿全部激了回去。嘴中却惊叫:“哎呀!黄姑娘,快躲开!” 黄药师自是不可能看到女儿受伤,喝骂:“干什么?”左袖挥出,拂开了射向黄蓉的金针,右手反掌便往她肩头拍去。 欧阳锋顺手挡下黄药师没有内力的一掌,笑道:“令爱试试舍侄的功夫,你何必当真?” 黄蓉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叫道:“爹爹你打死我最好,反正我宁可死了,也不嫁这坏东西。” 欧阳克随手抓了一两根金针,刺入皮肤中。面上装着痛苦之色,还帮着黄蓉求情:“世伯莫要责骂黄姑娘,她只是想与侄儿戏耍一番。”眼中却带着戏谑般地看着他们演的一场戏。只是心道,谁想娶你这种女子。虽然相貌不错,却还有个安如风可以分庭抗礼,算不得举世无双。若是论起刁蛮任性,倒还真是无人能及。 黄蓉怒瞪他一眼:“不需你替我说好话!” 气得黄药师又骂了她一声:“蓉儿,休得无礼。” 其实欧阳锋倒是真有替侄儿求亲的意思,但是,比不得拿九阴真经来得心切。他借口说要请教武功,想在岛上逗留几日,也是想知道还有没有相关线索。可他满口的谦逊,却是惹得黄药师起了疑,毕竟两人相识多年,知道他不是这么低调的人。只道,难不成蛤蟆功被破后,竟然练不回来了。 于是,便借口吹曲迎客来试探功力。欧阳锋是何许人,自是不肯吃亏。便把带来的32名各地美丽处、女献上来了。 黄药师却脸色不快,只说:“兄弟素来不喜此道。锋兄厚礼,不敢拜领。” 欧阳锋笑道:“聊作视听之娱,以遣永日,亦复何伤?” 黄药师知道其中肯定有名堂,便也不再阻止这些女子献艺。随着音乐声起,这些女子姿态妖媚,神情撩人,眼宇间尽是诱惑,柔软至极的身子最后更是媚态百出,双手虚抚胸臀,作出宽衣解带、投怀送抱的诸般姿态。 黄药师心下不喜,脸上却淡淡一笑,吹了几声。众女突然间同时全身震荡,舞步顿乱,箫声又再响了几下,众女已随着箫声而舞。欧阳锋也弹起了铁筝,铮铮几声,便冲淡了黄药师曲中的柔媚。 两人越斗越凶。只见二人神色郑重,黄药师站起身来,边走边吹,脚下踏着八卦方位。欧阳锋头顶犹如蒸笼,一缕缕的热气直往上冒,双手弹筝,袖子挥出阵阵风声,看模样也是丝毫不敢怠懈。只听得双方所奏乐声愈来愈急,已到了短兵相接、白刃肉搏的关头,再斗片刻,必将分出高下,正自替黄药师耽心,突然间远处海上隐隐传来一阵长啸之声。 安如风听到这里,便知道洪七公也来了。慢条斯理地拿茶、倒水,心想,不知道她呆会儿出去时,这些主角都会是什么脸色。顿了顿,等到所有人应该都介绍完毕,便动作轻柔地端了茶水走出主屋。 此时,洪七公已经告诉大家自己收了郭靖与黄蓉为徒,这次过来正是要替二人求亲。黄蓉见得郭靖总算是出来了,也是心中委屈,冲上前便抓着郭靖的手,泪花闪烁,未语先凝咽。倒是欧阳克一派轻松,只是看着,暗里却笑道:洪七公来得刚好。正愁没办法摆脱叔父的求亲,他倒是送来个台阶。只不过,如何不伤叔父的面子,还需要费些脑筋。 黄药师却越瞧郭靖越不顺眼,只见女儿正含情脉脉的凝视郭靖,觉得这楞小子实是说不出的可厌。他绝顶聪明,文事武略,琴棋书画,无一不晓,无一不精,想到要将独生爱女许配给这傻头傻脑的浑小子,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瞧他站在欧阳克身旁,相比之下,欧阳克的俊雅才情无不胜他百倍,于是许婚欧阳之心更是坚决。可为了不伤洪七公的面子,他想了想,便说出三个题目,用以考校二人的武功才思。 洪七公却是不耐烦,说自己徒弟老实本份,哪里会这些风花雪月,还不如自己亲自上场来得好。于是把竹棒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放,便与欧阳锋斗了起来。两人先是各发快招,未曾点到,即已收势,互相试探对方虚实。两人的拳势掌影在竹叶之间飞舞来去,虽是试招,出手之中却尽是包藏了精深的武学。 安如风出来时,却恰好瞧到这一幕。她也不吭声,只是面带笑容,捧着托盘朝这边行来。 欧阳克关心叔父,一直目不转晴。黄蓉与郭靖怕师傅受伤,自是关切。唯有黄药师一眼便看到了安如风,他原本微笑的脸顿时凝了起来。刚准备让她回去,却将话吞了下去。只是冷冷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是来替各位奉茶。”安如风微笑回答。听到两人对话,欧阳锋与洪七公也借此收了手,瞧到她的相貌时,更是惊讶无比。毕竟这个女子与黄蓉的想象太令人惊讶了。欧阳锋看了看黄蓉,又看看她,没吭声。 洪七公却摸了摸胡须,笑着问:“黄老邪,我本来以为蓉儿这个丫头已经够美貌的。没想到你竟然还有一个女儿。”心想,她也有二十出头了,之前怎么没听说黄药师还多了一个女儿。 安如风嘴角一抽,差点笑了出来。赶紧调整面部表情,生生止住。 郭靖也傻乎乎地看着安如风,拉着黄蓉的手问:“蓉儿,你怎么从来没向我提及有个姐姐。” 黄蓉气得冷哼一声:“靖哥哥,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姐姐呢!”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个个都摸不准这个长得与黄蓉极像的女子到底是谁。安如风也不急,只把托盘放好,双手将茶水奉到他们面前。走到欧阳克面前时,她悄然抬眼,看到这厮若有所思,瞧过来的眼神怪异得很。她只是微微一笑,装作不识,径直走了过去。 最后一个是黄药师。安如风干脆就不抬头,只看到他伸手接茶碗的手背上又亮出了几条明显的青筋。心里吐了吐舌头,气死你! 抬眉,轻笑,安如风脆生生向大家自我介绍:“安如风拜见两位前辈,见过欧阳公子,郭公子。” “咦?原来竟是黄岛主新收的弟子!”第一个打破诡异气氛的,竟然是郭靖。他的思想单纯,只知道黄药师的徒弟名中个个带有“风”字,乍一听到安如风报自家姓名,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黄蓉一拉郭靖的手,“靖哥哥,你胡说什么。她不是我爹爹的徒弟!”她气呼呼地看了父亲一眼,只瞧到他震怒的脸上,表情复杂得说不上来。心中不由地有些酸意,瞧他这模样,分明是不喜欢被人误认为是安如风的爹爹或是师傅。 气氛又僵住了,所有人都低头品着茶水没有吭声。全都暗下思忖,黄药师找了个与女儿这般相貌相近,却又不收为徒的小姑娘是什么心思。欧阳锋带来的蛇仆与美女们目光灼灼地看着安如风,神色暧昧。一时间,想歪的大有人在。 安如风却不由地多看了郭靖几眼。心道,这个小伙子倒真是鲁直得可爱。也亏得黄蓉大浪淘沙,把这么个宝贝从牛粪中扒拉了出来。只是瞧他的长相还有明显慢半拍的智商,怕是得不到黄药师的喜欢。不过,郭靖最让人佩服的便是对信仰的维护。至少,跟他在一起,黄蓉没走上歪路。这个丫头本就古灵精怪的,再碰上一个邪气十足的,真要成为江湖中的魔星了。 欧阳克却是不客气地盯着安如风瞧得仔仔细细后,这才撇过了头去。心中却是有些怒意,几次询问小安姑娘的姓名,她只是一笑带过。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叫安如风。瞧她刚刚的眼神,似乎另有隐情。只是,她到底与桃花岛是什么关系?自己得好好试探试探了。 安如风忍不住看了看黄药师的面部表情,赶紧把脸低下,心里笑得乐翻了天。太有趣了! 试题 最终,打破僵持气氛的,却是欧阳克。他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黄伯父,不如,我们就开始考校吧。” 黄药师勉强一笑,这才把盯在安如风的眼睛挪开。“正是。我之前也是有此考量,觉得比武动手,有伤两家和气。” 他转而对洪七公与欧阳锋说:“兄弟原说要出三个题目,考较考较两位世兄的才学。中选的,兄弟就认他为女婿;不中的,兄弟也不让他空手而回。” 洪七公奇道:“怎么?你是准备把这个姑娘嫁掉?也成,怎么说她也是桃花岛的人,想必黄老邪是不会让人吃亏的。” 一句话,又把黄药师僵在当地。洪七公虽然机警,毕竟还是不知道他与安如风之间的事情。随口一问,却又戳中了他的痛脚。只看得黄药师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莫名其妙得很。 安如风偷偷地摸了摸憋得有些发痛的肚子,就知道这个时候出来效果不错。扫了一眼欧阳克,这家伙倒是机灵。见自己装作不认识,便知道其中有名堂。安如风是故意恶整黄药师的。不顾自己的意愿,强行把她带回岛,难道还不准她报复一下。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一报出来便会让人误会,否则也不会只跟人自称小安。只是没想到洪七公师徒竟然如此可爱,把她想到的,没想到的都说了出来。倒不是她自大,但只要顶着这张脸,黄药师按理也不爱听这些话。 二来,安如风知道欧阳克不死心,所以故意现身。她实在是不放心附骨针的事情。此人虽然麻烦,万一撞到他手上也难以脱身。但是,她看了看脸色越发难看的黄药师,总比在他身边机会多。欧阳克虽然是只狐狸,可黄药师早已经成仙。两人道行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黄药师并不知道自己与欧阳克认识,若这家伙再机灵一些,说出自己之后的去处,她便可以趁机开溜。按照剧情,黄药师会在所有人离岛时去冯蘅的墓里。那时不溜,更待何时。当初,中了附骨针时,她一是确实吓到了,二来也知道,自己还有机会离开的。 又停了半晌,黄药师这才硬声说:“七公说笑了。兄弟九流三教、医卜星相的杂学,都还粗识一些。那一位不中选的世兄,若是不嫌鄙陋,愿意学的,任选一项功夫,兄弟必当尽心传授,不教他白走桃花岛这一遭。” 欧阳锋与洪七公不由地互看一眼,心道,这样也好。只是还是不由地对安如风多看了几眼,黄药师这话里躲闪之意甚是明显。可见安如风只是一派自然地站在一角,对黄药师也没亲热到哪里去。心中更是疑惑,始终想不明白黄药师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欧阳克却皱了皱眉头,转头又看了安如风一眼。欧阳锋见洪七公沉吟未答,抢着说道:“好,就是这么着!这是不伤和气的妙法。” 洪七公却不肯吃亏,说:“咱们都是打拳踢腿之人,药兄你出的题目可得须是武功上的事儿。若是考甚么诗词歌赋、念经画符的劳什子,那我们师徒干脆认栽,拍拍屁股走路,也不用丢丑现眼啦。” 黄药师明显还未从刚刚的事情里回过神来,神色僵硬,连语气都冷漠得很:“这个自然。第一道题目就是比试武艺。”他让欧阳锋与洪七公分别出手试试与郭靖和欧阳克,只试武艺招术,不考功力深浅。而且分别在两棵松树上试招,欧阳克与郭靖谁先落地,就是输了。如果不慎误伤了两个小的,也算输。欧阳克之前装受伤,黄药师此举也算是为他考虑。只是不知道欧阳克早便把金针扔到一旁,顶多只是在皮肤上扎了两个小血点。此外,神清气爽,更是没一点毛病。 安如风虽然知道黄药师的试题,却还是禁不住叫绝。这样一来,就避免了作弊,也避免了郭靖与欧阳克受伤害。 可郭靖刚学了九阴真经与双手互搏,欧阳锋居然一时无法将他击下树。黄蓉也惊奇,不知道为何这些时日不见,靖哥哥竟然又变厉害了。那边,欧阳克自是不想与洪七公直接交手,只是左避右晃,洪七公心想,他只是一味地逃,郭靖却是实打实地交手,时间长了,肯定会输。干脆恶狠狠地扑了上去,十指如钢爪,往欧阳克头顶扑击下去。欧阳克心中一凛,感觉他不像是在比武,却像是在取自己的性命,然后又反应过来。这老叫化是在讹自己。也不拆穿,只是将计就计,惊惶而逃。听得洪七公喝道:“输就算我输,今日先毙了你这臭小子!”更是不肯直接接招,脚下踏空,身子便下落。 欧阳锋却不想让郭靖与自己拆到五十招,怕丢了自己的脸。于是偷偷使劲,却在郭靖运劲抵御时,一触即发。他究竟功力尚浅,哪能如欧阳锋般在倏忽之间收发自如,幸好刚学了空明拳,武功之中刚中有柔。否则这一下就会脱臼。却也是立足不稳,一个倒栽葱,头下脚上的撞下地来。 于是二人在空中恰好碰上。欧阳克本就看这家伙不顺眼,眼瞧着他那张看起来纯朴的脸凑了上来,下意识便是一脚踢去。哪知道郭靖见他伸脚而来,危急中想也不想,当即双手合抱,已扭住了他的小腿,用力往下摔去,自身借势上纵,这一下使的正是蒙古人盘打扭跌的法门。他小时候是玩惯了,纯粹是本能反应。否则也没这个急智。 可怜欧阳克本来就想输,哪料却被郭靖狠狠地摔在地上,他却借势而起,踩在松枝的弹力,在半空上下起伏。看起来不知道要潇洒多少倍,气得狠狠地瞪过去。只看得安如风笑容如花,心想这个色胚总算也是受到了些教训。 郭靖武功虽然博杂,这时也顶多是不输欧阳克,要想赢他也是千难万难。欧阳少主一时大意,被这般狼狈地狠摔在地上,脸面大失。可转眼却瞧到安如风艳丽的笑容,却只是摸了摸鼻子,心道算了。这样便谁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输,还是有意放水了。 黄药师看到安如风心情颇好,一眼瞪了过去。安如风今天的好戏是看得够了,也不去惹黄药师,乖乖地往后退了几步。现在,她还不能离开。 欧阳锋铁青了脸,阴森森地道:“七兄,你这位高徒武功好杂,连蒙古人的摔跤玩意儿也用上了。” 黄蓉与洪七公当然不管此事。只说赢便是赢了,继续下一道试题。 黄药师说:“我这第二道题目,是要请两位贤侄品题品题我吹奏的一首乐曲。两位贤侄各折一根竹枝,敲击我箫声的节拍,瞧谁打得好,谁就胜这第二场。” 安如风好笑,他明摆着是瞧到欧阳克输了,想帮他作弊。不过,黄药师肯定是想不到这场结局的。 欧阳克也是脸色古怪,瞧郭靖那家伙就是音律不通,想让都让不过去。心中知道,黄药师就是想让他娶自己的女儿。这下,更是肯定了,坚决不要黄蓉的心思。只道她父亲这么死活要把女儿塞给自己,肯定没什么好事。 黄药师拣了首曲子,玉箫就唇,幽幽咽咽地吹了起来。欧阳克无奈地拿着竹枝,顺着韵律的节拍,一下下地敲了起来。可郭靖却是屏气凝神,“啪啪”地连敲了几下,却是全敲在黄药师的音乐空档之处。他哪里懂这些,只以为是三绝刚刚的音律大战,只是找对方的空隙。饶是黄药师的定力已然炉火纯青,竟也有数次险些儿把箫声去跟随这阵极难听、极嘈杂的节拍。 黄药师本来就不喜欢他,瞧到他这分明是挑衅自己。于是也没客气,曲子中加了内力,最后干脆吹起了《碧海潮生曲》。 安如风叹了口气,关键时刻,又把这黄曲儿给亮了出来。好在她跟黄蓉均知其中变化,不受其害。洪七公与欧阳锋更是坐上壁观,自保有余。欧阳克倒是机敏,听得不对,赶紧拿出手帕一撕两半,将耳朵给堵了起来。 只是郭靖却是个直性子,一看一只手对付不来,于是脱了鞋,将互搏术用了起来。威力虽然大了一倍,却还是不敌。到得后来,忽冷忽热,脸色极为难看。 黄药师最终还是不忍,起了惜才之心,于是便停了箫声。心中突然一动,心想这小子只是装傻作呆,其实是个绝顶聪明之人。不然,怎么能将武功练得如此纯粹。于是,便也松了口。微微一笑,说道:“你很好呀,你还叫我黄岛主么?”这话明明是说三场比试,你已胜了两场,已可改称“岳父大人”了。 哪知一根筋的郭靖不懂话中含意,只道:“我……我……”双眼望着黄蓉求助。黄蓉芳心暗喜,右手大拇指不住弯曲,示意要他磕头。郭靖懂得这是磕头,当下爬翻在地,向黄药师磕了四个头,口中却不说话。 气得黄药师懒得再理他,心中知道自己刚刚想错了。欧阳克也忍不住瞧了郭靖一眼,这家伙,赢了也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黄蓉是看中了他哪一点。听得黄药师说:“论内功是郭贤侄强些,但我刚才考的是音律,那却是欧阳贤侄高明得多了……这样罢,这一场两人算是平手。我再出一道题目,让两位贤侄一决胜负。”不由得心中吐血,还要再来一道。恨得瞪了郭靖一眼,暗骂一句:傻子! 这第三道题便是传说中的背书了。黄药师从怀中取出一本红绫面的册子来,说:“这本册子是亡妻当年所手书,乃她心血所寄,现下请两位贤侄同时阅读一遍,然后背诵出来,谁背得又多又不错,我就把女儿许配于他。”正是《九阴真经》下部的残本。只看得欧阳锋父子两眼一亮,心道果然没猜错。 洪七公忍不住气了,喝道:“黄老邪,你明知我徒儿傻气,不通诗书,却来考他背书!太过份了!”大袖一拂,转身便走。 黄药师冷笑一声,说道:“七兄,你要到桃花岛来逞威,还得再学几年功夫。” 洪七公停步转身,双眉上扬,道:“怎么?讲打么?你要扣住我?” 黄药师道:“你不通奇门五行之术,若不得我允可,休想出得岛去。” 洪七公怒道:“我一把火烧光你的臭花臭树。” 黄药师冷笑道:“你有本事就烧着瞧瞧。”他也是心中有气,之前洪七公说安如风的几句话让他下不了台面,此时见他耍横,也不由得动了怒。 倒是郭靖怕师傅也陷在岛上的阵图里,只说自己愿意接受考验。 黄蓉生怕郭靖背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朝着欧阳克笑,不停地找着话儿。欧阳克仔细一瞧黄药师翻开经书,心里便凉了半截,也不去点穿黄蓉的小伎俩,故意跟她一番胡扯。这本残经前面几句话还算通顺,到得后来,就颠三倒四,压根看不明白。他虽然有意背下,却也知道,其实以自己的记忆力,根本记不下多少。索性不去浪费这个功夫,桃花眼儿淡淡地扫了安如风一眼,一心与黄蓉嬉笑怒骂起来。 安如风心头一惊,直觉这个色胚肯定另有想法。可还未仔细思考,却看到黄药师又看向了自己。赶紧低下头,自己若还想继续再站在一旁,可不能再招惹他了。 摸鱼 黄药师手持九阴真经下卷残本,一页页地翻过。欧阳克虽被黄蓉分了心,却也记下了不少。 只听到黄蓉突然朝欧阳克做了个鬼脸,说:“欧阳世兄,你把穆姊姊捉了去,放在祠堂的棺材里,活生生地闷死了她。她昨晚托梦给我,披头散发,满脸是血,说要找你索命。” 欧阳克“咦”了一声,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小丫头是在诳自己,不然哪里知道穆念慈被关在棺材里。也不说破,只是假装失声:“啊哟,我倒是忘了放她出来。” 欧阳锋不喜侄儿被黄蓉分心,说道:“克儿,别理旁的事,留神记书。” 欧阳克道了声“是”,便转过头来眼望册页。心中如猫爪挠心,自己再笨,肯定也比这个傻小子记得多。瞧他一直发呆的样子,便知道又走神了。 他哪里知道郭靖见册中所书,每句都是周伯通曾经教自己背过的,只是册中脱漏跳文极多,远不及自己心中所记的完整。茫然之下,他没心情继续看,只是想不通其中原由。 过了一会,黄药师揭完册页,问谁先背。欧阳克看了看郭靖,有心相让,可站了半天,这傻子还是看天发呆。欧阳锋连连施眼色,实在无奈,只好出声:“我先背吧!” 黄药师点头,让郭靖到竹林边去。黄蓉此良机,心想正好可以溜之大吉,便悄悄也跟了过去。黄药师眼角一扫,叫道:“蓉儿,过来,你来听他们背书。莫要说我偏心。” 黄蓉气鼓鼓地站在原地,说他就是偏心。黄药师知道她的心思,笑骂:“没点规矩。过来!”没办法,她只好走了过去。父亲本来就精明,此时留了心,哪还能脱身。 瞧到欧阳克风度翩翩地站在一旁,雪白的衣服上却还有些灰土印子,她不由地一笑。嫣然道:“欧阳世兄,我有甚么好,你干么非得娶我?” 欧阳克心中暗暗嘀嘟一句,我也不想娶你的。脸上只是笑笑没吭声。 黄蓉巧笑倩兮道:“你且别忙回西域去,在桃花岛多住几天。西域很冷,是不是?” 欧阳克跟着笑道:“西域地方大得紧,冷的处所固然很多,但有些地方风和日暖,就如江南一般。”眼睛却不由地扫了安如风一眼,见她竟是听得有些向往的神情。不由心中一动,暗想,若是将她带去西域,便可带着她游遍这些美丽的风景了。 安如风看到欧阳的模样笑出了声,原来男人都容易被美色所迷。想他之前死活不肯放自己,也是因为这副好相貌吧!听到她的轻笑,欧阳克却毫不犹豫地收起嘻皮笑脸的表情,心中郁闷起来,只道也不瞧瞧本公子的眼光,就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当真能迷了他。 黄蓉怔了怔,转眼看向安如风,再转眼看了看欧阳克的神情。突然就被气红了脸,难不成她刚刚是自作多情了。下意识便说出一番话:“欧阳克,那个程大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很美貌?竟然让你半夜特意去掳人!” 欧阳克没料到她居然此时会提到这一茬,摇了摇扇子半天没答。安如风心中翻起了白眼。只觉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色胚明明说过不再做此事,居然又跑去翻墙越院强摘红杏了。 瞧到安如风的脸色冷了下来,欧阳克却是有些急了,“黄姑娘,你不要胡说。”他不由得想解释。姬妾众多,他与姬妾是分批过来的。因为之前习惯了干这事,相遇时,另一批不知情的姬妾们便顺手带了些姑娘来。程瑶迦便是其中之一。等到他发现时,想将这些姑娘送回去,却遇到了黄蓉。 心想反正坏人也做了,不如就跟黄蓉纠缠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安如风的线索。哪里知道之后竟然遇到了洪七公,吃了个大亏。至于穆念慈,黄药师当时手下留情,没要了那些姬妾与蛇仆的性命。次晨,他们自己寻来与他会合时,便将穆念慈带了过来。他无聊之下,戏弄了一番,看到她誓死不从,也起了几分兴致。欧阳克自命风流,自是不愿干强迫之事。于是,也只是点到为止,口头调戏为主。哪知道后来遇到程瑶迦的事,便顺手塞在棺材里。后来,走时也没想起这回事。 欧阳克待要辩说,欧阳锋冷冷地道:“孩子,不相干的话慢慢再说不迟,快背书罢!” 欧阳克一怔,给黄蓉这么一打岔,适才强记硬背的杂乱文字,果然又忘记了好些。就是这么被打断思路,他还是将前面几句开场的总纲背得一字不错。但后面实用的练功法门,冯蘅不懂武功,本来就只记得一鳞半爪,文字杂乱无序,他十成中只背出一成。 黄药师一直没打断他们说话,看向安如风的眼中已经带了些探究之意。安如风神色不由一凛,他似乎起疑了。这个色胚也不知收敛。就连黄蓉都看出不对劲了,更何况是他老爹! 瞧到欧阳克背完了,黄药师才笑道:“背出了这许多,那可真难为欧阳世侄了。”于是便让郭靖过来背诵。 郭靖哪里记得那些颠三倒四的文字。心想实在不行,便将周伯通教的给背出来。黄蓉害怕郭靖输了,此时也顾不上与人斗气,忽地顿足跃上竹亭,手腕翻处,把一柄匕首抵在胸口。叫道:“爹,你若是硬要叫我跟那个臭小子上西域去,女儿今日就死给你看。”黄药师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关心则乱,只是喊让她放下匕首,有话慢慢好说。 欧阳锋却将拐杖在地下一顿,从杖头中飞出一件奇形暗器,将黄蓉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黄药师飞身跃上竹亭,伸手搂住女儿肩头,柔声道:“你当真不嫁人,那也好,在桃花岛上一辈子陪着爹爹就是。” 黄蓉双足乱顿,哭道:“爹,你不疼蓉儿,你不疼蓉儿。”她哪里是不想嫁人,她只是想嫁郭靖而已。 瞧到她痴缠不休,洪七公哈哈大笑,欧阳锋却面露狠色地看了郭靖与洪七一眼,便不再吭声。他一心要郭靖出丑,道:“郭贤侄请背罢,我们大伙儿在这儿恭听。” 郭靖羞得满脸通红,逼不过,干脆便把周伯通教的真经下册给背了出来。只背了半页,众人便都惊呆了。黄药师听他所背经文,比之册页上所书几乎多了十倍,而且句句顺理成章,确似原来经文。一时间又惊又喜,还以为是亡妻替他选婿。 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事,挥手止住郭靖再背,脸上犹似罩了一层严霜,厉声问道:“梅超风失落的《九阴真经》,可是到了你的手中?” 郭靖自然不知。黄药师瞧他脸上没丝毫狡诈作伪神态,也不由地住了嘴。安如风却是此时开口:“郭公子,那你背的,是刚刚从书上瞧来的吗?” 郭靖诚实地摇摇头:“不是,这是周大哥教我的。” 所有人恍然大悟,随即各人脸上神色不定。安如风默然不语,心中却是有些害怕。上次,她想救杨铁心夫妇,未果不说,转眼便被欧阳克抓住。心中突然起了个念头,是不是因为她想改剧情,所以才会遇到这种事? 对于射雕世界来说,她本来便是个外人。此话只想试探一番,看看自己可不可以小小地提前一下剧情。 黄药师神情又是失望,又是落寞。欧阳克却借此机会想看看郭靖身上是否带有九阴真经,于是便说:“郭兄所背诵的,远比这册页上所载为多,必是他得了《九阴真经》。晚辈斗胆,要放肆在他身上搜一搜。” 这话甚得欧阳锋的心意。倒是郭靖确实不知情,便干脆地解开了衣襟,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洪七公知道欧阳锋为人歹毒,怕他在恼怒之中下狠手,伸出左手放在欧阳克颈后脊骨之上。那是人身要害,只要他手劲发出,立时震断脊骨,欧阳克休想活命。 欧阳锋瞧见此番情景,也不敢暗里下手,只是细摸一番,发现郭靖身上果无一物。有些失望,却连声喝道:“周伯通今在何处?” 郭靖正待回答,黄药师喝道:“靖儿,不必多言。”转头向欧阳锋道:“此等俗事,理他作甚?锋兄,七兄,你我二十年不见,且在桃花岛痛饮三日!” 黄蓉见父亲已经称呼郭靖为“靖儿”,知道父亲已经接受了他,心喜之下,只说要给大家去做两个好菜。 安如风哑然,瞧,什么都没变。这些主角,该怎么发展,继续怎么发展。自己多话一番,什么效果都没有。 欧阳锋却心不在此,他只想来找九阴真经,帮侄儿求亲都只是顺便而为。正准备向黄药师一揖,说要离开时。欧阳克却忽道:“叔叔,侄儿没用,丢了您老人家的脸。但黄伯父有言在先,他要传授一样功夫给侄儿。” 欧阳锋冷哼一声,以为侄儿是对黄蓉不死心。黄药师见欧阳克连败三场,也觉歉然,说道:“欧阳贤侄,令叔武功妙绝天下,旁人望尘莫及,你是家传的武学,不必求诸外人的了。只是左道旁门之学,我差幸尚有一日之长。贤侄若是不嫌鄙陋,但教我会的,定必倾囊相授。” 欧阳克一揖到地,语意真诚地说:“黄伯父,侄儿并非想学您的家传绝学。只是有一个心愿,还望伯父能成全。” 黄药师皱了皱眉头,下意识觉得他说的话是自己不爱听的。安如风却看起了兴趣,这厮又要起什么妖蛾子。 “黄伯父,我一直对小安姑娘情有独衷。几月前相遇之后,却不料失去芳踪。见到黄姑娘的容貌后,不由甚为怀念。哪知叔父会错意,以为我心中的姑娘便是黄姑娘。幸好没能阻碍黄姑娘与郭兄的姻缘。虽然此时提及是有不该,但实难忍耐心中爱慕。于是斗胆向黄伯父提亲,望能将小安姑娘许配给侄儿。” 安如风心中好笑又好气,就知道这个色狼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可是,她偷偷抬眼看了看所有人,突然觉得,这个家伙就是来混水摸鱼的。在这种时刻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效果还真是霹雳啊。 暗流 “克儿!”欧阳锋瞧见黄药师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最顶点,心惊之下,轻喝一声。 定定地瞧着欧阳克,黄药师久久不语。仿佛从未认识过他一般,目不转晴仿佛要将他瞧得里外通透。 欧阳克起身后,瞧到黄药师的脸色,也心惊了起来。虽然之前觉得他与安如风之间关系不简单,现在看来,自己似乎想得太轻松了。可这两人年龄相差太大,众人面前两人并交流,更没有任何令人暇思的举动。只是知道黄药师谈到安如风时,会有些闪避。纵然他深思,也想不明白两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 黄蓉的身子有些颤抖,郭靖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欧阳克没能阻止自己与蓉儿相好,应该心情好才对。而且他都说了,自己只是弄错了,他喜欢的是这个安姑娘。转眼却看到黄蓉脸色煞白,眼圈发红,怒气冲冲地瞪着欧阳克,便牵着她的手,下意识地安慰起来。 黄蓉气得发懵,原来自己真没感觉错。这个欧阳克并不是对她有企图,可是一想到他竟然是在戏耍自己,而且自己竟然是安如风的替身时,便觉得羞辱难忍。手上传来熟悉的温度,她回望过去,只见郭靖一脸不解地看着自己,却温柔地将自己握住,突觉没什么大不了。这世间,果然只有靖哥哥是真心喜欢自己。反正她也没把欧阳克放在心上,只是,这份耻辱回头定要报复回来。 倒是洪七公摸了摸胡子,瞧了瞧安如风与黄药师,又看了看欧阳克,有趣地笑了起来。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刚开始,他倒是粗心了。 至于一帮下人,更是面面相觑,搞不明白下面会接着唱哪出。 安如风见气氛胶着,众人看向自己的眼光越来越奇怪,只恨不得一剑朝欧阳克戳过去,真会替自己惹麻烦。 “世侄说笑了。”黄药师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艰涩,比起刚刚的清越自持,显得多了几分情绪。 欧阳克欠身询问:“伯父何出此言?” 黄药师看了他一眼,放平声音:“如风虽然住在桃花岛,却与我没有师徒名份。我无法替她的婚姻作主。”转头看了看安如风,目光晦涩,一贯清俊的脸上此时虽平静,却是一股风雨欲来的神情。 原来把球踢到自己这里来了,安如风朝黄药师一笑,别以为什么都会顺你的意。看得黄药师瞳孔一缩,身子一动,仿佛要走过来。 安如风不理他,只是温柔地说:“欧阳公子,之前萍水相逢,多蒙照顾。如风本该重谢才是。未料听到公子竟然如此情深,心中实在惊讶。”脸虽带笑意,可安如风眼睛里的神色却是恨恨的,仿佛巴不得撒一把毒药扔在欧阳克脸上。她倒想是与黄药师呕气,可总不能只争一口气,便把自己嫁掉吧!欧阳克此时求婚也不见得是真心诚意,这个色胚分明是想试探。 黄药师闻言顿了顿,停住了身子,只是静静地观察起来。 欧阳克失笑,心中却越发觉得有意思起来。“小安姑娘,这些日子我朝思暮想,只盼望着能找到你。好不容易得见倩影,虽然唐突,却是真心。” 见鬼的真心,安如风终于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他还越玩越上瘾了。“公子言重,安如风虽然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却也不能随意许人。公子若有意,不妨等我找到家人后,再提此事。”微瞪着他,安如风表示,你要再装着听不懂,自己可就不客气了。学着黄蓉直接动手,有时候更解气。这么多boss在,谅你也不敢撒毒出阴招。 欧阳克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小安姑娘,之前我们相处有些不愉快,难免此时不敢相信。再者,欧阳克突然提亲,也确实孟浪了些。不过,请小安姑娘给在下一个弥补的机会,我一定会让姑娘看到我的诚意。” 安如风弯了弯嘴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德性,“欧阳公子,你能体谅自是甚好。”懂得见好就收便行,这个男人,从头到尾就是在逗她玩。 欧阳克转眼又向黄药师看去,态度恭敬地说:“黄伯父,小侄适才唐突,还忘见谅。” 黄药师冷冷一笑,“欧阳贤侄的要求,桃花岛竟然都未能满足,也当真是黄药师坐井观天,夜郎自大,不知世侄还有没有未了心愿,纵可一并提出。”他也对女儿被戏弄一事有恼意,更是对欧阳克适才对安如风的提议怒不可遏。偏偏就如他话中所说,安如风虽然住在桃花岛上,却与他并无太大的联系。就算知道欧阳克是有意试探,也无计可施。再加上,安如风虽然拒绝,却明显与欧阳克熟识。之前,安如风不动声色,原来是故意隐瞒。想到这里,怒火更炽。 欧阳克假装思考一番:“小侄素来心仪伯父的五行奇门之术,求伯父恩赐教导。”桃花眼里笑意满盈,一看便知道另有心思。 安如风彻底无语了。这人的脸皮可比城墙,明知黄药师已经怒极,居然还敢提这种要求。想到这里,她突然想笑,这家伙可比他爹爹聪明多了,跟原著里居然不大相像。记得原著里的他在黄蓉手中屡屡吃憋,可他却让黄蓉处处受屈,这会儿,竟然敢拿着黄药师的话当权柄,硬生生地压了过去,偏又装作一副后生晚辈求知若渴的模样,手腕高明得紧啊! 黄药师怒极反笑,“奇门之术,包罗甚广,你要学哪一门?”语音越发低沉,虽是笑着,却无笑意。 欧阳克其实只是想要留在桃花岛上,好不容易见到安如风,他哪里舍得就此离去。便道:“小侄见桃花岛上道路盘旋,花树繁复,心中仰慕之极。求伯父许小侄在岛上居住数月,细细研习这中间的生克变化之道。” 黄药师脸色阴沉得可怕,向欧阳锋望了一眼。欧阳锋见了他神色,知他起疑,向侄儿斥道:“你太也不知天高地厚!桃花岛花了黄伯父半生心血,岛上布置何等奥妙,外敌不敢入侵,全仗于此,怎能对你说知?” 黄药师一声冷笑,说道:“桃花岛就算只是光秃秃一座石山,也未必就有人能来伤得了黄某人。既然贤侄想学,那就这么定吧!” 洪七公笑道:“老毒物!你这激?br /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12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激将之计,使得可不高明呀!”欧阳锋只当没听见。他心计深沉,未到一举而能将洪七公致于死地之时,始终不与他破脸。因此无论洪七公话中如何带刺,都只一笑而过。 黄药师转身道:“各位请随我来。”众人随他而去一直行到了主屋。洪七公瞧见屋中陈列,有些艳羡,赞扬不已。黄药师虽然怒意未消,也不肯怠慢这些客人,自是客气了几句。 坐下喝了几口哑仆送上的茶水,黄药师在桌边一按,西边壁上挂着的一幅淡墨山水忽地徐徐升起,露出一道暗门。他走过去揭开了门,取出一卷卷轴,捧在手中轻轻抚摸了几下,对欧阳克道:“这是桃花岛的总图,岛上所有五行生克、阴阳八卦的变化,全记在内,你拿去好好研习罢。记住!你拿了这图,到临安府找一家客店或是寺观住下,三月之后,我派人前来取回。图中一切,只许心记,不得另行抄录印摹。” 欧阳克桃花眼里露出了不爽。黄药师分明是知道他的心思,却不愿意让他留在岛中,于是拿出总图便想赶他走。他故作恭谦,躬身去接。小心地将图收在怀中后,突然转身笑意连连地对安如风说:“小安姑娘,在下第一次到得桃花岛。久闻岛中山水如画,美不胜收,不知姑娘能否带在下见识一番?” 安如风有些头疼,这厮又把麻烦往自己身上引。可他毕竟是客,自己也不好拒绝,只是笑道:“公子如若愿意,如风自是乐意。” 眼角瞧到黄药师身边的温度又低了好几度,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拍死。他想留在桃花岛,却被黄药师三言两语打发,心中有气,却是朝自己这边喷发,实在是欺人太甚。 “克儿,我们还有事。往后有时间,再让这位姑娘带你游玩吧。”欧阳锋终是看不下去了,既然这里没有九阴真经,哪里还让侄儿这般无赖地缠着人家女子。 欧阳克一咬牙,怎么也狠不下心拒绝叔父的要求。更何况,他也知道,叔父脾气不好,自己若是太过违逆,恐怕会毫不给面子。只好略带失望地朝着安如风说:“小安姑娘,我们自是约好了。下回,你莫要忘记了。” 安如风听到欧阳锋想走,眼睛一亮。朝着欧阳克眨了眨眼睛,微笑地道:“公子的话,如风当然谨记在心。还请公子莫嫌弃小安口舌笨拙,道不尽这岛中美色。要知此前,公子虽三言两语描述西域风情,可是让如风向往得紧。” 欧阳克神情一动,小安姑娘似乎话中有话。但此时也来不及多想,只见欧阳锋已经举手向黄药师告辞,便也施礼而退。只是依依不舍的神情,看得让安如风差点挂不住脸上的假笑。这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把肉麻当有趣。 眼睁睁着看着两人眉目传情,黄药师忍不住瞪了安如风一眼。安如风一脸的无辜,她也是被拖下水的,从头到尾就是欧阳克这家伙在搅风搅雨。不过,她挑衅地瞪了回去,就算真是两人有情,他又凭什么来管?方才,他自己不也说,婚姻之事,他是没办法替自己做主的吗?这下子,竟然看不惯有人对她献殷情。好笑,凭什么他就该觉着,自己只能喜欢他。 黄药师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忍耐地看了她一眼,只是转头送客。送到门口时,洪七公道:“毒兄,明年岁尽,又是华山论剑之期,你好生将养气力,咱们再打一场大架。” 欧阳锋听到此言,突然说道,恐怕自己再努力,也不敢觊觎“武功天下第一”的绰号。瞧着郭靖进步如此大,恐怕教他武功之人已经不是自己所及。他之前瞧到黄药师阻止郭靖说出周伯通的所在,心中早已起疑,只是一时没有好机会重提此事。洪七公的话恰好给了他一个机会。 黄药师却是不服。他素来心高气傲,欧阳锋刚刚与自己斗了一场,相隔不过伯仲。他若服输,岂不是说自己也不如周伯通。于是便否认了起来。欧阳锋哪肯相信,只说不肯相信他能打赢周伯通。 其实,以黄药师之智,如何不知对方又在故意以言语相激,可他为人自傲,明知是计却也按捺不下这口气。干脆便说出“那老顽童就在桃花岛上,已被兄弟囚禁了一十五年。”此言一出,欧阳锋与洪七公都吃了一惊。 听到事态发展至此,虽然中间略有波折,甚至欧阳克还闹出了二次提亲的事。不过,大至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安如风对之后的出岛有了不少信心。剧情果然是最大的!黄药师钻入前妻墓里倾诉,是一定会做了吧。 顽童 黄药师的话,西毒北丐均是不信,即使相信,也要激得他带自己前去看。黄药师也不打话,手一指,当先领路,他足下加劲,登时如飞般穿入竹林。洪七公左手携着郭靖,右手携着黄蓉,欧阳锋也拉着侄儿手臂,也跟了上去。 只留安如风一人站在原地。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正准备转身。却见人影一晃,一袭青衣就立在眼前。黄药师居然回来了。略略抬眉,安如风有些奇怪,这人不是领路去了吗? 黄药师环手一带,安如风便跟着他在竹林里飞跃了起来。两人衣袂飘飞,黄药师居然把她半搂在怀中。安如风有些不自在,刚一挣扎,却被他环得更紧。“你也一起去。”清冷的声音就在耳旁响起,离得太近,安如风的脸都有些泛红。 有意想告诉他男女授受不亲,却又不好意思回头。两人挨得太近了,安如风一个劲地警告自己,人家心中只有亡妻,你不要再发花痴了。可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竹香混着一缕药味却还是让她心动不已。 还好心中的纠结片刻就结束了,很快他们便到了周伯通住的清音洞外。黄蓉已经带着大家先到这里,安如风一落地,便前行两步,离开黄药师的身边。暗暗地舒了口气,只觉要命。这个男人魅力太大了,随随便便都能勾死人。自己太不争气了,无论他做过什么,只要稍微暧昧一些,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连脸上的温度都无法控制。想到刚刚那种被搂入怀中的感受,安如风竟然觉得留恋不已。暗啐自己一口,花痴! 突然觉得有人看着自己,原来欧阳克。他的表情似笑非笑,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握在掌心。安如风不置可否,除了他的以外,四周的眼光还真是不少。一一分析下来,黄蓉是讨厌,西毒、北丐是奇怪,还有一个没反应过来的郭靖。突觉眼前青影一晃,黄药师向前走去时,居然有意无意地将安如风挡在身后,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安如风轻轻地透口气,成为焦点的感觉真不好! 远远便望见洞中无人,黄药师不由地低呼一声,身子便轻飘飘地纵起,犹似凭虚临空一般,几个起落,便已跃到了洞口。 安如风突然想到一事,张口便喊:“岛主,先别忙着进去!”这个周伯通向来喜欢恶作剧,上次便直接扔了一包米田共到她与黄蓉面前,吓得两人直接退散。这里的情节,她还记得,似乎老顽童造了几个陷阱,为的便是整治黄药师,出出被困十五年的怨气。 黄药师听得安如风的声音时,左足便已着地。突觉脚下一轻,踏到了空处。他猝遇变故,毫不惊慌,右足在空中虚踢一脚,身子已借势跃起,向外跃去。一团青衣在空冉冉飘起,毫无重量地落在安如风旁边。 “怎么了?”他沉声问。 安如风恨不得拍自己脑袋,多什么嘴嘛。“呃,上次我们前来时,老顽童便想了个恶心的法子整治我们。所以……”期期艾艾了半天,实在没办法解释,干脆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黄药师突然看了她一眼,眼里带上了笑意。“我知道了。”声音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生硬。 安如风一怔,却听得旁边两声冷哼。转头一看,居然是黄蓉与欧阳克。黄蓉瞪了她一眼,便偏过头去。欧阳克的神情里也有些不悦。安如风牵了牵嘴角,勉强笑了笑,暗骂自己没事找事。 欧阳锋不屑地说:“药兄,周伯通即使有些雕虫小技,想来也不能将你如何。我实在奇怪,你当真困了这个老顽童十五年?” 黄药师不答,只是折了根树枝在地下试探虚实,东敲西打。却发现洞外一个孔洞里有泡粪便。洞口处一个小坑,再往里也有一个小坑。这老顽童虽然顽皮,却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他奔到洞前时会陷入第一个洞孔,又料到他轻身功夫了得,第一孔陷他不得,定会向里纵跃,于是又在洞内挖第二孔;心中知道,以他对黄药师的了解,第二孔仍然奈他不得,便算准了他退跃出来之处,再孔第三孔。如果黄药师没被提醒,便真的会踩上这堆粪便。 看到地上的陷阱,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看来老顽童积怨颇深啊!黄药师走进洞内,四下一望,洞内除了几只瓦罐瓦碗,更无别物,洞壁上依稀写着几行字。黄药师凑上前去看,只见洞壁上用尖利之物刻着:“黄老邪,我给你打断双腿,在这里关了一十五年,本当也打断你的双腿,出口恶气。后来想想,饶了你算了。奉上大粪成堆,臭尿数罐,请啊请啊……” 在“请啊请啊”四字之下,粘着一张树叶,把下面的字盖没了。黄药师伸手欲揭,却又突然缩了回来。欧阳锋却是在旁边看到了,忍不住心急,干脆一把扯了下来。却见叶子上连着一根细线。黄药师一看,未转身便往洞外飘去。欧阳锋思想却慢了半拍,没料太多,只是随手一扯,猛听得头顶突然有响声,下意识便往左跃开。 只听到乒乒乓乓一阵响亮,两边山洞顶上同时掉下几只瓦罐,将欧阳锋满头满脑都淋满了臭尿。黄药师就算退得快,没淋到脑袋上,身上也被泼湿了一小半。 洪七公哈哈大笑,安如风也只觉得惨不忍睹。倒是欧阳克与黄蓉有些着急,查看二人无碍后,黄蓉立即飞奔回去,取了父亲衣服给他们换过。黄药师即使没有欧阳锋倒霉,却也气得够呛,他向来是爱干净之人,哪曾遭到如此恶搞。欧阳锋喜怒不形于色,却只笑了笑。 黄药师重入岩洞,上下左右仔细检视,发现再无机关,到那先前树叶遮没之处看时,见写着两行极细之字:“树叶决不可扯,上有臭尿淋下,千万千万,莫谓言之不预也。”黄药师又好气又好笑,猛然间想起,适才那罐尿液尚有微温,当下返身出洞,说道:“老顽童离去不久,咱们追他去。”语音刚落,黄药师便已经半携着安如风向东而去。 瞧得黄药师脸上木无表情,安如风却是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他若不是气急,此时怕是要去洗澡了吧。周伯通突然离开,肯定是知道自己可以胜得出黄药师了。习武之人知道有人突破,还不见猎心喜。老顽童乖乖地在桃花岛呆了十五年,一朝而出,黄药师怎会不想知道原因。 耳边听到黄药师突然也轻笑一声,安如风觉得奇怪,回眸望去。却见他低下头,几缕散落的发丝随风轻飘,虽然急奔,身姿却仍是清冷出尘。一个没注意,便瞧到他的眼睛。离得太近,连自己的影子都能在深幽黑亮的瞳孔中都能找到。心中一漾,却又立时回神。因为她瞧到自己居然娇羞妩媚,一副坠入情网的模样。赶紧转过头去,不再让自己继续发花痴。可心中的淡淡情意,却是怎么也忍不住。 突然感觉黄药师的手紧了紧,安如风不适地动了动。听到黄药师冷哼一声,她也不乐意了。“岛主,我自己过去。” 黄药师半天没说话,安如风怒视而回。正准备继续顶两句,却瞧到黄药师的眼睛竟然盯着自己瞧。眸中的专注,看得她突然就慌了手脚。刚才想说什么,这会儿一句都不记得了。见她这副表情,黄药师没再继续,只是带着她向前掠去。安如风慌乱地转头看向前方,一时间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消了不少。 追不多时,果见周伯通在前缓步而行。黄药师足下发劲,却轻轻放下安如风,身子如箭离弦,倏忽间已追到他身后,伸手往他颈中抓下。周伯通向左一让,转过身来,叫道:“香喷喷的黄老邪啊!”黄药师这一抓快捷异常、威猛无伦,是他数十年勤修苦练之功。之前被周伯通恶整,心下恼怒之极,也没留后劲。哪知周伯通只随随便便的一个侧身就避了开去,黄药师脸色一正,不再进击。 周伯通把自己的左手与右手用绳索缚在胸前,得意洋洋地看向他们。郭靖抢上几步,直说黄药师已经成了自己的岳父,大家是一家人,不用打了。周伯通歪七歪八地扯了一堆,什么黄药师不好相处,媳妇更是娶不得,不如远远地躲了起来。 正说着,他便看到了安如风。一晃身,便来到安如风面前。清风一扬,带来一丝竹香,黄药师也过来了,皱眉瞪着他。周伯通嘻嘻一笑:“你这个小姑娘,前几个月给我送了几次饭便又消失了。现在怎么又出来了?” 安如风一笑,“你若觉得好吃,回头我再做些好菜给你尝尝。”那是为了出岛,才利用的他。虽然黄药师与黄蓉或许已经想明白这点,但她可不愿意又把自己送到枪口上。 周伯通点点头,“你的手艺跟那个黄丫头可有得一拼。不过……”说着,他围着安如风转了转,“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眼熟呢?” 安如风心中一凛,知道他下面的话肯定不好听。正准备阻止,却看到黄药师居然一掌拍来,姿势清妙,体态飘逸。“周伯通,你为何突然离开?” 周伯通突然哈哈大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像谁了!黄老邪,你不是说你老婆死了吗?为何这个小姑娘长得跟你老婆极像,居然比你女儿还神似几分。难不成,是你老婆投胎转世,舍不得你,又前来寻你!” 他的声音听起来天真开心,却像一把尖刃般狠狠地刺入安如风的心里。一阵悲苦袭来,只痛得安如风面如白纸。想平息心中的激动,却憋得眼里含了泪花,再一次被人点醒的感觉犹如刀割。就连老顽童这种没心没肺的人都看得出来,自己居然还一次又一次地脸红心跳,简直是没得救了。 黄药师怒斥一声:“周伯通,你胡说什么!”手掌翻飞,一时间四周都是掌影,虚实难辨的劲气如暴风骤雨般向周伯通压去。周伯通却不肯还手,只一个劲地避让,“黄老邪,你再出手,我也不能回,以免违了师兄的遗训!” 见他当真不肯还手,黄药师恼得气息不定,却也只能停手。看到安如风脸色惨白,神情中一丝几乎看不到的悔意乍现,随即又散了去。 欧阳克却轻悄地走到安如风面前,低语:“小安姑娘,是否身体不适。” 安如风怒瞪回去,“关你何事!”心情实在不好,也装不出笑脸了。 他却桃花眼里媚色横飞,“当然不关我什么事。只是生平见不得美人儿伤心,自是想来安慰姑娘几句。”原来她跟黄药师之间竟然还有这般牵扯。这样说来,她之前话中有话,怕是想离岛吧。可她一直避自己如蛇蝎,怎么会突然跟自己通气呢?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原因? 安如风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说,“公子有空关心我,倒不如关心自己。凭你这般风流的性子,迟早会在女人身上吃大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若真有那么一天,在下也算死得其所了。”欧阳克毫不在意。 安如风眨去眼里的泪光,恢复了平静。“那便恭祝公子,迟早能达成心愿。”之后无论欧阳克再说什么,只是不理。 那边,周伯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上下经书以内力压成碎片,随海风四处飘舞。黄药师十五年来,只为了凑得真经祭奠亡妻,此时眼见经书出现,却瞬间毁去。只觉得怒火上冲,飞步上前又与周伯通斗了起来。 反常 “老顽童,你腿伤已经好了。快把手上的绳子崩断了。”黄药师心思灵敏,见周伯通武功突猛进,便知道肯定与九阴真经有关。 周伯通却苦笑,“我有苦难言。这手上的绳子是如何也不能崩断的。”看了看黄药师,“黄老邪,你关了我15年,打断了我两条腿,我们两下就此罢手吧?”他虽然不是全真道士,但自来深受清静无为、淡泊玄默的陶冶,本来一思寻着报复,却因想到郭靖武功远不及自己,却能抵御黄药师的的箫声,顿时明白无欲则刚的真义。于是只捉弄了黄药师一番,便想离去。他本答应师兄不学真经上的武功,戏弄郭靖却没想到自己也拖下了水,只是愧疚难安。 黄药师见周伯通心怀宽大,也不好再跟他计较。神情顿平,却又突起波澜,“让我见识见识九阴真经上的功夫。”这会儿,他倒没有恶意,只是想讨教一下。 可无论他怎么紧逼,周伯通只是出一只手。黄药师怒从心起,双掌与他单掌一交,劲力送出,便将周伯通震得一跤坐在地上,闭上双目。众人都好奇,若他好好与黄药师对敌,就算不胜,也决非不致落败。想到此处,就连黄药师脸上都阴晴不定。 过得好一会儿,周伯通才慢慢站起身来,说道:“老顽童上了自己的大当,无意之中竟学到了九阴奇功,违背师兄遗训。若是双手齐上,黄老邪,你是打我不过的。” 黄药师虽然高傲,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若是到他的田地,中了这一掌,决不会只是轻伤了事。默默不语后,从怀里掏出玉匣,取出三颗猩红如血的丹药,正是无常丹。看得安如风心中只一动,虽然明白这些丹药炼制不易,可他对自己却向来大方。瞧得他脸上略带落寞,轻扬的发丝中,又多了些白发,不觉有些酸意。 转念却又自嘲一笑。都跟他说得那么清楚了,自己只是自己,决非替身或是影子,可他仍然一如既往。身上的附骨针在也好,不在也罢,桃花岛她最终还是不想留下来。她也真是想不明白,如若自己继续住下,到底算是什么?师徒?亲人?还是奴仆?暧昧异常,纵使表面风平浪静,底下的漩涡、暗流却激烈凶猛。况且无论在这里呆多久,安如风都没有安定感。既然四处都不是家,那随便到哪里,都可以活得下去吧。 黄药师不再纠缠,客气地送周伯通、欧阳锋与洪七公离去时,老顽童看到那艘华美大船,吵着闹着要上去。黄药师对亡妻的一番深情,哪愿意开口对众人诉说。实在无法下,只能由着周伯通乘了上去。洪七公自是不愿意坐欧阳锋的船,也说要同乘。 欧阳克突然看向安如风,回过她一个带有深意的笑容,转头对着黄药师恭敬地说:“黄伯父,小侄定会守诺,三个月内将留在临安府。” 心里微微一笑,原来是去临安府。安如风脸上的表情不动分毫。这人果然聪明,竟然从这点蛛丝马迹中便知道,自己找他有事。 黄药师此时心中烦躁异常,只是巴不得将所有人都赶出桃花岛。听得欧阳克的话,只是皱了皱眉头,略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突然回头,冷冷地看了欧阳克一眼:“世侄有心即好。倘若有失,休怪我不留情面。”说的虽然是那张图,可话中却有话。 欧阳克只是恭谨地回答:“黄伯父尽管放心。我自是会好好保存,用心爱护!” 黄药师淡哼一声,嘴角竟然泛起了丝丝笑容。“桃花岛的一切,我自会照拂。若是有人图谋不轨,黄老邪岂能轻饶。” 欧阳克的脸色也有些难看。黄药师已经明白欧阳克并无娶黄蓉之心,三场比试,他虽然输了,但表面也做足了戏,也算是表达出了几分诚意。可黄药师明显是不喜欢自己对安如风有所企图。原以为,自己一直尊他为长,他不好跟自己计较,现在看来黄老邪做事确实出人意料。如果真的被他给盯上了……一时间,欧阳克只觉得身上有些发冷。双手一合,欧阳克也收起了脸上假惺惺的笑脸,肃然道:“黄伯父的话,小侄定然谨记心头!”如果是安如风自己找上来的,那可不能怪得自己了。 黄药师冷笑着,不再看向他。欧阳锋却不管他们说什么,只是眼光时不时地停在郭靖身上。一回头,黄药师见郭靖居然还打算留下来,便将满心的郁闷发作在他身上,不客气地开始赶人:“姓郭的小子,你也去吧。”郭靖不明所以,刚喊了声:“岳父……”便被他打断了。 “你这狡诈贪得的小子,谁是你岳父?今后你再踏上桃花岛一步,休怪黄某无情!”厉声说完,便反手一掌,击在一名哑仆的背上,喝道:“这便是你的模样!”哑仆只是嘶叫着,身子飞了出去。五脏俱被击碎,飞堕海心,沉了下去。吓得众哑仆心惊胆战,一齐跪下。 安如风却是心中好笑,黄药师这是迁怒了。今天事情多不胜数,九阴真经没拿到不说,连准备陪亡妻海葬的船都留不下来,而且,自己似乎也给他添了不少的堵。黄药师忍到这一刻,终是憋不下去了。 他厉喝,直问下卷是不是郭靖交给周伯通的。郭靖嘴拙,哪里说得清楚。周伯通不分轻重,只觉得好玩,便是帮郭靖承认了。黄药师本来心中郁结,只道周伯通天真烂漫,不会撒谎,哪会去细想。一时间,狂怒不可抑制,怕立时出手毙了郭靖,有份,只是拱手向周伯通、欧阳锋、洪七公道:“请了!” 转头牵着黄蓉的手,一把拉住安如风便走。黄蓉不由得回头看向郭靖喊了一声“靖哥哥……”,语音未落,几个纵身,他们便到了数丈外。 黄蓉拼命挣扎,黄药师却怎么也不松手,直接将她与安如风拉到屋里。黄蓉顿了顿脚,知道他们肯定已经上了船,父亲也不会由着自己去追,便冲回房里,关上门放声大哭。黄药师盛怒之下将郭靖赶走,只知他陷入死地,对女儿颇感歉疚,想去安慰,黄蓉却死活不开门,连饭菜都摔了出去。 安如风也不多话,转身要回房。却听到身后一声冷喝:“站住!” 有些惊讶,却还是尽力不动声色。他此时不是应该会去冯蘅墓前倾诉吗?安如风一心等着他走好打包裹,哪料他居然还有心思与自己说话。 等了良久,黄药师都没有开口。安如风一抬头却发现他定定地瞧着自己。目光如水,几乎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再停了一会儿,安如风实在招架不住他这种略带有审视的表情,直接认输,挫败地开口:“岛主,不知有何吩咐。” “欧阳克是因为你才来桃花岛的?”声音如冰,却环绕着一丝怒火。 只觉得“噌”地一声,安如风也火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是知道欧阳克会上岛,可是不是冲自己来的,跟黄药师又有何关系。 “哼!求亲!他倒是打得好主意。”黄药师居然笑了,声音里的温度彻底消失了。“居然同时求两次亲!当真以为桃花岛无人,可欺不成!” 确实没什么人!人家欧阳锋带着儿子,洪七公带着两个徒弟,黄蓉一心想嫁人,自己只顾着外逃,黄药师只是孤伶伶一个人。安如风努力压下心中泛起的异样,只是不服输地站着。“东邪武功冠绝天下,又怎会怕人欺!岛主,如若没事,我先回房了。” “你猜猜看,如果你没有拒绝欧阳克,会有什么结果?” 说来说去,仍然是把自己当成他的私有物。安如风愤怒得眼眶都红了,“你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又何必跟我说。” “如风,你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黄药师突然逼进,距离近得让安如风不由地后退几步。清俊的面容上,怒意不再掩饰,浑身也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安如风不屑地转头:“你若不喜欢,杀了我便罢了?何必受这些气。” “杀你?”黄药师冷笑两声,音色居然略带空灵,有些诡异。“你也知道,我不会杀你。你一向很聪明,不正是拿着这点来要胁我吗?”黄药师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着她的后颈,略温的手指带来触电般的感觉,安如风浑身一颤,扭头躲开。满意地看着她的表情,他继续笑得冷漠:“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我。” “那又如何?”安如风只觉得羞愧,自己的表白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被他提了出来。 掬起安如风滑若丝绸的黑发,黄药师眼光里竟然带了丝热度:“既然是喜欢,那么你必须留在我身边。” 有些发昏地看着黄药师,安如风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凭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对自己。就因为长着跟他妻子一样的脸吗?反手掏出匕首,安如风指在自己脸上,“你信不信,我毁了它。” 黄药师手指微弹,“铮”地一声轻响,安如风只觉得大力袭来,握住匕首的手已经麻得没了知觉。她动作迅速,反手抓了上去,把自己麻木的手与匕首同时稳住。黄药师缓缓地抚摸着匕首,眼晴却一直看着安如风,仿佛温柔的轻触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她的脸。“毁了它,我也不会放你走!”话音未落,安如风眼前突然幻出一抹掌影。 回过神来的瞬间,安如风居然发现匕首已经消失了。无奈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武力值相差太大了。突觉竹香溢满了口鼻,黄药师的脸凑得极近,两唇之间只有一线之隔,连呼吸都能感觉得到。吓得安如风动也不敢动,只是僵直地站着。他,难道是想吻自己? 黄药师邪魅地笑了一声,甩袖向外挥去,“叮”地一声,被他拿走的匕首射入了屋柱中,“嗡”声连响,劲道极大。“如风,你乖乖听话。”声音极其温柔,魅惑得让安如风半天没醒过神来,只差一点便点头同意了。 突然觉得竹香飘远了些,安如风这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脚都有些发软,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黄药师。慌乱与心悸同时浮了起来,连连后退。动作大得撞到了椅子,她连忙扶住,一个转身,便站在椅子后面,神态警惕防备。这次,黄药师没再阻拦,只是站在原地,眼神中居然带了一丝迷茫与挣扎。再过了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安如风长吐一口气。只觉得脸有些发烫,自己刚刚怎么一副防狼的模样。一想到他突然靠近放大的俊颜,迟来的脸红心跳居然涌上来时。再也站不住,连忙冲回了自己的房间。临进门前,竟然还有空看了看黄蓉依旧紧闭的房门,突然有种怕被她抓j的感觉。 暴雨 心神不宁,安如风着实被黄药师的反常吓到了。拾捡自己的物品时,她的手还在微微地颤抖。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去冯蘅的墓|岤了吧?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泛起了酸意。本来,她是极期盼他进去的,这样自己便能顺利离岛。可经过刚刚那一幕,她居然变得有些在意。 晃了晃脑袋,把一些不该有的想法甩到脑后。他不是不怕自己逃吗?不是警告她不准逃吗?那就逃给他看。世间如此大,就不信他当真能再次抓到自己。只要小心,不要跟剧情人物混在一起便行了。只是,如果再次遇到欧阳克后,想离开怕是有些难处。不过,世事有得必有失。知道他另有心思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有求于他。 一直守到深夜,听得黄蓉出了门,安如风这才悄悄走出房内。看着黄蓉的身影在树丛中消失后,毫不犹豫地直奔港湾。黄药师还未回来!这里只剩下四五条船了,小心地没吵醒哑仆,安如风抬头看天,辨明方向,便推着一艘小船入海。 深夜独自出海,危险异常。可安如风目前也顾不上这些。再不走,便不知道何时再有机会了。只是备了众多清水与食物,便离了去。听得远处,黄药师箫声清幽,忽隐忽现。安如风以为自己被发现,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僵硬。好半晌才发现,没有黄药师的身影。仔细听箫声,应该是离得很远。安如风轻舒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就叫做贼心虚吧。狠力地划了几桨,鼓足了风帆。赶紧开溜吧! 仰身躺在船甲上,四周除了海涛,便再无声息。天幕中的星子璀灿生辉,光芒忽闪,静谧迷人。一轮明月冉冉挂在半空中,近得仿佛伸手可摘。辉煌的银河毫无遮掩,密布的星星自顾自地燃烧着。 随波逐流地飘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安如风“嗖”地坐了起来。之前,她回江西时,因遇水灾便又急着离开了。水患毕竟不是时时发生,她大可再去一趟。因为那里有都昌,还有老爷庙。 江西都昌早在汉高祖六年时被称为枭阳。之后,随古彭蠡泽南移,千里沃野渐成万顷碧波。于是古县枭阳遂于南朝宋武帝永初二年。唐武德五年,也就是622年,复置县都昌,于是,“沉枭阳,浮都昌”的故事相传至今。此时,隶属江州的都昌已经被划向南康军管辖,直到现代,当地的乡音中仍然含有古语的音调。 可是,都昌老爷庙附近的水域很有古怪。据说,1945年,一艘侵华日军运输船“神户九号”,装载着从中国各地掠夺到的金银珠宝和珍贵文物,沿鄱阳湖北上,准备取道长江返回日本。在老爷庙附近突然消失,船上200多人无一生还。之后,日本海军、美国潜水打捞专家以及无数中外潜水员,费尽心机都找不到这艘运宝船的踪影。曾有打捞专家率领潜水队连续工作几个月,结果一无所获,而几名潜水员也神秘失踪了。专家说:“事后,我经过多次测试,才明白‘魔鬼三角’处于北纬30度的危险水域,这是令世界探险家都感到可怕的数字。”同处北纬30度的老爷庙水域便也成了中国的“百慕大”。 听说,自古以来在老爷庙水域沉没的船只不计其数,也埋葬了许多财宝,但直到目前为止,无论科学家如何打捞,这些船只仿佛“人间蒸发”。 前世,安如风倒也去过这片水域。浩渺的鄱阳湖如海般碧绿喜人,氤氲的水汽清新扑面,鳞鳞波光洁净无瑕。当时,她坐在一艘民船上,在湖中行了二十多分钟,只觉得悠悠烟水清澈见底,丝毫没有风起浪涌、急流飞溅的威力,更看不出那种中国“百慕大”的诡奇气氛。 不如,就去那里吧!这里也是一个颇有味道的地方。陶渊明的“悠然见南山”,虽不知道是否指的便是都昌南山,但这里的地沃田肥,除了时不时的天灾外,生活还算是平静。中央集权可以迅速调取物资解救,这个时代兵荒马乱,老百姓也只能尽力自救。可南宋哪里还能找到一片净土?怕真只有陶渊明的“桃花源”才是天堂了。 安如风心头安定了不少。不管如何,这也总是个希望。反正已经穿过一次,说不定运气够好,还能再穿一次。至于会不会那么幸运到现代,只能到时再说。毕竟当地除了有记载船只失踪,连传得沸沸扬扬的“神户九号”也只是野史轶文。不过,这之前,还必须去趟临安府。 一个人操舟毕竟有限,虽然安如风选的是艘小船,却也控制起来有些手忙脚乱。两三日之后,突然天际传来一声雕鸣,安如风远远看去,两个小白点在蔚蓝清净的天空中翱飞,似乎有点像是郭靖从大漠里带来的两只雕儿。此次上岛,他们一并带到了桃花岛。 想了想,应该是黄蓉追了过去吧。瞧到方向竟然不是临安府那边,安如风立时明白,欧阳克即使想留在那里,欧阳锋也不由着侄儿傻傻地在那里呆着。想了想,风帆不变,还是继续自己的方向。此时,这些人为了九阴真经闹不休,欧阳父子诡计百出,逼得郭靖写出了假经。没有主角光环照拂,安如风不想凑上前去惹这些麻烦。 到得夜晚,突然瞧见那个方向燃起红光,照映得一小片海域都亮了起来。突然间,听得风声大作,天上的星星倏忽间便消失了。安如风赶紧收帆,心中只是叫惨。本来便是一艘小船,如果遇到了暴雨,恐怕熬不过去,不安也越发浓重。上次海难,她九死一生已经是幸运之极。而且,那个时候还有小南陪着她,此时,她独自一人在海中漂泊,心中的害怕怎么也抑不住。 海中的总是来得猛烈,才一会儿功夫,便是倾盆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生疼,连眼睛都睁不开。一时间,安如风也辨不清方向,只能随波逐流。风浪还不算大,却因为漩涡的原因,小船极不稳定,左侧右翻,像是随时会翻转。 又一次遇到了暴雨,身边再也没有一个人的感觉让安如风控制不住心里的惊惧。望着黑鸦鸦的外面,似乎连欧阳锋着火的大船也看不见了。一时间,她觉得天下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独地等待着死亡。感觉沉闷、压抑,心里只想痛哭。为什么,总是让她遇到这些事情。可吓到了极处,居然连哭泣的力量也没有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前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风渐渐平息,只有泼瓢大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收了帆的船也行得稳了,不再像要翻侧般可怕。惊吓了这么久,安如风的手脚都发软了。突然听到远处有声音,安如风勉力站起来冲出船舱,也顾不上许多,直喊:“这里有船!”似乎是有人。有人就好!不要让她孤伶伶的一个人。 听得远处传来惊喜的大叫声,安如风努力操控小船向那个方向行去。看见有两人在一个小舢舨冲自己挥手。听得声音,居然是黄蓉与欧阳克。“过来!”暴风中,声音传不了多远,非得合上内劲才能传扬出去。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都上了船,安如风才瞧见,还有一个人晕迷不醒。原来是洪七公。顾不上许多,便与黄蓉将洪七公拖入船。看到黄蓉熟悉的脸,安如风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之前,对她的心结算是全部解了开来。其实,她也没做错什么。任谁也不希望玩伴突然间与自己的父亲有什么牵扯。换了她,她也不会高兴的。自己何必迁怒呢! 黄蓉看到安如风,心中也是五味杂陈。风浪太大,几次小舢舨都要翻了,都是她凭借着熟练的水性,这才平安无事。好不容易看到有船,却没想到会是安如风。低下头,她看着洪七公。师傅被欧阳锋的毒蛇咬了,昏迷不醒。郭靖也被沉船的漩涡卷得不知踪影。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却见到了安如风。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本来惶恐不安的心,此时突然安定了下来。总算有人陪自己商量了。 转头借着抹净脸上的雨水,安如风偷偷拭去眼泪。伸手去探洪七公的脉搏。只觉得忽急忽缓,身体温度也极不稳定。知道是中了毒,仔细想想,似乎是欧阳锋的蛇毒。她翻转洪七的身体,在他的脖背处找到蛇咬之处,掏出怀中的匕首割开,努力挤着毒液。过得一会儿,转头看向欧阳克,沉声问:“解药呢?” 欧阳克也坐在船舱里,身上湿漉漉的,头发全部披散下来。听得安如风询问,拨了拨罩住眼睛的湿发,笑着说:“方才黄姑娘已经问过了,我身上没有解药,都在我叔叔那里。” 安如风看向黄蓉,只见她神色低落,点了点头。“九花玉露丸,你带出来了没有?”瞧得洪七公脸如金纸,也有些不忍。 “有。”黄蓉声音有些哽咽。 安如风心里舒了一口气,自己依旧什么都没带。九花玉露丸虽然解不了毒,却能让洪七公好受一些。这个老叫化子可是出了名的好人,能帮便帮些吧。 黄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便把药丸塞在洪七公的嘴里。“你几时出的岛?” “比你早一些。”安如风坦坦荡荡地回答。 真是奇怪,每次她出岛前,安如风总是先行一步。黄蓉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声音低沉了下去:“幸好遇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13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幸好遇上了你,不然我们……”说罢,脸上哀伤欲绝,“我找不着靖哥哥了。” 他命大,没死。安如风心中回答,嘴里却安慰:“蓉儿,别担心。我想郭公子自是吉人天相。” 黄蓉低下头,眼中泪水直落。她把洪七公轻轻地放下,突然转身起来,对着欧阳克怒喝:“你给我滚下去!” 欧阳克懒懒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黄姑娘,我好心救了你一命,也容得老叫化同时在舢舨上留着,你怎么转眼就忘了。” 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黄蓉不屑道:“你又有什么好心思,本来便没想让我师傅上艇。若不是我说要凿沉小艇,你会听从?” “不会!”欧阳克淡淡一笑,气得黄蓉拿着峨嵋刺便冲了上去。 安如风闪身过去,挡在黄蓉面前,“蓉儿,慢着。” “你干什么阻止我?你根本不知道他与欧阳锋是怎么对待师傅与靖哥哥的,他们差点被烧死了。”黄蓉怒目而视。安如风只是不理,反正她对自己横眉竖目惯了,就算看不到她的好脸色,也无所谓。 倒是欧阳克笑了几声,似乎觉得她们之间相处很有意思,惹得安如风也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欧阳公子,你再不安分些!怕是真要请你下船了!” 欧阳克的笑声噎在嗓子眼里,心里暗恨。若这是在陆地上,还怕她们的威胁。听到他安静了下来,安如风这才满意。果然色狼是不能给好脸色的,必须像灰太狼那样直接实施高压政策统治,他才不能精力充沛的乱折腾。 孤岛 安如风走到欧阳克面前,蹲下,伸出自己的手腕。“欧阳公子,麻烦帮我看看,我有没有中毒。”之前还在想,如何让他帮自己查看。现在,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也好,现在是她这边势大,外加救了他一命,形势逆转,也不用怕他纠缠了。 欧阳克瞧到她伸出的皓腕,莹玉粉嫩,不由地笑了:“原来小安姑娘是有求于我。”怪不得帮他求情。 “欧阳克,你识趣一些。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安如风反手一擒,抓住欧阳克的脉门,不肯松开。 欧阳克也无所谓,动作懒散地搭了三指上来。半晌没有说话,只等得安如风心中忐忑不安。 他抬眼瞧了瞧安如风,脸色有些奇怪:“小安姑娘,你除了有些虚寒外,并未有中毒的迹象?” 安如风闭了闭眼睛,果然没有。“你瞧仔细了?” 欧阳克怔了怔,也打起精神仔细听了起来。良久后摇了摇头,“没有!”便将手缩了回去。 黄药师真的没给自己下附骨针。安如风心中百味杂陈,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他为什么骗自己! “安如风,你怎么了?”黄蓉有些奇怪,小心防备着欧阳克走了过来。 摇了摇头,安如风突然厉声对欧阳克说:“外面气候恶劣,欧阳克,你若想什么歪主意,我不会再容你留船上。” 欧阳克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桃花眼里泛起一丝柔意,低叹道:“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让他滚下去不就行了。不是有个舢舨吗?何必管他死活?”黄蓉不满地说。 张口欲劝,安如风想了想,最终还是闭口。转头看看欧阳克,瞧他怎么应对。 欧阳克看了看安如风,嘴角扬了扬。她想帮自己?“黄姑娘,你不怕我凿穿船底,跟你们同归于尽吗?” 安如风突然想笑,之前黄蓉威胁他,现在他倒反威胁回来了。 黄蓉气得俏脸微红,却也怕他真的鱼死网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抱着洪七公坐在一旁不再吭声。安如风找了些干净的水与食物。陪着黄蓉给洪七公灌下去一些,瞧到欧阳克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一旁,嘴唇干涩,安如风也端了一份过去。 欧阳克伸手欲接。安如风却动作迅速地缩了回来,直瞧得欧阳克有些奇怪。她却只是笑着问:“欧阳克,带了银票没有?” 欧阳克脸上的笑意突然漾大,声音都不由带上了几分趣味:“莫非小安姑娘是准备让我花钱买?” “这是自然!天上哪有掉下的馅饼!”安如风只觉得心头大慰,想当初,他逼着自己跟着走,应是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吧! 欧阳克在怀里掏了掏,居然真掏出一个油纸包。瞧起来还颇有几分厚度,他打开,瞧着安如风,“姑娘准备收我多少银两?” 安如风本来只是想要胁他一番,哪料他真的带了不少银票。瞧到上次给自己五千的银票,也是随随便便毫不在乎,也便狮子大开口:“一杯水五百两,一只饼一千两。” 欧阳克捡了两张一千两的银票递了过来,“那就麻烦姑娘再多加一杯水。” 不客气地收了起来,安如风把食物往欧阳克面前一放。“没想到公子这么富有,多余的算是公子打赏吧!” 欧阳克也只是逗一逗她,却没料到她翻出张油纸,密密地包了起来,收在怀里,只笑得靠在船舱上。瞧到食物,随手拿起饼撕下一块,塞进嘴里,闹了一整晚,也真是累了。可这个安如风真是合自己胃口。他不由地瞧了瞧黄蓉,方才黄蓉在小舢舨上摇晃,只想把他弄下水去。他不怎么熟悉水性,只吓得后悔救她上来。当时只是天性护花,看不得美女落难。谁知到了后来,她竟然拼着一死,差点想凿穿船底,让两人同归于尽。若不是老叫化在船上,恐怕他此时真的浮尸海上了。 别看他表面平静,其实心中已经急得坐寝难安。叔叔生死不知,安如风本来武功与自己在伯仲之间,他的毒药因为落水都不能使用。若两人真的将他赶下船去,他只能束手无策。安如风看起来冷漠,可他却知道,她没有害自己的心思。 突然想起一事,欧阳克深沉地盯了安如风一眼。之前就奇怪她的举止,现在才知道,她是怀疑身上有毒。若她真的身中巨毒,依黄药师对她的在乎,怎么会不帮她。转念又笑了,看来安如风对黄药师也不怎么信任。 黄蓉却是看着两人,眼眸低垂,表情有些奇怪。 听得浪声有了变化,安如风与黄蓉对看一眼,赶紧奔出船舱。伸手不见五指,明知前面可能有礁石,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避开。一阵剧烈地震动传来。船底咯吱咯支直响,摩擦声听得人的鸡皮疙瘩都不由地起来了。黄蓉奔回舱内,抱着洪七公,安如风却站在船舷紧张地看着。 “小安,小心一些!”突然听得欧阳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安如风来不及细想,只能大声嘱咐:“抓牢了!” 语音刚落,被大浪推进的船“轰”地一声不知撞到哪里去了。安如风死死抱着桅杆不敢松手。突然觉得有人把自己环住,还未来得及喝开,便觉得身子都斜了过去,整个人收站立变为趴在桅杆上,身后的躯体也压了上来。 耳旁听得闷哼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了过来。突然后面的人身子一动,听得“啪”地一声,似乎有什么木头散架了。不过,耳旁还是能清晰地听到欧阳克的呼吸有些沉重,看来还是受了些伤。安如风嘴都不敢张开,就怕咬到了舌头。只能保持原来的姿势,等着船体平静。 过了良久,船终于不再倾斜,安如风反手推开一直抱着自己的欧阳克,没好气地说:“欧阳公子,你可以松开了。”眼角却偷偷扫了一眼,只见一个木桶在他们身后,已经散成了木片。这家伙,在那种情况下,竟然反应还挺灵敏。 欧阳克的脸色有些发白,顺着安如风的掌劲松了手。 摸了摸额上被撞青的地方。安如风顾不得他,赶紧冲到舱里去看黄蓉他们。这丫头倒是聪明,拿了被子裹在两人身上,抵了不少冲击。幸好舱内也没什么东西,他们也没受什么伤。只是淤青肿痛,是不可避免的。 松了口气,她又扶着舱壁出去。瞧到欧阳克在试探下面的水,转头冲她喜道:“水深仅半腰,看到我们是着陆了。”船舱里已经开始进水,小船坏损得很严重。看来必须下水了。 安如风不由地感谢了老天,总算有惊无险,没在大海里翻船。此时,天已经蒙蒙亮,暴雨也停了,能看得清方位了。跟着欧阳克一同跳了下去,不由地瞪了欧阳克一眼:“明明入了胸腹,还说是半腰。” 欧阳克嘿嘿一笑:“我对海不熟悉。”要不,也不被黄蓉吓得手足无措。 想想也是,这家伙整天在西域,哪里知道水会折射光。安如风懒得理他,叫着黄蓉赶紧把洪七公抬上岸去。 虽然是女子,却都练过武功。本来这种体力活应叫欧阳克做,可两人没一个信得过他,只好自食其力,把洪七公抬到岸上。欧阳克瞧到她们的神情,只是一笑。便急速奔上附近的一个小山峰四下眺望。只见东南西北尽是茫茫大海,处身所在原来是个小岛。岛上树木茂密,却不知有无人烟。 再奔了回来时,安如风已经拿了些生活用品下了船。瞧到欧阳克脸上有些喜悦的神情,明显是想歪了心思。安如风揉了揉太阳|岤,这下好了,跟着他们一同遇难了。嘴里却说:“你去瞧瞧这里是否有人家。”心中只是嘀咕,这两男两女,一伤三完好,欧阳克真是一人享尽艳福。 欧阳克耸耸肩,笑道:“这是个海岛,客店是准定没有的。有人没有,那得瞧咱们运气。” 黄蓉微微一惊,道:“你瞧瞧去。” 欧阳克皱了皱眉头,不大愿意动。安如风却看到他回来时,身形没有之前轻便。心下有些不忍,瞧了瞧黄蓉,却又不放心这家伙在洪七公旁边。“走吧,我们一同去瞧瞧。”他对自己还算客气,况且自己比黄蓉厉害些,理应照顾他们。 欧阳克这才点点头,安如风示意他先走,便转头安抚黄蓉:“别急!我们先去看看再说。”黄蓉也是无法,只能抱着洪七公留在原地。 两人施展轻功向东奔去,只见遍地都是野树荆棘,绝无人迹曾到的景象。安如风瞧见有野兔在草丛中行蹿,便拾起石子,随手打死了两只。听得欧阳克轻哼一声,声音中略有痛楚。顿了顿,还是有些不忍心,便停了下来:“很不舒服吗?” “我以为小安姑娘如此狠心,压根不想询问。”欧阳克又是那种慵懒的语调说话,听得安如风只想一掌拍去。这个家伙打从这次见面后,一直都是这种语气,像是自己跟他不知道多暧昧似的。 “你好好说话!”把兔子扔了过去,让他拎着。安如风继续往前走。 “我走不动了。”欧阳克靠在一棵树上,死活不再挪动一步。 走在他旁边,安如风看了他一眼,突然一掌朝他的天灵盖拍了下去。欧阳克听得掌劲猛烈,吓了一跳,向后急跃。 “你这叫走不动?”身子还在空中,便听得安如风讥讽的声音。欧阳克回旋落地,脸色有几分难看了。“小安姑娘,你方才是想杀我?” 安如风一挑眉,微笑道:“公子武功高强,我怎么可能杀得了你。”说罢,也不去理他,低头在地上翻找了起来。 欧阳克冷哼一声:“那就快走吧!” 安如风却不急了,“等一等,你既然不舒服,就休息一会儿。” 欧阳克气得站在原地,一手一只兔子,那般风流倜傥的模样全都消失了。安如风随手拔了些草药,瞧到他像个卖肉的一般,摆出个左青龙、右白虎的模样,笑得差点打跌。“走吧!” 欧阳克却只是脸色铁青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向北而去。安如风本不想理他,却又怕他跑去偷袭黄蓉他们,只好跟了上去。眼瞧着他只是奔跑,兜了个大圈子后,才遥遥看到黄蓉抱着洪七公坐在礁石上面。这才明白,欧阳色狼根本就是不想再跑路。 “有人吗?”黄蓉见得他们回来,带了些祈盼地问。 未等安如风回答,欧阳克便抢道:“是个荒岛。”气得安如风瞪了他一眼,转身跟黄蓉说,目前是没看到人烟。先想办法安顿好,再继续寻找吧。 见安如风没好气,欧阳克却不由地嘴边含笑。黄蓉见他嘴角间含笑,心中有气,喝道:“荒岛有什么好笑的?” 欧阳克只当没听到。只是将野兔剥了皮递给安如风,安如风探手入怀,取出火刀火石和火绒,也不客气地指挥欧阳克捡来干柴,生起火来,将两只野兔烤了。 丢了一只给黄蓉,又撕了一半给欧阳克。黄蓉撕了一块后腿肉喂给洪七公,他迷迷糊糊间斗然闻到肉香,登时精神大振,张口大嚼。吃了一只兔腿,示意还要,黄蓉大喜,又撕了一只腿喂他,洪七公吃到一半,渐感不支,嘴里咬着一块肉沉沉睡去。 黄蓉只吃得两块兔肉,想起郭靖命丧大海之中,心中伤痛,喉头哽住,再也吃不下了。安如风把采来的无毒菌菇用船里的炊具煮了锅汤后,又把刚才采来的草药捣烂,让黄蓉敷在伤口上。 “没想到小安姑娘的手艺居然如此好。”突然听到欧阳克温声说。 安如风瞧了瞧他,突然扔了些草药过去,“你自己也敷一敷,有些是内服的,你应该清楚药性。刚才多谢你了。”本来不想管他的,最后还是帮他采了些药。只觉得自己心软,这家伙分明是故意的。药毒不分家,哪有使毒的不懂得自医。 欧阳克接过草药,笑得春花烂漫:“谢谢姑娘的好意。”黄蓉看得无比厌恶,冷哼一声。他毫不在意,低头间,忍不住又看了安如风一眼。想到她多少还是关心自己的,心情不由得大好。 防狼 眼见夜幕降临,黄蓉与安如风一同抱着洪七公四处找寻夜晚的住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岩洞,两人刚将洪七公扶进去,欧阳克便过来相助,帮着除秽铺草。安如风与黄蓉对视一眼,冷眼瞧着他貌似温柔地抱着洪七公轻轻卧下,又用干草铺好了睡卧之处。当他正准备躺下时,两人同时怒喝:“欧阳克,你滚出去!”开什么玩笑,跟他睡一个洞|岤,这不是送羊入狼口,等着被轻薄。 欧阳克笑道:“我睡在这里又不碍你们的事,干么这样凶?” 黄蓉秀眉竖起,叫道:“你滚不滚?” 欧阳克笑道:“我安安静静地睡着就是了。” 黄蓉怒极之下,干脆拿起一根燃着的树枝,点燃了他铺着的干草。只见火头冒起,烧成一片灰烬。安如风呵呵直笑,活该!登徒子就需要黄蓉这般整治! 欧阳克一跃而起,看着烧光光的干草摸鼻苦笑,只得出洞。安如风守在洞口,直接当起了门神。 欧阳克靠在山岩上,脸有疲累,嘴里还忍不住口花花:“小安姑娘,看来你是准备陪我彻夜长聊了。” “你不觉得累吗?”安如风反问。 欧阳克噎了一会儿,“今儿个是有些累了。” “我是说,你整天只想着苟且之事,也不觉得累得慌!”安如风也累了,虽然靠着门口的干草,还是觉得浑身酸软。 苦涩地笑了几声,欧阳克轻声说:“不然我还能想着什么?争天下第一?那是我叔叔的梦想。” “你的资质不如欧阳锋。他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是天下五绝了。”安如风不客气地说。 欧阳克突然抬头,眼睛里突然闪烁着一丝精光,“你若在我叔叔面前说此话,可会性命难保的。” “所以我只在你面前说。”安如风哪里会听他的威吓,只想着现在幸好不冷,坐在洞口也没什么风。身上的衣服也都被体温烘干了,虽然有些粘粘的不舒服,总算是不用想办法避开这个色狼换衣服了。 “原来小安姑娘在不知不觉中,对我如此依赖了!”欧阳克笑道。 安如风根本不理他,这人极会蹬鼻子上脸。越是反驳他,他越是来劲。安如风把怀里他曾经拿给自己的避虫蛇的药拿了出来,拔开瓶塞。 欧阳克却不由地心中一动,“你还留着?” “留着保命!西毒家的东西很好用。”安如风随口答道。却半天没听到欧阳克的声音,瞧见他只是朝着自己笑,脸上竟然泛起了柔情。安如风愣了一会儿,突然有些鄙夷地问:“欧阳公子,你不会又想什么歪主意吧?” 欧阳克瞧见她居然把自己送的药瓶子放在怀里,突然觉得身体一热,脑中只是盘旋着之前在船上将她抱在怀里的柔软。瞧她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似乎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却又细心地帮他采药。火光下的安如风艳若桃李,只看得欧阳克心中情动不已。忆起多年来心中的孤单,他突然冲口而出:“小安姑娘,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安如风瞧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欧阳少主,你就消停一会儿。我累了,想睡觉了!”说罢,便真的不理他了,只是闭眼休息。 欧阳克本就没想到自己会告白,却看到安如风如此不在意,只觉得一股闷气涌上心头,更有几分难堪。跃上一株高树安身,便一晚上没再下来。 听得没了动静,安如风这才偷偷地舒了一口气。欧阳克话里的认真,她并非不知道。可是她却只觉得荒谬。他看上自己什么?这张脸?还是对他不客气?原著里,他喜欢黄蓉,不就是因为被美色所迷吗?就因为先碰上自己,这才转而对自己感兴趣? 更何况,她实在不想再跟这些剧情人物牵扯到感情,真的有些心力憔悴。于是,装作毫不在意地四两拨千斤,把欧阳克打发了。动了动身子,让后颈贴在冰凉的岩石上,不由地想起了黄药师。想到他瞧到自己钻研医书,想找附骨针的破解之法时,眼中的笑意。再想到他强迫自己住主屋,一刻也不肯放自己离开的样子。再想到他离得自己极近,差点便吻下来的那一幕。是不是,他也有一点喜欢自己呢? 但是安如风不敢去相信。一个没有完好基础的感情,她怎么愿意再去碰壁?如果最后,她又发现自己错解了,误会了,又该怎么办?心伤过了,便会痛,便会怕,便会想逃避。再要整装出发,重新再来,需要很大勇气。 想到他的胁迫与霸道,安如风心中更是不服。摸了摸自己脸蛋,她苦涩地笑了笑。不冷静的相处,只会让自己恨意高涨。与其伤人伤己,不如再隔些时日吧。等到她可以不去在乎这些时,再说吧。 而且,她想回家!脑海中,都快已经想不起父母的面容。他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熟悉,宛如近在眼前,可是,细想却总是隔着一丝拨不开的纱雾,如何也想不清晰。十多年了,落叶也该归根了。自己学了满嘴的浙江话,张口闭口的中都、临安府,却怎么也忘不掉乡音。“不知何处吹芦菅,一夜征人尽望乡。”保家卫国,图的是家人平安。而她却是被迫卷入,连父母是否身体安康都不能知晓。 再睁开眼时,安如风已经是神色清明,眸中平静无波。有些事情,总要试试看才行。明知是个希望,却不去尝试,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突然听到洞内有动静。原来洪七公已经醒了,吃了两块兔肉后便缓缓坐起身来调匀呼吸。但见他脸上一阵红潮涌上,便即退去,又成灰白,这般红变白,白变红的转了数次,不久头顶冒出热气,额头汗如雨下,全身颤抖不已。 突然见到欧阳克玩味地站在洞口,打量着洪七公。安如风低喝:“欧阳克,你站住!” 欧阳克当真就不进去了,只是笑着说:“小安姑娘,咱们要不商量商量?在这荒岛上如何过活?今后的日子可长着呢!” 洪七公眼睁一线,问道:“这是荒岛?”声音虽然有些低沉,却虎威犹在。欧阳克不由地仔细打量过去,脸色凝重了起来。本以为他正处于紧要关头,此时却还能说话。这个老叫化,功力当真深不可测。其实他哪知道,洪七公只是勉力而为。若不是那颗九花玉露丸吃得及时,此时他更要费力一些。 “师傅,你用功吧,别理他。”黄蓉叫道,神色敌视地看着欧阳克。 安如风瞧着这两个人跟斗鸡似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了。赶紧阻止:“欧阳公子,我们出去走走吧。”欧阳克似乎很不喜欢黄蓉,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不管势弱的黄蓉,能不动手最好不动手。虽然她不喜欢欧阳克,但与他为敌,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狠不下心来。总觉得这个色狼虽然坏,还不至于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欧阳克长身而立,姿态优雅:“小安姑娘既然想走,在下必定奉陪。”等等也没关系,摸清楚了情况才好动手。 沿着昨天的路,两人一直走到了海边。此时天色晴朗,再不复昨晚狂风暴雨的阴霾。极目望去,海天一色,白云渺渺,极尽悠闲。瞧到自己那艘船,安如风不由地走过去查看情况。船身已经进水过半,左船底被礁石几乎撞烂,以他们的能力是补不好的。 突然觉得少了些什么,安如风仔细一打量,怒气冲冲地问欧阳克:“舢舨呢?” 欧阳克痞痞地笑着,也跟着左顾右盼,“对啊!哪里去了?哎哟,定是给潮水冲走啦!糟糕,真是糟糕!” 安如风气不过,一直握在手中的石子儿“嗖嗖”地弹了过去。“欧阳克!你太无耻了!”早上没见他,以为他出恭去了,当时心里还偷笑。原来少主也是要顾及人间烟火的,哪料他竟然是把舢舨给推入了海里。虽然这一艘小舢舨不足以载人远涉波涛,但是这人心思龌龊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欧阳克跃身躲过,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说:“小安姑娘,既然我们都留在了这个荒岛,不如好好想想剩下的日子该如何生活吧?” “升狼烟,向外界求救!难道欧阳公子准备留在这里当野人不成?”安如风撇撇嘴,不想依着他的话题继续。 “其实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当野人也无妨啊!”欧阳克凑上前来,一直嘻皮笑脸的表情变得内敛,眼里竟透露出款款深情。昨夜虽然告白是意外,不过,他是真的想把安如风留在身边。此时大好机会,他如何能放过。 “你喜欢当野人我也管不着,我最终还是要离开的!”安如风怎么会顺他的意,别以为装出个情圣模样,便能掩盖他图谋不轨的坏心思。“所以,野人公子,只要是我做的食物,你统统花银子来买!像昨天那般亲情大奉送,已经时不再来!” “亲情大奉送?”欧阳克缓缓地咀嚼着这几个字,目光里已经带上了暧昧。“原来,我们之间已经如此亲密了?”缓缓伸手,向安如风的脸蛋靠近,“要不要,再做一些更亲密的事情呢?小安姑娘?” 安如风回眸一笑,“好啊!” 欧阳克最抵抗不了的,便是她的笑容。一时间神不守舍,揽臂便要搂来。“嗖”声急响,一颗石头向他的眉心间射去,惊得他来不及细想,仰面后翻,却忘记了身在礁石上。提气纵身,努力飘往沙滩。哪料身在半空,却被安如风一脚踢中,四脚朝天地落入海水中,溅起水花白白一片,姿势狼狈。 “活该!看你还打歪主意!”安如风快意地大笑。 欧阳克扬掌拍起一道水线,直射向安如风。安如风格格一笑,随手引开。“你还不服输?” 听得哗哗声连响,几道水线同时逼来。安如风的衣衫已经被染湿大半,有些手忙脚乱!此时自己一个人,可别被这色狼看尽了春光。只好遥身而起,向洞口靠去。“我不陪你玩了!你慢慢洗澡吧!” 手臂一紧,安如风一怔,回过头来。发现欧阳克已经趁着自己对付海水的时候溜到了身边。两人近得似乎要贴了上去,安如风脸一红,想都没想,撩阴腿、插眼珠子,防狼招已经连番施出。 欧阳克怒得冷哼一声:“小安,你未免太不择手段了。”半身突然腾空,左手一把抓住她的手掌,扣住脉门,一个借力,便将安如风推进了海里。 又听得“哗”地一声,安如风整个人被欧阳克按进了海中。咸涩的海水突然灌来,安如风下意识合目闭嘴,却还是喝了几口,呛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心中真的起了几分杀意,力灌双腿,没被抓住的手直接扣向欧阳克的喉结。 突然新鲜空气涌来,安如风被拉出了海水。左手脉门被紧紧扣住,半身便酸软得不能动弹。安如风暗悔,以为这家伙不会对自己做什么,这才有恃无恐地跟着他出来。这会儿,他要做什么,自己真的没办法抵抗了。脑中一转,呜咽出声:“欧阳克,你放开我!” 眼还不能睁开,却感觉得出欧阳克动作停了停,突然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好了,不跟你闹了!” 安如风干脆哇哇大哭:“你这人太可恶了!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借着抹眼泪的手,赶紧擦擦迷住眼睛的海水。“你还不把我的脉门松开!你不是说过不会强迫女人的,现在竟然对我动粗,你食言!”心里恨恨的,还是跟黄蓉扎堆儿比较安全。 “我哪有强迫你!只是见你无聊,才跟你活动一下手脚。”欧阳克闲闲地笑着,虽然也是满头满脸的海水,滴滴达达的看起来可笑,他却硬是透出几分潇洒。 见他说话分神,安如风一抬脚向他胸口踹去,欧阳克顺势松开她的脉门,借力飘起,笑声朗朗地向后飘去:“小安,你耍诈!” “跟你客气有用吗?”安如风手中剩下的石子儿连弹,逼得欧阳克再退后几丈,这才头也不回地往石洞掠去。 杀机 奔往到一半时,却看到黄蓉冷冷地站在路上。安如风有些尴尬地站住,自己浑身湿嗒嗒的,看起来着实狼狈。 “安如风,你喜欢欧阳克?”见安如风神态有些奇怪,黄蓉突然问。 皱了皱眉头,安如风暗忖,她哪来的怪想法。摇摇头:“没有!”难道她刚刚看到了什么,所以误会了?不由地回头看去,路隔了挺远的,自己跑过来也花了些时间,应该是没有。 “那你喜不喜欢我爹爹?”黄蓉俏脸上面无表情。 安如风低眉想了想,最终还是道:“跟你无关!” “为什么跟我没有关系!那是我的爹爹。”黄蓉怒道。 “所以,你便要他为你娘守节?所以,你自己可以伤他的心,却不容别人走进他的心里?你可以去喜欢你的靖哥哥,纵然你知道父亲不乐意都执意如此。可你却不许父亲去喜欢旁人?”安如风似笑非笑地看着黄蓉,“蓉儿,你有时候真的很自私?” 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绿色竹棍,黄蓉眼中已经含了泪。“你知道什么?爹爹的心里一向只有娘,那晚,他却在娘那里……”说到一半,她却剩下的话吞了进去。挑衅地看着安如风,“我看那个欧阳克挺喜欢你的……”后面的话,她竟然说不下去了。本来是想说让她跟着欧阳克的,可现在,她却说不出口。 在冯蘅墓里怎么了?安如风皱了皱眉,直接忽略黄蓉的下一句话。反正她说的不中听,已经是常事了。 “安如风!你别缠着我爹!”黄蓉见她对自己的话毫不在意,更生气了。 无所谓地瞧了瞧黄蓉,“喜欢你爹是我的事情。”不意外地看着黄蓉气红了脸,安如风笑笑:“不过,我不会去桃花岛的!” 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黄蓉摸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安如风挥了挥手,“我去找吃的。” “你把话说清楚!”黄蓉不肯放她走,硬是把她拦下。 说清楚?安如风嘲讽地一笑:“黄蓉,我现在不想留在你父亲身边。你大可放心!” 黄蓉露出一丝迷茫。“你不是喜欢我爹吗?” 安如风叹气道:“不是所有人都像郭靖那样,单纯的喜欢或讨厌。” 一说起郭靖,黄蓉的情绪便低沉了下去。“可他已经死了!” 不愿意多口,再惹来些事儿。安如风顾左右而言他,“那活下来的人更要好好珍惜自己。”瞧到黄蓉一直抓着手中的绿竹棒,明白洪七公在伤重下,将丐帮帮主的位置传了给她。 “小安,你可叫我好找!”欧阳克的声音突地传来。 安如风缓缓吸几口稳住心神,这才冷冷转过头去。“去找些食物吧?我们都饿了!” 欧阳克莞尔一笑,“是不是我出了力,便不要出银子了?” 没好气地回答:“少出一些罢了。欧阳公子若是不乐意被差遣,大可试试老天爷会不会送你满桌的美味佳肴。”安如风只想把他打发走,黄蓉瞧见两人均是湿漉漉的,神态中的疑虑更深了。 待得欧阳克转身走后,安如风以为黄蓉会问些什么,可她却咬咬唇回到了洪七公身边。心中却是想着离岛那晚的事情。那一夜,黄蓉哭过之后,便在心伤之后来到母亲的墓里。望着母亲的画像怔怔地出了一会神,她吹熄灯火,走到毡帷后母亲的玉棺之旁,抚摸了一阵,坐在地下,靠着玉棺睡着了。 突然听到人声,黄蓉醒了过来。发现父亲到了墓中来,也不知他之前受了什么刺激,声音又痛又悲,还带着深深的自责。心神激荡之下,竟然没发现自己躲在墓中。 “阿衡,我向你许过心愿,要找了《九阴真经》来,烧了给你,好让你在天之灵知道,当年你苦思不得的经文到底是写着些甚么。一十五年来始终无法可施,直到今日,才完了这番心愿。我不是故意要杀你女婿,这是他们自己强要坐那艘船的。” “老顽童把真经上下卷都用掌力毁了,我只道许给你的心愿再无得偿之日,哪知鬼使神差,他坚要乘坐我造来和你相会的花船。老顽童将《九阴真经》背得滚瓜烂熟,姓郭的小子也背得一丝不错,我将这两人沉入大海,正如焚烧两部活的真经一般,你在天之灵,那也可以心安了。只是洪老叫化平白无端的陪送了老命,未免太冤。我在一日之中,为了你而杀死三个高手,偿了当日许你之愿,他日重逢,你必会说你丈夫言出必践,对爱妻答允下之事,可没一件不做。哈哈!” 黄蓉只听得毛骨悚然,一股凉意从心底直冒上来。只怕郭靖等三人这时都已遭了毒手,心中又惊又痛,立时就要抢出去求父亲搭救三人性命,只是吓得脚都软了,一时不能举步,口中也叫不出声来。 只听得父亲凄然长笑,似歌似哭。“阿衡,为你完成了心愿,我本该高兴才是。可为何心中却觉得愧疚难安。阿衡,她真的不是你吗?我一直以为,是你舍不得我,才会回到我身边。可我最终发现,你们相同的只有那张脸……” 黄蓉倒吸一口凉气,明白父亲此时说的竟然是安如风。想到今天因她所受的侮辱,一时恨不得跳出来阻止父亲继续说下去。可听到下一句时,她却彻底呆住了。 “阿衡,你会不会原谅我?如果我真的喜欢上了别的女子,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再也不理会我了?” 张了张口,黄蓉本就干涩的喉咙此时更是哑得没了声音。师傅与爱人命在旦夕,父亲还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阿蘅,我不想放她离开。无论如何,她只能留在我身边。” 听到父亲的声音越发坚定,黄蓉红了眼眶,泪水不由地滑落。原来父亲真的喜欢上了安如风。 听得一阵痛悲笑声响彻旷室,黄药师再无声息。黄蓉怔了好久,探头一看才知道,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墓道。黄蓉在去港湾时,看到了小红马,瞬时想起了郭靖带过来的两只白雕儿。带着它们出海,竟然真的找到了郭靖的下落。 被救后,瞧到欧阳克对安如风的眼神时,她心中复杂至极。想到如果她也喜欢欧阳克,或许便不会再纠缠父亲。可一想到那晚父亲的悲痛,却又心中不舍。这次她再见父亲,只觉得父亲老了十岁般,鬓边的发丝多了几倍。本不想再伤他的心,却实在担心郭靖的下落。而且,她又妒又恨地想,反正父亲现在有了喜欢的人,肯定也不会再喜欢自己了。与其留下来,还不如一心陪在靖哥哥身边。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安如风竟然比她走得还早。听得她说,不想呆在父亲身边时,突然便生起气来,父亲如此在意她,她却走得如此洒脱。 昨天听到欧阳克说喜欢她时,心里居然有些害怕。怕她真的答应了!如果是那样,父亲该怎么办?摇了摇头,黄蓉不愿意再去想。更不愿意去问,她为何会与欧阳克同时湿透。只是心中对欧阳克的敌意更深了,瞧他对师傅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就觉得厌恶之极。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找到机会去掉这个强敌。 欧阳克与黄蓉的心思一般,是真对洪七公动了杀意。叔父一直想除掉洪七公,因为两人无论是心性还是为人处事,均是南辕北撤,如同水火般不相溶。只是他向来习惯谋定而后动,在没确实的把握前,与欧阳锋一样,极能忍耐。 找了食物,趁黄蓉和安如风暂时不在洞中时,避开洞口正面,从旁悄悄走近。先侧耳听了一会,洞中并无声息,又过半晌,这才探头向洞内望去,只见洪七公盘膝坐在地下,迎着日光,正自用功,脸上气色也不甚坏,不似身受重伤模样。 欧阳克嘴角勾出一丝笑意,转眼就满脸惊惶,高声叫道:“洪伯父,不好啦,不好啦。” 洪七公睁眼问道:“怎么?” 欧阳克装出慌乱地道:“黄家妹子追捕野兔,摔在一个深谷之中,身受重伤,爬不上来啦。” 洪七公吃了一惊,忙道:“快救她上来。” 欧阳克闻言大喜,知道如果不是洪七公动不了,肯定会飞奔出去相救。长身走到洞口,笑道:“她千方百计的要伤我性命,我岂能救她?你去救罢。” 洪七公眼见他的神色,已知他是伪言相欺,正准备与他拼个同归于尽。可暗运劲力时,背心创口忽尔剧痛,全身骨节犹如要纷纷散开一般。不禁长叹一声,闭目待死。却听得洞口一阵娇笑:“欧阳公子,你如若好心,便将洪老爷子扶出洞外晒会太阳。否则,在这种潮湿的洞里久了,怕你也会全身动弹不得。”安如风本就没走远,见到黄蓉从远处缓缓走来,便发现两人竟然都离开了洪七公。赶紧往回去,欧阳克对自己没恶意,并不代表他转念变成了好人。 欧阳克眉心一皱,停□子,冷然看了过去:“小安姑娘,你这是想与我为敌?” 见欧阳克笑容里的杀气便知道,这个家伙是真的想除掉洪七公。黄蓉气得只是一棒挥去,将欧阳克逼开师傅身边。“滚开!” 欧阳克大笑:“黄姑娘,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吗?” 黄蓉却敛眉低目,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这座岛上的一边树木茂盛,她本想找个安静的隐蔽险要,暂时不与欧阳克见面。明知绝非妙计,却只想拖一时好一时,说不定吉人天相,师傅的伤势可以逐渐痊可。 瞧得安如风在附近,便偷偷溜出去看看。虽然不大喜欢安如风,她却知道安如风会保护师傅,至少会牵绊住欧阳克,不让他伤害洪七公。 正在走时,突然左脚踏上了一根藤枝,脚下一绊,头顶簌簌簌一阵响,落下无数泥石。她抬头看时,不禁大吃一惊,只吓得心中怦怦乱跳。头顶是座险峻之极的悬崖,崖边顶上另有一座小山般的巨岩。那岩石恰好一半搁在崖上,一半伸出崖外,左右微微晃动,眼见时时都能掉下。崖上有无数粗藤蜿蜒盘缠,她刚才脚上所绊的藤枝,就与巨岩旁的沙石相连。倘若踏中的是与巨岩相连的藤枝,这块不知有几万斤重的巨岩掉将下来,立时就被压成一团肉酱了。那巨岩左右摆动,可是总不跌落。 ?br /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14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本来心中惊惧,却突生一计,小心翼翼地走到崖下,看准了与巨岩相连的七八条藤枝不去触动,以钢刺旁的利口去割切余下的数十条藤枝。看准来去通道,小心掩饰一番这才回来。哪料到欧阳克已经发现洪七公外强中干,心中更是杀机大升。 陷阱 “欧阳克,刚才我出去时,竟然瞧到岛的另一旁有欧阳伯父与我爹爹的身影。这才赶回来找大家相商。”黄蓉声音平静地说。 欧阳克桃花眼一眯,将精光都掩在眼底。他如何不知黄蓉有诡计,可是心中着实有些担心叔父。如果她没有骗自己,真的看到了欧阳锋的影子,去看看也无妨。况且加上一个黄蓉,自己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制得住安如风。等待时机才是最重要的,不急在这一时。 瞟了洪七公一眼,他温雅一笑,“既然如此,我便与黄姑娘一同去看看。洪伯父,你先好好休歇。回头小侄便扶你出洞晒太阳。” 咦?黄药师和欧阳锋?安如风吓一跳,随即反应过来。不可能的,应该是郭靖与欧阳锋才是。这么说,两人已经漂到岛上了吗?安如风瞧了瞧欧阳克,又看了看黄蓉,心里有些放心不下。这两个人明显不对盘,欧阳克看来对黄蓉并无情意。原著中,他屡屡手下留情,便是因为舍不得伤害她。而现在,如果他想对黄蓉下手,实是轻易之极。黄蓉虽然有九阴真经,却因时日过短,并不是他的对手。安如风不可能看到黄蓉有难而不救,看来,她也必须跟过去。“蓉儿,我们便一同去看看吧。” 黄蓉不置可否,“好吧!我也怕自己瞧错了,毕竟距离太远了。”去便去,反正那个天然陷阱相当隐密。只要她回头小心地看住安如风,便不会连累到她。 她在前面领路,欧阳克与安如风同时跟在后面。不多时,便离悬崖已近。黄蓉越跑越快,一转弯,便已蹿到了悬崖之前。倏然间瞥眼见到海滩上似有两个人影。心中大感诧异,本来只是随便骗骗欧阳克的,怎么还真有人影。 欧阳克紧跟了过来,看到真的有人,心中大喜。没注意黄蓉的行踪有些奇怪。只是走着之前做好的标记,三起三落,已纵到了崖底,随即急掠而过。 安如风转弯也瞧到了人影,果然是欧阳锋和郭靖。黄药师的身影,她一瞧便知。随即又有些忧虑。欧阳锋可不是什么好人,洪七公若没事,他们还不用畏惧,可现在他中毒无力,如果欧阳锋想做什么,其他人倒是不用着急,迟早会转危为安,安如风就怕自己受牵连。 突然听到“喀喀”两声响过,随即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安如风奇怪地抬头。骇然地看到一块巨岩忽啦啦地向欧阳克与自己滚来。突然觉得身边风声突劲,眼角已经扫到欧阳克居然足下加快,如箭离弦般奔到崖前。这个方向,刚好会被巨岩压个正着。 电光火石间,安如风想也没想便是一掌挥去,正中欧阳克的手臂,将他的身影打得往外一偏。自己则借力向另一个方向飘去。不管他对别人如何,可对自己,欧阳克是从未真正有过伤害。见死不救,她真的狠不下心。 黄蓉见得欧阳克加快速度,不客气地挥刀割断两根支撑的藤蔓。安如风还有一段距离,以她的机警,绝对不会有事。 哪料一个人影诡奇地出现在安如风旁边,黄蓉眼睁睁地看着安如风被击飞,只吓得尖叫一声:“小心!”怎么回事? 那边,欧阳克正在飞掠时,猛觉头顶一股疾风压将下来,抬头一望,只吓得魂飞天外,但见半空中一座小山般的巨岩正对准了自己压下。转眼右臂一痛,安如风已经将他推向一旁。正在奇怪,安如风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出手,这时才明白,原来她是想想救自己。但他的速度已经加快,此时居然停不下来。巨岩的块头过大,左半边身子仍然是处于阴影的下方,强风已经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危急中,他疾忙后跃,却重重地撞到一株树上。身子被阻了一阻,巨岩离自己左边身边子只有三尺了。心里已经惊诧到无与伦比,只当自己逼不过这劫,要死在当场。 突然听到“呱”地一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旁边,一掌挥去,将安如风飘向他的身子击得开来,并扑向自己。领口一紧,欧阳克只觉得自己被人抓住了向外急拖,眨眼间的功夫,竟将他身子向后拉开数尺。但终究为时已晚,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欧阳克长声惨呼。一时间,烟雾弥漫,砂石横飞。 安如风被一掌击中背心,痛得眼睛一黑。撞到了树木,这才停了下来。此时,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黄蓉设下的陷阱。总算西毒出手太急,未尽全力。否则,她当场便要毙命。喉头一甜,她“哇”地又吐了一口鲜血,呼吸都有些窒息。 剧情!又是剧情!安如风苦笑连连,看到人影时,心神分散,竟然没注意旁边的风景。突然想到一件事,难道黄蓉连自己都想杀?一时间,无力的手脚竟然有些冰冷了起来。 黄蓉见郭靖真的无事,惊喜万分。一把将他拉过,赶到安如风旁边。见安如风神情有些奇怪,黄蓉怔了怔,顿时明白了她的想法。突然有些委屈起来,“你站在原地不就行了!”忍不住解释了一句。如果她不去救欧阳克,也不会被欧阳锋一掌击中,更不会卷进去。她是算好了安如风的速度,这才割断枝蔓的。 安如风也醒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黄蓉。勉强咧嘴一笑,“对不起。”误解了你。 见安如风仍然呕血不止,黄蓉不由得也担心起来。抬手摸她的脉搏,心中的担忧这才放心。虽然看起来严重,但也未到毙命的地步。赶紧掏出一颗无常丹塞到她嘴里,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你真是好心没好报!” 安如风也心下抱怨,临时来这么一出,她哪里知道。勉力咽下丹药,只觉得胸中郁结,烦恶异常,连吐三口乌黑的血,这才虚弱地坐在地上。心知,一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看到安如风没有解释,黄蓉更加烦躁了起来。难道她真的对欧阳克有情?在求亲之事发生后,她便已经明白安如风被当成替身的那股羞辱感。可是,父亲现在明明不是,她为什么还要与他人牵扯不清。纵然她不喜欢安如风与父亲在一起,可她更不希望她与别人有关系。这种矛盾又复杂的心态,已经缠了她好些天。 因为被她一掌推开,欧阳克此时只有一条左腿被压在岩石之下。周围树木较多,巨岩被阻止,欧阳克虽被压在石下,脚却没被压个结实。中间居然还有空隙,只是想抽出来,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安如风后悔不已,当时没想那么多。在那一瞬间,什么不要碰剧情之类的想法,全都抛开了。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保证不会管欧阳克。反正也死不了人,只不过是断了双腿而已。现在可好,他只是左腿被压,自己却被欧阳锋一掌打得几近送了小命。 原来那夜火烧大船后,欧阳锋与郭靖落水纷纷。幸而命大,没被卷入旋涡。一根巨木恰好漂来,于是两人便伏在上面,渡过了那晚的狂风骤雨。随着水流,他们晚了些时日才漂到孤岛。正在两人上岸喘息良久,恢复体力时,却听到远处有人声。欧阳锋跃起身来,循声寻去,也真有这么巧,正遇上欧阳克踏中机关,悬崖上的巨岩压将下来。欧阳锋横里抢去相救,一掌打开安如风,将侄儿拉后数尺。但欧阳克还是被巨岩压住了,剧痛难当,登时晕去。 欧阳锋惊疑不定,四周环视,见再无危险,这才察看侄儿,摸了摸他的鼻息,并未毙命,运劲在巨岩上推了两下,却是纹丝不动。他蹲□来,运起蛤蟆神功,双手平推,吐气扬眉,“呱呱呱”三声叫喊。论这三推之力,实是非同小可,但那巨岩重达数万斤,岂是一人之力所能移动? 他俯身下去,欧阳克睁开眼来,叫了声:“叔叔!”声音甚是微弱。欧阳锋道:“你忍着点儿。”抱起他上身,轻轻一扯,欧阳克大叫一声,又晕了过去。巨岩压住他的左腿,这一下拉扯只有令他更加疼痛难当,身子却拉不出半分。地下是坚如金铁的厚岩,无铲无锄,决计无法挖掘。欧阳锋瞧着只是发怔。 郭靖本不忍心,想上前相助,黄蓉却拉着他说带他去见师傅。看着坐在一旁的安如风,郭靖本想将她扶起。欧阳锋却冷喝一声:“把这个丫头放在这里!”他这时已经明白,安如风是想救侄儿。只是此女与黄老邪似乎颇有情意,不过现在谅他也鞭长莫及。心疼侄儿的遭遇,他也顾不上别的。 黄蓉瞧了瞧欧阳锋的脸色,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看出他没有恶意。也便不吭声,拉着郭靖便走。 欧阳锋眼见黄蓉与郭靖携手而去,蹲□来,对侄儿道:“放心好了,我必能想法救你。现下你缓缓运息,只护住心脉,只当这条腿不是自己的,别去想着。这个丫头本是想救你,我倒是会错了意。这会儿,我让她留下来陪你!”说罢,便蹑足远远跟在二人之后。 欧阳克被叔父一扯,已经痛醒。见安如风勉强爬起来,运气恢复,想着她在生死一瞬时,她竟然会救自己,不由得心中都有些柔意。 身上经脉阻塞太重,一时打不通。安如风痛得冷汗涔涔,知道急不得,便停下了手。见得欧阳克瞧到自己时,脸上奇怪的神情,不由得愣住了。转了转眼珠子,只叫糟糕。这个色狼不会是会错了意,以为自己喜欢他吧? “你为何救我?”欧阳克才说了一句,又痛得几欲晕死。可是,他就是想问。 安如风扯了扯嘴角,自己要是知道为什么就好了。“我也后悔了。”简直是抽风了,干什么这么好心。 “你心中有我吗?”欧阳克咬着牙,挤出一句,脸色惨白得像死人般。 “你别说话,护住心脉!”安如风瞧得他这时还儿女情长,只觉得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情况? 等了好一会儿,欧阳锋这才带着郭靖与黄蓉回来。看来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在岛上,欧阳锋不伤他们性命,只是黄蓉必须尽力将欧阳克救出来。再这样下去,欧阳克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欧阳锋只有这么一个传人,怎么舍得他继续受苦。 瞧得黄蓉脸有惊惶,神色忐忑。安如风眼带祈求地看着欧阳克,微微启口,比出口型:“放过她!” 欧阳克如何不知道这是黄蓉设下的陷阱,刚开始没跟欧阳锋说,是事发突然,他又痛得神智不清。此时看到黄蓉已经满腔怒火亟待发出,却一转眼看到安如风的请求。桃花眼里异芒连闪,心中一连转了好几个念头。明明痛得声音都低弱,可说出的话却让安如风好气又好笑:“如果你肯留在我身边,我便同意。” 安如风也犹豫了,这个色狼竟然在此时提出这种要求?可是,现在他不像原著里对黄蓉那么宽容,如果真的说出来,欧阳锋怕是真会杀掉黄蓉泄愤。怎么办? 眼见黄蓉已经走近,安如风突然一笑,苍白的脸上竟然带了些妩媚,只看得欧阳克微微眯起了眼睛。“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老爹欧阳锋经常食言,自己也不用客气。反正只是一句好而已,不算毁诺。 欧阳克冷哼一声,每次她这么笑,肯定就是另有心思。没关系,只要她一时不走,最后,他终归会让她走不成。 隐密 黄蓉越想越不妥当,欧阳克一向不把她放在眼里,自己这次设计竟然被欧阳锋当场抓到。虽然一贯胆大,却也有些害怕。可欧阳锋以武力相逼,她又不得不从。回来时,瞧到欧阳克居然闭口不提陷阱之事。见到安如风有些奇怪的脸与欧阳克带些柔意看向她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咬了咬唇,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欧阳克似笑非笑,脸色灰败,神情却是嘲意十足。“黄姑娘,看来要麻烦你了。” 黄蓉身子一颤,想起欧阳锋之前的诺言,也恢复了胆量:“我自然会想办法救你。” 三人一齐上前,同时发劲,巨岩只是晃了晃,又重新压了回去。痛得欧阳克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却再也不肯呻吟。眼见潮水渐涨,海水已经淹至巨岩外五六丈之处,欧阳锋急道:“小丫头,要你师父活命,得快想法子救我侄儿。” 黄蓉没好气地说,“如若我师傅身上没伤,加上他的掌力,咱们四人必能推开石头。眼下……”她双手一摊,只说得欧阳锋作声不得。洪七公向来侠义,若是没被自己所伤,必肯出手。自己以为是除了劲敌,却没想到害了亲生儿子。 只见海水又涌了上来,欧阳锋胸口酸楚。他向来心肠刚硬,此时眼见儿子受苦,也急得有些不知所措。慌乱间,竟然拔出一把匕首,要帮欧阳克断腿。欧阳克瞠大眼睛,硬声说:“叔叔,你若是下了手,我便不再活下去。”他向来自命风流,哪愿意做残废之人。欧阳锋也是下不了手。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都是神色凄楚。 安如风瞧着黄蓉,见她也起了几分同情之色,心中微微一笑,知道她是想出了办法。欧阳克本来心中悲意难平,此时看到安如风神情安稳,也平静了下来。看她的模样,似乎自己并非没救。否则,她不会连同情都不外露。虽然,他并不稀罕。 黄蓉让大家赶紧做绳索,可潮水涨得极快,一会儿便淹住了欧阳克的胸腹。虽然欧阳锋将他身子垫高,可绳索未制好,已经淹到了他的口鼻。正当欧阳锋绝望地放弃,准备杀了所有人为儿子陪葬时。安如风却蹒跚地走了过来,将一根芦管塞在欧阳克的嘴中。 所有人都忙着搓绳,只有她出不上力。既然知道欧阳克会被水淹,于是便四处寻找着,在不远处找到了一片芦苇地。折了一根芦管,便又慢慢地走了回来。 欧阳锋大喜,只是夸安如风:“你这个姑娘确实不错!难怪我侄儿会喜欢你!” 安如风听得脸一红,只觉得欧阳锋心喜之下,有些口不择言。却没料到欧阳克突然摸索着抓到她的手,正欲甩开,却觉得他有些发抖。怔了怔,安如风低头看去,只见欧阳克没被水淹的五官紧紧地盯着自己,神情里竟然带了一丝悲意与惧意。 好不容易制好了大缆,又用四根树干围着一株巨大的古松缚成了井字形,把大缆缠了上去,制成了绞盘。三人一齐用力,巨岩终于有些松动了。可只抬起了半寸,古松便有些承受不了。突然间“嘭”的一声猛响,大缆断为两截,缆上树皮碎片四下飞舞,巨岩重又压回。绞盘急速倒转,将黄蓉推得直摔出去,倒在地下。郭靖忙抢上扶起。 安如风早已经挣脱欧阳克的手,坐在一旁看着。只见欧阳克再次受重击,下唇几乎被咬烂,却始终不肯开口。不由得心中有些佩服,若是自己在他这个境遇,不见得有他这般冷静。看着他的左腿本来不再流血,此时又涌出了血色,不由地挪动自己的左腿,只是觉得,自己的左腿也跟着麻麻痒痒的。 欧阳克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瞧到安如风那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竟然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沾满血迹的艳红嘴唇,微眯的桃花眼,直看得安如风有些发呆。这人的皮相长得真是不错,都快比得上黄药师了。想到那个清矍飘逸、风骨傲然的身影,安如风胸口一窒,赶紧挥开脑中的念头。 那边,欧阳锋恼怒异常。以为侄子没得救了,可黄蓉却突然想到潮涨之时,可借浮力,便用话稳住了他。于是约好,明天再试一回。欧阳锋没办法,只能依靠黄蓉的智慧。 他们打了几只野兔,烤好后,分别拿给大家食用。安如风本想跟着一起回去,欧阳锋却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留在这里陪克儿!” 眨了眨眼睛,安如风听话地坐了下来。这里现在欧阳锋最大,她用不着硬碰硬。只是,被他硬逼着喂欧阳克进食,实在有些郁闷。 倒是欧阳克却笑得十分开怀,明明痛楚之下,进不了多少食物。却不对安如风送到嘴边的食物拒绝,只是速度有些慢。只气得安如风没处泄愤,只好坐在一旁调息,浑当不见这个痞子的德性。 运行几大周天后,觉得胸口的郁结略通了些。安如风也不急进,只是停下手来。此时已经是星光满天。她靠着礁石,疲得有些睁不开眼睛。正欲闭眼休息,却扫到欧阳克一直盯着她瞧。 “瞧什么?”安如风没好气地说。 “小安,我讲个故事给你听。”欧阳克声音很细弱,流血过多,巨痛之下,他也是在强撑着。 “不想听。” “我叔叔其实是我爹爹!”欧阳克停了半晌,张口便是这么一句。只吓得原本不想理他的安如风“嗖”地睁开眼睛,小心地左瞧右瞧,没看到欧阳锋的身影,这才安下心来。他倒是放心,真就只留自己照顾欧阳克。 有些恼怒地看着他:“这么隐秘的事情,你干什么说给我听?” 欧阳克憋笑到有些咳嗽。“你为何不因为这件事惊讶,却是怕我叔叔听到。” “我还想留条小命好好地活着!”家丑不可外扬,万一西毒恼羞成怒杀人灭口怎么办?安如风瞪着欧阳克,“就这件事吧?没有,那我就睡了。” “当然还有!”欧阳克怎么会如了她的意,只是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其实,只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安如风也在各种乱七八糟的电视版本中听过。无非就是欧阳克的母亲喜欢欧阳锋,却因为西毒一心练武,所以愤而嫁给了欧阳锋的哥哥。可还是不甘心,最终引诱他,生下了欧阳克。欧阳克很早就知道这件事,却知道父亲并不喜欢提及此事。所以只是装作不知道。 安如风实在不想听,可欧阳克却说起了劲,并不歇口。只见明月之下,他脸带狂热,眼光又略带痛苦:“父亲一心想得天下第一,于是我便努力练功,助他一臂之力。我只盼望着,他有一天可以认我。却没料到,他只希望把我教成跟他一样,无心无情之人……”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口,俊脸上浮起了悲笑:“小安,我之前也不喜欢这般四处留情的……” 她心中一动,突然意识到任欧阳克继续讲下去,自己听来肯定没什么好处。心急之下,一把将刚刚没吃完的兔肉塞到他的嘴里。“你讲了这么久,也累了。再吃些吧!”冰冷的兔肉硬邦邦的,欧阳克却真的不再吭声,只是张口轻咬了一些下来。 见他终于不说话了,安如风也松了一口气。再也不跟他搭腔,就这么靠着石头睡着了。可她却不知道,欧阳克一直盯着她,良久才眨一眨眼睛。神情中似乎带上了一丝坚定,仿佛下了什么决心。 第二日涨潮时,黄蓉借着浮力,抬起了巨岩。欧阳锋拖泥带水的将侄儿抱上岸来,一向阴鸷的脸上竟也笑逐颜开。安如风虚弱地站起身来,黄蓉竟然一把将她扶住。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安如风有些奇怪,她一向跟自己不算亲热的。这是不是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黄蓉看了她一眼,别过头去,小声地说:“谢谢!” 安如风一笑,原来她知道自己求情的事情了。也是,这个丫头心思通透,哪里会想不明白。拍了拍她的手,安如风看到黄蓉的耳垂都有些发红,轻笑了几声。 往常黄蓉肯定会没好气,可这时,却在不停地想。要不要跟她说父亲的事情,或者,让她干脆跟着欧阳克离开。这样,父亲便再也找不到她了。可一想到父亲在墓中露出的悲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定了定心,她安慰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还是先脱险再说。一个欧阳克便j滑至此,更何况是与父亲齐名的欧阳锋。 欧阳锋把侄子抱起来后,转眼便把安如风忘在了脑后,冲到石洞里,一声厉喝:“你们都出去,把山洞让给我侄儿养伤。” 黄蓉怒喊:“这里是我师傅住的!” 欧阳锋冷冷地道:“就是玉皇大帝住的,也得挪一挪。” 郭靖气愤地欲待分说,黄蓉已经压下心中的怒火,扶起了洪七公。待走到欧阳锋身边,洪七公睁眼笑道:“好威风,好杀气啊!”欧阳锋的脸面有些挂不住,此时洪七公虽然虚弱不堪,可他却浑身洋溢着浩然正气,令欧阳锋不敢多看。 安如风乐得不跟欧阳克继续呆一块儿。既然欧阳锋喊着所有人都滚出去,自己也赶紧跟着溜吧。欧阳克突然轻轻咳了几声,欧阳锋有些担心,低头帮他查看伤势。安如风忍不住也回头看了看他,却见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在这种眼神下,安如风实在有些不适。如果他依旧一副调戏无赖的模样,还可以插科打诨不放在心上。可他偏偏是这副神情却透出一副寂寞入骨的距离感,看起来极为奇怪。 转过头去,安如风不再多看。却瞧见欧阳克嘴角突然带了笑意,仿佛明白她急欲躲开的心情。一时间,只觉得心里有些惶惶然。这家伙,自从断腿后,便古里古怪的。以前就不按牌理出牌,现在更是心思深沉。 郭靖打来一只野羊,安如风虽然伤势未好,却仍是接过手生火烤熟。只吃得洪七公连连叫好,直夸:“安丫头,没想到你的手艺居然与蓉丫头有的一拼。” “同出一脉,当然相差无几。”安如风随口答到。“老爷子,回头有机会我做几个拿手的给你尝尝。”只听得洪七公喜不自胜,黄蓉心思灵敏,制作出来的东西总是花样百变。安如风性子沉稳,作出的菜,风味独特。仅这野羊腿,她便烤得与黄蓉那只不同。洪七公乐得左一口右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只是黄蓉让洪七公在她烤好的羊肉上撒了一泡尿,看得安如风只皱眉头。见欧阳锋果然入圈套,拿了马蚤烘烘的羊肉进食,只觉得恶心欲吐。对黄蓉与洪七公的恶趣味只觉吃不消。 黄蓉却笑道:“兵法有云: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老毒物知道咱们必在食物中弄鬼,不肯上当,我可偏偏让他上个当。” 洪七公却看了看安如风,低声说:“你这女娃娃的心肠倒是好。” 安如风一笑:“老爷子过奖了。”其实她也很讨厌欧阳锋。上来就给自己一掌,打得她到现在伤都未愈。如果可以,她巴不得那块大石头压着的,是欧阳锋。 “叫什么老爷子,活生生把老叫化喊得快入古了。”洪七公爽朗地大笑:“叫我七公便行了。” 安如风点头应承。这个老叫化,脾气好,心眼也好。自己见到的五绝,就他最好说话了。 配合 欧阳锋逼着他们制造木筏,洪七公却在过程中,得到了郭靖背诵的九阴真经的提醒,居然精神恢复了几分。他叹道,自己受伤之后,只知运气调养,却没想到外家功夫愈是动得厉害,愈是有益。只可惜活动得迟了一些,现下性命虽已无碍,功夫是难得复原了。 安如风安慰:“七公,人生际遇变幻莫测,说不定下一刻,你便能找到好方法呢!” 洪七公是心怀宽大之人,此时也只是感怀。听得安如风的话,哈哈大笑:“老叫化风光也够久了,此时也算是栽了个跟头。” “还不是那个欧阳锋偷袭你!师傅,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黄蓉突然道。之前,她引巨岩压欧阳克,一是为了报复,二也是实在看不过他。此时,欧阳锋又被她记恨上了。 “丫头,过来!”听得旁边一声冷厉的嗓音,所有人都惊了一惊。 欧阳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附近来了,阴鸷的眼睛一扫所有人,最后盯着安如风:“我侄儿要茶要水,你去侍侯他!” 安如风无语,又是自己。所有人都愤怒了起来,简直是欺人太甚。洪七公本来与安如风不熟,见她细心照顾,也起了几分好感。正欲开口,安如风却拉了他一把,面无表情地说:“好!我马上过去!” “现在就走!”欧阳锋跋扈地说。 安如风点点头,心中只是抓狂,东邪西毒真是绝版,一个比一个不讲理。 见她温驯听话,欧阳锋转头对郭靖与黄蓉说:“今儿晚上,你们去给我弄一百根大木料,少一根打折一条腿,少两根打折两条腿!” “腿都折了,你还准备打断什么?”黄蓉气不过,顶了回去。 欧阳锋狞笑,“就数你们身上的骨头有多少根了。” “206根!”安如风突然开口。 所有人突然哽住了,本来是威胁,被安如风这么突然一接口,气氛突然变了。安如风朝着欧阳锋笑笑,“人的骨头分为头颅骨、躯干骨、上肢骨、下肢骨四个部分。而且根据年龄,会增减一些。欧阳先生,你若一根根敲断,很麻烦的。”瞧到欧阳锋脸上的茫然,她突然觉得快慰了一些,西医的基本理论,用来唬古人,倒是挺有效的。 “你又如何知道?”欧阳锋不信地问。 “把人的皮肤剥开,去肉剔筋,一根根地数,不就行了。”安如风轻快地说,仿佛跟杀猪似的,打量了欧阳锋一眼,“据说,像中原人会略少一两根骨头。欧阳先生身上应该是206根足量。”指了指他的脚,安如风好心地解释:“听说西域人,每只腿会比我们多一块骨头。有兴趣,欧阳先生不妨试试看。” “试试看?”欧阳锋脑筋一下没转过弯来。 “打开数数看,是不是这么回事。”安如风仿若无事,说得轻松无比。只是话里的血腥却听得所有人都心浮异样,心道这个姑娘平时文文静静的,怎么突然如此噬血。而且,兴趣爱好却是这么古怪。就连从小与安如风一起长大的黄蓉都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 安如风说得太顺溜了,一副科研的表情,兼之眼神中带了些热度,打量欧阳锋的神情中,也带了一丝诡异。欧阳锋大怒,正准备喝斥,安如风却慢慢地走到石洞里,远远扔下一句:“蓉儿,今晚若再吃野羊,记得把羊膻味好好处理一下。我可吃不惯那般腥膻的。” 刚刚因为被欧阳锋强迫气愤的众人,此时突然听到她当面暗讽,个个都忍俊不住。洪七公更是笑得夸张,“哈哈,206根骨头!” 安如风只是气不过欧阳锋屡次强迫,这才打断他的思路,杂七杂八地扯了一堆。故意做出一副研究狂人的模样,出口心中恶气。 到了洞里,欧阳克神情萎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睛却亮了亮。欧阳锋却冷笑一声:“小丫头懂得倒是不少!”这会儿,他明白过来安如风只是耍自己。 “欧阳先生一身绝学更是独步天下。如风只是喜好研究医学,这才忍不住多嘴几句。”安如风烧水生火,边忙边做。欧阳锋真是不懂得照顾病人,果然是当了一辈子大爷。 “克儿,你的眼光倒是变了些!”欧阳锋阴森森地笑了笑。 欧阳克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是白得仿佛透明,低声疲乏地说:“叔叔,我有些累了。” “也好,这个丫头我就把她留在这里照看你。有什么需要,直接跟她说。”欧阳锋起身出洞,安如风瞅了几眼,发现他居然在练功。这也太勤勉了吧! “小安……”欧阳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安如风走了过去,看到欧阳克被木棍夹好定骨的腿,不由得职业病发作,细细地摸了摸骨头。果然被处理得不错,看到旁边的草药,她随手便忙了起来。欧阳克见她神情专注,也没再开口。在安如风扶他起身喝水时,也是沉默不语。 第二日,欧阳锋见他们没准备好一百根树木,本想发威。却见洪七公与郭靖作戏,骗得欧阳锋相信洪七公已经恢复了。他性子谨慎,不再继续相逼,而且也心痒九阴真经的神奇。整日里只是研习假经。就这样,居然平静地过了近十日。 安如风的伤势也养得差不多,倒是欧阳克这些时日竟然没怎么调戏她,让她觉得有些奇怪。这个色狼这些时日总是沉默无语。有时安如风一回头,便会看到他盯着自己看。下一刻,他却又会闭目养神。真是奇怪。安如风突然心里翻了个白眼,自己是怎么了,没被调戏还不习惯了。心理变态吗? 这天,欧阳锋突然进来把欧阳克抱起。“走吧,我们准备出海!”安如风和欧阳克顿时明白,木筏应该是制好了。 欧阳克突然开口:“叔叔,我们先走吧!木筏载太多的人会不安全。”他不提带走安如风,只听得安如风心中奇怪。之前还说让她留在身边,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不过,她心中也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不跟他们在一起也好,反正她也不是自愿的。 欧阳锋冷笑连连:“当然只有我们两人。克儿难道还有别的想法?” 欧阳克呻吟一声,声音越发低弱:“我痛得实在难受。”欧阳锋一听,也顾不上说些别的,抱着他便向外奔去。“忍一忍,回头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生休养,便会很快恢复的。”安如风更奇怪了,欧阳克这些时日从未喊过痛,此时为何如何作伪? 抬眼看到欧阳克瞧向自己的眼里平静幽然,带了丝诀别。不由地怔了怔,他是真的有些不对劲。 此时是清晨,安如风远远地看到欧阳锋抢到了木筏后,毫不犹豫地便入了海里。过得一会儿,听到动静的黄蓉他们三人也警醒过来。气得郭靖暴跳如雷,发足向身旁的一株紫檀树猛踢。黄蓉却灵机一动,先是叫郭靖拉开紫檀树,向木筏发射石头。后来干脆自己充当了人形炮弹,在离木筏数丈处姿势美妙的入水。潜在水底,割断了三股绳索中的两股,这才开开心心地游了回来。 看得安如风心里爽快万分。这些时日被欧阳锋压迫,黄蓉总算是替自己出了口气。只是可怜了欧阳克,伤没好,又泡在海水里了。不过,安如风眯着眼睛看着反光的海水,他们会没事的。因为,没过多久,这对父子又会被好心的洪七公救起来。下一次,她可不能太被动了。自己也要争口气,别让欧阳锋太过得意了才是。 四人齐力,又过了些时日才制成新筏。 顺风航了两日,风向仍然不变。第三日晚间,突然听到有人喊“救人哪!救人哪!”声音如破钹相击,虽混杂在风涛呼啸之中,仍是神完气足。洪七公翻身坐起,低声说:“是老毒物!”黄蓉吓得一把抓住安如风手臂,颤声问是不是鬼。此时,六月将尽,天上无月,唯有疏星数点。黑漆漆的大海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洪七公忽然道:“救他!”黄蓉只是不肯,怕得都有些发抖。听得洪七公说是人不是鬼,松了一口气,却说:“是人也不该救!” “济人之急,是咱们丐帮的帮规。你我是两代帮主,不能坏了历代相传的规距。”洪七公肃颜道。 “丐帮这条规矩就不对了,欧阳锋明明是个大坏蛋,做了鬼也是个大坏鬼,不论是人是鬼,都不该救。”黄蓉愤愤不平。 远处,听到这边有声音的欧阳锋道:“七兄,你当真见死不救吗?”黄蓉看着郭靖,眼睛一亮,说他不是丐帮中人,不用守这条规律,一棍子打死他算了。 洪七公却怒道:“乘人之危,岂是我辈侠义道的行径?” 安如风心下叹气,难怪黄蓉之后丐帮势弱。女子行事,总是缺了阳刚,少了股杀伐决断。欧阳锋可以救,只要抓住他的软肋即可。 他们七手八脚地将欧阳锋父子捞了上来。不出所料,次日欧阳锋恢复体力后,便开始恢复动杀机。他狂妄自大,一生不肯受人恩惠。知道洪七公的武功未恢复,哪会再把众人放在眼里。听到洪七公突然胡说八道地背了一通九阴真经中的梵文,这才勉强扭转弱势。 安如风不管其他人的争斗,悄悄地坐在欧阳克身边。看似扶住他,却是将手心贴在欧阳克的命门之上。欧阳克奇怪地也不吭声,只是瞧着她,嘴边带着一抹奇怪的笑意。 安如风有些脸红。见得黄蓉那方势危,安如风也顾不上其他了,只是冷冰冰地说:“欧阳先生,你还要你侄儿活吗?”她刚开口,欧阳克方才还平静的表情突然转为惊惶。 欧阳锋转头一看,大惊失色,当真不再对其他人下狠手。“你放开我侄儿!”欧阳锋步步逼进。他虽然狠毒,却是很在乎这个儿子与唯一的传人。 “站住!”安如风冷喝,还未来得及动手,就听得欧阳克惨叫一声,把欧阳锋吓得站在原地不再动。 安如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欧阳克未免也太配合了吧。“欧阳先生,大家相安无事一段时日可好?整天动刀动枪,实在不大好看!” 欧阳锋只好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地说:“我只是跟七兄他们闹着玩的。” 突然安如风的眼里露出了惊喜,所有人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竟然发现一艘龙头大船扯足了帆,乘风破浪而来。黄蓉和郭靖被欧阳锋逼在海里上不来,此时也高兴地大叫:“我们有救了!” 欧阳锋眼中的恶毒一闪而逝,突然“呱”地一声大叫,双掌从水面上拍将下来。郭靖的双掌也从水底击了上去。海面上水花不起,但水中却两股大力一交,突然间半截木筏向上猛掀,翻起数尺。只听得“喀喀”两声,黄蓉已将系筏的绳索割断。 安如风一把抱着欧阳克,将他托出水面。刚才利用了他一把,而他却无恶意,此时心中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却听到欧阳克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小安,你回头赶紧走。我叔叔已经对你起了杀意。” 安如风转头看了过去,只见欧阳克眼睛里闪烁着奇怪的神色。微一点头,本来就不打算跟你们鬼混的。 “叔叔不喜欢我动情,只要是我真心喜欢的女子,见一个杀一个。所以,我才不带你走。上了船后,我会尽力保你周全。小安,以后你好自珍重。”低低的声音混着海浪,在安如风的耳旁响起。 以往与他相交,总是心怀叵测,此时听得他语意真诚,安如风也不由地放下心防,真心地对他一笑:“谢谢。”欧阳克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嘴边泛起的笑意却是苦涩的。 死讯 好不容易上得大船,黄蓉与受欧阳锋掌力激荡暂时闭过气的郭靖一同扶住洪七公,安如风继续抓住欧阳克寸步不离。欧阳克锋紧紧地跟着安如风身后,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可欧阳克却有意无意地将叔父挡在身前,额上的汗与海水混合着滴滴落下,脸色惨白,眼神无光。 安如风却知道他虽然是真的痛,几乎将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了上来,却没有这么严重。因为这丫的竟然还有心思抓着她的手腕,隐秘地抚摸着,气得她几欲把他推出去。嘴里说护她周全,却还是喜欢占她便宜。就没见过这种对偷香如此执着的色狼。 瞧到安如风脸色古怪,欧阳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快乐转瞬即逝,心中悲苦了起来。木筏散开后,他与叔叔以为真的没救了。却没料到再次遇到安如风。看到她悄悄靠向自己,先是不由自主的开心,可却立时知道她的用意。不想让她再因自己受伤,这才配合她。只是这样一来,再想将她留在身边,便是绝无可能。叔叔本就想杀她,现在更是不可能留她。而他,是真的不愿意离开叔叔。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看到他为自己真情流露的一面,让他如何舍得因为安如风与他闹翻。虽然是为了保她性命,可他却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因为,他是为了叔叔,放弃了安如风。在他心中,叔叔比她重要。 船是完颜洪烈的。什么沙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15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天、侯通海、梁子翁、灵智上人都在,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家伙,只是一看便知道是二流货色。倒是侯通海瞧到安如风与黄蓉后,怔了半晌,突然大叫:“怎么有两个鬼丫头!” 黄蓉反唇相激:“你用四个脑袋都想不明白,就不用费心了。” 侯通海愣了一会儿,转头问沙通天:“师兄,我几时有四个脑袋了?” 沙通天知道师弟又上了当,一时也想不明白,只是冷哼不语。安如风却闷笑不停,加上他脑袋上的三个瘤岂不是四个脑袋。当着黄蓉的面骂她,自然会遭报应的。 梁子翁瞧到洪七公在,只做低微地请安。洪七公知道瞒不过大家,干脆地说出自己武功已失。梁子翁一听有机可趁,又起了心思,心想自己好不容易养的宝蛇竟然被郭靖喝掉,又起了凶性。洪七公漫声指点,郭靖数招便将梁子翁打得下了海。 却不料老顽童此时赶到。他骑着鲨鱼倒是在海里玩得开心。本来欧阳锋占尽上风,拿下众人只是倾刻间的事情。只是碍于侄儿落在安如风手里,一时不敢动。此时情况逆转,许久不见的周伯通竟然还活着。在桃花岛上,他便知道这个老头越发不好对付。 欧阳锋原想诳住周伯通,把他们打赌杀鲨鱼的事情说出来,好逼得他不可以动手。哪知道欧阳克行毒计,用木棍撑在鲨鱼口中,结果它不能吞食毒鱼肉,鲨鱼群里竟然有一只活了下来。结果,赌输了。欧阳锋自缚手脚,竟然半晌无语。最后,只得答应周伯通的要求,送他们一个小舢舨,放他们离去。他是武学宗师,私下里再卑鄙此时众目睽睽,也不好反悔。 倒是灵智上人不知道欧阳锋的厉害,竟然不同意他的决定。欧阳锋傲慢地瞧了他一眼,踏上一步,左手虚晃,右手抓住灵智上人后颈隆起的一块肥肉,将他身子倒了转来,头顶离开甲板约有四尺。灵智上人连连怒吼,却半分不能动弹。一招便制住了他,顿时叫完颜洪烈更是不可小看。 见他放艇,安如风也一步步地抓着欧阳克后退。欧阳锋目光如刃,冷森地看了过来:“小丫头,别再让我看到你!” 安如风朗朗一笑:“欧阳先生放心,如风自是谨记心中,不会叫你再瞧到我。”傻瓜才会再让你看到!自己又没九阴真经保命,还不得躲你远远的。 周伯通却是冲了过来,抓着欧阳克便往欧阳锋那里扔去。“安丫头,过来吧!怕老毒物干什么?” 安如风只觉得一直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突得一紧,然后又松了开来。再看过去时,欧阳克却长声痛哼,紧紧地抓着欧阳锋,缠得他不能动。心中只是暗谢,便跃入小艇中。跟着所有人一同离去。 眼瞧着大船渐行渐远,安如风吐了心中一口浊气。如果留在船上,下一刻黄药师便会寻了过来。此时,阴差阳错,想必是再不用碰面了。 ——————————难得出现的分割线—————————— 完颜洪烈见欧阳父子均是高人,自然心喜。欧阳锋与欧阳克洗漱一番,饭还未吃完,便停杯不饮。完颜洪烈奇怪询问,他只是让大家细听。众人凝神倾听,果听得浪声之外,隐隐似乎夹着忽断忽续的洞箫之声,若不是他点破,谁也听不出来。 欧阳锋走到船头,纵声长啸,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众人也都跟到船头。只见海面远处扯起三道青帆,一艘快船破浪而来。众人暗暗诧异:“难道箫声是从这船中发出?相距如是之远,怎能送到此处?” 欧阳锋命水手转舵,向那快船迎去。两船渐渐驶近。来船船首站着一人,身穿青布长袍,手中执着一枝碧翠玉箫,清声漫语:“锋兄,好久不见?” 欧阳锋道:“药兄,仍旧风采斐然啊!”两船相距尚有数丈,也不见那人纵身奔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人已上了大船甲板。 黄药师上了甲板,看到完颜洪烈身着金国官服,无论他如何曲意相逢,只是白了一眼,并不理睬。 欧阳锋见王爷讨了个老大没趣,说道:“药兄,我给您引见。这位是大金国的赵王六王爷。”向完颜洪烈道:“这位是桃花岛黄岛主,武功天下第一,艺业并世无双。” 众人齐齐吓一跳,不由自主地退了数步。他们早知黄蓉的父亲是个极厉害的大魔头,此时个个心中都在想,曾罪过黄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麻烦。 黄药师那日到得亡妻墓中倾诉之后,心中极乱,一夜未归。第二日,哑仆却急匆匆寻来,告诉他黄蓉与安如风同时不见了。黄药师大怒,知道他们是回归大陆,于是一路向西追寻。但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中寻一艘船,真是谈何容易?纵令黄药师身怀异术,但来来去去的找寻,竟是一无眉目。 日子久了,心中担忧越甚。知道女儿是寻郭靖,怕她上了大船丢了性命。更让他心绪难平的是,安如风竟然真的敢再次出走。茫茫人海,若她存心躲藏,真要找到她便不知道是何时的事情。一时间,心乱如麻,只是在船头运起内力吹箫,只盼有人听见,出声呼应,岂知却遇上了欧阳锋。 此时知道船上竟有金国王爷,更是不愿久留。只向欧阳锋拱拱手道:“兄弟赶着去找寻小女,失陪了。”转身就走。 灵智上人适才被欧阳锋、周伯通摆布得满腹怒火,这时见上船来的又是个十分傲慢无礼之人,心有不服,只想骗他。他故意说出黄蓉与安如风的音貌。黄药师停步转身,脸现喜色。原来两人竟然在一起。直问道:“是啊,大师可曾见到?” 智上人冷冷地道:“见倒是见过的,只不过是死的,不是活的。” 黄药师心中一寒,忙道:“什么?”这两个字说得声音也颤了。 灵智上人道:“三天之前,我曾在海面上见到两个小姑娘的浮尸。一个身穿白衫,头发上束了一个金环;另一个身穿粉色衣衫,看起来与那个白衫姑娘倒是十分相像。二人容貌本来倒也挺标致。唉,可惜,可惜!可惜全身给海水浸得肿胀了。”他说的正是黄蓉和安如风的衣饰打扮。 黄药师心神大乱,身子一晃,脸色登时苍白,过了一阵,方问:“这话当真?”众人明明见到黄蓉他们离船不久,却听灵智上人如此相欺,各自起了幸灾乐祸之心,要瞧黄药师的伤心模样,都不作声。 黄药师本来极其精明,哪里会上当。可是关心则乱,瞧得灵智上人说得绘声绘色,便已心下大乱,更是分不清是非真假。他看向欧阳锋,以辨真伪。可欧阳锋哪里怀得好意,只是不说出事实。欧阳克却敛眉坐在一旁,不吭一声。灵智上人越发得意,顺便又把洪七公、郭靖与周伯通的相貌形容一通。 黄药师想到亡妻,想到女儿,又想安如风离开前,自己说的那句:“既然是喜欢,那么你必须留在我身边。”心中茫然无措,双手发抖,脸上忽而雪白,忽而绯红。人人默不作声地望着他,心中都是充满畏惧之意,即便是欧阳锋,也感到惴惴不安,气凝丹田,全神戒备,甲板上一时寂静异常。 突然黄药师仰天狂笑,声若龙吟,悠然不绝。笑声之中却隐隐然有一阵寒意,众人越听越感凄凉,不知不觉之间,笑声竟已变成了哭声,但听他放声大哭,悲切异常。 黄药师哭了一阵,举起玉箫击打船舷,唱了起来:“伊上帝之降命,何修短之难哉?或华发以终年,或怀妊而逢灾。感前哀之未阕,复新殃之重来。方朝华而晚敷,比晨露而先晞。感逝者之不追,情忽忽而失度,天盖高而无阶,怀此恨其谁诉?”歌声悲切难言,充满着舔犊情深。众人哑口,没料到他居然会如此肆意表达情感。 忽而声音越转越低沉,哀怨凄婉得令人闻之落泪。“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语痴入骨,情伤肠断。众人听了后,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番谎言为什么会让他露出这样一面。 欧阳克皱眉看去,只见黄药师神情悲切,似是情难自已。突然低吟:“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忽然“拍”地一声,玉箫折为两截。黄药师怔在当地,突然走向船头。灵智上人抢上前去,双手一拦,冷笑道:“你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闹些什么?” 黄药师随手伸出右手,抓住了灵智上人颈后的那块肥肉,转了半个圈子,将他头下脚上的倒转了过来,向下掷去,扑的一声,他一个肥肥的光脑袋已插入船板之中,直没至肩。随即青影一晃,已自跃入来船,转舵扬帆去了。 突然船下走出来一人,唇红齿白,竟然是完颜康。他与穆念慈翻脸之后,便想办法与完颜洪烈聚头。瞧到黄蓉郭靖,只是吓得不敢出来。不知道欧阳锋与他们到底是何关系,也观察半晌,此时方才安心。 众人问道黄药师方才地说些什么。完颜康道:“他之前唱的是三国时候曹子建痛失爱女所做的诗。”想到另一首曲子,他不由地沉吟了一会儿,暗忖:“真是奇了。难道那个与黄蓉极像的女子竟然与他有情?”想到此处,他突然看了看欧阳克。他为什么要吟那首李煜的《相见欢》,难道是想提醒黄药师,那些人只是离去,并未死亡。 欧阳克只是淡笑,目不斜视,不理完颜康的打量。心中涌上的却是疲累感。没料以黄药师竟会如此肆意哭笑,那两首曲子让他跟着心潮澎湃。最后终于一时不忍。这下,怕是要招到麻烦了。而且,这个小王爷自从出事后,看向他的眼光多了几分阴沉。欧阳克很是不喜。总觉得他没有那么简单,见此人故意提醒,自己看破了他的心思,更是厌恶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父亲与《九阴真经》,真不愿再与这些人混在一起。以往,那些看起来有趣的事情,现在,竟然也觉得索然无味。 旁人哪知两人私下暗流汹涌,只是狂拍完颜康的马屁,直说他文才八斗,学富五车。肉麻之话听得欧阳克都有些受不了,于是借口不适赶紧回房。 打听 洪七公、周伯通、郭靖、黄蓉、安如风五人乘了小船,向西驶往陆地。摇晃中,洪七公脸色不对。郭靖关心地问道:“你老人家觉得怎样?”洪七公不答,气喘连连,声息粗重。他被欧阳锋以“透骨打|岤法”点中之后,|岤道虽已解开,内伤却又加深了一层。安如风喂他服了九花玉露丸,痛楚稍减,气喘仍是甚急。 此时,陆地望着不远,但直划到天色昏黑,才得上岸。五人在沙滩上睡了一晚,次日清晨,洪七公病势愈重,郭靖急得流下泪来。洪七公却笑道:“就算再活一百年,到头来还是得死。好孩子,我只剩下一个心愿,趁着老叫化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去给我办了罢。” 黄蓉含泪道:“师父请说。” 洪七公笑道:“也算不得是甚么心愿,我是想吃一碗大内御厨做的鸳鸯五珍脍。” 四人只道他有甚么大事,哪知只是吃一碗菜肴。安如风大笑:“七公果然万事不萦于怀,想必吉人自有天相。” 听得她话中隐有告别之意,洪七公与黄蓉皱了皱眉头。 安如风也不理,只是起身整理了衣衫一番。对着众人一拜:“如风还有事,先走一步。” “安丫头你准备去哪里?带老顽童一块儿去如何?”周伯通以为她是要去玩,赶紧插口。 安如风一笑,“我这是要去带娃娃,老顽童也一块儿去吗?” 周伯通一听,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讨厌小娃娃。” 黄蓉有些迟疑地问:“你当真要走?” 点点头,安如风微笑:“是的,我另外还有事情。蓉儿,此后你多保重。” “你,真的不回桃花岛了?”黄蓉有些试探地问。 “不了。”摇摇头,安如风洒脱的一笑。这么辛苦地逃出来,又一头撞回去,岂不是呆子。 张口欲言,最终还是闭嘴不语。黄蓉退回到洪七公旁边。不要,她还是不想告诉安如风那些事情。 “安丫头,以后有机会,你别忘了答应老叫化要做菜给我吃的。”洪七公本来就性情直爽,见她无意留下,也不相劝。 “七公,若是有缘再次碰面,我便做上36道好菜来招待你!”安如风朗声笑道,“郭公子,后会有期!”再打了声招呼,这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虽然只是糊弄周伯通,说要去带娃娃。可安如风却是真的想看看孙思竣给接过来。那日虽是情势所逼,但这个孩子凄然的眼神一直让她心中难受。目前孑然一身,没了脱累,如果他真的在姨妈家里住不惯,就帮这个孩子另外安个家吧! 这一路安如风一边为自己配药治内伤,一边习惯性的改装。再一次后悔,没顺来黄药师的人皮面具。当时一心只想跟他保持距离,居然从未想过到他房中搜寻一番。桃花岛人口极少,夜不闭户是常事。真是浪费了大好时机。 只是吞着自己下的药,安如风吐了吐舌头。这个躯壳不但胚子好,更是身强力壮。平时保养得不错,居然没生什么小病。所以,从未想过一连喝上十几剂中药,会这么让自己反胃。倒不是怕苦,可是未经提炼的药又酸又涩,颜色还难看无比,直喝得安如风胃液直翻腾。一时间,真是想念后世的西药丸子。 这会儿,她倒是明白了哑仆们为何见她总是一副又畏又惧的模样,怕是被她三天两头整出来的药汁给整怕了。无良地耸耸肩,自己是想治病,又不是配毒药,估计欧阳克小时候尝的苦药可是不少。 走到附近的集市买了匹马,安如风闲暇无事数了数怀中的银票,大喜地发现,自己竟然从欧阳克那里零零碎碎地拐来了近万两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只要不大手大脚,过一辈子小康生活足够有余。 想到欧阳克给了半天,腰包仍然厚度不减,实在是有些感叹。这家伙虽然大方,却总是留些后路,给银子也不够爽快。总要自己威逼利诱,外加美食诱惑这才给个五百一千的。最有趣的便是,在洞里照顾他时,竟然当自己特护,每日里真的给了些银两。安如风知道无钱的痛苦,哪里还跟他矜持,大方地全收起来。这时想起来,他应该是故意的。就是怕自己以后生活困苦。叹了口气,这个色狼,也真是费尽心机。不过感激归感激,再次重来,她依旧会走。 悠闲地走到孙思竣的姨妈家附近,安如风没有直直地闯了进去,而是在旁边的客栈里安置了下来。拿面纱将脸蒙好后,她坐在附近的茶楼里悠闲地等起来。这天,她看到孙思竣匆匆地走出家门,脸上神色木然。安如风仔细打量,发觉他衣着虽然旧了些,总算还是干净。便悄悄地跟在他身后,却发现他只是到山上拾柴。一晃几个月不见,十多岁的孩子身高又拔了些,这会儿,竟然隐隐有大人的模样了。 孙思竣似乎不愿意与人交流,偶尔遇见熟人,也只是点头,脸上的神情稍为柔和一些。捡好柴火后,便又赶回家里。安如风皱起眉头,这个孩子之前也没这么沉默啊? “快一些!家里等着这些柴火用呢!”一个中年妇女走出门外,神色不耐地叫着孙思竣。 孙思竣加快步伐,赶紧走了进去。安如风小心地隐藏着身影,悄悄地隐伏在他的家中。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怎么感觉孙思竣姨妈非常不满他。按理说,这孩子已经够勤快了。 孙思竣速度加快,劈柴、生火、挑水等一系列粗活做下来,已经日上正午了。他仍然是不怎么吭声,只是一味地埋头做着。 等到吃饭时,孙思竣匆匆吃完后,便收拾着碗筷。姨父一直都没怎么跟他答腔,安如风越发奇怪了。这哪像是对亲人,怎么一个个都是一肚怨气似的。 等了一会儿,这才突然听到姨父言语尖刻地说:“家里本就穷,收留你的侄子已经是够人道了。哪料得这孩子有钱却私自藏着,只是这么在家里白吃白喝。你也不劝说劝说,这样下去,都快揭不开锅了。” 姨妈有些讨好地说:“莫急莫急,这孩子有些倔强,回头我再劝劝,他一定会体恤你的辛苦。” 哼,姨父冷哼一声:“这都几个月了,哪次你提及此事时,他不是死活不吭气!要不是看到他还算勤快,我真是不想将他留在家中。” “相公别动气,我这就去劝劝。”姨妈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站在阴影处的安如风叹了口气,这才明白原来她临走时塞的二百两银票给这孩子带来了麻烦。这姨妈家确实太不厚道了,自己当时也塞了些银票给他们,竟然还不满足。轻轻地翻身出屋,安如风暂且先回去了。 这天,安如风坐在茶座里,故意把小二喊来,点了些小菜。顺口问了起来。“我这都来几天了,也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小二哥可以介绍一下吗?”安如风笑着问,虽然脸色不大好看,可眼睛弯起来如月牙般,看起来亲切无比。 “姑娘喜欢什么地方?”小二回答得顺溜。一连几天拿到颇多的打赏,他可是相当喜欢与安如风聊天。 “清静些的便行!我不太喜欢热闹。”随口答道。 “那便去城西的秋山吧!那里山路九曲十八弯,一步一景。再加漫山遍野的松林,风和叶动,引得四面八方很多人都赶来欣赏。如果姑娘喜欢,还可以去城南的荷花潭。那里荷盖满布、粉荷艳丽。本来乡间这种景色太多,但是荷花潭宽约十里,如果借艘小船,划入藕花深处,可真是‘碧叶喜翻风,红英宜照日’了。”店小二八成是介绍惯了,居然还拽了几句文。 安如风眼尖地瞧到孙思竣再一次出门砍柴。看到孙思竣冷淡地拿着柴刀,漠然走过,故意“咦”了一声。 小二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有些好奇:“姑娘,怎么了?” 安如风装作好奇地说:“我坐这里几天了,每次都看到这个孩子走过……”有意停了停,引得店小二细心聆听,这才继续。“这孩子长得倒是周正,为何总是这副表情。我家弟弟与他岁同,却是活泼多了。” 店小二这会儿能答疑解惑,于是越发殷情了起来。“姑娘是问这个姓孙的孩子啊!说起来,这孩子也可怜,家中遭遇水患只剩这么一个亲戚。他姨妈无奈之下才收留。瞧瞧那个门第便知道,他姨父陈安生是个普通人家。可当天送他来的那群人当面塞了他一些银两。这孩子没有及时拿出来,结果便惹怒了陈家。”他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说:“之后,这孩子的日子就不太好过。偏偏自己年纪小,又无亲无故。天天看着他们的脸色过日子,这孩子也越发沉默了。” “哦?这样说来,这孩子还是有些心计的?倘若一拿出来,姨父岂不是早就把他赶出家门了?”安如风状似无意地抿了口茶。小竣恐怕是不敢把钱拿出来吧。二百两银子也不是个小数,谁相信一个孩子能有这么多钱。真要闹到官府去,孙思竣势弱,若是陈家稍加打点,还不就真把银钱占了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当时只是怕小竣受苦,却没想到这么多。现下看来,倒是害他不浅。 “岂不是!邻居街坊都看出陈家两口子的心思,偏偏这对夫妻死活不承认。于是,这孩子只能干熬着。一段日子下来,他就成这样了。总是冷冷淡淡的,见谁都没个笑脸。”店小二把肩上雪白的擦桌布拉下来,细心地帮安如风把桌上的水渍抹净。 不再继续问,安如风随手扔了些小碎银过去,店小二喜滋滋地收了起来。心中高兴极了,八卦了一番,又拿了小费。这日子过得可真是顺畅。 “谢谢小二哥,回头我便去你说的秋山与荷花潭瞧瞧。听得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些心动了。”安如风笑道。 “姑娘此去,肯定会不虚此行。”小二也是个聪明人,一听便知道安如风这是在逐客了。于是赶紧闪人。 安如风吃了口小菜,脸上的笑意冷了下来。原来如此,竟然有这么欺负子侄的亲戚,也真是让人看不过去。 结拜 “小竣!”安如风等着孙思竣再一次出现后,一直跟他走到山间,这才轻唤。 孙思竣身子颤了颤,却没转过头来,只是拄在原地不动。 安如风走过去,看着孙思竣有些不敢置信的脸,不由地有些心疼:“我来看你了。”这孩子变成这样,自己也有责任。 孙思竣仍然站在原地,紧闭不言。 “你就是这样待客的?”安如风笑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脑袋。以前摸起来极顺手,现在居然有些不适合了。还真是长了不少。 “小安姐姐,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声音有些闷闷的,孙思竣晃着脑袋躲开她的手,眉目间有些哀愁。 故意歪了歪脑袋,安如风假装思考了一番。“嗯,我这次是无家可归了。本来是想问小竣可否收留我。”她神色落寞地说:“哪知道一见面,你就赶我走。” “我没有!”孙思竣冲口而出,神情里透出一股喜悦,可脸还是僵硬的。 “可你见到我一点都不开心。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小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装作不高兴地转过身去。 孙思竣冲了上来,一把拉住安如风,声音都有些发抖:“我没有……”他哽咽得说不下去。 安如风也舍不得再逗他了,只是细声安慰。“怎么像一副要哭的模样,你以前可没这样呢!” 低着头,孙思竣的眼泪落了下来。安如风从怀里掏出手绢,帮他抹眼泪:“男儿泪水值千金,你哭成这样,也不羞羞。” 孙思竣脸涨得通红,赶紧歪过脑袋,自己随便用袖子擦了干净。“你,这次回来不走了?” “当然要走!”安如风见他的脸又转白,赶紧解释,“我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要去!”孙思竣想都未想,脱口而出。 “可是,你还有家人……” “他们只认钱!”孙思竣,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泛起了冷意。 “无钱寸步难行。小竣,我们也过过那种日子的。”安如风劝解。虽然心里也不大瞧得起陈家的为人,可孙思竣只是个孩子,不能太愤世嫉俗了。 孙思竣只是冷笑一声,没再开口。 “如果你真的要走,那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好吗?”安如风询问着他的意见。其实,她明白孙思竣是愿意与自己走的。可是她还是想尊重他自己的意见。 “他们巴不得我早些离开。可是,那些钱没拿出来,他们舍得我走吗?”孙思竣把手中的柴刀收好,脸色平静地说。 “那就给他们好了!就当是买断了亲情。”安如风无所谓地说,反正以后也不可能回来了。 “我不想给他们,那些是你给我的。我宁可交还给你,也不愿意给他们。”孙思竣解下腰间的布绳,解了开来,将深藏在里面的银票取了出来。“小安姐姐,我原也不想这样做的。我突然到姨父家,给他们家增添了负担,是有些内疚。可是我把他们家的粗活、重活全都抗了下来,他们还是惦记着这些银两。” 他把银票塞在安如风手里,神情悲慽地说:“可他们却不知道,我自己也舍不得用。这些,是你留给我的。我一直都忘不了你在患难时,对我的照顾。他们是我的家人,按理比你待我更亲,可他们无情至此。小安姐姐,我是真的想不明白。” 安如风笑着说:“人要懂得‘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才能活得有尊严。”有些人,一辈子也不会明白这点的。跟他们生气,没有必要。 “小安姐姐,你是不是早便来了?”孙思竣想了半晌,突然问。 “嗯,小竣莫怪我不早些出现。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是否很好,并非有意隐瞒。”安如风点头承认。 “那,你是真的准备带我走?”孙思竣眼睛一亮,这才露出几分喜悦。 “嗯,如果你愿意,我们俩去建一个家。”安如风眨了眨眼睛。 缓缓地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孙思竣突然扑了上来,一把将安如风抱住。才一会儿,她便觉得肩头湿漉一片,犹豫了半天,安如风还是将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小竣,你我非亲非故,我这么直接带你走难免落人口舌。”稍微停顿了一下,她一口气说完剩下的话,“如果你认我做姐姐,那我便能理直气顺地带你走。你看,行吗?” 安如风并非不知道孙思竣对自己产生了些暧昧的情愫。虽然心疼他的遭遇,可有些话还是说在前面比较好。此时的人非常注重辈份与名节,不是人人都像杨过有勇气打破伦理的。 孙思竣果然沉默了半天。安如风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松开。“莫不是小竣觉得,我不够格作你的姐姐?” 摇了摇头,孙思竣放开安如风,泪痕未干的脸上露出伤心和茫然。“小安姐姐,你愿意认我为弟弟,那是最好。我只怕配不上你。” “胡说什么!”安如风笑着,“能有你这么聪明的弟弟,也是我的福气。” 说罢,便撮土为香。转头看向孙思竣,安如风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明知道这个孩子很想跟她走,却借着这件事硬逼着他认自己为姐姐。可若不定下名分,回头还不知道会衍生什么事端。孙思竣比她小六七岁,先且不说这个年龄的问题,就是感情上也无法接受这个孩子与自己有些让人接受不了的关系。与其日后苦恼,倒不如在源头上一把掐断。 孙思竣默默地跪下,虔诚地与安如风磕了三个头,相互报了生辰。安如风心里苦笑,哪里知道这个身体是什么时候生的,年岁可以估计,生日便报前世的吧。 “姐姐,我们走吧!”孙思竣站起身来,向安如风伸出手,突然灿烂地笑了。看不出一点点悲伤,却让安如风心里一痛,只觉得抱歉。 借着他的手爬了起来,安如风拍了拍膝上的土,转身又去帮孙思竣拂去。他只是笑嘻嘻的站着,眸子中有水汽淡淡的晕开。 安如风抬头一笑,“小竣,我们这便去跟他们告别吧。” 孙思竣回头看了她一眼,挺直腰杆的向前走去。安如风亦步亦趋,紧紧跟着。几次孙思竣眸光扫来,她都只是柔柔一笑。 路不长,半个小时不到便走回了陈府门口。孙思竣推开院门,安如风却不进去,只是在门口站着。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陈氏不满地说,突然声音高了起来:“去了这么久,竟然没砍柴?我们今晚吃什么?” “姨妈,我姐姐来了!”孙思竣等她尖叫完,这才冷静地说。 “什么姐姐?除了我以外,你还有什么亲人?”若不是这样,他们也不敢这么欺负他了。陈氏见孙思竣只是站在门口,也探头出来看。见得安如风俏生生地立在门口,怔了一怔。“姑娘,你说是思竣的姐姐?” “是的。他是我结拜弟弟。”安如风不亢不卑,淡然回答。 陈氏疑惑了半晌,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就是你之前把思竣送到我家的。”眼珠子一转,她突然热情了起来,“姑娘,路途辛劳,这便进来歇会吧!”上次见她时,就看到这个女子出手大方。这次她来看孙思竣,会不会又留些钱财呢? 安如风这才施施然进门,顺口向陈氏道了声谢。 “你……”陈氏转身向孙思竣习惯性的喝斥,突然闭口不言,“焕儿,还不快去烧火做饭。家里来了贵客。”平日里,她哪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做这些粗活。偷眼看了看安如风,算了算了,反正只是做做样子。 安如风心中鄙夷,这个什么焕儿便是陈氏的儿子。整天逼着小竣做事,把自己儿子养得白白胖胖,一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模样,难怪让小竣抑郁成这样。 “你让姓孙的小子做不就行了!”陈焕从房里走出来,一副穷酸书生惯有的趾高气昂,“像我这样文弱的读书人,哪里做得了这些笨手笨脚的事!” 安如风冷哼一声,轻轻地揭下面纱,向孙思竣一笑:“小竣,你的功课也落下了不少。”就这幅德性,量他也学不出出个名堂。文弱书生?弱智书生还差不多。连句表弟都不知道叫,从礼仪上来说,便落了下乘。 “这位姑娘真是说笑。孙思竣哪会识字!就算现在进学堂,也晚了些吧。”陈焕冷笑,瞧他做粗活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没多大的前途。竟然还会有人帮他说话,也真是奇了。陈焕有些傲慢地转头,正欲再说两句,却在看到安如风的相貌时傻住了。哪来的女子?虽然脸色有些发黄,五官却是清丽绝伦,笑起来更是艳比花娇。一时,诗兴大发,不由地呆呆吟道:“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孙思竣冷哼一声,挡住陈焕的目光。“表哥,请自重!” 安如风却淡淡地说:“‘服犊鼻、著樵头;夫人衣无缘之裳、施左关之襦’。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才能成为霸主;‘太公八十遇文王’,姜尚直至暮年才能施展才华。便是苏大学士,也是大器晚成。作为表哥,你为何如此小瞧自己的表弟?”以为会夸两句美人,就算拽文了? 陈焕一时竟然被堵住了,半天无语。古人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看来说得果真不错。 “当家的在吗?”安如风懒得再多说,不客气地直接问陈氏。 “我相公在里面。”陈氏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这个笑颜可掬的女子怎么突然冷了下来。微微探头向外看去,也不知道上次她带的那一帮人跟来了没有。她可不想家里再多些碗筷。转了转眼珠子,若是这个女子愿意多给些银两,倒也无妨。 安如风道:“麻烦带路。”这个女人的小心思也不知道遮掩一些,越看越烦,还是赶紧说完走吧。 陈氏没再多言,赶紧将他们带了进去。 此时,陈安生正坐在堂厅里。见得有陌生人进来,居然还是个女子,惊讶地站起身来。 安如风懒得再客套,她就发觉,对这家子人还真不能客气。他们直接给当成福气了。“陈先生,我是小竣的姐姐。这次过来是想带他离开。” “不行!”陈安生下意识地拒绝。开什么玩笑,小子怀里的银两还没交出来,怎么可以跟陌生人走了。 安如风冷冷一笑,把孙思竣收藏已久的两百两银票放在桌子上。“陈先生,我弟弟承蒙你们全家的‘照顾’,这些许银两算是谢礼。”不就是要钱吗?给你们就是。 陈氏一见,心头一喜,更是不想让孙思竣离开。似乎这个姑娘挺在乎这个“弟弟”,如果将他留在家里,能占到的便宜应该会更多。“姑娘,我们是小竣的亲人。您这样将他带走,是不是不大合适?您家住在哪里?还有什么亲戚?我家小竣跟着你,会不会吃苦?” “是啊!”陈安生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女子出手还真是大方。 孙思竣眼睛一黯,缓缓地扫视了一圈。咬着唇低下了头,嘴边嘲讽与苦意越发浓重。真是不想承认,这就是他的家人。 安如风淡淡地笑了,“我今天来,是与你们打声招呼。你们同意,人我要带走;你们不允,我依然要带走。”太好笑了,自己至少不会将他当成童工来压榨吧。他们居然还有脸问自己会不会好好照顾孙思竣。脸皮还真是够厚的。 “姑娘,你怎么可以蛮不讲理!”陈焕也忍不住了,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刚刚就被她几句话堵得难受,现在还不赶紧报复回来。 “姐姐,走吧!”孙思竣叹了一口气。算了,这样的家人,有比没有更好。 安如风微笑地说:“也是!”扫了陈焕一眼,她笑得开心。要说不讲理,黄氏父女可是比她厉害得多。 陈氏一家大怒,正准备争论。安如风轻轻一掌按在了桌子上。只听得四脚爬有瑞兽的圆形大桌突然“啪啪”两声,断裂成几截倒在了地上,变成一堆木料渣。三人快冲出口的责骂在桌子碎裂后,都堵在了嗓子眼里。这是怎么回事? 眨了眨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你们还有异议吗?”安如风上下扫视着这家子,眼中透出兴味,仿佛在看谁比较适合她再按上一按。 被她无形的威慑吓到了。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血色都退了下去。刚才还愤怒的情绪突然消失了。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如风撇了撇嘴角。本来她也不屑于与这些普通人计较,可是实在讨厌他们欺负孙思竣。自己认的弟弟,怎么可以被别人随便欺负。桃花岛最大的特点可是护短,她在上面呆了十多年,当然要将这个优点继承下去。 “那就这样决定了。”安如风询问地看着孙思竣。有没有觉得开心一点? 孙思竣早已经把腰间的柴刀放下,这会儿只是对着陈安生与陈氏夫妻一拜,朝着安如风一笑。“姐姐,我们走吧!”安如风的心意让他很感动。瞧到这些人的丑态,他也真的是心冷了。走吧!再也不回来了。 两人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走了出去,只留下陈氏一家人大气不敢喘地看着他们。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后,陈氏这才拍了拍胸口,为自己压了压惊。老天爷,之前还以为是个财神爷,现在才知道,原来竟是个煞神。看着地上那两张皱巴巴的银票,突然觉得安如风分明是在嘲笑他们。 火葬 “姐姐!”刚走出家门,孙思竣突然停了下来。 安如风有些疑惑。却见他把自己拉往较隐蔽的角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还是把脸蒙起来吧。” 噗哧一笑,安如风顺着他的话戴好了面纱。笑吟吟地说:“这样行了吗?”一时倒忘了,亏得孙思竣想得周到。为了躲避射雕众人,这张脸再漂亮也不好露出来。 孙思竣松开安如风的手,有些局促地问:“我们,要到哪里去?” “去你的家乡!” “啊?”孙思竣眼中涌起了喜色。随即又暗了下去,“可那里……”家人都死了,那间屋子,恐怕也没有了吧。 安如风也不管,扯着孙思竣的袖子便往成衣铺子里走。“先不说那些,我们去买几件衣服。瞧着你这样,我都觉着自个儿在虐待你了!” “不用!不用!”孙思竣连连摇手,“又没破,还可以穿!” 安如风笑开来,“你别为我节省银两了!”就这些衣物,还花不穷她。 孙思竣脸都红了,却硬被安如风拉进了成衣铺子。只是瞧到他焕然一新,走出来后,安如风不由得眼睛一亮。真是明珠蒙尘,这才穿上件裁剪合适的衣服,整个人的气质就大变,熠熠生辉了起来。当下也不再多说,赶紧把剩下的都包好,免得他又想退了回去。 “小竣,你想好要学什么了吗?”瞧到他还是蹙着眉头,安如风干脆转个话题。 “学医!”孙思竣的声音很沉稳。安如风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黯然的眼神里透出了哀伤。这孩子不会是想起了他的奶奶吧?学医也好,万一他说要学武,自己可就难办了。一想到黄药师的性子,安如风不由地撇了撇嘴!哼,小农意识!这个时代都是这样,有点啥高明武功,个个藏着掖着,一点都不和谐。教他医术应该是没问题,只是得注意别把桃花岛的不传密方及特殊的手法给泄露出去?br /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16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去。即使日后不小心被黄药师给逮住了,也有套说辞。 倒是孙思竣觉得她神情奇怪,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安如风这才回过神来,打趣道:“好!我这便开始教你!不过,念书也是必须的。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样小竣往后也能找个好妻室!” 孙思竣嫩脸又红了红。“无以为家,何来成家。姐姐,你别笑话我了!” “哎哟,我倒是忘了,你父亲可是个秀才!”安如风开怀地笑了起来,这样看来,小竣可比他那个表兄强得多了。也亏得那个绣花枕头好意思在他面前充当斯文。 想了想,安如风问:“咱们将奶奶的尸身带回去吧?” 孙思竣的眼眶都湿了,重重地点点头。“好!” 落叶归根,狐死首丘。客死异乡哪个又愿意?安如风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希望可以回到21世纪。 两人且走且游,一路倒也逍遥。好不容易找到了当初奶奶的埋骨之地,安如风头疼了起来。尸身已经开始,怎么好带回去。若按她的想法,火化了带骨灰便可以,也不知道孙思竣能否接受这种观念。 三绕两转地躲开了石头,那个简陋的墓|岤还在那里。除了厚厚的落叶与青翠的草尖儿外,全是一片安静宁和。看来这个小小的阵法倒也有用,没让孙奶奶没受到外界的打扰。孙思竣跪下,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安如风也跟着拜了下去。 “姐姐,你有主意,这便做吧!”孙思竣一直不吭声,只是眼圈微红。过了好久,突然沉声道。 安如风却犹豫了起来。这时仍然讲究土葬,众生必死,死必归土,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真要说出来,怕他接受不了。 “姐?”看到安如风迟疑的表情,孙思竣有些疑惑。 安如风想了想,“‘尔时如来,以大悲力,从心胸中,火踊棺外,渐渐荼毗。经于七日,焚妙香楼,尔乃方尽。’佛陀死时,便是火化。东晋鸠摩罗什大师遗体火化时,只余舌头舍利。《墨子&8226;节葬下》曾说:‘奏之西,有仪渠之国者,其亲戚死,聚柴薪而焚之’;《吕氏春秋》也有:‘忧其死而不焚’的记述。小竣,你看奶奶能否……”安如风这番话说得也是小心翼翼。南宋时期,虽然经济、国力大不如前,也逐渐受道教文化影响,有些地方开始流行火葬和简葬。但根深蒂固的想法,仍让朝廷下令民间禁绝火葬。明清两代,更是采取严厉的处罚。她尽量说得委婉一些,就是怕他接受不了。 “好!就便这么办!”孙思竣没有犹豫,点头便同意。之前他便知道家乡有人已经有人火葬了。而且他也知道,就这样的奶奶,是没办法完整地带回家乡。又是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对着墓碑说:“奶奶,小竣这便带你回家!” 安如风与孙思竣在一空地架起了火堆,把奶奶的尸身取了出来。备好了措施,尽量不让腐掉的地方直接接触皮肤。孙思竣泪水涟涟,可人死灯灭,新陈代谢均已停止,这些都是常事。 取得骨灰后,孙思竣抱在怀里终是忍不住痛哭。安如风帮他去除身上的脏衣物,就地燃尽,陪他坐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抹尽眼泪,孙思竣一手牵起安如风,一手抱着骨灰瓮,“姐,我们走吧!” “好!”是要走了。人总不能停在原地,向前走,才能看到希望。 ——————————分割线啊分割线—————————— 黄药师自离开完颜洪烈的大船后,满腔悲愤。心中虽然知道事有蹊跷,还是抑郁难解。命舟子将船驶往大陆,上岸后怒火愈炽。心中只是觉得,一切的错都是郭靖带来的。可他与众人一同死去了,自己又该找谁报仇。心念一动,立时想到了郭靖的师父江南六怪,这便把所有的怒气都齐聚在他们身上。当下迈开大步,向北往嘉兴而去。 完颜洪烈邀众好手前来相助,便是想盗取岳飞的武穆遗书。黄蓉郭靖送洪七公入皇宫,居然与他们碰上了。周伯通得到了黄蓉送他的一堆钟馗、判官、灶君、土地、神兵、鬼使等十多个面具。喜不自甚,自然是走到哪里,拿将这些面具带到哪里。 知道周伯通武艺高强,黄蓉便放心让他在宫里陪着洪七公等吃鸳鸯五珍脍。准备出宫时,却没料迎面撞上了欧阳锋。欧阳锋练习假经有些时日,却总是觉得不对。只以为经义深奥,见到郭靖便想抓住他好生询问一番。 两人就算习过九阴真经,还是敌不过欧阳锋。黄蓉心生一计,干脆大叫有刺客。引来四周护卫,想趁乱逃离。结果竟然冲进一个瀑布里,里面有一石盒,却是被完颜康拿到了。 剧斗之下,郭靖受了重伤,黄蓉惊惧之下,带着他回到了之前留的无人村。村中尽是断垣残壁,甚为破败。只有村东头挑出一个破酒帘,是家酒店。只留曲灵风十七八岁的女儿傻姑一人在店中。这里便是牛家村。只是二人此时还不知道。 只是凑巧的是,完颜洪烈一行人离开皇宫后,竟然也赶到了牛家村。郭靖说九阴真经里有疗伤之法,只是两人需要七天七夜闭关。黄蓉本想杀掉傻姑,以免泄秘。她自小受父亲薰陶,甚么仁义道德,正邪是非,全不当作一回事。却怕郭靖不高兴,这才忍住了心中杀机。躲在曲灵风死时的密室中,两人在密室里存了很多西瓜,一边单掌相接,一边通过墙上的小孔瞧着大堂的情景。 欧阳锋在内堂风吹不到处铺下稻草,抱起断腿未愈的侄儿放在草上,让他静卧养伤。彭连虎笑道:“这些御林军、禁军虽然脓包没用,可是到处钻来钻去,阴魂不散,累得咱们一天没好好吃饭。王爷您是北人,却知道这里钱塘江边有个荒僻的村子,领着大伙儿过来。真是能者无所不能。” 完颜洪烈听他奉承,脸上却无丝毫得意神情,轻轻叹息一声,道:“十九年之前,我曾来过这里的。”众人见他脸上有伤感之色,都微感奇怪,却不知他正在想着当年包惜弱在此村中救他性命之事。 欧阳克却只是抬头瞧了完颜洪烈一眼,心中极为不耐。本想在临安府静养,却被迫扯入这等偷盗事件中。什么武穆遗书和九阴真经,此时都觉得离自己甚远。想要的,他得不到;不想要的,却总是阴魂不散的跟在身边。 欧阳锋见他神色淡漠,只以为是心情不好,也没多问。欧阳克不由得叹了口气,安如风走后已经约有半个月了。当日放手虽然心中已有主张,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如此思念。突然见沙通天、候通海满面血痕地冲了过来,直说昨日在皇宫里遇上了鬼。原来两人被戴着面具的周伯通狠狠地戏弄了一番。可是被打得头破血流,却仍是不知道被人捉弄了。心下更是烦躁,干脆翻了个身,不理所有人。 武穆遗书不在石盒里,任凭完颜洪烈砸个稀烂,也没找到一丝线索。欧阳锋受人之托,也不好袖手旁观,于是再次入宫寻找线索。只是彭连虎等折腾了一夜,腹中早已饥了,各人劈柴的劈柴,买米的买米,动手做饭。待得饭熟,侯通海打开橱门,见到了铁碗,一拿之下,自然难以移动。打开密室的大门后,黄蓉被逼得只把西瓜套在不知是曲灵风还是大内官员的骷髅上,又披散了头发,装成个双头鬼的模样,把昨天被带着面具装鬼的周伯通吓得够的等人都给吓得跑了。 听得两人惨叫外逃,欧阳克惊讶地支起了身子,仔细地打量。白色身影一闪而过,密室的门又关了起来。欧阳克只觉得有些熟悉,本想上前查看一番,只是碍于腿伤,干脆观望了起来。恰在此时,因为慕念郭靖侠义之风的程瑶迦居然也到了这里。 听得程瑶迦与傻姑的对话中说出这里便是牛家村,欧阳克这才知道完颜洪烈为什么会一脸的落寞。因为早便听说王妃包惜弱以前曾住在这里。 程瑶迦之前听郭靖说过牛家村的名头,居然就这么追了过来。遇到傻姑,想吃些饭菜。之前彭连虎他们做的饭菜,却是好得这两个姑娘了。傻姑连吃三碗,程瑶迦却是怎么也吃不下这般粗砺的食物,勉强吞了几口,就放下不吃。 见得傻姑吃饱了,她忍不住打听起郭靖来。躲在密室中的黄蓉瞧她一副娇羞的模样,已经猜到了八成。只是她年幼,又相信郭靖决非无异志,居然不妒忌。只是觉得有人也喜欢郭靖,心中挺乐意。 倒是欧阳克有些震愕,这郭靖长得一副憨头傻脑的模样,居然还能引得程大小姐私奔出来寻他。果然是各花入各眼,缘分自是老天注定。 逼亲和假死 百无聊奈的欧阳克坐在内堂里听得外面动静,却是对那个内室瞄都不瞄上一眼。过得一会儿,陆冠英却曾来到了此处。他竟然也是来找郭靖的。被吓跑的侯通海拿着一包粪便迎面就洒了过来,欧阳克忍住嘴角的微笑,兴味地看了起来。 只是众人打得一团糟,最后竟然冲来个小道士尹志平,把彭连虎这群人都赶跑了。三人在村中找了一通后,这才坐了下来。欧阳克听了半晌,这才明白,原来陆冠英是来找郭靖示警的。原来黄药师想杀江南六怪泄愤的事情被他知道后,心有不忍,这便想赶来报讯。 黄药师到江南转了一圈,没找到六怪。这便是来到了陆家庄。直说要杀江南六怪的满门良贱,命陆乘风及梅超风帮同寻找六怪下落。梅超风当然同意,可陆乘风却觉得江南六怪心存忠义,不想袖手旁观。可又不敢违背师命,于是派儿子传讯让六怪去避难。 而丘处机听说黄药师欲杀六怪的事情后,赶到嘉兴示警。六怪家人分头躲避,黄药师满腔怒火居然扑了个空。他怒气冲冲,折而向北,之后便到了陆家庄。尹志平这是奉师命过来继续通知江南六怪。 欧阳克听得好笑,黄药师真是性情中人。居然为了泄愤,这样满门追杀江南六怪及其家人。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听到了安如风的死讯会不会如此?微微点头,莫说迁怒,便是算计桃花岛也是得干的。 突然听到外面竟然争执了起来。仔细一听,欧阳克差点笑出声来。原来尹志平自持天下武术正宗,瞧不起桃花岛的功夫。这却是陆冠英好心办的坏事。他本想让全真七子好生劝说,只是尹志平年轻气盛,哪里愿意师尊受委屈。陆冠英自然是站在黄药师这边,结果两人竟然说翻了,直接动起了手。只听得密室里也有些动静,欧阳克嘴角弯起的弧度有些莫测。之前便瞧到是个白衣女子,现下看来,应该是熟人了。 再过得一会儿,完颜洪烈、完颜康与彭连虎等人一齐进来。这些人等了良久,现在胆子总算大了些。又是一通混战,尹志平与陆冠英等人被制住了。那个傻姑娘冲了进来。被梁子翁逼退后,傻姑大叫:“吃西瓜的妹子,快出来救人哪,有人打我!”欧阳克不由地揉了揉太阳|岤,都说得这般明显了,自己再猜不出来密室里的是黄蓉与郭靖,未免也太笨了些。 正准备喝止那些人,突然间听得有人轻哼一声。欧阳克心头一颤,竟然是黄药师。坐在内堂内没有轻举妄动,他脑中急速地转着。如果真的是他,自己又该怎么办?叔叔去了皇宫,竟然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拖住他的脚步。 适才傻姑只与梁子翁拆了三招,用的却是桃花岛的“碧波掌法”。黄药师岂会看不出她用的是本门的武功,虽然脸被人皮面具遮住了。但眼神中仍然透出了疑惑。淡声问道:“姑娘,你师父是谁?他到哪里去啦?” 周围人已经听出了他的声音,纷纷心生退意。黄药师的武功之高,这些人在船上可是都清楚的。这会儿知道讨不了好,只想抓到时机赶紧开溜。黄药师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竟然没人敢动。 傻姑摇了摇头,看着黄药师这张怪脸,呆了一呆,忽然拍手大笑起来。黄药师眉头微皱,料知她若不是自己的再传弟子,也必与本门颇有渊源。他对本门弟子最爱相护,决不容许别人欺侮。声音温和地道:“傻孩子,人家打了你,你怎不去打还呀?” 傻姑呆呆地说:“我打他不过。” 黄药师笑道:“谁说你打他不过?他打你鼻子,你也打他鼻子,一拳还三拳。” 傻姑也不知天高地厚,听得他这样说,竟然真的上去揍了梁子翁三拳。黄药师衣袖中弹指发针,金针连连制住他的“曲池”、“臂儒”、“白海”|岤,三拳彻底受实了。只是最后一拳竟然牵动了泪|岤,只叫梁子翁无地自容,当场吐了一口血。 他恨恨地抬头向黄药师道:“阁下是谁?暗中伤人,算甚么英雄好汉?”他依旧未能认出黄药师。 黄药师冷笑道:“凭你也配问我的名号?”突然提高声音喝道:“通统给我滚出去!” 众人在一旁早已四肢百骸都不自在,胆战心惊,呆呆站在店堂之中,不知如何了局,听他一喝,登时心下为之大宽。彭连虎当先就要出去,只走了两步,却见黄药师挡在门口,并无让路之意,便即站定。 黄药师骂道:“放你们走,偏又不走,是不是要我把你们一个个都宰了?”上次,这些人说话不尽不实,在欧阳克的提醒下,黄药师已经心存疑虑。可偏偏不愿意再出口询问,此时,更是把他们当成了发泄桶。虽然自持身份不想杀他们,却也存心不让他们好过。 彭连虎素闻黄药师性情乖僻,说得出就做得到,当即向众人道:“这位前辈先生叫大伙儿出去,咱们都走罢。” 侯通海第一个冲到黄药师跟前,瞪目而视:“给我让开!” 黄药师毫不理会,淡淡的道:“要我让路,谅你们也不配。要性命的,都从我□钻过去罢。”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怒容,个个准备冲上去硬拼。侯通海离得近,怒吼一声,便向黄药师扑了去。黄药师冷笑一声,左手将他的身子高高提起,右手拉住他的左膀向外扯去。只听得“喀”的一声,硬生生将一条手臂连肉带骨扯成两截。随手将断臂与人同时往地下一丢,黄药师依旧淡漠地站在门口。 侯通海已痛得晕死过去,断臂伤口血如泉涌。众人无不失色。黄药师缓缓转头,目光逐一在众人脸上扫过。只吓得众人机伶伶地打个冷战,只感寒毛直竖,满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轻喝一声:“钻是不钻?” 众人受他声威镇慑,竟是不敢群起而攻,彭连虎一低头,首先从他□钻了过去。沙通天放开尹、陆二人,抱住师弟,杨康扶着完颜洪烈,最后是梁子翁和灵智上人,都一一从黄药师□钻了出去。一出店门,人人抱头鼠窜,哪敢回头望上一眼? 欧阳克本也是杀人不眨眼,可瞧到黄药师如此神通,也不免心头有些惧意。正想继续缩在内堂,却听到黄药师问:“你还要在里面呆多久?” 欧阳克一愣,这才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的行踪了。苦笑道:“黄伯父,小侄腿有不适,不便拜见。还望见谅!” 黄药师眼中却异芒连闪。知道里面有人,却没想到是欧阳克。没再理他,黄药师转身对着陆冠英说,“你与这位姑娘留着。” 陆冠英早便知道是祖师爷来了,只是他戴着面具,只怕是不愿露出行藏,当下不敢称呼,只恭恭敬敬的跪下。尹志平瞧得黄药师这般威势,心知此人非同小可。却不料黄药师已经听到两人的争执,以他的性格,哪里会轻易忍得下这口气。于是伸手在桌上抓落,扳下一块木块,臂不动,手不扬,木块却直直向尹志平飞去。无论他如何挡格,却是连同拂尘一齐打他的口旁,硬是敲落了他几颗牙齿。 尹志平知道黄药师的身份,干脆将身死置之度外。直接骂他是妖魔邪道,倒是激起了黄药师的几分激赏。给人如此放肆辱骂,那是他成名之后,从未遇过之事。突得想起了安如风,记得她也是这般,每次对上自己便倔强得很,不由得更是起了相惜之意。心中如此想,倒是面上不肯露出笑颜。踏上一步,冰冷的道:“你有种就再骂一句。” 尹志平叫道:“我不怕你,偏要骂你这妖魔老怪。”陆冠英欣赏尹志平,为了帮他解围,想砍伤他让黄药师消气。可程瑶迦却不肯再置身度外,要与尹志平一同面对。 黄药师冷冷地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好,有胆量,有骨气。我黄老邪本来就是邪魔外道,也没算骂错了。你师父尚是我晚辈,我岂能跟你小道士一般见识?去罢!”忽地伸手,一把将尹志平当胸抓住,往外甩出。尹志平身不由主地往门外飞去,满以为这一交定是摔得不轻,哪知双足落地,居然好端端的站着,竟似黄药师抱着他轻轻放在地下一般。尹志平吓了一跳,胆子再大也不敢进去了,干脆转身离去。 程瑶迦还剑入鞘,还未松口气。却听得黄药师突然问她是否愿意嫁给陆冠英。程瑶迦大吃一惊,只吓得脸色雪白,随即红潮涌上。 黄药师不管她的表情,只是说自己生平最恨仁义礼法与圣贤节烈。不杀尹志平,却是因为他敢当面骂自己。瞧得程瑶迦有几分骨气,便帮她作主嫁给自己的徒孙。忽而想起女儿,叹了一口气:“儿女婚姻之事,连父母也是勉强不来的。”只道自己若不是阻止她与郭靖的亲事,爱女现在未必会生死不明。 心中一烦,态度自然也差了。陆冠英知道再不爽快,眼下便有一场大苦头吃。更何况对程瑶迦也心生爱恋,便同意了。程瑶迦一介女子,哪里扭得过黄药师,竟然真的找了红烛当场拜了堂。黄药师大笑,突然身形一晃,进了内堂抓起躺在柴草之中的欧阳克便出了门。临去前,将门关上,以免这对害羞的小儿女逃了。 欧阳克斜坐在地上,看到这场好戏,好气又好笑。只觉得他比黄蓉还会胡闹,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自己素来风流,强迫的姑娘不少,只是还未这般强逼人成亲过,真是大开眼界。 黄药师早已经揭下面具,上下打量着欧阳克,开口问道:“我让留在临安府,你为何来到这个地方?” 欧阳克耸耸肩,貌似真诚地说:“黄伯父,您瞧我现在的状况,能拗得过我叔叔吗?”在一旁看了良久,他也算是明白黄药师的个性。有话直说,比藏着掖着更让他听着舒爽。 “你的腿怎么断了?” 念及此事,欧阳克便怒从中起,桃花眼眯起,这便是要说实情。转而想了想,却又笑道:“承蒙黄伯父关心,小侄只是因为意外,修养些时日便会好。”跟他告状也没用,是他的宝贝女儿使计砸的,他岂会为自己讨个公道。回头说了,他没准还会赞赏女儿几句。自己更是气都气死。 随口应了一声,黄药师本就只是问问。停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欧阳克微笑地说:“小侄不明白黄伯父想说什么。” “蓉儿与如风到底有没有死?”黄药师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了,直截了当地问。 “我没有看到他们的尸身。”欧阳克死活不肯爽快,只是模棱两可地说。 “你的意思是……”黄药师眯了眯眼睛。 “我什么也没说。”欧阳克只是淡笑着。 黄药师定定地站了半晌,眸中翻腾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你什么时候与她们碰面的?” “船坏了,一起飘到了孤岛上。之后我们分别获救!”欧阳克不尽不实地说着。 黄药师冷笑一声:“你岂会放如风单独离去?” 欧阳克心中一涩,沉默了良久,这才开口:“我叔叔不喜欢她。” 黄药师也没吭声了。欧阳锋若是想杀她,安如风确实躲不过。“欧阳锋为何要杀她?” 欧阳克紧咬牙根,瞪着自己的断腿,突地惨笑一声:“黄伯父,你以为呢?” 瞧他的神情便知道,定然跟他有关。黄药师冷冷地问:“那蓉儿呢?她护着那个傻小子,偏偏傻小子又知道九阴真经。欧阳锋连如风都不想放过,又岂会让蓉儿逃生。” 欧阳克只觉得心头一震。还没说上两句,却被他猜个七七八八。知道叔叔对黄蓉与郭靖有企图,更知道自己会想办法护着安如风。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黄药师脸色已然平静。知道女儿与如风机警,此时定是安然无恙,否则欧阳克也不会露出这般表情。随手抓起欧阳克向一旁扔去。“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心情骤然变好,也不想再与这个小辈计较。 欧阳克轻飘飘地落了地,蹒跚地站起来,拄着拐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临走时心里却是暗忖,瞧得黄蓉的模样,怕是不想出来与他父亲见面。不急,等到黄药师走了后,自己有的机会与她算账。这个小丫头,居然敢设计害自己,那倒是要承担后果。 作者有话要说:假死 欧阳克在外面没坐多久,便听得一声长啸,跟着便是哈哈大笑,声振屋瓦,正是周伯通的声音。只听他叫道:“老毒物,你从临安追到嘉兴,又从嘉兴追回临安,一日一夜之间,始终追不上老顽童,咱哥儿俩胜负已决,还比甚么?” 欧阳克一见欧阳锋回来了,不由地喊:“叔叔!” 欧阳锋却是不答,只是说:“你逃到天边,我追到你天边。” 欧阳克怔了怔。他知道黄蓉与郭靖在密室内,这正是想告之。却没料到,竟然对他置之不理。其实,欧阳锋向来对他便是不冷不热的。母亲把他生下来只是为了让自己疯狂的爱情得到证明。而父亲却沉迷与武功,从未承认他,给他半点父爱。年少时因为寂寞,曾经与一名女子走得极近,父亲却是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她,只说会影响他。 茫然之下,他又喊了一声:“叔叔!” 早便听到了的周伯通自是不会管他,只是挑衅欧阳锋,说比比看谁先累死。两人一齐振吭长笑,转间眼,笑声却已在远处十余丈外。欧阳克眼尖地发现,黄药师青色的身影竟然也跟了上去。又呆了半晌,苦笑连连。心里知道自己终是乱了。叔叔知道黄药师留在这里,非但不理自己安危,连看都不看,只顾着与人比武。转念一想,有些颓然,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以前,他没放在心上,是因为心中只有父亲。现在,因为安如风的事情他难免对父亲起了嫌隙,这才忍不住心生怨念。 恼怒之下,干脆推门而入,直接走了进去。 陆冠英与程迦瑶新婚燕尔,甜蜜地靠在一起说着私语,突然见到欧阳克进来,均是大吃一惊。欧阳克却冷冷地道:“去装碗饭来,我饿了!” 程瑶迦迟疑地看着他,转头对陆冠英说:“他是歹人,我认得他。”可他受伤多时,双颊深陷,目光无神,已迥非当日神采飞扬的神态。本就心软,程大小姐瞧他神态落寞,也便听从装了一碗饭来。 欧阳克大口吃完,又要了一碗。两碗饭下肚,这才精力大增。这便将一肚子的怨气发在了黄蓉身上。默不吭声地起来,在碗橱那里找寻着。见铁碗边上的灰尘中有数道新手印,心念一动,伸手去拿。数拿不动,继以旋转。只听轧轧声响,橱中密门缓缓向旁分开。 欧阳克微笑,里面果然坐着黄蓉与郭靖。“黄姑娘,你们这是在练功吗?”他明白郭靖武功扎实,黄蓉更是狡计百出,此时竟然只是坐着不出手,肯定是大有蹊跷。见他脸色憔悴,想起叔父曾说已在皇宫中用蛤蟆功将他震死,原来居然未死,但受伤也必极重。 心中更有把握了,声音也不由地带了几分轻快:“出来吧,躲在这里也不嫌气闷得紧。” 黄蓉有心想用打狗棒法对付他,可欧阳克却离得远远的。一把钢针发过去,欧阳克侧身避开,自己与郭靖只能盘膝而坐,一时竟然毫无办法。见得黄蓉落险,陆冠英与程瑶迦也冲了上来。可欧阳克自幼得父亲悉习教导,比全真教的孙不二功力还要精湛。此时虽然脚有不便,却仍是将他们耍得团团转。 正在危急时,突然有人敲门。五人均是一愣,停下了手来。欧阳克却是觉得心烦,今晚见的人实在太多了,透骨钉便是扣在手中,正欲向郭靖的心口弹去,了结他的性命。黄蓉却尖叫一声:“你若敢伤我们,我爹爹不会放过你!” 玩味地看着她,欧阳克笑着说:“等我杀光了所有人,你爹爹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九阴真经你也不想要了吗?斯里星,昂依纳得。斯热确虚,哈虎文钵英。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不要,我本来便不喜欢这些。”嘲讽地看着黄蓉,欧阳克脸上的杀气越盛,“还有什么想说的,你便全说完了吧!”这些东西,说与父亲听,想必效果会更好。 “早在岛上,你便答应过安如风不会伤害我。若她知道实情,定不会原谅你!”黄蓉没料到他软硬不吃,心急之下,便把安如风抬了出来。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可依她对安如风的了解,她肯定会护着自己的。 欧阳克一晒,“那又如何?黄姑娘,你几次三番欲置我于死地,我为何还要留你性命?”他当然知道安如风会护着黄蓉。可是看到黄蓉相似的脸,欧阳克只觉得心头烦躁越来越浓。 “姑娘请进。”那边,程瑶迦宛如见了救星似的,赶紧把门打开。却见一个浑身素服的妙龄女子站在门外。她白布包头,腰间悬刀,形容憔悴,却掩不住天然丽色。竟然是穆念慈。 欧阳克怒喝:“滚出去!”说罢,举起手掌,“拍”的一声,将方桌击下一角,断处整整齐齐,宛如刀劈斧削一般。好好的一张桌子,被黄药师扳断了一角,被欧阳克击断了一角,看起来有些怪模怪样。 穆念慈此时带着父母的棺木回乡安葬。八名伕子在身后抬着棺木,正准备休息一会儿。突然见到欧阳克,又羞又怒,一听没注意听到他说了什么,只记得他当日的调戏。只以为程瑶迦是他的姬妾,当下向她虚砍一刀,夺门便逃。陆冠英惊讶之下,赶紧过去解救。黄蓉趁机关上密门,重又躲避了起来。那些伕子一见眼前的混战,个个扔下了棺木惊叫着逃了去。 欧阳克冷冷地看着众人闹成一团,不理不睬,只是转身走回橱柜前,正准备打开密室杀死黄蓉。突然门外人影闪动,进来一个少年公子,却是完颜康。他与完颜洪烈、彭连虎等从黄药师胯下钻过,逃出牛家村。众人受了这番奇耻大辱,都是默默无言低头而行。杨康心想要报此仇,非求欧阳锋出马不可。可是他到皇宫取书未回,于是禀明了完颜洪烈,独自回来,在村外树林中等候。 欧阳锋来是来了,却与周伯通一闪而过。完颜康听得欧阳克连声喊叔叔,便知道那几道人影中有欧阳锋。正在失望准备回去时,却瞧见了穆念慈。他初时并没有把穆念慈放在心上,后来见她对自己一往情深,不禁感动。此时,穆念慈惊惶之下,逃到了他的身边。身子仍然吓得瑟瑟发抖,只以为欧阳克对她有不轨。心中恨极,却又突然起了另一个念头。 “欧阳兄,你为何与这些人争吵了起来。”他睥睨地扫了众人一眼,脸上的鄙夷挂得明显。“都是些乡野村民,有什么好计较的。” 欧阳克知道完颜康心思深沉,此时也不急着找黄蓉算账。更何况自己身为完颜洪烈的座上卿,多少也是要给他一些面子的。只是笑道说:“昨晚这里有人结亲,厨中有酒有鸡,小王爷,劳你驾去取来,咱俩共饮几杯。我叫这两个美人儿脱去衣衫,跳舞给你下酒。”他并不知道完颜康与穆念慈之间的情愫,只是随口一说,想瞧瞧他想做什么。 也不怪他起疑,众人都逃了。就完颜康一人回来,恰好撞在这时。他与郭靖是父母定的结义兄弟,完颜康虽然回到了完颜洪烈身边,欧阳克却总是瞧他不大顺眼。自然不会轻易告之他黄蓉郭靖躲在密室当中。 陆冠英气得怒斥:“你这个色胚,怎的如此下流!” 欧阳克大笑:“我白驼山少主向来便是如此,你又能拿我如何?” 完颜康见穆念慈受辱,也不吭声。只是随他一起轻薄地笑了笑:“那再好没有!”只见他转身到厨中取出酒菜,与欧阳克并坐饮酒。 穆念慈身子发抖,站在他旁边,只欲奔走。完颜康却点了她的|岤道,一把将她按在自己身边:“姑娘,我们还没尽兴,你可不能离开了!” 欧阳克轻笑着跃了过去,一把制住陆冠英。随手将程瑶迦抓了过来,一手轻搂,一手倒了一杯酒递在她嘴边:“先饮酒浆,以助歌舞之兴。” 二女虽气得几欲昏晕,但苦于|岤道被点,眼见酒碗触到唇边,却是无法转头缩避,都被灌下了半碗酒。穆念慈凄婉地瞧着完颜康,转而面向门口两具棺木道:“杨康,你瞧这是谁的灵柩?” 完颜康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杨铁心的灵柩,心中一凛,脸上却是漫不在乎。说道:“欧阳先生,你紧紧抓住这两个妞儿,让我来摸摸她们的小脚儿,瞧是哪一个的脚小些,我就挑中她。” 欧阳克见他脸色微变,仍然笑着打趣,直说自己只瞧了女子的脸蛋便知道她全身从上到下长得怎样。完颜康仍然不动声说,只说让他再喝一碗酒,自己俯下身子摸摸看,再告诉他是否猜对。 欧阳克见他弯下腰去,心头警惕。却依照他的话端起碗来。完颜康从桌底下斜眼上望,见他正仰起了头喝酒,蓦地从怀中取出一截铁枪的枪头,劲透臂,臂达腕,牙关紧咬,向前猛送。 欧阳克早有防备,侧身避过,却又将铁枪夹入腰胁之中。这一下夹得甚是巧妙,再配合脸上的大叫,竟然让功夫低弱的完颜康没看出他是否受伤。欧阳克手中酒碗随即掷出,完颜康低头避过,呛啷一响,那碗在地下碎成了千百片,足见这一掷力道大得惊人。 掩去眼中的疑惑,欧阳克装作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绻成一团。颤声道:“我姓欧阳的纵横半生,想不到今日死在你这小子手里,只是我心中实在不明白,小王爷,你到底为甚么要杀我?”心中确实不解,完颜康父子需要白驼山的助力,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起杀机。 完颜康狞笑地走来,准备再补他一掌。欧阳克心中冷笑,忽地反掌拍去,将完颜康重重打翻在原地。运起内力,逼得自己吐了一口血,装作虚弱无比地说:“你不肯说,是要我死不瞑目吗?” 完颜康只觉得心腹间剧痛,“哇哇”地连吐了几口血,比欧阳克还来得严重。穆念慈惊叫一声,上前扶住他。欧阳克心中立时恍然,咳嗽地笑道:“她……她……” 完颜康也苦笑:“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强加戏侮,我岂能容你?” 欧阳克大笑:“原来如此,那咱们同赴阴世吧!”勉强直起身子,高举手准备拍向完颜康的天灵盖,却又忽得倒下。穆念慈正准备提刀砍下,见他竟然翻倒在地,仔细走过去一看,只见欧阳克脸色惨白,气绝而亡。 完颜康与穆念慈呆了半晌,相互奔近,四手相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望着欧阳克的“尸身”,心中犹有余怖。 定居 完颜康勉力解开穆念慈的|岤道,她又急着赶过去将程瑶迦与陆冠英救了下来。陆冠英知道完颜康是大金国的钦使,虽见他杀了欧阳克,于己有恩,但也不能就此化敌为友,上前一揖,不发一语,携了程瑶迦的手扬长而去。两人适才的惊险实是平生从所未历,死里逃生之余,竟都忘了去和郭靖、黄蓉相见。 黄蓉见完颜康与穆念慈重会,甚是喜慰,又感激他解救了大难,郭靖更盼这个义弟由此而改过迁善,与黄蓉对望一眼,均是满脸笑容。完颜康欲从欧阳克“尸身”中拔出铁枪枪头,想尽快将他埋掉。可欧阳克却将铁枪头夹得死紧。无奈下,他们两人将欧阳克抬到客店后面的废园中。准备掘坑时突然飘来一阵奇怪的味道,两人头一阵晕眩。之后迷迷糊糊地随便将欧阳克一扔,这便回到村中雇人来抬了棺木,安葬于杨家旧居之后。 欧阳克坐起身来,收了手中的迷|药,随手将铁枪头一扔,找了个地方好生地休息一夜,便又转而回到客店外。见借宿村人家中的穆念慈也来到了客店,完颜康却一脸焦急地不住顿足,连连叫苦。原来他在后悔不该让陆冠英与程瑶迦离去。穆念慈却是皱眉不悦,直说大丈夫敢作敢为,昨日他既然害怕,就不该杀掉欧阳克。 完颜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妹子,我心中另有一个计较。他叔父武功盖世,我是想拜他为师。” 穆念慈“啊”了一声。 完颜康道:“我早有此意,只是他门中向来有个规矩,代代都是一脉单传。此人一死,他叔父就能收我为徒啦!”言下甚是得意。 听了他口中言语,瞧了他脸上神情,穆念慈登时凉了半截,颤声道:“原来昨天你冒险杀他,并非为了救我,却是另有图谋。” 完颜康笑道:“你也忒煞多疑,为了你,我就是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 穆念慈道:“这些话将来再说,眼下你作何打算?你是愿意作大宋的忠义之民呢,还是贪图富贵不可限量,仍要去认贼作父?” …… 欧阳克不愿意再听下去了。完颜康另有所图自己早有疑惑,早知道他想杀自己并不单单只为这个女人。也只是这个女子傻,居然相信这样的男子竟然会冲冠一怒为红颜,自然是早有想法这才触动了杀自己的念头。 只是,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容颜颇有憔悴,却仍然俊帅得很。一时骗得这个完颜康的相信,本来只是顺势而为。因为不知道黄蓉与郭靖留在密室疗伤需要多长时间。如果两人在自己与完颜康争斗之时恰好伤愈,转而共同对付自己,而自己腿脚不方便,郭靖这小子武功大进,相较下来,自己恐怕要吃亏。装作假死,本是一时兴起,此时他却有了别的想法。如果父亲知道他的死亡,会如何呢?他一向待自己冷淡,除了自己曾被巨岩压死露出过些许真情外,平时总是冷淡得很。真的很想看看,他这时该露出何等表情。 ———————————小安重新登场———————— 一路风景如画,之前的水灾仿佛没能给南康军这片土地带来多沉重的伤害。水秀山清眉远长,归来闲倚小阁窗。春风不解江南雨,笑看雨巷寻客尝。重新回到这片土地,即使相隔了近千年,也让安如风心安不少。 “姐,先休息一会儿吧!”孙思竣掀开帘子,细心地提议。 安如风不愿意风餐露宿的,这便买了一辆马车。虽然颠簸得厉害,总比骑得来得舒服。顺手递给孙思竣一些点心和水囊,安如风笑道:“好,我们这便停歇一会儿。” 拿起面纱,安如风在孙思竣的扶持下出了狭窄的车厢。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孙思竣,这个孩子把自己照顾得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别说什么粗活重活,就是走几步路,他都是小心翼翼地看护着。 将汗巾打湿,安如风递给孙思竣。一个上午都在赶马车,直说请个马夫,他却死活不同意。瞧得刚开始时,手掌都磨起了亮晶晶的水泡,安如风都有些心疼。可怎么劝说都不听,只好捣烂了些草药在夜间休息时帮他敷上。 “擦一擦吧,我们就在附近进食。”安如风下车时便四处扫 txt电子书下载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17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便四处扫了扫,不远处是家小酒肆。虽然看起来简陋,总比他们吃干粮来得舒服。 孙思竣只是笑笑,没吭声。安如风真是拿他没办法,以前他虽然喜欢粘着自己,也没沉默成这样。除非必要,不然绝少开口。“等到我们安定下来,姐姐给你做些好菜。我的手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得来。”逗趣地与他说笑着。 孙思竣还只是笑笑。安如风败下阵来,好好的一个孩子,回家一趟就成了面瘫。除了对自己还会露出些表情,对其他人,他就是一个大冰块,时刻露出生人勿近的气息。这不,坐在酒桌前面,孙思竣细心地点了安如风喜欢吃的一些小菜,又闷不吭声地吃了起来。就连小二上来想展示一下热情,都被他冷冷地瞪跑了。 安如风叹气,慢慢来吧!看来孩子的教育还真是急不来。以前自己总怪黄药师由着黄蓉性子来,现在倒觉得,能像她那样飞扬跋扈的活着,神采飞扬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是不错的。 “姐,我们准备到哪里去落脚?”孙思竣瞧着安如风不像是回到自己的居住地,这才问了出来。 安如风笑道:“我们去都昌。”心中略有些得意,你也总算是问出来了。还以为你会继续保持疑惑地跟她直接过去呢! 孙思竣眉心一皱,“那里民风剽悍,姐,要不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安如风岂会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就是在后世,都昌都像个“刺儿头”,令市里省里头疼。这里山美水肥,本来该是一派鄱湖渔歌美的风景。可也不知是哪里传下的习俗,他们对传宗接代的意识比其他县市要来得强烈得多。不论平民百姓,还是官贾富贵,对生儿子的执念强得连“计划生育”的强风都刮不灭。此外,他们除了有普通百姓吃苦耐劳的共性外,大多很有个性。安如风曾经看过一名长得白白净净的大姑娘,穿着及踝的长裙,看起来娴静,可腰上却挂着五颜六色的一串大钥匙。安如风直接问,你是都昌的吧?姑娘点点头,有些好奇她是如何知道的。安如风只是说瞧她的作派便知道。 但就是这样的地方,却经常出现一些“怪才”。另僻蹊径,走的路是常人预想不到的。无论是经济上、文学上还是官场上。而且他们的团队意识特别强烈,经常扭成一团儿牢不可破。想到都昌去,安如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好在她虽然不会说都昌话,却能听得明白。而且熟悉一些基本的生活习惯,总算也不是彻底的外人。 “不了,我们直接过去。”安如风摇摇头。天气略有些热,她在思忖着要不要制些龟苓膏。可工序繁琐,还是早些赶路来得要紧。记得在桃花岛时,当她知道平时在超市里买的龟苓膏是用龟板、土茯苓、仓术、苦蔘、女贞子、荆芥穗、生地、鸡骨草等二十余种中药材做的,直接目瞪口呆了。只是觉得,不管它滋阴补肾、润燥护肤、消除暗疮,还是调理脏腑、清热解毒也好,自己还是不大想如此折腾自己。 可没得法子,黄药师一声令下,她就得乖乖地照办。第一次炼制时,她怕苦味太重,加了些冰糖。结果,甜腻的龟苓膏于是只得她自己消化了。 很可笑,她虽然学中医,却不爱喝药。这是因为她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个行当,而是为了多一份谋生技能。后来多练习几次,便将后世的吃法掺了进来。不直接加糖,而是切成块状后,淋上蜂蜜与牛奶,微苦、清凉混上淡淡的蜜香与奶浓,连黄药师也稍给脸面的多吃了些。 想到这里,她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又隐去。不管如何,在桃花岛呆的那十多年,是她到这里过得最平稳的日子。这一年时间,颠沛流离,各种事件接踵而至,逼得她喘不过气来。相较而言,那些岁月真是美好得恍如梦境。摇了摇脑袋,她安慰自己,都已经过去了。但却忽略不了,心中隐隐的痛感。可让她回头,她是真的不愿。只能暗暗祈祷,这些不开心,可以随着时间消逝。 孙思竣没再多言,只是吩咐店家再倒了些清水带走。这一路,都是他在做这些琐事。安如风也不管这些,有空便是拿了笔纸将中药方歌给默了下来,递给孙思竣背诵。当初她没花多少功夫便将这些强行记下,再到后来融汇贯通后,才算是吞进了肚中。这还是亏得了这副身体附赠的福利。只是难为了这个孩子,还没开始认药,便背诵这些颇有些诘屈聱牙的东西。 等到他们买下一座两进两出,带有一座小院子的住房,在都昌安好家后,再将孙思竣的奶奶安葬后,闲下来后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突然来了这么一对姐弟,令四周邻居很是好奇。 忙碌了几天,将该添置的办好,该打扫的清理干净。安如风这便端起了严师的风范,将孙思竣关在房内记念,扔出那叠一路默出的方歌,直说晚间要考他。自己却拎着竹编的菜篮子出了门,迎面便碰上了余四嫂。这是一个喜欢碎碎念的妇女,没有什么恶意,却偏爱瞧热闹。 “孙姑娘,你们搬来了好几天。瞧你们忙得很,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余四嫂很亲切地问。 安如风点头,有礼地回答:“四嫂客气了。小安早便该去拜访大家,只是一时事多,这才准备稍挪些时日。” 余四嫂哪里是希望她来串门,只是对她好奇。毕竟一个年轻姑娘带着弟弟突然迁居此处,总是有故事的。早前她的儿子因好奇问起过孙思竣姓名,虽然那个孩子没什么表情,不过也算是礼仪不失,报了姓名。这会儿,她便直接以为安如风名为孙小安。安如风自然是不愿意解释,便是默认了。 “孙姑娘,我瞧着你挺文静的,看起来也瘦弱。真没料到居然如此能干。”这才是余四嫂最关心的话题。这座房子是老蒋的房子,他前些日子因手头紧张想出售。却因要价偏高,很多人都望而止步。哪知这个姑娘一来,轻轻柔柔几句,居然让老蒋降下了两成。瞧得小气的老蒋居然没将脸涨成猪肝色,余四嫂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谈的。 安如风失笑。她还能说什么,只不过是抓住老蒋卖房变现心切,先是进去瞧了瞧房子的格局,将其优劣点摸清楚后,一一说明,并且有理有据。其次,再逐一套出老蒋急需钱的原因,摆出一副咱不着急,我只是想过来看看的心态。 老蒋本来瞧得安如风是个女子,颇有些瞧不上眼。见得她真的懂得风水,更兼之明白医理,见他颈部有些僵直,肩部略动时,会痛得有些蹙眉。再仔细观察,便给他开了一幅麻杏薏甘汤。第二日,老蒋再次与安如风谈判时,觉得已经轻松了不少。对她更是信服了些许。安如风这才告诉他,自己姐弟流落此地,只想安稳过日子,手中银钱也不多。如果他诚心,自己也便银钱两清,否则只能另寻其他。说来说去,还不是图她出钱爽快。若真说有什么本事,也只是夸张。只是这些话,自然不好与余四嫂说。 义诊 余四嫂也真是奇怪。这个姑娘说话轻轻柔柔的,仿如大家闺秀,可言语间却滴水不漏。如何套也听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急之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却越揉越痒,越揉越痛,一时间眼泪哗哗。 安如风瞧得不对,轻巧地制止她搓揉的手,将她带到路边。“四嫂,我略懂医术,这便帮你看看吧!” 余四嫂大喜,普通人哪里愿意随便就医,有些什么小毛病都是自己抗着。可眼睛红肿已经有些时日,这些天更是视物不清。安如风仔细瞧了瞧,只觉得她的眼睛有些炎症,已经有很明显的充血。略一把脉,便已经明了,应该是急性角膜结膜炎。一剂清肝明目汤《万病回春》便开了出来。知道与她说得不清楚,临时又找不着笔墨,这便直接到了药房,一串药名连番报出。听得抓药的小徒弟有些发愣。 余四嫂也有些惊喜,“哎哟,姑娘,倒真是瞧不出来,你还有如此神技。瞧着姑娘就觉得面善,真没料到居然是救苦救难的女菩萨。”安如风哭笑不得,自己一直蒙面,什么时候给她瞧出还有面善这么个特点。而且,“女菩萨”这个称呼也真是要命,直让她想起了唐三藏。 “四嫂,大家都是邻里,小安自然是竭力相帮。四嫂以后记得莫用脏手随意搓揉眼睛,极易染病的。”安如风细细叮嘱。 余四嫂只顾着心喜,却忘了刚刚心中的疑窦。这个小安姑娘一副手无缚鸡的模样,竟然随手将自己的双手拨了开来。瞧得安如风大方地帮她付了药钱,嘴里虽然不停地说,这怎生是好,却不客气地把药放入了自己的篮子里。只是神情比之刚才,不知道亲热了多少。 安如风岂会不知道余四嫂的想法,只是心中另有打算。学医之事,可不能只顾埋头苦学,实践才是最重要的。虽然手中的银钱足够,却还是想替孙思竣谋个出路。自己虽然不知能否找到回家的路,可既然把这个孩子带了出来,就必须得替他负责。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 示好于余四嫂,也是看中她的本质便是一个高音喇叭。有她在外帮自己打名气,想必很快会有一些人前来求医。果不其然,才过得两三天,觉得好多了的余四嫂便开始来感谢。安如风自然也不会失礼,备了薄礼回了过去。 再之后,余四嫂的直属亲戚,以及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些亲戚都找上门来了。安如风当然不会拒绝,有意指点孙思竣,让他记下各种症状,然后再细心讲答。如此一来,比闭门造车来得快多了。 这天夜里,安如风精心炖了一锅鸡汤。瞧了瞧孙思竣还未熄灯的窗口,有些安慰的笑了。这个孩子果真用功。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天赋,却是细致耐心。那些方歌居然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倒背如流。为了帮他提高,安如风大量进购药草,让孙思竣仔细品尝药性,感受万般不同的滋味。于是,好学习的孙小弟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每天夜里睡觉的时间,也不过五六个小时。 装了一碗,安如风端了过去。“小竣,开门吧!” “姐?这么晚了,你为何不休息?”有些疲倦的孙思竣将打开,却看到安如风端着鸡汤。 “你不也没休息吗?”安如风数落到,“我才说考考你,你就如临大敌。知道你用功,可也得适度才行。” 孙思竣笑了笑,将鸡汤接了过来。“知道了。你先去睡吧,剩下的我来收拾。” “你也别太晚了。夜间烛火不够明亮,很伤眼睛的。”安如风再次叮嘱,直觉自己也快有婆婆嘴的潜质了。 “知道了。”孙思竣只是静静地笑着。等到安如风走后,他这才坐回桌上,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喝着,表情悉心专注,仿佛生怕浪费了一滴汤汁。这段时间,他饱尝人间冷暖,只是觉得能留在安如风身边便是好的。之前,她说要做饭,孙思竣只是听听。瞧着安如风一副小姐作派,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厨艺会如此好。可是,她身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孙思竣也学着不去深究,只是,心中到底还是不安。安如风虽然一直温柔细心,但他还是有些不太安心。总觉得她还是会抛下自己,所有的努力,也只为了不做她的累赘。 想起这些时日的家常饭,安如风总是变着花样为自己补着。经由她巧手烹制,就是普普通通一个炒白菜也是滋味美妙无比。想着,嘴边又泛起了笑容。将香鲜不腻的鸡汤喝得涓滴不剩,他收拾好所有的东西,便到厨房里去。 …… “小安姑娘……”张阿牛拿着安如风开的药方子有些犹豫不前。 安如风抬头,“怎么了?” “这些时日,经由你的调理。身上的病痛好多了,这些是我送给你的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你也别推拒。”说着,他便把一些新鲜鸡蛋递了上来。是用一个小篮子装的,上面还用干荷叶细细地盖好,看起来颇为雅致。 安如风也不客气,多谢了几句,便让孙思竣收好。求医的人过意不去,总会给她带些礼物。只是张阿牛此时的表情让她有些意外,心中知道肯定不只此事。 “小安姑娘,本来这事也不好跟你唠叨。可是……”张阿牛又犹豫了一下,“可是,小安姑娘,我们这些时日买的药价钱越来越高。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告诉我新鲜草药的模样,我好自己找寻。” 来了吗?安如风面色不变,只是笑着说:“张大哥有所不知,药物需要一些提炼才能由草变药,如若可以为大家伙节省些,我倒是自己上山采去了。” “这,我也知道。只是家中实在出不起……”嚅嚅地说着,张阿牛有些不好意思。 “是拿着我的方子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吗?”安如风冷不丁地问。 张阿牛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这又赶紧尴尬地闭了口。这话可不能跟小安姑娘说,难得有这样一个好心人愿意帮大伙儿免费治病,万一她不诊了,该如何是好。 安如风心中冷笑一声,却温声安抚:“张大哥,你这病是热毒引起。除了服药外,平时食膳也需要稍加注意。”他全身湿疹已数年之久。以肘、膝和全身伸屈部皮肤显著肥厚,呈橡皮样,头面部多发性疱疮,经久不愈。开出的药物也是常见,只不过有人故意刁难,自然会让他买不起。 细细地叮嘱他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这才将张阿牛打发走。安如风瞧着已经冷清下来,便喊着孙思竣拾掇些东西准备出门。 孙思竣虽然手脚没停,但疑惑的目光却怎么也没办法遮掩。安如风一笑,“我们出去义诊。” 两人一路行去,先是赶到城外的破庙中,这里大多是乞丐的聚集地。果不其然,人一脏乱,病痛就多。幸好人不算多,才七八个人。安如风一阵忙乎,总算也在天黑前做得差不多。第二日,孙思竣将家中的药煎好,装在小罐子中,分别告诉他们该如何服用,一天几顿。这些乞丐哪里有钱买药,都是千恩万谢。 其中一人名唤陈敛。看起来脏遢无比,安如风一搭其脉,发觉弹跳有力。仔细一打量,这才发现此人竟然年约三十。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沦落到这番田地。看他蜷缩一团,时不时总是发抖。问其原因,说身子经常发冷,四肢游走性关节炎痛已一年多。每遇到冬天便加重病症。之后,更兼咳嗽,一直未见好。 安如风让他伸出舌头。陈敛张口,发觉他舌黄红胖,少白苔。仔细听脉音,只觉得脉沉有力。想了想,便给他开了一齐清湿化痰汤。其中,半夏止咳,苍术健脾利湿,南星祛痰,黄芩清热,陈皮为理气。 一周后,陈敛的咳痰减少,关节痛亦明显减轻,10天后身冷消失。为此,他喜不自胜,竟然担起了安如风的保镖之一。瞧着他脏乱的模样,孙思竣很是不悦,干脆把他拉进家门好好梳洗一番,给了他一套粗布衣服。安如风这才发觉,陈敛虽然长年受病痛折磨,但也是一壮劳力。心中只是笑,没想到他倒是缠人。安如风走到哪里,他便跟在哪里,俨然一副下人模样。 这样连续两个月下来,小小的南峰镇个个都知道有个蒙面女子为乡人义诊。余四嫂当然也在其中作了大量的宣传,将亲朋好友被治好的事情直解说得津津有味。于是开始有人慕名上门求医。除了乞丐们有些顽症外,前来前诊的大多都痊愈了。安如风这才开始在家里坐诊,只是孙思竣最终看不下去,直让她答应,每天上午接三个病人,下午治三个病人。安如风笑着应承,人太多了,自己也确实累。 “姐,他们的药熬好了。”四五个小炉子同时开工,孙思竣每天都要为那些乞丐熬药。 “按每人的成分装好来。”安如风打开药罐,嗅了嗅,满意地点点头。 “姐,我们的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孙思竣逼出药汁,眉头有些轻皱。之前家里存的药虽然量颇多,可也架不住这么长期免费赠送给乞丐们。 “没关系,回头我们到其他乡镇去购置。”安如风轻描淡写地说。无所谓,有钱还怕买不到药吗? “可是,为了这些人,姐已经破费了不少。现在已经被当地大夫们排斥,还要继续下去吗?”孙思竣有些担忧。 安如风呵呵一笑,“当然要!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给的这点小阻碍,又岂能吓得倒我!”这些人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自家拿这个当生意糊口,她跑去义诊,当然知道会引起当地排斥了。 紧紧地抿唇,孙思竣没再吭声。看来姐姐自有主张。 安如风好笑,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别想这个。今儿个想吃些什么?姐姐帮你做去。”小孩子别想这些,这些人还动不得自己姐弟分毫。 “姐,你知道我向来不挑的。” “好!那我做松子鳜鱼好不好?” “不用那么麻烦!” “谁说的,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吃好些。我再想想?再做个清炒河虾吧!”安如风侧了侧脑袋,瞧到孙思竣一副“太浪费了”的表情,笑得眼睛弯弯。“哎哟,我倒是忘了,陈敛可吃不得这些东西,还得做几个寻常的菜式。”安如风将袖子放下,笑容可掬地说:“我去买菜了,你继续煎药。这可是细活儿,千万别糟蹋了药性!”那个中年汉子这些时日在家中住下了,又是看门,又是做粗活。安如风无所谓。这个汉子看起来还算忠厚。她是艺高人胆大,普通人自然是不瞧在眼里。只要陈敛没有恶意,家里就算多养一个人也没关系。 沉声应答,孙思竣有些郁闷地继续为小炉子扇火。安如风挽着菜篮子,这便走出了门。 找碴 一出门,便遇上了余四嫂。她见着安如风,亲热地迎了上来。“姑娘,这是歇下来了?” 安如风轻举菜篮,“是啊!好些时日都没这么轻松,小竣也累坏了。我这正想上街买些好菜给他补补呢!” “哎哟,姑娘有什么要买的,跟四嫂说一声便是了。还用得着亲自上街吗?”余四嫂一把接过她的菜篮子,仿佛生怕她累着了。 “四嫂,你这是作什么?”安如风佯装不悦,“这怎么好麻烦你呢!才一个小小的竹篮,能重得到哪里去!” “姑娘,你是不知道,镇上的人有多感谢你!”余四嫂见安如风把竹篮拿了回去,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转了话题。 “我不过便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安如风谦逊地说。 “哼!那个赵逐与胡泉真是不像话,每每看到姑娘开出的药方子,总是一副下巴朝天的德性,仿若只有他们二人才是神医。我家二虎子以前头上总是长疮,到他们那里医治,总也没见得好。姑娘几副药下来,便结痂了。”余四嫂愤愤不平地替安如风报冤。 安如风心中明了,不过是同行相轻。她一连两个月的义诊,已经挡了人家的财路,当然会诋毁自己。其实,这也是她故意造成的局面。自己一名女子,想在这种封建社会立足可不容易。就算直接开个医馆,生意八成也是清淡。所以干脆弄个义诊出来,直接把口碑宣传出去。黄药师的本事,可不是这些普通大夫能比拟的。 “四嫂可别这么说,这两位大夫行医多年,经验丰富。小安只是一介女子,哪能跟他们一较高下。”这话听起来谦虚,实则带了不少挑衅味道。余四嫂一听,这便是来火了。 “姑娘,你是不知。这两个人太过份了,每次一提及姑娘,总说是妇人之见。竟然跟药房里打招呼,如若拿着你的药方去开,要多加收几成。到得后来,居然不卖药。也亏得姑娘心慈,自己到外镇去买药,还不收大家伙儿的诊金。现在,哪户人家提到姑娘,不夸奖您的仁心仁术。”她直气得脸红脖子粗。 恰巧走到一家卖鱼的担子前。他抬头一见竟然是安如风,也是亲热地直打招呼:“小安姑娘是需要什么鱼?” “有鳜鱼吗?”安如风弯□,仔细打量着木盆中的鱼。 “哎哟,姑娘真是不巧。今天没有鳜鱼。”小贩一听,有些为难。突然一溜小跑,到其他摊贩上去拎了一条过来,“姑娘,这条您看行不?” 被他拎跑鱼的小贩也不生气,也跟着笑道:“姑娘,这是两斤重的鳜鱼,您要看得中的话,就拎去吧!”这个小贩的母亲也在安如风那里诊过病,不但没收诊金,就连药都是安如风赠送的。 “这怎么行?”安如风瞧了瞧鱼眼,又看了看鱼皮,确实新鲜。这才掏出荷包:“小本生意都是为了糊口,我怎么好贪你们这点便宜。”说罢,便是按市价付了钱。何必贪他们这些小便宜,自己又不缺钱。 第一个小贩不好意思了,又用草绳串了条一斤多重的草鱼。“姑娘,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条鱼是晨起时抓的,你就尝个鲜吧!”见安如风又准备掏钱,赶紧摆手,“姑娘,那以后我求诊,可也得付钱了。” “是啊!姑娘,您以后再不收诊金,我们都不好意思再上门了。”第二个小贩直摇头,“哪有像姑娘这般好心的人家,全是自个儿掏钱为大家治病。” 安如风笑着说:“好吧!等回头我若开了医馆儿,一定收些费用。到时候大家可不许说我收得高了!”先铺个路吧。 瞧安如风的模样,大家笑得有些勉强。“姑娘收得再高,也是应当的。”她真的要开医馆吗?私下里,有人偷偷地瞧着安如风的脸色。好像说的是真的。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哪有真会有这样菩萨心情的人。 安如风眨了眨眼睛,“小安只是说笑罢了。这些日子承蒙各位乡亲照顾,哪里还敢谈什么收费高。只希望各位到时候能捧捧场,小安便心满意足了。”一席话说出来,有人已经明白她的意思。这个姑娘衣着华丽,也不像是急需糊口的样子。可能也只是象征性的收费吧。其实,总是这么义诊,免费赠药,他们也确实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收回本金,也是应该的。 “诸位放心好了。小安一定会将义诊坚持下去的。”安如风的最后一句话,这才让众人真正的笑开。这样继续下去,小安姑娘迟早会被镇上的那些大夫与医药逼得停止义诊。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她也开家医馆,收费既低,医术又高明。也是可以接受的。 “是啊!瞧得那个赵大夫与胡大夫,收费高且不说,就连寻常的病都治不好!”一卖菜的小贩突然抱怨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诉说起不满,都是这两个大夫给闹的。 安如风只是静静地听着,等到大家说得过份,这又劝解几句。平心而论,这两名大夫收费也不算高,只是医术太过一般。尤其是跟她相比,自是差了大半。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发泄完毕,安如风又买了些菜这才走回家。心想,时候也差不多了。如果他们还忍得住,可真得喝西北风了。 第二日,陈敛来报,说有人上门拜访。瞧他的模样,似乎准备着安如风一声令下,便将人轰走。收下陈敛,安如风是希望让孙思竣安心学习。而且,陈敛只是一个乞丐,如今有屋蔽雨,还有月钱领,做得也是尽心。陈敛也是水患的受害者,家人都死了,自己还病痛缠身。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悲惨的死去,哪知却遇上了安如风。为了能留下来,他也是费尽了心力讨好。看到陈敛如此作为,安如风也是默认了。家里也需要一个壮劳力,免得别人瞧得她孤女少年好欺负。虽然,安如风根本不怕。 孙思竣本来不肯,说家里也没什么活儿,他可以做的。其实,也是舍不得安如风花费太多。自从到得南峰来,安如风一直在花钱。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银两,可孙思竣向来节约惯了,心里真有些忐忑。坚持了良久,最后瞧见安如风板起脸,还是答应了。只不过,安如风为了哄得他开心,连接几日都花了心思做了些甜点,才将他逗笑。见他总算是不生气了,安如风心中叹气,以前是要哄黄药师,现在又要哄个弟弟。自己怎么到这里就成了天生的煮饭婆子。 “如果是求诊,直接让他们进来便是。何必专门禀报?”安如风心中有数,却故意问道。 “是赵逐与胡泉。”陈敛有些担忧地说:“瞧他们气势汹汹的,我怕姑娘受委屈。”既然被收留,还有月钱,他当然要替主人着急。 安如风只是笑,“来者是客,请进来便是。”笑话,想让她受委屈,还真得要一定的本事。 “孙姑娘,久闻其名!”赵逐与胡泉进来,虽然脸色不豫,却还是不忘礼节。 安如风回了一礼,“两位大夫,还请上座。” 吩咐陈敛奉茶,安如风眼角瞄了挺直腰杆,如标兵般站立的孙思竣,差点笑出声来。这孩子一般冲锋上阵的模样,真是可爱。 “这位,便是令弟吧!果然英挺神气,看起来便是精神极了。”胡泉留着一小簇山羊胡子,说起话眼睛骨碌骨碌直转,一瞧便是心思极多。 “小竣,还不给两位大夫问好。”安如风赶紧给他们相互介绍,又是一通夸赞这才方歇。 “姑娘,不瞒您说,我二人此次前来确实有事相商。”赵逐倒是一副沉稳的模样,只是言语间对女子的轻视总还是抹不去。 “赵大夫有话请讲,小安洗耳恭听!” “姑娘初来乍到,可能不明白南峰镇的情况。”胡泉一说起此事,便端起了架子。“这里镇虽小,可在我们的悉心整治下,虽然偶有水患,却依旧保得一方平安。” 安如风嘴边露出一丝讥讽,没想到一方平安竟然是两名大夫做到的。她以为南宋虽然积弱,这种小地方总还是派得官员前来管理。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孤陋寡闻了。“两位大夫妙手仁心,坐镇一方,当真是南峰之福。”当下,也不多说,就由着他的话轻捧了一句。语意真诚,一丝都看不出真实情绪。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胡泉没听出安如风话中的意思,自得地摸了摸胡子。 “胡大夫,闲话莫说。我们有话便直接向孙姑娘说了吧!”赵逐沉声道,对胡泉的自吹自擂有些不耐烦。 安如风瞧了瞧赵逐,真没想到这人倒真是忠厚之人,说话还着些谱儿。 胡泉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姑娘,我二人前来是想问,你的义诊可否停止?” 安如风装出一脸的不解:“二位大夫何出此言?可是我的粗鄙手法让人瞧得笑话,若真如此,那小安便要细心求教,请胡大夫与赵大夫好生指点才是。”说罢,这便起身一福,摆出一副悉心听教的模样。看来自己昨天说要开医馆的事还没传到他们耳里,也好,省了一番事。 赵逐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起来。虽然听不出安如风的嘲意,但是再不承认,也必须心服她的医术。那些药方子,他私下里也曾细细研究,只觉得大胆巧妙,别出一格。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师承何人,竟然学得一身如此高深的本领。“姑娘说笑,我二人哪里敢来指导姑娘。我们这些微功夫,恐怕令姑娘瞧不上眼才是。” 这话说得便有些不好听了。孙思竣冷哼一声,便是要讽刺出声。安如风扫了他一眼,他又硬生生地把话吞下。 “赵大夫夸赞了,小安若真说起来,倒真是只学到师傅两三成的功夫。只是胜在心细胆大,这才敢为人诊治。”安如风淡淡一笑,也收起了之前那副诚恐诚惶的模样。 两人心中一惊,只觉得如果她这本事才只是两三成,那她的师傅该是如何厉害。赵逐轻咳一声,把思路硬是转了回来:“孙姑娘,你若只是一时心善倒也无妨,只是我二人均要靠这医馆儿糊口。你这长期义诊,是否做得有些不大好。” 安如风微笑:“小安从未如此是想。本来也只是替四周邻居看些小病,却听到一件事情大生疑惑。不知为何,只要是小安写出的方子,药钱便要多上几成。不知两位大夫听过此事?”很好,终于说到了正事上。 两人均是老油条,肯定否认自己从中作梗。“居然有此事?这些药房当真不该。” 安如风也不急:“也不怪两位大夫没听过。其实小安心思倒也简单,只是觉得,医者父母心,既然学得此救人之术,就该替大伙儿担忧。”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自己的钱还够花上很久。义诊个十年,也吃不穷她。你们不怕没饭吃,便继续嘴硬吧。 赵逐心里有些为难。今日来安如风家中便知道,这姑娘应该是不缺银两。可自己却是小本生意,多挨得一日,便少一份收入。更何况,群众的口诛笔伐也让这两人有些难受,刚开始时,药房的确是他们打的招呼。可后来安如风竟然散财,自己买药送人,却是狠狠地将了他们一军。 现在,药房对他们也颇有怨言。他们若是按原价售卖,多少还能赚上一笔。自从跟他们联合起来排斥安如风,收入竟然少了许多。听得邻镇的生意好了起来,两家药房也眼红了,直说要跟他们拆伙。最重要的是,安如风得了人心,日子久了,他们也着实别不过百姓的指责。这便是舆论的威力。否则,安如风也不会大费周全的在全镇搞什么义诊。 安如风心中冷笑,钱不是万能,可没有钱却万万不能。自己不怕耗,他们却耗不起。财大气粗,指的就自己这种人。 “孙姑娘,你这样做是有些不地道了!”胡泉心眼颇小,怒得拍桌而起。 安如风坐而不动,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当作没听到。“来者是客,请胡大夫注意修养。这般大声呼喝,是否欠缺礼貌?”孙思竣上前一步,不客气地指责。 “姑娘!”陈敛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虎视眈眈的看着两名大夫。就等安如风一声逐客,这便要把二人推出门外。 “陈敛,你先下去。小竣,不得无礼!”等到他们发作完毕,安如风这才开口将二人斥退。语中之意不言而喻,不要以为她是女子便好欺侮。虽然她不把这两个手不提,肩不能抗的大夫瞧在眼里,不过,能不动手便不动手。女孩子与人打来斗去,总是不好看。 开馆 等到二人都退下后,安如风平静地说声:“愿闻其详!” “姑娘,此番前来,我二人便是为这事。”赵逐见撕破了脸,也不再支支吾吾。 “哦?两位大夫是让我停止义诊?”安如风似笑非笑地放下手中茶蛊。“那小安也便开家医馆吧。” “这怎么行?”胡泉下意识地反驳。本来两家医馆生意也算不错,怎么可以让这个女子强插进来,硬分一杯羹。 “为何不行?”安如风冷眼一扫。当真是笑话,他们这种本事都能开店做生意,自己凭什么要听他们的。 “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胡泉被她眼中的利芒吓了一跳,随手搬出了这个借口。 “多谢胡大夫关心,小安自然会将先生好意铭记心中。只是所学便想有所成,若开不成医馆,小安也只能继续义诊了。”不客气地威胁,要不,你就分一些市场给我;要不,大家都别玩了。 “孙姑娘,你这便是欺人太盛了?”赵逐皱着眉头沉声道。 “你这老人家看起来慈眉善目,怎生说话如此可笑?我姐要义诊,你们不同意;这会儿要开医馆,你们也不同意。也不知到底是谁欺侮人,如此逼迫我们。莫不是嫌我们二人无依无靠,你们便仗势不成?”孙思竣一番出口,便把他们的送上了仗势欺人的台子上。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发觉竟然无法反驳他的强辞夺理。 “你这小孩好不知事。怎能如此血口喷人!”胡泉愤声而言。哪里来的小孩,口舌还真是利。 孙思竣的气势不减反增,“是不是血口喷人,我们不如让镇上百姓评评理!”他也聪明,知道这些时候两人不受镇上人的待见,便把舆论的大靠山给抬了出来。 安如风只是微笑地瞧着。虽然刚刚屡屡阻止孙思竣,可她并没有把他护在自己翅膀下的意思,瞧得他应对颇有策略,也便兴致勃勃地由着他去。 “胡大夫请先冷静一会儿。我们听听孙姑娘有什么意见吧!”赵逐揉了揉太阳|岤,原以为这个姑娘好讲话。所有人对她的评价都是温柔可人,哪里知道却城府颇深。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安如风挥了挥手,示意再次冲了过来的陈敛下去。“我倒是有些主张,也不知两位大夫愿不愿意听一听。” 赵逐不再小瞧她,正颜道:“姑娘请说。” “我们姐弟初到贵地几个月,二位是前辈,本该好好前去学习才是。却没想到小女子一时技痒,给闹出了这般事件。只是这般做,确实有损了两位大夫的利益。所以,我这医馆虽然尽早会开张,却还是愿意与两位大夫共同进退。比如……”安如风顿了顿,瞧得他们都细心来听,这便满意地开口,“我们可以结成联盟,每个月给镇中百姓义诊一次。” 胡泉一听,愣住了。义诊是干什么?这还不是没钱赚。赵逐却听出味道来。大家一起义诊,若按安如风的本领,肯定是她出手的多。这便是拐着弯指点他们医术。虽然不忿她一个女子,却不得不服气她的本领。 看得赵逐有些复杂的神色,安如风却只是笑笑。她没明着教,别人偷学,可怪不上她了。更何况,要看懂她的手法,那可以花上一定的心思。桃花岛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偷学的。 “此外,小安并未准备大收门徒,只是想与弟弟好生度日。就是开医馆儿,也只准备像现在这般,一天只诊治六人。两位,你们看如何?”安如风再退一步。这样看上去,她损失不少,实则不然。其实她只是想让孙思竣可以自立,所以说的也只是自己不收徒弟。而且目前看来,虽然只诊六人有些少,可如果每天都有人上门诊,别说糊口,就是小康也是绰绰有余。要知道生意不好时,一天一人都不来求医也是常有的事。 赵逐瞧了还没反应过来的胡泉,有些苦笑地说:“姑娘原来早有计划。”自己准备不全,以为过来吓唬一番,再安抚安抚,便能如愿。哪知道这个姑娘这么难对付。 胡逐却眼露精光,流露出一丝戾气。难怪她之前态度那么强硬。可是,小小一名女子而已,即使开了医馆也无所谓,等到过些时日,她的声名淡了,再想办法赶她走。自己是本地人,人脉怎么也比这个外地姑娘来得深厚。因此今天也只是过来瞧瞧,先探探路,毕竟自己只是大夫,真要做这些不拿手的事,也要下一番决心。 安如风淡淡地看了依旧有些不爽的胡泉,知道这人起了恶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轻轻地把茶盖儿托在手上。莹白的手心中,瓷白的茶盖显得更加莹润。二人均有些疑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安如风微笑地道,“小安只是一介女子,这般做也只是为了自保。什么计划不计划的,倒是赵大夫看高了。”言语轻松,却暗中将内力逐步的传到了茶盖上去。一丝一丝,不动声色。茶盖“嗡”地一声,突然传出一丝声响。赵逐与胡泉以为自己听岔了,奇怪地盯得更紧了。 安如风轻合五指,茶盖仿佛如软泥般,竟然被她轻易地抓成了一团儿。胡泉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由地揉了揉眼睛。却见安如风缓缓地翻过手来,将一把细腻的瓷粉轻挥了出去。白色的粉末突然飘散在堂厅正中,恰巧一阵穿堂风吹来,瓷粉转了一个圈圈,洒得满地都是。惊得二人“啊”地一声,傻在当地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18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抽出汗巾,安如风仔细地擦了擦手。“我们姐弟势弱,总是怕受到欺侮。所以不得己,只能出此下策。不知二位大夫可否接受小安的提议?”依旧是语意轻柔,可二人瞧着她,却多了一丝畏惧。这才明白,她以何为凭仗。本来真以为是孤女,现在看来,她居然还是个武林高手。 胡泉干笑道:“姑娘的提议甚好,甚好!”刚才自己吼了她几句,也不知道这个蒙面姑娘是否记仇。自己的骨头可不比瓷器来得结实。一时庆幸,幸好今天不是来砸场子,只是平和谈判。 赵逐却冷哼一声:“姑娘这是在威吓我们?” 安如风轻笑,“赵大夫多虑了。小安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们只想本份的做事。”你们不过份,她自然也不会咄咄逼人。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赵逐想了想,“如果姑娘遵守诺言,我们自然不会反对。”看她的样子,一定是要插上一手了。如果她守诺,多一个这样的竞争对手也没办法。今天,他也算是开了眼界,如果真的惹翻了她。她一外地人,大开杀戒后,再离开也无妨。自己满家老弱可是留在家里待宰。乱世里,谁还管他们是死是活。最重要的是,这姑娘得了人心。现在镇里个个都将孙家姑娘夸上了天。看来,这也是这个姑娘故意遭成的局面。 “女子说话虽不如大丈夫一言九鼎,也是算数的。”安如风起身,“二位大夫今日难得来,不如小安便做上些好菜。好生招待一番?” 胡泉连连摇头:“姑娘客气。我们还有事,这便是离去了。” 孙思竣低头偷笑,这个大夫最是j诈,估计是看到姐姐刚刚露的一手,吓得还没回神,得赶紧跑。安如风也是狡猾,这番说出来明显是在送客。 “既然如此,小安也不多留。还望二位以后能既往不咎,多指点指点。”安如风仍然一派恭谦的模样。 赵逐也不免脸带异色了。这般年纪,又有般本事,还能这么低调,真是难得。不由得语声里也带了丝真诚:“孙姑娘客气。我们应该彼此学习才是。” 安如风也对他起了些好感,盈盈一拜:“赵大夫经验丰富,小安初出茅庐,凭的也只是一股猛劲。真是让您看笑话了。”虽然是同行,但毕竟是街坊,就算是为了孙思竣,她也不能真把关系给闹僵了。目前这样,彼此忌惮,客气相待,最好不过。 待得二人离去后,孙思竣有些不满。“姐,你干什么对他们这么客气?”按他的想法,直接轰出去便行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小竣,我们可不能真的落了他们的口实,变成欺人太盛了。”安如风解释。傻孩子,她是不怕,可这不是还有他在吗? “本来便是他们本事不够!”孙思竣嘀咕。 这会儿,他倒是恢复了几分孩子气。安如风笑着准备收拾厅堂,却看到陈敛站在门口,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安如风有些奇怪。 “姑娘,姑娘你竟然是高手?”陈敛冲上来便跪下。“姑娘,你收我为徒吧?” 安如风瞠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你莫要开玩笑。先且不能说我能否收你,便是你这般年龄,学武便迟了。我如何教起?” “啊?这样啊?”陈敛有些憨厚的笑了笑。“那姑娘既然收我为仆人,可千万别赶我走。” 这又是为何?安如风只觉得不明白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想什么。 陈敛见到安如风的还有些圆睁的眼睛,摸了摸脑袋:“之前,我还怕姑娘受委屈,现在才知道姑娘本事大得很。”在他心中,高人都是高来高去,难得有幸相见,真是缘分。 安如风失笑:“你都想些什么。去收拾收拾厅堂吧,刚刚被我弄脏了!”她学武是为了自保,又不是为了争天下。所以今天,她可以欺负别人,否则就只有被别人欺负的份了。 孙思竣笑着看安如风,“姐,我当时知道你的本事时,也便是这般想的。总希望可以跟着,可以沾沾光。”那个时候,他是真拿安如风当最后的依靠。心里有些苦笑,其实,现在也是。安如风如此煞费苦心,非要在这里立足,也是想让自己过得安定些。否则,不开医馆,也饿不死她。这番思量,他虽然没说出口,却是记在心中。 安如风把面纱取下,透了口气,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还在计较姐姐当日把你扔下的事情吗?所以,总是想尽办法提醒姐姐当时犯的错误。”说罢福了福,“我现在向你正式道歉,小竣,你原谅姐姐吧!当时我虽然身不由己,可那般做也确实不对。” 这下子,孙思竣有些不知所措了。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安如风却低着头,半晌不语。急得孙思竣就差没围着她团团转,一个劲儿指责自己不是。直到看到她实在忍不住露出的笑容这才知道上当了,两人相视一眼,都笑开来。 “姐,我们在哪里开药馆儿?”笑了一番后,孙思竣问道。 “就在家里吧!”安如风指着前厅。“把那里改改,反正我们一天只接待六人,倒也不用太大的地方。”这里是两进两出的房子,厢房都在后面,开一间小药馆儿倒是无碍。其实现在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前来求医的,多是在前堂的客厅里。 “我怕人多嘴杂,会吵着姐姐。”孙思竣说。 “我哪那么娇贵。”白了孙思竣一眼,安如风笑吟吟地问:“这些事,先搁在一旁吧。不知道你今天的功课做好了没有?” 孙思竣一脸的胸有成竹,“早就等着姐姐来考呢!” “好,我便好好的考考你!如果答得好,今天做你喜欢吃的菜。” 孙思竣抿唇而笑。这只是借口,即使自己答得不算好,她也会说,肯定是思虑过度,要好好补补。反正,她每天都会变着花样为自己补身体。看着安如风的笑容,孙思竣微微叹了一口气。一晃四五个月过去了,两人的生活也逐渐稳定下来。自己固然是开心,可他却偶尔看到安如风会露出一丝愁容。只是她掩饰得很好,自己也就装作不知道。真不晓得,还有什么人让她这样惦记。难道,是那个欧阳克? 混战和傻姑 傻姑 等到众人都离去了,欧阳克这才从后山中悄然翻了回来。他这是在等欧阳锋。可一连等了十多日,仍是不见欧阳锋的影子。村中知道破店之中,住着一个披头散发的断腿人,满脸胡茬,到了吃饭的点儿便会直接来抢。好在这汉子虽然疯,却没怎么杀人。之前呼喝了几句,便被他狠狠的教训了几顿。后来只是瞧得他出现,众人便当作没看到,他喜欢什么便让他拿去。 欧阳克的心越来越冷。完颜康此去定然会跟父亲说出自己的死讯,可父亲竟然狠心不过来瞧一瞧,真是让自己齿冷。想到悲处,仰天长笑,突然发狠地冲到后园中,挖了一个大坑,将全身的衣物脱了干净,只余一件短裤,全部埋了下去。立了一个木条,本想写“欧阳克之墓”,后来却是颓然而笑。写又如何,不写又如何。自己留下名来,当真会有人记惦自己吗? 抓着手中的一堆银票,正想埋了进去。突又笑自己痴傻。天下财物用自天下,自己从小在白驼山长大,就真的能将那个白雪皑皑的美丽山庄抛之脑后吗?当日自己只是想,这里虽然冰冷了些,却仍是有值得自己留恋的地方。此时看来,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一把抓起银票,他立起身来。一定要亲眼去看看父亲,看看他是否真的不在乎自己。倘若他真的毫无留恋,那自己……欧阳克茫然一笑,那自己能怎么样?走吗?去哪里? 失神之下,突然想起了安如风。想起她连面纱都蒙不住的逼人艳色与眼中流转的神采,还有那幅因为实力不如父亲,忍气吞声的模样以及最后拿住自己作挡箭牌的狡猾,不由地笑了起来。跟她在一起的日子,还是快乐得多。 抓着荷包,他大刺刺地走到一户较富裕的人家,要来一身粗布衣物,不客气地吃了一顿,便扔下一张银票离去了。这里呆得也够久了,该是到离开的时候。 —————————————————— 黄药师离开众人后,带着傻姑一路沿途找寻,最后还是回了桃花岛。一下船,他便询问安如风是否回来。哑仆们自是实话告之,他怔了半天。转头看向大海,差点便再次使船出海。 “爷爷,我们又要出去吗?”傻姑一见他正欲向船走去,高兴的蹦跳起来。 黄药师瞧到傻姑一脸的憨笑,突然心中一悲,相似的面容又让他忆起了曲灵风。“不,咱们不出海。爷爷要将你教成绝世高手,你父亲没有学到的,你以后都会学。” 傻姑吓得直摆手:“我不要,我不要!我不喜欢学习,傻姑喜欢玩。”一路上,黄药师便是抓着她背诵诗文,学习音律,讲解奇门五行。可怜傻姑哪里记得那么多,总是被黄药师逼得上蹿下跳,哇哇大哭。 黄药师回头看了看碧蓝的海水,突得一伸手抓着傻姑便往主屋去,“不学也得学!由不得你作主!” 傻姑只吓得哭嚎不停,哑仆们个个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霸王又是准备玩什么花招,吓得这个年轻姑娘哭成这样。瞧她傻了些,模样也不怎样,比起黄蓉与安如风是大有不如,真是不晓得他又准备作什么。 黄药师压下心中的不耐,既然把这个孩子带了回来,便要好生教导。安如风若一时不愿意回来,他也不愿意强逼。否则依她的性子,还会再次出逃。便让她在外面好好的游历一番吧!可一想到她的倔强,心中的闷气便实在有些难受。她若有蓉儿的一半痴情,自己也不至于四处找寻未果后,急着赶回桃花岛,期望在这里能看到她。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 愤怒的扔下笔来,黄药师气不可抑地大骂出口:“你真是傻得厉害!” 傻姑莫名其妙的抬头,“爷爷,我本来就叫傻姑啊!” 黄药师看着纸上的“曲灵风”三个字,闭了闭眼睛。努力柔下声音,再次好好的教了一遍:“你爹叫曲灵风,不是叫曲曲儿。” “哦哦!”傻姑乖乖地点头,“便是曲曲儿风嘛!我早就知道了!” 只觉得脑袋都快要爆炸了。这几个月来教傻姑认字,她始终只记得“傻姑”两个字;教她弹琴,不会武功,手劲儿倒是大,一掌摸下来,弦断了一半;教她音律,她却干脆睡着了;教她武功,只会哭叫,说又痛又累;教她奇门五行,她只对如何走出桃花岛有兴趣,说可以不用迷路。能去抓鱼、抓鸟,害得自己天天要四处把她拎回来。 想到这里,黄药师的气愤又消散了些,想当初安如风也是这么说。“在桃花岛不会迷路便成了,我对术数向来不感兴趣。岛主,我不想学这个。”当时自己听得有些无语,这都是什么理由?哪知现在这个借口却被傻姑拿来用。这两个人,还真是一个思考回路。 傻姑瞧得黄药师出神了,拿着笔杆晃来晃去,就是不愿意随着黄药师的笔划练字。一不小心,又甩了些墨在脸上。 “你干什么?”黄药师怒斥一声。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又被她傻乎乎的模样挑了起来。最看不得这般傻人,那个表情直让他想起了郭靖。那个臭小子一面与女儿牵扯不休,一面竟然还有未婚妻。女儿从小被自己宠到大,哪里曾受过这等委屈。想杀掉他,却总是怕女儿伤心。那个笨蛋真是可恶至极! 傻姑吓得笔一扔,“傻姑没有做什么!”可怜兮兮的瞧着黄药师,她一副无辜的模样。爷爷经常会发怒,一点都不好玩。瘪了瘪嘴:“我不喜欢这里,我要回家!”天天被爷爷逼着学习,好难受。傻姑本来就笨,学不来这些东西。于是爷爷总是生气,吓死傻姑了。 “回什么家?这里就是你的家!”黄药师不耐地说。跟她说了无数次,可她总是喊着要回家,怎么说都不听。 “不是不是,这里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屋顶有个大洞,到处都是灰。这里有花有草,还有很多动物,这里不是我的家!”傻姑一听,急了,解释了半天,见黄药师还是板着脸,眼泪哗的就下来了。 黄药师见她脸上又是墨又是眼泪,只气得揉了揉太阳|岤。桃花岛除了哑仆,哪个不是机灵又聪明,从没教过这般固执又不开窍的徒弟,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从下手。 突然听得脚步声,黄药师怒目而视,“说了这个时候不要来打扰我的!” 一个哑仆缩手缩脚在门外站着,小心翼翼的比划着。黄药师更加不悦了,江南六怪来干什么。“我不见客,叫他们回去吧!” 过得一会儿,又听到了脚步声。黄药师彻底怒了,“你再过来,我便一掌打死你!”哑仆吓得瑟瑟发抖,手中拿着一张纸,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黄药师劈手夺过,瞧了瞧,脸上的怒意平缓了些。全真派竟然想到桃花岛来寻仇,也真是当这里无人。总算这些人还知道礼貌,事前来通知自己。也罢,“傻姑,你与他一起出去接待客人!” 傻姑高兴的站起来。黄药师瞧着不对,“站住!” 傻姑顿时垮了一张脸,哭兮兮的回头:“爷爷,我要出去招待客人!” “把脸洗干净再去!”黄药师没好气地说。简直是丢桃花岛的脸。 本来以为黄药师反悔了,傻姑一听是这事,赶紧扑在池塘里稀里哗啦一通洗,把脸上的皮肤都搓红了。“爷爷,可以了吗?” 懒得再瞧她,黄药师挥了挥手:“去吧,好好的招待他们吃顿饭!”纵然他们是好心,也不想再见他们。连主屋都不愿意去了,他直接坐到海边去散心。上次他们帮着全真教打自己,这笔账还没跟他们算。不过,这时也算是好心,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过得一个时辰,竟然瞧到海里又来了一艘船。黄药师眯了眯眼睛,仔细地打量了起来。再过得半盏茶功夫,便能瞧得清楚了。原来是全真派的。冷笑一声,他们还真是大胆,真以为自己不会下重手吗? 正准备迎上去,却听到旁边有鬼鬼崇崇的脚步声。“出来!”黄药师知道肯定是傻姑,每次她接近自己,都是这般作派。 “爷爷!”傻姑哭丧着脸,“我没有好好地陪客人,你不要打我!” 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打你!”黄药师直琢磨,自己什么时候打过她了。虽然是一幅傻乎乎的模样,却怎么说都是个女孩子。他怎么下得了手。 “好啊!爷爷,你这是准备干什么去?陪那群胖子、瞎子吃饭好闷啊!我们出去玩吧!” “我要出海钓鱼!”被傻姑一折腾,黄药师本来还想跟全真诸子动一番手脚,后来一想,自己是何等身份,何必跟这些小辈们计较。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傻姑高兴地拍着手。 “不许去!这些道士上了岛后,你领他们进去,跟那些矮子、瞎子一起吃饭。他们不认得路。”黄药师冷声说。 瞧到他又板起了脸,傻姑怕怕地说,“好吧!那爷爷回头钓一条大鱼给我玩!” 黄药师不由地笑了笑:“好!”明明害怕,却又贪玩得紧。她若在学习上有这么一半的劲头,就好了。 正准备开船,突然天上听到雕鸣。黄药师招手打了个响哨,白雕们飞了下来。眼尖地瞧到它们脚上绑了些东西。黄药师解了开来。 “爷爷!给我,给我!”傻姑见过这对鸟儿,只觉得漂亮,冲上去便想摸。 黄药师怕白雕抓伤了她,一挥袖子,劲风轻柔地将她推出几米远。傻姑委屈地站在原地,只道爷爷又生气了。 “爹爹:我要一对金娃娃,叫白雕带来罢。女蓉叩上。”看完小字,黄药师失笑。随手在自己身上撕了一块布绑在了雕腿上。这个时候,蓉儿还让自己抓金娃娃,也不知道是在跟谁玩闹。如此看来,她应该无恙吧。有些时日没看到她了,还真有些想她。可惜桃花岛闲人太多了,不能帮她抓金娃娃。转念一想,岛上闲人太多,呆得实在乏味。还不如出去散散心,看能不能寻回安如风,或是找到女儿的下落。“傻姑,替我再拿一件衣衫过来。” 瞧得傻姑离去,黄药师便负手站在石上。这全真诸子也真不晓事,欧阳锋当面打死谭处端,却非要把怨恨加在自己身上。不过,黄老邪向来是邪魔歪道,他们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 见傻姑久去不回,黄药师不愿意再等,将破了的外衫随手扔了,直接开船出海了。一般人进不来,等到这些人都走了,他再回来吧。 瞧得一艘小船就这么飘出,也不知全真道人是如何想的,竟然追了上去。只是他们哪里及得黄药师对海域熟悉,居然没过多久,便跟丢了。黄药师只是朗声一笑,这群小儿,肆意污蔑自己,自己不躲不避,他们居然还能跟丢。就这点本领,还敢来找自己麻烦,真是笑话! 讹传 都昌是个很美的地方。但凡靠水依山之地,总是最适宜居住的。与前世相比,这里虽然落后,却纯朴得多。青砖绿瓦,苔青悄爬,繁华的小巷总能找得到时间留下的那一丝丝痕迹。安如风记得,曾走过星子的一条麻石条街。当时,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她打着伞,从小街的这头走到那里,也不过十多分钟。坑坑洼洼的麻石条积蓄着透明清彻的落雨,黑色的民瓦滴落的水如一条雨线般,溅在伞面上,然后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向外飞逝。最后,融入一片湿润中。 但在这里,安如风却是最不喜欢雨。古人衣物繁缛,出一趟门,衣角裙伴便湿了大片。冰冰凉凉的贴在身上,随着行动,湿冷得令人心烦。可再烦,她也得忍了。因为她是在去老爷庙的途中。 记忆中,老爷庙是一座道观。正对着鄱湖水,傲然巍立。庙基以花岗石条堆砌七米多高,站在下首,仰望的姿态便让人心虔情诚。庙群不大,分主庙、龙王殿、同仁堂、大小客厅、厨房6部分。小得逛一圈,便能记住它的轮廓。传说它是朱元璋大战鄱阳湖时建立的。笑话吧,此时并未有老爷庙的影子。 安如风初时并不知道。当问起余四嫂时,瞧到她一脸的茫然还觉得奇怪,之后才明白,原来老庙庙竟然建立于明朝。不由得重重一拍自己脑袋,真是对得起自己当年的三本毕业证,鄱阳湖朱元璋水战陈友谅的故事听得不少,竟然就没想过老爷庙也是这个时代建立的。 “四嫂,鄱阳湖的传说很多吧?”安如风笑笑,干脆把话题引开来。 “小安姑娘看起来是外地人,倒是对我们这里很了解呢!”余四嫂想起这事就觉得奇怪。“听你的口音像沿海地带的人,竟然也挺会吃辣。言行举止也很有我们这里人的风范!”安如风以前就嗜辣,但黄氏父女倒是更注重食材本身的味道。虽然过得这么多年,但重又吃到家乡的菜肴,安如风倒是充满了怀念。可惜再也没有以前嗜辣如狂的习惯,只是偶尔才会尝尝。 “四嫂不知,我与小竣以前便是周围县区的人。我幼时被算命先生批卦,说命硬,与家人不合。因此父母将我送到外地亲戚家借宿,前些年才回来。哪知道那场大水将我的家园冲垮了,我只能与弟弟另外寻地定居。好在之前家里也颇为富余,这才没吃得苦。”安如风幽幽叹道:“原以为,年岁大了,可以扭转宿命,哪料……”一时间,清眸里竟然浮出了盈盈泪光,直让余四嫂赶紧安慰了起来。 “姑娘,这事倒不能怪你。遇上了天灾,咱们这些平民百姓又能干预到多少天命。也真是可怜了你们姐弟,竟然还这么善心肠。” “只是一想起此事,心中便难安。”安如风哽咽道。这一番倒不全然是做作,是真的想家的。“四嫂,我还有一事想问。” “姑娘请说,请说。”见安如风眼圈红红的,余四嫂也不好意思起来。怎么聊着聊着,把人家姑娘给说哭了。 “鄱阳湖的风浪大不大?” “这湖面上刮起风,自然没有大海来得汹猛。怎么姑娘有闲心,想去游湖?” 自然不是,安如风只是想知道有没有船舶无缘无故失踪的事情。“我都来了好长一段时间,从未感受过‘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的绝美。这不,才想让四嫂帮我介绍一番的。”想了想,安如风赶紧解释,“幼时离家太早,一些事情都不大记得了。” 余四嫂这才点点头,“姑娘如果要欣赏鄱阳湖,首屈一指的,当是湖口石钟山那里的奇景。泾渭分明的湖水与长江水各自为界,互不干扰。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安如风装出一脸的惊讶,“这我倒是听说过,只是从未亲眼见过。四嫂,当真有这么神奇?” “那是自然。江水黄泥滚滚,湖水清澈见底,第一次见时,我也只说是奇观。”余四嫂说起此事来,不由得眉飞色舞。 “听说到得冬季,满天的鸟儿都飞到附近来过冬了?”安如风早便知道这件事,以前也看过不少。又引得余四嫂转个话题。 “姑娘,你这又是说对了。满天遍野的鸟儿铺天盖地的飞来,翅膀扇动间,仿佛连风儿都强烈了起来。”余四嫂笑眯眯的说,“我们这时都会去抓些鸟儿回来尝鲜,回头,也帮姑娘带一些。” 安如风满头黑线,侯鸟是受保护的。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又想多了,如果连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哪有闲情逸志去保护什么生态环境。温饱才是谈道德的必要条件,肚子都是空空如也,何尝提高精神品位? “那时如果泛舟湖上,岂不是危险得很?” “姑娘,过山易,涉水难啊!在湖里,哪有不遇险的。”余四嫂叹了一声气。 这才是重点。安如风提了提精神,“哦?四嫂是否知道什么?” “村子里的二牛,父亲就是个打渔郎。前些日子湖里起了风浪,他本想不去的。可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这不,一去就没有影子了。人也没了,船也不见了。可怜了,二牛与他娘孤儿寡母的哭得昏天黑地,听得人心酸。”余四嫂唏嘘不已。 “就是前些日子带着他娘到我这里求医的那个瘦黑孩子吗?”安如风也记起了胡二牛。 “是啊!家里的顶梁柱一走,这娘俩的生活更苦了。那个胡家嫂子哭坏了眼睛,也做不了什么活儿,全靠二牛这个孩子。幸好大家伙儿瞧着他们困难,每户都拿了些饭食,否则,真不知道他们该怎么过得下去。对了,小安姑娘,胡家嫂的眼睛好些了吧?” 安如风点点,“再吃几帖药就差不多了。只是劳神过度,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 “四嫂,这里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吗?”安如风问 “那倒也没有。只是风浪大的时候,最好还是别出湖。” “后来,船还能找得回来吗?” “哎哟,姑娘,一般船家都是在固定的地方打渔。出了事后,大多能找得回来。一条船,可不是小钱啊。修修补补,又便下水了。穷苦人家,要靠它糊口啊!”余四嫂呵呵笑起来,觉得安如风的问题很可爱。 原来如此。安如风不由得有些失望了。难道那个传说是讹言?“还是四嫂见识多,小安真是孤陋寡闻了。” “哪里的话!姑娘这是自谦。若要我四嫂去给人治病,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了!”余四嫂连连安慰。 安如风哪里是跟她计较这些,神情黯然也是因为知道回家的希望更加渺茫了些。此时精神也有些不佳,只是勉强笑了笑,将话题又扯了开来。到得傍晚,余四嫂也要回家煮饭了,便告辞了。 “姐,你怎么了?”翻晒草药的孙思竣一回来,便瞧到安如风神情低沉。前些日子阴雨连绵,家里存的草药怕生霉,这才趁天气晴好铺出去晒晒。虽然现在没有像以前那般天天义诊,但遇到太穷苦的人家,安如风还是会送药。因此,家中总还是会备些。 “小竣,明天咱们停一天,陪我去个地方吧?”安如风思来想去,还是想去看看。 “好。”孙思竣想都未想,便答应了下来。 突然忆起件事,她赶紧吩咐。“那个二牛的药,以后我们帮他在家里捡好吧。听说这孩子挺可怜的。” 孙思竣缓缓笑开,就知道姐姐心慈。还是回了一个字,“好!” 安如风一瞧便知道孙思竣又把自己想得多好。其实她只有闲余才会去想到帮人,若自己都没饭吃了,哪里还顾得这些。当下,只是笑笑,没多说。就当是给这孩子一个榜样吧!人生在世,总要留些善心才是。否则满眼都是黑暗,又该如何期冀明天? 可是,令安如风没想到的是,路才走了一半,便下起了雨。瞧着乌鸦鸦的天,安如风缩回马车内。“小竣,瞧这天色,似乎一时停歇不了。我们要不先回去吧!”老爷庙离这里有一定的路途,此时虽然不是很冷,可还是不希望孙思竣生病了。 “都已经走了一半了。很快便到!如果雨实在太大,我们便找个僻静的角落里休息一下。”孙思竣摇头。 瞧他已经穿上了蓑衣,安如风也怪起了自己的任性,明知道这些天阴晴不定的,还非要拖着他陪着自己来,明知道他不会拒绝自己。“帽子戴得低一些,别受寒了。”此下,只能叮嘱他细心一些。 “好!”孙思竣一鞭子下去,催得马儿又跑得快了些。 细细的雨丝越来越大,后来竟然成了飘泼大雨。视线雾蒙蒙一片,目及之处不足十米。“找个地方停下来!”安如风看到孙思竣竟然还不准备停车,忍不住掀开帘子喊道。雨声哗哗,逼得连声音都要大上几分。 孙思竣看了看四周,竟然都是泥巴山。“姐,这里不能随便停。” 安如风瞧去,也觉得不安了。万一山体滑坡就糟了。“那你先进来!”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安如风把孙思竣扯了进来。瞧得他脱下蓑衣,还是湿嗒嗒的,不由得心疼起来。“赶紧擦擦,会患风寒的。” 孙思竣却笑呵呵的。“姐,我们一路都没遇上这么大的雨。” 那倒是,这辆马车还是当时赶路时买的。都说江南多雨,恰好那时大多是艳阳天。如此狼狈还是头一遭儿。看到彼此都湿漉漉的,两人都噗哧笑开了。索性无事,便将车厢门帘压好,听起外面的雨声来。 翻开用棉絮保温的热水,安如风赶紧递过去。“快喝掉,祛祛寒。” 孙思竣乖乖地吞下。一碗冒着热气的水下去,脸上也添了几分血色。他探头瞧了瞧,见雨势小了一些,“姐,再等一会儿,我们便可以起程了。”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安如风暗骂自己心急。反正这么多年都等了,怎么这会儿就耐不住性子起来。 “都到了这里……”孙思竣皱着眉头。 “没事,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来。”安如风赶紧说道。这个孩子对自己的事情就是认真过头了,有时候比她还倔。瞧得自己还没出车厢便湿成这样,她哪里还忍心让孙思竣继续在风雨中受苦。 孙思竣放下手里的瓷碗,披上了蓑衣便出去了。嘴角带了一丝笑意,虽然不知道安如风到底想做什么,不过看得出来这个地方对她是很重要的。这些时日安如风一直都在打听着鄱阳湖的事情,每次听到,都觉得有些不安。现在看到她为了自己宁可不去,直让他心情大好。能让她心疼,受这点风寒又算得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孙小弟明显是故意的嘛!回头让大家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个腹黑法。。 瘟疫 自从那次去老爷庙未果后,安如风也不再急进了。早便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更何况穿越这种事,就跟中大彩一样。有了一回,没准就把这一生的运气给用完了。多少穿越人士穷其一生都没能再回去,连死亡都达不成心愿。她其实也是病急乱投医,抓着根羽毛想当救生圈。可静下心来,她却又失笑。真的知道回家的办法,她难道就可以这么自私的一走了之?孙思竣是她带出来的,在他还未成年之前,未能自己养活自己,她又怎么可以不负责任的再次将他抛下。 之后,安如风也曾赶到多宝乡建老爷庙的地址,仔细地看察过地貌。也曾泛舟湖上,看渔家撒网收获。却也再也没露出那般急切的神情,孙思竣也便安下心来好好地跟她学习。偶尔,也会陪她在多宝乡的那片洁白、细腻的沙滩上,感受如海景般的美丽。 “姐,这个地方你怎么知道的?”有一次,他实在是有些奇怪。 “听说的。”安如风笑着说,“那时候我知道这里有一片白色沙滩,便起了心思想来瞧瞧。直到咱们住下后,这才偷闲跟你一并来走走。”踩着如绵的沙滩,安如风牵起裙角,像孩子一样一步一步地印下脚印。“那个人告诉我,这里是牧马人最喜欢的地方。随着一声声吆喝,马群迎风飘扬着鬓发,挥洒着热汗,从这头跑到那头,从湖边跑向天边。几十公里的路程,便在这般激|情中,一越而过。那时我便想,如果我也能有一天这般豪情,该是多美的事情。可惜后来当了大夫,没做成牧马女。于是,只好来瞧瞧了。” 安如风说的是前世的事情。那时候,这里有一个马场,她骑着一匹温驯的马儿,不打不催,便爱理不理地原地站着。听着马术师们介绍,每隔几天,便会带马群向老爷庙跑去,翻过几座小丘陵,迎风呼喝,端得是万般豪迈。她心动不已,直幻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穿着古装,这般肆意挥洒着青春有多令人向往。这一世,她的主要交通工具已经是马儿了。却缺乏了这般心态,仍是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其实,有时候梦想的美丽,就在于它只是梦想。成现实,就失了美感,变成了鸡毛蒜皮的麻烦事。 “姐,以后我们骑马也可以过来!”孙思竣瞧到她神情里的那抹失落,提议道。 “不了!”安如风摇摇头。“我只是想想,其实这种事情未必适合我。”没到都昌之前,她满怀希望,真正的来了又如何?什么头绪都没有,仍然过着平凡琐碎的事情。回家的希望仍是渺茫。船难的事情不少,大半年来,她将听来的事情做了张表格。排了老长老长,可无顾失踪的事情却极少。就算一时找不到尸身,最后总还是能找到船舶的残骸。 日子久了,安如风的心也渐渐的有些冷了。她悲哀地想,自己或许真的没有机会回家了。鄱阳湖的日出日落依旧准时,可她再也没有欣赏“孤鹜与落霞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好心情,反而越发低落起来。每天,治病、教授,除此之外,便是复习着自己学到的知识,把时间排得满满的。 那天偶尔抬头,瞧到天上的月亮有了缺口,安如风不由得想到嘉兴烟雨楼的中秋比试,想到那个有些孤寂的青色身影。摇摇头,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自己难不成还想去凑热闹?低头继续研习着医典,瞧到孙思竣写的笔记时,突然失笑。这个孩子很争气,虽然才一年多的功夫,隐然有了医者的架势。比起其他的学徒,孙思竣幸运多了。安如风非但不藏私,还常鼓励他大胆用药。虽然不至于拿村人试药,但安如风却给了他最大限度的想象力。每次的义诊,他都会量力而行,开始诊治一些普通的病症。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他已经得到一部分人的信任了。按这样下去,再有个几年时间,这孩子便能出师了。桃花岛的医术,向来便是精良。想到这里,安如风忍不住不想起了黄药师。离二次华山论剑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没了九阴真经,被郭靖那个笨小子夺走第一的名号。可为了女儿,他又忍了下去,真是慈父啊。可惜,他的温柔向来只给自己最关注的人。其他不相干的人,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 这天,村里突然起了马蚤动。突然有村民混身长满透明的水疱,奇痒无比。一抓便脓破血流。众人吓得狠了,以为是瘟疫。安如风自然被众人请到了最前方。她乍一听,也吓到了。自己这个身体可没有种过疫苗,不管是天花还是水痘都很容易传染了。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来到病人面前,小心地隔着一层细如薄翼的蚕丝手套把着脉。 细听良久,安如风皱了皱眉头。奇怪?怎么不像是病气上涌?再过得一会儿,安如风越来越惊讶。谁这么无聊,下个这种稀奇古怪的毒,竟然外表特征这么像瘟疫! “大家别担心,他只是普通病症,并非疾疫。”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孙姑娘,真的没事吧?”余四嫂还有些担心。 “嗯,没事。你们把他抬到我的医馆中吧。”安如风摘下手套,吩咐众人。听到她敢收留人,其他人更是将一颗心好好地放在了肚中。古代对瘟疫害怕的程度与现代人听到色变是一样的。曹植《说疫气》记载“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或以为:疫者,鬼神所作。夫罹此者,悉被褐茹藿之子,荆室蓬户之人耳!若夫殿处鼎食之家,重貂累蓐之门,若是者鲜焉。此乃阴阳失位,寒暑错时,是故生疫,而愚民悬符厌之,亦可笑也。”这段话,细细地描绘了当疫病流行的惨状。 到底是哪方高手,竟然制出这种病症的毒药来。幸而此时南宋政府一心对抗大金,外加专注于内斗,不怎么管事。否则,这么一个小村子,很可能会被屠村。想到这里,安如风也有些生气起来。此人真是胆大包天到极点!这个小村子还未受金兵铁蹄凌虐,村人虽然生活清苦,但也总算是相处的和乐融融。这么一闹,一时间所有的人都人心慌慌起来。 幸好此毒看起来可怕,却毒性不重,只是有些麻烦。琢磨出解药,安如风足足花了五天时间这才将余毒去除干净。才刚休息一下子,其他村子听说安如风妙手回春的事情后,竟然一连又送来几个类似病症的中毒病患。安如风逐渐发现,中毒之人分布极散,却又极密。一个村子不多,就一两个。听说,已经有很多村子的有钱人家害怕真的是瘟疫,赶紧搬离此处。可奇怪的是,整个都昌竟然都有人患上这种病。仿佛是有人故意这般下毒,想要引起恐慌似的。偏偏搬离都昌的人,竟然都未曾再遇到这等离奇之事。似乎下毒之人,只是针对这一个县。 刚开始,安如风并未在意。到得后来,干脆把药方全部公布。并提醒大家注意饮食,下毒之人居心叵测,不知道有何用意。安如风细细地询问中毒患者之前接触过什么,可他们却茫然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连吃的东西都不尽相同,可偏偏就是中了毒。一时间,安如风想抓住下毒之人,都束手无策。皱着眉头,她也是想不明白,这些村人到底是招谁惹谁,竟然会给他们下这种莫名其妙的毒。而且,以她师承东邪的见识,解起毒来都颇费手脚。可见此人用毒之高明。心念一动,安如风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可是,不对劲啊!她细细地回忆一番。如果按照剧情,他此时已经埋骨他乡才是。 孙小安姑娘的美名因为这场瘟疫传遍了整个都昌县。所有人都知道南峰镇有这么一个蒙面姑娘医术高明,心地慈悲。治瘟疫药到病除,却又分文?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19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文不收,反而公布药方,更开出些预防的药物来,让大家提前防备。 等到那身穿着白色衣服的帅气身影站在安如风面前时,安如风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彻头彻尾是被算计了。 “欧阳克!你太过份了!”安如风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便是一连串的落英神剑掌。 “小安,你让我好找啊!”欧阳克大笑,动作轻快地化解着安如风的进攻。一时间,小小的医馆内人影飘飘,四处都是欧阳克白色的影子与安如风淡粉色的俏影。 孙思竣如临大敌。今天欧阳克摇着纸扇站在他面前时,他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瞧到他依然带着一个姬妾,表情舒缓,仿佛只是来闲逛。孙思竣本来不想理他,只当作不认识。可他却直直地往屋里闯,看到捧着书的安如风时,一瞬间,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爆出惊人的光彩。他怎么找来了?姐姐心中的人,难道真的是他? “你闹得整个都昌不得安宁,竟然说是为我?”安如风扣住了把金针,“嗖嗖”地弹出。这些日子来,她一出门就被膜拜,周围的人都把她当成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让她不自在极了。心中已经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真的没料到欧阳克竟然没死。这会儿对他动起手脚,一来是生气,二来也是心惊。剧情不会又阴魂不散地缠了上来吧。她可不想过那种憋屈的日子了,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除了当个人偶外,便只能乖乖照着那些boss的话照办。 “谁让你当初不说清楚,只说家在南山脚下。我找了这么久都未果,这便不耐烦起来。小安,你瞧,这个法子不错吧!”欧阳克瞧着安如风连暗器都用了出来,知道她真的动怒了。可心中实在高兴,只是笑容满面。 “不错你个头!”安如风只觉得这个人无赖到极点。四处找了找,竟然没有趁手的兵器。在这里过了一年多,日子太过逍遥了,警觉性也低了不少。此时竟然没在身上备有长剑,只有一盒随身携带的医用金针。此时,为了撒气,尽朝着欧阳克身上扎去,只恨不能扎得他半身不遂。太可气了! “可我是真的想你啊!”欧阳克不再痞笑,只是温柔地看着安如风。他只招架,从不回手。虽然有些手忙脚乱,被安如风迫得四处逃蹿,可这一句却说得柔情似水。 听得安如风心里一怔,也停下手来。欧阳克微笑地,郑重地说:“我找不到你,这才想出这般下策。小安,你别生气了。” 安如风一阵失神,上下打量着欧阳克。瞧到他的伤腿已经复原,几乎看不出之前的惨状。眉心微颦,“欧阳克,你怎么没有死?” 心冷 欧阳克没料到安如风停下手来,突然问的却是这么一句。愣了半晌,眼中闪出一丝利芒,“小安,你为何知道我曾生死一线?” 安如风只是失神之下,随口问出。被欧阳克反问,一时失语。讷讷了一会儿,干脆不耐烦地道:“以你那种朝三暮四,喜爱惹事生非的性子,早便该死了。” 欧阳克失笑。“小安,你这是在咒我吗?”原来是这样。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也罢,反正她从来就没表达过对自己有好感。顶多,只是不讨厌。 安如风假笑:“我这是在好心替你卜卦时,无意中记下的。” 欧阳克朗声大笑:“原来小安心中如此记挂欧阳克。” 揉了揉眉心,安如风实在说不出话来。这个人,怎么还是这么厚脸皮。跟他说得越多,他越来劲。转过头去,却瞧到这个跟在欧阳克身边的姬妾有些眼熟。后来才忆起,原来是那个名叫采萱的女子。朝她微微点头,安如风示好后,便不客气地开始逐客:“欧阳克,天色已晚。我这里向来不留外人,请你早些离去吧!” 欧阳克只是笑了笑,无所谓地摇了摇扇子。“也好,我明日再来拜访。” “欧阳公子,我姐平日不见生人。”孙思竣一直瞧到现在,这才缓缓开口。素来只对安如风微笑的脸上,这时也堆满了凝重。看姐姐的模样,应该还是不喜欢他。不过,这个人一向j滑狡诈,怕姐姐会应付不来。 欧阳克转头仔细地打量了孙思竣一番,嘴角一弯:“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只会缠着小安喊姐姐的小子。没想到一些时日不见,你倒长得也快。一时竟叫我认不出来了。” 孙思竣脸容不动:“欧阳公子还是如以前般玉树临风,尤其是风度,更是令人心折。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公子如此人物,为何听不明白我姐的话中之意?” 欧阳克对着安如风总是笑脸盈然,对待别人,可没了那般好性子。当下只是“啪”地一声收回了扇子。“天色确实不早,我也该告辞了。只是,小兄弟,你这随便认姐的习惯可不大好。”他神色略带嘲意,转身朝安如风点点头:“小安,我明天再来。” 安如风极想回一句,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来。可是此举实在有失礼仪,还是强忍了下来。只当没瞧到他,冷冷地把头撇了过去。欧阳克也不介意,淡笑一声便带着采萱离开了。 一时间,安如风只想着要不要搬家,想到又招惹了这个缠死人的煞神就头疼。可好不容易才在本地扎稳根基,就这么放弃实在可惜。 孙思竣轻咬下唇,心中郁结不已。这个欧阳克真是可恶!瞧得安如风此时满脸的苦恼,也不由得心疼起来。可是,他太弱了,没办法帮安如风赶走。唯一小心的,便是不要成为她的累赘。 “姐!”孙思竣轻喊了一声。 安如风回过神来,见他有些担心,赶紧安抚一笑。心中确实奇怪,欧阳克到底是怎么逃过死劫的。完颜康应该已经死了,可他为什么活得好好的。一时间,又忍不住心烦意躁起来。掩饰性地笑了笑,赶紧做些事情转移注意力。 …… 欧阳克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脸上的笑意始终没断。采萱安排好了一切,欧阳克挥了挥手,让她下去。采萱只是顺从地低头一福,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拿着扇子轻敲桌面,欧阳克想到安如风瞧到自己的一瞬间,满脸的错愕,竟然大打出手时,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还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过,这次下毒虽然颇费手脚,可能瞧到她这种表情,真是值了。 不过,她藏得也真是够深,连姓都改了。他还曾到孙思竣的故乡查看,却只知道她带走了这个孩子,其他的线索仍是没个头绪。本来正准备放弃,却突然想起安如风曾在自己面前念过的那句诗。 “鄱阳湖上都昌县,灯火楼台一万家。水隔南山人不渡,东风吹老碧桃花。”本以为她是在怀念桃花岛,现在想来,应该不是这样。可是这首诗说的是鄱阳湖和都昌,这么大片地方,不借助外力想要找到一个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当日安如风随口说出这句诗时,是无意的。他相信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露出这个线索的,更觉得她不像是在骗人。下毒之事,他做得顺手之极。本来便不是心慈手软之辈,随随便便收割几十条人命,又算得什么。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安如风居然会躲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里。这里几近与世隔绝,就是镇子上的人,只知孙小安,不知安如风是何人。只不过,自己的心思总算没白费,这么顺藤摸瓜一番,终究还是找到了。 ——————————回忆的分割线—————————— 那日,欧阳克造了个衣冠冢后,便四处追寻父亲的下落。可他没再像之前那般飞鸽传书,一时之间,哪里能找得到欧阳锋。更何况脚伤未愈,他便干脆等到伤处痊愈之后,再去寻找。这一耽搁,竟然直到几个月后,才看到父亲的身影。一路跟随,父亲竟然只是专注地研究手中的九阴真经。完颜康倒是时常跟前跟后,看得欧阳克心头火起,恨不得一把毒药撒去。 “欧阳先生,船已经准备好,我们这便走吧。”这天,完颜康跟欧阳锋说。 “好!”欧阳锋也不多言,只是言辞和缓。 欧阳克觉得奇怪,他们如果要上船,自己倒不好跟着。不敢再靠得近些,只是看着完颜康回到他的房中,这便跳上屋顶,掀开一个缺口看看他准备捣什么鬼。 完颜康摊开手中的一张图纸,细细地研究起来。欧阳克隔得远了,瞧得有些有清楚。正在好奇间,却听得完颜康轻轻一笑:“桃花岛果然是天堑,黄蓉的父亲也真是奇才。若没了欧阳锋交给我的这张阵图,我们妄想闯进去,实为非份之想。” 欧阳克心里一凉,完颜康手中拿的竟然是自己从黄药师那里要来的总图。黄药师虽然厉声警告他不准临摹,可欧阳锋哪里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之后便让欧阳克抄了一份放在自己怀中,原图仍由欧阳克收着。他当日离去时,回来后便没瞧到自己的锦袋,不知道是黄蓉还是什么人拾去了。但这张图是自己亲绘的,纸张、笔触虽然此时看得不大清楚,可他习惯在用右下角处用淡青色沟勒出白驼的图案来,这却是任何人不会模仿的。那么,完颜康手里的,是欧阳锋亲手拿给他的? “欧阳锋也真是固执,他的侄儿已经死了这么久。还是不松口,真叫人等得心急啊!”完颜康对着跟过来的梁子翁略有抱怨地说。欧阳克的死讯,欧阳锋是从黄蓉那里听来的。完颜康知道他误会是郭靖杀死欧阳克的后,乐得添蛇加足,赶紧把自己的嫌疑脱了开来。哪里会说出,欧阳克是死在牛家村一事。欧阳锋这人也是心硬,听说儿子死了,虽然心下伤心,却没想过回头去瞧瞧。完颜康乐见其成,西毒不回去更好,露出的破绽便会更少。否则,自己免不了又要添油加醋一番了。 “小王爷天资高明,欧阳锋能收您为传人,是他的福份。”梁子翁此人向来摇摆惯了,见得完颜康的神情,赶紧顺竿儿爬。 “那倒是。”完颜康微笑道,“这些时日,我倒觉得欧阳锋松软了很多,想他收我为徒是迟早的事情。”他轻轻地拍了拍手中的图纸,“瞧瞧,我只是说想去桃花岛一趟。他便毫不犹豫地拿出这份图纸。” 听得完颜康自夸,梁子翁还不赶紧溜须拍马。听得欧阳克心中有些烦躁。他细观父亲的神情,除了冷淡依旧,还真未看到他为自己的死讯而伤神。他曾因为不死心,曾回到牛家村去,发现衣冠冢上已经长满了野草,分明是这几个月来没人前来拜祭。心中苦笑,难道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在父亲心中竟没能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自己死了,仿佛只是捡来的野猫野狗似的,让他毫不心疼。 完颜康说的这些话,只是因为梁子翁在一旁,故意抬高身价而已。以前,他总以为自己是金国的小王爷,盛气凌人是理所当然的。现下,所有人都知晓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竟然隐约产生了一丝自卑,再也寻不回以前那种傲然睥睨的优越感。当了几天的南宋人后,他实在是不喜欢那种颠沛流离的感觉,更是舍不下完颜洪烈这么多年的疼爱。于是,听到他那句:“富贵不可限量”时,便砰然心动。 现在养父又认回了自己,他满心想的,便是如何拜欧阳锋为师。黄蓉、郭靖武功大进,常将自己打得落荒而逃。之前好不容易控制住了丐帮,却又被黄蓉几句话给夺了回去。不过,完颜康很是不服气,若不是因为他们师承好,自己也不会总是处于下风。若自己也有这般强力的武功,又何惧这一对男女。天下五绝之一的欧阳锋,是唯一愿意与他们大金为伍的厉害之人。因此,与其说是临时起意想杀欧阳克,倒不如说是早有企图,当时只是事发凑巧,正好满足了他的心愿。 本来,以欧阳克的精明,也能看出这是完颜康玩的小心思。可他被父亲的冷淡激得心绪大乱,完颜康的话便像是针般刺入了他的心中。冷冷一笑,他悄悄地伸出一手,由着瓶中的毒药缓缓朝完颜康倾泄。杀他还要多废力气,不如就让他受些苦难再死吧。这些毒是自己私下里调制的,父亲非但不知解药,更从不知道有这种毒。欧阳克此时是恨极了完颜康,只想置他于死地。 完颜康刚把一直奴颜媚献的梁子翁挥手赶出门后,便嗅到一阵带有腥味的甜香,不由地奇怪地“咦”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便哐当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欧阳克瞧都不瞧,转身离去。中得自己这个“醉朦胧”后,便会不断昏睡。虽然有清醒的意识,却无法从睡梦中醒来,最后也只能在睡梦中死去。他不是想成为金国的皇帝吗?想要拜自己的父亲为师吗?那便在这种无力的情况下,被折磨到死吧。 欧阳克来到自己居住的客栈,胡天胡地的连喝了三天。足足醉生梦死了三天。第四天,所有的酒都喝完了,这才清醒过来。颓废地笑了笑,准备离去时,才出客栈,却看到完颜康熟悉的身影。愣了愣,便隐在一处仔细观察。完颜康虽然面色惨白,脚步虚浮,竟然是真的脱险了。 他看到身后的一个影子,挂上真挚的笑容,“欧阳先生,你缺什么跟康儿说便是了。何必亲自出来呢?” 欧阳锋嗯了一声,淡淡地扫了完颜康一眼,“此番也不知道是谁对你下毒手。只是你毒性刚解,还是休养一段时间才好。” 完颜康一听,喜上眉梢,知道自己因祸得福,竟然让欧阳锋对自己多了些许的关心。“多谢先生挂怀。康儿对先生的救命大恩莫齿难忘,只盼先生给我一个机会好教日后能承环膝下。” 欧阳锋也露出一丝笑容,只是将有些脱力的完颜康扶了起来。他眼中的关心像一桶凉水般,直浇得欧阳克从里到外都凉个透。心中这才明白,原来欧阳锋是用通犀地龙丸救的完颜康,否则,他哪里能好得这般快。 嘴里不由地低低笑了起来,好一个能解世间百毒的通犀地龙丸,原来竟被父亲拿来救杀死自己亲子的仇人。他痴痴地看着父亲的身影,恨不能冲上前大喊一声:“你到底知不知道此人便是意图杀死我的仇敌。我才是你的亲生儿子。”可又觉得四肢无力,心中冰凉,他知道又如何,难道会因为这样而放弃与完颜洪烈的合作吗?在他心中,自己素来只是一个传人,能将他的武功传承下去的工具。自己心心念念盼望着,只是希望他的一句认可,可三十几年来,他除了冷漠,几乎从未给过自己一点温情。只有,只有断腿的一瞬间,他露出了几分焦急。可笑的是,那一刻欧阳锋脸上的关切与此时竟然这么想像。 约定 瞧得完颜康与父亲的背影越来越远,欧阳克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站到夜幕降临,站到华灯初上,他才盲目地举步,踉踉跄跄地朝前走吧。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绪的极端变化已经令他受了些内伤。可他没有心情去调节岔道的真气,只想不停地走着,脚伤还未彻底痊愈,可他却让身体疲累到极点,才可以不去想父亲的残忍。 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父亲只把自己当作传宗接代的工具。他以为,父亲对自己还是有着亲情的。否则他不会那么尽心尽力地教导自己,不会满足自己所有的要求。除了,不许爱人外。那个时候,他分明是瞧到了自己的动心,所以才对安如风起的杀意。可他为了父亲,尽管不舍,还是放弃了那个难得让自己喜欢的女子。即使这样,父亲还是不满足。他想把自己变成如他那样,为了武功可以抛弃一切的痴人。不要家庭,不要亲情,要的,便是第一。那个孤高绝冷的第一! 低低地笑了起来,欧阳克胸口一痛,一口热意涌了上来。他强行咽下,只觉得眼前都有些模糊了。母亲在临死时,仍然期盼着父亲来看她一眼。对自己,那个美丽清冷的女人总是不屑一顾,只在父亲来时才会让他陪在身边。可他觉得无所谓,只要能让父亲高兴,他便开心了。为什么,他的心意始终传不到父亲那里去。 “少主!”不知道走了多少,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有些熟悉的惊呼。欧阳克充耳不闻,径直地走着。 “少主,原来你没事。太好了!”感觉到衣袖被人扯住,欧阳克不耐地一手挥开。 “少主,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我跟老主人都很担心你,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我知道少主的智慧冠绝天下,不会这么轻易地抛下我们。少主……”女声有些泣不成声了。 欧阳克却一顿,反手狠戾地抓住这个女人的脖子,冷冷地问:“你叫谁少主?你又喊谁老主人?” 女子的武功本来就不如欧阳克,被他一把抓住,呛咳得说不出话来,只余痛楚的呻吟。 欧阳克冰冷地笑了笑,俊帅的脸上全是漠然。“你们不都说欧阳克死得好吗?为什么假惺惺地说担心我?还有我的叔叔……”他顿了顿,有些苦涩地想,这一句父亲,始终还是喊不出口。“他不是欲收完颜康为传人吗?什么时候又为我伤神过。”这些时日,他跟在所有人的后面,听着以前从未听到过的话。那些对着自己撒娇爱怜的女人,在知道自己死讯后,一个个都跑了。欧阳锋本就不喜欢女色,更不喜欢这些女人,便任由她们散了。剩下没走的,只有一个采萱。 焦点逐渐聚集起来,欧阳克渐渐地瞧到眼前的女子便是那个始终没走的采萱。突然觉得心疲意懒,随手将采萱扔在一旁,“滚!不准告诉所有人我还活着,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少主!”采萱听到欧阳克赶她走,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无力地重又软倒在地。她始终不相信欧阳克就这么死了,虽然还跟着欧阳锋,却一直四处寻找着。这天她来买东西时,看到欧阳克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走近一瞧,发现这个茫无目的,四处乱走,憔悴神伤的男子真的就是少主,一时惊喜便冲了上来。 欧阳克冰冷地看过去,“我不是白驼山的少主,你再这样喊我,我现在就杀了你!” 采萱张了张口,换了一个称呼:“公……子……”有些陌生的两个字在口中转了一圈,她又急急地说:“公……子,你带采萱一起走吧。” 弯了弯嘴角,欧阳克的笑容孤冷又凄厉:“你跟着我干什么?” 采萱摇了摇头,眼泪滑落脸颊,“我只想跟着你。公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请不要赶我走!” 欧阳克异样地看着她,“你当初也不是心甘情愿地跟着我,这时为什么不走?”眯了眯桃花眼,他杀气陡升,“难道,你也想杀了我?”女人,不都是像黄蓉那样,以自己美艳的外表为幌子,在男人失神时给予致命的一击吗?当知道他死了后,那些女人一个个都将往昔温柔的面具撕了下来,又哭又骂,恨意明显得根本不欲遮掩。更有的卷了些细软,神情中居然颇有鄙视。他一直以为自己风流迷人,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错觉。当他无钱无势也没有命的时候,那些女人怎么还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采萱惊慌地摇了摇头,凄然道:“公子,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往昔的一切,我都抛弃了。我只有你,求求你,别抛下我……” 欧阳克有些失神地看着她,这些年,采萱与其说是自己的姬妾,倒不如说是奴婢来得更适合。“你要跟着也行,我身边也缺少一个奴婢。这样,你也同意?”心中一软,竟然狠不下心肠说要杀她。 采萱泪水涟涟,几乎说不出话来:“公子,我愿意的。” 欧阳克默然地转过头。随便她,真要愿意,跟着就跟着。心里不由地想,如果是安如风,她怕是从不会这般祈求自己吧。她总是将拒绝写在脸上,偏偏就是这样,他才减不了兴趣。若是她一开始便顺从自己,怕是早便腻味了。以前总觉得她很有趣,一直到死亡临头的一瞬间,瞧到她奋不顾身地扑来时,这才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是有人愿意为自己死的。不是拿自己当工具,也不是假意奉承,而是连思考都不用,就那么自然。不是没看到安如风事后懊悔的眼神,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安如风真实。如果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思考惦量一番,那便不是真心诚意的。 欧阳克没再说话,转身离去。采萱从地上爬了起来,辛苦地跟了上去。一路上,欧阳克并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她也不知道欧阳克到底要做什么。直到欧阳克下毒,最后来到安如风的家中,开怀地大笑时,她这才明白。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这个女子。 脚步轻快地来到客栈,欧阳克声音里带了丝难得的温柔。“早些下去休歇吧。” 采萱点点头,将一应用具都准备好后,悄悄地离去。关门前,瞧到欧阳克脸上的笑容依旧未绝。眼神闪了闪,脸上顺从的表情变成一片空白,最终还是默默地低下头。却没瞧到欧阳克颇有兴味地瞧着她的背影,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 欧阳克一夜无梦。第二天清晨,便一路无阻地来到安如风家的客厅,大刺刺的,旁若无人的坐下。陈敛发觉后,惊讶地冲上来,伸手便将他往外推。欧阳克哪里会将他放在眼里,随手定住他,当个人雕摆在了旁边。若他不是安如风家里的人,他根本不会手下留情。 安如风与孙思竣赶来时,便是瞧到欧阳克一派悠然地坐在红木椅子上,陈敛在旁边怒目而视,却又动弹不得。 揉了揉太阳|岤,安如风上前解开陈敛的|岤道,然后将正欲讽刺的孙思竣劝了下去。欧阳克微微一笑,看了采萱一眼。她知趣儿地也退到了室外。 “欧阳克,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安如风也懒得再打机锋,准备开诚布公。 “小安,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意。”欧阳克但笑不语。 “你不是准备跟你叔叔闯荡天下吗?什么时候放弃你的雄心大志了?”安如风瞟了他一眼,这人说十句里,足有六七句不能信。 “我早便说过了,那是我叔父的心愿。”欧阳克提到此事,不由得神情黯了黯。 “哦?那你叔叔便是抛弃你了?”安如风随手抓着腰间的流苏把玩了起来,“让我猜猜,你现在是什么状态。你上次说,你生死一线。想必是被人谋杀,可是命大最终未能死成。如果你叔叔知道你还未死,怎么可能让你逍遥到现在。那么,你应该是瞒着他的。再瞧到你提到令叔时的表情,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打击。莫不是,你在跟欧阳锋玩失踪?” 欧阳克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安如风。安如风毫不畏惧,直视了回去。 他突然伸手,向安如风的脸抚来,神情中却尽是欣赏。安如风冷嗤一声,抬手格开。“欧阳克,麻烦不要动手动脚。” 欧阳克笑得开心,“早便知道瞒不住你。我叔叔确实以为我死了,而我,也不想回去再做他的传人了。所以,小安,你收留我吧!” 安如风的下巴都要掉了。还以为这人会被自己气走,哪里知道再一次小瞧了他的脸皮。自己不过是清楚他的性格再加上对剧情的了解做出的推断而已,本来是想故意打击他的。没想到,这个色狼竟然软硬不吃。 “欧阳少主!”安如风故意娇声道,“你舍得白驼山上的富贵容华?舍得围着你身边的莺莺燕燕?舍得你父亲对你的满心期待?” 欧阳克摇了摇扇子:“舍不得又如何?钱财对你我来说,只是随手可得之物。那些女人本就不是诚心跟着我,强迫她们又有何意义。至于我的父亲……”他苦笑一声,“他要的并不是欧阳克这个人,而是任何一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安如风瞧着欧阳克,突然开口:“原来,你这是想找安慰?我这里不是收容之地,无心也无力。不如,你到丐帮去,那里不分贵贱,只要你装扮合适便行了。” 见气得欧阳克直瞪着她。安如风顿时觉得混身舒畅了,原来他也会不爽。“欧阳克,你非要留下,我也赶不走你。但我们最好相安无事,否则也别怪我不客气。”安如风直爽地说。 欧阳克缓缓地收起扇子,“我本来也没想找你麻烦的。之前也只是找你心切,这才使出的非常手段。” “依旧是老规矩,不许强迫我。而且我家,不留外客。” 欧阳克仍然只是笑着:“我从未强迫过女子,以后也不打算破例。” 安如风这才安心,突又想起一件事,“瞧你的模样应该是不想被外界知道你平安无事。同样,我也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在这里。” 欧阳克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嘴边更是带上一丝好笑。“小安,你变笨了!” 安如风愣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躲谁,欧阳克自然是清楚的。有些事情虽然没说出来,但大家都心照以宣。一时也觉得有些赧意,别了别头,轻咳了一声。他这么别有含义的说话,比他直接说对自己感兴趣还来得暧昧。可恶,真是个色胚! 作者有话要说:(防抽) 瞧得完颜康与父亲的背影越来越远,欧阳克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站到夜幕降临,站到华灯初上,他才盲目地举步,踉踉跄跄地朝前走吧。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绪的极端变化已经令他受了些内伤。可他没有心情去调节岔道的真气,只想不停地走着,脚伤还未彻底痊愈,可他却让身体疲累到极点,才可以不去想父亲的残忍。 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父亲只把自己当作传宗接代的工具。他以为,父亲对自己还是有着亲情的。否则他不会那么尽心尽力地教导自己,不会满足自己所有的要求。除了,不许爱人外。那个时候,他分明是瞧到了自己的动心,所以才对安如风起的杀意。可他为了父亲,尽管不舍,还是放弃了那个难得让自己喜欢的女子。即使这样,父亲还是不满足。他想把自己变成如他那样,为了武功可以抛弃一切的痴人。不要家庭,不要亲情,要的,便是第一。那个孤高绝冷的第一! 低低地笑了起来,欧阳克胸口一痛,一口热意涌了上来。他强行咽下,只觉得眼前都有些模糊了。母亲在临死时,仍然期盼着父亲来看她一眼。对自己,那个美丽清冷的女人总是不屑一顾,只在父亲来时才会让他陪在身边。可他觉得无所谓,只要能让父亲高兴,他便开心了。为什么,他的心意始终传不到父亲那里去。 “少主!”不知道走了多少,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有些熟悉的惊呼。欧阳克充耳不闻,径直地走着。 “少主,原来你没事。太好了!”感觉到衣袖被人扯住,欧阳克不耐地一手挥开。 “少主,这些日子你到哪里去了?我跟老主人都很担心你,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我知道少主的智慧冠绝天下,不会这么轻易地抛下我们。少主……”女声有些泣不成声了。 欧阳克却一顿,反手狠戾地抓住这个女人的脖子,冷冷地问:“你叫谁少主?你又喊谁老主人?” 女子的武功本来就不如欧阳克,被他一把抓住,呛咳得说不出话来,只余痛楚的呻吟。 欧阳克冰冷地笑了笑,俊帅的脸上全是漠然。“你们不都说欧阳克死得好吗?为什么假惺惺地说担心我?还有我的叔叔……”他顿了顿,有些苦涩地想,这一句父亲,始终还是喊不出口。“他不是欲收完颜康为传人吗?什么时候又为我伤神过。”这些时日,他跟在所有人的后面,听着以前从未听到过的话。那些对着自己撒娇爱怜的女人,在知道自己死讯后,一个个都跑了。欧阳锋本就不喜欢女色,更不喜欢这些女人,便任由她们散了。剩下没走的,只有一个采萱。 焦点逐渐聚集起来,欧阳克渐渐地瞧到眼前的女子便是那个始终没走的采萱。突然觉得心疲意懒,随手将采萱扔在一旁,“滚!不准告诉所有人我还活着,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少主!”采萱听到欧阳克赶她走,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又无力地重又软倒在地。她始终不相信欧阳克就这么死了,虽然还跟着欧阳锋,却一直四处寻找着。这天她来买东西时,看到欧阳克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走近一瞧,发现这个茫无目的,四处乱走,憔悴神伤的男子真的就是少主,一时惊喜便冲了上来。 欧阳克冰冷地看过去,“我不是白驼山的少主,你再这样喊我,我现在就杀了你!” 采萱张了张口,换了一个称呼:“公……子……”有些陌生的两个字在口中转了一圈,她又急急地说:“公……子,你带采萱一起走吧。” 弯了弯嘴角,欧阳克的笑容孤冷又凄厉:“你跟着我干什么?” 采萱摇了摇头,眼泪滑落脸颊,“我只想跟着你。公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请不要赶我走!” 欧阳克异样地看着她,“你当初也不是心甘情愿地跟着我,这时为什么不走?”眯了眯桃花眼,他杀气陡升,“难道,你也想杀了我?”女人,不都是像黄蓉那样,以自己美艳的外表为幌子,在男人失神时给予致命的一击吗?当知道他死了后,那些女人一个个都将往昔温柔的面具撕了下来,又哭又骂,恨意明显得根本不欲遮掩。更有的卷了些细软,神情中居然颇有鄙视。他一直以为自己风流迷人,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错觉。当他无钱无势也没有命的时候,那些女人怎么还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采萱惊慌地摇了摇头,凄然道:“公子,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往昔的一切,我都抛弃了。我只有你,求求你,别抛下我……” 欧阳克有些失神地看着她,这些年,采萱与其说是自己的姬妾,倒不如说是奴婢来得更适合。“你要跟着也行,我身边也缺少一个奴婢。这样,你也同意?”心中一软,竟然狠不下心肠说要杀她。 采萱泪水涟涟,几乎说不出话来:“公子,我愿意的。” 欧阳克默然地转过头。随便她,真要愿意,跟着就跟着。心里不由地想,如果是安如风,她怕是从不会这般祈求自己吧。她总是将拒绝写在脸上,偏偏就是这样,他才减不了兴趣。若是她一开始便顺从自己,怕是早便腻味了。以前总觉得她很有趣,一直到死亡临头的一瞬间,瞧到她奋不顾身地扑来时,这才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是有人愿意为自己死的。不是拿自己当工具,也不是假意奉承,而是连思考都不用,就那么自然。不是没看到安如风事后懊悔的眼神,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安如风真实。如果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思考惦量一番,那便不是真心诚意的。 欧阳克没再说话,转身离去。采萱从地上爬了起来,辛苦地跟了上去。一路上,欧阳克并没有跟她多说什么,她也不知道欧阳克到底要做什么。直到欧阳克下毒,最后来到安如风的家中,开怀地大笑时,她这才明白。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这个女子。 脚步轻快地来到客栈,欧阳克声音里带了丝难得的温柔。“早些下去休歇吧。” 采萱点点头,将一应用具都准备好后,悄悄地离去。关门前,瞧到欧阳克脸上的笑容依旧未绝。眼神闪了闪,脸上顺从的表情变成一片空白,最终还是默默地低下头。却没瞧到欧阳克颇有兴味地瞧着她的背影,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 欧阳克一夜无梦。第二天清晨,便一路无阻地来到安如风家的客厅,大刺刺的,旁若无人的坐下。陈敛发觉后,惊讶地冲上来,伸手便将他往外推。欧阳克哪里会将他放在眼里,随手定住他,当个人雕摆在了旁边。若他不是安如风家里的人,他根本不会手下留情。 安如风与孙思竣赶来时,便是瞧到欧阳克一派悠然地坐在红木椅子上,陈敛在旁边怒目而视,却又动弹不得。 揉了揉太阳|岤,安如风上前解开陈敛的|岤道,然后将正欲讽刺的孙思竣劝了下去。欧阳克微微一笑,看了采萱一眼。她知趣儿地也退到了室外。 “欧阳克,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安如风也懒得再打机锋,准备开诚布公。 “小安,你一直知道我的心意。”欧阳克但笑不语。 “你不是准备跟你叔叔闯荡天下吗?什么时候放弃你的雄心大志了?”安如风瞟了他一眼,这人说十句里,足有六七句不能信。 “我早便说过了,那是我叔父的心愿。”欧阳克提到此事,不由得神情黯了黯。 “哦?那你叔叔便是抛弃你了?”安如风随手抓着腰间的流苏把玩了起来,“让我猜猜,你现在是什么状态。你上次说,你生死一线。想必是被人谋杀,可是命大最终未能死成。如果你叔叔知道你还未死,怎么可能让你逍遥到现在。那么,你应该是瞒着他的。再瞧到你提到令叔时的表情,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打击。莫不是,你在跟欧阳锋玩失踪?” 欧阳克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安如风。安如风毫不畏惧,直视了回去。 他突然伸手,向安如风的脸抚来,神情中却尽是欣赏。安如风冷嗤一声,抬手格开。“欧阳克,麻烦不要动手动脚。” 欧阳克笑得开心,“早便知道瞒不住你。我叔叔确实以为我死了,而我,也不想回去再做他的传人了。所以,小安,你收留我吧!” 安如风的下巴都要掉了。还以为这人会被自己气走,哪里知道再一次小瞧了他的脸皮。自己不过是清楚他的性格再加上对剧情的了解做出的推断而已,本来是想故意打击他的。没想到,这个色狼竟然软硬不吃。 “欧阳少主!”安如风故意娇声道,“你舍得白驼山上的富贵容华?舍得围着你身边的莺莺燕燕?舍得你父亲对你的满心期待?” 欧阳克摇了摇扇子:“舍不得又如何?钱财对你我来说,只是随手可得之物。那些女人本就不是诚心跟着我,强迫她们又有何意义。至于我的父亲……”他苦笑一声,“他要的并不是欧阳克这个人,而是任何一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安如风瞧着欧阳克,突然开口:“原来,你这是想找安慰?我这里不是收容之地,无心也无力。不如,你到丐帮去,那里不分贵贱,只要你装扮合适便行了。” 见气得欧阳克直瞪着她。安如风顿时觉得混身舒畅了,原来他也会不爽。“欧阳克,你非要留下,我也赶不走你。但我们最好相安无事,否则也别怪我不客气。”安如风直爽地说。 欧阳克缓缓地收起扇子,“我本来也没想找你麻烦的。之前也只是找你心切,这才使出的非常手段。” “依旧是老规矩,不许强迫我。而且我家,不留外客。” 欧阳克仍然只是笑着:“我从未强迫过女子,以后也不打算破例。” 安如风这才安心,突又想起一件事,“瞧你的模样应该是不想被外界知道你平安无事。同样,我也不希望有人知道我在这里。” 欧阳克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嘴边更是带上一丝好笑。“小安,你变笨了!” 安如风愣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躲谁,欧阳克自然是清楚的。有些事情虽然没说出来,但大家都心照以宣。一时也觉得有些赧意,别了别头,轻咳了一声。他这么别有含义的说话,比他直接说对自己感兴趣还来得暧昧。可恶,真是个色胚! 遗憾 有时候,想法是好的,能否坚持下去,则只是一个愿望。义诊的开始,安如风虽然有着为自己造势的念头,可她也是希望能尽自己的?br /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20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的能力多帮些别人。至少,学以致用。到得后来,能在当地扎下根基,一个月一次的义诊更是成为惯例。只是,人性自私。原本只是想为一些穷苦人解决看病难的问题。可现在,却成为普通大众也来赶热闹的集市了。 “孙姑娘,我头晕!” “孙姑娘,我耳鸣!” “孙姑娘,我晚上睡不着觉!” “孙姑娘,我见风流眼泪!” …… 安如风第一次瞧到这种热闹的场面,怒从心中起。安排孙思竣与陈敛将凑在自个儿眼前的人全部轰走,义诊提前结束。赵逐与胡泉本来就不乐意做这种事,也跟着离去了。过得几日,她去了其他两个医馆商议后,贴出了一张公告。大意是说,乞丐排最前方,其次是贫下中农,再次则是普通人家。若当日有急诊,优先走绿色通道,不用排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再是一团糟,义诊将不再继续。如此折腾一番,最后才形成了秩序。一些曾受过恩惠的人,更是自觉维护。陈敛却是从此如鱼得水,义诊的这一天俨然成了总管头子,调度指挥,做得是有模有样。 可今天又不一样,欧阳克一来,身后竟然乌泱泱地跟了一帮女子。各种年龄层次的都有,平时想瞧瞧这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他却总是在小安姑娘的医馆里。偏偏医馆一天只接待六人。今天好不容易能在街头光明正大地欣赏,大伙儿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不但是女子们跟了过来,就连一些闲着无事的老人、孩子们也好奇地跟过来凑热闹。义诊最后竟然被围得水泄不通,连透口气都觉得污浊。 孙思竣扫了欧阳克一眼,随手将手中的药方递了过去。“劳驾!” 欧阳克愕然,采萱连忙接了过去。“我来吧。” “食客食客,总还是要替主人分些忧虑吧!”孙思竣以前还畏他三分,可这些时日也瞧得清楚了,只要有安如风在,欧阳克便不会动自己。不是不想,而是不愿。这句话说得极小声,却恰好让欧阳克听得一清二楚。 他一想到欧阳克打从来了之后,到了饭点儿便大模大样地坐在桌上等着享受安如风特意为自己准备的饭菜后便来火。可无论自己怎么冷嘲热讽,他就是有本事当作没听到。本来孙思竣也不是这般小气的个性,一则是知道欧阳克以前是如何强迫安如风,二来是瞧不得欧阳克大刺刺的态度给安如风带来的闲言闲语。 乡下地方本来事情就少,欧阳克又是一表人才,引得四周的三姑六婆起了好奇心,一些适龄的女子也被他的桃花眼迷得失了七魂八窍。虽然欧阳克是无心也无意勾搭这些姑娘,但有些话还是传得挺难听。 这些事,安如风岂会不知。自己是在这里定居,不像郭靖黄蓉那般四处游历。而且她高调开医馆,可是得罪了一些人。虽然不想去让这些碎嘴的事情弄坏了心情,可谁都不愿意当谣言的源头。日子久了,心中也起了怒火。 这时,瞧到欧阳克又与孙思竣杠上了,安如风突然起身,一指轻弹眼前乞丐,突然身子跟着一侧,倒向欧阳克。欧阳克懒得理孙思竣的挑衅,更不愿意在众目睽睽下有所争执,便顺手接过了那堆药方。突然一阵香气袭来,正欲避让,却瞧到是安如风的身子歪了歪。下意识准备接她入怀,却没料到眼前的美女突然变成一蒙头垢面的乞丐。耳中听到一声轻嗤,半身一麻,便恰好将乞丐接个正好。 两人动作幅度不大,兼之事情发生得极快,所有人眼中便是这名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好心地扶起即将摔倒的乞丐。一时间,围观的年轻女子们脸颊都红了起来,更有人轻轻地“啊”了一声,幻想着如果是自己倒在他怀中,该是何等的。 “咳咳,谢谢这位公子爷!”乞丐也慌张了起来,一把扶住欧阳克,想借力站稳。可腰腹之间酸软无力,扒拉了半天,还是没能站起来。 闻得胸前恶臭,欧阳克脸色难看,一把将乞丐推出去老远。安如风伸掌轻托,左手微拂解了乞丐的|岤道。乞丐摇摇晃晃地站稳了身子,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一个劲儿地向两人道谢。 安如风使了个眼色,孙思竣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冲上前扶住欧阳克,伸手欲帮他拍胸前的污渍,状似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看着身上白衣已经脏乱不堪,欧阳克啼笑皆非。他哪里会让人随便近身,只是随手挥开孙思竣,“没事!”这个臭小子,平时总是冷脸相对,这会儿竟然会如此好心?可小安心疼他,他便一直忍着没动手。按他以前的脾气,早便毒死了事。可偏偏怕安如风不开心,总是一笑了之。 安如风看到欧阳克身上的“印花”白衫时,眼睛笑得弯弯,难怪黄蓉喜欢捉弄人。果然有趣!欧阳克无奈地看着她,明知道是她搞鬼,可连苛责都不愿意出口。 倒是采萱看不下去,“公子,我帮你换下吧!” 欧阳克瞧得自己也确实不成模样,只好跟着她一起离开。安如风看到一群花痴女赶着小碎步远远地缀在欧阳克身后,又忍不住笑开了。欧阳克的魅力还真不小,这才来了多久,就引得这么多姑娘心生爱慕。也不怪他自视甚高。 忙了一天,直到夜里安如风这才停下来。小院中经过一年多的打理,种了不少花树。依旧是桃花岛中的规格,虽然不过三四十平米,却能让人转得头晕,也找不到方向。 墙角,安如风种了一溜细竹。这种品种是她特意寻来的,名为方竹。这种竹子高约38米,成材时竹杆呈四方型,竹节头带有小刺枝,绿色婆娑成塔形。别具一格,适宜观赏。安如风每次站在附近总能想起那个青色的身影。就像这些青竹一样,不流于大众,独自风姿。这些时日来,心中的郁气也渐渐地消散了不少。其实,他也是孤苦的。毕竟,他从未给过自己什么承诺,喜欢上他的,也是自己。 知道归知道,可要接受,总还是需要时间。一时,听得竹叶细擦的声音,虫鸣蛙唱的声音,安如风仿佛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桃花岛,养育了自己十多年,说不怀念也是假的。将这四周装扮得尽量接近旧居,一来是喜欢那种那环境;二来,也是不自觉。一身本领皆师承黄药师,又怎么可能将他从生命中彻底抹了去? 突然听得一声轻笑,安如风一阵恍惚,难道是他来了?突然按捺不住心中涌起的喜悦,随即清醒,如果真是他来了,自己还不知道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为什么要这么高兴? “小安,你的警觉性越来越差了!”声音轻漫,悠闲自得。 安如风扯了扯嘴角,竟然是欧阳克。她竟然能把欧阳克的笑声听错了,今天是着了什么魔了?抬看了看依墙而立的方竹,难道是它们的清香让自己产生了错觉。 欧阳克悠哉地从花丛中走了出来,“月明清澈,一个人独自欣赏未免太寂寞了。不如,我陪陪你吧!”虽然安如风布了些简单的阵图,可欧阳克一天来个几次,小小的院落早就困不住他了。 “突然觉得有些疲倦了,如果你愿意,此处我借你吧!”安如风没了心情,心中那种又是失望,又是庆幸的感觉太过复杂,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如此良辰美景,你为何总能说出这般煞风情的话来!”欧阳克依旧当没听出拒绝之意。 “欧阳克,别玩了。”安如风也真是累了。男人的征服欲总是这么强吗? “谁说我在玩?”欧阳克脸色一肃,正颜道。 “我真的不喜欢你,别闹了行吗?”安如风难得对他温声软语。这些日子瞧下来,也知道他确实与原本的他大异,可爱情是没有道理的。 欧阳克蹙眉,声音也冷了下去,“你喜欢他?” 安如风噎住了,自己不接受他,跟是不是喜欢别人不是同一件事。“我只是没办法喜欢你!” “你还未试过,为何不知?”欧阳克突然逼进,神情中也带了丝怒意。 “你为什么不喜欢黄蓉?”安如风反问。 “那个丫头心思极多,对我又狠毒,我为何要去喜欢她?”欧阳克觉得好笑。 “就跟你不喜欢她一样,我也不喜欢你!” 欧阳克瞧了她一会儿,突然有些落寞,“你也跟那些女人一样吗?觉得我现在身无长处,只是想离开吗?” 安如风笑了,这人说的是什么话。“欧阳克,你这是在发牢马蚤?”以往对女人的自信都去了哪里? “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想要的总是得不到!”欧阳克啪地一声,将扇子打开,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个药瓶子。“如果我使用了这个,可不可以满足心愿!” 颇有兴趣地瞧着那个药瓶,安如风明白里面装不是药便是蝽药。可她却现在却是满腹笑意,最后笑不可抑。此时的欧阳克,才让她觉得不像只狐狸!只是一个正正常常的男人。 “你是觉得我不会下手?”欧阳克看到安如风根本没瞧在眼里,倒也没怒。 “你身边不是还跟着一个吗?看样子,对你颇为情浓。”安如风索性伸手将药瓶子拿了下来,“这个你以前用过吗?” 有些不屑地冷哼一声,“欧阳克还不至于下作到这种程度。”她说的是采萱吗?那个女人虽然听话,可是也没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柔顺。 安如风哈哈笑了几声,“强扭的瓜不甜,你倒是明白得很。”不简单啊!原来他还没自大到这种程度。 欧阳克有深意地看了安如风一眼,“你不用挤兑我,我要用早便用了,何必拿出来给你看。”以前,他倒也曾经使用过这个玩意儿,却只是增加闺房情趣用的。 “那我便拿走了。这种药物,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也没炼制过,确实有些好奇。”安如风大大方方地放回袖袋之中。 欧阳克略睁眼睛,“你好奇这些作什么?”姑娘家,竟然如此不害臊。真少见! “看看采花贼们都是惯用什么手段啊!”安如风意有所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欧阳克挑了挑眉,桃花眼里泛出一抹春意:“要不要我亲自演示试给你看?” “敬谢不敏!”安如风大笑出声,身影随即消失在原地,远远传来逐渐远去的声音:“夜了,欧阳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我这院中虽然百花繁茂,可采多了,也是吃不消的。”被他这么一搅和,心情也舒缓了不少。早些回房休息吧,再跟他说下去,估计又会说出什么不好听话,气得自己难受。 欧阳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现在才知道,喜欢一个人竟然会舍不得过多的勉强。明里暗里,她拒绝得这么明显,竟然还是死不了心。之前瞧到她轻愁盈眉,眼神迷蒙,便知道她这是在思念。可惜,她心中想的不是自己;可惜,自己遇见她时晚了些。不知道,这么多可惜加起来,最终会不会变成遗憾? 赶人 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差。这是安如风对自己来到射雕世界里的最中肯评价。哪个穿越女到一个熟悉剧情的世界里,不是玩得众人团团转。唯独自己,百般禁忌不说,碰到的人一个比一个难缠。想躲开,都能被揪出来。她深叹一口气,穷则变,变则通。人家既然不请自来,那就想办法把他弄走吧! 最让自己头疼的便是,这些年来,她几乎将湖中的地方都去得遍了。唯独老爷庙附近,所有船家都讳莫如深,非但不去,连提起都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直说那里有大神护佑,一旦亵渎,便会遭到报应。 瞧到欧阳克又不客气地到自己家中做客,安如风没好气地说:“欧阳公子,你整天无所事事,是否过于颓废?” 欧阳克惬意地摇了摇扇子,“美人在侧,又岂会无聊!” 最瞧不惯他这副公子哥的模样,安如风眼眸儿一转,“也不知道这时,华山论剑开始了没有?” 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安如风,欧阳克眼里射出一丝寒芒,“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种争第一的事情?”难不成,她还想去找黄药师不成? 一笑,安如风假装听不懂他的话中意思。“欧阳锋,应该会去吧。” 轻哼一声,“那又如何?” “你还真是不孝!”安如风放下手中的书,懒洋洋瞧向他。 有些不悦了,欧阳克“啪”地一声把扇子合了起来。“想让我走,也不用找这种蹩足的借口。” 安如风扫了他一眼,哟,还真来气了。“不孝有三,其中便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你明知道欧阳锋最后会众叛亲离,为何只在我这里穷耗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欧阳克皱着眉头。 淡淡地一笑,安如风无所谓地说:“欧阳锋年岁颇大了吧!” 不由得有些沉思,欧阳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手中的钢骨扇。良久,才叹了口气,“你是说,我该去找他吗?” 安如风没有回答,这是欧阳克自己的事情。自己也没怀什么好心思,只是巴不得他早些走而已。更何况,她对欧阳锋也没什么好感。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欧阳克声音有些低沉。“想方设法地赶我走,是不是又准备逃离?” “我还能去哪里?”安如风失笑,“这天下之大,似乎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好不容易在此立足,哪还愿意另找安身之所。” 看着安如风,欧阳克嘴边的苦意若有若无,“为了避开我,你倒真是不怕费心思。” “欧阳公子真是多虑!”安如风巧笑倩兮,打死也不承认。 欧阳克看了她一眼,忍禁不住,最终还是真心笑了出来。“也罢,本来我便有些放心不下。去便去吧!只是……”他顿了顿,突然说:“小安,不如你跟我一起去?”虽然此行很可能会遇上黄药师,但只要她愿意跟自己走,说明她心中还是多少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安如风骇然道:“你开什么玩笑!” “我们悄悄地去看看,不也挺有趣儿!”欧阳克一副引诱的模样。 安如风一脸坚定的拒绝。“我不去!”躲都躲不赢,还送到剧情大神面前去?岂不是找死。 “你是不想跟我去,还是不愿意见他?”欧阳克有些失望地看着她,真的没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吗?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两者都有。 “我当真不如他?” 安如风不客气地点头,“你自然是不如。”有本事,你也混个天下“五绝”当当。 欧阳克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笑了出来。“可对你的真心,我不会输给他的。”如果可以,他巴不得她一辈子都不要见黄药师。算了,她不去也罢,总比明明是跟着自己,却是冲着别的男人来得好。 安如风没有搭腔。花花公子说情话,总是信手捻来。 欧阳克瞧得安如风的模样,真是又爱又恨。他倒宁可安如风跟自己撕破脸,那他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她老是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偏生脸上还总挂着笑容。仿佛一拳打进了绵花堆里,那种不着力的感觉真是让人郁闷。“你那个弟弟,倒是真的对你不错。” 安如风倏地抬头,语气也冷了下去。“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 瞧得有意思,欧阳克不由地凑得近了些。“你害怕我伤害他?”原来她是真的在乎那个孩子啊! “只是不想你让我对你仅有的好感也消失无踪。”安如风干脆也说得开来。“你知道,我没什么好忌讳的。本来便是孑然一身,只是,既然认了小竣做弟弟,我便有责任好好地照顾他。如若你帮我把这个责任提前结束,那我就更无顾忌了。” 欧阳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之前倒是奇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心了。”像他当时那么配合,她走时,还是头也不回,当真够绝情的。不过,她的这个威胁真是奇特,若是普通人,怕是担心自己杀人。她却是说,只要自己杀了孙思竣,她一定会为她报仇。果然有趣! 她当然没有这么菩萨心肠。自己又不是救世主,一条小命也是在世间苦苦挣扎,哪能顾得了别的人。只是既然做出了承诺,那就该好好地履行。一个人,总该有着自己的底线与坚持。安如风一哂,“所以,你别伤害他。千万别逼得我跟你两败俱伤。”她也不是一味的退缩,真要将她逼得狠了,不顾性命大闹一场,弄个鱼死网破也无所谓。 欧阳克声音突然柔了下来,“小安,你就不能放松些吗?”总是看到她这么防备,自己都替她觉得累。他不会伤害她的,为什么她就不明白? 迅速地回了一句,“跟你无关!”安如风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 瞧到她轻咬着下唇,欧阳克有些心疼了起来,“我就这么不值得依靠?”一名女子,居然能这么倔强,明明可以活得轻松些,却总是把自己与周围隔得那么远,看着都让人难受。 突然娇笑着斜睨了他一眼,安如风略有些讥意,“没想到欧阳公子心肠这么好,居然想帮一个小女子排忧解难。”想当知心大姐姐吗?她根本不稀罕。 满身是刺,欧阳克自嘲地说:“你若对任何人都是这副神态,我倒真是服了气。”不管自己承不承认,她瞧黄药师的眼神就是不一样。不像看向自己,带上三分防备、三分警惕、三分躲闪,只有那仅余的一分温和能让他眷念不已。 一阵难熬的沉默过后,安如风突然轻声地说:“你别伤害小竣,我也不离开这个地方。” 这算是承诺吗?欧阳克不由地带上了柔意。“好,我答应你。只是,你得守诺。” “君子一诺千金!” 欧阳克“噗哧”一笑,“那女子呢?”竟然敢打马虎眼。 偷偷地撇了撇嘴,这人还真不好糊弄,“同样如此。” 欧阳克站起身来,看见院门没关,路过的村民见得两人坐在院内,都不由地探头探脑。哈哈一笑:“小安,你的声名似乎也不大好了。” 安如风终于忍不住怒了,“还不是你给闹的!”整天怕别人不知道般,非把两人之间的气氛营造得如此暧昧。他不知道,流言蜚语可以逼死人吗?幸好自己不在乎这些,如若只是一个普通弱女子,还不被他迫得嫁他了结传言。 正说着,孙思竣脸色有些奇怪地过来告之,一名姓张的媒婆上门拜访。安如风也觉得奇怪,自己到这里也有好些日子了,从未跟这张媒婆有什么交道,她找来干什么?淡淡地扫了欧阳克一眼,送客之意溢于言表。 欧阳克虽然心中也奇怪,却也没再多言。只是刚出了安如风的家门,又一个转身飞进了安如风的院子偷听。越听越觉得生气,也越好笑。 原来这个张媒婆居然是帮安如风提亲。安如风嘴角抖了抖,使劲憋住想暴笑出口的笑意。她知道自己虽然才二十多岁,相貌也不错。可在这里却是已经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孙思竣却是大怒,因为这个张媒婆一向喜欢逼良为娼,从未做过什么好事,经常为了银两做些缺德的事情。经由她介绍的亲事,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孙媒婆一番过场似的夸奖后,马上便说起了村里一户姓周的人家。年纪大了些,四十多岁。不过,孙媒婆的巧舌如簧,直说得两人就如同上辈子约定的姻缘般,完全是天作之合。 那个姓周的安如风也看过。先且不说他家境中等偏下,就是长相也属于那种连观众都有些对不起的丑角。自己虽然长年蒙面,腰缠得老粗,但怎么说也算是中产阶段吧!这个四十多岁的老人,对,就是老人。一副未老先衰,年近七十的模样。 如果不知情也便罢了,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张媒婆嘴里,也被说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外加勤劳肯做、为人诚实。安如风便听余四嫂说过,他既好色又滥赌。整天流留在妓馆里,老婆便是被游手好闲的他给活生生累死的。像这种人,竟然还敢让媒婆来提亲,娶自己做填房。安如风实在好奇,他是不是看上了自己家境殷实啊!不然,就自己整天蒙面扮丑,实在想不出是哪点吸引到他了。不过,总算没让自己去做滕妾。真是太给面子了。 孙思竣当场就气疯了,将那个张媒婆给直接推了出去,还没吆喝,同样大怒的陈敛便往外扫地。孙媒婆平时便是个恶人,哪里愿意受这等气。顶着一身的灰便站在门口撒泼,说什么她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还在这里扮什么俏。也不瞧瞧,除了周家外,还有多少人愿意娶她。自己也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被狗咬了一口。 还没骂多久,就被消音了。欧阳克也看不下去了,飞身闪出,直接将孙媒婆点了哑|岤,隔着人群给扔出去老远。周围的居民哪里知道这个白衣公子如此厉害,不由地“哗哗”地让开一条口子,任欧阳克来去自如。 “小安姑娘是我的心上人,倘若你下次再敢如此放肆,小心你的狗命!”他冷若冰霜地说,看上去情比金坚的模样,却让一直没动气安如风也跟着怒了起来。他分明就是存心在自己身上盖钢印,回头好任他为所欲为。最可恶的是,周围的一些年轻女子听到他的话,竟然一副心肝欲碎的模样。仿佛自己抢了她们的心上人一般。 孙思竣怒不可抑,冲上去便质问:“你胡说什么?我姐根本不喜欢你!女子名声岂由你如此坏损?” “我本来便是来向小安求亲的,当场说出说爱慕又有何不可?”欧阳克一言才出,就听得周围的吸气声越来越重,甚至有的姑娘眼中都嗜了泪花。 安如风揉了揉太阳|岤,也没再躲了下去。再不管,天知道他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请欧阳公子莫再胡言!” 欧阳克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口气,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小安,我一片赤诚,你却一直拒之千里。” 安如风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公子,实有不知,小安其实早已经嫁人。好女不嫁二夫,公子请别再对小安纠缠。往后,也请公子自重,不要再随意闯入我的家中。”围观的又“哗”地一声议论开来,原来孙小安姑娘竟然已经嫁人了。那她跟这个公子又是什么关系?瞧得这个帅气公子整天上门找她,也不知道两人之间有没有j情。 “你胡说什么?”欧阳克真的震怒了,她就算不乐意,也不用找这个借口吧! 安如风眼角一扫,我就是胡说又怎么样。“当初救得公子父亲,也只是缘分。世间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公子莫要再强求。”谁要救你爹,她恨不得再拿块大石头,把欧阳锋的双腿一并砸断,好解荒岛被挟迫的郁闷。不过为了撒谎,只好勉强充当西毒救命恩人。 围观人众又一次惊讶了!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没想到这个公子如此情痴,只是缠着人家老婆也确实不太像话了些。欧阳听得周围人的议论,直气得脸色煞白。真是大意失荆州,他哪里知道安如风居然敢如此大胆,连自己的名誉也敢败坏。可众目瞪瞪之下,她把话都说绝了。欧阳克气得半天无语,恨恨地盯了安如风一眼,一甩袖离去了!走便走,真当他留恋不成。 倒是一直跟在旁边的采萱对着安如风看了看。安如风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她一直默默无语地跟着,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瞧到欧阳克的背影,她满意地笑了笑,总算是把他给气走了。真是大功一件! 采萱和情痴 欧阳克被安如风气走,回头一瞧,却看到采萱又跟在身后。当下便是心中不耐,“你跟够了没有?” 采萱低头轻语,依旧:“公子,请不要赶我走!” 欧阳克冷笑几声:“这些时日,你看戏也看得够了吧?说吧,此刻我心情甚好,也不会与你计较。你到底想要什么?” 采萱缓缓地抬起头来,一脸柔弱:“我只是想跟着公子。” 欧阳克左手突伸,一抬擒住采萱的颈脖,神情中尽是冰冷,“很好!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等心机。” 不提防之下,采萱痛楚的眼中都含了泪花。“公子,你误会了!”脖子被迫扬了起来,头发扯得头皮都痛了起来。可她明明快要落泪了,眼中居然没有一丝怕意。 “最后问一次,你到底想干什么?”欧阳克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之前安如风已经够让他难堪的,实在没有跟她闲逗下去的意思。此时,眼中的杀机也已经升了起来,右手握扇,五指俱紧。 采萱静静地瞧着欧阳克淡漠却杀气盎然的帅气,轻笑一声:“公子,你一直都是这么提防我的。” “我不喜欢有人对我另怀心思。采萱,你听话就乖乖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否则,杀掉你,也费不了我多少力气。”欧阳克瞧到她如雨后初开的花儿般,娇妍的脸上露出一股淡淡的不在乎,突然觉得有意思起来。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公子,你还记得你当初掳我过来时的情景吗?”采萱素来温婉,模糊得仿佛戴了张面具的脸,此时竟然变得醒目了起来,眸中的神采弈弈,居然让欧阳克怔了怔。这么多年来,似乎从来都没瞧清过她的相貌。那时候,真的不记得她是怎么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只是后来觉得她比较听话,便也习惯了她在身边。 “不记得了吧!”采萱冷冷一笑,“你当然不会记得。你身边的女子数不胜数,向来呼之即来,喝之即去,你哪里会记得像我这种姿色的女子是如何臣服于你。” 欧阳克无所谓地笑了笑:“确实不记得了。当初,我应该未强迫于你,是你自己同意的吧!” 采萱本来平静的神情,在听到欧阳克的话后,突然悲怆地大笑了起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纷纷滑落,神情空洞,脸色苍白如纸。“是啊!当日是我贱,是我受不了勾引,所以这才委身于你。所以,我没了脸面回家,不敢再去见爹娘,就拜了你这个公子师傅。结果又如何?前一刻的柔情蜜意,你转头即忘,那么多的莺莺燕燕,你哪里还记得曾有这么一个女人在你转头即忘的温柔中,只是死心踏地跟着。” 欧阳克见她脸憋得通红,微微松开捏住她后脖的五指。“很好,继续说下去。” “欧阳克,你也没想到自己有今天吧?我不相信你死了,所以一直在欧阳锋那里等着,就为了看到你遭到报应的那一天。看到那个女人拒绝你的那一刻,我真的开心!哈哈,开心!”采萱边哭边笑,神情疯狂,眼神迷蒙。 “哼!”欧阳克嗤之以鼻,“你这是在嫉妒她吗?”安如风自然是跟其他女人不一样,若是个个都像她,那他也不会掳了一个又一个女人,最后都觉得索然无味。 “嫉妒?”采萱哭得涨红的俏脸有些茫然,“我为什么要嫉妒她?” “你做不到,所以,你就希望别人可以替你报仇?”欧阳克眼中的鄙视,又多了一丝同情。原来,她也只是个可怜人。 采萱愣愣地抬头看到欧阳克,突然大怒了起来:“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欧阳克啧啧地打量着她,“你倒是长骨气了?” “是啊!我就是想看看,什么叫做报应。长年捕雁,迟早会被啄瞎眼!”采萱尖刻地说:“欧阳克,你瞧,你也有被人不屑一顾的时候。无论你付出多少真心,无论你为她做了什么,就是得不到一丝回报。哈哈,被安如风奚落的滋味是不是很不好受?” 欧阳克嘴角略带苦意,转眼瞧到采萱时,又露出一股狠意,“你如此激怒我,就是想让我杀掉你吗?” “是啊!”采萱突然猛力地推了欧阳克一把,“我早便不想活了!从我知道,你把我当成玩物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想活了。”她长笑似哭,神情疯狂了起来:“总算是让我看到了这一天。欧阳克,我知道,我杀不了你。本来只是想着等你戒心松懈,没料到这么多年来,你居然还是如此提防着我。或许,你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包括那个安如风。” “你装得再像,眼底的杀气是掩饰不了的。采萱,从小我的母亲便是这般恨我,你让我怎么能对女子放心?”欧阳克的声音反而轻缓了起来,犹如情人间的低语一般,柔情四溢,“想死吗?我偏偏不让你死。采萱,你是喜欢我的。” “你胡说!”采萱打了个哆嗦,“我没有喜欢过你。我为什么要喜欢你?”可说的话却是无力至极,如果她是真的恨他,为什么从来都下不了手。只是跟着,看着,甚至还会心疼。连她都有些瞧不起自己,难怪欧阳克会如此对待她。难道她真的是天生?就喜欢这般作贱自己? “你不快活吧?其实,我也不开心。”欧阳克微笑地伸手轻触她湿湿的脸颊,凑在自己的唇边轻尝了尝,桃花眼里竟然流露出一股极诱人的璀璨。“那我为什么要如你所愿,让你死掉呢?” “我为何要听你的?”采萱被欧阳克刻意的亲近激得一抖,反手一把推开他,抽出一直藏在怀中的匕首,抖手向欧阳克刺去,一拖一带,角度刁钻古怪。欧阳克笑了笑,看来自己的这个徒弟学武极勤,虽然天分不高,一招一式却有模有样。 欧阳克的声音越来温柔了起来,“那你是想离开吗?” “你别想再把我当玩物一样戏耍!”采萱此刻也没掩饰心中的怨毒,不屑地笑道:“我让你觉得有趣了吗?所以,你准备不杀我?”连连刺去,欧阳克只闪身躲开。动作轻松,举手投足间尽是闲逸,瞧了个空闲,他伸出扇骨重重地敲下,只听“咣当”一声,采萱手中的匕首便脱手而出。她咬着下唇站在原地,眼中的泪水不断:“我就知道,自己打你不过。否则,为何一直隐忍至今。” 收起脸上轻浮的笑意,欧阳克突然叹了一口气:“采萱,你知道的,我很久没碰过你了。”什么叫玩物?他只是看不得女人伤心而已。望而不得。所以,期望那个让自己失望的人,可以得到报应。采萱是看到了,而自己呢?父亲仿佛没有一点痛心,可他还是放不下。明知道安如风是借口支开自己,他还是想看看父亲好不好。 “少主?”采萱轻颤地看着欧阳克,眼中带了一丝疑惑。可嘴上依旧没留情面。 无趣地叹了口气,“算了,你走吧。”知道她的用意后,欧阳克兴味索然,原来不过如此。 采萱被欧阳克的表情刺激到,咬咬牙:“欧阳克,你会后悔留我一条命的。”连死都不惧,为何还要怕他? 斜挑着那双勾人的眼睛,欧阳克嗤笑一声:“凭你,我还不放在眼里。” 采萱抹去脸上的泪水,又变得之前沉默的模样。良久,突然哑着嗓子轻语:“公子,我们走吧!” 欧阳克端详了她一会儿,突然笑开来,“你竟然还想跟着我。” 采萱默默不语,恢复了之前的沉静模样。 欧阳克哈哈大笑,算了,随便她好了。谅她也没有伤害自己的本事。不再管她,欧阳克大步前行。跟在他身后的采萱却抬头看了看他,眼光莫测。 他们来得稍微早了些,第二次的华山论剑还没有开始。 …… 那日,黄药师出了岛,便一路找寻,既未找到女儿,也是没遇到安如风。心中也确实烦闷,一时间不知该往哪里去。可八月十五的约定日期也快到了,这便来到嘉兴的城中。瞧到醉仙楼的招牌醒目至极,楼头苏东坡所题的三个字金光只擦得闪闪生光。他不是个喜欢虐待自己的人,便上去歇歇脚。哪知郭靖这个混小子一见面便是一通乱打,更兼着丘处机也不明是非,只是怔了怔,但心下着实不愿意跟这群小辈一般见识,只是将众人的掌劲卸在一旁,直打得醉仙楼碗儿、碟儿、盘儿、杯儿,也不知道碎了几千几百只。 郭靖跟一堆碎瓷倒在一块儿,还未来得起身,便瞧到丘处机与黄药师先后从窗口跃了下去,便也跟过去,只想着为死去的师傅们报仇,想在黄药师身上刺两个透明窟窿解恨。 黄药师只是微笑着在前面跃行,瞧到一叶扁舟在湖边,烟雨楼便在湖的那一边。想都未想,便直接上去了。淡淡地瞧着丘处机,一副你敢不敢来的模样。丘处机性子向来急躁,哪里禁得住黄药师如此挑衅,当下也跟了过去。 黄药师也不急,任他坐在船尾荡桨,自己则坐在船舱悠然自得。既然他们愿意帮自己散心,陪他们玩玩又如何。眼角瞧到郭靖也跟了上来,因为不熟船性,只在湖中团团转时,心头却起了一丝厌烦感。这个蠢货,也不知道蓉儿是如何喜欢上的。 丘处机才上得岸,却不急着下船。“黄药师,你敢不敢随我一同来!”之前面上的焦急,此时居然一扫而空。 黄药师略有奇怪,这个老道似乎安排了什么后招。转瞬间,眼角露出一丝傲气,那又如何,任他如何j猾,自己来者不拒便是。懒得多说,看到他神情紧张地瞧向楼后,索性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竟然有八个人在那里等候。原来是全真五道,外加一个尹志平和柯镇恶。柯镇恶死了兄弟,自然恨黄药师入骨;全真教的那些道人以为是黄药师杀了谭处端,也是一门心思寻仇。两厢相遇之下,竟然让柯镇恶与尹志平加入天罡北斗阵,顶了谭处端的缺位,就等着与黄药师一番恶斗。 黄药师瞧得众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不退反进,直直地冲入了阵中:“当日未能破阵,现在竟然还敢再次现丑。便让众人看看,到底是桃花岛厉害,还是全真教天下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情痴 眼角瞧到洪七公竟然高坐烟雨楼,凭栏而观。黄药师微微一笑,原来他也来了。虽然全真六子加上那两个硬凑的人各舞手中兵杖,进退散合,看起来打得极是激烈。可黄药师却仍是空手,在剑光杖影中飘忽来去。数十招中只是避让敌刃,竟未还过一拳一脚。旁人看得凶险万分,他自己却知道,当初被困阵中,只是因为托大。这时,已经大概知道阵法运行原理,早有防范,怎么还会落入下风。 看到郭靖也赶了过来,黄药师抽空向二人扬了扬手。这个臭小子一个人来了,怎不见蓉儿也跟着来。本想问个清楚,却被这群道人死活缠着。这些人围攻,他明知是误会也不愿意多言解释,满拟先将他们打得一败涂地、弃剑服输,再行说明真相,重重教训他们一顿,是以动武之际手底处处留情。可郭靖却又不分是非地加入战局,怎么问也不答。一时心急,也动了真气。虽然郭靖帮自己向全真六子解释,周伯通没死,谭处端也是欧阳锋杀的,可仍是心中不快。再听得下去,郭靖又指责自己杀了朱聪他们,更是大奇。自己走时,他们明明在桃花岛做客,什么时候又是自己杀的。 问郭靖,他只说自己亲手在桃花岛葬了五人,非指证是自己杀的。一直未能问出黄蓉的下落,黄药师也怒了:“冤了又怎样?黄老邪一生独来独往,杀了几个人难道还会赖帐?不错,你那些师父通统是我杀的!”话音刚落,却听到黄蓉出现了。见女儿无恙,大喜之下,痛恨郭靖之心全消。虽然心疼女儿憔悴哭泣,甩了郭靖一个耳光,却是没下杀手。 倒是郭靖与柯镇恶没瞧到黄药师如此忍让其中可能另有隐情,又冲了上去,跟黄药师缠斗了起来。丘处机怕二人吃亏,吆喝着众人又围了起来。气得黄药师杀气大盛。之前误会,攻他尚有可说。现在已明真相,仍然恃众胡来,当真以为自己不会杀人吗?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21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吗? 忽然听到身后一人哈哈大笑,叫道:“药兄不用发愁,做兄弟的助你来啦!”语声铿铿然十分刺耳。众人不敢就此回身,将北斗阵转到黄药师身后,这才见到湖边高高矮矮的站着五六人,为首一人长手长腿,正是西毒欧阳锋。 黄药师怎么会不知,欧阳锋此时只是想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好坐取渔翁之利。可郭靖这个傻小子一味纠缠不清,也让他动了几分真怒。 众人见他不再留情,更是攻得急,一时间之间,稍有不甚便会有人重伤。黄蓉一见不妙,赶紧喊着让洪七公解围。洪七公早就瞧到情形不妙,苦于武功全失,无力排难解纷,正自焦急。此时听得黄蓉叫唤,干脆装腔作势。好在他听了郭靖口述九阴真经中梵文书写的神功之后,这几日来照法而行,已将八脉打通一脉,轻身功夫已回复了三四成。若论拳劲掌力、搏击厮斗,仍还不如一个全然不会武功的壮汉,但纵跃起伏,身法轻灵,即以欧阳锋如此眼力,亦瞧不出他徒具虚势,全无实劲。居然把所有人都给唬住了。 说什么今天才八月十四,他们一通乱打,这是为的什么。众人这才发觉比武之约尚在明天,何况彭连虎、沙通天等正主儿未到,眼下动手,确是有点儿于理不合。只好全都住手,等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洪七公有心让郭靖与黄蓉合解,吼着二人给自己捶脚。黄药师瞧到郭靖虽然听话地坐在洪七公身边,却仍是一脸怨恨,懒得理会这个傻小子。可看到女儿眼中含泪,神色凄然,又上前去杀死他。这些时日以来,他诸事不顺,本来按他的性子,杀了郭靖也没什么大不了,却又怕黄蓉从此不快活,硬是忍下了这口气。 再过得一会儿,彭连虎、沙通天等二三十人坐船靠岸,跟着完颜洪烈一同前来。其中,还有铁掌帮帮主裘千仞。欧阳锋大喜,自己这边势强,可以强行围歼众人。更何况周伯通没来,他们少了强大的助力。当下指着月儿说,现在已经是八月十五的子时,堵得洪七公说不出话来,便号令众人打了起来。 好不容易周伯通赶了过来,哪里知道突然起了大雾,打到后来,竟然是一通混战。最后,欧阳锋干脆放出了蛇阵,完颜洪烈派得士兵,裘千仞指挥着铁掌帮围住众人,放箭乱射。众人以为再无生路,可柯镇恶却熟识这里环境,再加上眼不视物竟然占了绝大的优势。除了不见踪影的周伯通,竟然带着众人逃离了蛇阵。突然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冲散了雾气。众人这才是彻底解围。 脱困之后,黄药师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瞧得柯镇恶不顾旧仇,本想向他解释自己当日已经出了桃花岛,哪知道老瞎子却是迎而一口浓痰吐在黄药师鼻梁正中,怒骂自己无脸对兄弟。黄药师大怒,举掌欲拍,心念电转,眼角瞧到女儿又痴痴怔怔的,最终还是缓缓放下,不屑地笑了笑:“我黄药师是何等样人,岂能跟你一般见识?”举袖抹去脸上痰沫,转身向黄蓉道:“蓉儿,咱们走罢!” 黄蓉见脱难后,父亲与柯镇恶又起争端,居然恍然失神。见得父亲邀洪七公一同去前面喝酒,只是怔怔不语。黄药师瞧了瞧女儿,见她恍若不见,知道她情深难抑。好在自己也没真的杀了江南五怪,此时再解释又实在开不口。叹了口气,也不强求,只是轻挽洪七公的手臂,转瞬间便没入黑暗之中。 “黄老邪,你这个古怪的性子,真是让人吃不消!”洪七公与黄药师多年相识,哪里还看不出其中必有隐情。 黄药师却是洒脱一笑:“黄老邪自行其是,早在数十年前,无知世人便已把天下罪孽都推在我头上,再加几桩,又岂嫌多了?江南五怪是梅超风的大仇人,当真是我亲手杀了又如何。” 洪七公笑着摇头:“你这下是害苦了蓉儿。” 眼眸闪过一丝黯然,黄药师又淡笑了起来:“即使没有我的原因,蓉儿又真的能跟那个傻小子在一起吗?那郭靖在蒙古还有未婚妻!” 洪七公大讶,“还有这事?”怎么从没听得郭靖说起?可一想到他木讷的模样便知道,他不是忘记了,便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是真心喜欢黄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下,两个小儿女也真是苦难重重。难怪黄药师不强拉着女儿离去。情之一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黄老邪同样为情所苦,又怎会去强迫。 黄药师摇摇头,“我这女儿,性子与我一般痴。” 洪七公突然看了黄药师一眼,“安丫头回去了没有?” 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没有!”老叫化想看热闹吗? 哈哈大笑起来,洪七公直打跌:“黄老邪,原来也有你没办法解决的事!你们桃花岛出来的女娃娃,倒真是个个精怪!” 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黄药师脸上带了一丝自得。不跟他说这个,反而仔细打量了洪七公一眼,“倒是你,原以为你武功还在,哪知道竟然虚弱到这种程度。” 洪七公毫不在意:“有些事情急不来。靖儿已经将九阴真经的精要告之,我只要依法照练即可。”看了看黄药师,发觉他脸色没有变化,也略有好奇,“你不想知道九阴真经里的功夫了?” 缓缓地摇头,黄药师挽住洪七公快速前行:“为了这部经,我桃花岛的损失还不大吗?蓉儿有缘得知即可,我不看也罢!” 洪七公拍了拍黄药师的肩膀,满脸赞赏:“果然还是你想得开!瞧那老毒物,非要争个天下第一。就让我们瞧瞧他最后会有什么结果吧?” 黄药师听到欧阳锋的名字,心中隐隐升起一个念头。桃花岛自己布下阵图天下无双,除了自己人,还没外人可以自由进去。而且,柯镇恶却是说听到自己亲自动手,如果有人可以在这个瞎子面前做手脚,武功高到这种程度的人,屈指可数。 若真是他……黄药师冷笑一声,看来自己有必要回去一番了。自家大门倒成了菜市场,任由人进出。好个欧阳锋,竟然当自己的话是耳旁风,真的敢临摹一份总阵图。下次,他若再敢上得桃花岛,便让他有进无出! “怎么了?”洪七公向来是粗中有细之人,瞧到黄药师脸色有些不对劲,问道。 “七兄,不如我请你到桃花岛中去喝一杯吧!我的桃花酿与青竹酿已经可以出窖了,不比得这些俗酒更对胃口?”黄药师笑道。 洪七公晃了晃不离身的大葫芦,“黄老邪,这可是你说的。回头,你可别心疼啊!”心下也有些感激,黄药师这是故意照顾自己。 “七兄说笑了!此番你能莅临,自当尽力招待以至客至如归。”黄药师不再多言,加快了脚步。桃花岛也不知道被那些人糟蹋成什么样子,他必须回去看看才安心。蓉儿知道此事不是自己做的,以她的聪明想必能让那个傻小子服服帖帖。若实在不行,回到桃花岛来也无妨。东邪的女儿,岂能受这等闲气。 只是这样一来,又没得空闲去寻安如风了。虽然不想让她在外流浪,可他心里也清楚。她对自己心结已深。虽然很是思念,可他仍然想再给她一些时间。有些苦笑,这么多年,他除了女儿,哪曾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而且,那个欧阳克大有古怪。既然没死,为何不与欧阳锋在一起?到桃花岛去杀人,他有没有份?为何他不与欧阳锋一同前来?当日在牛家村时,便觉得这个西毒传人说话不尽不实。 只是让黄药师没料到,这一等,竟然等了近两年。直到华山论剑的前夕,仍然没有安如风的一点下落。洪七公的武功已经尽然恢复,早已经告辞多时,可桃花岛昔日的热闹再也没能重现。黄药师再好的耐心也已经耗尽,心下恼怒异常。先且不说安如风,就连女儿都两年不回家。他屡次出岛寻找,就连被完颜康和欧阳锋带走的傻姑也被寻到,仍旧是没有这两人半点消息。心中难免有些酸涩,知道安如风是真的不打算回来了,直被她的绝情气得火冒三丈。眼看着华山论剑要到了,不得已只能赶了过去。暗怒道,当真以为自己永远找不到她吗?要离开自己,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入魔和第一 入魔 欧阳克虽然知道父亲肯定是要参加二次华山论剑,却不知道此时他去了何处。一番打听之下,只觉世道变化甚快。江湖中人都传,完颜康死了。这个卖国求荣的男人在铁枪庙里,连尸身都被乌鸦啄食。完颜洪烈也死了,他在蒙古被成吉思汗所杀。据说,父亲也曾经追到了蒙古。转念一想便明白,因为郭靖在那里,九阴真经的总纲还有一段莫名其妙的文字,父亲需要他与黄蓉解释。可惜郭靖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聪明,居然接连几次打败父亲。最后,他被困山顶,差点活活冻死。直到父亲将衣服制成大伞,从顶上飘落,这才以绝世武功平安落下。 一时之间,欧阳克心中不知道作何感想。如果依照传闻,父亲虽未亲手杀了完颜康,却也逼得他走头无路。那么,当日,他是误会了父亲?他们到桃花岛去,也是父亲以为自己死于郭靖之手,想替自己报仇的缘故?他突然失笑,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才对。以父亲的心思,肯定还有故意替黄药师立敌的想法。 “公子!”采萱做好食物双手捧上,依旧乖顺。 欧阳克淡淡一笑,随手取过。“就在这里等着!”与其盲目地寻找,不如守株待兔。心中有很多疑问,想问父亲。在他眼里,自己当真只是一个继承者吗?还是,他一直当自己是儿子。 过得几天,真的发现有人上山。欧阳克看到来人之后,不由带了几分鄙夷之色。若是丘处机这帮老道也罢,上来的竟然是沙通天、彭连虎、灵智上人、梁子翁与侯通海这五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师兄,华山论剑又要开始了。我们把那些不相干的人都赶走吧!免得什么人都敢来一较高下!”侯通海这个粗人边啃着烤鸡腿,满嘴油腻腻地说。 “那是自然!华山论剑是何等大事!”一同坐在火堆旁,沙通天满脸倨傲,“这两年来,我们几人苦心潜练。管他什么欧阳锋与黄药师,都已不成气候。上次烟雨楼大战,我们便杀得他们屁滚尿流。想必这些人已经知晓我们的厉害了吧!” 梁子翁却是自有主张。他的灵蛇被郭靖误食后,一直耿耿于怀。此时,也想看看郭靖这个臭小子能不能来。他功力大进,已经令梁子翁嫉妒不已。只道这人享了天下最好的灵药,哪里知道还有九阴真经的缘由。 于是彭连虎、灵智上人更是个个作出自己是天下第一的模样,看得欧阳克心生厌烦。这些人,也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两重,自己在一旁观看已经这么久,竟然无一人察觉,还敢到这里来现丑。可这几人倒也精明,竟然守着上山的通道。越到后来,欧阳克越是惊奇。这个争天下第一的比试还真的吸引了不少人。原以为,大家知道“五绝”中的四人会来参加,会直接打退堂鼓。哪料还真有猫猫狗狗敢大摇大摆地走来,以为凭自己的那些把式便能在这里争得一席之地。 更有一些初出茅庐之辈不知道当初“五绝”的功夫高到什么程度,言语之间更是大不敬。听得欧阳克心头火起,私下里狠狠教训了一些人。有些不长眼之辈,居然叫欧阳克留下名号,日后好来报仇。欧阳克当下愕然,直骂自己无聊,跟这些人计较。此后,管是这帮人嘴里如何不干不净,他都当听不到。 算算日子,应该明天已经是相约的时日。这天,欧阳克又听得远处传来呼喝之声。本想不理,却听到声音颇为熟悉。走近一看,竟然是郭靖与梁子翁。只见梁子翁狠恶地咬着郭靖的头顶,一副想吸血的模样。郭靖却是满脸呆愣,不知抵抗。只需再过一会儿,梁子翁便能把郭靖的脖子咬断,欧阳克有趣地瞧了又瞧,这个傻子又犯什么毛病。 此时的郭靖因母亲死亡,黄蓉失踪一直陷于该不该学武,与人动武是否应该的矛盾之中。本想好好与梁子翁说,却没想到此人一心致自己于死地。眼见情势越来越危险,郭靖再无余暇思索,下意识低头耸肩,腰胁使力。梁子翁立足不住,身子突从郭靖背上甩了过去。只见惨呼声中,直堕入万丈深谷之中。 欧阳克打开扇子遮住头脸。想当初自己也跟这个傻子争个高低,此时只觉得丢脸。突然听到“铎、铎、铎”,有些奇怪地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影子从山后转来。欧阳克一时热泪盈眶,原来是父亲。正想冲上前,却看到父亲怪异地倒立而行,双手各持一块圆石,以手代足。那“铎铎”之声就是他手中圆石与山道撞击而发出。 怎么会这样?细瞧下去,只见欧阳锋满头大汗,脸上神色痛苦异常,似是在修习一项怪异内功。突然之间,他双臂平张,向外伸出,身子就如一个大陀螺转将起来,越转越快,但听呼呼声响,衫袖生风。 郭靖好奇心起,叫道:“欧阳先生,你在干甚么?” 欧阳克也有些茫然,父亲这是搞什么?以往他练习时,从未出现过这般景象,倒像是,走火入魔的征兆。正想上前,却看到郭靖眼中似有杀机,于是也站定原处,冷冷地观望起来。郭靖走上两步随即站定,脸上又露出那种傻乎乎的表情。欧阳克皱了皱眉头,这个傻子怎么回事? 瞧得欧阳锋转了约莫一盏茶功夫,最后缓了下来。僵直倒立片刻,然后双手抓起圆石撑地,又是“铎铎”地从原路回去。郭靖不由地跟了过去,欧阳克却是心头焦躁。如果是沙通天等人,打死便是。可是郭靖功力早已与往昔不可同语,他并不敢保证自己能胜得过他。想了想,还是偷偷地跟了上去。 欧阳锋以手行走,竟然不慢于双脚,上山登峰,愈行愈高。郭靖与欧阳克跟着他一路上山,来到一座青翠秀冶的峰前,只见他走到一个山洞之前,停下不动。厉声说出九阴真经那段难解之文,似是在追问什么。仔细一听,洞中竟然传出黄蓉的声音。欧阳克更是大讶,父亲什么时候又抓住了黄蓉。 刚准备上前帮忙,却听到郭靖大声叫着黄蓉的名字,说什么欧阳锋不守信之类的。听到两人大喊,欧阳锋仿佛神智恢复了一些,居然脸红了红,袍袖一拂,遮住脸面,疾闪而过,出洞急窜,顷刻间人影不见。欧阳克大急,一时不察,居然被他从旁掠过。当下大喊:“叔叔!”也跟着追了上去。 听得郭靖黄蓉一愣,两人顾不得亲热,从洞中追出时,发现已经没有人影。黄蓉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瞧到郭靖一脸狂喜地看着自己,心中一酸,又流下了眼泪。这些时日,她吃尽了苦头,在山东生病,竟然无一人照顾。父亲也久久不见踪影,想回桃花岛,却总是被欧阳锋逼了回去。一时间大哭起来,哭声竟然把周伯通引来了,一通胡搅自是冰释前嫌。 欧阳克远远地吊在父亲身后,却是死活追不上。欧阳锋逆练经脉已经有了一段时日,神智已经有些不大清楚,虽然欧阳克的喊声就在耳边,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叫自己叔叔的到底是谁。只觉得心烦,加快速度硬是甩掉了欧阳克。 欧阳克无措地站在原地,他已经感觉到父亲的不对劲。可依他的功夫,怎么会练到走火入魔的境地。眼瞧着已经追不上了,这才恨恨地站住。山中的这一夜,欧阳克过得极为不安。自幼父亲的形象便是强大的,哪料为了《九阴真经》他竟然会到落到如此地步。不行,明天华山山顶的决斗他一定要去。 采萱回到他们居住的山洞时,看到欧阳克便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公子,该吃晚饭了。” 欧阳克抬头,皱了皱眉头,“你去哪里了?”刚才一心追着父亲,竟然没瞧到她的影子。她一向跟得紧紧的,不由有些奇怪。但此时根本管不上她,本来便是一时兴起,才用言语逗得她留下。若真的走了,倒也无所谓。哪料她又回来了。 “去山下买些备用的食物。”采萱平静地说。 欧阳克冷哼一声,不愿意辨别她话中的真假。采萱却瞧了瞧欧阳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看来是真的不关心自己。不过,没关系,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才是。想到刚刚的凶险,采萱不由地打了个冷颤。早便知道此人可怕,却没料到如此难琢磨。这一番,倒真是把命给拣回来了。 两人各怀心事,好不容易等到天明,这才又摸上了山顶。去时,瞧到洪七公已经与欧阳锋斗了起来。一灯大师不见了,黄药师也没能赶来。两人翻翻滚滚,斗得如火如荼。可旁边黄蓉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疯了般大喊大叫起来。明明是在自言自语,语气却变化多端,有时似是愤怒喝骂,有时似是诚恳劝诫,忽尔惊叹,忽尔欢呼,突然之间,她用追问的语气连叫数声,显是极迫切地质问。 欧阳克瞧得父亲眉头紧锁,神情有些茫然,怒喝:“黄蓉,你在干什么?” 瞧得欧阳克突然现身,黄蓉不予理会,倒是郭靖“啊!”了一声,“原来昨日真的是你,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瞧都不瞧这个傻小子一眼,欧阳克转头朝父亲急说:“叔叔,你别听她胡说!”瞧得欧阳锋脸色越发不对劲,似乎走火入魔之状更加严重。 欧阳锋已经被黄蓉搅得头脑子一片混沌。脑中各种各样杂乱无章的声音、形貌、招数、秘诀,纷至沓来,但觉天旋地转,竟不知身在何处。瞧到欧阳克在眼前,也只是茫然不解。可手上的功夫却是没有停歇,仍与洪七公斗得凶险。 欧阳克顾不上与黄蓉斗嘴,只是轻缓地劝解:“叔叔,我们不跟他们打了,我们走好不好?” 欧阳锋一听,大怒:“我才是天下第一,他们必须认了才是。” 知道父亲状态不对劲到了极点,欧阳克语气却越发轻柔:“叔叔,我是克儿。我没死,你认不认得我?” “克儿?”欧阳锋手头微顿,苦苦思索起来。克儿是谁?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洪七公见欧阳锋杖法忽然大露破绽,叫声:“着!”一棒打在他的天灵盖上。虽然力道大,却没下狠劲。有黄蓉的帮忙,他才能赢得一招半式。北丐素来光明磊落,这一棒只是想击退欧阳锋,没下狠招。 欧阳锋刚刚恢复清明的脑袋顿时又变得七荤八素。大叫一声,倒拖了蛇杖,忽然跃起,在半空连翻三个筋斗,转瞬间连滚带爬的转入崖后,不知去向。 欧阳克杀意大盛,盯了黄蓉一眼。本想上前教训她,却看到洪七公站在一旁,一副保护的模样。郭靖更是直接将黄蓉护在身后,无奈之下,干脆转身追向父亲。 黄蓉却在远处娇笑:“欧阳克,你们叔侄还是赶紧滚回西域去才是!欧阳锋言而无信,此时连功夫都敌不过我师傅,你们还是夹着尾巴走吧!” 听得欧阳克心下大怒,当初在孤岛上不该一时心软饶了这个鬼丫头一命。这张利嘴,真真是可恶之极!脚下却不停留,父亲神出鬼没,如果追不上,又不知道他该跑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 被欧阳克闹这么一出,所有人都停下手来。洪七公也有些奇怪,“这个欧阳克不是传闻已死了吗?怎么突然冒了出来。” 黄蓉也是有点好奇,当日明明看到完颜康一剑刺死他,后来还将他抬去埋了。现在竟然白日见鬼了。“昨日听到他的声音时,我便有些奇怪。师傅,我们用不着理他。少了欧阳锋,他也不足为惧。”欧阳克心思深沉,她一向不喜欢,这才故意用言语挤兑。 洪七公只是看着黄蓉,“你这个丫头,还在记惦着桃花岛的事情吗?”洪七公虽然看起来不拘小节,却精明得很。黄蓉与欧阳克之间的过节,他是看得清清楚楚。 黄蓉嘻嘻一笑,也不否认。洪七公摇头笑道:“有你爹爹这么鬼精灵的老头,才有你这么鬼精灵的女儿。” 忽听山后有人叫道:“好啊,他人背后说短长,老叫化,你羞也不羞?” 黄蓉惊喜地大叫:“爹爹!”跃起奔去。此时朝暾初上,阳光闪耀下一人青袍素布,缓步而来,正是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 黄蓉扑上前去,父女俩搂在一起。黄药师见女儿脸上稚气大消,也是高兴至极,清俊的脸上露出难得开怀的笑容。这些时日,他四处寻找,一路奔波,极费心力,却始终不见女儿与安如风的影子。瞧见华山论剑已在眼前,这才无奈赶来,哪料女儿居然在这里等着。 洪七公道:“黄老邪,我曾在桃花岛上言道:你闺女聪明伶俐,鬼计多端,只有别人上她的当,她决不能吃别人的亏,叫你不必担心。你说,老叫化的话错了没有?” 黄药师微微一笑,拉着女儿的手,走近身去,说道:“恭喜你打跑了老毒物。此人一败,了却你我一件大心事。”可惜,自己没能与他交手一战。欧阳锋虽然有些疯疯癫癫,功力却是大进。他听女儿说过是拿了假经给他,却没料到欧阳锋还能练出这等功夫来。也真是奇人。 洪七公却是馋着黄蓉的那一手好菜,笑着说赶紧打完,定了天下第一,好去吃饭。其实心中却有些遗憾,在桃花岛住了约一年,半年去毒,半年恢复功夫。那些时日,喝酒倒是爽了,可惜黄药师居然从未下过厨,他心痒难熬,几番说出,黄药师也只是当作不知道。心道,当初安如风也说要做些好菜给他吃,可眼前,只有黄蓉可以挤榨。可惜这个丫头过于鬼精灵,要让她答应,没得又要做一些让步。 果不其然,黄蓉说什么洪七公之前战了一场,父亲这时再与他过手太不公平。不如让父亲与郭靖过招,然后再让郭靖与洪七公过招。如果两人谁打败郭靖时出招多,谁就输了。 两人都觉得此法不错。可黄蓉却狡黠地笑笑:“如果你们二人都不能在三百招将靖哥哥打败又如何?” 洪七公哈哈大笑,道:“黄老邪,我初时尚羡你生得个好女儿,这般尽心竭力地相助爹爹。哪知女生外向,她是一心要傻小子得那武功天下第一的称号啊!” 黄药师却是哑然失笑,说道:“蓉儿的话也说得是。咱们若不能在三百招内击败靖儿,还有甚么颜面自居天下第一?”不过,心下却是在想,自己如果相让,洪七公万一不肯怎么办。这般输了,真是有点大失脸面。 哪料郭靖一来,便是出全力。此时,他的九阴真经练了已有两年有余,功力大进。黄药师一时犹豫,落了先机,之后连变十余种拳法,竟然难以反先。好不容易扳了回来,听到女儿已经数到了两百余招,再攻过去,却没能在三百招内打败他。 黄药师见郭靖居然进步如此,不怒反喜,真是没想到他进步如此之大。看了看女儿,黄药师欣慰地大笑:“老叫化,我是不成的了,天下第一的称号是你的啦。”双手一拱,转身欲走。 洪七公道:“慢来,慢来,我也未必能成。你的铁箫借给靖儿罢。”黄药师的玉箫已然折断,腰带里插着一根铁萧,当下拔出来递给郭靖。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比斗。眼见三百招将完,郭靖全无败象。正当两人最后一掌分别使出“亢龙有悔”时,忽听山崖后一人蹿出一人,全身衣服破烂,满脸血痕斑斑,大叫:“我《九阴真经》上的神功已然练成,我的武功天下第一!”正是欧阳锋,他疯疯癫癫地举起蛇杖,向四人横扫过来。 洪七公拾起打狗棒,抢上去将欧阳锋的蛇杖架开。黄药师却顺着欧阳锋跳出的方向瞧了片刻,俊眉微皱,仿佛在等什么人似的。待他回神过来,却看到欧阳锋居然大占上风。心中大讶!欧阳锋的招术本就奇特,此时更如怪异无伦,忽尔伸手在自己脸上猛抓一把,忽尔反足在自己臀上狠踢一脚,每一杖打将出来,中途方向必变,实不知他打将何处。打到后来,咬人、吐唾沫都成了他的攻击方法,令四人尽皆骇然。 黄蓉早知欧阳锋经常脑袋会不清楚,见所有人都奈何不了他,灵机一动,干脆指着欧阳锋的影子直说他有一个无论也打不过的人。欧阳锋脑中混乱一团,此时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被黄蓉乱说一通,越发急得头脑冒汗。对着石头上的影子乱打一通,自是不敌。 突然,他痴痴地站住,大声哭道:“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声音里含了内力,竟然在山中阵阵传开。 大哭之下,欧阳锋抛去蛇杖,张开双臂,突然向郭靖扑上来便抱。郭靖听他叫声凄惨,心中又是不忍,又是骇怕,发掌要将他推开。洪七公与黄药师同时侧身向前,并肩把欧阳锋逼开。两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天下第一的名头,竟然要让给一个疯子。欧阳锋哪里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是哭笑不停,手脚乱挥,突然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黄药师冷哼一声,追了过去。黄蓉有些着急,“爹爹,你追这个疯子干什么?”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他,好不容易把他吓跑,为什么又去追他? “乖女儿,你跟靖儿先回桃花岛去。过些时日,我便回来。”黄药师的声音远远传来。 众人也不知道黄药师到底搞什么名堂,见他突然现身又突然离开。只有黄蓉隐隐猜出父亲离去的意思。笑容里带了些羞意,却又甜蜜地看向郭靖:“靖哥哥,我们就先回去吧!” 洪七公大笑:“傻徒儿,黄老邪这是认你作女婿了。”郭靖悲喜交加,只是抓着黄蓉的手说不出话来。半晌,突然挤出一句:“黄岛主……”黄蓉狠狠地掐了他一把,娇嗔道:“你还叫得这般生疏。” 郭靖傻乎乎地笑了几下,又接着说:“岳父为何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黄蓉嘴边的笑容有些深意。却不肯说,只是拉着郭靖往前跑去。洪七公咂了咂嘴:“蓉丫头,别跑!你还欠我很多佳肴,下了山赶紧做给老叫化吃!” 黄蓉银玲般的笑声在山中飞扬,“师傅,我一定让你吃个够!” ————————极少出现的分割线———————— 欧阳克在山上乱转一通,怎么也找不到父亲的影子。正急得团团转,突然又听到山上传来一声,“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不由地浑身一震,这是父亲的声音。可山中隆隆作响,一时竟然找不到声音的出处。 “公子,似乎是在山顶!”采萱见欧阳克乱了分寸,有些不忍地提醒。 欧阳克转头朝山上奔去。还未奔得多远,却瞧得欧阳锋衣衫褴褛,狼狈不堪,满脸泪痕,神情却惊慌失措,像被鬼追一样向山下跑去。沿途跌跌撞撞,根本不看脚下的路,几次快被绊倒,又因为身体的本能反应,在最后一刻跃了起来。 “爹爹!”欧阳克迎了上去,可欧阳锋却恍然未觉,只是对着身后大喊:“欧阳锋,你别追我!我认输了,你才是天下第一!” 欧阳克一把抓住欧阳锋的手臂,急声道:“爹爹,没有人追你,你清醒一些!”之前,欧阳锋突然跃下山崖,啸声不绝。欧阳克明明知道父亲未死,却没有那份高绝的功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衣服,想必就是跳崖时,被树枝挂破的。 已经疯癫的欧阳锋哪里听得进去,手臂一伸,明明是揍向欧阳克的脸部,却在途中突然一拐,狠狠地朝欧阳克的腹部打来。一招之下,便将欧阳克击得跪下,“滚开!不要拦住我!” “爹爹,我是克儿!”欧阳克被欧阳锋一掌击得五内俱伤,幸好欧阳锋只是乱挥,掌内并未含有太多的内力,才免去一死。一时间,只是痛得站不起身来。可他还是死死地抓住欧阳锋的左臂。 “克儿?克儿是谁?”欧阳锋奇怪地看着他,本来刚毅的表情,此时像个孩子般,全是好奇。 欧阳克心中一痛,温声说:“克儿是你的儿子,爹爹,你忘记了吗?” 欧阳锋眨了眨眼睛,“儿子?我没有儿子。” “有的,”欧阳克勉强站起身来,牵着不再发狂的欧阳锋坐在石头上,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压下依旧疼痛难忍的伤势,哑声说:“你的儿子就叫欧阳克。爹爹,你小时候都是亲手教克儿练功的,你不记得了吗?” “克儿?”欧阳锋喃喃自语,眼神中依旧是一片混沌。 欧阳克悲痛难忍,只是抓着父亲的手。他的疯病看来很严重,也不知道能否治得好。“爹爹,跟我走好不好?” 欧阳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可是脸上的疯狂却渐渐平息。 欧阳克露出一个笑容,轻声说:“我们一起走吧!” 没再反抗,欧阳锋乖乖地站了起来,跟着欧阳克走。欧阳克见父亲神情温和,心中一喜,只觉得胸口闷痛更加难忍,脚步不由地踉跄了起来。欧阳锋却只是看着,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采萱上来扶了一把。欧阳克随手拂开,继续牵着父亲向前走去。 去哪里?按父亲的情况,最好是回白驼山。可是,欧阳克却有些犹豫。他有些放不下安如风。 “我们还是回南峰镇去吧!”采萱提议。 欧阳克沉思了一会儿,心中实在犹豫不绝。 “老主人看样子一时好不了,不如,请小安姑娘帮忙诊治?”采萱继续说。 欧阳克苦笑,父亲疯得如此厉害,安如风又没有回天之力,能有什么办法?若是黄药师,还有一定的希望。可是,他看了看父亲,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重逢 带着欧阳锋往都昌行去,欧阳克一路吃尽了苦头。欧阳锋的疯病竟然没有一刻缓和,一会儿进行全武表演,一会儿又脏兮兮地就地而坐,抢着东西大吃大喝。欧阳克头疼万分,打又打不过,只能想办法跟着。遇到众人打欧阳锋,而他不晓得反抗时,又只能将众人轰开。顺利地将父亲带到都昌,竟然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 安如风一开门,瞧到欧阳克扶着欧阳锋站在自家门口,只是瞠目结舌。好不容易轰走了一个,哪里知道竟然还带一个回来。 欧阳克咧嘴一笑:“小安,恐怕要麻烦你了!” 安如风几欲气得破口大骂,这话是什么意思?术有专攻知不知道,神经病就该找精神病医生专治,她哪里会治这些?更何况,治好了欧阳锋,她倒该头疼了。她可没忘记欧阳锋正常的时候,可是相当讨厌自己的。而且按照剧情,等到欧阳锋临死时,才会清醒。像他这样的人,还是疯掉的好,以免又闹得世界不得安宁。 欧阳克哪能不知道父亲疯病根源是走火入魔,只要欧阳锋继续练习九阴真经一天,这疯病就好不了。现在,纵然他怀疑郭靖写给他们父子的经书是假的,也无计可施。病急乱投医,这也是想让安如风试试看。没再说话,他只是看着安如风。 “欧阳克,我也没办法的。”看到欧阳克那副略带恳求的脸色,安如风实在装不下冷脸。这人对自己真的不错。况且,就算要拒绝,也总得有些由头不是吗?本来搭脉只是想试一试,哪知道手刚一放上他的脉门便被欧阳锋弹开来。他自从练了假经后,全身经脉逆转,除了欧阳克外,谁接近他都不行。 欧阳克安抚了良久,欧阳锋仍旧是不理。无奈之下,只得牵着欧阳锋回到暂住的客栈之中。临走时,向安如风说:“等父亲好些了,我再带他来诊治。”虽然面色平缓,可神情中的颓然却是掩饰不住。 “姐,这是什么人?”孙思竣瞧着好奇,本想讽刺欧阳克几句,可看到他那副细心照顾的模样,居然开不了口。 “欧阳克的爹。”安如风头疼地说。她极少跟孙思竣说江湖上的事情,普通人,还是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比较好。所以,她也没有解释得很清楚。 孙思竣沉思了一会儿,“那现在怎么办?”这个欧阳克,不会从此又赖下了吧?上次姐姐可是以损坏自己的名誉的代价赶走他的。不过,他听了倒是觉得心喜。安如风如果真的不想嫁人,有自己陪着也可以。 只是,一想到这些时日周围人的眼光,孙思竣就想叹气。敬重归敬重,可是这种神秘的私生活极易引得四周邻坊的好奇。突然来了这么一个蒙面女子,开店、治病,还搞什么义诊,本来就容易引人睹目。现在,她突然说自己已经嫁了人。一时间,各种猜测便如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什么她的夫婿死在金人刀下,否则为什么守身如玉,不肯二嫁;什么她是被人休掉的,要不干什么蒙面不肯见人;什么她的夫婿是病死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好心为穷人义诊。听得孙思竣气愤无比,只觉得这些人嘴太碎了,简直是穷极无聊。偏又不好跟他们解释,有些事情,是清者自清的。 倒是安如风从来不放在心上,总比再来一个李媒婆、王冰人之类的来给她介绍对象好吧。她乐意众人猜得天花乱缀,最好是将她形容成丑女无盐,便不会有人来马蚤扰自己了。 瞧到孙思竣有些担忧,安如风笑道:“他愿意留就留着。咱们先看看他接下来该做什么!”对欧阳克这种人,见招拆招就是了。按理说,欧阳锋如此病着,四处求医也是正确的。若换了自己,第一步便是把欧阳锋带回西域好生安置,再满世界地找名医才对。可他却把人带到自己这里来,这其中的涵义,就是孙思竣都能看得出来。 牛皮糖真是个牛皮糖,难道非逼得自己离开不成?可是,安如风心中隐隐有些失望。苦笑着骂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摇去脑中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安如风看了看孙思竣,淡笑:“小竣,这些时日你进步得很快。” 孙思竣眼含柔意,笑了笑:“姐,你又要考校我了?”安如风的苦心,他不是没看到。也只有在她面前,孙思竣才会露出这种表情。在旁人看来,他少年老成,不苟言笑,做事非常沉稳。 “你很快便能独当一面了。”安如风也是满心欣慰,这孩子,也不枉自己教得如此认真。 接连几天,欧阳克天天准时带着欧阳锋到安如风家里混吃混喝。无论安如风同不同意,到点了,便拖着父亲来了。若不做他们的食物,他们便带了些饭菜打包,反正是一定要同桌而食。安如风气得直笑,因为欧阳锋可是不讲什么客气的。安如风做的食物自然是比外面的好吃,他吃得欢快无比。瞧他吃得满桌狼藉,众人都下了不筷子。 若是想将他们赶走,安如风没那个本事。欧阳锋根本就是一个武疯子,还是超级可怕的武疯子。跟他较真,真是傻到家了。无奈之下,安如风只得变了法子敲诈欧阳克,以慰自己气得难受的心灵。欧阳克从不生气,也不管外面的风言风语到底传成了什么样子,要钱给钱,就是不走人。 这天,安如风难得清闲。欧阳克带着他那个疯子父亲外出游玩去了,想必到晚餐之前是不准备回来了。她坐在小院中,关好门,挂上歇业的牌子,准备好好地休息一天。微风轻拂,小院中的花草摇摆着身躯。安如风虽然在看书,可被薰风吹得心神都醉了。半晌,都没翻动一页。 “你是什么人?”孙思竣走出来时,便瞧到一个青衣人站在青竹底下,长相清俊,身形潇洒,明明鬓边散落着白发,却始终看不出他的年龄。可是,那张好看的让人羡慕的脸上却是神情莫测。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幽黑的眼眸眨都不眨地看着出神的安如?br /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22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如风,安静得好像是背景,可孙思竣一出来便瞧到了他,存在感强烈得让人根本无法忽视。最让他心惊的是,这个青衣人明明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可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人跟安如风认识。否则,眼光不会这么柔和。 安如风听到孙思竣的叫声,诧异地抬起头,院中有人吗?抬头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竟然是黄药师!他什么时候来的?瞧到他那双深黑的眼眸,一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孙思竣见安如风竟然愣在当场,脸上的表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顾不得多想,走到安如风身边,挡住那个黄药师的视线,沉声问:“你是什么人?为何私闯民宅?” 眼前被挡住,安如风这才大梦初醒。站起身来,一把将孙思竣拉向身后,低斥:“小竣,别乱说话!”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孙思竣没再继续质问。 黄药师依旧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安如风,眼神一瞬不瞬。安如风此时却是背心冒汗,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说话?咬咬牙,努力恢复平静,开口道:“岛主,好久不见!” 一直没有表情的黄药师突然露出一抹微笑。从未见过有男人能笑得这般好看,孙思竣的思絮一刹那也恍了恍神。回醒过来,却发觉抓着自己袖子的安如风竟然有些颤抖。脑子一转,突然笑得一脸纯真,“这位爷爷,你是来求诊的吗?你没看到外面的告示吗?我们今天不开诊。” 安如风差点脚软,赶紧一把抓住孙思竣,借力站好。瞧到平时总是保持面瘫状态的孙思竣这会儿竟然笑得纯洁无比。爷爷?从来没听他喊人喊得如此亲切。 黄药师淡笑出声:“这是什么人?”声音平静,却是问得理所当然。 “我弟弟,孙思竣。”被孙思竣一闹,安如风之前的紧张感也消了不少。 “你什么时候找到的家人?” “是我结拜的义弟!” 黄药师没再看安如风,只是四下打量了一下。“看来这些时日,你过得不错。” 这话是什么意思?安如风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 黄药师施施地走了过去,坐在安如风之前坐的那张竹椅上,神态自如,仿佛进了自己的家。随意翻了翻她看的书,“布得这么蹩足,能拦得住什么人!”语气里又带上了几丝讥嘲。 安如风愤愤然地看了过去,知道自己阵法学得不好,还说!“家宅确实简陋,哪能入得岛主的眼。”看不惯,大可走人啊! “今儿个吃什么?”黄药师不理她的挑衅,径自问。 安如风只觉得诡异,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看这模样,不是想抓着自己回桃花岛。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微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黄药师。难不成,他不准备走了? 瞧到安如风脸上越来越浓的疑惑,黄药师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语气依旧平淡无波:“我的房间呢?” 竟然是真的!安如风快要抓狂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在桃花岛!”别想在这里赖下去,天天被西毒父子蹭饭,现在家里还要住一个东邪。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蓉儿与那个傻小子在桃花岛。”黄药师蹙了蹙眉头,露出一丝不高兴。 “那不是正好!你就用不着寂寞了!”安如风气得有些失态,反驳之语冲口而出。之前的担忧害怕,这会儿全被抛之脑后。明知道黄药师不喜欢郭靖,可她一看到他这副镇定自若的神态,就心中有气。 “姐,你不可以太失礼了!”孙思竣此时拉了拉安如风。 安如风奇怪地转过头,他什么时候站在黄药师那一边的。却瞧到这小子露出一丝天真的笑容,直看得安如风背后发毛。“姐,看来你与这位爷爷颇有渊源。我们家境宽裕,帮他养老,也是应当的。”看到这个男人的表情冷了下来,他的笑容更加纯洁了。 安如风当场脑袋当机,只觉得汗水如瀑布般往下滴。 黄药师打量了孙思竣一眼,眼角眉梢带了丝淡淡的嘲意与笑意。轻哼了一声,低头继续看着翻着书,没有理他。孙思竣的笑脸装不下去了,只觉得自己的小心思都被看穿了。 安如风顾不上再与黄药师说话,拉着孙思竣一步步地往后退。“你先去整理一间向阳的客房,再到厨房里帮我打下手。”语气奇快无比,说完攥着孙思竣转头就走。老天爷,这个孩子跟着胡闹什么?满头的乌鸦还在乱飞,却又忍不住笑出声来。爷爷?养老?哈哈,亏他想得出来!刚刚见黄药师的紧张不适,被他这么闹上一出,竟然烟消云散了。 求爱 沉默无语。饭桌上的气氛一直就是这么僵持着。黄药师吃饭向来不语,欧阳克一进门,看到黄药师竟然在这里,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安如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埋头苦吃。于是,桌子上最轻闲的便是欧阳锋。他的吃相依旧粗鲁不堪,唏里哗啦的一通乱搅。虽然才同桌而食没有多久,但众人都习惯了他的疯病,早早便将菜夹在了碗里。 安如风本想不管黄药师,可是人家好歹也养了自己十多年,自己总不能把他赶出去。这不是白眼狼吗?有一点是肯定的,就算她想赶,也赶不走人家。连个西毒传人都是想尽办法轰走的,更何况是东邪。看着这一桌子的人,安如风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回头要不要通知洪七公与从未谋面的段皇爷?让四绝们来个大团圆啊? 心里头在抱怨,可偏偏习惯就是这么奇怪,在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快手快脚地夹好了三碗菜,她一个,孙思竣一个,剩下那碗。安如风顿了顿,避开欧阳克期待的眼神,递给了黄药师。一屁股坐下,恼恨地埋头大吃。她坚决不承认,自己分明就是习惯了伺候黄药师。十多年来的后遗症,不是她想改就改得掉的。 “姐!”孙思竣看了看吃得无比沉重的众人,突然又笑开了。 安如风有些心惊胆颤,他又想说什么。“有事吗?” “你昨儿个让我查治欧阳公子爹爹的方子,我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那边有什么进展了?”孙思竣继续笑得一脸纯真。 胡扯,她什么时候关心过欧阳锋了。见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自己,安如风勉强一笑,自己如果说孙思竣是在乱说,大家会不会都瞪向他啊?警告地看了孙思竣一眼,“吃饭时,别说这些!” 孙思竣低下头,有点委屈的模样。看得安如风有冲动想把他揍一顿,他还装! 欧阳克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孙思竣,突然也绽开了笑容。“小安这些时日来,为了我爹费心费力,确实也辛苦了。我想让她休息一会儿,这才带爹他老人家出门走走。不料,还是让她担心了。小竣,你也不知道好好让你姐休息一会儿。太过劳神,身体会吃不消的。” 安如风的嘴角抽了抽,心中大骂,你就扯吧!她每天想的就是如何把这对父子扫地出门,为他费心思,也不过如此。 “是啊!姐一直在担心,怕欧阳大伯在外面发病了没有,她说怕你照顾不来。午时之前,见日头有些毒辣,还特意让我准备好了解暑汤。回头,我给你们端过去。”孙思竣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安如风真想把他的耳朵拎起来,将他装出的一脸笑容给抹回去。从未见他给过欧阳克好脸色,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欧阳克轻笑一声,温柔地对安如风说:“真是辛苦你了!” 安如风怒视回去,却瞧到欧阳克那一副温柔款款的模样有些傻眼。这家伙是不是演得太过份了?正准备开口反驳,却瞧到黄药师看了她一眼,神情里的不悦已经很明显了。 张了张口,她本想解释一下的。至少,她没有这么关心欧阳锋。 只见,欧阳锋突然生气地瞪着黄药师,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吓了一跳,安如风赶紧安抚。“你怎么了?”声音尽量和缓温柔。欧阳锋真不愧是武疯子,吃饭时大闹饭桌的事情时有发生。偏偏他脾气又差,只听得进软语。安如风见他的神情,似乎又准备犯病了,只觉得要命。现在饭桌上的情形已经够诡异的了,这个武疯子千万别跟着来插上一脚。 欧阳锋平时就不怎么理她,见她说话,也不搭理。伸手便朝黄药师的碗中伸去。 黄药师轻点筷头,直直指向他的脉门。哪料欧阳锋压根不管,就这么硬生生地撞了上去。黄药师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欧阳锋全身|岤道逆转,要害不再是威胁了。筷子一变,这便硬生生地要向欧阳锋的手掌处插去。 欧阳锋翻掌一抬,抓向黄药师的筷子,却在他转向时,左手一探,伸向黄药师的碗里。黄药师左手一滑,避开欧阳锋油腻腻的手掌,右手的筷子“嗖”地一声弹出。欧阳锋大怒,大吼:“给我!” 话音未绝,居然张口一咬,将黄药师的筷子准确地咬在嘴里。扑地一声,大力吐出。饿虎扑食般,又向黄药师的碗攻去。 黄药师也生气了,瞧到自己的筷子被欧阳锋咬住后,居然还毫不避嫌地含住了筷子下端。心中一阵恶心,打定主意就是不让他碰到自己的碗。轻斥:“滚开!” 突然旁边伸过一只碗,欧阳锋的动作定在空中。怔怔地回头看了看,他伸手一抢,把碗抱在怀里,坐回原位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递碗的正是安如风。在欧阳锋强行抢黄药师的菜时,她便知道,这人就是想吃做好的烧鸡块。眼角一扫,发觉他自己的,外加盘子里的已经吃干净了。快手快脚地挑起自己碗中未动的鸡块,顺便夹了孙思竣与欧阳克的鸡肉,赶在碗里递了过去。欧阳锋此时疯疯癫癫,思想单纯的很。一见有了鸡块,也不跟黄药师争了,心满意足地继续大啃起来。 安如风舒了口气。幸好武疯子没把桌子给掀了,回头陈敛又要倒霉了。 刚放下心来,就听到欧阳克体贴地说:“小安,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 本来就该是你做!安如风恨声说:“你就不知道多帮他夹些菜!”每次吃饭都如临大敌般,再这样下去,她都快得厌食症了。哪有在自己家里,吃个饭,还心惊胆战的。 “是啊,都怪我不好!”欧阳克好声好气地安抚,听得安如风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他声音里的温柔怎么比平常更刻意了三分。 只见他转头,无限歉意地说:“黄伯父,家父脑筋有些不清楚。请你不要和他计较。” 睁大了眼睛,安如风转头看向黄药师。只见他脸上的怒气越发浓重了。她一阵脑晕,天天习惯了跟这对父子打架,居然忘记了黄药师就在旁边。现在怎么办?安抚完西毒,现在换东邪了?“岛主,我去给你拿双筷子来。” 刚才瞧到欧阳锋咬他的筷子时,她第一反应时,这两个人间接接吻了。这个念头只闪了一闪,便让她压了下去。瞧到欧阳锋吃得白衣上尽是油腻,脸上也沾满了菜沫子,她觉得这个念头实在有些罪恶。 黄药师冷哼一声,搁下手中的碗,便起身回房了。安如风尴尬地站在桌前,却又听到欧阳克轻柔地说:“小安,多吃些。今天这些菜都是你喜欢的。” 安如风彻底忍不住了,“欧阳克,你有完没完?”低声吼道。 转头看去,却见欧阳克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一丝悲伤出现在他的眸中,只是这么看着,便让安如风有些不忍。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原谅他刚刚的恶作剧。“你别胡闹了行不行?”你要挑衅黄药师,也别拖自己下水啊!自己的小心脏,被这一出一出的事情,吓得都快停顿了。 欧阳克夹起一小口菜缓缓地放入口中,闷不吭声地吃了起来。 安如风气还未消,转头又骂向孙思竣:“你也消停消停,不要去招惹黄药师。”欧阳克胡闹,他也跟着一起。还嫌自己麻烦不够多啊? 孙思竣仍旧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姐,我没说什么啊?” 安如风也怔了怔,自己跟黄药师的事情,也确实没跟他说过。当下也软了语气,“你别跟欧阳克搅和。” 欧阳克冷笑两声,也放下碗筷。牵着已经吃好的欧阳锋向外走去。 安如风无语,快速将饭吃完,这便喊着陈敛过来收拾。 天色渐晚,安如风却在院里久久徘徊不愿回房。一时间,思絮繁多。 “小安……”一声幽幽的叹息在身后响起。 安如风没有回过身子。“你白天还没闹够吗?”这么晚了,欧阳克还来做什么? 欧阳克没有上前,只是看着安如风优美的侧身。晚饭时,见到黄药师出现后,他虽然表面上谈笑宴宴,可心中的急怒却是怎么都压抑不下。原以为,只有自己一人能找到她的下落,却没想到黄药师还是出现了。实在睡不着,这又翻墙而入。哪料,她也没有回房,只是站在院中仰头看着星光。 “我跟你说过西域的风光吗?”欧阳克有些怀念,好久没有回去了。 安如风没有接口。白驼山的事情,他确实极少说。 “那里与苍翠碧绿、蜿蜒曲折的江南不一样。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满眼看去,尽是豪迈,虽比不得这里精致小巧,但那种心胸宽广的视野却是这里有所不如的。天地一色似乎就在眼前,又仿若没有尽头般令人向往。日出日落的瞬间,天际边布满了热烈、夸张的火烧云。当太阳将要陨落前的那抹绚烂,又岂是居守江南可以想象的到。” “那里的风俗民情与这里决然不同。西域女子的衣着缀满了银饰,手脚戴着银铃。热情大方,欢歌笑语,爱恨强烈,就如同她们的衣饰般,鲜明得仿佛世间只容得下灿烂。小安,我总是在幻想,如果有一天,你若是穿上了这身美丽的纱衣,会让人惊艳到何种程度。应该会比任何一名女子都来得让我沉醉吧!” “那里,有着浑厚沉着、也有着畅快柔美。沙漠中,无论走多远,尾随在身后,那一串长长的脚步都会让人感受到渺小。小安,你试过当脚深深地陷入黄沙之中,身后的脚印却被漫天风沙卷向四方时,那种平沙莽莽黄入天感觉吗?人会一瞬间觉得自己很高大,可以顶天立地;又会一瞬间觉得自己太小太小,如同一粒黄砂般毫不醒目。” “那里,有美丽的莫高窟,长得看不到头。错落有致、鳞次栉比的鸽舍形如蜂房,壮观异常。丰富多彩的壁画全都布在洞窟的四周和窟顶,佛像、飞天、伎乐、仙女的彩图栩栩如生,雄伟瑰丽。” “那里,还有终年不化白雪的天山,清澈的雪水孱孱流淌。天池中的水就像反朴归真的当地人一般,清得见底,凉得惊心。朔朔的雪风拂在人的脸上,阳光在折射后会带起蓝色的闪动。处在那样的环境里,人的心都仿佛静了下来。” …… 欧阳克低沉的声音一直在诉说,记忆里的风景在语言中仿佛重现。早在桃花岛上,他第一次说起西域的风景时,安如风便心动了。见她神色飘渺,目光充满期待,虽然仍旧没有看向自己,却让他明白,安如风喜欢这一切。 缓缓地执起安如风的手,感觉到她缩瑟了一下。可他却不肯松开,只是紧紧地抓着,温柔却又坚定。“小安,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我带你去看看天地间最美的风景,我陪你走尽世间的每一个角落。” 抓j 手中握着如脂柔荑,欧阳克轻轻一拉,将安如风抱入怀中,“小安,我很喜欢你。”下颔轻枕在安如风的秀发上,欧阳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香味就像她的人一般,初闻几乎没有感觉,可时间越久,越让人沉迷。 安如风从来没见过如此认真的欧阳克,在他低缓的诉说西域的美景时,竟然失了神。反应过来时,发现欧阳克把自己抱在怀中。大惊之下,便要挣扎。可欧阳克的一句话,却让她当时怔住了。 “小安,我不介意你利用我。” ……他知道了! 欧阳克声音中带了丝伤感,抱着怀中略显僵硬的安如风,素来俊逸的脸上也挂了丝自嘲的笑意。“小安,你让我去华山,就是为了见他吧?”看到黄药师的那一瞬间,欧阳克差点仰天大笑。原以为,安如风只是想让自己离开。虽然拿出父亲做借口,心中多少也有为自己考虑的关切。现在才知道,她不过是想试探黄药师是否对她有情。如果他真有心,跟在自己身后,顺藤摸瓜是件很自然的事情。之前,心中便隐隐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父亲的失常令自己慌了心神,没空去细想。直到黄药师坐在安如风的家中时,这才想明白一切。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仍然恨不起来。他仍然想知道,如果自己是真心的,她会不会跟自己回去。那个白雪皑皑的家园,太冷清了。他一直想找一个可以与自己心心相映的女子,携手共度。可是,以前没有这个机会。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可她的心却不在自己身上。 卑鄙地趁她失神时,一把拥入怀中。在她准备反抗时,故意说出这番话,为的,只是想好好的抱抱她。当日遇到风暴时,见到她遇到危险。想都未想,便将她柔软的身躯护在怀中。那时,还未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保护一个女人,他只当玩物般看待的女人。现在,他才知道,与她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他被一点一点的吸引。对所有的女人都不感兴趣,眼中看的,心中念的,只有她一个人。 所以,在以为被父亲抛弃时,他费尽心思只想找到她。因为他想要这个女人陪在自己身边。 在看到采萱那股隐忍却不屈的模样时,自己没有杀她。若是以前,他哪里会容得下这种时刻想害自己的女人在身边。就是因为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安如风。那个时候,安如风被迫留在自己身边,明明不甘,却压抑着性子,就是这副倔强却又冷静的模样。 “小安,留在我身边。”虽然她总是拒绝,可自己总是不舍。总以为,有一天可以将她留下来。不是没想过动粗,可他却偏偏知道,迫得太紧了,她又会离开的。就像前几次那样,毫不留恋。所以,上次她逼得自己气愤而去,自己也就顺势离开。以为,只要自己是真心的,迟早会打动她。可今天,看到黄药师的一瞬间,他突然就没了把握。心中空空落落的,很想找一种可以让自己把握住的,那种真切感。 “对不起!”安如风在最初的怔忡过后,随后便清醒过来。微微挣扎,却发现欧阳克搂得更紧了。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一直对自己有耐心的欧阳克会几近失态般的,夜里闯了进来,跟自己说这番话。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还是放不开黄药师。不管他是不是还把自己当替身,只要他一出现,自己就会不由自主的看着他,受他的影响。他笑,自己也笑;他皱眉,自己也忐忑。其实,她自己也不想承认,自己居然会懦弱成这样。明明想着回家,却还是引得欧阳克去华山。潜意识里,她就是想知道,黄药师会不会来。 “放开我吧!”安如风低声说。 “不!”欧阳克的手一紧,箍得安如风都有些痛了。欧阳克的声音明明强硬,却带着无助感,“我真后悔,之前就不该……” 突然一声冷哼传来,两人同时一震。是黄药师! 安如风突然面红耳赤,低斥:“放开我!”怎么有种被抓j的感觉。 欧阳克手臂的劲道越来越大,仿佛要她将揉进体内一样。脸上都扬起若无其事的笑容:“黄伯父,夜深了,为何还未休歇?” “放开!”黄药师没理他,缓缓走了过来。一袭青衫在月下更显得清冷。 欧阳克有些讶异地看着黄药师,“黄伯父何出此言?我与小安……” 话未落,却突然消了音。他缓缓地低下头,安如风略带歉意,却毫不犹豫地挣脱了他的怀抱。有些不忍的看着他的眼神,刚刚情急,她拂了欧阳克的软麻|岤。她已经看到了黄药师的杀机,任由欧阳克继续挑衅下去,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他一直以来都未曾伤害过自己,实在不忍心看他因为自己而有所闪失。 黄药师笑了笑,“如风!”声音中的不悦居然听不出来。安如风只觉得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欧阳公子,早些回去吧!”安如风咬咬牙,还是先把欧阳克弄走吧! 欧阳克瞬都不瞬,眼睛中竟然带了丝哀伤,“你就这么希望我走?” 不由地避开他的眼睛,安如风语气冷静。“半个时辰后,|岤道自解。欧阳公子,请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与其给他希望,倒不如直截了当的拒绝。软麻|岤点得并不重,他可以自己回去的。 “我有说让他走吗?”黄药师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安如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岛主,即使我跟欧阳公子两情相悦,也与你无关吧!”你凭什么不让他走?这里是我的家,你别真当自己是户主了! 黄药师轻轻浅浅的笑了,仿佛极为愉悦般。“很好!”两情相悦?原来两人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以为他会勃然大怒,可他却是这副表情。安如风只觉得汗毛直立,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涌了上来。黄药师以前确实有些喜怒无常,却经常是给她给扮个冰山脸。像这样,所有的情绪内敛,表面却是笑意不断,直看得安如风想转头就跑。脑中疯转,真要跑,也跑不过。还是乖一些,别再激怒他了。 放缓了表情,安如风没再继续刺激黄药师,“岛主……”只觉得手腕一紧,突然就被拉了过去。眼前一花,这才发现到了黄药师居住的客房。 …… 欧阳克木然的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良久,这才苦涩地笑了笑,缓缓的转身准备离去。 “你应该不会再来了吧?”孙思竣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听到外面有声音,他赶出来时,却见安如风挣脱他的怀抱,被黄药师带走。 欧阳克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与你何干?” “确实与我无关,我只是问问。”孙思竣低低地说一声。 “你别惹我!”欧阳克的脚步沉涩,|岤道还未解开,他连纵身出墙都不能,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前。 孙思竣笑了笑,“之前,你说过,可不能随便认姐姐的。不过,我却能从此名正言顺的留在她身边。” “别逼我杀你!”欧阳克懒懒地说。反正也没什么好在乎的,诺言不守也罢了。 “欧阳克,你不会的!”孙思竣突然轻笑出声。“我们同病相怜。” 欧阳克冷冷的哼了一声。“我没兴趣陪小孩玩。”这个臭小子,仗着安如风护着他,屡次给自己难堪。可今天白天却突然帮他,想必也知道对于安如风来说,黄药师是不同的吧。输了便输了吧!再死缠烂打下去,真是辜负了安如风一番心思。她宁可激怒黄药师,不就是想让自己平安离去吗?自己真是无能,居然让一个女人来保护自己。自嘲的笑了笑,可是,他不能死!他也不想死!如果安如风是喜欢自己的,那他说什么也不放手。可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并且爱上其他男人的女人,他还没伟大到以死明志的地步。 孙思竣看着欧阳克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夜色中,这才露出一抹压抑的情绪。“彼此彼此!”他也没兴趣陪欧阳克玩这些无聊的游戏。看到自从那个叫黄药师的人出现后,安如风的心神就全被吸引了。他这才知道,原来安如风一直躲的,就是他。不甘心,这才故意装作天真捉弄那个男人。以他的身份,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真是悲哀,他连欧阳克都不如,甚至不能直接的表达出自己的喜欢。其实,他比欧阳克输得还要早。 远远地看着黄药师的房间,他很想冲进去把安如风带出来。却偏偏知道,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而自己,只是弟弟。 ————————————下面是万众期望的jq哦———————————————— 安如风炸毛了!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武力胁迫!比自己厉害了不起啊!总要逼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要做什么,便是挥拳飞腿,太过份了,知不知道什么叫人权?这要在21世纪,她一定告得他牢底坐穿。 黄药师轻描淡写的拨了开来,“如风,我倒是不知道,你离开的这两年居然胆大到这种地步!”竟然敢对他动武了。 “你不知道的事情数不胜数!”安如风大声说。他不知道,自己恨透了当替身;他不知道,自己讨厌一见到他时,就心慌意乱;他不知道,自己明明想极了回家,却怎么也忘不了他。骗得欧阳克去华山,心中抱着侥幸的心理。一边鄙视自己,一边却又期待。 “那你都说给我听听吧!”黄药师瞧到安如风气红了脸,突然邪魅的笑了笑。 “我不想说!”安如风怒吼回去。有什么好说的,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说来说去,都是自己不争气。两年了,竟然还忘不掉他。 “那就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欧阳家的小子安全离开?”黄药师轻轻地拉起安如风的手,手指缓缓地在上面摩梭着。袒护得太明显了,难不成她真的喜欢他?就在离开自己的这段时间里,她变了吗? 因为她不想欧阳克死!大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安如风恨声道:“难道你想将我身边的人都杀光才开心?”那为什么不干脆连自己也一并杀掉。 “有何不可?”黄药师无所谓的答道。手中却加重了力道,没让安如风如愿。刚才,就是这只手被人握住了吧?他缓缓的打量安如风,还有这身衣物,也被别人碰过了。真是让人不开心!记得她以前目光中只有自己。现在,他竟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只听得“哗”的一声,安如风不由得尖叫一声,自己的外衣竟然被他撕裂了。“你干什么?”快速的向后退去,他发什么疯? “脏了!”黄药师邪气的笑了笑。“脱下来!” “你疯了!”安如风拔腿就往门外冲,却一头撞入了黄药师的怀里。只觉得头上一轻,绾的简单发髻也散了开来。 黄药师一手搂住衣衫破烂的安如风,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我记得曾经警告过你,不准逃!似乎你从来都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如风,你该接受教训了!” 看着她红润的唇与被怒火充斥的晶莹眸子,黄药师轻笑一声,低头吻了下去。 亲吻 安如风脑袋里“嗡”得一声,突然就变成了浆糊。怎么会这样?他竟然在吻自己?不,不要!说不出来的感觉涌了上来,安如风突然觉得屈辱,他凭什么这样对自己?大力的挣扎,左避右闪,就是不想沉迷在这种让想从此依靠上去的感觉。 感觉到怀中人的拒绝。黄药师暂时离开安如风温软的红唇,一手扣住安如风的后脑,一手抓住她的双手制在后背。嘴边的笑容越发邪气了。“怎么了?” 安如风就没怎么看过黄药师这种表情。眼角眉梢间,都是魅惑的味道。唇上的湿润看得她目光一阵涣散,突然又反应过来,他刚才在强吻自己。“岛主,放开我!”声音娇柔得仿佛在撒娇,听得安如风自己也吓一跳。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心跳得太急了,让她想找个地方好好躲一会儿。 黄药师嘴边的笑意越发大了,原来她还是会为自己动心的。一点一点地低头,一点一点的把安如风拉近。没了之前吞噬般的凶狠,温柔得让安如风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唇再次接触到了。陌生的感觉比刚才更强烈了,仅仅是辗转的舔舐,就让安如风连身子都发软。脑子发蒙,竟然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到底是为什么拒绝他。 黄药师满意看到安如风已经没了力气,却还是不想放过她。平时清亮的眼中已经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明明印着自己的相貌,可却没了焦距。见她仍然有些僵硬,也不急,只是缓缓地顺着她线条优美的下巴,被迫高仰的脖子吻到她的耳边,轻轻地含着她晶莹小巧的耳垂,低声说:“把眼睛闭上!”看样子,她还没有接吻的经历。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可是,她竟然敢一口气躲自己两年。如果不是自己寻来,她可能真的不会再回到桃花岛了。想到这里,黄药师的眉心又皱了起来,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安如风顺从的闭上眼睛,口鼻中充斥着,全是黄药师身上的竹香。他动作如此轻缓,仿佛怕吓到自己般,突然就让她感觉到,其实他并不想伤害自己。 见到安如风乖巧的模样,黄药师没再拖延,重又覆上她的唇。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满足简单的唇部厮磨,灵巧的伸出舌头,撬开她的牙关。 安如风浑身一颤,不知道哪里传来一股热流,突然就让自己喘不过气来。不由地溢出一丝呻吟,却又被黄药师吞入口中。在他的挑逗、嬉戏、追逐下,脑袋越来越涨,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刚刚的温柔仿佛只是昙花一现般,当他长驱直入后,便如狂风暴雨般,凌虐着自己口腔的每一个地方,狠狠地印上他的印记,却又让自己欲罢不能。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如风清醒过来时,发觉自己竟然虚弱得站都站不住。手早就被松开了,她抓着黄药师的衣襟,依附在他身上。黄药师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仍然扣在她的后脑,任由她喘个不停。 渐渐恢复清醒的安如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刚才他们不是在吵架吗?怎么突然就变成演活春宫了?本来抓住黄药师胸前的手,也变成了推拒。他怎么了?以前,他从来都没这么对自己的。可是,这种依偎的感觉太过陌生,还是远离些好。 “你再推我试试看!”黄药师的声音里带了丝淡淡的警告。本来是看她快失去意识了,这才放开她。哪知道她恢复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离开。 安如风愕然,这是怎么回事?“岛主,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思来想去,安如风只觉得目前这种情况危险,只好轻声细语的要求。 “你可以试试再喊我一句岛主!”黄药师眉尖一挑,早就听不惯她这么喊。可她却死活不肯改口。 安如风窒了窒,她怎么觉得,这人就是在挑自己的刺儿,说什么错什么,做什么还是错什么。“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黄药师没再吭声,扣住她后脑的手松了开来。安如风刚舒了一口气,却惊骇的看到他竟然在解自己被撕坏的外衫。 “黄药师,你要做什么?”惶急之下,她手上用劲,想一把推开他。 黄药师带了些嘲意的冷哼一声,手中一用力,把安如风按向自己的怀里,一股力道传了过去,震得她身子麻了半边。“你放开我!”安如风越发急了,可偏偏手脚无力,连站着都是由黄药师托着自己的腰。 听得几声破裂声传来,安如风的外衫彻底裂成了几片。黄药师随手一扔,身形一晃,将只着中衣的安如风带上了床铺。 看着自己早上亲手铺的被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安如风的眼泪都吓出来了。他莫不是想用强?打不过,斗不过,她想呼叫恐怕还会拖累到孙思竣。怎么办? “听说,你已经嫁人了?”黄药师也不急,坐在床铺上,轻巧的一个用力,便将安如风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安如风没料到黄药师突然会说这件事,下意识就解释。“那个媒婆要我给人当填房,我搪塞她的。”只要他不是霸王硬上弓就好,说说话也可以。 “哦?你不愿意做填房?”黄药师的声音里隐隐约约带了一丝不满。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如风急得额头都有些冒汗了,顾不上分析他话里的意思。僵在黄药师的腿上,动都不敢动。生怕他一个不爽,就将自己就地正法了。喜欢归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她若是失身了,就太亏了。“她来说亲的那个男人非但年长,而且还不务正业。我怎么可能同意!” “年龄大?”黄药师慢条斯理地继续问。“原来,你不喜欢年龄大的男人!”手已经扶上了安如风的腰际。 安如风吓得一把按住黄药师的手,哪知道却将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腰上。赶紧松开,想把他的手拉开,可他却顺势一把握住自己的腰。安如风只觉得他手掌上的温度都透过衣物传了过来,本来就没什么力气的身子更软了。“不是!我只是不想随便嫁人!” “很好!”黄药师见安如风一脸的紧张,笑意更浓了。低头轻轻的啄了啄安如风的红唇,好笑地见到她又僵硬了起来。 “岛……”叫顺了口,安如风一下子改不了。刚蹦出一个字来,就见黄药师的眼神凌厉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越发邪肆了。赶紧改口:“那个,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好好说话?” “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黄药师见她没再继续,也放缓了表情,懒洋洋靠在床沿,将她搂得更紧了。 这个样子,叫她怎么说?安如风无语地看着黄药师,半晌,也没见他有放开自己的念头。“男女授受不亲。夜已深,我们有什么话,明天再谈好不好?”咬咬牙,随便找了个理由。 黄药师哈哈笑了两声,表情中的不屑让安如风觉得自己拿这个理由当挡箭牌,就是自找没趣。也是,他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可是,她这不是一时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有必要笑成这样吗?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安如风恼羞成怒,顶了回去。话刚一说话,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个时候,还惹他做什么。 黄药师的眼睛深幽了起来,“原来,你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不要!”见他仿佛又要低头来吻自己,安如风一把捂住他的嘴,随后又吓得松开手。自己怎么回事,今天晚上尽犯错。 黄药师微笑地看着她,只看得她手足无措,生怕他真把自己推到床铺上了。 安如风越想越生气,也越想越委屈,本来就泛红的眼眶最后聚起了水汽。“黄药师,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是因为看到欧阳克对自己表白,所以才独占欲强烈的想用这种方法留住自己吗?她是个人,又不是玩具。 见安如风突然哭了出来,黄药师怔了怔。刚刚她不是还一副不屈的模样吗?怎么转眼就梨花带雨了。抬手帮她拭泪,语气也温柔了起来。“多大的姑娘,还哭成这样。羞不羞?” 安如风本来就心酸,听得他的温柔,更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你以为我愿意哭?你做出这副模样来,不就是想给我一个教训。就因为我不听你的话,非要放欧阳克走,所以你就不开心。你凭什么管我?”太霸道了!简直就是欺负人! 好笑地看到安如风孩子气的模样,黄药师看她哭得眼泪哗哗,只好不停地帮她擦眼泪。“我说过,你要留在我身边的。”以前也没见过她的这一面,总是装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记得那次医坏了人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眼泪停都停不住。看得他当时就想笑。 “凭什么你说要我留下,我就非得留下。你又不喜欢我。”安如风推开他的手,语气也恶劣了起来!今晚被吓了半天,胸中的郁气也积得厚了些。纵然自己小心翼翼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一样可以勉强自己。 “谁说的。”黄药师笑着说。真要不喜欢,他找过来做什么?一连找了自己两年,还舍不得骂她,就怕她回头又跑了。也不想想,自己除了蓉儿,什么时候这么迁就过人。 安如风迅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抹了抹眼泪,“你还吓唬我,假装给我放附骨针。”不能想歪 txt电子书下载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23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不能想歪了,他话里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哦?”黄药师仿佛不在意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事?”安如风有点跟不上他的思想步骤,愣了愣。 “没放附骨针!”黄药师淡淡地说。 原来是问这个。“我本来就觉得不对劲,后来出岛后让欧……”感觉他的手突然一紧,安如风顿时住嘴!完蛋了,好不容易把他从欧阳克的事情上引开,怎么又被兜回来了。 黄药师笑得越发清俊了,“然后呢?”然后她就跟着欧阳克离开了?自己以为她死了,让一群人看了场好戏? 敏锐地感觉到,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又开始变得诡异了。安如风忐忑不安,却仍旧不敢动。自己还坐在他的大腿上,这个姿势,太危险了。 “你之后便到这里躲了两年吗?”声音里依旧没什么情绪。 安如风乖乖地点头,这个问题应该没什么陷阱。 “既然要躲,为什么又让欧阳克引我来?”见到自己时,欧阳克的神情相当奇怪,他岂会看不出来。听到他说不介意安如风的利用时,他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听到这句话,安如风头都抬不起来了。早知道瞒不过他,可一晚上同时被两个男人揭穿,她觉得,自己的脸都被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给丢光了。太可恶了,就不能给她一点面子吗? 报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如风勉强冷静,坚决不承认,就算大家都知道她也不承认。不就是耍个小心眼吗?有必要一个比一个精明吗? “是吗?”瞧到她红透了脸颊,黄药师只是笑。还知道怕羞啊! “那个……我觉得有些问题,可以留着明天再说。您看如何?”安如风觉得脸皮都有些涨了,自己找的理由越来越奇怪了。可她真的没办法好好的思考。 黄药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松开了钳制。安如风像兔子一般跳了起来,离得远远的。一连退到了房门前,半转身子,安如风一边快速地拉开房门,一边向黄药师低头行礼,“岛……您请早些休息。”话才说完,便大骂自己,这个时候还顾及什么礼貌,她也真是被欺压惯了! 不等黄药师的反应,她蹿出了客房。听到黄药师闷笑几声,安如风嘴角抽抽的心中怒骂!有什么好笑的!你别叫黄药师,直接改名叫黄世仁算了。居然把自己教育得这么守规矩,简直是……颓丧地摇摇头,安如风对自己也有些无语了。 小心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惊动孙思竣与陈敛,也好。她扫视自己,衣衫不整,披头散发,整个一偷情的滛/妇,被瞧到了,也掩饰不过去。几个纵跃,便回到了房中。安如风只觉得脸皮烧得厉害。坐在铜境面前一打量,竟然看傻了眼。眼眸含雾,唇色艳红,一脸的春意。黄药师这次来,就是古古怪怪的。刚才,她屡次差点忍不住,想问他,你还是将我当影子吗?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问不出口。 一时间,也心烦意乱了起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尽是光怪陆离的梦。怎么也睡不好。 第二天,安如风顶着大黑眼圈起床。梳洗照镜时,自己也被吓一跳。一阵忙碌后,这才勉强让自己见得人。拎着菜篮子,这便出门买菜。潜意识里,她是想躲开黄药师。昨天随时找了个蹩足到可笑的理由,黄药师竟然就放开了她。今天,实在不想与他面对面。 仔细思索才知道,昨晚他的话里,句句都有含义。安如风期待又害怕,就怕是自己会错了意。还没走两步,突然看到黄药师跟了过来。拿着篮子,安如风犹豫的站着,怎么觉得他是要跟自己一起来着? 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我去买菜了!”一句岛主被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安如风别扭得难受。这都喊了十几年,习惯成自然了。 黄药师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安如风这才舒了一口气,他应该是自己闲逛来着。可越走越不对劲,因为黄药师一直跟在她旁边,近到两人都快肩并肩了。可偏偏节奏被他掌握得极好,怎么都没撞到他身上去。张了张口,安如风只觉得满头大汗,他这是要跟自己去菜场?想到黄药师青袂飘飘的模样站在鸡鸭乱叫,油腻遍地的菜场,就有一种违和感。太不和谐了! 突然,瞧到众人的眼光尽是怪怪的。安如风奇怪地看过去,见到熟人习惯地打了个招呼。当听到她出声时,周围瞬间安静了。男男女女们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安如风。有人惊讶地喊出了声:“小安姑娘?” 安如风更莫名其妙了,微笑地问:“怎么了?”今天怎么个个都不大正常? “你,你是小安姑娘?”卖肉的男子系着皮围裙,油乎乎的手就往脸上抹。不可能吧? 安如风更奇怪了,“赵大哥,有什么不对吗?”又不是没见过自己,怎么都这么惊讶? “你,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卖鸡蛋的小丫头揉了揉眼睛。不会吧!大家之前以为她是丑得不可见人,或是脸上有什么不方便人看到的地方,这才将脸蒙住。所有人对猜测小安姑娘的相貌都很有兴趣,都不知道传出了多少种流言了。哪料面纱下,竟然是一张这么美丽的脸。而且,怎么才一天不见,她的身型怎么瘦削了不少。这,这种心理差距实在太大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接受不了。 安如风也倒吸一口气,随手一摸才反应过来,面纱忘记戴了,顺手一摸,腰也忘了缠了。她欲哭无泪地看着一直闲闲而立的黄药师,都怪他,搅得自己乱了心神。 众人呆了一阵后,继而相互窃窃私语,暧昧的眼光不停地扫着她与黄药师。安如风忍不住的涨红了脸!黄药师却不把众人眼光当回事,依旧旁若无人的站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小安姑娘上次说她嫁了人。” ……“那个欧阳公子一往情深,却被她当面拒绝了。” ……“这个男人怎么比上次那个更俊了?” ……“小安姑娘似乎昨夜没休息好,脸色有些憔悴。” ……“难不成,这个男人就是她失散的相公?” ……“难道,昨晚小安姑娘累着了?” 最后一句,声音实在大了些,安如风僵在原地,足足愣了七八秒。靠之,越是地方小,谣言越多!三姑六婆天天就靠这点娱乐过日子了。她再也站不下去,转身落荒而逃,天啊!现在她知道什么叫自己掌自己的嘴巴了! 黄药师微微一笑,跟着安如风又走了回去。后面的议论流言声越来越大,时不时还传来阵阵尖叫。听得安如风连蹿带跳,一溜烟回到自己家中,死活不好意思再出门了。 ———————————————————— 良久,人群还没散,所有人越议论越起劲。其中,一个白色的身影也在其中。有人眼尖,瞧到了欧阳克,不由得声音小了些。这个俊哥儿迷恋小安大夫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也不晓得孙姑娘与丈夫有什么别扭,竟然一别就是两年。原来还挺看好他的,不过这会儿人家丈夫已经过来了,想必他应该彻底死心了吧。 欧阳克浑然不觉旁人的议论,只是低垂着眼眸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出门,就远远地看到两人背影。见黄药师神情柔和地跟在安如风身边时,他嘴边的苦意越来越浓。却偏偏没办法像以往那般,上去与安如风嬉皮笑脸,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公子?”跟在旁边的采萱轻唤了声。这都已经走到了无人处,不知道他还要去哪里? 欧阳克倏地转过身来,冷冷地注视着她。 采萱依然一副恭顺的模样。 欧阳克手中的扇子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手掌。“采萱,我应当是小瞧了你!”语气虽然平静,却充满了风雨欲来的感觉。 采萱没出声,低头不语。 “记得在华山上时,你曾与我分开过一段时间。回来后,你的脸色煞白。”欧阳克用扇骨挑起采萱的下巴,笑得和煦。“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到哪里去了?又遇见了什么人?” 采萱没有惊慌,连眼神都丝毫不闪。平淡地说:“我遇到了黄药师。” 欧阳克的眼神凌厉了起来:“你是特意去找他的?” “是!” “你跟他说了什么?” “安如风在都昌,如果想知道她具体的位置,不防跟着欧阳克!” “黄药师岂能信你?” “所以,他差点杀了我!” ……欧阳克突然哈哈大笑,“原来,让我阴沟里翻船的,不是小安,竟然是你!”声音里的悲怆与愤怒丝丝外溢。欧阳克一把捏住采萱的脖子,“这便是你的报复?” 气息不顺,采萱很快便呼吸不过来。脸部涨得紫红,可她仍然不畏不惧,“是你让我跟着的。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欧阳克微垂了睫毛,脸上的狠厉又浮了起来。“很好!采萱,你真的激起了我的杀意。” “我本来就生无可恋。能够报复你,已经是上天赐予的机会。”采萱淡漠地说。他当初将自己当玩物的时候,应该没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吧?越是不起眼的小人物,给予的打击会越重。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欧阳克,你迟早会遭到报应的。”……突然间,脑海里划过安如风当日对自己说的话。欧阳克哈哈大笑起来,“报应,这就是我的报应吗?”他也不想变成这样的。父亲的逼迫,母亲的冷漠让他已经不记得当初的心愿了。做着一件又一件让自己可以暂时忘却烦恼的事,除了帮父亲登上武学顶峰,便是在女人的身体里寻找转瞬即逝的兴奋,可他,一直都没有快乐过!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我倒希望是小安姑娘。”……欧阳克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太可笑了,真是一语成谶! 手中紧缩的指力渐渐地收了回来。欧阳克突然扣住采萱的下巴,稍一用力,采萱便咬不紧牙关,只能顺势张开。欧阳克扔了个药丸进去,转手紧紧地捂住采萱的嘴巴。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颈,逼得她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采萱有些慌张地看着欧阳克,“你给我吃了什么?”突然,所有的力气都开始消逝,骨头中又酸又麻,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 弯了弯嘴角,欧阳克没有笑意地笑了笑。“散功用的。”虽然满心愤怒,但他仍然不想杀她,若是自己没有招惹她,也不会遇到今天这种事情。就像安如风说的那样,报应而已。 “别再让我看到你!”一连串的失败,打击得他也心灰意冷了。算了,还是回去吧!父亲疯病未愈,白驼山才能让他得到最好的休养。 采萱怔怔地看着欧阳克,“你说,让我走?” “滚!”欧阳克不耐烦地轻斥。难不成,真要逼自己杀了她,这才开心? 采萱低低地笑出了声,“我无家可归了!”自从跟着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没脸回去了。 欧阳克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往客栈方向走去。父亲应该已经起来了吧! “欧阳克,老主人走了!”采萱突然尖叫,“你找不到他了!” 窒息了一下,欧阳克杀意大盛,“父亲去了哪里?” “哈哈,我怎么知道?”采萱的神情也有些疯狂了,“我只是问他,欧阳锋是谁?结果,他就跑了出去。”她咯咯地笑着,目光有些涣散,“太有趣了,你们父子不是一直拿女人当玩物的吗?最后,一个疯了,一个被女人抛弃了。哈哈,太有意思了!” 欧阳克心惊不已,父亲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遇见他。快速的赶回客栈,果然瞧不到父亲的身影。所有的东西都还在,他竟然孑然一身的走了。他的病还未好,他知道如何照顾自己吗?随便收拾了一下,他冲出房门想去寻找。却看到采萱又挡在了门口。“我警告你!这个时候别再惹我!” 真想杀掉这个女人!欧阳克忍了又忍,还是没动手。已经够了,他不想再与她纠缠下去。 采萱凄然地看着欧阳克,自己将他逼成这样,他竟然还是没动手杀自己。原来,她连死在他手下的资格都没有。从头至尾,他都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她早就知道,当初,有多爱他,现在便有多恨他。所以,她才会做出这些事情。让他也得不到所爱,更让他失去亲情。 苦苦地笑着,她的嘴角流出一丝细细的血迹。 欧阳克略睁眼睛,怎么回事?自己给她吃的只是散功的药物。扣上她的脉门,却吓一跳。她已经毒入肺腑,倾刻间便要毙命。 “少主……”采萱的眼睛都有些看不大清了,可她却使劲睁大着,想看清楚欧阳克的脸。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上,现在全是惊讶!看来,他也很吃惊自己会寻死。 缓缓地伸出手去,采萱轻轻的抚上这张俊逸帅气的脸。惨白的脸上浮出迷恋的笑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当初,她像安如风那般,没有轻易被他无心的温柔吸引,会不会得到他倾心的爱恋?她一定不像安如风那般,对他的爱弃而不顾,一心只看着别的男人,她会好好的珍惜。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回不了双亲那里,少主也不要她了,连曾经教她的功夫,也收了回去。万念俱灰下,她吞下了满把的毒药。死了,应该就不会有这种又爱又恨,既希望他会回头看自己一眼,又恨他毁了自己一生的痛苦了吧! 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采萱咳喘着,觉得心中的疲惫越来越深。睡吧!睡了,就不会再想这么多了。 最后一丝力气随着鲜血涌出,她抚在欧阳克脸上的手无力地垂落了。欧阳克一探手,木然地把她软倒的尸身抱住。 良久,欧阳克才发现采萱灰败的脸上被散乱的发丝遮掩了。他轻轻地拨开,瞧见她俏丽的脸已经变得毫无生气,嘴角的鲜血仍然流个不停。闷痛缓缓地从心底涌出,他惨笑着喃喃低语:“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果然,人做了错事,就该受到教训。 犹疑 欧阳克走了。安如风没有惊讶。只是,当她听到采萱死了的消息时,怔忡了半天。这个女人,她一直都知道不简单。可听余四嫂说,她应该是因中毒而亡。安如风下意识的就觉得,应该不是欧阳克做的。以他的心高气傲,还不至于跟一个女人计较。 听说,欧阳克走的时候,他那个疯老爹也没跟在身边。这会儿,安如风倒真是忍不住替欧阳克叹了一口气。不管他以前如何风流胡闹,对这个老爸是真的孝顺。这下欧阳锋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得回来。 “姐?”孙思竣看到安如风有些失神,不由地提醒了一声。 安如风抬眼看去,只见眼前的病人正期待地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大叔,你的病情已趋于稳定,只要继续服药,很快便会没事。”本以为,欧阳克会像之前那般,意气风发的离开。没料到他身边的人,一死一失踪,一时间,她觉得自己都成了恶毒的皇后,仿佛让他落到如此境界,就是因为自己的拒绝。心中,有些不安起来。可人走都走了,她又能不做什么。哪有人矫情到,前脚拒绝求爱,后脚跑去安慰的。这不是欠抽吗? 瞧了瞧站在一旁当背景的黄药师,安如风又无语了起来。这些时日,他一直是这样。自己做事时,他便在旁边瞧着。语气依旧恶劣,讽刺永远比表扬多。实在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安如风干脆学着以前,放弃了猜测。 突然手中的药方便被抽走了,安如风愕然。然后又镇定了下来,又要考功课了吗?这个病人之前半身偏瘫,口眼歪斜、语涩、头晕心悸、高血压。自己开了个补阳还伍汤。主要是黄芪、当归、芍药、川芎、桃仁、红花、地龙等药物。这些年来,她因为大量接触病人,对大部分的病情诊断也是手到擒来。 黄药师微微一笑,指着其中一味芍药,“这里可以稍稍加重些药量。”言毕,便将方子递给了孙思竣。 安如风想了想,果然自己下得轻了些。“多谢岛……”习惯了那句岛主,又冲出了口。黄药师看了安如风一眼,她活活把后面的那个字给吞了回去。听得“咔嚓”一声,安如风的表情都僵住了。 孙思竣接过药方子,顺手改好来,心中也很服气。那天他得罪黄药师后,安如风便私下里告诉他别太过份了。她一身本事都是从黄药师那里得来,学到的东西还不足他心中绝学的十分之一。而且,他的脾气还相当不好。先前,他还不大相信。黄药师看起来气质清冷,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哪像是如此厉害又古怪的人物。 那天夜里,他看到黄药师只是身形一晃,便将安如风带走了。这才知道,安如风并未夸大。在他心目中已经极厉害的安如风与欧阳克,在黄药师面前竟然连出手的余地都没有。尤其是欧阳克,他还从未看过见此人伏低做小的模样。 虽然有些担心安如风,他却知道有些事情是旁观者清。安如风嘴里却没说,但她对黄药师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偏偏他也看得出来,黄药师对她,也不仅仅是教授者而已。 一直躲在暗处,看到安如风衣衫不整的从黄药师的房中出来,表情似喜似怒,他只是屏住了呼吸,忍住心疼没敢上前打扰。有些事情,外人是没办法插手。而他,刚巧就是多余的。 接过药方子,孙思竣不由地打量了黄药师一眼。却见他仍旧一副冷淡的模样,心中有些奇怪。看安如风的表情,以为他是在考校自己,可他却觉得,黄药师是在指点他。 黄药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孩子确实机灵。可惜年龄大了些,难以在武学上有什么成就了。本来按他的个性,哪里容得桃花岛里的东西私传出去。可安如风却刁钻的只挑医术。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是让他自己领会。才学了两年时间,竟然颇有小成。看了几天,他也有些欣赏起来。随口点拨了一句,孙思竣却马上领悟过来,真让他起了爱才之心。而且,他偏偏就是对安如风耍的小心眼生气不起来。 见到安如风突然表情古怪,黄药师也惊讶了起来。“怎么了?” 安如风痛得开口都不能。刚刚改口得太急,竟然咬到了舌头。这一下子咬得极重,她都听到一声轻响。当下捂住嘴巴,眼中泪花都溢了出来。 黄药师眉心一皱,瞬间反应过来,右手一抄,便搂住安如风出了行诊的客厅。 孙思竣也有些急了,正准备询问,却看到黄药师抱着安如风便往厨房方向行去。速度快得一眨眼,便失去了两人的影子。他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便将改好的方子替给病人。 病人怔怔地接过,一脸好奇的探望着。外面都传,这个男人是小安大夫的相公。现在看来,是真的。否则,哪个男人会这么露骨的关心,还亲密成这样。不由地回味起刚才看到孙小安的容颜,这才知道外界的流传确实如实。自从那次她忘了戴面纱后,从此也没再将脸蒙了起来。刚才,他见小安姑娘蹙眉轻愁的模样,差点就看傻了眼。 孙思竣轻咳一声,不悦地提醒着眼前一脸八卦的病人。刚才他瞧到安如风的眼光便让他不开心,现在,更是一脸欠扁的模样。下次得好好叮嘱陈敛,此人前来时禀报一声,自己诊断便可。 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药方子,病人讪讪地付了钱银。心中暗忖,孙思竣越来越有架子了。若不是因为自己病情颇重,一般人都是由他诊治的。偏偏他师承小安姑娘,已经在当地小有名气,除了脸色冷了些,心地也颇好。今天自己的表情露骨了些,看来是得罪了他。 小安姑娘这里,收费偏低,医术又好。一天却只接待六个病人,排队是极困难。他的病在其他两名大夫那里治了多年,都未好利索。在小安姑娘这里,才吃了几帖药,便能下床走路,不用人牵扶。若惹得他不开心,回头不接待自己可是不划算。于是腆起了笑脸,便跟孙思竣亲热起来。 孙思竣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也跟着放缓了脸色,客气了几句,便送走了他。看了看厨房那边,想了想,还是没过去。算了,姐姐自有分寸,他还是别掺和的好。 —————————————————————————— 被强行带到厨房来,安如风又痛又气,他现在竟然一点都不注意场合。想挣脱他,却被搂得紧紧的;想说话,却痛得开不了口。 到了厨房,黄药师用水瓢盛来水,凑在安如风嘴边,“漱漱。” 安如风接过水,含了一口,只觉得伤口冰凉了些。一口吐出时,清澈的井水都变成了血水。 “多含一会儿。”黄药师的声音里有一丝心疼。 安如风瞄了黄药师一眼,他越来越奇怪了,除了黄蓉,她还从未见过他在他人面前表情外露得这么明显。听话地继续清口,直到吐出的血水淡了,这才停止。 刚想开口,却“唔”的一声,稍微缓解了的伤口又痛了起来。 “张开!”黄药师见她还是痛得愁眉不展,把她的脸抬了起来。 安如风连连后退,摆手摇头,就是不肯。虽然之前他吻过自己,可这些天来,黄药师没再做出更亲密的举止。她以为,他只是被欧阳克激起了独占欲。让他看自己的舌头,这种行为太过亲密了些。安如风哪里肯就范。就算只把他当大夫,她也不愿意。 黄药师一把又把她拉了回来。“听话!张开让我瞧瞧?” “不要!”声音模糊的说了句,安如风的眼泪几乎落了下来。好痛! 瞧到她这副又尴尬又痛苦的表情,黄药师轻笑出声,“如风,快点!”一手搂住她的腰,制止她再后退,一手又抬起她的下巴,不让她避开。 安如风犹豫了又犹豫,知道他一定要看看的。最后还是张了口,脸却羞得通红。 黄药师瞧了半天,摇摇头,“你这是要咬舌自尽吗?”咬得真是狠,难怪会出这么多血。 安如风故意忽略他话里的不舍。“还不都是你!”叫了那么多年的岛主,她哪里习惯得了。 “好了,”黄药师见她痛得又皱眉,居然轻哄了起来,“别说话,我呆会帮你开点药。” “我自己会开!”安如风见到他宠溺的表情,心中的烦躁越发重了起来。 黄药师失笑连连,“如风,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痛成这样,还跟自己争这些闲气。 还不都是被你的暧昧逼的。安如风努力想挣脱他的怀抱,以为还要挣扎一番,哪料他轻易的便松了手。只觉得一直依靠的温暖突然就消失了,心中居然有些失落。赶紧把这种情绪抛之脑后,安如风头也不回便往自己房里走去。今天继续偷懒,病人都留给小竣看。她很烦,想休息了! 才过了不久,安如风紧闭的房门便被敲响了。一直坐在桌前,气愤自己总是轻易受黄药师影响的安如风实在不想理,可敲门声却始终不断,只好不耐烦地去开了门。却看到门外站着孙思竣。 “姐!这是黄药师给你开的药。”孙思竣见安如风依旧脸色不好,有些担心起来。“是不是还很痛?”他已经知道安如风咬到了舌头。 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多大点毛病,竟然让孙思竣都担忧了起来。安如风吐词有些不清的说:“没什么事,很快便会好的。”说罢,接过了药,心中一暖,他还真替自己开了药。 见她又有些恍惚,孙思竣神色不变。“姐,你好好休息吧!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看安如风点头,这才一笑退下。 缓缓的喝下药,安如风心头的烦闷还是未曾减少。她真的很想问清楚,免得自己这么患得患失。看他的模样,对自己已经是视在必得。否则,以他的为人,根本不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亲密的举止。想当初,欧阳锋送了那么多美女上岛,他瞧都不瞧一眼。 可是,她真的能相信这个有感情洁癖的男人是喜欢自己的吗?摸着自己的脸,安如风不确定了起来。如果,她发现自己又一次会错了意该怎么办?才想到这个可能,安如风只觉得胸中一痛,不由地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襟。嘴里的苦涩仿佛渐渐沁入了心中,她有些绝望地发现,自己越陷越深了。 失望 清风徐徐,再次泛舟湖上的安如风舒服得闭上了眼睛。真好,可以什么都不想。她跟孙思竣打了个招呼,早上天未亮便开溜了。 “小安大夫,你很喜欢到湖中游览?”经常载着安如风出湖的老孙头一边笑着,一边将手中的渔网洒了下去。 “是啊!这里风景太美,孙婶的手艺也很出色。”安如风笑着说。也不知道在鄱阳湖里来了多少次,问遍了周围的打渔人,可除了天灾人祸消失的渔船外,极少听到有人无故失踪。只是,所有人都说老爷庙附近一带的水域有神灵庇佑,不能随便进出。瞧到老孙头每次都是在老爷庙附近的水域捕渔,她花了些心思才让他们夫妻同意,捕渔时带上自己。自然,那些免费看诊的老把戏还是得使出来。 “小安大夫真是说笑了。你上次带来的点心可把我家的大柱子给馋坏了。”孙婶一边帮着下手,一边笑。“你那手艺,可比小镇上的哪一家味道都好。心眼好,手艺也好,你的相公真是有福气啊!”以前叫惯了姑娘,本来知道她已经嫁人,应该要改口了。可她总是不提自己的事,大家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好喊她小安大夫。不过,孙婶私下里也有些怀疑。她一看就像是个云英未嫁的闺秀,怎么瞧也不像是已经嫁人。 张了张嘴,安如风真想解释,黄药师不是自己丈夫。可是,流言都传了这么多天了,解释有用吗?她总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名声,在众人面前再演一次“我已经出嫁,但夫君不是你,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的戏目吧!她是知道欧阳克拿自己没办法这才敢如此大胆,换了黄药师,说这番话的后果可要严重的多。有些无奈,总说别人柿子捡软的捏。自己还不是一样。“孙婶别拿小安说笑了。”赶紧岔开话题,别再说这件事了。 “咦?起雾了?”老孙头刚刚将水淋淋的网拖了上来,便瞧到湖面上突然泛起一层白纱般的浓雾,速度奇快地漫延着。才一会儿功夫,视线得及之处,便白茫茫一片。 “小安大夫,你赶紧进去吧!”孙婶有些紧张,“湖上起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消散。外面湿漉漉的,不如到舱里躲一阵子。” 安如风也觉得奇怪,自己来了这么久,倒从未看到过如此大的雾气。目及不足十米,除了哗哗的水声外,什么都看不清。安如风问老孙头:“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吗?” 老孙头皱着眉头:“那倒没有。偶尔起雾,也大多是在卯时。此时已经近隅中,虽然日头不大,但还是少见。” 是啊,这时已经近十点了,这场大雾来得确实蹊跷。安如风倒是不怕迷失方向,这时已经有适用于民间的指南针。当然不可能是那种不易携带的司南,是用薄铁叶剪裁成的鱼形。鱼的腹部略下凹,像一只小船,磁化后浮在水面,就能指南北。 突然,一阵“嗖嗖”的声音传来,带点刮搔耳膜般的空旷。声音忽隐忽现,刚开始,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到得后来,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安如风有些奇怪:“这是什么声音?” “糟糕,怎么到这里来了。”老孙头面上也带了丝惊惶,赶紧仔细看指南鱼。呼喝着,与老伴一起调整着方向。 安如风灵光一闪,莫不是,就是所有渔家都不肯来的那片水域?她仔细倾听,风声越来越响了。船上的帆被吹得左摇右晃,老孙头急得满头大汗,却丝毫不敢懈怠。孙婶也没了心思与安如风说话,只是紧紧地顾着风向,生怕不小心葬身在了这里。 难道,自己今天碰得巧,遇上了失踪的事情?是不是,终于可以回家了?安如风心中一阵狂喜,爸爸妈妈,我终于可以回来了。 突然,她看了看满眼的白雾,心底涌上了一丝犹豫。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脑中浮现孙思竣被留下时无助模样,自己就这么走了,也不交待一声又把他抛下,是不是太自私了? 而且,黄药师……安如风使劲摇摇头,他反正是拿自己当替身,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可是,他以前从未对自己有过越矩的举止。又摇了摇头,他只是讨厌有其他男人喜欢自己。他只是占有欲很强! ……可是,他还是找来了。而且,没有强迫自己跟他回岛。安如风抱着脑袋,这不能代表什么,只是自己痴心妄想而已。 ……可是,安如风想到两年后,他初见到自己时的那抹专注,仿佛天地间什么都没有,只剩他们两人。想到他亲吻自己时的那抹温柔,想到他看到自己咬伤舌头时的担忧。她不想承认地想着,他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心中的犹豫越来越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手便自己动了。安如风一把扯住缆绳,稳稳地拉住了帆。“孙婶,让开些!” “小安大夫,小心!”孙婶见安如风手法熟练,也让了开来。没想到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孙姑娘,手劲儿竟然这么大。自己两只手都拉不稳的缆绳,她一只手竟然抓牢了。 安如风的头发已经被雾气打得微湿,稍一动,便有水珠子滚了下来。她舍不得走,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个机会,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几年才等来的机会,却突然就后悔了。她大骂自己,简直就是疯子!可以回家,还想这些有的没有干什么。为了一个屡次伤害自己的男人,这样做,值得吗? 风向实在怪异,几股来自不同力道忽快忽慢地吹着,湖水也跟着翻涌起来。偏偏这片水域也古怪得很,水流湍急,用桨根本改不了方向。张着帆,难以控制,收起帆,却往深里滑去。老孙头越发着急了,“小安大夫,要不我们还是收起来吧!等到风停了再做打算。” “不!”安如风沉声回答。看了看司南鱼,再一次辨明了方向。“已经快到边缘了,再坚持一下。”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值得。可是,她舍不得走。 “好吧!”老孙头见安如风如此坚定,也下了决心。 足足在大风大浪中穿梭了一个时辰,渔船这才回到了平时常来的水域。莫说老孙头累得直不起腰来,就连安如风也如同在水里捞起来样,香汗淋漓。刚才几次大风吹来,船几近翻侧,若不是老孙头与自己反应灵敏,肯定已经落入了湖水当中。 微喘着坐下休息一会儿,四周的浓雾竟然还未散去。安如风却知道,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孙叔,孙婶,那里的水流怎么会如此急?” 孙婶合起双掌,念起了佛经。“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再往前去,便是长江了。所有人都不敢到这里来,都说这里有神鬼作怪。好多船不小心行驶到附近,便再也没出来。日子久了,大家提都不敢提。若不是今天恰好遇上了,我也不敢说。真是菩萨保佑,让我们平安出来了。”说罢,便低声轻念起佛经来。 长江入口?安如风背靠在船舱上,表面放松,心中却在急急地思索。鄱阳湖是赣江、抚河、信江、饶河、修水五大水系的汇聚地。当地人都知道,它形似葫芦,以湖中最大岛屿松门山为界分为两部分。北部为入江水道,南部为主湖区。而自己刚好来到了北边,难道,这里就是葫芦嘴吗? 既然称之为葫芦嘴,水道狭长便是理所当然的。刚刚她便发现,这段水域,弯路颇急。是不是因为水域相交时,底下形成了无数的水下漩涡,使船失去平衡?风大,旋涡多,所以,很多船有出无归? 安如风突然失控地哈哈大笑,声音悲怆无力。如果,这就是老爷庙水域的秘密,那自己之前以为可以回家的希望,其实就是根本不存在?什么日本神户丸,什么魔鬼三角洲,全是忽悠人的?捂着脸,眼泪瞬间就打湿了脸颊。而她,刚刚还在想,她不回去,她想留在这里。原来,她根本就是回不去。21世纪,钢铁森林,父母,兄嫂,还有她房里收集的那一堆除了好看,一点都不实用的装饰品,都像个肥皂泡泡般,在这一刻被戳破。 “小安大夫?小安大夫?你怎么了?”孙婶见安如风突然大笑,又突然大哭,有些吓到了。 “没事!”安如风摇着头,擦着滚滚而落的泪水,“没事的,孙婶,我只是刚刚受惊过度,一时控制不了情绪。”自己给自己编造了一个美好的梦,最终却发现,只是痴想。真是可笑至极,笑得她连眼泪都落下来了,怎么擦都擦不净。最可恨的是,自己早在之前,就放弃了回去。为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爱自己的男人,放弃了回家。不管有没有这个机会,她都抛弃了以前的一切。 雾什么时候散的,安如风不记得了;自己什么时候下的船,安如风也不记得了。她只是依照习惯向老孙头夫妻辞别,就向家中走去。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地躲起来,什么都不想。她好难过,胸口好痛,撕心裂肺般,痛得让她连精神都恍恍惚惚。 “如风?”黄药师看到安如风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满身是水,狼狈得仿佛刚才水里捞起来一样。早上,她与孙思竣说想出湖游一游,他都听到了。知道她这些时日心浮气燥,也想让她去散散心,哪料下午回来时,却是这副模样。 拂开粘在她脸上的乱发,黄药师发现安如风眼里的焦距都集中不了。她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黄药师也有些急了,“怎么了?”语气里的关切引来了在房中的孙思竣。 “姐?”奇怪地发现,怎么叫安如风,她都回不过神来。怎么办?孙思竣看了看黄药师,不知不觉中,他也开始依赖他了。 “我要回房去。”安如风呆呆站着,仿佛根本没看到眼前的人,连回答都是一板一眼的。 黄药师没理孙思竣,一把抱着她来到她的房中。孙思竣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住了嘴。他知道,黄药师不会伤害安如风的。 刚一进房,黄药师还未松开,安如风却突然大力地挣脱他,缓缓地朝着床走去。 “你先把湿衣换下,会患伤寒的。”黄药师一把拉住她。 安如风茫然的看了过去,她不想换衣服,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摇摇头,“不用了。”死不了的。 黄药师也有些不安了,她到底怎么了?衣衫虽然湿透,却是齐整的。可看她的模样,却像是受到了很重的打击,连表情都有些迟钝。发觉她的手已经凉透,顾不上再跟她说什么,便准备帮她换衣。 觉得身上一轻,安如风突然反应过来。“不要!”不要再碰自己了,她受够了。 黄药师看到她脸上的抗拒,心中一酸,紧接着又有些怒意。手中用力,三两下便将安如风的衣衫全部撕裂,右手一扬,卷起被子,将几近赤裸的她包了起来。 “黄药师!够了!”安如风激烈地挣扎着,却敌不过他的力道。只觉得身上一凉,又一暖,已经被薄被包住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要再让她猜了,她好累。 “傻姑娘。”黄药师看到她脸上的凄然,轻叹了口气,宠溺地将她抱了起来,坐在了床上。“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安如风沉默了一会儿,“你出去!”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她现在也不想看到他。总是这样,勾得自己的心忽上忽下,却不肯说清楚。 黄药师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颊,“睡吧!”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24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我不是冯蘅,黄药师,你到底知不知道?”安如风低低地问。她这个时候只想一个人呆着,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离开? 黄药师轻笑一声,又低下脑袋轻轻地吻了吻安如风的唇。平时总是红润的唇部,这个时候也苍白得失去了血色,一副弱不惊风的样子,却让他看得忍不住心疼。“如风,我知道你不是阿蘅。” 安如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说什么? 黄药师凑近她,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如风,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阿蘅。”他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动了心而已。这个世间没有两个同样的人,再相似,也是不同的灵魂。看到安如风一脸的不可置信,心中的疼痛也越发浓厚。他只是不想逼她,想让她自己看到。可她却始终闭着眼睛,不去相信自己。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这就叫自作孽吧!之前,他是如何伤害她的,现在,她就有多排斥自己。可是,他就算知道,也不想放开。纵然他明白,安如风是情难自己,才会引得自己前来。如果她再理智一些,以她的机灵,真的永远让自己找不到,也不是不可能。他已经后悔了两年,不想再后悔一辈子。就算是自私也好,他就是要让她永远离不开自己。 “乖,先睡一会儿吧!”黄药师见她心力憔悴,顺手点了她的黑甜|岤。“这些事,等你睡起来再说。”睡吧,别再哭了。 一阵昏眩传来,安如风还未来得及开口,就陷入了睡梦里。见安如风已经呼吸平缓,黄药师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抱着她帮她擦干还在滴水的头发。没关系,她不相信也无所谓。但是要他放手,除非他死。 释怀 天亮了,要起来练功了!安如风从床上翻身而起,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凉飕飕的。一看,只剩下件肚兜了。抬眼四扫,衣服都到哪里去了? 一抬头,安如风尖叫一声。怎么回事,房里还有个男人。突然瞧清楚是黄药师,她努力把剩下的尖叫给咽了回去。刚想问,突然又想到自己只穿了件肚兜。本来,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前世穿个吊带四处走也是常事。可是,古代的肚兜是不带文胸的,也就是说,容易露点。安如风一把将被子拉高来,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你怎么在我房里?” 黄药师一直好整以暇地看着安如风在那里表演,见她把自己重新裹了起来,眼里透过一丝笑意,仍旧是没吭声。果然应该睡一觉的,这不,已经有力气尖叫了? 安如风却受不了这种大眼瞪小眼的场合,尤其是在自己迷迷糊糊,刚睡醒的时候来这么一出,实在让她不自在。 黄药师轻笑了笑,“你睡了一下午,不饿吗?” 安如风奇怪地看向窗外,只见已经是夕阳落山前的余晖了。睡了一下午?有些僵化的脑袋突然想起早上遇见的事情。心情突然就低沉了下去,勉强一笑,“是有些饿了。麻烦你先出去!”你不走,让自己怎么找衣服。 黄药师点点头,起身推开门离去了。 安如风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干净,还未出门,便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响了。黄药师又来了,手里拿着一碗热汤。“孙思竣给你熬的姜汤,赶紧喝了吧!” 接过红糖姜汤,安如风没有吭声,小口小口地喝下。脑子还有些迷糊,似乎有什么事情给忘了。早上,她刚刚才发现,自己回不了家。而且,在以为可以回家的时候,她竟然舍不得离开。回来后,好像遇到了黄药师。自己跟他说了一些话,是什么呢? “你知不知道,我不是冯蘅?” “我知道你不是阿蘅。我一直都知道。” 回忆到这里,安如风突然被姜汤呛了一口。临睡前,似乎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那么,之后他就一直在房里陪自己?背后有人帮自己轻拍顺气,安如风回望过去,只见黄药师不再像以前那般表情莫测,阴晴不定。而是神情温柔,眼中的关心也毫不掩饰。她一直以为,黄药师还被往事束缚着,现下看来,自己才是那个三年怕井绳的胆小鬼。 见到安如风怔怔地看着自己好久,黄药师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安如风继续低头,将剩下的姜汤喝完。随手把碗放回桌子上,见黄药师给她递来一杯水。安如风接过,喝了一口清了清嘴里的怪味,便没再理黄药师,推门出去。 “去哪里?” 安如风头都不回。“外面。”让她好好地整理一下思绪吧。 发现她真的不能回去后,安如风也放下了心头的大石头。早就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好运,现在也总算是死了心。可她觉得自己不可原谅,因为她是在发现这个事情之前先放弃的。父母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换来却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决定。 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落下。她没有脸再哭!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胸襟,安如风被胸口的悲意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留恋这里。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过客。就算是喜欢上了黄药师,就算是在这里定居。她一直都没有安全感。所以,她才这么努力地寻找回家的方法。现在却发现,她心中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如风……”一个熟悉的胸膛把她环绕了起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跟你有关系吗?”安如风冷冷地道。去掉了遮眼的心理障碍,她也想明白了。如果黄药师仅仅是把自己当成影子,没有必要千里迢迢地追过来。虽然她当日是故意让欧阳克去华山。可若他无心,怎么可能知道欧阳克与自己有联系。以他的心高气傲,还不至于为了一个替身付出这么多的心力。更遑论,还这么近乎无赖般地住了下来。 可是此时,她真的没办法原谅自己。连带着,对自己的痴迷也恨了起来。只要一看到他,她就会不受控制地受吸引。她也不想这么懦弱,但感情如果可以控制,她早在第一次时,便不会动心。下意识里,她不肯接受任何一个男人,就是因为始终忘不掉他。所以,她才会远远的逃开。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伤害,更是不想看到自己因为爱情低到尘埃里去。 可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她还是放不下。所以,任欧阳克如何情深意重,她总是动不了心。最后,她竟然还铁石心肠地利用他,引得黄药师来自己身边。所以,当他伤心欲绝地抱着自己时,这才无法挣脱开来。不忍心,也很愧疚。 就因为始终下不了决心,所以,她才会在迟疑中做出这个决定。不仅是试探黄药师的心,也是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没来,自己就彻底的放弃。她其实也是在变相的逼自己死心,按理说,黄药师知道欧阳克有自己行踪的消息微乎其微。 结果,他真的来了。并且,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一时间,安如风也迷惑了。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以他的骄傲应该不会轻易原谅自己第二次的离岛。那等同于,自己又给了他一次难堪。比第一次,还要重。 “如风……”黄药师有些涩涩地叹了口气。她还在恨自己吗? “放开我!”别这样叫我!安如风用力挣开他的怀抱,冷漠地看着黄药师。“我不想喜欢你!如果可以,我宁可一辈子也没见过你!”这样,她就不会愧疚不已。 黄药师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安如风冰冷的表情。 “这里,你若喜欢。可以住下。”安如风一步一步的后退。她是在迁怒,更是在发泄这些年来的不满。凭什么,他喜欢,自己就要留下?凭什么,他可以在伤害自己后,还能表现得这么无所谓。她也想看看,他被人伤害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像自己那样,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受控制的被吸引。 “你去哪里?” “不用你管!” 黄药师一把拉过安如风,声音有些不稳。“如风!”他知道,她是想伤害他。可她的脸色却苍白如纸,仿佛被这些冷语刺伤的是自己。悔意如海水般浓浓卷来。他不否认,刚开始是因为她的容貌才会收留她。可他同样也知道,亡妻已经离开了。两个人完全是不同的性格,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随着她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耀眼,他把所有的心悸都归咎于那样相似的脸。甚至在她动心的时候,还曾暗自欢喜。却没想到,知道真相后,她的反抗会如此激烈。第一次找到离岛的她时,他并没想过伤害她的。可她倔强又不服软,生生的激得自己做出转眼就后悔的事情。之后,他一直在逃避,一直不肯承认,却又被欧阳克的求亲气得几乎失去了理智。未等他想明白,她又一次离开了。辛苦的找寻,得到的却是她的死讯。一瞬间,他心如死灰。这才知道,不管自己承不承认,他就是爱上了。 “黄药师,你别以为什么事情都会如你的愿!”安如风站在原地,笑得冷漠。没有他,自己依旧能过得很好。当时那虚无的一针,真的是把她心里的爱意给生生打成恨意。即使知道他一直在后悔,她也不愿意看,不愿意听,甚至不想去相信他。 “你是想让我再继续找你吗?”黄药师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哀伤。狠心的离开自己两年,不留一点线索。他一直在不停的找!当他知道,她是故意诱他来的时候,心中的喜悦几乎抑不住。原来她也跟自己一样,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不,你会找不到我的。”安如风冷哂,神雕的剧情,她大概也还记得。 黄药师突然笑了,笑容里都是平静。“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他不会放弃的。别以为就这几句冷言冷语就可以把他气跑。 安如风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不是一向很高傲的吗?为什么会这么容忍自己?抿了抿嘴唇,溢出一抹狠意,倘若自己嫁给了别人,他是不是就会死心呢?会不会不再把自己当成囊中物,予取予求? 看到安如风张口,黄药师把她想说的话堵了回去:“就算你嫁了人,我也不会放你走。”她若真敢与人成亲,他一定会杀掉那个男人。就算她真的因此恨他一辈子,他也会在所不惜。他刚到都昌的时候,听到有人说她已经许人了,怒得差点再一次抓着她直接回岛。努力控制情绪,满腔的愤怒在听说她的丈夫一直未出现时化为笑意。原来,她没想过嫁给别人。仅剩的怀疑,在她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彻底变为虚有。与其相信谣言,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略皱了皱眉心,虽然在看到欧阳家的那个臭小子抱着她时,他有些不确定。不过,他很快就明白,她是故意激怒自己的。 这是变相的告白吗?为什么他还能这么霸道?安如风低低地笑了起来,“黄岛主,你到底要做什么?” “陪着我!如风,陪我一辈子。”黄药师神情坚定,深幽的眼睛里瞬都不瞬地看着她。 摇了摇头!安如风苦笑,“如果我说,我不想呢?” 声音变得轻柔了起来。黄药师把她搂进怀里,“如风,我知道你不是存心说这些话的。”她若真要走,只会不声不响。她向来隐忍,不会轻易透露自己的想法。发完脾气就算了!这些话说出来,你自己也很痛。 闭了闭眼睛,安如风没再反驳。他确实很了解自己。自己纯粹是在发泄而已。说了这么多伤他的话,其实就是在撒娇。因为,她仍旧很不开心。伤害喜欢的人,其实跟伤害自己无异。 闷闷地吃完晚饭,安如风放下碗筷便出了门。镇口不远处,有座小山。平时,她不开心,都喜欢到那里去散心。 “你去哪里?”黄药师的声音突然响起。 安如风吓得一回头,见他又无声无息地在自己身边。没好气地不想理他!你问我就一定要回答啊! 见她依旧是一副冷然的模样,黄药师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如风!”她当真要走吗? 安如风仍然不理,脚不停步,向前走去。那里是一片树林,因为生态环境还未曾遭到破坏,尽是遮天蔽日的树荫。她最喜欢的,便是跃到树顶,随风起舞。看着满头闪烁的星光,听着蛙唱虫鸣,看着镇里的点点灯火。 突然右手一紧,安如风一头撞在黄药师充满竹香味的怀里。“回去!”他不想让她走。虽然他不会放弃,但他却知道,这次若再让她走,或许分离,就是一辈子的事情。她一直在努力地放弃自己,他心中是知晓的。倘若这次再放她离开,他怕再次找到她时,她真的将自己忘了。他不想看到她漆黑的眼眸中再也倒印不出自己的模样。 “我不要!”安如风怒道,又是这么不讲理。 有些惊讶地看着安如风,黄药师沉默了一会儿,“你怎么了?”声音放缓了些许。似乎是自己误会了。 “我讨厌你强迫我!”安如风眼圈都红了。 伸手一揽,轻轻地把她抱入怀里,任她怎么挣扎也不松开。“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他只是一时紧张,并不是想强迫她的。 闹腾了半天,安如风也不再费劲了。闷闷地说:“我想到镇口处去散散心!” “告诉我,上午遇到了什么事?”有些苦笑,黄药师这才发觉自己紧张过头了。她每一次走,什么都不带。仿佛桃花岛所有的一切,她都不留恋般。明明看着她的房间里一切都井井有条,可她却总是不回来。 “……没什么。”说了,他也不会明白的。 “你很少哭的。”如果不是遇到了很严重的事情,她不会落泪的。 “……我没了家人。”最怕就是他的温柔,安如风再也坚持不下去。可是,一想到这里,声音里就带了些哽咽。之前,她还有些希望。现在,真的什么都没了。 “有人杀了他们?”声音里升起了腾腾的杀意。什么人敢动她的家人? 摇了摇头,把眼角沁出的泪花擦在他身上。“不,我只是再也找不到他们了。”而且,还是她先主动放弃的。 “那我们回桃花岛吧。”那里,不也有她的家吗? 安如风心中一颤,咬住下唇没吭声。 …… “前面只是一片树林。” “我喜欢站在树顶上。” “好,我带你去。” 任他抱着自己来到树顶,安如风仰头看着天,呆呆的出神。 “你星象学得又不好,看得再仔细,又有什么用。” 突然听到黄药师轻讽一句,安如风“嗖”地回神。他刚温柔了没多久,怎么又恢复原状了。正欲狠狠地反驳回去,却看到他笑得温暖,环手抱着自己。 “抱够了没有?”安如风这才发觉,自己竟然就一直赖在他怀里。嘴里这样说,可她却懒懒得不愿意动。 黄药师没说话,只是手更紧了些。“能看得懂多少?”声音里的调侃味道越来越浓。 安如风的脸通红,忘记得差不多了。她就没怎么用心学这个,只求能辨明方向。“不用你管!”总是拿自己的糗事笑话自己。 哈哈笑了几声,黄药师问,“你很喜欢去游历?” “嗯。”既然不能回去,那她就想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 “不会迷路吗?” 你才是路痴!安如风又被气到了。“黄岛主,如风出来这么久,还从未走错过。” “是吗?”黄药师的声音里,尽是怀疑。 “不劳费心!”安如风挣扎起来,不想跟他说话了。最好离得远一些,不然自己迟早会被活活气死。 “你还是跟着我吧!”黄药师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仿佛只是随便说一句。手臂却纹丝不动,任安如风如何推拒,都不肯松开。 安如风哭笑不得,他这又是在婉转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吗?可为什么偏偏作出一副施恩的口吻。刚想顶回去,却被他吻住了。有些恍神地看着黄药师,安如风最终轻叹了口气。算了,再大的怨气,持续了两年,也该结束了。自己既然是喜欢他的,而他看来也是喜欢自己的,那何必为了争口气,非要僵持下去呢! 憋了良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安如风埋在他的怀里,委屈又自责的大哭。爸爸妈妈,对不起!女儿不肖,也不争气,努力了这么久仍然离不开这个男人。这辈子,再也无法回去了。希望下辈子我还能再做你们的女儿,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好好地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 黄药师轻拍着她的后背,嘴角露出笑意。肯哭出来就好。而且,如果他没有弄错的话,她应该不准备再跟自己别扭下去了。 拐人 心结解开了,安如风发现换个角度看黄药师的举动,真是太有趣了。她之前以为,黄药师只是想强迫自己。现在却觉得,他应该是怕自己又跑了。无语望青天,她就那么喜欢开溜吗?仔细想想,她还真是,不停地从欧阳克和黄药师身边逃开,被找到,再逃离,再被找到。 不过,安如风也有些不满了。他每次说话都不清不楚的。不就是一句喜欢吗?为什么总是不肯好好说呢! 看着站在方竹丛前的黄药师腰上那根黑乎乎的铁箫,安如风奇怪地问:“你的玉箫呢?” “断了!”黄药师微微一笑,眼光柔和。 安如风略略偏过头,仔细地想了想,这才忆起来,原著里似乎他是因为听到黄蓉的死讯,伤心大哭,这才把玉箫给敲断的。真是可惜了,自己哈那根玉箫很久了。可惜没什么天分,不然一定也要弄一根。 “真丑!”有些瞧不上眼地再次看了看那根黑乎乎的铁箫,安如风的表情尽是嫌弃,他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黄药师轻笑出声,确实不怎么好看! 看到他这副悠闲的表情,安如风就想给他制造些麻烦。 “我饿了!” “马上便开饭了。” “我要吃你做的。” “想吃什么?” 侧头想了想,“桃花酿!”已经入夏了,看他在哪里去找桃花。 啼笑皆非,黄药师有些无奈地看着安如风,“现在没有桃花了。” 眨了眨眼睛,安如风一脸的无辜,“哦,我忘了。那就荷花羹好了!”记得他上次抓自己回岛时,就是逼自己做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黄药师看了看安如风,突然笑了,“好。” ———————————————————————————— 荷花羹确实美味无比,却累得安如风够呛。混蛋黄药师,明明说做给自己吃,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可是,为毛一定要她在旁边侍侯着! “拿水来!” “拿盐来!” “翻搅一下!” “出锅!” 很好!很强大!很有大厨的风范!就是为什么他只负责调味和收集材料,连搅拌这种小事也是自己做?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自己来更轻松。起码,没人在旁边指挥得自己团团转! 最悲摧的就是自己,明明不想做,却因为从前被指挥惯了,完全是身不由己。偏偏她也极珍惜美食,心中想着要不要故意多撒些盐,坏了这锅羹。可瞧着令人馋涎欲滴的那锅热羹,怎么也下不了手。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吃到东邪做的食物了。 “你不是说做给我吃的吗?”安如风怒得把手中的汤匙扔下,撂挑子不干了。 “我是在做给你吃。”黄药师笑得一脸风清云淡,仿佛刚刚那么恶劣的人不是他。 这根本就是抓苦力! 无视她的表情,黄药师洗净手,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走了。气得安如风差点在厨房里抓狂!自己不是想整他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被反整了回来! …… 好在荷花羹是清火的。一边喝着美味的荷花羹,安如风一边嘟着嘴打量着又是一副悠闲模样的黄药师。左看右看,总觉得那根箫不顺眼。“你那个铁箫可不可以换换?” 黄药师不置可否,“换成什么?” “没有玉质的,也可以换成竹质的。” “你会做?”黄药师转头问。她以前可没学过这些。 “岛主的聪明天下皆知,还用得着如风班门弄斧?”安如风赶紧推脱。若是用她做出的箫,他那首得意的黄曲儿天知道会吹出什么曲调来。 黄药师不以为忤,只是轻笑了声,没再接口。 “要不,再找一只碧玉箫吧!”安如风还是喜欢他那副青衫碧箫的模样,这只黑乎乎的铁箫拿在手上,活生生跟个烧火棍似的。她被黄药师抓着在厨房当劳力时,差点没顺手抽出来往火里捅了捅。 “好!”黄药师随口答应。 未免太好说话了吧!安如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低头翻。 过得一会儿,便听到黄药师吹起了曲儿。与音色清澈悠扬的玉箫相比,这只铁箫多了股沉重感,音质缺了柔和甜美,变得有些粗糙。 安如风噗哧一声,差点把羹都喷了出来。“你别吹了!”真难听。 这几年,黄药师也极少有心思吹箫,一试之下,脸色也不大好看了起来。打量着这只铁箫,他皱着眉头,也有些嫌弃了起来。 安如风见他扬手欲弃,赶紧阻止:“别扔了!” 略有些疑惑地看着安如风,黄药师将手收了回来。“你要?” “嗯,厨房里还差个吹棍!”才想着它的用处,这便心想事成了。 黄药师的脸色一僵,难看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这只铁箫,扔也不是,递给安如风也不是。 安如风大笑,一把抢过铁箫。“虽然多了几个洞,不过塞些泥土补起来,还是可以用的。”他的表情太好玩了! 无奈地看着安如风,黄药师也不生气,只是淡笑着。 见自己这样,黄药师都不发怒。安如风越发大胆了,故意凑得近了些,看到黄药师的眼眸变深了,她魅惑地笑了笑。“岛主?” 有些不满意她的称呼,可黄药师并未像之前那般突然变得冷若冰霜,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安如风。 “你怎么找到我的?” 眼中泛起一丝笑意,黄药师的表情更柔和了。顾左右而言他,“这两年,你一直都在这里?” “嗯,这里是我的家乡。”安如风以前绝口不提自己的事,这些黄药师也不知道。 “欧阳家的小子什么时候来的?” 安如风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是自己在问他吗?怎么他却反为主了?“几个月前。” 黄药师满意地笑了笑,“他为何知道你在这里?”原来两人之前并不是在一起。 “以前不小心说漏了。”安如风顺口答道。“你又为何晓得欧阳克知道我的踪迹?”不能老让他占主动。 “他身边那个女人说的。”黄药师漫不经心地回答。伸手抚了抚安如风的头发,她又是随手编了两个辫子,便随手帮她挽了个发髻。用她的头绳系好,端详了一下,笑了笑,这才像个女儿家。 采萱?原来是这样。看到那个女人疯狂又绝望的眼神,她总是不喜。现在看来,她只是爱惨了欧阳克,这才会做出报复的举动。“你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黄药师嘴边泛起一丝冷傲的笑意,“我自然辨得清。” 轻嗤一声,“那倒是,你骗人的功夫也很不错。”那个时候,骗得自己多苦啊! 想到安如风当时恨意满脸的模样,黄药师的笑容也消失了。安如风也自觉说得过份了,停了停,“算了,我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你也不许再这样对我了。”老是旧事重提,显得自己太斤斤计较了。 良久,黄药师才嗯了一声。竹叶沙沙声中,低微得几乎听不到。安如风瞄了他一眼,小气的男人!这么引他,都不肯说喜欢自己。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安如风问。 黄药师皱了皱眉头,声音也冷了下去。“过些时日吧!”她这是要自己离开?难不成,她还是想走? “蓉儿与郭靖应该要成婚了吧!你不回去怎么可以?”安如风狡黠地看着他。反正你都不肯说,那还留下来做什么,陪女儿女婿去吧。 黄药师脸上的轻薄怒意消失了,他有趣地看着安如风,“说的倒也在理。”原来给他找了这么个借口。 哦?赶他走,他真就这么走了?安如风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不像他的风格啊! “出来已经有些时日了,我也是该回去了。”黄药师不徐不缓地说。 瞧到他的表情,安如风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赶紧讪笑,“那帮我捎些特产给蓉儿,我现在就去准备。” “蓉儿大婚,你也该到场吧!”黄药师淡淡地说,“这些特产,你自己拎过去,岂不是更好?” 安如风真想抽自己一耳光,绕吧!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于情于理,自己知道了这件事,都不可能不回去一趟的。这就叫作茧自缚。 看到她张口结舌的模样,黄药师笑出了声,“三日后,我们出发。你好好准备吧!” “我……”安如风急得想解释,可黄药师听都不听,直接转身走了。 我只是想听你说心里话!安如风挫败地看着黄药师青色的背影。完蛋了,这么急,怎么跟小竣解释啊! 趁着吃完饭的当口儿,安如风把孙思竣叫到了一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启齿。他会不会又觉得自己扔下了他呢? 倒是孙思竣看不惯安如风这副模样,笑着问:“姐,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安如风吞吞吐吐了一阵子,“黄药师的女儿要成亲了,我们恐怕得回去一趟。”问题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得来。 孙思竣平静地看着安如风,好一会儿才开口,“姐,上次,你便说黄姑娘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你是该回去的。” 安如风点点头,知道这孩子不是无理取闹的个性。可是…… “姐,我现在可以自立了。你不用担心。”孙思竣缓缓地笑开,再不舍,她也是要嫁人的,怎么好让她一直在这里陪着自己。昨日看到她那副模样,便知道肯定是出湖遇到事了。一问老孙头才知道,原来他们差点被葬身湖底。可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细问安如风为什么会落泪时,孙家夫妇说,安如风只解释自己吓坏了。 孙思竣却知道,安如风没有这么脆弱。她肯定因为别的事情这才失控。之前,他就觉得奇怪,安如风一直对那片水域特别关注。摇了摇头,不管如何,只要她还能像这样笑着便好。 “要不要,你跟我们一起去呢?”安如风提议,“桃花岛很美,长年花香扑鼻,景色雅致。而且,你也没见过大海吧!” “姐,南峰镇每个月的义诊,咱们医馆可不能缺人。否则,赵逐和胡泉哪里会坚持下去。”孙思竣摇摇头,拒绝了安如风的请求。那两个大夫早就不愿意义诊了,他也走了,这不是趁了他们的心。其实,他也知道,这只是借口。毕竟,他是真的不好再跟着安如风了。这些年来,她费心费力地帮自己安家立业,为的就是他能自主。纵然心中有千万个舍不得,自己也只是她的弟弟。 安如风定定地看了看他,心中渐渐充满了欣慰。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好吧!那家里就靠你了!” “你放心好了!”孙思竣点点头。是的,这里就是他们的家。无论以后如何,这里始终是他们姐弟的家。 三天以后,安如风便跟着黄药师一同动身了。她留了五千两银子给孙思竣,生怕自己走后,这孩子会支撑不下去。任孙思竣怎么推辞,她就是不肯。最后,黄药师看不下去了,干脆地扔下一本医。安如风惊讶地翻开一看,竟然是他写的。墨迹看来极新,应该是这两天最新出炉的。 “以后有什么事,就派人向桃花岛送个信来。”黄药师说完,便直接拉着依依不舍的安如风离开了。孙思竣微笑着向他们挥手,看得安如风也放下了心中的担忧。有了黄药师当靠山,他应该不会再害怕什么了。而且,那本医可是桃花岛的不传密方。之前,没有黄药师的首肯,她教的,大多数是普通的诊治方法。 想到高兴处,她笑出了声。 “怎么了?”黄药师牵着她的手,回头问。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安如风笑得灿烂。又是写医,又是拐自己回去。目的也太明显了吧!这次的手腕真是高明了不少,害得自己竟然没办法拒绝。 黄药师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没说话。 “我喜欢你!”安如风大大方方地表白,“以前喜欢你,现在也很喜欢你!你呢?”你不说,我说总可以了吧。 黄药师有些叹气,把她搂在怀里,低头便吻了下去。小丫头太可恶了,还这么逼自己的。良久,这才放开气喘不停的安如风,“当日,我听到你的死讯时,伤心的很。” 安如风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一出啊?“哦?那你不把我当成黄夫人了?”这个是她与他的禁忌,可此时提起来,却是这么自然。 黄药师失笑,轻抚着安如风的脸颊,“你不想当黄夫人吗?”同样说的都是黄夫人,可两人却不是在说同一件事。 讨厌,他还是不肯说。安如风转了转眼珠子,干脆地回答:“不想!” 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安如风,“那你想如何?”难不成,她还想嫁别人不成。 “做安如风便好,为什么一定要当黄夫人!”凑上红唇,亲了亲这个小气又别扭的男人。表个白会死啊!没说让你入赘就够给面子了。 黄药师哈哈大笑,“好,你便做安如风吧!”老叫化曾说,桃花岛出来的女孩子个个古灵精怪,还真是没说错。 恶搞 第一次与黄药师回岛时,是被抓回去的。还被他吓到了,以为自己的脖子后面被钉了根附骨针,当时吃他肉、喝他血的心思都有了。时隔两年,安如风实在没料到,自己是以这种心情跟黄药师一同往桃花岛走去。 看了看身边那个总是带着凉飕飕气场的黄药师,安如风就想跟他捣乱。她突然就明白了,黄蓉为什么总爱整得他无奈摇头。这种感觉真的不是,普通的好。 “我累了!” “歇会吧!” “可是,口也渴了!” 黄药师看了看四周,“这里尽是山林,一时找不到水源。暂时忍忍吧!” “可我有些受不了。”安如风满脸的渴望。一路上,她把两个人带的水都喝光了。此时刚好走在荒郊野外。虽然口干,但也能忍受。可她就是想知道黄药师怎么解决此事。 黄药师沉默了下来。安如风有些心惊,不耐烦了吗?难道自己太过份了?没有吧?只是说累了,外加口干舌燥而已。 侧头听了听,黄药师四周探查了一番,突然就抱起了安如风往前急掠。吓得把他的脖子勾得紧紧的,怎么了这是?抽风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便听到了潺潺的水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黄药师,这种无理的要求也能被满足?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黄药师轻轻地放下她,“你不是渴了吗?傻站着做什么?”见她还是一副微张着小嘴,看着自己发愣的模样就好笑。明知道她是故意为难自己,看到她的嘴唇干燥,还是觉得心疼。 不是,安如风摇摇头,只是觉得太神奇了。他是怎么找到水源的?难道又用内力做弊?看着清澈的泉水从石上流过,安如风决定,先把这个疑惑放在一边。冲上去大喝一通,顺便洗了把脸。然后拿出两人的水囊,装得鼓鼓的。 “你不喝?”转头见到黄药师只是站在原地,笑着看着她。安如风不由得红了红脸,这么瞧她做什么。 黄药师只是笑,“休息一会儿吧!”反正现在日头太烈,赶路实在有些不大合适。 躲在树荫下,安如风点点头。确实是有些热了,稍晚些赶路也没关系。“蓉儿跟你联系上了吗?”他又不耐烦乘马车,老爱靠11路。自己上辈子加这辈子依赖惯了交通工具,真是有点疲了。 “嗯,她派雕儿告诉我。等我们回去,便可以举办婚礼了。”黄药师来到安如风旁边,挽着她的腰,带到了树枝上。 “七公会不会去?”安如风被他动手动脚的,已经习惯了。面不改色地把他的手扒到一边,热死了。想到还欠这个老叫化36道菜,就觉得好笑。债都欠了两年,也该要还了。 “不太清楚。”黄药师口气不大好了起来。为什么突然问起老叫化。 安如风皱了皱鼻子,娇俏地说:“也好,就让债务继续欠着吧!”别像高利贷一样,越滚越多就行。 “你答应他什么了?”黄药师低头看着安如风,她不可能会欠人钱,估计是人情债吧。 “七公当初武功尽失时,我答应要给他做好吃的。哪料两年未见……”安如风笑着把那时候的事情说给黄药师听。 听到安如风受欧阳锋的协迫,照顾断腿的欧阳克时,黄药师冷哼一声。“老毒物还真是心疼他那个儿子。” “虎毒不食子嘛!”安如风不以为意。 淡淡地瞧着安如风,黄药师突然浅浅地笑了。“不用管老叫化,他上次喝了我不少珍酿。想要吃好的,叫蓉儿做便是了。”她倒是什么都敢随便答应,姑娘家的,也不怕被人骗了。 被黄药师突来乍现的笑容闪花了眼,安如风赶紧把头转过去。心里又开始扑通的乱跳一阵,老天爷,她当初在岛上时,是怎么顶住如此巨大的压力,直到最后几年才兵败如山倒,溃不成军的。“七公会说我言而无信的。” “那又如何。”黄药师不高兴了,心中就是不爽她亲手做菜给别人吃。 有些奇怪地看着黄药师,安如风左瞧右瞧,恍然大悟,“黄药师,你是不是吃醋了!” 黄药师气结! 瞧着身边的男人脸色不大好,安如风赶紧转移话题,“我可不能把这事推给蓉儿,免得她又跟我闹别扭。”想起上次她几个月不理自己,安如风一时也有些伤心。自己怎么就是做小老婆的命,还免费赠送了一个这么大的继女。连媒婆来介绍,也是二婚的对象。这次,她会不会又给脸色给自己瞧啊?以前看不惯,直接走人,这会儿真跟她爹绑一块儿了,她若真要天天跟自己吵,躲都躲不开。扯了扯辫子,安如风又有些烦躁了起来。 黄药师想到女儿,也笑了起来,“蓉儿确实顽皮了些!” “她会不会……”安如风有些吞吞吐吐的问。 黄药师把她跟头发缠在一起的手解开,笑得温柔。“不用担心这些。” 哦!这么说,黄蓉都明白了。那她应该可以理解了吧?不过,想到她那个脾气。安如风有些鄙视的看着黄药师,暗下决定,如果自己有了孩子,绝对不给他教。黄蓉顶着个主角光环,外出时所向披靡。无论招了多少是非,却总是最后的大赢家。自己的孩子可不见得有这个好命,回头她可不想满江湖的跑去当揩屁股工人。突然啐了自己一口,这都想到什么上面去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黄药师看着好笑起来。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害羞的,表情真是丰富。她以前跟孙思竣一样,总是少年老成的模样。这会儿,仿佛想把十几年没使出的任性都暴发给出来般。 “你的本事确实大,却不是名合格的父亲。”安如风不气地说。 黄药师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当场脸黑了一半。 安如风轻哼一声,她又没说错。瞧瞧黄蓉,都被宠成什么样子了。“幸好我不是你女儿。” “如风!”黄药师见她还继续说,声音里带了丝警告。 安如风巧笑倩兮地看着黄药师,“难不成你想做我爹?”明明做得不好,还不高兴人说。那一声爹,她故意喊得又娇又媚,声音还拖得老长。 黄药师的表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25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药师的表情越发难看了起,安如风知道他快要炸毛了,一溜身从树上滑了下去,咯咯笑得开心。 刚一落地,却听到有人爽朗地笑了起来,“黄姑娘,人生何处不相逢。你不是回到桃花岛准备成亲了吗?怎么还跟着你爹爹到处跑!” 安如风僵在原地,怎么回事,自己不就随便跟黄药师开个玩笑,竟然还有人在附近。尴尬地转过看,看到却是一个打扮得极为清爽的中年道人。 中年杂毛?这是全真教的哪一个?只见这个道人面目英毅,大步前行,气概非凡。背上斜插一柄长剑,剑把上黄|色丝条随风飞扬。安如风之前在夜晚看到过此人,但当时几名全真七子在场,她也着实分不清谁是谁。 “晚辈丘处机,拜见黄前辈!”这时蒙古兵四处进犯,丘处机作为正道人士,哪里不会以国为重,于是四处奔波,但求能减轻黎民百姓的痛苦。偶然路过这里,远远便听到有人交流。一看是熟人,这便赶了过来。 安如风方才明白,原来这就是那个丘杂毛。心中突然又觉得有趣起来,她盈盈而立,笑意如春,看看这个长春子还想说什么。 丘处机左右打量了一番,有些奇怪地问:“黄姑娘,靖儿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前几年,他屡次误会黄药师,却依旧被他放过,心中着实有愧。先且不看在黄蓉与郭靖的面子上,便是自己,面对黄药师,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安如风眼角瞧到黄药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肚皮都快笑破了。面上却装作一派斯文,“安如风见过丘道长!早便知道丘道长为人嫉恶如仇,前些日子还阻止成吉思汗滥杀无辜。慈悲心肠,实乃功德无量。” 丘处机愕然,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人了。刚才他老远便听到有人喊爹,瞧到黄药师与这个女子在这里,面容又俏似黄蓉,并未多想。仔细看才明白,眼前的女子比黄蓉年长,模样虽然像,气质却截然不同。他先入为主,竟然看走了眼。 见黄药师脸上的不悦已经很明显,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重又拜下,向黄药师陪罪,“前辈莫怪,丘处机确实不知安姑娘是令徒。” 安如风差点就破功笑出了声,以前她怎么就讨厌这张脸来着。 黄药师冷哼一声,声音里已经带了极重的怒气:“如风!” 安如风赶紧补救,“丘道长,您误会了。小安并非黄药师的弟子。”黄岛主真的生气了。 丘处机彻底被弄糊涂了,怔怔地站在原地,开始那副精明干练的样子都给抛之九霄云外。不过,此人向来以鲁莽为特色,那副聪明的外壳,只是骗无知信徒的。 安如风瞧着这个中年杂毛明显晕了,忍住笑意:“小安心怡黄前辈已经有些时日,承蒙不弃,这才跟随旁侧。丘道长切莫再将小安错认,以免世人又为黄前辈再添恶名。”艰难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她憋笑到都有些发颤了。为什么她就是忍不住想在黄药师的怒火上再倒壶油,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实在受不了她的恶作剧,黄药师从树上飘下,一把搂住她远远地离开了已经傻了半天的丘处机。只见这个中年杂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像呆瓜一样站在那里,安如风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丘处机愣在原地。他完全无法相信这世上还有人思慕黄药师。最吃惊的是,黄药师俨然一副自家人的模样,根本不避嫌。当着他的面,就这样把这个女子抱走了。一时间,他竟然替黄药师不好意思起来,一张老脸也泛起了红光。想到黄药师的年龄,再想到刚才与自己答话的女子,只觉得天下间最神奇的事情都让自己给碰到了。 安如风一头埋在黄药师的怀里肆意大笑起来。以后,她若跟黄药师一同出行,会不会碰一个熟人,便来这么一遭儿啊!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安如风只觉得周围景色移动的速度太快了。有些奇怪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黄药师冷冷地看着前面,没有理她。 安如风抬头瞧了瞧黄药师有如包公的黑脸,又忍不住想到临走时丘处机脸上的表情,再次笑得瘫软无力。那个牛鼻子面红耳赤地看着黄药师抱着她,旁若无人离开时,仿佛害羞得不得了。他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自己又不是向他表白,抱自己的又不是他。重阳宫里的牛鼻子虽然腐朽了些,不过逗起来真是有意思。 黄药师搂在安如风腰上的手紧了紧,安如风赶紧止住笑,“黄岛主,您大人有大量,别再跟小女子生气了。”别把他气狠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高血压,年纪大了,身体再好,也会有些毛病的。更何况黄药师吃得好,喝得好,有些富贵病也是理所当然的。 黄药师低头朝她一笑,笑容不再清冷,反而邪魅得让她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完蛋了,他要发飚了。自己玩大发了! 和谐 再继续赶路时,安如风没再找些麻烦。让喝水便喝水,让吃干粮便吃干粮。可惜黄岛主依旧板着个脸,没有个好颜色。 直到傍晚时,两人才赶到一家小镇。安如风乖溜溜地付钱,开房。当然是两间,并且是上房。拿了一把钥匙给黄药师,安如风也打开了自己的房门。看看天色,尚早。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可以开饭了。 刚才在山林的时候,她可是提心吊胆的。生怕黄药师一个想不开,就把自己那个啥啥的。不是她这人色胆包天,整天就想着那个什么什么的。而是每次,他一露出那种笑容来,安如风便觉得黄岛主春心萌动了。 掰着手指算了老半天,这人到底多少岁了?四十是肯定不可能的,记得原著里,他娶冯蘅时,就是个中年人了。啥叫中年人?起码也得在四十左右。好吧,给他算年轻些,35岁好了。18年以后,他最少也得53岁了。这还是自己慈悲为怀,给他减了些岁数。 安如风安慰自己,这不是八卦,这是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都五十好几的人了,他的那个功能,能不能正常运行呢?而且,就她的观察,之前这人就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上次,他中途放过自己,难道,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带这样的吧?得出这样的结论,安如风有些瞠目结舌。自己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填房就算了,连性生活都不能和谐吗? 赶紧继续安慰自己,也好。早就听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没经历过,就不会变身野兽了。目前这样也不错,亲亲就算了。也别做什么过份的举止了,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还是别逼着老人家做些为难事。 关上房门,安如风打了个哈欠。精神紧张了一下午,有点累了。刚转过身,却看到黄药师坐在自己房里。剩下的半个哈欠给吓回去了,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不带半点声音,吓死人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掰手指算数的时候。”黄药师一脸的鄙视,多大的人了,算数还用手当工具,说她是桃花岛的人,真是丢了自己的脸。 安如风怒了,自己在自己房里掰手指,他也管!“出去!”她绝不承认,自己脑羞成怒了。她知道自己当时的模样肯定傻透了,可她又没在人前做。 黄药师邪气地笑了笑,“你刚刚说了什么?” 安如风指着房门,理直气壮地说:“出去!”看不惯拉倒呗,她又没求着他看。 话音刚落,黄药师就站在了安如风的面前。身形快得让她一阵眼花,差点栽了过去。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经过刚刚的推算,安如风觉得自己胆气大了不少。“你的房间在隔壁,别老是随便闯到我的房里来!”不用怕的,反正他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哦?原来你认为我经常这么做?”黄药师顺着她的脚步,又跟了上来。 靠得太近了,哪里有气势!安如风再退几步,重新为自己摆好架式。“咱们男未婚,女未嫁的。你不在乎名声,我得要为自己考虑吧!”说起这事,她又觉得有些生气了。上次,他在南峰镇时跟着自己去买菜,虽然啥都没做,可是全镇的人都误会了。现在想起来,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他之前明明知道自己拒绝媒婆的理由是已经嫁人了,还摆出那副模样来。这不就是在告诉大家,自己跟他有关系吗?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到镇上的,怎么就知道那么多事了。皱了皱鼻子,切,他若想知道什么,还怕别人不说吗? “谁之前说心怡我已久,蒙我不弃,这才能跟随旁侧的?”黄药师也不急,缓缓地又上前几步。 这话是她说的没错,可被他用这种暧昧的语气说出来,硬生生地让安如风羞红了脸。“你别再重复了!”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硬生生地变了个味? 黄药师邪气地笑了笑,眼睛里尽是挑逗,“你害羞了?” 臭男人,又勾引自己!安如风吞咽困难地继续后退,“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说完就算了,你还提做什么?”为什么她觉得,再看下去,自己会变成欲女往上扑。黄药师平时清俊的脸上,此时尽是夺人心魄的笑容,引得她的心跳都跟着有些不平静了。不行,回头自己变成狼虎,黄药师会应付不来的。 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黄药师依旧笑得勾人,脚仿佛不着地般,又贴了上来,“话都敢说,还害什么羞?” “我没有害羞!”实在受不了他的语气了,安如风干脆顶了回去。“喜欢就是喜欢,干嘛要藏着掖着!我才不像你!”这就叫现代女子的本色,才不兴脉脉含情那一套。 “嗯?”黄药师低下头,凑得极近,安如风都能看到他眼瞳中的自己了。“不像我什么?” “不像你,什么都不肯说!”安如风再退几步,突然撞到东西,身形不稳地一屁股坐下。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黄药师逼到了床上。这个男人太狡猾了!自己真是大笨蛋,竟然这么没有警觉心! 轻笑两声,黄药师高临下地看着有些慌了神的安如风,“你怕什么?”他眼眸的颜色更深了,里面蕴含的意思,让不经人事的安如风都可以看得出他想要做什么。 怕你以后满足不了我!安如风不敢接口。心中诅咒,哪有年纪大的男人这么没自觉的。她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哪料眼前一花,安如风只觉得一阵天晕地转,便被黄药师压在了床上。 还未来得及挣扎,她便被一阵激烈的吻给打断了思绪。黄药师动作略有些粗暴,凌虐着安如风的双唇,唇舌相交时,容不得她后退半步。 感觉怀中的人儿已经透不过气来了,这才拉开些距离。轻轻松松地一手将安如风的双手固定在头上,另一只手不气地开始解她的腰带。看到安如风一副晕头转向的模样,他忍不住又轻笑了一声。轻轻浅浅地继续吻着安如风额头、脸颊与脖子,温柔得仿佛刚才霸道的人不是他一般。 “黄药师,你放开我!”安如风喘过气来,便发现眼前的姿势暧昧得太不像话了。想挣开他,却发现自己动都动不了。 “孤男寡女,同一室。如果不做些什么,似乎与流言不符。”黄药师哪里会听她的话。顺着安如风优美的脖子一点一点地往下吻着,右手也隔着衣物抚上了安如风的胸前。 这会儿,是真想不起来之前担心黄药师能力不足的事情了。安如风有些惊惶,扭身躲避着那种陌生的触感。可是黄药师哪里肯放过她,忽轻忽重地揉着,柔软的嘴唇又覆了她的红唇,不再像之样那么激烈,只是轻轻地贴着,舌尖缓缓地勾勒着她的唇线。 勉强自己冷静,可是身体却酥麻得不像话。安如风恨得一口咬向他的舌头,黄药师敏锐地抬头,避开了她袭击,手指不气地捏住胸前的顶端。安如风只觉得一股触电般的感觉瞬间就流遍了全身,“啊!“地一声,呻吟出来。 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制止自己发出那种羞人的声音。安如风瞪着笑容邪肆的黄药师,“你太过份了!” 指尖稍稍一用力,满意地听到安如风溢出破碎的呻吟。“你不是想听,我说喜欢你吗?我现在说,好不好?” 安如风只觉得胸前仿佛要爆炸般,身体空虚得不知道想要什么,脑袋也变得一片浆糊。这根本就是欺负自己经验不足!她勉强维持灵台的那点清醒,反驳回去:“我娘说了,男人在这个时候表白,就是意图不轨!我才不稀罕!” “是吗?”黄药师淡淡一笑,突然就松开了对她的钳制。直起身子,半跪着看已经快无力挣扎的安如风。 安如风浑身发软,手脚并用向床外爬去。只觉得衣物绊手绊脚,这才发现,上身所有的衣物都被解开了,只剩一件肚兜还坚强地挂在身上。安如风欣慰不已,还好肚兜是系在背后的,不然,彻底春光外泄了。不过,看来自己之前对黄药师身体的猜测得没错,他就是在逗自己玩。可是太逼真了些吧!还没真刀真枪地做过,就这点挑逗,便让安如风连脚都无力了起来。 听得黄药师笑声又起,安如风只觉得不安起来。加快速度往外爬去,可偏偏黄药师是半跪在安如风的□上,衣服缠得乱七八糟,抽腿都难。安如风心中大骂,该死的古代裙子,太不方便了。 好不容易双膝跪在了床上,安如风手中一用力,便要下床。却觉得腰上一紧,又被拖了回去。胸前一空,剩下的肚兜没能坚守阵地,飘落床上。安如风还未来得尖叫,便看到一双与自己肤色相异的大手罩上自己的胸前。 “原来,你喜欢这样?”黄药师的声音也哑了下来。 鬼才喜欢!安如风颤抖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那双罪恶的双手不停地在胸前翻搅着,从未被人侵袭过的阵地,便在他的掌下像面团般,变幻着形状。明明觉得很猥琐,可安如风却被眼前这活生生的一幕给刺激到了。只见他灵巧的手指同时捏住顶端,截然不同的肤色与异样的触感,刺得安如风再也忍不住呻吟,喉头发出的声音,羞得她自己都觉得脸红。 想掰开他的双手,可力气不足,却只能跟着他的节奏,在自己的胸前滑动。安如风只觉得快要被眼前的一幕给逼得疯了。“黄药师,你放开我!”别再逗她了,她真的受不了。 听到她娇喘的声音,黄药师翻过她的身子,正面对着自己,笑着说。“好,都听你的。” 安如风重重地喘了喘,还没回过神来,却感觉到黄药师的手指顺着她的脊柱缓缓滑下,指尖仿佛带了电般,轻轻的碰触,便传来麻麻酥酥的感觉。安如风被刺激得不由得一挺胸,远离那只有魔力的指尖。却没料到黄药师一低头,把她送到嘴边的红果一口含住。 胸前突然传来被吮吸的麻痒,安如风只觉得脑中仿佛炸开了一个纯白色的焰火。所有的力气瞬间消失了。 磨剑 安如风只觉得身体变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又热又燥,一股触电般的感觉顿时令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不知道想要什么,明明是想躲开,可身体却下意识地贴向那个令自己变得奇怪的男人。就连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你真是敏感!”感觉身下的娇躯一阵又一阵的颤抖,黄药师坏心眼的故意加重吮吸,轻勾舌尖,一直在她的胸前全部印上了自己的痕迹,满意地听到她几近尖锐的呻吟,这才暂时停下动作。 呼吸急促,安如风无力地趴在黄药师的胸前大口的呼吸。好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失神的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倒是黄药师衣衫半退的胸口。呃,身材真是不错!没有那种筋脉盘结的狰狞感,肌肉匀称,皮肤紧实,只是脸靠着,便能感觉到它的热度与强硬。 “那个……”安如风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黄药师,“放开我吧!”老天爷,刚刚那是什么感觉? 一把抓住安如风想推开自己的手,黄药师笑得更魅惑了。“才刚刚开始,你却让我放开你?”这样就满足了?他轻轻地吻着她因为练武,而有些硬茧手掌,顺着纤长的指尖,一根根地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看到安如风羞得眼睛都不敢看过来,又忍不住闷笑了几声。 还来?努力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回来,故意遗忘那种被柔软的舌尖缠绕的感觉。安如风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担心起来。好吧,她必须承认,黄药师确实经验丰富。随便撩拨两下,便让她承受不了。可是,他要来真的……不由地扫了扫黄药师的下面,羞涩得赶紧把眼睛挪开。不能看,不能看!看多了,会长针眼的。撇过头,安如风顺便骂自己假正经。这不还隔着裤子吗?可是……还是好害羞。 根据现代医学,这么大年纪的男人,即使有这方面的需求,一来不可能像年轻人那样强烈,二来,动作应该也不能太激烈了吧?她不由地又扫了扫下面,这个,继续按照现代医学的分析,像他这么大年纪的男人,呃,硬度也应该有所退化了。这不,那个时候街上好多啥啥“金箭油”之类的玩意儿,都是老男人们最喜欢买的。她就曾看过一个老头,一副鬼鬼崇崇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进去,买好后,跟做贼一样又赶紧跑了出来。 她是不怕黄药师把她吃干抹净了不认账。可她就怕,呃,好吧,仍是上次那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问题。 突然,感觉黄药师的手接近了自己的下面。安如风惊得双腿不由得用力,将自己保护起来。“你干什么?” “你太不专心了!”黄药师冷哼一声。动作迅速,熟练又轻巧地将她身上所有的衣服全给除了下来。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交流一下!”安如风吃力地想把他在身上四处作恶的手抓住,可是力气比不过,反而演变成顺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 黄药师不满地堵住安如风的嘴,重新吻得她天晕地转,上气不接下气。话太多了,还是这种时候比较听话。看着安如风重新变得迷蒙的眼睛,忍不住低头轻轻地在她的眼睑上落下几个吻。灵巧地拨开她紧夹的腿里,感觉到湿润后,笑意更深了。 原来,她已经准备好了。 辗转地轻吻着已经被放躺在床上,而不自觉的安如风。他试着轻抚滑润的入口,缓缓地放入一指。 “啊!”轻微的痛感刺来,安如风瞬间清醒了。还未来得及说话,却看到黄药师低头又含住了自己的胸部。异样的刺激还是让她立时便丧失了力气。扯着黄药师的手明明是想让他离得更远些,却因无力地下垂,却把他的上衣顺着襟口,拉得几近腰部。 顿时被满眼的春光迷惑了。安如风看得两眼发直,劲瘦的胸膛,结实的腹肌,完全没有老年人那种满脑肥肠的啤酒肚。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心想再瘦的人,到了这个年龄,多少也会有一点点小肚子。哪料,黄药师竟然还有八块明显的腹肌。呃,腰劲儿应该会不错吧! 安如风突然想扇自己耳光,她怎么跟欲求不满的老女人一样,尽琢磨着这些? 下面一股力道传来,带着疼痛的刺激感让她顺着黄药师的手向上蹿了一下。“不准再分心了!”黄药师淡淡地警告。手指却温柔地缓缓抽出来,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 “痛不痛?”看到安如风眉心皱了起来,黄药师声音里有些心疼。 点头,安如风也真有些怕了。才一根手指就让自己不舒服,回头,他真要进去了,不是会痛死掉?要不,暂停吧? “刚开始都会这样的。”黄药师见她仿佛要拒绝,低下头来吻住她,将她的拒绝堵在嘴里。拇指轻捻花心,缓缓带出半截再轻送进去。 “痛!”安如风轻呼出声,抗拒了起来。 强硬地把她压着不让动,黄药师的右手没再动作。左手却是四处撩拨着,吻却如清风般,印在她的脸上、唇上。“不怕!我会等你适应的。” 可不可以不要再继续了?“我不想要了!”被撑开的感觉好不舒服,下面仿佛要被撕裂般,几近临界点了。安如风左扭右扭,只是想逃离他。 “那可不行!”他摇了摇头,只是将她压得更紧了。无论安如风如何动,就是不肯离开。渐渐地,感觉手指上又多了些湿润。他微笑着将力道再加重了些。 安如风害怕地一缩,却感觉到没了之前的强烈刺痛。反而,在疼痛中,多了一股令她浑身战栗的兴奋。“啊!”柔靡的呻吟顺着他的手指缓缓地散播。安如风一口咬住自己的下唇,讨厌,老是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来。 “别咬!”黄药师轻叹着顶开她的齿间。 “可我觉得不好意思。”安如风嘟囔了一句。他的手真讨厌,怎么躲都躲不开。哪里敏感就往哪里碰,只觉得脑袋又开始有些不清醒了。 “你的声音很好听。”黄药师持续地刺激着安如风,仿佛诱哄般地安慰,“我喜欢听,如风,别害羞。” 安如风神智昏迷,突然忆起他的碧海潮生曲,似乎,也是这种滛语靡靡的感觉。突然咯咯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声音轻柔得几近耳语。 “想到你经常吹的那首黄曲儿。” “什么黄曲儿?”黄药师的声音更温柔了,“是碧海潮生曲吗?” “嗯,每次你吹的时候我都想笑。你平时为人清高,却创出这种下流的武功。真是太不正经了!”顺着他的进出,安如风的呻吟声都有些破碎。似乎,不再那么疼了。 黄药师被气笑了,拿开自己的手指,拨开她的双腿,轻轻地顶住她。“原来,你平时是这么想的?”她一向内敛,看起来冷静,哪里知道尽想些这么稀奇古怪的事。 他离开后,安如风感觉空虚起来。不由自主地扭动着,想跟他更加贴近。刚刚,他们说了什么?怎么听他的语气,似乎又有些不悦。消失的记忆回放了一遍,安如风眼睛不由地睁大,还带这么玩的?这个时候套自己的话?突然一种如丝般的接触感从下面传来,安如风倒吸一口气,低头一瞧,他什么时候也脱得差不多了? 见她重新恢复清醒,黄药师缓缓地顺着她的沾湿自己。邪气的笑意又泛了起来,“好看吗!”盯得不眨眼,也不知害羞。不过,他很喜欢她的这个表情。 其实长得不大漂亮。不过安如风关心的不是它的长相问题,而是,硬度!虽然她在这方面一片空白,不过,前十几年丰富的网络经验告诉她,似乎是达标了。可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担心?会不会是银样的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啊? 听到黄药师的笑声里带了丝有趣,安如风回过神来,赶紧把眼睛转开,脸上的红晕更深了。都到这份上了,不达标她也没辄。 感觉到他轻轻地刺了刺,才刚刚被他安抚下的痛感又袭了上来。安如风身体不由地僵硬了起来,“好痛!” 黄药师突然停住了动作,怒哼一声。“该死!” 怎么了?安如风惊讶了。他不会是,演了一场传说中的保留节目——早泄吧?真的是年老体衰了吗? 她顺势看下去,不对,不是早泄!那他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黄药师一把抓过安如风,快速地帮她穿起衣服。一头的雾水,安如风像个娃娃般,被黄药师三下五除二地穿好了衣服。随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黄药师右手一环,便带着她下了床。 “等等,我还没穿鞋!”安如风脚不沾地被他抱着。这么急,赶着做什么呀?知道自己不行,回家配药吗? 黄药师放她坐在床边,低头轻吻她的脸颊。“快些!” 安如风心中嘀咕,他就算在这方面有问题,自己赶这点时间也没用嘛! 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全是叽哩咕噜的蒙古话。安如风脸色一变,蒙古兵?抬头看向黄药师,只见他脸色阴沉,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安如风只觉得头顶乌鸦乱飞!原来,他早就听到动静。自己还以为,他那个出了什么问题呢!赶紧继续低头穿鞋,安如风笑得颤抖。也不能怪自己这么瞧他,这不是时刻在担心自己的x福问题嘛! 不过,这下子,那些不长眼的蒙古兵要遭殃了。黄岛主最擅长的,便是迁怒了。这些蒙古兵个个凶残成性,杀人如麻,这回要踢到铁板了。 感觉怀中的人儿有些奇怪,黄药师低头看了安如风的头顶,只见她笑得发抖。之前,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心中虽然好奇,却也不想再问。这个时候,还是先离开最好。 “拿着!”黄药师带着安如风从窗口跃了下去。只见满地狼藉,惊惶的宋人在蒙古兵的马蹄下翻滚。已经有些蒙古兵闯到了楼上。不少宾被赶了出来,呼喝声、哀求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哭嚎四起。他随手捡起断砖,微一运劲便捏成了满手的碎砖,塞了一把给安如风。 底下的蒙古兵足足有上百人。安如风厌恶地看着他们实行着日寇的“三光”政策,像是蝗虫过境般,涌到哪里,哪里就是不得安宁。哼,以前还觉得小小的岛国算是有创意,这下才知道,又是从自己的老祖宗这里学去的经验。 黄药师抱着安如风往前掠去,身影过处,鲜血遍地,惨叫一片。安如风抽空弹着碎砖粒,专找那种凶神恶煞,举着大刀长矛追杀宋人的蒙古兵,刁钻地射入他们的眼眶内,痛得那些恶徒仰面摔倒,哭声震天。突然看到一道亮黄的缨络闪过,安如风转头看去,咦?又是那个丘处机。 丘处机只觉得倒霉万分,他一路找机会想干掉这队无恶不作的蒙古兵。哪料又撞上东邪与那个女子了。瞧见那名女子娇羞地躲在黄药师的怀里,两人之前绾好的长发此时全散了开来,顺着风儿纠缠在一块,暧昧得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尤其是,黄药师的衣衫略有些不整,那个叫安如风的女子更是脸泛娇红。一时间,丘处机脑中只是蹦出四个字“白日宣滛”!东邪竟然在大白天里,做这等羞人之事。赶紧半背过身子,装作没看到他们。 安如风看到丘处机的脸色,顿时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由得低笑起来,这个牛鼻子,还真有趣!自己这等做的人都没觉得什么,他一个外人,竟然臊得仿佛想挖掉自己的眼珠子般。 黄药师也瞧到了丘处机,淡淡地扫了一眼。可丘处机却眼光不敢直视。 “丘道长,咱们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安如风恶意地提醒了一句。只见丘处机瞬间脸红得如同滴血般,发狠地劈开眼前的几句蒙古兵,闷声不接话。 黄药师仿佛没听到安如风说话般,只是搂着她飘身远去。 听到安如风银铃般的笑声越传越远,丘处机这才抬起来头。只觉得脸红心跳,仿佛刚才是自己做了那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看着眼光死伤一片的蒙古兵,丘处机有些诧异。以前黄药师虽然言行举止有些邪气,却很少如此大开杀戒。看到他刚才脸色阴沉,似乎心情极度不好,难道,黄药师这是在发泄不满? 允诺 安如风一路都笑得合不拢嘴,怎么以前没觉得丘处机这么有趣来着。 黄药师有些无奈地看着怀里的人儿肩膀还在一耸一耸地,轻轻地拍拍她,帮她顺气。“好了。”真是顽皮。 瞧见一群蒙古兵又迎面走了过来,安如风皱起了眉头,收敛了笑意。“这些哒子真讨厌!”她讨厌滥杀无辜,否则刚才也不会下手无情。刚才蒙古兵已经杀到了栈楼下,百姓们被他们杀得哭爹喊娘,看得安如风心头火起,这才狠毒地直取他们的眼珠子。若不是从未杀过人,她巴不得杀光了事。 “你不是早便说过了,大宋积弱。”黄药师也厌恶地看着那群蒙古兵旁若无人,走到哪里便造出一片狼藉。 是啊!可他们在未来近百年里,统治了中国。就算她看不过眼,也不可能凭个人之力有所改变。但既然看到了这些人在作恶,也不装作没看到般的不阻止。 抬手轻弹,安如风手中的碎砖粒“嗖嗖”地射出。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你们,什么人?”几名颇有眼色的蒙古十夫长呼喝着,警惕地看着相拥的两人。 安如风轻哼一声,“尔乃蛮夷,何必吐人言?” 微笑地看着安如风一脸的嫌弃,黄药师头都不肯抬。这些小角色,他懒得理。 明显没听懂安如风的话,那几名小队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看到一名虎背熊腰的蒙古兵走了队伍,虽然仍然带了些外音,可汉语却说得清楚了一些。“两位高人,我们并未阻止你们的去路。为何杀我士兵?” “你们屠我手足,还不准我大开杀戒?”安如风不屑一顾,“你大概是个什么百夫长之类的吧!今天既然撞上了我们,你也别想拎着脑袋回去了!”跟你们学的,想杀就杀了,哪那么多理由?这个世界没有警察,也用不着讲道理了。 话音刚落,一声响亮的“嗖”声划破空气。百夫长还未来得及再说,便被一颗石子头嵌中眉头,满脸惊愕地仰面倒下。黄药师在她说话时,便拈了颗她掌心的碎砖弹了过去。 周围的士兵一看,哗声大起。可是那几名十夫长却极有威信,呼喝几句,竟然没有人四处逃散。看得安如风叹了口气,“把这几个小队长杀掉,我们便走吧!”训练有素的军队,哪里是打惯了败仗的南宋士兵可以比拟的。一任又一任的短命皇帝更是把好不容易打出点的成绩当作谈判的条件,只愿意割地赔偿。纵然下面的兵将有血性,却生生被这种领导人给磨灭了胜利之火。 黄药师脚不点地的向前行去。目中无人地闯入蒙古兵,随手抢来一把长枪,抖腕刺去。只听得几声刺破人体的闷响,几名十夫长惨叫连连。黄药师突然跃起,一脚踢去,将一名正在奔逃的十夫长踢了下去。安如风清楚地听到他的脖子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整个人如破布娃娃般,飞出十几米,这才翻滚着落地。听那声音,应该是活不成了。 将安如风轻放在身前,黄药师一拉马缰。急速奔走,沿途手中枪尖星光点点,当真是遇神杀神,遇佛屠佛。刚刚还有些秩序的这队近百人的蒙古兵,就被黄药师一人给搅得散成一团散沙。可所有的士兵只是围了散开,仍旧没有向外奔逃的。看得安如风心头难受,索性埋在黄药师的怀中不去看。 一直到听不到身后的喧哗,黄药师这才低声问:“怎么了?” “大宋打不过他们的。”安如风闷闷地说。就算知道之后是他们胜利了,心中还是不忿。宋人太弱了。 “嗯。”黄药师的声音里也带了丝怒其不争的伤感。 “他们会不会打到都昌去?”安如风突然有些担心起孙思竣。 “不会。那里过于偏僻,又不是交通要道。占据无利,大宋真若亡国,那里也不会受硝烟之苦。”傻瓜,关心则乱。当初她选择那个地方,不也是知道这点吗。 听他赞同自己的观点,安如风并未更觉得开心,反而心里不舒服起来。使劲搂住黄药师劲瘦的腰,“总是这些上位者害人。老百姓无所谓谁当皇帝,只要有口饱饭吃便行了。人的控制欲,真是无穷无尽!”讨厌战争,厌恶血腥,虽然在21世纪,也有很多无奈。至少不会看到这么多的人间惨剧。 “放船千里凌波去,略为吴山留顾。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北翩然,壮心偏感,年华将暮。念伊蒿旧隐,巢由故友,南柯梦,遽如许!回首妖氛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奇谋复国,可怜无用,尘昏白扇。铁锁横江,锦帆冲浪,孙郎良苦。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泪流如雨。”黄药师轻吟,声音里带了丝悲怆。 听得安如风心中憋屈。以前常听得他吟这些,总觉得与己无关,出来才知道,被卷入权利之争的百姓何其无辜。若是如他们般柔弱,今天被杀的那些尸体中,怕是也有自己了。 黄药师低头轻轻地在她头顶上吻了吻。“如风,别怕。” 安如风抬头展颜一笑,他知道自己心中难受。“我不怕,他们打不过我,更打不过你!” “蚁多咬死象,别粗心了。”黄药师不赞成地摇摇头。一人之力何其有限,她从小便未受过什么疾苦。这些年流落在外,想必吃了不少苦头。突然淡淡一笑,一般人想让她吃亏还真不容易。 乖顺地点头,安如风轻轻地握住黄药师的手。真温暖,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直到这一刻,安如风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被人守护着,如同珠玉般捧在手心。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满足。女人的心很小很小,只是期盼有个能真心诚意爱自己的人,能够给自己一个遮风避雨的港湾便够了。 “告诉我,那时你下针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安如风轻问。当时的刺痛感明明不是错觉,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临时收回了附骨针。 黄药师有些无奈地笑笑,“你不是知道我舍不得了吗?”总是要逼自己说出来。 微笑着抬头,安如风勾下他的脖子,轻轻地用舌尖勾画着他的唇线,“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很爱你?” “有。”黄药师由着她像个孩子一样舔着自己。 “那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安如风直视着他的眼睛。他不说也没关系,自己说就行了。既然断了回家的念头,那她就要好好地陪着这个男人。 黄药师看着凑在眼前的娇颜,只觉得心头温暖。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充满了柔情。她坚定的眼神,吐露出的爱语,在在都让他心悸、欣喜。 动情地吻了下去,他知道,只要她说得出,便做得到。她一直都是这样,遵守诺言,从不大话。在知道她死讯的那一刻,他满心悲愤,恨不得毁掉所有人来为她陪葬。女儿的死只想让他发泄愤怒,而她的死,却让他万念俱灰。他以为自己又一次无力守住喜欢的女子。 欧阳克的那句诗让他瞬间清醒。狂喜涌出,这才明白,原来她早已经深深地刻入自己的心间。两人相处的那么多年,早已经让他清楚的看到,她不是阿蘅。记得那次,她闯入墓室里。明明伤心欲绝,一向璀璨的眼睛里充满着悲伤,却顽强而不服输。阿蘅性情温柔,从来不像她这般,一次又一次地给自己难堪。可他在极度愤怒下,仍然舍不得再伤她。 早在第一次看到她因自己吐血,却倔强地将那一口鲜红吐入袖口时,便后悔了。那时的她带着血色的唇瓣不屈而又漂亮地弯起一个悲伤的弧度时,他差点就将她拥在怀中。恨声赶走她,为的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又一次动心了。因为他以为,自己会陪着阿蘅一辈子。所以,看到欧阳克对她的兴趣时,他失常了。她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谁也不可以抢走。若不是顾念那个小子提醒自己的好心,在知晓他仍然在纠缠安如风时,便不想留下他的性命。 “如风,我也喜欢你!”轻轻地凑在她的耳边,黄药师几近耳语。 安如风惊喜地转过头,他竟然肯说了? “回岛后,嫁给我吧!”黄药师看到她突然灿烂起来的笑颜,也弯起了眼睛。“我知道,你喜欢游历天下,我带你去好不好?”听到欧阳家的小子那般勾引,还敢将她抱在怀里,他气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她想去哪里,自会有自己带她去,用不着别的男人。若不是看到她眼神没有一丝迷惑,他也不会放过欧阳克。当时,他真的气疯了。是真的有把她吃干抹净,拆开下肚的欲望。才两年不见,竟然胆子大到敢依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26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在他人怀中。只是,见她吓得眼眶含泪、脸色惨白,又不忍心起来。 “若我看不惯这些蒙古鞑子,你也都帮我杀了?”安如风指了指前面几个散兵。 “嗯,你不喜欢谁,我都替你杀了。”黄药师宠溺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知道他会这么说,安如风就是想听他说这种让自己的心都化成绕指柔的话。“算了,桃花岛主名声已经够坏了,再背上一个为女色所惑,从此杀人成狂的名头可不好。”不是所有的蒙古兵都是坏人,最该死的,便是那些主攻者。安如风一把按住他的手,阻止他再收割人命。 “黄老邪做事,还怕人说?”睥睨的神情一闪乍现,黄药师一枪射去,劲力急猛,吓得那几个左顾右盼的蒙古兵尖叫了起来。发现自己无事后,几人看着发颤的枪声只露出小半截在地面上,骇得面无人色。 “天下兴亡,自有定数。咱们管不了太多的。”安如风笑着说,“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陪我一起到老便够了。” “嗯。”黄药师一拉缰绳,促马急奔,“我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孤伶伶地活在世间。”那种感觉,太悲哀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安如风轻轻地靠在他胸前,享受着他为自己遮住急劲的风。“如果你食言,那我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去找你,问你为什么言而无信!” 快意地大笑起来,黄药师向着海边奔去。他喜欢上的女子,果然与众不同。从刚见她起始,他便明白,这个小姑娘不受世间俗礼约束。小小年纪,便敢算计自己,谋求生路。只是他没想到,刚开始的一时心软,会引来这么些年的纠葛。早若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舍不得她,一开始时,便不会放她离开。用尽所有手段,也要把她囚在身边。 幸好,蹉跎了这么多年,最终他们还是在一起了,没让遗憾变成绝望。 反攻 一路上,幸好未再遇到蒙古兵。只是安如风想到一件事,突然有点抓狂。黄药师说,回岛举办婚礼?好吧,这件事本身没有错。可是,他们不是回去替黄蓉举办婚礼的吗?难不成,黄药师想父女同一天成婚? “怎么了?”看到安如风一个人坐在船头,一脸纠结的模样,黄药师好笑地问。 “成亲的事情,可不可以晚些再说?”安如风想了又想,还是说了出来。她都不知道黄蓉是不是要给脸色给自己瞧,还跟她同时出嫁! 黄药师侧头看向她,笑得温雅。“不行!” 不行就不行,还笑得这么漂亮做什么?安如风气得把头一偏,拒绝他的诱惑。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这次回去,是要替你女儿办婚礼的。”安如风吼了回去。他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那又如何?” 只觉得一阵阵回音向自己袭来,安如风脑子里轰轰直响。“那又如何……那又如何……那又如何……”自己跟他说这个,简直是自找没趣! “我不嫁!”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 黄药师哈哈大笑,“迟了!”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气闷地看着黄药师,安如风也知道,自己只是随口说说。看着黄药师自己调整着帆的方向,安如风心里好笑。奔到海边时,无论她引诱也好,吓唬也罢,渔民们就是不同意接受陌生人的请求出海。说什么最近几次有人上当后,都被用匕首逼得改了方向去了桃花岛那边。据说,那个吃人喝血的大魔头越来越猖獗了,比蒙古兵还可怕。看到黄药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安如风赶紧花钱买了艘小船,自己撸起袖子干起粗活。也好,这样一来,两人说话也不用顾忌什么。 “歇一会儿吧!”再过两天,就可以到桃花岛了。这艘船虽然小,但他们带的食物充足。最重要的是,他们不赶。或者说,安如风不着急。她就没想好,该怎么劝黄药师改变主意才是。 黄药师看了看天,“海风变腥了,等会儿可能会下雨。” 安如风讶然地看了过去,不会吧,又遇到暴雨?仔细辨了辨天色,真是糟糕,虽然在桃花岛住了那么多年,可平日里学习天象什么的,她总是不大认真,再睁大眼睛也看不出名堂来。 “雨会下得很大吗?”撇了撇嘴角,辨什么辨,现在不是有一个活动的百科全在这里嘛! 黄药师收起帆,“嗯。”他动作快速,走向船舱的时候,随手将坐在一旁的安如风抱了进去。“不要再坐外面,一柱香之类,便会下雨了。” 果然,才没过得多久,天就突然变得昏暗。劲急的海风吹来,船都开始有些摇晃了。安如风脸色有些发白。两次在海上遇到暴雨,一次差点丢掉小命,一次孤伶伶一个人在海上飘摇。就连上次在鄱阳湖时,都差点翻了船。她这辈子是不是跟水犯冲啊! “怎么了?”见安如风表情有些奇怪,本来只是坐在舱门看外面的黄药师皱了皱眉头。 摇了摇头,安如风努力平息着心里的恐惧。没事的,喜欢的人正坐在旁边,还瞎紧张些什么。他那么厉害,肯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见到包裹在旁边,安如风随手打开整理一下。找些事情来做,总比自己乱想得好。 一只大手伸来,将安如风抱在了怀里。“如风?” “没什么。前几次,也遇到了暴雨。”安如风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黄药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在她的额角亲了亲。“只是风有点大而已。” “嗯。”安如风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也逐渐安心了起来。正想转身在他身上赖一会儿,突然手碰到一个药瓶子。这是什么?她奇怪地把小瓶子拿到眼前,不是自己的东西啊。怎么在装包裹的时候,被塞了进来? 看到安如风拿着药瓶子看了又看,黄药师也有些奇怪,随手便接过药瓶子,打开一闻,脸色立变。 安如风吓一跳,里面装的是毒药吗?还没问出口,便看到黄药师的脸色奇怪了起来,看向她的目光竟然有些炽热。 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安如风凑在瓶口轻嗅了一下,脸色也变了。里面竟然是蝽药!张口结舌地看着这个玩意儿,安如风实在想不明白她什么时候会有这个东西。 “这是哪里来的?”黄药师的声音温柔得仿佛仿若耳语。 安如风茫然摇头,不知道啊! “你刚刚就是在找它?” 安如风滴汗,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害怕暴风雨吗?” 安如风瀑布汗,他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她的下巴被抬了起来,黄药师柔情似水地看着她,“所以,你准备用它做什么?” 紧紧地抓着这个装蝽药的瓶子,安如风觉得,自己现在说真话,他应该也是不会信的。看到那张俊逸的脸,安如风的唇角缓缓绽开一个魅惑的笑容。“你猜猜看,我准备拿它做什么?”反正你都已经定罪了,我就承认了。 黄药师眼中的热度越来越高了,却丝毫未动,只是看着她。 安如风伸手勾下他的脖子,呃,好紧张!要怎么做呢?微微一停,她决定,还是先从耳垂开始吧。仰着脖子,她轻轻地舔了舔黄药师的耳垂,听得他的呼吸瞬间粗重了一刻。得意地笑了笑,毫无预兆地突然含了起来。 感觉他抓在自己腰上的手紧了紧,安如风柔媚地笑着。“不许乱动!”拨开他的手,半跪在黄药师的身前,缓缓地从他的耳际、下颔一直吻到他的眼睛、鼻子,几次缓缓地从唇边掠过,就是不肯乖乖地亲上去。 听得外面的暴雨“哗啦”地下了起来,安如风却是满心的兴奋。轻啄了黄药师形状漂亮的唇部,右手轻轻地从他的胸襟前划了进去。一层,两层,终于接触到皮肤了。温温软软的,摸起来,感觉真好! 安如风色心大起,一把将他的衣服扯到肩头。看到黄药师一副春光外露的模样,差点就按捺不住自己,冲上去乱舔起来。太有趣了,他竟然真的任自己折腾。一口一口地在他的皮肤上印下自己的气息,安如风抬头,笑得娇媚:“喜不喜欢?” 黄药师只是低头看着她,嘴边的笑容也带了丝邪意。 安如风伸手摸上他的腰,缓缓地把他的腰带解开,一件件地扯开他的衣衫。上次便看到他的身材,只觉得好得过份。这会儿,她色眯眯地前后打量着,老天爷,他这要是到现代去,非得把他这个年龄的男人给羞愧死。不对,就是很多年轻小伙子,都练不出这种好身材。肩宽,腰窄,肌肤顺滑,肌肉条理清楚却又不霸道。真有料啊!抱了上去,安如风不气地上下其手,嗯,别看他穿起衣服时一副清瘦的模样,可胸膛宽阔,背肌有力,摸起来,感觉真是不错。 “然后呢?”见她始终只是抚摸自己的上身,黄药师突然问。 安如风一怔,他这是在不满自己动作太慢?低下头,呃,要不要帮他解裤子啊?脸上突然有些发涨,完蛋了,她觉得不好意思。上半身还无所谓,要来真的,安如风丧气地觉得,自己然没胆。 “这样就结束了?” 安如风觉得有些脑血上冲,太瞧不起人了。她还没嫌他上次,还有上上次,那个半途而止呢!狠心将手伸到他的裤带上,手一抖,还是缩了回来。讪笑:“雨太大了,船里不安全。我去看看帆收好了没有。”心里大哭,自己就是没胆!这种事情,她就算眼界宽阔,也没主动过啊!要不,他也让自己先去体验一把,再来跟他ooxx。 “药的事情,你解释清楚了吗?”看着她起身,黄药师轻飘飘地问。 “我不知道……”突然下半截话给吞了回来,安如风想起来了。那个是欧阳克的。那次自己把他的药抢过来,本来想研究一下到底是什么成份。后来给忘了,随手扔到一旁。哪知道这次竟然会被卷在衣服里。 “想起来了?”看到她的表情,黄药师淡淡地说。“这瓶药,药性猛烈,不是一般人能配得出。最奇怪的是,里面然还含有一定量的蛇毒。换句话说,它是以蛇毒为基础制成的。”将已经缩在一旁的安如风拉了过来,黄药师笑得邪魅,“如风,告诉我,你哪里来的?” 自己简直比窦娥还要冤,现在她去哭倒长城还来得及不?安如风简直想骂自己,抽什么风了,怎么会把这个玩意儿塞到包裹里了。尴尬地笑笑,她拉了拉黄药师身上被自己扯散衣服。“我抢来的。” “从谁手里抢这种药?”除了西毒家,还有谁能将蛇毒用得这么出神入化? 天知道当时欧阳克为什么把这瓶药给拿出来。安如风嘿嘿直笑,脑中急转,有什么办法让他不再追究不? 突然觉得腰中一松,腰带竟然被解了开来。安如风弹跳着往后退,却被黄药师一把压在地上。“为什么跟我出来时,还要带这瓶药?” 真的不是故意的。安如风无力地看着自己的衣服越来越少,他不会是想继续上次未完的事吧。“我们有话好好话行吗?”情势完全逆转,太失策了。微瞪了一眼黄药师,小心眼的男人,不就一瓶药吗?他到底在计较些什么? 黄药师依葫芦画瓢,将她的衣服都解了开来,轻撩起肚兜,满意地看到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嘴里说着,手却在安如风身上不停地点着火。学着她之前的模样,上下其手,不气地享受着皮肤接触的感觉。 听着安如风溢出呻吟,黄药师轻轻地拉扯着她的亵裤带子。“说不说?” 被逗得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安如风只觉得热得难受。“是我从欧阳克那里抢来的。” “他想用这个对付你?”黄药师的声音变得阴恻恻,那个小子胆子太大了。上次,他就该杀掉他。 “不是的。他不会这样做。”忍不住替他辩解了起来,“若真要做,他早就下手了。” “你在帮他说话?”不喜欢听她为别的男人争辩。 “我说的只是实话!”身上的敏感点被他碰触到,安如风尖叫出声,声音也变得沙哑,“你是不是觉得,我带这瓶药出来,是用来对付你的?” 轻笑出声,黄药师吻住她娇喘不停的嘴唇,“你没有这个胆子。” 很好,她成了不敢做也不敢当的胆小鬼了。“黄药师,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收回这句话。”安如风不服气,这是挑衅现代女性的开放程度。她不就是刚刚退缩了一下嘛!就被他瞧不起了。 黄药师大笑不止,“好,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做!”松开置住她的手,黄药师好整以暇地等在一旁,眼中的轻视显而易见。 激将法!这是红果果的激将法!安如风心如明镜,可是理智归理智,她实在看不惯黄药师这种轻鄙的模样。太气人了!简直就是t的嘲讽吸怪技能。很不幸,安如风就是那只无脑的笨怪。她扑了上去。一把扯住他的腰带,正准备拉开来,却感觉到船剧烈地震动了起来。黄药师动作灵敏,转手将她抱住,避开船舱尖硬的地方,紧紧地护在怀里。 安如风晕头转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蝽药 听得船身发出吱吱的响声,仿佛有什么重重地撞了上来。船舱里物品“哗啦”地滚了满地。左右摇摆中,黄药师扬手挥开大部分杂物,抱着安如风坐在一角,固定住身体。 “怎么了?”安如风被突出其来的动荡震晕了。刚刚她还在准备推倒黄药师的,怎么就遭天谴了? “别说话!”黄药师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怕她咬到舌头。 暴雨仍在狂下,风声呼啸,天色昏暗。安如风缩在黄药师的怀里,勉力想看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船身依然晃荡。好不容易才平稳些,黄药师却帮安如风整理起衣物来。 安如风这才发现,自己上身几近□。有些微赧,她七手八脚地帮自己穿好。可是摇来晃去,穿起来比平日里困难了许多。 “有人吗?”有点熟悉的声音传来。咦?什么人过来了? 安如风急得半死,赶紧穿衣服,可怎么也穿不好。突然听见舱门“吱呀”一声,开了个小缝儿,安如风吓得差点尖叫,就听得黄药师怒斥一声:“滚出去!”身子一侧,挡住安如风的躯体。随即扬掌推去,只听得“咣当”一声,舱门又关上了。 对方痛叫一声,也不知道是撞到哪里了。明显也大惊失色,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没被看到吧?安如风欲哭无泪,这到底是怎么了?想做个坏事,总能被人撞破。 “那个男人是谁?”安如风咬牙切齿,千辛万苦才把衣服整理好。可不可以杀人灭口啊!转头看看黄药师,依旧是一副春光外露的模样。嘴角抽抽,莫不是,他就想这样出去? 拉扯了半天,又帮他弄好后。黄药师冷哼一声,面沉如水径直走了出去。 瞧得他脸色不对劲,安如风奇怪了,他真准备灭口啊?赶紧一溜小跑也跟了出去。 刚出舱门,便瞧到那个身影背上的长剑飘着杏黄的缨络,安如风刚才的郁闷突然化成了满腔的笑意。怎么回事,又是丘处机! 只见丘处机神情惊讶外加尴尬,站在船头半侧着面对着他们。 黄药师冷冷地站在船旁,一语未发。 安如风勉力压抑住嘴角的笑意,“丘道长,我们又见面了。”是不是觉得她跟黄药师名不正言不顺,丘姓卫道士不爽啊!不知道,以后他们若是拜堂成亲了,他还会不会来抓j呢?眨了眨眼睛,安如风仔细地想了想,若是那样,就叫偷窥了吧! 看到安如风与黄药师都是一副衣衫未整,披头散发的模样。丘处机再笨也知道刚刚自己差点看到了什么。他是出家人,却一连几次都撞到这种情况,愤怒又难堪,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可气的,便是这个叫安如风的女子,每次都是一副无辜的模样跟他说话,让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能装傻。 瞧到丘处机额角肿得老高,耳根已经开始发红了,安如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丘道长,你为何会在海上?”看了看方向,这里只有一个桃花岛可以上岸,难道,他也是去那里的? “靖儿大婚,邀我去观礼。”丘处机生硬地说。接到邀请后,他便赶往桃花岛,哪里知道遇上了风暴。偏偏小船是租来的,所有人都不肯靠近桃花岛的水域。逼得没法,他只好自己操舟前去。谁料海上突然下起了暴风,不熟悉海性的他手忙脚乱,也不知道收帆。哪料一片漆黑中,前面竟然还有艘小船。等他发现时,已经控制不住一头撞了上去。幸而只是擦身而过,两条船的损坏并不严重。 听得有人尖叫后,丘处机也着急了,生怕有人受伤。急跃过来,推开舱门就想查个究竟。却被一股大力紧关了舱门,不及防下,头上还撞了老大一块青肿。听到黄药师的声音,丘处机只是觉得糟糕。自己怎么又撞上了他。可偏偏此次,他是要去桃花岛的,就这么离开也说不过去,只好僵直着身子站在外面等候。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淋得像个落汤鸡,再也没了之前一副有道高人的模样。看得安如风只想抱着肚子笑,额顶肿块,脸色发红,混身湿答答的,就是之前被金兵围着,丘处机也没这么狼狈过。 一句话说完,丘处机又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了。黄药师脸色难看,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瞧得安如风一副激|情未退,粉腮泛红的模样,更是让他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觉得倒霉,腹中暗诽,怎么黄药师为人如此放荡,不顾时间,不顾场合,然就这么发……赶紧宣了个道号,出家之人,不可口出诳语。最让他觉得悲哀的,为什么总让自己撞到。 突然觉得手中有东西,心慌意乱的丘处机下意识地拔开塞子嗅了嗅。这才想起,方才被门撞到时,一个小瓶子滚到了他的身下。他顺手便给捡了起来。这个,应该是他们的东西吧? 哦哦,原来是这样。安如风看了看依旧惜字如金的黄药师。“咱们要不要请丘道长跟我们一同前去?”反正都遇上了,一同观礼嘛! 黄药师气得瞪了她一眼,安如风假装没看到。正想说什么,却见丘处机像被虫咬了一般,扬手扔出一个药瓶子,脸色大变,声音都紧涩了起来:“贫道临时想起急事,麻烦前辈和姑娘帮我带话于靖儿,便说丘处机日后再去祝贺。告辞!” 话音未落,他便跟有导弹在后面追一般,速度奇快地跃回自己的船上。竟然就这么扬着帆儿远去。安如风一连串的喊叫,他都装作没听见。 愕然地看着黄药师,“他那个方向,是去哪里?”不是说去桃花岛吗?怎么转眼就改变主意了?跑得这么快,是不是看出黄药师要杀人啊?只是这速度,安如风啧啧称赞,让她顿时对重阳宫的二代弟子刮目相看。 黄药师眼尖地看到丘处机扔出的药瓶子,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他阴沉沉地看着安如风,眼中的火气越来越大。 安如风莫名其妙,怎么冲她发起脾气来了。走到船舷旁边,看了看船体受损程度,似乎没什么大事。擦擦脸上的雨水,突然看到了丘处机扔出的药瓶子。呃,好眼熟。似乎,是那个蝽药瓶子。 …… 安如风“哈哈”一声就笑了出来。丘杂毛不会以为,他们正在用这个玩意儿吧。 “很好笑?”站在一旁的黄药师轻问。 赶紧闭嘴摇头,不好笑。就算真的好笑,也要假装不好笑。这是在怀疑他的男性能力,怎么可以笑出声来。 转头看向黄药师,只见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赶紧扑过去,偷偷一脚撩起药瓶,丢入海中,毁尸灭迹。“我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到桃花岛?” 黄药师反手轻搂,扬起一只袖子帮她挡雨,顺势将她拉回了舱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呢?” 安如风无语,她知道这个问题很弱智,可他就不能顺着自己转移话题吗?每次都这么精明,活得不累啊! “王重阳之下,真是后继无人。这个丘处机,莽莽撞撞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一副义愤填膺,代其不争的模样。这不是她的错,明明是丘处机误会了,为什么要怪在她头上来。 黄药师轻哼一声,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看着她表演。 安如风拉了拉他的袖子,“头发乱了。”别这样看她行不?小心她脑羞成怒啊! 黄药师抬头看了看外面,挑眉告诉她,“这里没有外人。”唯一的一个,已经被蝽药吓跑了。 一阵风刮过,安如风似真似假地打了个哆嗦。求和,扬白旗,黄岛主,你就算了吧! 发觉她的脸色是真的有些泛白。黄药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拉入怀里,把两人半湿的外套脱了下来,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心里。 安如风偷笑,装柔弱还是很效的嘛! “下不为例!”嘴边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就变成了苦笑。安如风无比痛恨起那瓶蝽药,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把这玩意儿塞了进来。 —————————————————————— 孙思竣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面前的病人关切地看了一眼,“小孙大夫,你没事吧!”自从孙姑娘走后,小孙大夫就成了大忙人。病人不由得也有些担忧,可别累坏了。他年纪小小,医术就这么高超,虽然平日里不爱笑,但他与孙大夫一样,为人很和善。大家都挺喜欢他的。最主要的是,他看病便宜又有效。每个人都知道,若不是他坚持,义诊早就结束了。因此,对他,镇里及外面来求医的人,都是相当敬重的。现在的年轻人,像他这般好心的,已经没有多少了。 孙思竣笑了笑,利索地写好药方子交给病人。“没事,你记着按医嘱服药。相信很快便会好的。”是不是姐姐想自己了。她离开已经有些时日了,应该快到那个桃花岛了吧。 前些日子,瞧到姐姐在药房放了一瓶从未见过的药。一时好奇,他研究过后才知道,原来是闺房密药。这次离开前,他偷偷地塞进了姐姐的包裹里。心中只是想,那个黄药师看起来年纪挺大的,是不是姐姐早有想法,这才备着以防万一。当然,他绝对不肯承认,自己是嫉妒了,这才故意往这方面想。谁让他那么厉害。 瞧到他看姐姐的眼神,以及平日生活里,温柔又霸道的亲密,那种让姐姐不知不觉接受他的手段,就知道这个男人根本不屑压抑的意图。他微微有些脸热,反正姐姐迟早会是他的人。看他的模样,也不像是不负责任的人,自己这么做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仔细一算,他竟然还是那个黄药师的小舅子。不由地轻笑了声,这个称呼还蛮有意思的。 今天的看诊已经结束了。孙思竣翻开黄药师留下的那本医好生地研究起来。安如风一离开,孙思竣确实又被排斥了一段时间。不过,他看了看那本,这里面的东西可真是不错。义诊中,那两个大夫瞧他露出的几手,又开始眼馋了。他倒要好好地利用一下眼前的形势,可别让姐姐一走,自己就被排挤得关门大吉了。 最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中,可不见是都是救人方法,也有不少制人的法子。他现在,也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就算没有武功,几根银针同样也可以制住人,就是要人性命,也不是难事。冷笑一声,要赶他走,也要看这些人有没有这个本事。时间越长,对他越有利。这是安如风辛苦闯下的事业,可不能败在他手上了。心中不由得又有些苦涩,这个黄药师比他想的、看的都要远。 作者有话要说:倒霉的小安,蝽药是孙小弟塞的。。平时小弟装惯了好孩子,我家闺女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出这种歪招。。。帮他顶了黑锅,还不知道原因。。。可怜啊。。。。 捉弄 天公作美,之后一路顺风,没什么波澜便到了桃花岛。老远便看到哑仆通报,等到他们下船时,黄蓉、郭靖已经站在港口边等候。 “爹爹,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准备帮我主持了呢!”松开郭靖的手,黄蓉撒娇地扑了上来。 黄药师一把将她抱住,脸上也笑开了。“你大婚,我怎么会不回来。” 扑在自家老爸的怀里,黄蓉很想假装没看到安如风。瞧他们二人的模样便知道,应该是和解了。之前,她因为一己之私,没跟安如风说出父亲的心愿,结果害得他们分隔两年,心下也实在有些歉疚。因为与郭靖之间的坎坷爱恋,她已经明白其中滋味不好受。可若真要当着众人面道歉,偏偏又抹不下面子。 看到父亲眼神里似乎有些期待,黄蓉咬咬牙,朝安如风一笑:“你回来了。” 安如风本来就有些尴尬,见到黄蓉难得在这种情况下主动示好,心中也有些感动。也回了一个笑容,“嗯,回来了。”两人眼神一对视,都觉得别扭,同时转了开来。真是糟糕,以前暧昧不明时,倒还无所谓,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摆在了台面。这两人,闺蜜不是闺蜜,后娘不是后娘的,怎么感觉都难受。 倒是郭靖实诚,见黄药师与安如风一并前来,老老实实地行礼,“岳父,您回来了。”转头看向安如风,咧嘴一笑,“小安姑娘,嗯,岳母也辛苦了!”他已经听黄蓉说过他们二人之间的纠葛,只觉得,相互喜欢,又可以在一起,没什么不好。而且,他早就看到未下船时,黄药师随手帮安如风整理仪容的模样。瞧那样子,跟自己与蓉儿平日里相处一样。 这句“岳母”一说出,本来就尴尬的安如风脸色更难堪了。勉强对郭靖一笑,“好久不见了。”老天爷,难道她也跟着叫靖儿不成?这么大的个子,直接成了自己的女婿,真是让她,呃,招架不住。随便糊弄一句,赶紧把眼前的场景度过去再说。 黄蓉直接就黑了脸。声音里也带了丝怒气,“靖哥哥!” 郭靖憨厚地一笑,“怎么了?蓉儿?”他这样叫,岳父也未反对啊! 瞧到郭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黄蓉气得跺跺脚,偏又反驳不了。从父亲怀里挣脱,却看到他笑意盎然的眼神,微微有些心疼。转头看到自己的傻哥哥一脸的莫名其妙,知道他是看不出私底下的小心思。 “没什么,我们去准备准备吧!爹爹和安如风回来有些累了,让他们早些歇息吧。”说完,黄蓉扫了安如风一眼,别指望我喊你娘。突然就大了自己一辈,想想都憋屈。 安如风一脸的如释重负,她还真怕黄蓉冲自己来一句“娘”,想想都可怕。该叫什么就叫什么吧,那样太恶心了。 见到她的表情,黄蓉无端端地就怒了。拉着郭靖掉头就走,郭靖奇怪地直问为什么。她却怎么也不肯答。 “爷爷,你回来了。”站在一旁的傻姑有些畏缩。好不容易一段时间没看到爷爷,她正玩得开心,会不会以后又要过那种可怕的日子。想到被黄药师逼着学习的苦,傻姑突然觉得,刚刚还有些饿的肚子也不怎么难受了。 安如风仔细打量着傻姑,这姑娘长得还不错,可惜了,脑子给吓出了毛病。微笑着看着她,“你好!” “你是谁?”傻姑偏了偏脑袋,这人长得跟姑姑真像啊! “我叫安如风。” 咬着手指,傻姑努力地回想,这个名字好熟。“我爹叫曲曲儿风,你也叫什么什么风。你们是什么关系?” 安如风噗哧一笑,“你觉得是什么关系?”曲曲儿风?抬眼看到黄药师已经黑了一半的脸,看来他还是没把傻姑对自己老爸的称呼给扭了过来。 “不知道呢!”傻姑嘿嘿一笑,转头问黄药师,“爷爷,傻姑不要再学那些东西了。” 黄药师皱着眉头看着她,“不行!”心中其实明白,傻姑真的学不来那些风雅之事。可是,既然是桃花岛的人,自保能力还是要有的。这些时日,他已经想到一些简单的招式,想必合适她学。 “我不要!”傻姑脸皱成一团,就差没哇哇大哭。爷爷最讨厌,每次都逼她。 “慢些跟她说吧!”安如风实在看不惯了,这不是欺负弱智少女嘛! 转过头朝安如风一笑,“我自有主张。”黄药师转过头有些不悦地看着傻姑,“一点礼貌都没有,还不赶紧叫人。” 安如风心头一跳,连忙笑道:“傻姑,叫我小安便成了。” 傻姑拍手一笑,“好啊好啊!小安好记!” “不行!”黄药师沉声道。 傻姑刚刚还舒展的笑容又收了回来,苦着脸,可怜兮兮地问:“爷爷,那要叫什么?” 安如风拉着黄药师就走,临走时还不忙对傻姑笑:“就叫小安,我们先回去了!” 傻姑见黄药师竟然听安如风的话,顿时满心的佩服,没想到这个长得像姑姑的女子竟然如此厉害。挥着手笑道:“我也要先回去了。”她眼尖的看到黄药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跑了。似乎,爷爷又生气了。 牵着黄药师的手,安如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老天爷,被郭靖喊一声“岳母”已经是心理承受的极限了,要被傻姑再叫一些什么奇怪的称呼,估计她想一头撞死在桃树上。突然忆起一件事来,赶紧开口。 “岛……”努力地吞了一口口水,安如风好不容易把后面一个字给咽了下去。黄家岛主的脸已经够臭了,还是别再惹他比较好。可是,扫了扫四周的环境,这里太熟悉了。她真的有点不习惯。怎么在外界那么自然的亲密,到了这里,就变得有些奇怪呢! “那个……”眨了眨眼睛,安如风有些挫败。被他一打岔,忘了刚刚要说什么了。 “怎么了?”黄药师淡淡地问。 安如风灵光一闪,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了。“拜堂的事,可不可以缓些时日?”她真的不要跟他女儿一同出嫁。 黄药师唇边的弧度缓缓地扩大,悠悠地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安如风听到这两个字,怒得差点跳脚!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她的心情。 “为什么觉得不好?”黄药师拉着她缓缓地在树丛间走着。 “我害羞!”安如风使劲拖住他,怎么跟他讲不通啊。是不是年纪相差太大,有代沟了? 黄药师微微警告地看她一眼。安如风没好气地转过头,沟通不好,就不要回去。 “不想走了?”瞧到她一副无赖的模样,黄药师却笑了。 “你同意,我就走。”安如风坚持。 “好吧!”黄药师点点头,转身欲抱。 安如风愕然,怎么了? “你不是不肯走路吗?” 安如风大汗,七手八脚地推开他。“放开我,我走还不行吗?”这是年纪大的男人会做的事吗?怎么比她还会耍无赖。 “如风!”黄药师见她一声不吭,闷头跟自己走。有些好笑,轻唤了一句。 惊喜地抬头,是不是这回他会听自己的? 黄药师嘴角边的笑容有些奇怪,“其实……” 其实什么?安如风眼睛亮晶晶的。 “我没说让你们二人同时出嫁。”瞧到安如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黄药师恶意地笑了笑,“我以为你很想,这才一直未阻止。” 安如风傻站在原地,仔细地想了想,似乎,他只说过“不行!”“那又如何!”以及,“为什么不行?”其他的,都是自己脑补。怎么会这样? 看到眼前的男人笑得一脸的俊逸,安如风恨不得上去把他脸上的笑容给拍没了。一把扯住他的衣服,咬牙切齿地说:“你是故意的?” 黄药师微笑,默认了。 “你这个人心眼是不是太小了!”她也反应过来了,这人分明就是报复她在船上笑话他。 搂住安如风的腰,顺便把她揪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拿开。“累不累?” “你别转移话题!”安如风愤怒极了,现在才知道,黄蓉的坏毛病都是跟他学的。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黄药师看着抓狂的安如风,笑得若无其事。“休息一下吧,晚上,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桃花岛还有什么地方是要他带自己去的?安如风皱了皱眉头,瞬间想到,是冯蘅的墓。上次去时,她还是偷偷摸摸自己去。看着他云淡风轻的笑容,突然就不想再计较刚刚的事情,“好!”反正斗不过他也不是今天的事情。况且,她也是该去拜祭一下了。 吃饭时,江南七怪中的仅剩一个柯镇恶也来了。他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人世,兄弟姐妹也都死光了。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郭靖这个徒儿。幸好他孝顺,黄蓉虽然顽劣,却也对他不错。于是,便乘着黄药师出去寻找安如风的时间,请他到岛上作。 黄药师不冷不热地应对着,安如风知道,这还是看在自己女儿的面子上。柯镇恶虽然是面恶心善之徒,可那次非但冤枉黄药师,最后更是一口浓痰吐在了黄药师脸上。偏偏黄药师又是个不喜解释的性子。虽然受了委屈和侮辱,竟然忍住了气。只是,再让他有什么好脸色,也是不可能。更何况,他本性高傲,平日里若是看不上眼的人,根本不屑于与之交流。 一顿饭,吃得众人默默无语。刚一落筷子,安如风便开溜了。住了十几年的竹屋被柯镇恶给占了,她依然住主屋。黄蓉估计是料到了,安如风此时回来,跟以前的身份决然不同,之前若是反对她住主屋,还说得过去,现下,让她住竹屋,只会挑起矛盾。 只是黄蓉在安排两人住处时,看了看黄药师。见父亲只是微笑,不由地也露出个笑容。看来,那个地方,爹爹是想自己带安如风去吧。那她就不多事了。 空闲下来,安如风便溜到了小南的墓前。虽然难免有些灰尘,却没想象中的茅草乱长。拎着一桶水,安如风又像以往那样,拔着零星的小草。 “小南,好久没来看你了。”时间真快,一过就两年了。不是不想来,而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她那个时候,不想见黄药师,更不想到桃花岛来。于是,只好将她孤零零地留在这里。 “这里依旧很美,对吗?”桃花岛的美丽就像世外桃源般,如梦似幻,恍如仙境。这是黄药师倾近半生的力量打造的人生天堂,没有世间的俗气,就连空气,都清静得令人心肺生香。 拧干抹布,她一点一点地抹净上面不算多的灰尘。看来时常有人帮自己照看着。 “小南,这次离开这么久。我也想明白了。之前,我以为,可以回家的;以为,可以找到我的父母;以为,只要回到熟悉的地方,我就可以忘掉这一切;以为,所有的委屈都可以得到化解。现在看来,我是在逃避。”刻字的漆都有些淡了,回头,再细细补上去吧。 “我一直在想,或许来到这里,只是一场梦。所以,我总想让自己游走在所有人之外。可事实并不是这样。我会痛,会想哭,更会快乐得大笑。我曾经失望得想躲起来,只希望所有人都别找到我。我不想跟他们再纠缠一块儿,我宁可当自己不认识他们。”微微叹了一口气,安如风手上依旧未停,“现在,我终于知道,不管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意愿来到这里,但我来到这里,就已经在这里留下痕迹。我再不想承认,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情感。所以,在最后一刻,在我以为自己可以回家的那一瞬间,我放弃了。” “小南,如果你有机会投胎,帮我去看看我的爸爸妈妈吧。他们有哥哥嫂嫂的照顾,我想,思念的悲痛会少一些吧。”泪水渐渐地滑落。“你说,他们会不会原谅我?会不会骂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27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会不会骂我不孝?会不会觉得,恨不得当没生过我?”可是,是真的舍不得。舍不得黄药师,舍不得孙思竣,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在这个世界打拼的一切。风过才会无痕,人哪能那么潇洒。任她再不承认,羁绊已经存于心中。只是,仍然愧疚难安。感觉,像是背叛了,抛弃了父母般。 “小南,我觉得很对不起欧阳克。明明知道他的心思,却还是狠心的利用他。”抹净泪珠,安如风脸上浮起了内疚。“我真是狼心狗肺。是他当初第一个找到我,也是他的出现,我才明白,逃避是没有用的。所以,我才鼓起勇气,做最后的努力。结果,他却是我唯一一个伤得最重、最狠的人。而我,连道歉都不可以去做。因为,我没办法完成他的心愿。” 转念又笑了笑,“我想,他不稀罕我的道歉吧!”换了自己,也不想听。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依旧是挖了个坑,将杂草埋了,再把脏子的水倒在树根下面。安如风做完这一切,朝着站在一旁的青色人影笑了笑。知道他会来的。第一次,他跟着自己来到从来不涉足的小南墓前时,她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他多少是在意自己的。可是,那时候,她不愿意相信,满心惦记着,只有他带给自己的侮辱与伤害。 可现在,她却不再觉得难受。其实,世间的事情大多如此,只要换个角度,就知道他们的为难,他们的痛苦。他来了,那就够了。只是这一个行动,便让她知道,他心里是有自己的。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所有的事情便就水到渠成。朝着黄药师绽开一个笑颜,以前,她在想,自己会是因为什么目的来到这里。现在,似乎只有一个恶俗的答案。她是因为黄药师而来!所以,她明明放弃了他,明明不想再与他有瓜葛,最终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安如风熟悉地靠了过去,依偎在他怀里,嗅着令自己心安的竹香。怪蜀黍与小萝莉的故事,是不是就是他们之间的真实写照?被黄药师轻拥在怀里,她安心地闭了闭眼睛,真的很舒服。不再有飘泊感,不再茫然失措。因为她知道,以后再大的风浪,都会有他帮自己顶着。 咳嗽 夜凉如水,微风习习,黄药师带着安如风穿梭在树丛里。 “还在生气?”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指,安如风问。她嘴边的笑意就没停歇。 黄药师头也不回,只给了个背影。 “其实,南峰镇很适宜住。”安如风的笑容越扩越大,“黄岛主,不如我养你吧!” 黄药师冷哼一声,仍然没说话。 看到他的这副模样,安如风终于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 拜祭完小南,安如风与黄药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桃花岛风景如画,处处都别有风情。瞧得月儿高升,两人也没想到要回屋。 “阵法又变了?”安如风低声询问。之前是黄药师带着她走,一时也没注意。等到她溜出来时,便发觉不太对劲了。幸好底子还在,绕绕弯弯,总算没像以前那般被困。否则,又会被黄蓉笑死。 “嗯。”黄药师点点头,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神情里也带了丝不高兴。“总阵图被人借走后,什么人都敢上岛了。” 安如风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欧阳锋与完颜康上岛杀人,还将冯蘅的墓搅得乱七八糟的事情。确实应该改改了。可是,安如风无辜地看了过去,为什么他要对自己生气来着。自己那个时候已经走了,似乎也没给他添什么乱子吧。而且,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晓得这事来着。 见安如风的表情,黄药师没好气地看着她。 皱了皱眉头,安如风略略睁大眼睛,他不会是还挂记着欧阳克上岛求亲的事情吧?忍不住也冲黄药师瞪了一眼,又不是她让欧阳克闹那么一出的。想到当时的心情,她还郁闷呢! 黄药师见她气鼓鼓的模样,却缓缓地绽开笑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笑什么笑,小心眼的老男人!安如风依偎过去,任他带着自己跃上树顶。月色通彻,洁白的月光如轻纱般披散下来。随手扯了一朵花儿,安如风捻在指间观察。这花真是漂亮,当初黄药师让老李寻来这种珍惜的品种时。老李还曾小心翼翼地告诫,说它极难成活。可黄药师硬是将它培育成活了一大片。这些年来,长得郁郁葱葱,极为喜人。从这点看,黄药师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园林艺人。 安如风打量着四周,心里不由得佩服起来。自己对园艺向来不怎么感兴趣,黄蓉更是以整死花草为乐。这么大一片岛屿,就靠黄药师带着哑仆们打理。按理说,他应该很忙才对。可她住了这么多年,从头到尾只看到他那副轻松惬意的模样。时不时的,还衣袂飘飘,哪里像是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爱玩泥巴的人。 刚想表扬他一句,却看到他眉心一皱,似乎又不高兴起来。怎么了?又哪里不对了? 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安如风发觉原来是柯镇恶走过来了。好笑地看着他,原来是不喜欢外人在自己家里散步啊!可这里是竹屋附近,柯镇恶回来准备休息也是正常的。难不成,他很想把柯瞎子请进主屋吗? 只觉得他搂住自己腰间的手紧了紧,安如风知道,他是要走了。他向来就不喜欢见外人,勉强容忍柯镇恶已经是极给面子了。 柯镇恶慢慢地从远处走来,边走边咳嗽着。安如风职业病发作,仔细分析起来。听这声音,似乎是有些炎症,一时间脑海中只是想着要给他开些什么药。 估计是呛了一口气,柯镇恶的咳嗽声越来越剧烈。一连串下来,似乎连气都喘不过去。安如风也有些不忍了,似乎是挺严重的。远远的看到,月光下,柯镇恶的脸涨得通红,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仿佛憋得难受。 安如风扭了扭,恨不得下去帮他拍一拍。这种一口浓痰堵在胸口时发出的声音,听得她浑身不自在。黄药师却把她搂得更紧了,神色间都是不耐。一把带着她,向远处跃去。 可柯镇恶的咳嗽声依旧响亮。好不容易,安如风才听得柯镇恶把那口浓痰给咳了出来。只觉得黄药师的速度更快了,安如风都听到了耳旁边的风声。 她一边恶心,一边期望他赶紧吐出来。过了一会儿,却听得远处的柯镇恶发出好大的一声“咕咚”。她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看着柯镇恶拍了拍胸口,仿佛咳得混身舒爽了,还顺便狠狠地清了清嗓子。 老天爷,不要告诉她,他刚刚把那口浓痰吞了下去吧! 打了个冷颤,安如风一时间被自己的脑补恶心得都想哇哇大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黄药师。 …… 一时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的脸色,真是太有趣了。嫌弃、厌恶外加一种说不出来的表情,好好的一张俊脸,都被他这种隐忍的表情给变得有些古怪。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安如风憋回嘴边的弯度,自己又不给他面子了。 看到黄药师扫了她一眼,安如风瞬间又被他黑乎乎的脸给逗乐了,索性大笑出声。反正他都已经看到了,也不用掩饰了。 黄药师看到安如风已经笑了好一阵子,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停下飞掠的身影,将她放在地上,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很好笑吗?” 半挂在黄药师的身上,安如风捧着肚子,“黄岛主,你刚刚的表情我真想画下来。”自己都被恶心得难受,更何况是黄药师这种有洁癖的个性。她都觉得,他那时候都冒出了杀气。 “这些年,你丹青大进?”黄药师淡淡地讽刺。 安如风揉了揉笑得发僵的脸,“略有长进吧!”画他那种几近扭曲的表情应该是够了。 “你回头画一副给我瞧瞧。”见她还是一副忍俊不住的模样,黄药师只是上下打量着。以前,她除了医术和武学,对什么都不用心。估计她画出来也不敢拿给自己看。 安如风心头一跳,赶紧收住笑容。“估计要让岛主等些时日了。”糟糕,有人脑羞成怒了。 “那要几日?”不肯轻易放过她,黄药师淡问。 来真的呀?安如风讨好地贴过去,皮厚地说:“半年好不好?”时间拖得久一些,他会不会忘记? 黄药师一副鄙视的模样。“一副画,你然要画半年?”果然有长进,没跟自己说要画一年。 惨兮兮地看着他,安如风作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不是她不会画,而是她知道,自己顶多也就一画匠的功力。画得漂亮没问题,但若要达到他的要求,可以入他的眼,那就不是一般的难度。瞧瞧他平时都是欣赏什么来着,不是大家不看,没有特色不研究。以前,她交上去的作品,黄药师若只是扫一眼,不予评价,便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了。 “也好,我等着。”微笑地看着她,黄药师嘴角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很好笑吗?那就让她一边画一边笑吧。 太小心眼了!安如风心里大骂,不就一时忍不住了嘛!竟然这么整自己。“我不画!” 黄药师瞥了她一眼,露出一个笑容。气得安如风赶紧把头扭过去,不能上当,不能上当。上次他就激得自己失去理智,差点就了。 听得黄药师发出的轻笑声,安如风舒了舒自己的胸口,千万不能被他激怒了。 “确实有长进!”点点头,黄药师的脸上带了丝夸奖,竟然知道防范了。 听到黄药师闲闲的语气,安如风只觉得脑子里的血液顿时倒流。一时间,脸都憋得通红。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气人!咬牙切齿地看着笑得一脸清俊的黄药师,“要不,我们再回去瞧瞧?我好仔细端详您的风姿,以便画得更加入神?”我就不信,以你的洁癖,还愿意再去接近那个柯瞎子。 黄药师顿时想到了刚才的恶心场面,笑容留不住了。干脆转过头去,牵着安如风继续朝前走。 安如风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哈,终于扳回一城。只是,看到他有些郁闷的脸,心里有些不舍。哪知道刚刚一说话,竟然又忍不住逗起了他。 见到安如风又笑得快乐,黄药师干脆停下脚步,任她笑个够。 “不回去休息吗?”安如风有些奇怪,还散步啊? “先带你去个地方。”黄药师温声说。 安如风这才想起,下午时他说过的话。 “别担心,阿蘅不会讨厌你的。”黄药师看了看她的表情有些沉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要生气,也是因为我才是。”她性子温柔,从来不会乱怪罪人的。 缓缓地摇头,“姐姐不会生你的气。”安如风知道,冯蘅善解人意,聪慧灵敏,不像自己倔强自私。可是,女人的心态她还是明白的。只要活着,没有任何女人会把丈夫拱手于人。可死亡的力量并非人力可以改变。如果她知道丈夫在自己死后孤独了一辈子,肯定会很心疼。有多爱他,就有多心疼他。虽然心里会很不舒服,会很吃醋,但也会希望能有人陪陪他,冷暖贴心,而不是凄清孤单,思念着自己,漂泊下半生。 瞧到眼前的情景变得陌生又熟悉,想到之前自己被黄药师从墓里扔出来场景,安如风不由得有些心悸。 笑容里带了丝愧意,黄药师却紧紧地握住安如风的手。“走吧!” 安如风点点头,朝着他一笑,“好!”幸好,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圹室的机关依旧与以前一样,所有的布置都没有变化。看着那张真人大小的画像,那张天姿国色、温柔娴静的身影,安如风的心都静了下来。 “阿蘅,我来看你了。”黄药师轻轻地说,带了丝哀伤的声音在空旷的室里回旋着。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了看跟在身后安如风,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缓缓地,又坚定地对着画像说,“阿蘅,这是如风。” 安如风神情肃穆,对着画像福了福,“姐姐,如风之前缺了礼数,请您别生气。” 言罢,两人也没再多说。只是在香案上点燃三枝清香,静静地呆了一会儿,这才走了出来。黄药师轻舒口气,斜斜地靠在树干上,看着一直跟着自己身后的安如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安如风心头一暖,却被他的一句话气得怔在当场。 “半年是吗?我等着。” 安如风狠狠地瞪着他,“黄药师,你不要太过份了!”这丫的还在记仇。是不是那句她养他,让他又记在了心上? “到时候别耍赖,说你记不得了。”一把将气得满脸通红的安如风抱在怀里,黄药师哈哈大笑,声音里带着一抹畅快。 极少听到他这么开心地大笑。安如风也不再跟他计较,只是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胸膛震动的声音。暗里打定主意,为了不让黄岛主太过得意,她一定要耍赖到底! 嫁女 黄蓉的婚礼正在紧张有序地做着前期工作。这对父女都不是拘俗礼之人,郭靖更是不明白什么叫宋人的排场。但是婚礼可以简单,却必须隆重。黄蓉身上的凤冠霞帔,安如风费了好大的心力。桃花岛上都是心灵手巧之辈,外界的俗物哪能入得了他们的眼。量体、裁衣、绣花,全部重来。两个女孩子整天忙得不可开交。 这天,黄蓉又带来一批极品红缎。安如风差点哀叫,“蓉儿,又要绣什么?”整天扑在绣棚上,她觉得自己都快成斗鸡眼了。 黄蓉有些羞赧,微扭过头去。“再绣一套嫁衣出来。” 看着这边已经完工的新娘服,安如风头大如斗。老天爷,还来一套。“你有哪里不满意吗?”要不,她再改改行不? 没好气地瞪了安如风一眼,黄蓉道:“是给你准备的。”她想将就,自己还不同意呢!这些天,看到父亲脸上的笑意,她也觉得欣慰不少。人往往都是这样,自己得到了幸福,就巴不得所有喜欢的人都与自己一样快乐。 安如风愣了半晌。自己的嫁衣?“不要同一天举办婚礼吧!”难得看到这样的黄蓉,她的脑筋一时转不过弯了。她刚跟黄岛主说好,回头再办。怎么黄蓉竟然有这种想法。 “谁要跟你同一天!”黄蓉怒道。提前准备不行吗?这不是正在为这事忙着吗,干脆一并做了。 反应过来后,安如风突然就被感动了。她这是在操心自己的事?笑容大大地看着她,“蓉儿,谢谢你!” 黄蓉白了她一眼,脸上也有些泛红。“爹爹对这事不上心,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也这么没心没肺的。”这些天,看到她一心为自己的婚事忙碌,心下也有些感动。可她似乎没发觉,自己也快成新嫁娘了。 安如风拿起黄蓉拿过来的新缎,有些感慨地想,什么时候,也到她为自己准备嫁前的时候了。想到自己即将在柔软似水的红缎上一针一线地绣出自己对嫁人的期盼,突然间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发什么呆?”黄蓉见安如风只是怔怔地看着,心里也有些发酸。虽然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但她从来不关心她的想法。见到她为自己考虑,也只是当作理所应当。现在看到她竟然为自己的一个关心有些失神,不由得暗里责怪自己,是不是以前对她太差了。 “那我要绣跟你一样的图案!”安如风回过神来,冲着黄蓉一笑。 “不要!”黄蓉下意识地就反驳。万一搞混了怎么办。“你另外选一个样子。” “可我就喜欢那个,怎么办?”笑嘻嘻地看着黄蓉一脸的嫌弃,跟她爹脸上的表情还真像。 “那也不行!”黄蓉生气了,“你不选,我帮你选!”就知道自己好心没好报。 假装考虑一下,安如风面带无奈地说,“那好吧!你帮我做主吧!”其实,她对这些并没有古人那么看重,哪个图案在她看来,都很漂亮。可是,看到黄蓉露出一副有些惭愧的表情,她就忍不住想让她开心一些。瞧瞧,眼带怒意,面泛红霞的黄蓉多好看。 “那你帮父亲也准备一套。”知道安如风又起了顽心,黄蓉白了她一眼。两人一起长大,对方肚子里有多少蛔虫还不知道。 一想到黄药师要脱下青衫,穿上大红的喜服。安如风一时没忍住,噗哧就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奇怪地看着她。 “没什么!”赶紧摆摆手,安如风不敢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黄蓉可是相当护短的,要知道自己笑话她老爹,回头又会跟自己没完。 “别磨磨蹭蹭的,赶紧干活吧!”懒得再理她,黄蓉对着喜服的样子又翻了起来。自己选的时候,也是看花了眼。这会儿,帮安如风选,又得费一次神了。 于是,安如风拿着软尺,便找上了黄药师。 “怎么了?”看到安如风的模样,黄药师眼带疑问。以往他的衣服,都是量好了尺寸,直接在外界购买。偶尔黄蓉也会为他做一两套,安如风可从来没帮他做过衣服。 “蓉儿吩咐,让我为自己出嫁做准备。”安如风塞了一只笔给他,一边量一边报着尺寸,让他记下来。 黄药师也不动,任她量好后,这才微笑着看着她。 “你记下了吗?”安如风被他看得脸有些发热,微嗔道。 “你不是已经记好了吗?” 她记忆力很好,这点小事难不住她。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这才故意找些事情分散自己的羞涩。就知道瞒不过他,安如风脸红红地笑了笑,“是记好了。”都已经记在了心里。 “别太累了!”帮她顺了顺落下的发丝,黄药师温声说。 “知道了!”冲他一笑,顺便在他脸上亲吻了一下。 纵然安如风和黄蓉都是巧手,全部准备妥当,也累得有气无力。仅仅只是一个隆重的婚礼,也忙得两人整天团团转。安如风有空时,忍不住怨念地看了看桃花岛剩下的人。 一个是傻子,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你让她来帮忙,她就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问得人头疼。 一个是瞎子,不能指望他能做什么。他只要好命地等着吃喝,凑热闹就行了。 一个是呆子,不帮倒忙就很了不起了。让他做体力活还可以,一些细心布置的活儿,就别指望他了。 剩下的那一个。安如风干脆就不去想。以前他教自己缝纫时,就属于放羊型的。当时,他拿出样品,往她们那里一放,示意两人自己研究去,理论知识更是成套成套地拿给二人研读。第一次看到这些绣品时,安如风目瞪口呆,死活也想不到一个外表如此神仙的男人,然会针线活。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让老李在外界买的。 心想,他肯定是不知道具体的做法。于是,想偷懒的安如风,随便绣了个似是而非的作品出来。结果,被黄药师拎过来,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有理有据地把她绣的东西从头到尾批得一文不值。之后,还让她写检讨。安如风这才知道,原来黄药师是真的懂绣花。虽然委屈,她也不敢再打马虎眼了。那个时候的安如风与黄蓉被黄药师整得可怜,手上都不知扎了多少个窟窿眼出来。 像这样的男人,你指望他来帮自己做嫁衣?还不如自己辛苦些算了,免得被他又给从头批到脚,无地自容。 婚礼终于举办了。将一对小新人送进洞房,安如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捶了捶自己的腰。 黄药师轻轻地搂过她,力度适合地帮她揉捏着。“累坏了吧?” 是啊,谁让他这个父亲,只是坐在上面当高堂就行了。安如风撇撇嘴,没答话。天还未亮,她就起床开始帮黄蓉上妆。只是挽发髻只好由黄蓉自己来,她才一动手就被挑剔得一无是处。可是,她在这方面真的很欠缺,黄药师唯一没教她的,就是这个了。安如风只好拿出生疏了十几年现代化妆术,帮黄蓉画了个妩媚的妆容。也幸好,她在这方面还拿得出手。只是现在这副相貌生得太好,她没在脸上费心思而已。 上妆后的黄蓉,相信一定会把郭靖给迷得失了魂魄。安如风呵呵直笑,要不要呆会儿去闹洞房什么的。扫了一眼黄药师,她尴尬地笑了笑。算了,还是不去了。带着新娘的父亲去听墙角,好像有点过份。感觉到腰背上传来的舒适,安如风眼睛都闭上了,太舒服了。 “明天蓉儿和靖儿会来请安奉茶。”看到靠在自己怀里昏昏欲睡的安如风,黄药师宠溺地笑了笑。这些时日,真的是把她累着了。 “哦!”安如风迷迷糊糊地答了一句。他跟自己说这个干什么? “你还不能坐在我旁边。”黄药师声音里带了丝诱哄。 “哦,因为我还没嫁给你吧!”安如风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不喝就不喝,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欢那种场合。天知道黄蓉会是什么脸色。 “五天之后,有黄道吉日,我们举办婚礼吧。”声音越发轻柔了。 “好!”随便随便,现在只要让她睡觉就行。从早上三点多忙到晚上,又当伴娘又当仆人的她也跟着没吃上几口饭,屁股几乎没挨着板凳,已经是累得半死。 看着已经睡着的安如风,黄药师嘴边带上了笑意。傻瓜!回头看了看主屋,里面红光摇曳,女儿女婿正在过他们的新婚之夜。就让这对小新人好好地过属于自己的夜晚吧。 轻轻地把已经睡着的安如风抱起,黄药师径直走到积翠亭旁。这里,不知道何时建起了一间精致的小屋。弯曲回旋的走廊,原质木头的围栏,碧绿的顶面上,疏密适度地种着高度一质的花儿。竹质的墙面上,别出心裁地雕了些花纹。 将安如风轻放在屋内的大床上,黄药师走到小屋的另一面。这里挂着一层层青色叠幛的落地纱帘。夜风中,纱帘轻舞着。熟练地将细密的竹帘儿从顶上放下,关好几个活扣后,竟然成为严丝紧密的一面墙。设计独特,令人为之叹观。 斜倚在青竹编造的美人塌上,将一旁的油灯点燃,刚准备拿起放在一旁的细看。却听到安如风不耐地嘀咕一声。“好亮!” 淡笑着将刚点起的灯吹灭,黄药师靠近大床,乘着月色低头端详着又沉沉入睡的安如风。嘴角的弧度越发优美。随即便脱鞋上床,拉起薄被盖在两人身上,将安如风轻轻一揽,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 没了蛙唱,安如风大清早觉得似乎少了什么,突然间就清醒了。旁边有个东西软软的,暖暖的,她奇怪地拨了拨,讶然发现不对劲。一抬头,却看到黄药师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安如风脑筋一片空白,傻眼地看着他躺在身边。第一件事,便是起身查看自己衣着是否整洁。 “醒了?”看到安如风反应奇怪,黄药师也跟着翻身而起,有些散乱的发丝披在身上,好笑地看着她神情纠结。 虽然被脱得只剩中衣,但她确定自己没有异样。安如风舒了一口气,看来还没被吃。这种事,怎么着也要清醒的时候做才好嘛!“这里是哪?我为什么会跟你……”睡在一起?打量着四周,她有些疑惑了。这是在桃花岛上吗? 见她还是一副没醒过神来的模样,黄药师笑了笑,“喜欢吗?”故意避而不答她的疑惑。 听到黄药师声音也带了未睡醒的黯哑,短短的胡碴也长了出来,性感得要命,安如风赶紧穿好鞋走下床,再看下去,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变身为狼。这不是引她犯罪嘛! 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只见黄药师把竹帘拉起,露出整面墙的青纱,惊喜地笑道:“真美!” 探头出去,发现竟然是在积翠亭旁。这才想起,回岛后,她整日里就忙着帮黄蓉出嫁的事情,竟然没有发觉这里新建了个小屋。 “什么时候建的?”步出屋外,站在走廊上,安如风回眸笑道。 “你不在的时候。”黄药师淡笑。 看了看四周的景色,安如风心下明白了。这里是为自己建的。因为她一直是住在竹屋里,就连她在都昌的宅子里,也种了一片方竹。 “我很喜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安如风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黄药师,只觉得心中爱意涌动。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原来他还为自己做了这些事。难为这么久,他竟然一句口风都不露。 “喜欢就好!”黄药师揉了揉她的青丝,“快去梳洗吧!” “嗯?”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催自己?难道呆会儿就让自己练功吗?也是,这些时日,她忙得都忘了这碴事了。要不,也不会这么久都不知道这里建了个小屋。 “蓉儿他们马上会过来。”两人一夜没回主屋,女儿知道他们会在这里。这间小屋建好已经有一年了,只是他一直未跟安如风提及。 安如风听话地去把自己弄干净。突然想到昨天晚上睡前,两人似乎说了什么。一边刷牙,她一边努力地回想着。是什么来着? “五天后,举办婚礼!”噗地一声,安如风把嘴里的药汁给喷了出去。昨天,她就这么把自己给许人了?拿湿汗巾把脸盖住,安如风有些恼怒,难怪他现在这么不避嫌,直接跟自己睡一床了。太过份了!可恶的黄药师,总是诳自己! 吃掉 郭靖与黄蓉携手而来。瞧到黄蓉脸上的娇羞与骤然发散的女人味,安如风觉得有趣。太神奇了,原来已婚女子与未婚女子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黄药师坐在亭中,接过两人双手奉上的茶,轻抿了一口,只笑不语。按理还要说些吉祥话,可黄药师不喜欢这些,直接给省了。倒是把老丈人的架子给端个十足,毕竟他养个女儿不容易,就这么送给了郭靖,总还是不舍。 黄蓉瞧了瞧亭旁的小屋,神色间有些羡慕。回岛时看到这间小屋她便喜欢上了,可偏偏郭靖只是个木头疙瘩,从来想不到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有心想让他也为自己造一间,却知道,他出不了什么主意。 况且父亲这样做,也是告诉自己,他并未拿郭靖当外人看。主屋都让了出来,便是承认了郭靖在桃花岛的地位。若是他另外造一间屋子让两人成婚,自己肯定会不喜欢丈夫被排斥的感觉。只是父女间这些小心思,郭靖依旧是没看出来。 昨夜,虽然自己新婚,却也知道父亲与安如风没有回来,难不成,两人在这里度过一夜?黄蓉抬眼看了看父亲,却见黄药师但笑不语。下意识眉头一皱,以前她不懂情事,哪里知道夫妻之间还有更隐密的事情不足为外人道。她也是看到父亲特意给她留的一些“籍”这才恍然大悟。郭靖自是有柯镇恶教授,不会劳动岳父大架。两人知晓自己以前有多单纯后,相对赧然一笑,黄蓉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在陆乘风那里,他欲言又止想说的是什么。 可是,她瞧了瞧安如风,难不成,她也不懂这些?或者,两人已经…… “姑姑,我们走吧!”傻姑跟着一起来凑热闹,看到四个人都只是笑没一人说话,还没过得多久,便觉得不耐烦。“爷爷和小安这里不好玩,傻姑还没吃早饭,已经饿了。” 黄蓉瞪了她一眼,傻姑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之前姑姑便说,不能这么称呼小安。可要叫什么呢?她小心地看了看黄药师,姑姑说,爷爷要娶这个小安的,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傻姑当时就奇怪了,那她应该叫什么。爷爷?爷爷都是和奶奶在一起,那她是不是该这么叫呢。 只不过,傻姑实在想不明白姑姑听到这两个字时,脸色为什么会变得像爷爷一样难看。都吓得她之后不敢说话了。傻姑本来脑筋就不好使,这会儿,更是反应不过来。 黄药师扫了傻姑一眼,只看得傻姑后退了两步,下意识憨笑起来。爷爷好凶!可是,肚子饿了怎么都不让吃饭的,傻姑也委屈了起来。 安如风赶紧阻在傻姑面前,笑得一脸和蔼:“马上就可以吃了,我这就叫哑仆端来。”老天爷,她就怕这个姑娘说些不合适宜的话。好在她对付低智商的人还有一套,之前被迫照顾欧阳锋,都有经验了。让他们吃饱喝足,一般就不会整出什么妖蛾子来。 还是小安好说话。可是,姑姑不让她这么喊她,那她该怎么说呢?傻姑烦恼地抓了抓脑袋,把黄蓉早上才帮她梳好的头发又弄乱了。“还是奶奶最好!”这回,应该没喊错吧。 安如风顿时呛到,咳个不停。这么阻止,她还是叫出了口。桃花岛的弱智儿童,怎么都比白驼山的难侍侯。天皇老子啊!自己还是黄花闺女,怎么又当后娘又当奶奶的,太吃亏了。 黄药师轻笑一声,随手把自己刚刚喝的茶递到她嘴边,一边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一边喂她喝水。 傻姑见黄药师笑了,也跟着一起笑,爷爷看来没生气,这样喊果然没错。再看了看黄蓉,发觉她像上次那样板着脸,看起来好凶。不过,傻姑转头重新看了看黄药师。别以为她傻就不知道,桃花岛里,爷爷最大。所以,傻姑只要让爷爷开心就行了。 黄蓉只觉得血液上涌。虽然是她曾告诫过傻姑,可是她真的当自己的面喊出来这两个字,她还是……接受不了。看到安如风呛得满脸通红,干脆把所有的气都发在她的身上,“这么大的人,还这么不小心,安如风,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蓉儿,别这么跟……”郭靖见妻子口出不驯,觉得新婚第二天就吵架不好,赶紧劝解。可那句“岳母”还没说出口,却被黄蓉狠狠地扯了一把,人都有些踉跄了。奇怪地看着她,“蓉儿,怎么了?”见妻子神情奇怪,一时间有些着急,是不是她人不舒服啊!脸色一会儿发白,一会儿发红的。 安如风好不容易喘了回来,知道黄蓉这是别扭才会如此说话,心中倒也没怎么生气。“没事,大家赶紧去吃饭吧!”都走吧,求你们了,别围在这里了。她怎么感觉,今天大伙儿是来看自己热闹的。今天不是黄蓉成亲第二天吗?不看新娘子,一个个瞧她做什么? 黄蓉冷哼一声,转过头去。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接受了她与父亲的关系,可面子上实在是搁不下来。 “姑姑,傻姑可不可以先去?”傻姑摸着肚子,一脸的祈盼。 黄蓉无奈地看着她,“你去吧!”曲师哥走后,就剩这么一个女儿。父亲耗费的心力,她都在傻姑嘴里听说了,一时间只觉得父亲真的很让她心疼。 傻姑一听,开心地赶紧往主屋里跑了。终于可以吃饭了,太好了! “爹爹,咱们一起去吧!”见傻姑欢呼地跑走,勉强转了转口风,黄蓉朝着父亲一笑。 安如风却不想跟他们一起去,天知道回头在饭桌上,还会不会出现类似的情景。先让她适应一下再说吧!今天,她还是不跟他们一同吃饭了。“我先去练功了。” 正想走,却被黄药师一把拉了过来。“别练了。”还练什么?难不成早上她是在跳舞。 “爹爹,安如风一向勤勉,就随她好了。”黄蓉乐得不与安如风同桌,见她想逃,还不赶紧推一把。 瞧到黄蓉的表情,安如风也有些不开心起来。她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朝着黄药师绽开笑容,“药师,你们先去吧!我呆会就来。”郁闷死你去,反正今天她也不爽,好端端地被人喊了一句奶奶,直接大了两辈。奶奶!奶奶!她都感觉自己快要作古了! 黄蓉一怔,随即气得眼角都有些抽搐起来。她是故意的,黄蓉很肯定,安如风就是故意这么喊父亲。偏偏她又不能说什么,看到父亲嘴边的笑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拉着郭靖就走。她不想管他们到底要不要吃饭了。可恶! 看着女儿气鼓鼓地走了,黄药师也不急着拉着安如风去吃饭了,反而缓缓地坐了下来。一直看着安如风,笑容里都是兴味。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安如风觉得心里毛毛的。经过无数次的教训,她算是总结出来了,每次黄药师露出这种带有一丝邪意的表情时,自己就要倒霉。可是,他向来不管自己如何与黄蓉斗智斗勇的,今天难道是想偏心一回? “心疼女儿了?”嘟着嘴,安如风半撒娇地问。 黄药师摇了摇头,依旧只是笑着。 “那你怎么不去吃饭?”安如风只觉得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这人是要干嘛来着,做这种高深莫测的表情做什么? “不急!”黄药师眯了眯眼睛,看了看远方,今天应该不会有外人再来打扰吧。 突然觉得心惊肉跳,安如风退后一步,“我突然发觉,自个儿有些饿了。岛主,你若不饿,就先坐一会儿。我回头把饭菜端来。” “你饿了?”黄药师嘴边的笑意越来越大。 点点头,安如风直琢磨,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怎么看他怪怪的。 黄药师起身,拉着安如风便往房里走去。“那确实是我不对。” 吃饭不是到主屋里去吗?安如风有些反应不过来,这间小屋又没有厨房。 不过,这间屋子真是美!一层层的青纱隐隐约约地勾勒出屋里摆设,朦朦胧胧,深浅不同的青色在日光中投射出或深或淡的影子,仿若梦境般唯美。在这里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被黄药师拉回房里,安如风还没坐下,却大惊地发现,他在解自己衣衫。手忙脚乱地护住自己,“你要做什么?”刚刚他们不是在讨论吃饭的问题,怎么他下一分钟却要脱自己衣服了? “你方才不是说,你饿了?”黄药师的表情也很无辜,手上动作却不停,三下五除二便把她的外衣给剥了下来。 安如风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黄药师,他这是在?才这么一愣神的功夫,连中衣都被解开了大半。 “你说我们五天之后成亲的。”安如风决定要为自己最后做一把努力,就这几天时间,他就等不及了? “你若想今天,也没关系。”黄药师轻推了安如风一把,成功地把她按在了床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如风手脚都没地方放了,她一推黄药师,便发觉自己的挣扎完全错了方向,怎么像是在为他脱衣服。天知道他是怎么弄的,每次她想拨开他,就变成了自己想拉开他的衣衫。 怎么会这样?安如风欲哭无泪。她本意不是这么想的。 可是脑筋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黄药师对她的身体已经相当熟悉,每次碰触到哪里,便撩起一阵火花。安如风娇喘不停,轻扭着身子,也不知道是想迎合他,还是想躲避他的爱抚。只觉得浑身仿佛着了火般,每当向他靠近一些,才能暂时缓解心头的燥热。可这种饮鸠止渴的感觉在下一瞬间让她更加不适地扭动着,想与眼前的男人贴得更紧一些。 还没有一会儿功夫,两人便已经赤诚相对。努力维持一丝清醒的安如风看了看外面大亮的天,颤抖地说:“你可不可以不要选择在白天?”虽然现在才只是8点,可是做这种事,不是在黑夜里比较有感觉吗? 黄药师轻笑着,逗弄着身下的女人,“你太不专心了!”是不是他做得还不够,让她还能想这些有的没的?有些心疼地看了看她,虽然之前他在让她努力地适应,可痛楚还是避不过去。 挤进她的双腿间,黄药师蜻蜓点水地啄着安如风的唇,“如风,叫我!” 安如风勉强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他,“……黄药师?” “不对,像刚刚那样叫我。”轻轻地在她外侧打着转转,这种亲密的接触,刺激得她的瞳孔瞍地变大,神智更加迷糊了起来。 “什么……”安如风实在想不起来,她刚刚怎么叫他了。 “药师……”黄药师的声音哑得如同耳语,轻含着她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28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莹雪白的耳垂,轻诱般地说着。 “……药师?”安如风下意识地跟着他说了一遍。 “再喊一次……” 听得他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安如风格格笑了起来,“药师……”他喜欢听? 语音刚落,被贯穿的痛楚突然令她回过神来。痛呼被黄药师封在了嘴里,安如风眼泪在眼中直转,只想把他推开!好痛,这种被强行撕裂的痛令她不由得身体都跟着僵硬了起来。 黄药师也被刺激得闷哼一声,却不肯依安如风的愿,后退一点,反而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轻声地安慰着:“如风,别动。” “你出去!”安如风越动越痛,可黄药师却怎么也不肯退了出去。虽然他体贴地一动不动,可她还是有些受不了。怎么比她之前几次受伤还痛啊! 微笑地吻去安如风沁出的泪花,黄药师重新在她身上继续点火。“别怕,一会儿便会好。” “胡说!大骗子!”安如风痛得只知道僵着身子,明明是想让他离开,却阻止不了他重新挑起自己的热情。 好不容易那股让她泪流不停的痛才稍稍缓解,可他却缓缓地律动起来。“不要!”安如风不停地躲避着,别再动了,好痛! “爪子真是利!”黄药师的胳膊上都被安如风抓出了血痕,可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动作轻缓却坚决地一次又一次地攻陷着她。 安如风痛得只觉得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痛到极处时,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涌了上来。呻吟声也带了丝娇媚,听得黄药师动作越发大了起来。 只觉得身体被他带动得仿佛海中的小舟般,起伏不停。安如风紧紧地咬着下唇,狠狠地抓住黄药师的胳膊,感觉他的速度与力度越来越急重。突然觉得脑中传来一片晕眩,也不知道是痛狠了还是刺激过度,她眼前一黑,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填房 悠悠醒转时,她发现已经结束了。自己被身体热度未退的黄药师搂在怀里,双腿间,没有滑腻的感觉。似乎已经被黄药师清理过了。 “醒了吗?”黄药师扶住安如风腰的手在缓缓帮她按捏着。 安如风呻吟一声,腰好酸,下面也好痛。“你太可恶了!”安如风啫着泪,看向黄药师。为什么一点预兆都没有的? “还很痛?”黄药师把安如风放好,盖好被子,起身穿好衣物。“我回头给你熬些汤药过来,你先休息一会儿。”笑着看她紧皱着眉头,轻轻地弯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乖,再睡一会儿。” 安如风动了动浑身酸软的身体,发觉是真的有些不适。怎么做这种事,比自己跟人对打还累!虽然没有黄药师说得那么严重,可她却很享受这种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乖巧地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就再睡一会儿吧。 …… 再次醒转时,已经是正午了。黄药师坐在竹榻上悠闲地,见她醒来,便走了过来帮她穿衣。 闻到饭香,肚子便“咕噜”叫了起来,安如风这才想起,自己早上还未吃饭呢。可自己脏兮兮的样子,也实在吃不下。这便要起床梳洗。 才一落地,便腿软得差点坐下去。黄药师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住,直接带到了盥洗台旁。安如风脸红红地推了他一把,“我自己来便好了。”刷牙总不能让他在一旁看着吧。 黄药师摇了摇头,“你站不稳。”刚刚都差点摔到地上了。 哪有这么娇弱,安如风再推了推他,“没关系,已经好多了。”站好了给他看,表示自己并没有逞强后,就强行把他给推走了。 等清爽后,她回到桌旁顺手帮黄药师和自己装了一碗饭。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在等自己一起吃。自己没醒,他是不是就继续饿着肚子等啊?笨男人。安如风看着黄药师,她忍不住笑了。 才吃完没多久,黄药师便揭开旁边的小盅。“喝了。” 安如风一脸嫌弃,“这是什么?” “补药。”黄药师端到她嘴边,不容她多说,便一口一口地喂了下去。 “我为什么要吃这个?”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安如风莫名其妙。谁听说ooxx结束后,还要吃补药来着?怕失血过多吗?顺便分析了一下药性,果然大部分是益气活血、活血化瘀的。咦?还有滋阴养血、补心安神作用的。安如风最后一口药差点没吞下去,竟然还有增强体力的成分。他这是心疼自己之前昏厥吗?那还不是因为他…… 说起这个,安如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上下打量起黄药师来,貌似她之前还在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心有余力不足,或是银样蜡枪头,呃,就他早上的表现来看……比自己强!至少晕的那个,是自己。 黄药师见到安如风怔怔地失神,眼光竟然不由地瞧到自己的下半身,有些疑惑。她怎么了? “如风?” 安如风闻言抬起头来,冲着黄药师笑了起来,看来自己后半生的x福其实还是有的依靠。 黄药师缓缓地绽开个笑容,把安如风搂了过来。“你在想什么?” 掩饰地摇摇头,安如风绝对不会笨到承认,自己刚才是在想黄药师那个能力的事情。 “吃饱了吗?” 吓一跳,什么?他还要来?安如风看向黄药师的眼光里带上了不可思议,还有一抹担忧。他这么大年纪了,之前还禁欲了那么久,吃得消吗? 黄药师瞬间便看懂了她眼光里的含意,半闭着眼睛思忖着,似乎以前也看过她这种类似的眼光。好像是在,第一次遇到丘处机的时候。嘴边的笑意更大了,声音却越发温柔。“怎么回不过神来?” 安如风看到黄药师没什么反应,脸红地知道自己想歪了。索性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蓉儿他们吃过了吗?”不会他们都知道自己今天早上干什么了吧? “吃了。”黄药师轻轻地摸着她丝滑的长发,原来,她一直都这么想自己啊! “哦!”没话说了,安如风赖在黄药师怀里,不由地琢磨起早上的事情。之前明明是准备去吃饭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妖精打架? 回忆起一件事,安如风咬牙切齿地抬头,怒瞪着这个男人。“黄药师!” “嗯?”看到她一幅了然的表情,黄药师只是笑着抱起安如风便往亭子走去。老闷在屋里不太好,还是出去透透气吧。 “你这个人……”安如风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知道了,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突然了。不就是当着众人的面喊了他一句“药师”吗?其实,他不讨厌自己这样叫他。要不,他也不会在要了自己的前一刻,让自己这样喊他。 可是,他不爽的是,自己第一次这样叫他,竟然是为了与黄蓉赌气。抓狂地揪着黄药师的胸口,“你可不可以再小气一些?”太过份了,就因为这件事,大清早地就发情。 “渴不渴?”黄药师见她气得脸通红,倒了杯水凑了过来。 “不喝!”安如风推了开来,不接受他的殷情。别以为你讨好,我就原谅你。 “再唤我一声!”黄药师不以为忤,将水杯放下后,凑在她耳旁轻语。明白了就好!看你下次还敢拿自己当工具与蓉儿斗嘴。 “不要!”才叫了一声就了,再叫,他是不是又会兽性大发啊!安如风撇过头去,不想理他。 黄药师轻轻浅浅地笑出声,看着她神采奕奕的表情。似乎药效起作用了,之前脸色苍白,看得让人心疼。不过,他应该好好想想,那幅药里,应该再放些什么补身子的成分,她似乎很小瞧自己。真要得好好惩罚一下才行。 ——————————幸福斗气的分割线—————————— 之前安如风帮黄蓉布置,现在却是黄蓉帮自己布置。好在二人在准备时,早就做好了第二套用品。于是,亭旁的小屋子转眼就焕然一新,成了新房。 十天内吃了两次喜酒,傻姑高兴地哈哈大笑。柯镇恶也是乐呵呵的,毕竟都是喜事。 黄蓉帮安如风挽发时,眼中带了泪意。“安如风,你要好好对我爹爹。” 安静地等她帮自己弄好,安如风一把搂住她。黄蓉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却听到她轻声地说,“蓉儿,你放心。安如风这辈子就只有黄药师一个男人。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爹爹这些年来过得很苦,我是知道的。”话语中的坚定让黄蓉的眼泪潸潸而下。她之前说的对,自己确实不该太自私。父亲本就不是轻易能动心的人,自己怎么舍得让他再孤独一辈子。 “以后,他若再苦,我陪着便是。” “如果你敢背诺,我会杀了你的!”哭得鼻子都有些泛红,黄蓉还是狠狠地威胁着她。谁也不准伤爹爹的心,就算是她也不可以。 微笑着看着她,“我不会背诺。”安如风神情中带着坚毅,既然要携手共渡,又何来背弃之说。寻得良人,要过的,就是一辈子。 黄蓉擦干自己的眼泪,帮安如风将盖头盖好。“走吧!”我带你到父亲那边去,从此,你便是父亲的人。就像自己与靖哥哥一样,生死不相离! 眼前一片艳红,只看到脚下的路。安如风小心地向前走着,一直到熟悉的大手将自己握住,不安这才去远离。 曲身三拜,被带入房间后。安如风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只觉得心头一片喜乐。这就是嫁人的感觉吗? 看到黄药师修长的手指在盖头下方露了出来,安如风一把抓住。“等等!”让我再回味一下这种感觉。 “如风,来喝交杯酒吧!”黄药师体贴地稍等了一会儿,便毫不犹豫地掀开她的盖头,将她从床上带到了桌前。今夜两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盖头总是要掀的。 看着自己的喜房,噼啪作响的红烛燃得正旺,桌前几碟精致的菜肴摆放整齐。自己的丈夫端着秀气的小酒盅送到面前,安如风怔怔地抬手接过。轻挽他的手,仰头喝下。酒很清淡,却像黄药师的人一样,甜香可口,清香绵长。 见安如风伸舌轻舔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黄药师笑出了声,“这酒虽淡,后味却浓。当初,老叫化嫌它无味,一口气喝了半缸,最后却醉了大半天。”所以,他不会让安如风贪杯。 “它叫什么?”安如风平日里不沾酒,总觉得这里的酒度数不够,像白水般无味。虽然也会帮黄药师酿,可品味都是岛主大人的事情。 “青竹酿!” 原来如此,难道那抹淡淡的余味泛着竹香。“我再喝一杯好不好?”安如风有些祈求。 黄药师摇摇头,“不行,你还要喝药。”若不是今天特殊,他也不会让她沾酒。与药性有冲突。 安如风无语,“我又没病。”不就是因为处子之身被破,流了少许血。还不至于虚弱到要天天喝补药吧。从那天开始,黄药师一日三餐都备好了药送到她嘴边,无论她怎么抗议,都强行灌了下去。 “听话!”黄药师把桌上其中一个药盅打开,像平日那般耐心地喂了过来。 安如风无奈,只好乖乖地喝了下去。清了清口后,还未站起,便被黄药师一把搂住带到了床上。 随手一挥,将床上的那些喜庆事物扔下床去。黄药师邪气盎然地笑道:“如风,我问你件事。” 摔得有些昏头转向,安如风晕乎乎地问:“什么?” “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不够好?”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媚如春花,眼角眉梢都带着惊人的艳色,黄药师眼神也幽深了起来,腾出一只手不徐不缓地解着她的衣衫。 “没有啊!”安如风觉得奇怪,如果黄药师还不够好,那世间还有什么男人可以称得上全能? “是吗?”黄药师动作迅速,转眼间,安如风雪白的玉体便一无遮拦,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大红的被褥上,春色撩人。“那你为何怀疑为夫的能力?” “什么能力?”自从上次后,黄药师一直未碰过安如风。只是身体毕竟有过经验,比之以前竟然更加敏感了起来。浑身燥热地扭动着,安如风竟然发觉自己开始渴求黄药师的身体。 满意地看着身下的女人为自己情动失魂的模样,黄药师一点一点地占有她。虽然她还是有些不适,但明显不再像之前那般,痛得浑身僵硬。这些天开的药,果然很有效。 静静地留在她的体内,让她好好地感受着自己给予的充实感。唇与手却不停地上下撩拨着,一直到身下的女人禁不住这种磨人的挑逗,开始主动索取时,这才停止动作,定定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安如风见黄药师压着自己扭动的身体,只觉得胸口快要爆炸了。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却知道只有他能给自己想要的。 “我要让你好好记着今天晚上的一切!”黄药师邪侫地笑着,随即重重地顶了过去。 安如风尖叫一声,只觉得一阵快感涌了上来。可是心中的渴求竟然更多了,无助地伸手过去,勾住黄药师的脖子,“黄药师……”声音里的祈求味道越来越浓。 继续深深地顶住她,却又突兀地停了下来。“叫错了。”一只手抓住她高耸的胸部,好整以暇地把玩着。 “药师……”安如风不耐地迎合着他,求求你,动一动吧!她快要被这种空虚给折磨疯了。原来,痛过之后,会有这样的感觉。 黄药师这才满意地笑了笑,熟练地继续挑动着她的渴求,一次又一次地应合着她的需要,一直到她体内痉挛地抽搐这才暂时停了下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帮她舒缓着激动又紧张的情绪。 安如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刚小腹一热,一种如电流穿过般的瞬间走遍全身。她脑中一片空白,竟然尖叫出声。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却看到丈夫依旧精神十足地顶着自己。“呃,你不累吗?” “不累!”黄药师见她想逃,轻笑一声,一手扶住她的后颈,一手抬高她的左腿,置身其中,用力一顶,又一次挤了进去。 “不要了!”安如风敏感得发抖,她可不可以说不玩了? “那怎么行?”黄药师邪气无比地说,“我记得,我的小妻子很早之前,便在怀疑我的能力。所以,我一定要让她知道,嫁给我,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说到幸福两个字,他不气地重重一顶,刺激得安如风眼泪都落了下来。 “不要担心,这些天,我一直在帮你调养身体。”黄药师吻去滑落的泪水。 两人贴得紧紧的,黄药师在她的花心中,缠绵地厮磨着。“喜欢吗?我的小妻子?” 安如风觉得,他在说“小”字时,用的力道要大上几分。这才反应过来,心中大骂,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这分明是看到了自己的疑惑,这是在报复自己。什么“小妻子”,他这是在惩罚自己曾经以为他年纪大,这方面能力会比较退化。 可脸上却不敢露出情绪,只是扮可怜地看着他:“我受不了啦。”她可不可以装晕啊!这样,黄药师会不会放过她?她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所有当填房的,都会这么命苦啊! “你不会再晕过去的!”黄药师毫不留情地揭穿她的预谋。看到她想推拒自己,不气地将她的双手锁在头顶。“如风,有些事,不能随便怀疑的!” 安如风好想哭,她什么都没说,为什么他还能知道。身下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快感像沙漏一般慢慢累积增多,浓浓的情欲让她再也无暇多想。这个小气的男人连让她晕过去的机会都不给。等到他满意地放过自己,累得精疲力尽的她缩瑟在黄药师的怀里,累得连骂声都说不出口。 黄药师半支着身子,抽出安如风一根发簪轻弹过去,巧妙地将桌上剩下的一个小盅撞了过去。一把接住,仰首含住药汁,渡到安如风的唇里,逼她一口一口地喝下。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安如风无力地摇了摇头,不要,她不要再喝药了。 “乖,喝下去。”黄药师一直到她全部咽下,这才抱着她入睡。看到已经空空如也的两个药盅,黄药师笑了笑,将怀里柔软的身子搂得更紧了。这次,她应该记忆深刻了吧。 经书 我很生气!安如风气鼓鼓地坐在一旁,侧过身子,始终不愿意理黄药师。脸上写着就是这四个字!难怪此人天天逼着自己喝药。用心过于险恶,简直是可恶至极! 黄药师只是悠闲坐在一旁,、画画,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 “你不觉得,你应该说些什么吗?”安如风实在忍不下去了,咬牙切齿地说。自己直到现在,都还直不起腰来,他竟然还敢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黄药师扫了她一眼,淡笑,“说说看,之前的两年,你都在那个小地方做了些什么?” 安如风差点愤而拍桌,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在跟自己算旧账不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待嫁!”天天等着嫁人,结果却嫁给这么个恶霸。 黄药师被她逗得笑出声来,放下手中的笔,将她揽入怀中。熟练地替她按摩着,“再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四处走走。”一早上都在跟自己闹别扭,有这么生气吗?想到她昨晚一副娇柔无力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从来没见她这么乖过。 “桃花岛还有我没去过的地方吗?”安如风不理他,明显是转移话题。 “不,我们出去。”黄药师轻轻拍拍安如风的后背,帮她顺顺气。看来真的气坏了,不过,脸色还不错。这些天的补药没白喝。 “出岛?”安如风惊讶了,他舍得走啊?脑中灵光一闪,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是不是,他讨厌柯镇恶?看来那次把他恶心得不轻啊!应该还有郭靖吧,他一直都不喜欢他,为了黄蓉这才勉强接受。什么样的师傅,就会有什么样的徒弟。安如风简直不敢想象,为了爱情,黄蓉都牺牲到什么地步了。 “我说过,要带你去看遍天地间的风景。”黄药师也想起那件事,脸色有些微变。可看到安如风一副窃笑的模样,不由得也笑了。这下,她总该开心些了吧。 “我要去北方!”安如风真的兴奋了。还以为要再等一段时日,没想到他这就会带自己走。“蕃州部落能结束,朝暮驰猎黄河曲。燕歌未断塞鸿飞,牧马群嘶边草绿。”这番风景,该有多美啊!说起来,欧阳克的口才还真不错,自己都被他描述的美景迷得失了心神。 “好,都依你。” …… “爹爹!”拿着一本,黄蓉走了过来。 安如风跳着跃下黄药师的怀里,哪知一不小心,腰又给扭到了。不由地痛哼了一声。黄药师皱眉一把拉过她,语气有些不悦:“小心些!”多大的人,总是毛毛燥燥的。 安如风挣了挣,没扯开,只好听话地站在一旁。在女儿面前,坐人家老爸大腿上亲亲热热的,总觉得怪怪的。没好气地偷瞄他一眼,你就不能注意一下形象吗?怎么觉得,自己比他还老八股。这般努力维护他做父亲的颜面,可这人明显是没感觉。 黄蓉装作没看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只是把手中的递了过去。“爹爹,给你。” 黄药师扫了一眼,随手接过,“放一边吧。” “爹爹!”黄蓉看着父亲,有些无奈。真是死心眼,欧阳锋与洪七公都练过了九阴真经,唯自己父亲怎么说都不听。 安如风一脸的同情,他要是这么容易想得通,就不会困着老顽童15年而不想歪招了。 看到女儿有些气鼓鼓的,黄药师笑了笑,“蓉儿,过些日子,我跟如风要出岛。”她也是好心,总是不想自己太吃亏。 “你们才回来没多久,这又要出去?”黄蓉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好好的,父亲就要离开啊?不由地瞪了瞪安如风,难道是她想走吗? 无语地看着黄蓉,怎么给算到自己头上来了。安如风装作没看到她的怨怼,远目看天。本来就不关她的事情,她只是很雀跃而已。这是不是叫蜜月旅游啊? “十天后,我们就动身。”黄药师不理两人之间的眼神激战,只是笑着。 黄蓉实在有些舍不得,这些年来,她跟父亲聚少离多。好不容易都重新回到了桃花岛,他又要离开。一时间,什么撒娇的事情都做出来了。 安如风这回不由着黄药师,赶紧拉回自己的手。你自己跟黄蓉说去,别拉着她在一旁当观众。别看黄蓉出嫁了,稚气仍未脱,来不及了,就会耍赖地扑上来。她可不想做奥利奥的夹心,硌着难受。 等到安如风在屋里打扫卫生,还休息了一会儿,黄蓉这才离开。看到黄药师一脸的无奈,安如风不厚道地笑了,黄蓉真是他的天敌。老是欺负自己,结果他女儿找个女婿回来欺负他。什么叫生物圈,喏,这就是。虽然她每次看到郭靖毕恭比敬地对待自己,也挺受罪的。只不过,一看到黄蓉的脸色,她顿时心里平衡了。 见黄药师真的无意看《九阴真经》,她捡起来翻了翻。“你真的不瞧瞧?”之前想尽办法也要得到,现在到手了竟然不稀罕了。太浪费了。 “蓉儿之前曾经默出过一本,我已经烧给了阿衡。”黄药师淡淡地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反正都到手了,看看也无妨啊!”安如风笑眯眯地看了起来。全是道家的东西,短时间想要练好,还真是不容易。记得黄蓉还创了一个速成法出来,被周芷若练得阴毒狠辣。要不,她也试试看? “别强记!”黄药师伸手拿过,“贪多嚼不烂。”合好扔到一旁,不想让她再看。 “你不怕到时候打不过七公和欧阳锋啊?”安如风知道,他是顾虑什么,也不点破。自己又不是冯蘅,不懂武功,而且也没怀孕,身体更不是弱柳扶风,有什么好担心的。 黄药师轻哼一声,没有理会她。顶多只是融汇贯通而已,已经练到了他们的水平,还能一步登天不成?不过,这个黄裳确实是天纵奇才。自己想了十五年,竟然都没能创出经上半部。 “那我练了!回头如果你打不过我,那可就糟了。”安如风瞧他一副孤冷绝傲的模样,只觉得有趣。为毛以前看到他这个样子,觉得像个神仙,不食人间烟火?现在,她只觉得,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时间,手都痒痒了,恨不得塞颗糖到他嘴里去。看你还傲骄! “拭目以待。”黄药师斜眼瞟了她一眼,神情间带了丝好笑。她的资质自己还不清楚吗? 好吧,就知道他不会上这么轻易的当。不过,也用不着这么小瞧自己吧。安如风忍不住又伸手去拿《九阴真经》,“阴极在六,何以言九。太极生两仪,天地初刨判。六阴已极,逢七归元太素,太素西方金德,阴之清纯,寒之渊源”……后面是什么来着?才扫了一眼,真就只看了十行。桃花岛一派武学别创蹊径,与道家内修外铄的功夫全然不同。安如风才刚刚触摸到另一顶级武学的门槛,就算不是武痴,也好奇了起来。 还没碰到,却被黄药师一把抓住,拉了开来。无奈地看着丈夫,她只是好奇也不行吗?之前忍了那么久,都不去碰这玩意儿,就是知道它是个大麻烦。现在又不用考虑这些,干嘛还不让她看。“我想练练看。”要知道这本可是金大叔创造的几大奇之一。现在如果有一本《易筋经》之类的放在眼前,她一定也忍不住好奇心的。 “桃花岛的武功都没学好,练这个作什么?”黄药师有些不高兴了。 “博览天下武功,才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嘛!”安如风没好气地说,眼巴巴地看着经。刚一琢磨,就觉得里面的东西还真有些迷人。 黄药师眯了眯眼睛,“你除了桃花岛的功夫,没学过其他的吧?”嫌自己教的是糟粕吗? 陡然回神,安如风反应过来,似乎又得罪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了。赶紧收回心思,不再惦念着经:“说起来,我觉得那个黄裳很有意思。”回头他又会记仇外加打击报复的。 “为什么?”见安如风乖乖听话,黄药师满意地笑了笑,由着她补救失误。 “黄裳校对《道藏》从而悟通武学义理后,因朝廷而与明教为敌,引来众人上门寻仇。结果他自己打不赢,害得家人尽数被杀。这也就罢了。为雪深仇,这个人隐40多年,苦思破解敌人武功之道。好不容易重出江湖,才发现仇家均已死去,余下的当年一个少女,也已年迈。你说,这人是不是念念得脑子都呆了。”安如风想到这里就觉得好笑。想白了脑袋,创出《九阴真经》,却连仇人都找不到了。 “不过朝廷,官兵无能。又有什么好笑!”黄药师不感兴趣地说。 “可是,他即使一身功夫天下无敌手,真要与人动手,当真能赢吗?”安如风眨了眨眼睛,“我倒觉得,五绝中任何一个人,都能胜过他。” 黄药师不由地抬头看她,“为什么?”刚问出口,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地大笑,“你变着法子夸奖我,是想讨好我吗?”黄裳隐40年,哪来与人动手的经验。虽然功力高绝,却不见得是他们的对手。可若说一定能胜得过他,倒是夸张了。分明是自己的小妻子刚才得罪了自己,这才拐着弯来拍马屁。 安如风一脸的无辜,“你多虑了。这样会老得快的。”她什么都没说啊!是他自己这么认为的,关己何事。 “老得快吗?”黄药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安如风,“也是,女子最注重容颜。我是该好好替你保养一番。”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真的多虑了……”安如风抹汗,完蛋了,果然是说多错多。一不小心,又踩中雷点了。他明显是认为自己在嫌他年纪大。老天爷,她不想再喝药了,真的。认真考虑,她要不要学黄蓉扑上去撒娇。 看着安如风纠结的模样,黄药师只是笑着。眼光扫向《九阴真经》,倒不是真不愿意看,而是觉得没有必要。前半生,他为了这本经,殚精竭虑,与欧阳锋、洪七与段智兴斗智斗勇,最后被王重阳折服。虽然王重阳平日里睿智,却在后来将经交给周伯通藏起来。这个不算精明的决定,让自己有了可趁之机。可他却因此失去了冯蘅。现在回想起来,只要当初自己不必如此争勇好胜,既不会迁怒于众弟子,更不用留在桃花岛这么多年,时时心中充满悔恨。 现在,桃花岛已经扬名天下,又何必再让这本经锦上添花。身边已经有人陪伴,不再是只影行单,他只想好好珍惜眼前人才是。想当初王重阳为了平息争斗,花了七天七夜这才赢过他们四人。最终,还不是经不起诱惑,自己翻起了经。总算他还遵守诺言,没有传给弟子,并严令重阳宫众人不得学习此经。现在,这本经放在自己眼前,他都不屑一顾。不比王重阳来得潇洒。 开溜 磨墨,落笔。 安如风将黄药师写好的信细心吹干,拿了镇纸压好。转头看到黑沉沉的天,不由噗哧一笑。“走吧!” 拉过安如风的手,黄药师面有无奈。说要离开,女儿死活不答应,整整缠了他几个月。可他实在不喜桃花岛上多了这些人,忍耐良久后,最后还是决定离开。瞧着安如风笑靥如花的模样,也有些头疼。得知自己准备夜间离开后,她总是这副忍不住笑意的模样。虽然嘴里没说,可他哪不知道,她这是在笑话自己几近落荒而逃。 看了看四周的景色,安如风有些不舍。这里当真是世外桃源,就算真的多住了几人,她也觉得无所谓。可黄药师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能忍这么久,也算是给黄蓉面子。看了看信中的内容,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什么另寻清静之地闲。哈哈,这不是在拐着弯嫌弃柯镇恶和郭靖嘛!怨气还真是不小啊! 不过,那个柯镇恶大概也住不长久吧!瞧他整天心神恍惚的模样,肯定是嫌桃花岛太过清静了。也是,江南老家多热闹啊!与市井之徒为伍,整天闹酒赌钱多有趣!哪像桃花岛,除了鸟语花香外,就是轻涛拍岸之声。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话套在黄药师与柯镇恶、郭靖身上,还真是一点没错。 “先去都昌吧!”两人到了港湾后,扯了一条船便走。安如风拉了拉黄药师的衣袖,带了丝请求。她知道黄药师其实也不大喜欢她在都昌的家。这么多年,他过惯了隐的生活。以他学者的作派,真的是只喜欢“清静之地”。 “嗯。”黄药师淡淡地回答。早知道她会想去一趟的,不过他不准备停留太长时间。 瞧到他神色平静,安如风促狭之心又起。“你说,郭靖这算是不算是入赘啊?” 黄药师没好气地瞄她一眼,还没笑够吗? “黄岛主果然气派,嫁个女儿,连家业都拱手相让了。”安如风大笑。难得见他吃憋,得赶紧抓住时机好好地笑一阵子。 嘴边也溢出一丝笑意,黄药师将缆绳固定好。将笑得浑身乱颤的安如风带往船舱,“你若再帮我生一个,别说一个岛,就是十个岛,我也不心疼。” 安如风使劲想掰开黄药师的手,“你这叫过于娇宠。小孩子哪能这样惯,要让他自己出去挣才对。”瞧他那笑容就知道不怀好意,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这些费体力的活儿还是少做些好。不由地叹气,之前还怕自己变狼虎。现下才知道,禁欲十多年的男人那才叫如狼似虎。 “说得也在理。”黄药师斜靠在舱门上,双手握住安如风的纤腰,怎么也不肯松开。 一根根地把他的手指扳开,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了。他却轻巧地一缩,重又握了回去。安如风有些挫败地看着黄药师,“你陪我说说话吧。”昨晚已经折腾了她半宿,今天可不可以不要了? “好。”黄药师满口答应,却带着安如风径直走到了舱内。 刚刚一放松,哪知就被带进了舱。安如风怒瞪他,“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前脚答应,后脚反悔,你以为你是欧阳锋啊! 慢条斯理地帮她解着衣衫,黄药师笑着说:“躺在床上也可以说话啊!” 什么叫闷马蚤?安如风这些时日真是大开眼界了!以前自己是瞎了氪金狗眼,才会以为他像神仙。果然外表都是用来骗人的。她的心灵已经被真相打击得快伤重不治了。若不是时常可以找些成就感回来,离濒死也不远了。“要不要我回头跟蓉儿说,给你生的外孙也姓黄算了?”重新捡起陈芝麻,继续打击他。不能让他太得意了。 抬手给了她一个栗子,黄药师有些不高兴。“郭家的小子能生出多聪明的孩子来,纵使有蓉儿在,估计也是蠢蛋多。还不如你替我生几个,来得更实际。”打量了安如风几眼,又转为笑容,“你比郭靖瞧上去聪明多了,应该不差的。” 瞧瞧,这就是他的本性!损人家的时候,还不忘护短。安如风揉着额头,一脸的鄙视。“你当我母猪啊!还生几个?”英雄的母亲已经过时了,自己可是从小被灌输计划生育的理念。有一个就够了,千万别牵一个,抱一个,后面还背一个。 不过,自己这是在跟黄蓉比赛吗?仔细想想,郭靖的女儿郭芙似乎真是个蠢货,光有一副漂亮脸蛋,整天就想着撒娇惹事,喜欢大武,舍不得小武,最后却是嫁一个认识不久的外族人耶律齐。见到杨过即使断了臂仍不减风采,心里头还冒酸水。也不怪黄药师这么不看好他的基因了。不过,郭襄倒是挺可爱的。可惜见了杨过,结果误了终身。 “不多生几个,怎么好让别人家的大好男儿入赘呢?”黄药师笑得灿烂。 安如风无语地看着这个小气无比的男人,搞了这么老半天,原来是在记仇这句话啊!正想继续反驳几句,却发觉自己胸前凉飕飕的,大惊之下这才发现,黄药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自己的衣服脱得差不多了。气愤之下,一边掩胸一边骂他:“你就是这么用你的兰花拂|岤手吗?” 瞧她防备的模样,黄药师放弃解她的上衫。转而熟练地帮她解裙子。“记得有人曾经跟我说过,学以致用,大胆摸索才能有所提高。”反正上面也脱得差不多了。 “太无耻了!”安如风不由得有些脸红。想起之前帮他开药时的狡辩,也有些好笑。那个时候,自己还真是傻大胆,开得那一张张莫名其妙的单子,也不怕医坏了人。难怪他毫不留情,讽刺自己不如当个太医。 见她有些走神,黄药师邪气地笑了笑。是不是自己魅力不够啊?这种时候还能分心去想其他事情。揽过她,吻得怀中的女人天晕地转,一副迷迷蒙蒙的模样。这才拉过她,盖好被子,安静地搂着她躺好。 安如风回过神来,一脸的莫名其妙。他就这么算了? 看到安如风的表情,黄药师憋不住笑意,轻啄着她的粉唇,“你很想?” 赶紧摇摇头,“不想!”腰酸背痛的,还想什么。她哪来那么旺盛的精力,天天想这个。可是,他搞了那么多动作,结果却是个光有气势,没有实质的空包弹。老实得让她有些吃惊。 黄药师闷笑两声。“今儿个走得急,我忘了给你配药。” …… 安如风气得差点一口咬了过去。太可恶了!一天不嘲笑她,会死啊! 黄药师紧紧地搂住她,“好了!身体不舒服,就早些休歇。别再继续折腾,否则我就如你所愿。”帮她解衣,还不是想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原来,竟然是自己在瞎折腾。安如风无语望青天,老天爷啊!你落个雷下来劈死她吧。好叫她以后开个天眼,千万别再以貌识人了。 见安如风气得够呛,黄药师轻拍她的后背。但觉掌下肤色滑腻,一时也有些心猿意马。捉弄的笑意变成了苦笑,本来只是想逗逗她。这下可好,自己倒真有些忍不住了。可见她神色疲倦,确实不想再勉强。任由馨香扑鼻、软玉满怀,却只能做个柳下惠。 感觉出黄药师的体贴,安如风不由地往他怀里钻了钻。睡觉就睡觉,别以为她没感觉出来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嘴角带笑地心中轻骂,活该! ———————————————————————————— “姐?”看到安如风与黄药师突然出现在家中,孙思竣大喜。“你回来为什么不通知我?”迎上去,想替他们拿东西,却见到这两人倒是轻巧,一个小小的包裹就搞定一切。 看到安如风的头发已经挽了上去,孙思竣心中略有些黯沉,却又不由得替她高兴了起来。转过头朝着黄药师笑道:“姐夫!”声音虽然真诚,却还是带上了一丝挑衅的味道。 安如风本来心中有些愧疚,自己嫁人了,竟然还没能让孙思竣坐上席。可一看到孙思竣又笑得纯洁无比,跟着又有些头疼起来。天晓得这孩子怎么回事,特别喜欢撩拨黄药师。每次,都吓得她心惊胆颤的。 黄药师轻笑地嗯了一声,大大方方地应了声。小孩子盲目的崇拜而已,以前他没放在眼里,现在更不会放在心上。安如风桃花倒也不少,出去一次,就招回一朵。 微垂着眼眸,孙思竣的笑意有些停顿。他以为他有个女儿比自己的年纪还大,这句称呼多少会让他有些不自在。哪知道他却毫不在意。每次想给他添堵,结果总是被他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不由得替自家姐姐叹了口气,嫁给一个这么精明的丈夫,这辈子也别想翻身了。不过,瞧他的样子也知道,姐姐也只有被他欺负的份。这么厉害的人,哪能容得别人欺负自己的妻子。 看得安如风有些奇怪,这才想起来,黄药师还真没跟孙思竣计 txt电子书下载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29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孙思竣计较过。当下也不管那么多,只是快手快脚地帮黄岛主安排好一切,这才有空抓着孙思竣细聊。 原来,在她离开的这段时日,那两名大夫果然有些不大安份。赵逐倒还好,只是对本就不热心的义诊没了兴趣。可那个胡泉却是欺孙思竣年幼,本想并吞他的医馆。哪知孙思竣年纪不大,心思却不少。先是按兵不动,见招拆招,看起来软弱无用。等到那个胡泉仗势欺人,上门来找麻烦时,表面拘谨的孙思竣只是点头称是。转首却不气地在茶水中下了毒。偏生手法刁钻古怪,竟然没让胡泉当场发作。等他一两个星期后,吃了忌口的食物,这才病来如山倒,整得这个庸医在床上连趴了半个月。 刚开始,胡泉死撑着不来求助,只是自己开药,或是请赵逐来瞧瞧。到得后来,几近奄奄一息,家人也顾不上脸面了,哭喊着前来求医。孙思竣气气地说,请他们按点排队。毕竟自家是医馆,救死扶伤也需要有个先来后到。自己一双手,一个人,哪能因人情而弃他人不顾。足足又撂了胡泉三四天后,孙思竣这才替躺着来治病的胡泉祛毒。 这么一闹,镇上人人都知道,胡泉医术差劲。再一对比孙思竣,心中便有了高下。于是,孙思竣轻轻松松地打响了自己的名号。知道此事后,胡泉毒后未愈的身子禁不住气,又大病了七天。可他还把自己声名大跌的损失按在孙思竣头上,又去找些人来给孙思竣个下马威。哪里知道,孙思竣却不像他想象的那般不中用,只用金针和毒药就撂翻一群前来砸场子的壮汉。长袖善舞,最喜与人交际的陈敛哪还容得自家主子受人欺负,开展扩音喇叭的功能,将此事宣扬得全镇的人都知道,是胡家大夫做的手脚。胡泉的医馆从此门庭冷却,众人鄙视他的为人,再也不愿上门求医。胡泉郁闷难消,本来就是一山羊胡子,贼眉鼠眼的模样,被气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他轻轻淡淡地把这事跟安如风一说,笑得她直打跌。还担心别人欺负自己的弟弟,这下可好,变成他称王称霸。瞧到孙思竣竟然没有一丝得意,一副沉稳冷静的模样,仿佛此事根本不是他做的般,安如风更是笑得喘不过气来。谁教这孩子扮猪吃老虎这一套的,这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堪比郭靖了。 见安如风开心成这样,孙思竣这才露出难得的笑容。总算不是她的拖累了。 突然想起件事,安如风一溜小跑,回房拿来自己的包裹,掏出几本递给孙思竣。 他刚看到名字,便惊喜的轻呼出声。然都是医的孤本,之前他曾听过安如风提及。当时虽然心动,可看到她略有为难的模样,也便忍住好奇没再问。瞧这字迹,应该是安如风特意抄给自己的。一时不由得心下感动,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 安如风眼角儿一扫,确定黄药师不在,这才小声地说:“你那句姐夫,可不能白叫!”既然是桃花岛的珍藏,那她就不气了。夫家的东西,就是她的东西。这会儿岛都被郭靖黄蓉霸占了,她抄几本医又算得了什么。这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顺便又掏了一堆银票给孙思竣,这些阿堵物桃花岛真是不少。黄药师把皇宫都当成自家大门,随意进出,哪里会缺这点银两。以前她走时,只求问心无愧,从未想过要顺手牵羊。这会儿,只是生怕孙思竣生活困苦,大把大把地往他那里塞。 只看得孙思竣哭笑不得。上次她留下的银票自己还未动,这会又塞了这么多过来。他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养家糊口了,安如风却总是拿他当个孩子,动辄便操心不已。可又不想拂了她的心意,只好收下。想想,还是开口:“姐,我根本不了这些银两的。医馆每个月都有赢余,前来求医的络绎不绝。你不用担心的。” 安如风笑眯眯地说:“钱就是胆量。回头把这些换成真金白银的,免得战火一起,就不值钱了。”动乱还有几十年才能结束,她不能时常照顾他。这也是尽能力想让他过得自在些。往后,就算她跟着黄药师天涯海角的游历,也不怕孙思竣再孤苦无依了。说着,又把桃花岛的灵丹妙药当作不值钱的玩意儿般,拼命地往孙思竣这里塞。 看到安如风狡黠的模样,孙思竣真心诚意的替她高兴起来。她应该是很幸福吧!与自己相处两年,总是冷静自持。还从未看过她这副略带淘气的表情,眼角眉梢间都带着飞扬的神采。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该是这么快乐。 见她一个劲儿地叮嘱自己要小心这个,小心那个。生怕自己吃亏。赶紧倒了杯水给她,免得她交待得口干舌燥。经过这么多事,他哪里还会天真到以为世间都是善人。只是几个月未见,看她依旧是这么关心自己,心中浮动的,是深深的暖意。能遇见安如风,真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心里微微叹气,瞧她这副样子便知道,这次前来,只是稍留一段时日。像以前那般相依为命的日子,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 回家 呼吸略有些急促。安如风坐在矮桌前,脸色有些苍白。 举手倒水,手腕上的银铃叮玲作响,安如风有趣地转了转,圆圆的铃当响得更清脆了。轻抿一口,安如风皱了皱眉头,转头轻喊:“店家!” 小二哥一溜小跑过来,爽朗地笑着:“这位夫人,你有什么吩咐。” “茶水凉了,添热些!还有,再拿一小碟咸萝卜条过来。”一说起这个,安如风的口水都要下来了。最近胃口不大好,再加上有些许的高原反应,吃什么都难受。还好这里的咸萝卜条够开胃。 “好咧!”小二哥快手快脚地倒好热茶,便下去了。 安如风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黄药师说出去给自己抓些药,这都半柱香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上次,他们到雪山上去时,运气不错,然找到了几株上品雪莲。没过多久,安如风就感冒了。本来挺好的身体,然发作了迟来的高原反应。头晕目眩,乏力疲软,胃口奇差,走几步路竟然还会喘气。安如风就没娇弱过几次,这次好好地当了一回林妹妹。 黄药师帮她把脉后,沉吟了一会儿,转眼却笑得开心。直说没事。 离开桃花岛,已经过了三年。两人四处游历着。有时候手头紧,心情好,便帮人治病换银两。嫌麻烦,干脆找些为富不仁的富贵人家顺手牵羊一番。日子过得逍遥无比。倒是安如风有时候心有不安,觉得这种生活太米虫了。可看到黄药师那一副不当回事的模样,也逐渐心理平衡了。天塌下来,有黄岛主顶着,还轮不到她一个小女子忧国忧民的。 一口茶,一口萝卜条。安如风吃得开心,却没想到她舒适自在的表情引得周围多少人瞩目。 淡粉的轻纱头巾,缀满了银色的装饰。头发扎着两个大辫子,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懒懒散散的垂散在耳旁。窄袖合身的上衣,包裹着她丰满匀称的上身。宽宽的腰带,大摆的裙角。手脚处,都用略深些的粉色丝带扎紧袖口,串串银饰挂满了手腕与脚裸处。明明是随处可见的服饰,却硬是被这名女子穿出不同的韵味。一些男子不由议论纷纷,越看越觉得这名中原女子清丽无双。 西域女子大多轮廓分明,雪肤蓝眸。中原女子乌发乌眸,穿这种色泽亮丽的衣服,总觉得缺少了些味道。可这名旁若无人的女子却没有中原女子少有的羞涩感,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葱白细长的手指轻拈着萝卜条,明明是不怎么讲究的动作,却被她做得自然优雅。瞧她酸得弯弯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却仍然一口接一口,吃得欢快无比。 “这位姑娘!”一名五大三粗的男人见她坐了半晌,也没有人搭理,以为她是单身。遥举着杯子,装作风雅的向她打招呼。别别扭扭的中原话,难听得如同鸦叫。 安如风正吃得开心,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不感兴趣地回头看了一眼。“壮士,我已经嫁人了!”没瞧到她的发型吗?长得这么难看,还敢自以为风流。 听到安如风流利的西域话,这名男子愣了愣,随即笑开了。“夫人,不知在下是否有荣幸邀你共同进食?”竟然会说这里的话,看来嫁的是当地人。也不知道哪家的臭小子有福气,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以他家的权势,然不知道。 叹了口气,安如风掏出丝巾擦了擦有些脏的手指。黄药师一走,就有人搭讪。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气息用来赶这些蚊虫,倒还真是有效!看了看还剩一小半的萝卜条,她有些舍不得。算了,回头再叫一份打包便是。 “夫人?”男子有些不开心了,自己跟她说话,她没听到吗?转眼又笑了,大概是嫁来不久吧。估计还有些听不懂当地话。 安如风把玩着银铃,把眼前的这个男人当成了路边的石头。心头有些不耐烦,本来就不大舒服,听得这个男人叽叽歪歪的,真想换地方。可惜黄药师还没回来,这里又没电话,怕他会找不着自己的。 “小二!”看到那个男人还不死心,安如风叹了口气,算了,蹲屋顶上当望夫石算了。“结账!” “夫人,就当是我请你好了!”男人见安如风想走,哪里肯。赶紧走过来,身后的几个狐朋狗友也笑嘻嘻地跟了过来。 安如风支着下巴,有趣地看着。怎么?言语调戏变成行动上的调戏了?那他们最好快一点,自己还算心慈手软,给点教训就算了。等黄药师回来,他们可就要见血了。 见得这名女子终于正眼看过来,乌黑的眸子带着一抹兴味。略显苍白的嘴唇也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他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就知道凭自己的财貌,哪里会有女子不动心。夫人吗?正好,他也不喜欢那种未经调教的女子。这名中原女子清丽中带着妩媚,看起来瑰丽无双,倒真是个尤物。 刚坐下没多久,却见外面走来一名稚龄少年。红肿着双眼,打量着四周,见到安如风面前的男子,满眼喷火!“你还我爹娘的性命来!”声音嘶哑,却是恨意冲天。只见他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想抓住男子撕打。却被身强力壮的男子一把推开,摔了个四脚朝天。背脊着地,痛得半天爬不起来。 “哪里来的穷酸小子!”嫌弃地擦了擦手,男子朝着自己的朋友看过去,“他没认错人吧?” 周围人瞧到少年狼狈的模样,轰堂大笑。“陈诚,你又做了什么善事?竟然惹得这种小孩前来报仇?” 那个陈诚好笑地说,“我哪里记得那么多。家里的产业够大,估计是这小子家里欠钱不还,最后反倒打一耙吧!”仔细地打量一番,怪声怪气地说:“原来是谢家的那个小子啊!你爹上次借了我的钱,还不起自己上吊了。竟然还跑来找我麻烦!难不成,你是准备替你老子还债啊?” 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笑得喘不过气来。“就这种小民,你也镇压不住?陈大少爷,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少年痛得脸色煞白,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却是双腿发颤。“你逼死我爹娘,我一定要你偿命!”前些年收成不好,爹无奈之下向他借了些银两。哪里这些年利滚利,变成巨款。整天被他家的恶狗仆人追债。爹娘被逼得没办法,前些日子上吊自杀了。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可他却拿这个恶霸无可奈何。 听得耳旁有人轻语:“打他左眼!”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少年想都未想,扬手便是一拳。 陈诚耸了耸肩,正准备躲开,外加再拌他一脚。听得“嗖”的轻响,右边身子一麻,竟然僵在原地。少年的拳头打个正着,陈诚只觉得眼冒金星。大怒之下,左手用力砸下,准备打得这个臭小子趴在地上。哪知左肩一酸,看得少年的拳头再次由小变大,将他的另一只眼睛也打得泪水横流。 众人的笑声顿时止住,其中一个面色黄腊的男人有些迟疑地问:“陈诚,你这是怎么了?”然会被这种没吃过三两饭的孩子打得哭了出来? 陈诚脸面大失,正准备冲上去好好教训这个孩子一顿。却看到眼前一花,突然有个青色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挺拔的身形,清俊的面容,花白的鬓发,看不出年龄,明明是冷淡的表情,看起来浑不在意,却吸引着满场人的目光。 “怎么了?”扫了周围人一圈,黄药师不悦地问安如风。自己这才走了没多久,她怎么又招了些猫猫狗狗的围在四周? 安如风嘻嘻一笑,“我在帮这个孩子打他!”萝卜条被她扯成小段,弹到了陈诚的|岤道上。 两人说的都是江南语,陈诚众人听不明白。却被黄药师的出场给震到了,只是傻傻的站着。 冷哼一声!黄药师明白,肯定是这个男人招惹了她。“走吧!”身体不舒服,还乱管闲事。 安如风站起身来,扬手唤来有些惧怕的店小二,付了银两,又打包了一份萝卜条。有些抱怨地问:“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黄药师将一包东西塞在她手里,“上次你说想吃这种炒的小板栗,我去帮你买了回来!” 安如风眼睛一亮,差点扑到黄药师怀里。他怎么知道自己最近特别馋? “站住!”陈诚哪里愿意就这么放安如风离开,却发现两人根本不理他,说说笑笑地向门外走去。刚才乍见黄药师时的心惊也给抛之脑后。他看中的女人,还没有一个不属于他。伸手欲拉,却听得一声劲急的“嗖”声传来,转眼,手掌剧痛。陈诚痛得大吼一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掌中插着一根木筷,颤巍巍地贯穿他的掌心。众人尖叫,“哗”地一声,也散了开来。 安如风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所有人呆若木鸡。那个来报复的少年还傻站在原地,招了招手。“小兄弟,过来!” 少年也反应过来了。如果再留在原地,他们走了,估计自己会被陈诚报复。赶紧跟了过去。 安如风笑了笑,还挺机灵的嘛!随手掏了些板栗,塞在他手里,“饿不饿?”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应该挺能吃的。 “我,我不饿!”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安如风无所谓的点点头。反正是零食,撑不死他的。瞧着离酒家已经有些距离了,便向他挥了挥手。“有缘再见吧!” 少年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她就这么走了吗? 黄药师牵过安如风的手,“累了没有?” “还好!”安如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次我还是跟着你一起走!”免得总能招到这些牛鬼蛇神的。西域漂亮的女子也不少!只是,漂亮的中原女子不多。结果,她总是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我拿面具给你?”黄药师戏谑地看着她。 说起这个,安如风就有些嫌弃。“透气不好,长得太丑,跟个死人一样。你再改良一下吧!”上次蒙了一次,结果脸上差点长痘。痒死了! 黄药师啼笑皆非,自己的面具多少人垂涎啊!她然还嫌东嫌西的。 杨过在绝情谷里顺来的面具就很不错啊!安如风剥着板栗,往嘴里塞着。“再加些胡子,眉毛加浓些!能再薄透些更好!” 黄药师打开水囊,递给她。“慢些说。别呛到了!”想法是不错,回头可以好好思索一下。 安如风大喝几口,笑眯眯地说:“再制几个女子用的。” 看了看不远处的栈,黄药师带着安如风走了进去。“好!”反正他们的时间长得很。 一见着床,安如风就觉得有些腰酸背痛了。“我又累了。”这场病怎么好不了! 黄药师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笨蛋!”嘴里骂着,却不由地亲亲了她的额角。还没发现吗? 推了推他,“骂我干什么?”安如风打开药包,准备吩咐店家帮忙煎药。看到其中的药物,讶然起来。“安胎药?”安如风怔了一会儿,急急地摸向自己的脉搏。身体惫懒,她连摸脉都嫌麻烦。然没发现自己怀孕了。 仔细听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这些年来,他们未曾避孕。之前只是想,或许黄药师年纪大了,受孕几率不高。哪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竟然怀上了。 “乖一些,别去招惹些是非。”黄药师见她笑得灿烂,忍不住又亲了她一下。 安如风不理他的话,自顾自的笑了半晌。转过头,一脸正经地对他说:“如果生了个女儿,不许你再娇纵她!”别又教出个小黄蓉出来。 黄药师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如风!”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她怎么跟蓉儿就是不对盘? 安如风却笑得更加开心了,“如果是个男孩,那就给黄家传宗接代!” 不由得笑开来,黄药师将妻子搂得紧了些,“好!”她知道自己多少有些遗憾的。 听到外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黄药师眉心略紧。莫非是刚才那个傻大个子要来报复?冷笑一声,胆子倒是不小。还没受够教训吗? 安如风拍了拍黄药师的手,“看看再说!”别急着揍人嘛! 黄药师没吭声,将安如风放在凳子上,随即打开房门。哪料门口站着的,却是那个瘦小的少年。他明显没有心理准备,看到黄药师突然出现,吓得“啊!”地一声。 “你来做什么?”安如风有些奇怪,他跟着自己干什么? 少年由惊讶中回复过来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两位教我报仇的本领!”他在黄药师离开后,想明白之前帮助自己的人就是安如风。随即也知道,将筷子插到恶霸陈诚手掌的,应该也是他们。平时耀武扬威的陈诚,在他们面前跟个小鸡似的,随意被拿捏。一心想着复仇,他哪里愿意放过这个拜师的好机会。 黄药师此时心情大好,也不去计较。只是摇了摇头,“走吧!”想入他桃花岛的门,哪有那么容易。 少年不肯离开,只是跪在原地,不停地磕头。“求求你们,教教我吧!” 瞧见他磕得头上一片通红,安如风有些不忍。想去扶他,却被黄药师一把抓住,不让她随便动。只好转头向少年说:“小兄弟,你先起来吧!有话好好说。”别来这种三跪九拜的礼节,让她觉得折寿。 看了看黄药师,她小声地说:“要不,你给他一个机会吧!”知道自己怀孕后,她巴不得所有人跟自己一样开心。 黄药师沉吟了一会儿,实在不忍拂了安如风的心意。这些年来,她从未这么大发善心过。估计也是想为腹中的孩子积些德吧。“也好!”转头问这个姓谢的少年,“你想学什么?” 少年兴奋地抬头:“我想学夫人帮我的本领!”那种制人于无形的本领太神奇了。 黄药师笑了出来,他还真会挑。不过,他的弹指神通,可不是什么人都学得会的。不过,既然答应了,也不好反悔。“我现在念给你听,能记下多少,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现在,他可没耐心好好地教。他能领会多少,便算他的福分了。 少年高兴极了。只是不停地磕头。黄药师等他磕满了三个,便轻扬袖子,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也不再迟疑,将弹指神通的巧妙告诉了他。也不待他理解,更不说第二遍,便挥出一股轻柔的力道,将他送出房外。“不要再来找我们了!” 少年强记黄药师说出的一切,足足半个时辰后,这才醒过神来。重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谢谢恩人!大恩谢丞永远铭记于心!”说完,便不再罗嗦,转身离开。 安如风有些惊讶,“你还真大方?”她还以为他会随便指点几句呢! 黄药师笑得温柔,“他是根好苗子,可惜年龄偏大了些。”光有口诀与练习方法有什么用,若无天分,想练好也是不可能的。 “你连陆乘风的儿子都没传呢!”安如风还是奇怪。 “我过些时日,便可以去指点他了。”黄药师笑着又搂住安如风,然也这么护短了。 安如风点头同意:“好啊!我们这便回家。”在西域也玩得腻了,她也想家了。“七公说的皇宫鸳鸯五珍脍我还没尝过呢!” “回头我把厨子抓过来,做给你吃。”黄药师宠溺地说。 安如风大笑,“不用这样做,只要偶尔去尝尝鲜就行了。”你这不是让人家降级嘛!怎么说在皇宫也是当官的,到了桃花岛,真就只是个厨子了。 黄药师只是笑,搂着安如风,摸着她的肚子。 感觉出他略有些紧张,安如风转念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去帮我熬药吧!”他是怕自己也会离他而去吗?虽然古代生孩子的危险性确实较大,但自己一向身强力壮,且有武功傍身,不会有问题的。 黄药师点点头,带着药往门外走去。临到门口,又转过头来,“你好好坐在房内,别随便出去了。”免得又去招蜂引蝶。 你才是花蝴蝶!安如风无语,一头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不理他。小气鬼男人! 她孩子气的表现,直看得黄药师失笑。心忖,估计她又会闹着要回都昌了。也好,那里环境不错,暂时就不回桃花岛吧。想到自己即将又有孩子了,脸上的笑意更加温柔了。 房中的安如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刚才那个孩子说,他姓谢?记得弹指神通真的有传给外人,侠行里的谢烟就会。这个谢丞,不会是他的先人吧!不由得嘿嘿一笑,金大叔的世界还真小! 儿子 “哇哇”的哭声震天! 孙思竣在门口急得走来走去,听得哭声后,长舒一口气。“终于生了!” 黄药师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早一些听到哭声,脸上已经缓缓地笑开,随即眉头紧锁。身子一顿,硬闯了进去。里面的稳婆大叫:“这位相公,你不可以进来!” “出去!”黄药师声线有些嘶哑,尖叫的稳婆被他的劲风硬生生地推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脚不沾地从房里出来后,木门“哐当”当着她与孙思竣的面关上。 稳婆神情呆滞,大张着嘴,醒不过神来。孙思竣摸了摸鼻子,自己这个姐夫,还真是不避嫌。转身向稳婆温声说:“张姨,多谢你辛苦了一夜!”说罢,将手中备好的银子塞了过去。 稳婆悄悄掂量了重量,长满皱纹的脸也笑开了。“孙大夫言重了,确实也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是我不知趣才是。”小安大夫平日里调养得不错,不过生孩子总还是在鬼门关里打转。她也忙了一天一夜,这才将孩子接生下来。“孙大夫,母子平安!恭喜你添了个外甥。”想到这里,她赶紧报喜。 孙思竣平日没什么表情的脸,此时也挂满了笑。忍不住又塞了一锭银子过去,“张姨此番真是辛苦了。”平安就好! 安如风回到都昌时,已经身怀六甲。黄药师紧张,他也紧张,把安如风当成了宝贝,整天看得紧紧的。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他这才放下心来。毕竟她年岁偏大,又是头胎。 稳婆瞧了瞧孙思竣,不由得凑得近了些。“孙大夫,你还不准备成家吗?张姨知道有几家闺女确实不错,要不,回头我领来小相让你瞧瞧?” 孙思竣一心沉浸在喜悦当中,乍听此事,一呆。啼笑皆非。“张姨,此事暂且不急。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稳婆有些不好意思,又说了几句气话便告知了。心中却在嘀咕,孙思竣也快二十了,平常像他这般年纪又事业有成的男子早就三妻四妾了,他却对女色不太感兴趣。有些叹气,也不怪他。哪家姐姐生得如此貌美,怕是也对普通女子没了感觉。 …… 安如风痛得神智模糊。痛到极致后,只觉得下身一泄,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迷迷糊糊里,只听到有人不停地在叫自己。 似乎是黄药师!安如风勉力睁开眼睛。听他的声音似乎有些着急,傻瓜,生孩子很累的,也不知道让自己休息一会儿。可是,却又不忍他担忧。 “药师,没事的,我只是累了!”尖叫后的嗓音沙哑得几乎失声。本来她不想大叫的,可实在受不了啦。如果不发泄发泄,她觉得自己要痛疯了。 看到黄药师搭在自己的脉搏上,安如风虚弱地笑了笑:“生孩子太痛了!痛得我宁可是拉肚子。” 听得此话,黄药师怔了怔。转眼却笑出声:“胡说!”晓得她是在逗自己开心,可还是被她哄乐了。 “男孩还是女孩?”安如风打起精神,转头看着紧闭双眼的孩子。皮肤红红的,皱皱的。可是,真的好小。 “男孩。”黄药师伸手轻轻地解开孩子的包裹,看了看。上一次看到蓉儿这个模样已经是20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有个孩子。 “你想好名字了吗?”安如风有些叹气,伸手摸了摸自己还鼓鼓的肚子。儿子的个子太小了。那些补药都吃到自己身上去了,瞧自己都变成了个大肥婆。 失笑地把安如风的手放好,“休息一会儿,别乱动。”自从她怀孕起,他就一直担忧着。看着她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变大,他晚上都不怎么睡得着。就怕她有一天会像阿蘅那样,在满是血的床上离自己而去。刚才闯进来时,看到她脸色惨白,呼吸也有些低弱,心中一紧。那一刻,他甚至没想过去抱孩子,只知道不停地呼唤她。明知道她身体很好,可还是怕她会抛下自己。将还有些发颤的左手握成拳头,收在身后。幸好,一切平安! “我没事的。”安如风笑了笑,反手抓住黄药师的右手。一动,又扯痛了伤口。稳婆也不知道帮自己的产道开个口子,就这么硬生生撕裂,再把孩子生出来。太痛了!忍住痛呼,她不想再叫出来。黄药师打从自己怀孕后,就一直没休息好。额边的白发都多了许多。 “擎苍。”黄药师握着手中的柔荑,心中这才安定了下来。轻柔地帮她拨开乱发。她在房中尖叫,他的心也跟着紧张。本来是想自己帮她接生的,可她死活不同意。说实在不行了,再让他帮忙。其实他知道,她是怕自己心疼。 “黄擎苍吗?”安如风沉吟了一会儿,“字就叫子骞吧!”希望儿子不被世俗羁绊,可以自由地展翅高飞。虽然她没有什么传宗接代的意识,不过相信黄药师还是很希望这胎是儿子吧。 “好!”黄药师轻触着安如风的脸颊。“睡一会儿。呆会我喊你起来喝药。”都是自己不好,非要把她唤醒。儿子的事情以后再说,他不想再看她强撑着精神与自己说话了。 不由地苦着一张脸,安如风头痛万分。“又要喝?”自从跟他结婚初始,她就跟药有了不解之缘。或许说,打从跟他认识开始,她就一头扎进了药堆里。只是以前帮别人开药,现在被他天天喂着喝。 淡笑地帮安如风额头的汗拭净。“听话。”他不喜欢看到她这么虚弱的模样。她应该精神奕奕的和自己斗嘴才是。 本来就疲惫万分,安如风见得他确实安心了,这才闭上眼睛。临睡时,轻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好日子她还没享受几年,怎么舍得。 “我知道了。”黄药师帮她盖好被子。轻舒了口气,不过,她应该会很快恢复的。 —————————————————————————————— 坐在柳树下闭目养神,安如风一脸的惬意。 “娘,喝口水。”一个少年端着水囊递了过来。 “你也喝一口啊!”安如风失笑,儿子怎么跟他老爹一样,以照顾自己为乐。或者说,他跟孙思竣、黄药师一起,整天就把自己当成个瓷娃娃。 “娘先喝。”黄擎苍摇摇头,坚持让母亲先喝。 安如风没办法,只好自己喝了两口,再把水囊塞在儿子嘴边。自己的嘴唇都已经发干了。黄擎苍喝了几口,这才舒了口气。“娘,你热不热?” 安如风差点朝天翻了个白眼,谁才是娘啊!“子骞,去一旁玩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回来。”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模样。怎么天天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害她以为儿子也是穿越的。偷偷背着黄药师问了一大堆现代的事情,看到儿子一脸担忧的表情这才知道,他只是高智商,不像自己是换芯的产品。 看了看天,黄擎苍略皱了皱眉,“爹爹还没回来。”今年才12岁,不过他从小就被舅舅灌输,该如何成为男子汉,照顾好娘。以前,他一直跟舅舅比较亲,因为父亲对他很严厉。 父亲给的功课总是繁重艰涩。母亲说,他的记性很好,从小就过目不忘。说什么,没白费他们的优良基因。可他仍觉得有些吃不消。这些年来,他一直都住在都昌。母亲喜欢游历,父亲隔三差五就带着她出去游玩。家里,只剩他跟舅舅两人。他的吃穿住行,都是舅舅照顾。他从小就帮舅舅照顾医馆。有时候,他甚至想,舅舅更像自己的父亲一些。还曾经想,母亲为什么不嫁给舅舅。这样,他就不会活得这么辛苦了。他早就知道舅舅其实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听到这话,舅舅开心的很,笑得有些古怪地说,不如把这话告诉他爹。 不过,他从来没想过要说。因为他觉得,自己跟父亲根本说不上什么话。只有在他教导自己功课的时候,他才会被父亲的博学倾倒。他从来没看过一个人,能像父亲一样,天文地理无所不通。父亲除了不怎么跟他亲热之外,教导功课时却是细致认真。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得到父亲对自己的关爱。 有一次,他鼓起勇气想对父亲表示亲热。父亲任他抱了一会儿,就把他推开。说什么男子汉不应该女子气。像这种行为,他以后最好不要再有。他伤心极了,以为父亲根本不喜欢自己。这些年来,他对自己总没得几句好话,难得自己的功课让他满意了。父亲也只是淡淡地笑笑,说一句:“不错!”便再也不开口了。 他曾经委屈地躲在一旁悄悄地哭。这个时候,母亲总是抱着自己安慰。有一次,母亲说漏了嘴,说父亲以前也是这样对她的。他这才知道,原来父亲的性子一向是这样冷清。这么多年来,他只看过,父亲用那么疼宠的态度对待母亲。不过,娘说,父亲对他的姐姐也很疼爱。只是没想到,他会儿子这么严厉。可惜,他从未看见过自己的姐姐。听说,她比自己大了20岁。 直到有一次,他差点被父亲的冷淡激得离家出走。已经走出了镇口,回头时,却看到父亲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跟着自己。当时,他吓坏了。以为父亲会勃然大怒。哪里知道,父亲只是看着自己。既没抓他回去,也没有喝斥他。在与父亲对视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父亲是爱着自己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 从此,父子俩就变得很有默契。 看着母亲头疼的表情,黄擎苍还有些稚气的脸上泛出一抹笑意。玩一会儿也好,以免她又担心自己。说什么孩子要有孩子的模样,童年就该快快乐乐。其实娘不知道,他与一般的孩子根本玩不起来。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这才勉强抽些时间跟那些孩子呆在一块儿。 爹爹说去帮娘买些吃食,想必一会儿就回来了。娘自己也很厉害,可他也很无奈。照顾娘都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点点头,“那我半个时辰再回来。”转身后,想想又不放心,“娘,你别到处乱走,免得我和爹回来找不着你。” 安如风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宝贝,你再不走,娘要亲你了!”她快受不了!这是儿子还是爹啊?自己有这么白痴吗? 黄擎苍后退一步,脸上有些羞涩。“我走了。”自己都这么大了,娘有时候还把他当成两三岁的奶娃娃。 安如风揉了揉太阳|岤。这孩子太聪明了,害她还以为他得了孤僻症。不过,别以为她没看出来,他眼里的不耐烦。跟他那个爹一模一样,心高气傲得紧。 瞧到儿子已经开始长个子了,安如风一脸的自豪。儿子虽然才12岁,可那个长相生得,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右颊边的竟然还有一个酒窝,一笑起来,生生把他冷峻的气质变成了可爱。可惜,他平常不怎么笑。竟然跟孙思竣一样,有着面瘫的倾向。 自己可就惨了,婚前瘦削的身材可是再也回不来。安如风有些伤心,自己这是叫中年发福吗?虽然不算胖,可生了孩子就是生了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嫁人了,冒充小姑娘的岁月可是一去不复返了。 将柳枝儿扯下,安如风顺便摘着野花,编成一个花环。呆会儿子回来,非要把这个戴在他头上不可。小小年纪,总是一脸的成熟,让她真是看不惯。 老远,看到一个青色的影子急赶过来。安如风懒懒得不愿意起身。黄药师总算是回来了。眯了眯眼睛,她怎么觉得他旁边多了个东西。再定晴一瞧,咦?然是个小女孩。安如风有些奇怪,他又想玩养成游戏吗? 初识 黄擎苍在树林闲逛着。娘要他玩半个时辰,他真不知道该玩什么。抬首看了看,选择了一颗大树跃了上去,盘膝而坐,索性回味起功课来。 此时正是清晨。他们一家三口难得同时出游,来到嘉兴玩。想到舅舅最近的惨状,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母亲说舅舅已经三十多了,还是单身怎么可以。于是四处张罗着帮他挑选媳妇,舅舅烦不甚烦,又不习惯拒绝母亲。只是,他明显把怨气都发在了父亲身上。每次见到父亲的眼神时,都在喷火。 父亲只是淡扫他一眼,当作没看到。有几次,他听到舅舅用略带讥讽的语气对父亲说:“姐夫,你可真是费心。”父亲轻笑出声,连手中的都没放下。气得舅舅拂袖而去。 不过,黄擎苍是发觉了。如果舅舅对父亲不礼貌,三次里总有两次,母亲介绍的姑娘会多了几倍。他也回过味来了,似乎父亲这是在通过母亲回敬舅舅的不礼貌。幸好以前没傻得听舅舅的话,将希望他来当爹的事情跟父亲说。否则,他觉得倒霉的那个,还是舅舅才是。 突然听得头顶几下清亮高亢的啼声。黄擎苍抬头望去,只见两只极大的白色大鹰正在天空盘旋翱翔,双翅横展,竟达丈许。远处,一个小孩大叫:“哥哥,快来看大鹰!” 忽听得另一边传来两声低啸,声音娇柔清脆,似出于女孩子之口。两只大鹰又盘旋了几个圈子,缓缓下降。一时好奇,他遥身追去。早便听母亲说过,姐姐黄蓉的夫婿郭靖在蒙古带来两只神竣的白鹰。这些年来,父亲从未想过带他回桃花岛。母亲悄悄地说,父亲不大喜欢郭靖。他先是怔了怔,后来反应过来。问母亲,姐夫是不是很笨。母亲大笑。父亲向来讨厌笨人,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他是知道的。 站在树顶,黄擎苍远远看到一个女孩向天空招手,两只大鹰敛翅飞落,站在她的身畔。只见双雕昂首顾盼,神骏非常,站在地下比那女孩还高。这个女孩身穿淡绿罗衣,颈中挂着一串明珠,脸色白嫩,双目流动,秀眉纤长。不知为何,黄擎苍竟对她生出亲近之情来。 正颇有兴味地看,哪知道这个小姑娘说话无理,眼高于顶。将那个叫武修文的男孩直接骂成了野孩子,还绊了他一脚,摔得武修文鼻血流得满脸。不由得心生厌恶。以往,他都不屑于这种人计较的。可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讨厌这个女孩如此蛮不讲理。 一个轻蹿便落下了。“真没教养!”黄擎苍冷冷地讽刺。 “你才没教养!”女孩大怒,指着黄擎苍骂道:“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孩子,竟然敢这样骂我?” 看到白雕警惕地盯着自己,黄擎苍更加喜爱了。脚下轻挪,悄悄地靠近,懒得回答这?br /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30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这个女孩的问。 “喂,我问你话呢!”女孩刁蛮惯了,哪里看得惯有人不理他。 白雕感觉到黄擎苍的靠近,突然挥翅。黄擎苍仰身后翻,动作利落潇洒,看得武修文不由大叫一声:“好!” 一个老者走了过来,喝道:“芙儿,你又在欺侮人了,是不是?” 那女孩有些发慌,头都不回头,赶紧躲到老者身后,辩道:“谁说的?他自己摔跤,关我什么事?你可别跟我爹乱说。” 黄擎苍不由地笑出了声:“敢做不敢当!你可真是小女子!”欺负就是欺负了,有什么了不起。 女孩怒得瞪了他一眼。这个男孩长得真是不错,本来她也心生好感。可是怎么一上来就跟自己作对。可又怕老者将自己欺负别人的事情告诉父亲,不停地软语相求。 黄擎苍只是盯着白雕。真想把它们给弄回去,相信娘也会很喜欢的。 这个女孩与老者正是郭芙与柯镇恶。郭芙本来只是玩劣心起,仗着比武修文功夫好欺负他。瞧到黄擎苍眼里压根没有自己,一心瞧着白雕,不由得越发生气。只想找个机会好好地教训一下他。 黄擎苍在都昌向来是孩子王,哪里会不知道郭芙的小心思。只是轻嗤一声,神态中露出轻蔑,直接后脑袋面对她。郭芙一呆,知道他真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得小脸有些发涨。偏偏嘴笨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你你”结巴个不停。 突然听到远处有打斗声。黄擎苍警觉地抬头,母亲说过,有麻烦时先看看自己是否有能力应付。随即放下对白雕的兴趣,急速地后退。却有一股柔和的劲道卷住自己,将他的后退之势生生止住。黄擎苍大惊,是谁在背后偷袭自己。 回头一瞧,发现竟然是戴了人皮面具的父亲。心中一安,却又有些丧气。自己胆小,怕是会被父亲骂了。却看到父亲并无责备之意,只是“咦”了一声随即带着他向前走去。 黄药师本来是帮娇妻买些零食,哪料看到李莫愁前来寻仇。这个道姑功力倒是不怎么样,只是一身漂亮的轻身功夫让他起了兴趣。跟了过来,却见儿子躲得远远的,并未直接凑了过去。心中一笑,倒是跟他娘一样,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有心让儿子开开眼界,便带着他一同前去。 见李莫愁想杀双雕,黄药师随手弹出两颗石子儿打落她的银针。他早便知道这是黄蓉的宠物,哪里还会由得外人杀掉。看到那个叫芙儿的小姑娘时,只觉得面善。见她能呼喝双雕,知道与爱女肯定有渊源,说不定,正是自己的外孙女。更起了保护之心,不容这个心狠手辣的道姑伤害她。 这些年来,他一直未曾想过要回桃花岛,实是厌恶柯镇恶与郭靖。此时见到柯镇恶与这个叫芙儿的姑娘在一块儿,以为他还住在岛上。若这个女孩真是外孙女,女儿肯定也在附近。虽然心中很是思念,可一想到郭靖与老瞎子的恶心之处,死活不愿意回去。随手又将人皮面具给戴上了。 黄擎苍远远地跟着,看着父亲救下道姑手下的两个小姑娘,又吓得她落荒而逃后。不由得低声轻笑,原来江湖就是这样,弱肉强食。道姑比老瞎子厉害,于是她可以逞恶行凶;父亲又比道姑厉害,于是制得她束手无策。 瞧到在父亲的帮助下,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小姑娘竟然打了道姑一个耳光。他的顽心也起了,远远的落在后面,试着扣住一把石子儿,看看能不能帮帮父亲。这些年来,父亲只教他学过自己的家传武学,可母亲却传给他另外一种内功。父亲知道后,曾有一段时间脸色不大好看。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哄的,父亲转眼便将此事给放在一边。倒是黄擎苍的内功进阶从此快了不少。一些以前练起来有些困难的功夫,现在也变得轻松了。母亲听后,若有所思。低语,这不是作弊器嘛!听得他有些不解,什么叫作弊器和外挂?不过母亲经常会说出些奇怪的话,而且只在他面前说,他已经习惯见怪不怪了。这些,是他跟母亲的秘密。连父亲都不知道。 李莫愁见黄药师武功奇高,知道今日讨不了好。双手连挥,一把银针假装射向黄药师,却突然将一枚银针射入程英。小姑娘哪里能躲得开,黄药师看到程英脸上转眼蒙了一层黑气,不由得有些不悦,还带了些自责。毕竟是自己让这个小姑娘去挑衅李莫愁的,而且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实在有些伤脸面。微一沉吟,抱起她快步向西。“子骞,走吧!” 黄擎苍轻应,“知道了,父亲!” “喂,胆小鬼,你就这么走了?”郭芙早就瞧到黄擎苍远远地跟在青袍人身后,见他想走,气愤地大叫。 此时,所有人都是在站在一个窑洞前争斗。一个跟他们年龄相仿,衣袖褴褛的少年说这里是他们的家,还很跟那个道姑纠缠了一阵子。这个少年正是杨过,见到郭芙语气凶恶,不由地帮起了黄擎苍,转首对着郭芙问:“你怎么要走了?” 郭芙转头没好气地看着他:“你笨死了,要走的是他才对。”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杨过是在骂她胆小鬼。 黄擎苍呵呵一笑,与杨过对视一眼,略点点头。二人深有同感,这个女孩真是又蠢又不讨喜。 “我叫黄擎苍!” “我叫杨过!” 二人竟然同时相互自我介绍起来。随即又相视一笑,只觉得与对方更亲近起来,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郭芙越发生气了,“两个赖皮鬼!”不知为什么,她越瞧二人越生气。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还真是没说错。”黄擎苍摇摇头,从一开始就是她在欺负人,她还一个劲儿的生闷气。 杨过虽然未读过什么,却知道他是在骂郭芙,嘻嘻笑个不停。“不知道怎么个难养法?” 看了看已经展翅高飞的白雕,黄擎苍有些狡黠地说:“比雕儿都要难养吧!” 杨过大笑,知道他是在讽刺郭芙比畜生还不如。瞧到郭芙只是呆呆在站在原地,不知道二人打什么机锋,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黄擎苍虽然还有心与杨过再说些话,却不想再拖延得太久。跟娘说出来半个时辰,此时也差不多了。“杨兄弟,我先走了。” 杨过挥手,“黄兄弟,别了!”说罢,他发足向李莫愁的去路急追。似乎还有个小姑娘被那个漂亮的道姑抓走,他想去看个究竟。 黄擎苍转身欲走,却听到柯镇恶沉声问:“小子,慢走!” “大公公!”郭芙以为柯镇恶这是准备帮自己报仇,大喜过望。 黄擎苍扣住手中的石头,缓缓地转头:“前辈,有什么吩咐?” 柯镇恶听他屡次讽刺郭芙,也不大高兴了。毕竟郭芙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再顽劣也是自己人。“你是什么人?” 黄擎苍刚才看了柯镇恶与李莫愁的争斗,知道他的功夫其实不怎么样。但年龄摆在那里。轻笑一声:“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柯镇恶素来无理惯了,见到这个少年如此不气,也有些怒气。伸杖轻点:“小子无礼!” 黄擎苍斜身随着杖身飘起,手中的石子儿“嗖嗖”连射。“以大欺小,你便有礼?” 郭芙大叫:“大公公,他嘴巴实在可恶,打他!”若不是自己能力不够,她都恨不得冲上来凑几拳了。 见黄擎苍夷然不惧,且身手灵敏,柯镇恶也起了爱才之心,有意与他相斗,想看出他的路数。 黄擎苍哪里会不知道,一转刚开始的飘逸潇洒,路数大开大阖起来。俨然是道派的功夫,柯镇恶咦了一声。“你是全真派的?” 黄擎苍用的是九阴真经里的功夫,听得果然瞒住了这个瞎子。颊边的酒窝闪了闪,郭芙不由得怔了怔。这个男孩是今天看到的最好看的一个了,转眼又怒了,不过性子真是恶劣。 “不对!”柯镇恶转眼反应过来,“你这是用的弹指神通!”之前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弹指神通的指力劲急,与其他指法素来不同。先前便听到有人使用,却始终听不出脚步声来。 “你说你姓黄?”柯镇恶手头不由得慢了下来。他与杨过相互介绍的时候,他听到了。开始却未多想。 黄擎苍心知估计被看出来历来。脑中也迅速思索,母亲曾跟自己说过的事情。脱口而出:“柯镇恶?” “你认识我?”柯镇恶大讶!拄杖而立,再也不好再出手。这小子果然大有来历。 黄擎苍遥身翻向远处,不再理他。目及之处,看到父亲不远处青色的影子若隐若现,便知道他还在等自己。突然想到一事,忍不住又看了看郭芙,她叫柯镇恶为大公公,很有可能是姐姐的女儿吧?真没想到,自己的外甥女然是这副德性。难怪父亲不喜欢郭靖! 家经 懒洋洋地站起来,安如风正想笑话黄药师几句,却看到情况有些不对劲。那个小姑娘仿佛失去了知觉,软软地伏在黄药师的怀里。 赶过去一瞧,见小姑娘脸色惨白,也不知道哪里受了伤。转眼瞧到黄药师脸上还蒙着人皮面具,顺手帮他拉下。“这是什么人?”突又想起了儿子,不由地担心起来,“子骞呢?你瞧见他了吗?”早知道,就不赶他出去玩了。 黄药师淡笑一声,“在后面。”刚才瞧到柯镇恶为难他,他本想帮忙,却转念想看看儿子如何应付。见他机灵地摆脱了那个老瞎子,也不由放下心来。只是,对柯镇恶的恶感也更强烈了些。 安如风极目看去,见到儿子远远赶来的身影,也放下心来。低头看了看已经昏迷的小姑娘,“你怎么又捡了一个女孩回来?”搭向女孩的脉搏,发现毒气在她体内翻腾。低呼一声:“好霸道的毒。”她的|岤道被封住,毒素虽然凶猛,却一时作不了恶。回头免不了多费手脚了。不过,他怎么这么好心啊? “李莫愁下的。”黄药师也有些皱眉,解毒确实有点麻烦,这个道姑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真是有点稀奇古怪。 李莫愁?安如风睁大了眼睛,神雕就来了吗?近来日子过得太逍遥了,都忘了这茬事。那这个小姑娘,想了想,似乎是叫程英吧。仔细打量着她的相貌,肤色白嫩,容颜秀丽。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是传说中的杯具女配。难怪黄药师会把她捡了回来。 “娘,我回来了。”黄擎苍经过刚才一战,信心也大增。脸上也带了些许笑意。 安如风见儿子回来,心中一安,随手便把手中编好的花环戴在他头上。黄擎苍一怔,随手一摸,瞧到上面竟然还有各种小花,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母亲这是做什么。 “刚才遇见了什么?”安如风见儿子的表情,心中笑翻了,看你平日还装老成。伸手拉过儿子,细细地问过刚才的经过。 黄擎苍一一说出,略一踌躇,“我想,我遇到的应该是姐姐的女儿和柯镇恶。” 听得儿子竟然与杨过彼此欣赏,安如风也有些惊讶。真是不简单,凭着本能就知道杨过是主角,这是为自己入江湖铺路吗? 黄药师抬头向远处看了看,神色中有些怀念。安如风笑问:“蓉儿他们应该到了附近,要不要跟他们见一见呢?”你都嫌弃人家十来年了。 突然听得远处传来啸声。一声未绝,第二声又起来。啸上加啸,声音振荡重叠,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远去。 黄药师冷笑一声,“这么多年来,功夫倒是没落下。”以郭靖的天资能练成这样,实在让他有些意外。 一声清亮高昂的啸声跟着响起来。两种啸声交织在一起,彼此呼应,有如回翔九天,声闻数里。黄药师的冷脸突然转为笑意:“还不错。”蓉儿总算收起了顽心。 安如风差点笑出声,瞧瞧,这就是差别待遇。 黄擎苍却有些惊讶。看父亲的神情,估计这应该是姐姐和姐夫了。跟母亲比起来,也不知道谁更厉害些。 黄药师摇摇头,“走吧,免得罗唆。”他还是不想见郭靖。 安如风无奈,这个当爹的也是有趣。还真的十几年不见女儿。若不是她知道原委,会以为是郭靖抢走了他的小情人,让他又嫉又恨,从此相忘于江湖呢! “去哪里呢?”安如风问。 “回去。”黄药师一笑。“回桃花岛。”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家,也不知道有没有变化。 安如风失笑,就说他不会这么狠心吧!这不,拐着弯要探亲了。 …… 程英醒来时,只觉得半边身子麻木得失去了知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在马车的车厢里。缓缓地转过头,却看到旁边有一个男孩看着窗外。 “你……”刚刚张口,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喉咙好干。程英期盼地四处看着,希望找些茶水。 黄擎苍回头,瞧到程英唇上发干,面无表情,随手倒了杯水过去。纯粹是照顾母亲习惯了。 程英小口小口地喝着,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谢谢你。这是哪里?你……你是谁?”虽然父母去世得早,但程英向来被照顾得极好。兼之性格温柔,言行举止间,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见她惊惶下,还能保持礼貌。黄擎苍不由地打量了她一眼。“你中毒了,父亲要帮你医治。所以,你暂时不能回去了。”回去也只是死路一条。 程英这才反应过来,没受伤的那只手不由地抚向肩头。想到从此要与表妹一家离别,不由得眼眶含泪。“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他们是自己仅剩的亲人了。 “不知道。”治好了,也要看有没有人愿意送她走。皱了皱眉头,果然捡回来就是个大麻烦。 程英的睫毛颤了颤,努力想忍住泪意。自己应该感谢他们才是,可还是舍不得表妹他们。 黄擎苍随手把放在一旁的花环递给她。“别哭了。”母亲帮他做的,他又舍不得扔。这下子,只好便宜这个小姑娘了。 “你叫什么名字?” “程英。” “我叫黄擎苍。” 程英接过花环,有些感谢他的好意,勉力笑了笑。 黄擎苍虽然在都昌向来都是女孩子仰慕的对象。可是像程英这般漂亮的女孩,却是极少见到。不像郭芙娇横暴躁得让人讨厌,不由也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 见到他颊边竟然有一个小酒窝,将满脸的冷淡变为可爱,程英一怔,突如其来地羞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心中暗想。他长得可真好看。 …… 安如风在车窗外颇有兴趣地瞧到这一对小儿女的模样。见儿子有些奇怪程英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却也不愿意吭声的模样,更是好笑。榆木脑袋,原以为他够成熟,现在才知道还没开情窍呢!想当初,他姐姐16岁就跟郭靖私定终身了。果然女孩子要早熟些。 要不是她让儿子留下照顾程英,估计这会儿又跟在自己旁边了。一心护短兼之心高气傲可是黄家的专利。黄擎苍该继承的,一个没丢下。看来程英小姑娘还不算惹他厌,要不,以他的性格话都不愿意多说。 觉得手中一温,熟悉的竹香传来。安如风嘻嘻笑了两声,指了指车里。 黄药师看着妻子一脸的顽皮,眼光柔和。“要不要喝水?” 安如风点头,接过水囊时,却往黄药师嘴边凑去。“你先喝。”每次只知道问自己。 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黄药师拉着妻子往远处走去。“去采些药草回来吧。” …… 一行人且走且停。程英的毒伤颇重,可黄药师倔强的性子又起,一心为她配制解药,不愿意用内功替她逼毒。 瞧到程英每次说话时的轻言细语,安如风心中不由也起了爱怜。为了帮这个小姑娘减轻些苦楚,安如风天天派儿子陪着她。黄擎苍虽然不厌恶程英,却也不喜欢整天留在她身边。屡次抗议,安如风只是不允。一来是想捉弄儿子,让他不再面瘫,二来也确实想要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人家说好了伤疤忘了疼,这话还真是一点没错。当初生黄擎苍的时候,痛得安如风死去活来。心中发誓,再也不想要孩子了。可一两年后,又觉得再生一个女儿生活就更完美了。 可无论她怎么痴缠,黄药师就是不同意她再怀一个。安如风虽然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可实在按捺不住想要女儿的心思。有一段时间,私下里停止服用避孕的药。 那天,她帮孙思竣义诊后,回来发现黄药师坐在房中,神情沉默。自己悄悄开的助孕药渣摊在桌子上。先是心中一惊,随后若无其事地将药渣一包,准备扔出去。 转身时,却发现手被黄药师拉住。 “再要一个好不好?”安如风柔声细气地说,“儿子太孤单了。”这里没有计划生育,他们又不是养不起。 黄药师摇摇头。 停了一会儿,安如风轻笑:“你这是怕抢了对蓉儿的宠爱吗?”痛的又不是他,为什么不要? 黄药师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夺过安如风手中的药渣扔回桌上。瞪着她,良久才恢复平静。“不行。”搂过她略带僵硬的身子,将她按在自己腿上。“别再动歪脑筋,我不会同意的。”别以为激他,他便会上当。 “我没有那么娇弱!”僵持了一会儿,安如风试着再跟他好好地讲。“你不想儿孙环绕膝下吗?”儿子太聪明了,跟一般人玩不来。她不想他变得太孤僻。 “有子骞和蓉儿便够了。”悄悄地搭上安如风的脉搏。 将黄药师的手挥开。安如风声音也大了起来,“可我想要个女儿啊!”要不是怕他反对,她也用不着躲躲藏藏。这次只是一时粗心,忘了把药渣带走,就被他发觉了。真是后悔,若是早些行动,等真怀上了,他也拿自己没辄。 还好,一切正常。黄药师心中的担忧略略放平。“我只想要你。”上次生儿子,已经让他坐立难安了几个月。就算知道她素来康健,也放不下心她再怀一个。今天看到那些药渣时,他的心跳都有些停顿了。想到之前她生产后,满头大汗,面无人色,呼吸微弱的模样连心都纠起来。这种经历,一次就够了。 听得安如风呼吸急促,似是激动难平。手中用劲,将她紧紧地箍住,深吻下去。“如风,听话。”他承认,自己确实是太谨慎了。目前的生活,他很满意。他不想再有什么差池。 “那你等我生下来再见我。”安如风被他激烈的吻带得气喘不停,却又怎么都躲不开。你若怕,那就眼不见为净吧。 黄药师手臂一紧,眼眸变得深如重墨。“你再说一次!” 说出来便有些后悔了,可安如风却不肯松口。“我留在都昌,小竣会照顾我的。”你就出去游历一段日子吧。话音刚落,她就觉得有些不舍。这些年来,两人从未离开过彼此一天时间。可实在思女心切,也不管是不是馊主意,冲口而出。 低低地笑出声,黄药师身形一闪,将安如风压在床上。“如风,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脸上虽然笑着,眼中翻滚的却是浓重的怒意。 “你不要孩子,那就别碰我。”安如风拼命地挣扎。她未偿不知道说出这番话很伤他的心,可母性是天生的。况且,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 熟练地解开她所有的衣衫,一只手三两下解开自己的,另一只手不停在安如风丰腴的身子上点火。听得她控制不住地轻喘起来,黄药师轻笑,“真的吗?” “黄药师!我讨厌你!”安如风恨得大叫,却被他的吻堵了回去。可恶,自己太不争气了,身体习惯他的碰触,反应强烈无比。 腰间一沉,顺着她的湿润攻了进去。听得安如风重重地呻吟一声,黄药师却只是停着,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身下已经控制不住款摆柳腰的妻子,却怎么也不肯再继续。只是紧紧地贴着,满满地占据着,动都不动。 “你是故意的!”难熬的马蚤动令安如风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两人衣衫半敞,凌乱地纠缠在一起,安如风乌黑的长发暧昧地披散在枕间。看着妻子眼中蕴含的水气,露出的惊人艳色。黄药师的怒意逐渐散去。“听话好不好?” “我就只要两个,也不行吗?”呜咽出声。安如风委屈极了。 “不行。”不能有一丝失去她的机会。黄药师轻轻地吻着妻子眼角的泪水,“如风,我已经不年轻了。剩下的时间,只希望你能好好地陪我。” 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安如风心中一痛。“你胡说什么?”他一直都活得好好的,神雕结束了,他依旧精神奕奕。 缓缓地律动着,黄药师也被这种极致的快感刺激地轻哼一声。“那就别再跟我争了。”声音里又带上了一丝强硬。 安如风醒过神来,伸手勾住黄药师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说,“你竟然用这种方法对付我?”知道自己吃软不吃硬吗?还假装柔弱,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重重地顶了回去,看到妻子尖锐地抽口气。黄药师快意地轻笑:“是你得寸进尺。”仗着自己宠她,什么话都敢说。 柔媚地迎合着,安如风眼角眉梢都是倔意。反正现在的避孕措施不够好,她就不信,真的怀不上。 …… 经过十多年的努力,安如风依旧没有一次成功。 面对她的引诱,黄药师来者不拒。可他每次都会用各种方法,将避孕的药物喂进她的肚里。汤药、蜜丸,甚至是食疗……两人斗了这么多年,失败的那个,始终是安如风。 想到这里,她没好气地瞪了黄药师一眼。救程英虽是剧情安排,他应该是知晓这个女孩乖巧温驯,算是变相地满足自己的思女心切。“你这是给儿子抓童养媳吗?”难怪他不阻止自己逼着儿子照顾程英。 黄药师弯腰拔出一株药草,笑容却是默认。 安如风气得直笑。现在知道他的独占欲强大到什么地步了。有些鄙视地看着丈夫,别以为她不知道,自从儿子懂事以来,他总是拿着游历的借口带自己出去,就是不想她整天扑在儿子身上。儿子会被孙思竣教得以照顾自己为己任,同样也是看不惯他这一点。 无奈地深叹口气,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果然没错。 94 归云 马车前行的速度极慢,安如风除了照顾程英,便是逼儿子照顾程英。一路上玩得不亦乐乎。 靠着窗边闲坐的黄药师抬头看了看天,开口:“去那边。” 好不容易逃脱母亲的黄擎苍有些奇怪,却也没问。顺着父亲指的方向赶马车。本来是有个车夫的,可父亲却不喜欢有旁人在。若不是那个姓程的小姑娘非但中毒,又极乖巧,父亲也容不下她。知晓母亲拿自己逗趣的心态,黄擎苍无奈至极,于是,便把赶马车的活儿抢了过来。虽然以前未曾有过经验,但他素来心思灵巧,才一会儿功夫便有模有样。 见到程英唇青脸白,安如风实在有些看不过去。悄悄地拉了拉黄药师的手,“要不,先逼毒吧?”觉得挺可怜的。 黄药师瞥了程英一眼,只见她神色萎靡,漫声道:“你先帮她逼毒。回头,我们在归云庄再作打算。”顿了顿,突又开口:“不许用九阴真经。” 归云庄?安如风瞧了瞧方向,果然是去那边的。转身拉着程英的小手,一股淳厚的内劲传了过去。她体内的毒已经被药物聚在一起,未伤及心脉。只是毒素过于猛烈,程英体质较弱,很是煎熬了一阵子。他们手头上并无对症的药物,到了归云庄,应该就能全部清除。 程英的脸色由苍白转为血红,再由血红变回苍白。几转之后,突然大咳起来。一小口乌黑的血被她吐出。安如风早在她呛咳时,便将她抱出车外。若是黄药师知道古墓派的玉蜂针上的毒更奇怪,怕是会更见猎心喜。 林朝英不愧为一代女杰。可惜王重阳这个负心的高傲牛鼻子,为了什么家国大业非要遗弃她。就安如风看来,他是不忿林朝英事事好强,少了女子的柔媚,这才不愿意低头。说起五绝的情事,除了痴情的黄药师和从未接触过女色的洪七公外,还真是乱成一团糟。 来到太湖边。黄药师将马车寄放在渔家,带着众人稍坐了一会儿。突然来了几名家丁,恭敬地拜下。“先生来了。主人早在庄门口恭迎大驾。” 黄药师没出声,家丁们也不惊讶。只是等到黄药师起身后,其中一人快步向前,领着他向前走去。只见岸边停着一艘大船。一名看起来领头的家丁弯腰询问:“马车是否要带去?” 黄药师摇头。 家丁机灵地不再作答,只是等众人上船后,这便划桨荡水,几名壮健船夫一齐扳桨。训练有素的动作令船速极快,才一会儿功夫便消失在垂柳深处。 在湖中行了数里,来到一个水洲之前。在青石砌的码头上停泊后,家丁便请黄药师一众下岸。远远便看到有人缓步行过来,脸上的神色却是极其雀跃。“师父,您来了。”此人正是陆乘风。个头高瘦,脸色颇好,几络胡须随着湖风飘扬。若是仅看外面,陆乘风脸上的皱纹竟然比黄药师来得多。 黄药师上次与他一别,便是十多年。今天听得下人们前来报,说他到了。喜得根本坐不住,赶紧出门迎接。他的儿子陆冠英也跟了过来。背厚膀宽,躯体壮健,面容阳刚,颇具江湖好男儿的风格。却让安如风好生吃惊了一回。她一直觉得陆乘风父子也跟黄药师一般,是出尘之辈。哪料竟然是这副相貌。尤其是陆冠英,一看就是江湖好汉。 陆乘风早便听说师傅的事情。见得安如风,神色自若,弯腰拜下。“乘风见过师娘。” 安如风微笑点头,却没开口。宋人极重伦理,按理她应该跟黄药师一起,称呼他的名字。可瞧着这么一个老人家,却死活开不了口。只好打马虎眼,笑笑了事。 等陆乘风一拜起身,黄擎苍也有礼地向他打招呼。“擎苍见过师兄。” 陆乘风脸上都是亲热的笑容。“这些年来,师兄未曾去看望过你。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真是让为兄欣慰。”摸了摸胡子,这位小师弟如同蓉儿师妹一样,一看就是极其灵慧。也只有师父才配有这般优秀的儿女。 安如风只是心中佩服,他倒真是关心师父的事情。才一会儿功夫,竟然把众人的关系摸得清清楚楚。瞧他没喊程英为师妹就知道,这人的精明。 只是笑着说:“这个小姑娘叫程英。我们这些前来,恐怕要借庄中灵药一用。” 陆乘风也精理药理,瞧到程英气色便知道身中剧毒,没有多问,只是低头称是。 陆冠英跟着上前施礼。“师公!” 黄药师点点头。 安如风看向黄药师的徒孙,心中真是希望他就此忽略自己。 陆冠英神色肃穆,一揖拜下,“奶奶!” 只觉得脑子中晕眩了一下。安如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请起吧!”她就知道,跟黄药师在一起,自己就跟装嫩绝缘了。这个陆冠英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偏偏叫自己奶奶。况且还这么一本正经的,比傻姑的杀伤力大得多。 等到陆冠英再与黄擎苍见面时,两人却同是神色淡然。看得安如风直叹气,土生土长的原装货,就是比她这个西贝货来得淡定。 黄药师瞧到安如风眸光中的尴尬。轻笑一声,“进去吧!” 不由地感谢地看着丈夫,总算还知道帮自己解围。安如风轻舒了口气,顺着一道大石桥,来到楼阁纡连的大庄院前。抬头看到庄名已经重写,不由一笑。陆乘风这些年来,看来心情极好。 庄内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极穷巧思。程英之前便相当好奇,只是瞧到他们一家三口都是见惯此番场面的模样,也不敢多问。乍然之间,看到如此精巧华丽的大庄院,再也掩不下心中的好奇。“真漂亮!”低呼声让众人不由一笑。 黄擎苍见程英被众人的笑声羞红了脸,靠了过去。“你身上的毒还未解,走路小心些。”母亲的眼睛已经看了过来,不去帮她解围,回头不知道又会怎么被母亲恶整。其实他也略有惊异,可他在都昌的家便是精巧雅致,平日里也曾涉猎过不少这方面的知识。很多只是父亲随手写出的笔记,虽然同样是首番出行,却也免了不少尴尬。更何况,黄擎苍环视一周,这里布的都是奇门阵法,让他反而有雀跃之心,极想验证一番自己的所学。 程英羞涩地抬头看了大伙儿一眼,像只小白兔一样,紧紧地跟在黄擎苍身后,只觉得丢脸至极。 直接将众人引到陈设精雅、枕衾雅洁,摆着许多铜器玉器和诗书典籍,看来尽是珍稀古物的客房里。命庄丁送上香茗后,陆乘风这才告退。“师父、师娘,床边有绳铃。要什么,一拉便会有下人前来。乘风不打扰师父和师娘休息,先告退。” 黄药师开口报出一堆药名与重量,“将这些煎熬成药。” 陆乘风没有稍停,立即称是,便不再停留。 安如风见得众人都退下了,这才笑道:“你这个徒弟也很了不起!” 黄药师扫了她一眼,“并不是个个都像你这般出息不大。” 安如风坐在黄药师对面,倒了杯热水,放在他面前。再给自己倒了杯,神色间流露出同情:“可惜,如此不争气,却要你日夜瞧着。”嫌弃她,就别娶她啊! 黄药师轻握住她的手,微笑:“我喜欢。” 安如风轻笑,什么人啊!一边贬自己,一边还表白。微皱眉心,“药师,你的掌心怎么这么烫?”见他想收回,安如风不悦地一把扯回了他的手,仔细地探听起来。还好,只是轻微风寒。 “不舒服也不告诉我。”微瞪了他一眼,扬手去试他额头上的温度。 黄药师微微让开,却又被她一把搂个结实。“没事!”见她在自己脸上和身上摸了又摸,就算没把自己的衣衫解开来。有些啼笑皆非。这是做什么。 “你这是想要讳疾忌医吗?”安如风看了看他穿的衣服,本来到他这个境界其实寒暑已经没有太大的影响了。可安如风却总是希望他可以多爱护自己一些,因此总是让他穿着适合季节的衣物。 叹了口气,任妻子在自己身上折腾。黄药师只是看着。 “我去帮你熬汤药去。”再次确定,他只是小风寒后。安如风便摇了摇绳铃。 “晚一些再去吧。” “无妨,我不累。”安如风安抚地一笑。要不是自己发觉,估计他还会继续不吭声。黄岛主虽然医术超群,可这点习惯最不好,有啥毛病总是硬扛着。 下人很快便赶了过来。安如风直接让他带自己去药房。抓了些药后,想了想,又拣了些补药。反正都是要吃,就顺便补一补吧。平日里,都是他给自己灌补药。有些偷笑地想,这回该轮到自己了。 “夫人,让小人去做吧。”见安如风准备往厨房去,下人有些惊慌。主人吩咐要好好招待,哪能让她去做这些粗事。 “我刚好也要去看看程姑娘的药熬得如何。”安如风摇摇头,黄药师的药,她不放心别人做。 有些无奈,却又不敢再反驳,下人只好带着她来到厨房旁的一间小丹房。不由得有些赞叹,这个陆乘风也确实有几分黄药师的风采。就是这个煎药的丹房,也是小巧秀致,掩映的花丛之中,凭添了不少风趣。 开始熬住黄药师的药后,安如风见旁边竟然有两个小炉子。顺手揭开其中一个,嗅了嗅药味,愣了愣,不由“噗哧”笑了出来。这是陆家父子哪一位需要补肾啊?药效可真是滋补,其中,竟然还有不少极为珍贵的精品,也真是花了血本。 药僮正拿着小扇控制着炉火。赶紧指着另外一个炉子:“庄主说,这个药材放置的顺序需有讲究。”言语中竟然有些慌张,似乎怕是自己弄错了。 安如风揭开另一个盖子,伸手拿筷轻搅了搅药材,查看药汤。“嗯,你没有放错。再用文火熬两个时辰便可以了。” 药僮有些慌张的神色这才舒缓下来。他初学医术没多久,好不容易托亲戚才谋来庄里的这个位置,月钱不错,还比较轻松。哪料今天竟有人来察看,不由紧张了起来。 瞧到这个小药僮局促的模样,安如风神色温和。“那碗药是熬给谁的?” “庄主的。”小药僮见安如风眼睛直视,一时有些害羞起来。虽然这名夫人已经有些年岁,可容貌仍是秀妍之极。丰腴成熟,别有一种味道。 …… 安如风的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努力恢复和蔼,轻应了声。 见得安如风表情有些不对劲,小药僮有些着急了。“是少庄主拿来让小人煎的。他说最近庄主身子不大爽利,这才开的方子。夫人,是否我做得有什么不对之处?望请告之。”难道是自己煎药的方法错了?这样会不会药性大失?小药僮急得额头冒汗,好不容易才托得人情谋得这个好差事。可是以前他学得马马虎虎,总是怕行差踏错,被主人家嫌弃。 安如风为了保持脸上的笑容,辛苦得半死。“火势稍微小一些便可。你很用心,不用着急会犯错。”老天爷,她不是故意想打探陆家的隐私,她更不想知道这是陆冠英为他爹开的补肾药。 听得受到肯定,小药僮这才放下心来。有些腼腆地笑道,“谢谢夫人夸奖。”这名夫人一看便是身份尊贵,若是她能在庄主面前夸奖自己两句,可比得旁人说上一百句了。“我已经熬了六七副了,若是当真有差错,那可就糟了。”赶紧表达一下自己的工作态度。 安如风理解地点点头。原来,陆乘风补肾已经有好一阵子了,也不知道成效如何。 见得她的神情越发和缓,小药僮表功得更起劲了。“听说这剂补药,庄主喝得身体颇有起色。少庄主曾说,自己也要开一剂。还是让我煎熬。”这是主人信任他的表现。 安如风实在憋不住笑意了。略略点头,“那你继续忙吧。”一个闪身,便出了药房。躲到安静处,笑得不可自抑。陆乘风也便罢了,他那个看起来身强力壮、勇猛无比的儿子竟然也要补肾。难不成陆氏一家都流行肾亏不成。 家事 随便找了处阴凉个地儿,安如风掏出怀中的汉巾抹了抹额角。非常文学天气有些热,丹房里的温度有些高。有她在,那个小药僮紧张得手足无措,还不如离得远些。 还未坐得一会儿,眼角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安如风轻轻皱眉,起身跟了上去。儿子在陆乘风的院子里乱蹿什么? 黄擎苍回到房间后,实在忍不住心头的雀跃。来到庄院里,一一演证心中所学。“九宫之义,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中央。”爹曾说过,这是桃花岛阵图的根基。 他左右看了看,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似乎这个师兄跟自己一般,也只是半桶子水。当下不再迟疑,仿若闲庭信步般,黄擎苍不向前行,反向后行。无论庄中道路如何曲折,也不去追究转弯处的栏干亭榭为什么一模一样。仿佛回到自己家里般,毫不迟疑地疾走。 明明看着眼前无路,可他却轻轻地绕到假山里一钻,花丛旁一绕,竟又转到了回廊之中。当路大开的月洞门,他瞧都不瞧一眼,略略站住后,轻手一推,墙上竟然开了一扇毫无形迹可寻的门户。 跟在儿子后面,安如风也忍不住笑了。原来,他当这是探迷宫游戏啊!想当初,自己在桃花岛迷路时,可没他这般轻松,怎么绕都是死路。正在她?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31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她忍不住开口唤住儿子时,却看到前面的风景有些变化。眼中光芒一闪,继续默不吭声。 黄擎苍越走越顺畅。见到前面又多了处假山,没有多想,转身斜走三步,随即后退两步,眼前风景一变,左侧果然出现了一条新的道路。拨开挡眼的树枝,他一脚踏上前去,却惊讶地发现,眼前竟然是一个碧翠的荷塘。这条道路竟然是假的,毫无预料地通向一个小塘。偏偏角度极刁钻,只有真正走了进来才能发现。 大惊之下,他反手抓住刚才挡住视线的树枝。却听得“咔嚓”一声响,细嫩的树枝被扯断,黄擎苍直直地朝着池塘栽了进下。“哗啦”一声,身上衣物全部湿透。 安如风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子骞,你陆师哥家可不是这么好闯的。”太自信了,连路都不看清就走,应该吃些苦头。 荷塘不深。黄擎苍从塘里站起身来,连脸上都沾了些淤泥。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时尽是尴尬与怒意。见到母亲只是站在一旁笑,没有想拉自己起来的意思,也不生气。随手抹了抹脸,从塘中一跃而起。“是儿子大意了。” 递过汗巾,安如风笑吟吟地说:“知道错在哪里?” 黄擎苍有些苦笑,“知道。”这里是五行逆转,是谓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而他之前,将这里误认为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自然会出错。幸好没有其他陷阱,只是挖了个池塘放在道路上,想必师兄只是要给人一个教训。 “你若喜欢玩,回头桃花岛上更有趣。”见到儿子眼中闪着不服输,安如风掩嘴而笑。跟他姐姐真像,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得紧。哪像自己,能偷懒就偷懒。若不是曾经见识得多,出丑的,怕是自个儿了。 “娘,你怎么出来了?”由得身上湿嗒嗒的,黄擎苍习惯性的关心又冒了出来。“这里日头太大了。”这么热,娘会不会受不了。 拿过儿子手上的汗巾,帮他把脸上的塘水抹干净。非常文学安如风一把拖着满身淌水的儿子到树荫下:“见到有只小老鼠偷偷摸摸,哪会放得下心。” “回去换身衣服吧!”见儿子狼狈的模样,安如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难得看到他这么可爱的表情,真有趣。 点点头,黄擎苍转身准备回房。见安如风站在原地,忍不住奇怪。“娘,你怎么不回去?” 指着丹房的方向,安如风无奈极了:“你父亲有些不舒服,我帮他熬了些药。”小祖宗,自己都这样了,还记挂着她。 “娘忙完了便早些回去休息。”叮嘱了一句,见母亲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黄擎苍颊边的酒窝闪了闪,没再啰嗦了。 差点想仰天长叹,她就想不明白,身边的男人一个个怎么都是这副德性。要不要她改名林黛玉啊? ———————————————— 等安如风回到丹房时,却发现药已经煎好。 “夫人,我已经将汤药送过去了。”见到安如风回来,小药僮殷勤地说。 向他道声谢,安如风赶紧往房里去。她得去盯着,否则她家的相公宁可等药结成冰,也不会张口喝下去。果不其然,黄药师只是坐在房里。 端起药盅,安如风放在黄药师面前。“劳驾!” “无大碍的。”黄药师头都不抬。 “我特意为你开的方子。”安如风说。 停了一会儿,黄药师放下手里的。端起了药盅,今儿个不喝,估计她是不会罢休的。凑到嘴边时,黄药师动作微顿。抬起头来,笑问:“特意为我开的方子?” 安如风点头。 “那真是辛苦你了。”黄药师微微侧头,看着安如风,嘴边的笑意有些古怪。 有些不悦地看着他,是不是想打岔,不想喝了。 见得安如风脸上的表情,黄药师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将药喝了下去。末了,放下药盅后,一伸手,将桌子对面的安如风捞了过去。俯身吻了下去,口中的药也哺了过去。 促不及防,安如风差点被呛到。还没来得及问,却觉得嘴里的药味有些奇怪。仔细品尝下,竟然怔在当场。 “果然大补!”黄药师见她反应过来了,也不急。 只想揉揉自己的太阳|岤,这种乌龙也能出现在自己身上。安如风抬头看着黄药师似笑非笑的神情,只是苦笑。“我是为你熬了药,只是……” 听得丈夫伸指轻轻地弹了弹药盅,“当”的一声脆响听得安如风心里一紧。咬咬牙,干脆说出实情,“这是陆冠英给陆乘风开的。听说陆乘风服后颇有起色,于是陆冠英也准备给自己开一剂!” 房里顿时静寂无声。 好一会儿,黄药师才开口。声音里带了丝笑意:“你才出去一会儿,怎么会知道这事。” 死道友不死贫道。不把你徒弟的隐密说出来,你能放过自己吗?安如风略撇过头,实在不忍见黄药师脸上的表情。“熬药的小药僮说的。这药,应该也是他送错的吧!”难怪一见自己就心惊胆战,原来是个药理不通的小家伙。 “可是,我已经喝了下去。” 扬首,安如风绽出一个笑容。“那你是不是要我帮你去火?” 黄药师愉悦地笑出声来。“如风,你真是聪明。” “但你的风寒药似乎还没喝吧?”安如风眨了眨眼睛。心中默数,一,二,三……“我回头再去熬一份去。” 一直数到十,什么情况都未出现。只见黄药师缓缓地抱着自己走向床铺。安如风有些奇怪,药中有很重的安眠成分,他怎么没反应? 动作迅速地将她的外衣脱掉,抱着她倒向床铺。黄药师淡淡地说:“等我醒来再跟你算账!” 原来是这样。安如风轻吁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功力深厚,这都扛得过去。”本来身子就有些不舒服,再加上有催眠的作用,不会想睡才怪。 低头轻吻安如风的额角,黄药师轻笑:“顽皮。” “明知药不对,为什么还要喝?”眼见黄药师眼帘合上了,安如风赶紧问一句。 “是你让我喝的。”一句话说完,黄药师的呼吸已经平缓了。 端来毒药,你也这么喝了吗?安如风忍不住伸手拉了拉他的脸,霸道得要命,睡个觉还要让人陪。看了看房间角落里的冰块,安如风扒拉了黄药师搂在自己腰间的手。热死了,不知道胖女人怕热吗?可怎么也拉不下去,她热得身上直冒汗。一抬头,却看到黄药师睡着后放松后的脸。心下一柔,缓缓地凑上红唇,轻轻地印了上去。 平时清冷的脸总是没什么表情,连儿子都极少给个笑脸。她曾经也为儿子心疼,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更为此与他吵过。可他却说,玉不琢不成器,身为男儿就该有男儿气概。安如风不服气,为什么他对黄蓉就能宠成这样,自己的儿子却受到他这样的对待。听到她的话,黄药师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并没有不疼他。 疼他,为什么连个笑脸也不给?可再说什么,黄药师只是看着她,没有解释。气得安如风当场便拂袖离去,一直与他冷战着。晚上本想留宿在房中,却又被他拎了回去。怒得拳打脚踢,却被他紧紧地搂着,动都动不了。饶是如此,安如风坚决不肯和解。儿子也是他的,没道理受到这种对待。 两人之间的低气压让敏感的黄擎苍发觉了。当他知道是他们吵架的原因后,然留了封信,离家出走了。看到那封留时,安如风吓坏了,四处找黄药师也不见人影,连孙思竣都出诊去了。一时心急无措,只是盲无目的地边哭边找。心中发誓,若是找到了儿子,黄药师再敢这样做,她就带着儿子一起离家。他不疼,自己疼总可以了吧! 正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却看到一颗树上竟然嵌着颗石子儿。安如风这才醒过神来,仔细寻找四周的树干,发现沿着东南的所有树木,在正对家的方向都可以看到石子儿。黄药师已经发觉儿子离家出走,是在给她留线索?得到这件事后,安如风这才放下心来。加快速度远远地跟了过去。 追了多里路,果然看到黄药师青色的影子。他老远地缀在儿子身后,在他偶尔回首的时候却又躲了起来。之前又惊又怕,以为他又会严厉地处罚儿子,可黄药师却是眉眼带笑,神情温柔。安如风有些惊讶,他在旁人看不到的时候都是用这种的表情看着儿子吗?一时间,也不想去打搅这对父子,只是抹去刚刚的急泪,跟在后面看了起来。 儿子出走了大半天,水与食物都是他故意送到他附近,却巧妙得做得没让他发觉。一直到晚霞满天,这才显露出身影。只是待到儿子惊骇无比地站在原地时,他又恢复了清冷,只是淡淡地看着。可儿子却仿佛读懂了他的疼爱,沉默了一会儿,便直接走到他面前。“爹,我们回家吧!” 他露出一个微笑,次主动牵起儿子的手,走到自己面前。伸出另外一只手,拉过她,向家里走去。直到这一刻,安如风才知道,男人跟男人之间的默契不是她能理解的。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多做什么。有时只是一个眼神,他们就能明白彼此的心。 当天,安如风没再与黄药师冷战下去。晚间,两人休息时,黄药师却笑出了声。柔柔地看着她:“真是跟你一个脾气。”愣了会神,安如风这才知道他回忆起自己两次出走的事情。没好气地说:“我急坏了。正想着若是被我找到了儿子,就这么带他走算了。免得受你的冷脸!” 笑容隐了下去。黄药师伸手搂过她,让安如风抬头看向自己。“子骞是你我的孩儿,他是我的继承人。” “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爹这么冷淡!” “没有爹希望看到儿子是刘禅!” 安如风没再继续争执。看到他眼中也闪烁着心疼,轻叹口气。她是明白他的心,可儿子能懂吗? “你刚刚说要带他一起走,最好只是戏言!”黄药师定定地看着她,“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你离开,没有次。” 噗哧一笑,安如风道:“我这不是急狠了!幸好,你先找到他。”转眼又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自从子骞打包袱离家出走时,便一直跟着?”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微微泛起一个笑意,黄药师轻斥:“废话!”不然他为何还能悠闲地留下线索。之后见她来了,也没再费心另去通知。直到天色已晚,发觉儿子还不大懂在野外该如何自我保护。这才现身。闹脾气没关系,伤了身子便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 想到这里,安如风将自己埋在他的胸前。现代人觉得感情可以大大方方的表达,可他无论如何离经叛道,却是一个真正的古人。在教育子女方面,不能说他的方法是正确的。可却也自有他的道理。从此后,安如风没再跟他为这件事吵过。奇怪的是,黄擎苍也没再为父亲的冷漠而伤心过。经过了这件事后,他们一家三口仿佛达到了一个奇妙的平衡。 开溜 见黄药师当真睡沉了,安如风突然冒出个主意,这个月似乎还没被他逼着吃药避孕。嘴边的笑容逐渐带了丝坏意,这么大好机会可不能随便给放过了。斗了十几年,竟然还没能怀上孩子。自己都四十多了,再拖延下去可就没机会了。 她探手前后左右找了找,摸到熟悉的面料,满意地把自己的腰带摸了过来。不客气地捆住黄药师的双手,紧紧地打了个死结,然后系在了床柱子上。看着依旧紧闭着眼睛,睫毛不耐烦地颤动的丈夫,安如风灵巧地翻动着手指,探入他的胸膛,指尖滑过熟悉的体温,顺着他的颈项一直划到他胸前的突起,指尖轻轻绕着它画圈,一直到它听话地□起来。感觉得到他的呼吸由轻变重后,这才轻笑两声,顺着衣物往下抚去。 早知道他这么听话,之前就该直接给他灌催|情药与安眠药。安如风后悔不已。自己这都浪费了多少时间。不过,现在应该还不迟! 轻巧地解开他碍事的衣衫,顺着黄药师冒出胡茬的下巴往下滑。她不喜欢他留胡子,每天早上都会帮他剃得干干净净,这么多年来,黄药师一直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再顺着滑下去,看到他紧致的胸口。安如风嘻嘻一笑,大概是习武的缘故,黄药师的外表一直没怎么变过。除了鬓角的白发越来越多,眼角的细纹也只在笑的时候才会像个调皮的孩子露出来。 顺着他的胸口往腹部上抚去,胸腹间的皮肤虽然不像年轻人般弹性十足,可在他这个年龄来说,保养得已经够好。轻轻围着他的肚脐打圈圈,再用指腹悄悄地碰了碰。听得他的呼吸重了起来,安如风心中轻骂一句:“妖孽!”年近七旬,还像个四十岁的男人般,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流。 解开裤带,满意地看到他的怒龙已经挺立。看来,那碗补肾药的效果真是不错。不由噗哧地笑出声来,陆乘风到底要多虚,才要喝这种旁人足以当作催|情药的补药。 坐起身子,迅速地脱光自己的衣服。安如风放下纹帐,重新依偎了上去。成亲已经十多年,两人对彼此的身体已经熟悉到如同自己一般。只是轻吻、抚摸,便能令对方情动。坏心眼在他的腹下缠绕着曲卷的毛发,始终就是不碰他的灼热。对着他的耳中、颈旁轻轻地呵气,温热的舌尖顺着他的下颌一直勾勒到腹部。看到青筋纠结的灼热顶端泌出了透明的液体,笑得开心。对准它吐露的顶端轻吹了口气,刺激得它一个急剧的收缩。 翻身而上,丰满的胸部似有若无地贴在他的肌肤上。仅仅是□处的碰触,就刺激得两人同时一震。将自己的□贴了上去,坚硬的灼热被她夹在了臀沟处,缓缓地摩擦着。听得黄药师的呼吸声不再像刚才那么急促,安如风警觉地一抬头,发现他竟然睁开了眼睛,微眯着,看着自己。 “你怎么醒了?”安如风吓了一跳。自己诱/j似乎还没成功啊! 嘴角沟起一丝魅惑的笑意,“醒了有一会儿。”说罢,便动了动自己的手腕,“在你捆住我的时候。” 眼角眉梢都是勾人的妩媚,安如风笑得灿烂。“感觉如何?”既然你不反对,那就应该是喜欢吧。 “不好!”干脆的回答完毕,黄药师轻轻地顶了顶两人贴得极紧,却没有任何动作的下半身,“我没办法抓住你。” 伏下身去,任发丝铺满两人赤裸的身体。安如风媚意横生:“你要怎么抓住我呢?”轻轻地款摆蛇腰,微一用力,任他的尖端刺了进去。看到黄药师的眸色乍然变深,伸舌轻轻地舔了舔他的双唇,“是这样吗?”在他要吻自己的时候,却又将头抬了起来,“不对!”缓缓地起伏,轻轻浅浅地打湿他的每一处,再深处。“应该是我抓住你才对!” 磨人的速度令黄药师的浑身僵硬了起来。在他挺腰的时候,安如风却眼明手快地一把将他按住,制止他的动作。“相公,别乱动!游戏才刚刚开始。” 药效应该差不多开始发作了吧!盘算着,感受着他的变化,安如风只是吞吐着灼热的小半截,怎么也不肯轻易地让他彻底侵占。只是在折磨黄药师的同时,安如风自己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如风,放开我!”黄药师的声音也黯哑了起来。 “不!”见他眼神中的火热似乎要将自己吞噬,安如风只是摇头。转而伸手却去抚摸两人结合处,带出一手的湿润。有趣地举在自己的面前,看着粘稠的液体拉出一道银丝。 “安如风!”黄药师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些。 哪里还会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安如风在他话音刚落,身子一沉,直直地坐了下去,引得他倒吸一口气,随即忍不住律动起来。得意地笑了笑,安如风随着他的动作,忽上忽下,却是始终逃避着。偶尔嬉戏般,与他激烈地碰撞一番,却始终不肯轻易地配合。 听得布帛“嘶”地一声响,安如风大笑着看着黄药师强行撕裂捆住他手的腰带,一把握住自己躲闪的腰部,狠狠地顶了几下。两人的情/欲已经被刚才磨人的游戏挑动得几近爆发,这种激烈的撞击令他们都忍不住呻吟了出来。 “游戏是我开始的,你怎么可以随意破坏?”咬着下唇,忍住身体深处的压迫摩擦的充塞感带来的快乐。安如风不满的声音有些破碎。 “已经结束了!” 一把攫取她因长年被自己爱抚变得丰满的胸部,恣情品尝着它的丰挺和弹性。指尖在顶端轻抚转动,安如风能感觉到被玩弄的||乳|尖开始微微翘起,不由得满脸绯红,呼吸急促。下身却贴得紧紧地,不再戏弄似的挑逗,只是柔意十足地厮磨。缠绵悱恻的动作让安如风的快乐几乎升到了极端。 正在她控制不住时,黄药师却突然抽身而退。忍不住空虚,不满地呻吟出声。娇媚地看着丈夫,“相公,给我!” 黄药师坐起身子,左手勾住她的头,以自己的舌尖,触摸着她的舌尖,并划了一个圆。安如风闭着眼,不自觉地从喉咙深处发出叫声。甘美的感觉由舌尖的一点,散布到舌头以及口腔,各部位也都觉得热呼呼的。 随后,他的舌尖则又更仔细的接触安如风正在发抖的舌头的侧面。卷动、吮吸、轻咬,一个接一个的动作,使得安如风口腔中的性感带一一被触动。在她几近被窒息地深吻时,觉得眼前一黑。 “做什么?”惊讶地伸手过去,想把突然蒙在眼前的布料给拉开。 听得黄药师轻笑几声,“玩游戏。”言毕,她的手也被紧紧地捆住,被压制在头顶。 心中有些发慌。“你不是说结束了?” “你的游戏结束了。我的才开始!” “骗子!” “你今儿个才知道?” 头一阵晕眩,安如风发觉自己竟然被翻过了身子。眼前一片黑,没有方向感,也没有安全感。这种心慌在熟悉的体温贴上来的时候,被奇异地抚平了。身体已经被分泌出的密液滋润的非常润滑,黄药师轻易便再次攻占了她。一股电流由他们接触的最深点扩散到全身,安如风颤抖得轻喊出声。 突然感觉口中多了一个陌生的东西。不由得银牙轻咬,竟然是他的手指。缓缓地、温柔地挑弄着她柔软的舌头,与身后激烈的冲击迥然不同。胸前微痛,粉嫩的尖端再次被他的指尖揉捏。快感的碎波几乎要打碎安如风的理智,她的呻吟被黄药师的指尖堵在口中,只能吐出深热的气息。急喘的呼吸令她的胸部起伏更大了起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越来越重。 游戏并没有结束,紧抓着她胸部的手悄悄地退了开来,指尖灵活地拨开花瓣,按压下她已经充血的花芯。 强大的欢喜刺激得她尖叫出声,下意识地重重地咬了下去。 “乖,放松些!”耳旁传来丈夫温柔的轻哄。 “放开我的手!”手脚酥软无力,连挣了几次,都撕不开捆住手的布料。安如风的声音里都带了丝哭腔。 “不行!”一个强烈的撞击让安如风发出呜咽的哭泣声。“顽皮,就要受惩罚!” 身体如起伏不定的小舟,在他的带领下,一次次地摇晃着,挣扎着,却始终逃不过情/欲的燃烧。在她以为自己要到爆炸的顶点时,黄药师却又重新退了出去。 慌乱地摇着头,她难熬的泪水涟涟。“不要!不要走!” 眼前恢复了光亮,湿漉漉的布料终于被拉了下来。被翻过身子的安如风看到丈夫沉浸在欲望中的迷人表情,喃喃地骂出声:“混蛋!” 被缚住的手也解放了出来。黄药师轻吻妻子眼角的泪水。“别哭!”轻轻再次钻入那片潮热当中,满满地撑开她的身体。重新开始新一轮的激|情。身体内无法抵抗的欢愉,令两人全身一分一秒的在燃烧。只觉得一道道白晃晃的闪电在眼前炸开,电流直击身体的每一个末梢,安如风晕迷在旋涡里。随着丈夫律动所燃起的欢愉,不由自主地配合着他的一次次进攻,不知疲倦,也不知停歇…… 房外,知了在树上尖叫,任风儿如何吹拂,总是去不了躁热。归云庄里的一间房内,却在这种天气里,传出轻吟浅唱。墙角的冰块快速地融化着,袅袅上升着白雾,可房间的温度却随着缠绕在一起的肢体越升越高。一直到银蟾挂起,房中的动静这才稍停。 倦极的安如风挣着最后一丝理智,狠狠地瞪向丈夫。“卑鄙!无耻!” 精神弈弈的黄药师轻搂着妻子依旧发烫的腰,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抚。“你还不累?” 幸好只是补肾药,真要灌了蝽药那还得了。安如风撇过头去,不与他争辩。“我要睡了。” 看了看天,黄药师的眉头轻蹙,“马上要吃饭了。” “累了!不吃!”没好气地顶了回去。安如风闭上了眼睛。 见到她这副模样,黄药师笑出了声。“好,回头我让人送过来。” …… 细细索索的穿衣声响了起来,黄药师将妻子盖好,自己整理一番准备出门。徒弟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阵子,没有他的允许,连请示都不敢。 披上一件长褂,黄药师轻悄地走了出去。 陆乘风一贯冷静的脸此时有些局促不安,行走如常的他提着一个小药篮子。见到黄药师神情懒懒地走出房门,赶紧弯腰俯身:“师傅……” “轻些!”黄药师打断了他的话,“你师娘在休息。” 陆乘风老脸一红,随即又恢复平静。引着黄药师往客厅方向走去。“师傅身体微恙,其实不用出门。我让下人们送进去便是。” “无妨。” “师傅,这是师娘给您熬的药。” “嗯……” …… 安如风等到黄药师出门后,这才勉力睁开眼睛。费劲地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腰部。脸上却带了捉狭的笑意,陆乘风见黄药师不提拿错药的事情,自己也不好意思说吧。不过,也正是够巧的,今天恰好是自己的排卵期,这才将计就计大施美人计,希望老天能让她如愿吧。幽幽地叹了口气,想要颗种子真难!下了床,刚一落地,大腿根部便一阵酸软。苦笑连连,这次的牺牲真是大! 不再浪费时间,动作迅速地穿好衣衫。看了看房中没有磨好的墨,心中犹豫,如果不写留言,黄药师肯定会担心的。眼角一扫,发现梳妆台上竟然有上好的螺子黛。随手拿来,在纸上留了几行字。瞧了瞧怀中的银票,这才赶紧出门。心中一笑,可是看到留言,他会被气疯的。 路过儿子房前时,安如风忍不住探头一看。却见儿子竟然在烛台前埋头苦读。想了想,这才轻唤出声:“子骞!” 黄擎苍抬头望去,只见母亲神情诡异,不由奇怪起来。“娘,你怎么不去吃饭?” 不能吃,天知道里面会不会有避孕成份!安如风避而不谈:“娘要出去一段时日,你要不要一起?” 诧异地看着母亲,黄擎苍没反应过来,“咱们就走?” “不带上你爹。”见儿子脸上的疑惑越来越大,安如风笑得开心。 “那怎么行?”下意识便出口反对。 安如风招了招手,把儿子唤到身边。“你若不去,那娘自己一个人走了。”这样你还不跟我一起? 无奈地看着母亲,黄擎苍紧皱着眉头。“为什么要躲爹?” “因为我要给你生个妹妹。”安如风知道,不说清楚儿子是不会跟自己一起走。 眼前一亮,黄擎苍也笑了起来,随即又凝住了。“爹会很生气的。”娘的心愿他一直知道,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爹就是不肯让娘生。倒是曾听舅舅说,当初娘生他的时候明明很顺利,可爹也吓得脸色发白。舅舅也一直很奇怪这点。 “走不走?”安如风不耐烦了,再磨蹭下去,黄药师要回来了。自己只是想出去躲一个月,无论有没有身孕,时日一到便自有分晓。她哪愿意跟黄药师分开,可这不是想女儿想疯了嘛! “……走!”咬了咬牙,黄擎苍实在放心不下。 儿子的话刚一说完,安如风便牵起他的手往庄外迅急掠去。临出庄门时,不由地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庄园,他的风寒还没好,希望不要被自己气坏了身子。 故人 没有人知道安如风会偷跑,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只是就这么出来了,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知道陆乘风的势力在太湖会有多大,她想都没敢想在附近停留,只是随便选了个方向便是狂奔。心中默念,老天保佑,千万别被黄药师在一个月之内,不,20天内逮到。 “娘,休息一会儿,你晚上还没吃。”看到安如风脸上的疲倦,黄擎苍一脸的不赞同。强行拉住母亲,他要去找些吃食。 确实有些累了,下午一直没停歇,晚上还要狂奔。谁要个孩子能像自己这样累!安如风无奈地看了看方向,一路上,她都小心地避开人群。可唯有渡湖的时候露了脸。这个时候,什么方向最安全?仔细思索后,答案是桃花岛。没有人会傻到一边落跑,一边还朝原定目标奔去。她就是要反其道而行。 “小心些!”自从儿子上次离家出走之后,黄药师便着力培养他野外生存能力,现在这些小场面对他确实没有什么威胁。但安如风还是忍不住叮嘱一句。 黄擎苍只是扶她靠坐在树旁,快手快脚地利用火折子生起一堆火。“知道了。”言罢,便钻入林中,准备打些野味回来。 安如风疲惫地靠在树上,心中暗骂自己,真是自找罪受。每次出门,黄药师都会将自己安排得妥当,一点委屈都舍不得让她受。十多年没落跑,竟然娇气得适应不过来。 火堆噼啪作响,虽然已经盛夏,可夜里温度却也降了不少。安如风虽然担心儿子,可实在忍不住身体的疲累,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人。她惺忪地张开眼睛,“子骞,回来了吗?” 听到旁边有人轻笑了声。声音有点熟悉,更多的却是陌生。安如风“嗖”得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站在自己身旁。轻摇折扇,桃花眼中依旧是风流无限。 “欧阳克!”安如风只觉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自己这么多年从未跟黄药师分开过,甫一离开,竟然就能撞上他。这是什么缘分? 欧阳克上下打量着缓缓坐正的安如风。笑得轻松,“小安,多年不见了。” 声音里的怀念,让安如风也不觉得回忆起两人当初的一切。“确实很多年不见了。”心中的警惕没有丝毫的减退,声音却是温和轻松,仿佛两人真的在叙旧一般。 “这些年,看来你过得不错。”欧阳克斜倚在一棵树旁,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折扇。当年,他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这才找到疯父。原本他想把父亲带回西域,可不晓得为什么,只要他一动身,父亲就会发病。不是乱跑让他四处寻找,便是疯得走哪闹哪。无奈下,只好随着欧阳锋留在了中原。 前些日子,病情已经好转的欧阳锋疯病又起。一个转眼便又消失不见,欧阳克心中虽然着急,却也知道,等父亲清醒些,应该就会留下记号来寻他。这些年来,他除了想不起自己的姓名外,正常的时间越来越多。 顺着父亲留下的记号寻来,却看到野外生起一团红焰焰的火堆。靠近一看,只觉得树下小憩的女人有些熟悉。仔细端详才知道是安如风。他略有些挑剔地上下打量着安如风,似乎丰润了些,清艳依旧。只是神情中,再也没有记忆中的郁色。可惜了,能让她有这样变化的男人不是自己。 见安如风眼眸直直地盯向自己,欧阳克淡淡一笑:“黄药师呢?” “后面!”安如风随手一指。多年不见这个登徒子,他也有50岁了吧,怎么还跟年轻时那般变化不大?连鬓边的白发都没有,这份保养功夫,可跟黄药师有得一拼。 “骗子!”欧阳克大笑出声。若是黄药师真在附近,她还会这般谨慎。这么多年来,她对自己的戒心从未减低过。 安如风一晒,果然没诳过他。“我倒也没说谎,多呆一会儿,他怕是真会过来了。”是来把自己揪回去的。 “别担心。”欧阳克低缓地说,“我只是想跟你聊聊。”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再无赖,也没有下流到这种程度。 “你爹呢?”安如风反问。见他表情有些落寞,随即反应过来:“又走失了?” 欧阳克看了看远处,“应该是在这个方向。”看他留下的印记还很新,估计没有多远。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你都未曾回去。”安如风叹气,剧情大神果然最大。不让欧阳锋走,欧阳克这个孝子也跟着回不了西域。此时欧阳锋应该是缀在小杨过身后吧。不知道有没有认他作干儿子呢?以前是没了真儿子,才会认个假儿子。这会儿欧阳克还在,他还是会认? 轻哼了一声,“中原哪有西域好。”略有深意地看了看安如风,“我的侍妾们都在那边呢!”虽然知道两人从未开始过,不过,他还是想试探一下她。仅仅是因为,内心里的不甘。 安如风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你还在强抢良家妇女?”不怕五绝再来找他麻烦?老叫化可看不惯他这点。 这回换欧阳克叹气了,“我倒是想。”他一直不是柳下惠,男人该有的欲望他自然有。可是,父亲的疯病让他哪有空闲再去摆开以前纨绔子弟的架式。只是这些年来,身旁再也没有让自己看得入眼的女子。感情的空虚不是身体能弥补得了。这些,他早在十多年前就明白了。谈不上守身如玉,只是到底没再像以前那般放纵。 见得儿子的身影从远处奔来,安如风站起身子,迎了过去。 欧阳克有些奇怪,桃花眼儿四处流转,发现一个孩子过来了。打量了一番,笑开来:“你儿子?” 黄擎苍拎着一只飞禽回来,看到母亲身旁竟然站着一个男人。脸色一正,拦在母亲身前。“你是何人?” “子骞,还不拜见欧阳兄!”安如风嘴边噙起淡淡的笑意。她可没记错,欧阳克可是喊黄药师为世伯的。 欧阳克被安如风一句话哽住,双目熠熠生辉的看着她。原以为多年不见,自己已经是放下了。可当她表现出这样的一面时,当年胸中翻腾的情意仿佛又被挑了起来。随即又苦笑,那又如何,她已经嫁人了。 黄擎苍见欧阳克看向母亲的神情有些不悦,却还是听着母亲的话有礼地拜了下去:“黄擎苍见过欧阳兄!”心思电转,能让母亲如此慎重,又姓欧阳的可不多。来头最大的一个,便是西毒,欧阳锋。可是,此人年龄明显不对。那么,唯一的答案便是,欧阳克。若是如此,这句世兄,他喊得不算冤。 点点头,欧阳克郁闷地看了这个才十多岁的小男孩。按自己的年龄,生他都足够了,竟然还被他称为兄长。 “欧阳兄是否一同用餐?”黄擎苍话中隐隐含了逐客之意。 欧阳克神情带笑地打量着黄擎苍,席地而坐。“也好!” 黄擎苍气得一怔,没料到他竟然真准备留下。安如风笑出声来,无赖就是无赖,过一百年还是无赖。 闷闷地在旁边的小溪洗净食材,随手处理好便放在火上烤。眼睛瞧都不瞧欧阳克,转头朝母亲递过水囊。“娘,你先喝口水。” 安如风接过喝了几口,听得欧阳克的笑声又起,只当他是空气。 “小安,你儿子可真有趣。” “你自个儿生一个,会更有趣!”不客气地反讽回去。安如风心中无奈,她哪里不知道自个儿家的宝贝整天管着自己让旁人看着觉得好玩。见小家伙怒瞪欧阳克,怕他气坏了:“子骞,快烤焦了。” 黄擎苍收回眼光,见着一边已经泛黄,赶紧换了一边烤制。 “可惜你当初没跟我,否则我现在已经有了个儿子。”欧阳克见着黄擎苍冷冷地站起身来,手已经摸上了腰上的长剑,笑得更开心了。 黄擎苍愤怒至极!这个欧阳克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调戏母亲,更是暗指自己可以当他的儿子。若不是天性谨慎,此时已经冲去刺了他两个窟窿。 安如风却是看惯了他的痞样,虽然多年未曾被人这般调戏过,脸上也泛起了红晕。可心中着实没当回事。“子骞,小心你欧阳兄的毒。娘给你撑腰!”欠收拾,就让儿子练练手。以前一直不服气他比自己稍厉害,现在真想验证一番,这些年来,谁的进步大。 “别让你儿子跟我玩!”欧阳克不屑地摇了摇扇子,以大欺小,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再过个十年还差不多。 “好吧!”安如风懒懒地站起身,仿佛准备伸个懒腰似的。身影却突然消失在原地,只听得“叮”的一声,袖中短剑直直地点向欧阳克的精钢扇尖。 两人自打见面,便是相互防备,这一点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未曾变过。欧阳克岂会被她所惑,手腕一转,扇子“刷”地一声打开,带起一股劲风,向安如风的颈中切去。 两人快速交手,一阵“叮叮当当”声音响起,直看得黄擎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这个欧阳克很厉害,难怪母亲要亲自对付。手中不客气地扣住一把石子儿,一把便弹了出去。两人身影乍然分开。 安如风轻搭在儿子的肩膀上,“欧阳克,你这些年进步可不算大!”声音中全是轻快。终于出了一口气,他不如自己。 欧阳克脸色沉了下去。“九阴真经!”让她进展迅速的,只有这个。黄蓉有,她自然也会有。 “你要不要?”安如风反手收回短剑,笑意盈然。射雕里的超级外挂,差不多人人都会了,给他也无妨。 “能治好我父亲吗?”欧阳克眼前一亮。郭靖黄蓉给的九阴真经有问题,他再笨这么长时日也该明白了。曾经因为不忿想去找他们的麻烦,可桃花岛阵图大变,他进都进不去。势力大失,想找那两只收了嚣张气焰的闲云野鹤也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遗憾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逆练了九阴真经,可又独创一门功夫出来。就算现在给他正宗的九阴真经,也不晓得对他的病情有没有帮助。 “那我要来又有何用?”欧阳克方才还神采飞扬的眼睛黯淡了下去。 有些佩服地看着他,欧阳克倒真是看得开。“差不多熟了,要不要坐下来一同吃?”两人非敌非友了很多年,虽然儿子气得够呛,不过安如风知道,欧阳克对自己仍旧是没什么敌意。 冷哼一声。黄擎苍盯了欧阳克一些,重新坐下翻烤着食物。他似乎只是想逗弄自己,并非有什么恶意。不过,真是令人讨厌。 有些赞赏地看着黄擎苍,欧阳克叹了口气。“小安,你儿子挺不错的。”小小年纪就懂得隐忍。可惜了,竟然是黄药师的儿子。 “多谢夸奖!”安如风挨在儿子身边,笑嘻嘻。没跟他说什么让他也去找个女人之类的话,这种晒幸福的事情,她还没那个脸皮做。 食物快烤好了,滴滴的黄油落在火焰里“嗤嗤”作响,香气四溢。黄擎苍掏出小刀准备切开时,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头发披散,满脸胡须。他一把抢过黄擎苍手中的食物,转身就跑!身影迅速,一眨眼便消失在夜色当中。 “父亲!”欧阳克的身影随即跟着他消失在原地。他的道别声随即传来:“小安,后会有期!” 见黄擎苍不可思议地看着空无?br /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32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无一物的手,安如风笑得扒在儿子身上,疯掉的欧阳锋果然有趣!连自己的平时没什么表情的儿子都是一脸的错愕。 “那个人是欧阳锋?”早就知道他疯了,没想到一代武学宗师能疯成这样。竟然仗着一身绝世功夫抢东西吃? 同情地拍拍儿子的肩膀,她还见过更疯的欧阳锋。“他只是路过,子骞不用放在心上。只是,你又要去找吃的了。”摸了摸肚子,闻了半天香气,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有些晕乎,黄擎苍站起身来重新走向林中。江湖原来就是这样的吗?太不可思议了。 挑衅 天色微明,安如风睁开了眼睛。盘膝一晚,只当作调息,未敢深眠。见儿子靠着自己睡得正熟,不由地轻扯了扯他的小脸。这孩子,也只有睡着了,才会露出这个年龄该有的童稚。昨天虽是一时兴起,却是真心想带他出来见识见识。 感觉出有人碰触自己,黄擎苍警觉地睁开眼睛。见母亲低头含笑,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天色,“娘,现在尚早,我们即刻起程?” 叹了口气,“这里离太湖近,你大师兄可不是吃素的。咱们既然出来了,那便好好玩一玩。走远些吧!” “去哪里?” “去桃花岛如何?”安如风眨了眨眼睛。 早就对那里感兴趣,黄擎苍眼睛一亮。“好!” 辨了辨方向,“那我们就动身吧!” 母子俩笑嘻嘻地就着溪水梳洗一番。 等他们离开此处后,一队人马经过此事。见地上有人留宿的痕迹,仔细辨认一番后。几只白鸽飞向天空。仅一个半时辰,陆冠英便赶到此处。他额头冒汗,声音也微喘,“找到了?” “禀少庄主,弟兄们分几路寻找。沿途都未曾有人发现黄夫人的身影。无奈,只好展开人手进行搜索。有几处有人留宿的痕迹,实在是难以分辨。”这名小头目也是心急火燎,庄主与少庄主催得急,可偏偏寻找的人滑溜得紧,似乎也是个高手,竟然没留下什么线索。 “那你为何唤我到此处?”陆冠英有些怒意。如果不是这个方向,又何必将他喊来。 几名弟兄相互看了看,小头目指着树上的一个小洞说,“少庄主,是因为这个。”桃花岛的绝学,弹指神通。他们都曾看过少主庄施过这招。 陆冠英仔细端详,只见一棵树干里有些仍在流树汁的小洞,一颗石子强硬破开树体刻在其中。笑意顿起,“果然没错!”转头赞赏,“辛苦你们了!” “若是这个方向,他们该是往何处去呢?”略有些疑惑,若没有猜错,这是正对着桃花岛的方向。难道,她是想回家?不由得咋舌,她若是回家,自己还追什么? 有些郁闷地看了看树洞,“大家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寻找,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师公昨晚大怒,几乎将房顶给掀了,结果安如风却是偷溜着回家。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娇妻,程瑶珈这些年来已经给他添了好几个儿女,相夫教子,俨然是贤妻典范。幸好昨日她带着孩子们游玩,没能回来拜见安如风。否则,也给自己来这么一出,焦头烂额的就不仅是师公了。暗暗摇头,以前是黄蓉,现在又是安如风,师公的命真苦,身边女子没一个安生的。 …… 几十人的小队再次沿途寻找痕迹,却没料到在一棵极粗大的树冠上,站着两个人。安如风微眯着眼,打量着这队人马。 “娘,应该是师兄的人手。”黄擎苍有些佩服,追得还真是快。若不是昨日自己为了打欧阳克不小心留下的痕迹,怕是他们没这么快摸到自己的行踪。 听得有马蹄急促赶来,安如风心知不妥,一把带着儿子藏在隐住人身的树冠上。小心探听这才知道原来是露了马脚。“没关系,这些人不足为惧。”等到他们到了集市,便可以易容而行了。摸了摸胸口的人皮面具,前几次偷溜都没带上这些宝贝,这次怎么可能忘了它们。 “小心你爹便行了!”等着这队人马离去,安如风折道而行。“走,我们先去嘉兴。”想抓住她,没这么容易。 “娘,我们不如回去吧!”看到那些人脸上的疲累,黄擎苍有些不忍。昨日走时没细想,现在一想起爹与娘的恩爱,就知道这般离去,爹该怒成什么样。 “别说了!”她怎会不知道黄药师的脾气。可出都出来了,怎么也要确定自己是否有孕才能走,否则不是白跑了。安如风不再跟儿子争辩,展开身法向前掠去。经过那棵树的时候,顽心顿起,一声轻“嗤”,一个树洞又出现了。看看是她先到桃花岛,还是黄药师先抓住她。至于两人重逢后,该如何安抚他的怒气,也是稍后的事情。 黄擎苍无语地看着母亲孩子气的表现。娘是想气死爹吗? …… 一个时辰未到,两人昨晚留宿的地方又站了一个青色的身影。缓缓地打量着四周,黄药师面沉如水。 “师公,我想奶奶他们昨天应该是在这里。”陆冠英大气不敢出。现在所有人都不敢接近黄药师,凡是靠近一些的人,都被他身边的低气压吓得面无人色。待到吃饭的时候,有人大着胆子送饭过去,还没开口,就被他连人带饭都扔了出去,摔得鼻青脸肿。吓得所有的下人们见他就打哆嗦。陆冠英却知道,师公这是手下留情了。 黄药师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陆冠英一个晃神便找不到了。 “上来!”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传来,陆冠英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黄药师已经站在了树顶。 “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望着桃花岛的方向,黄药师冷冷地问。 “辰时!”陆冠英小心地回答。 “蠢货!”黄药师轻斥,“当时他们肯定还在附近。” 陆冠英张口结舌,“当时火堆已熄,灰也只是微温。他们应该走了有些时候。” 转头扫了陆冠英一眼,“没走也被你们吓走了。”笨蛋,还没发现吗?不耐地指着有着树洞的地方,“看看后面!” 陆冠英奇怪地转过去,只见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树洞,比之前的竟然更深。揉了揉太阳|岤,这位奶奶真不是省油的灯,什么时候又回来留下的。新树洞似乎比之前的那个更深。难不成,之前那个是小师叔留下的?有些叹气,自己都五十岁的人,功力竟然跟十多岁的小师叔差不多,真是丢人。 转过头去,黄药师眸中的怒意更加炽烈。这是在下挑战书吗?很好,跟她说过多少回没有下一次,竟然还敢跑!想起昨天她比平日更加柔媚的表情,气得胸口有些起伏不定。轻哼一声,脸上的表情更加冰冷。有能耐,就不要被他抓到。 只觉得黄药师的表情更可怕了。陆冠英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心中只是叫惨。他宁可四处去找安如风,也不想多站在黄药师身边一会儿。还以为他这些年来脾气有所改变,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安如风的原因。看到安如风故意挑衅的留下线索,陆冠英心中抹了一把汗。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 “子骞,你戴这个面具吧。”安如风挑出一个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递给儿子。这一路跟陆冠英的下属们玩得不亦乐乎,故布了几个迷阵,让他们确定自己是要去桃花岛,成功地将他们的视线引到那边的海岸。等到两人往嘉兴方向走得越远,陆冠英的下属便越少。 黄擎苍无奈地看着母亲,“娘,你是要我扮成女子吗?”知道娘想女儿想疯了,可也不至于让自己男扮女装吧。 难得有这个机会可以满足一下自己的思女心切,安如风装作没看到儿子脸上的表情。“咱们进城后就换,成不?” 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叹了口气,就知道他不会同意。安如风只好从面具里挑出一个老头的相貌,“那就戴这个吧!” “你呢?”黄擎苍接了过去。 拎出一个满脸雀斑的面具,安如风笑嘻嘻地说:“我用这个!”她扮丑是扮习惯了,这个面具才二十岁左右,自己这是赚了不少。 黄擎苍低垂眼睛,不扮母女,就扮父女。娘有时候想法跟普通人真是不一样。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纵掠出去,回来时,已经手上拎了两个包袱。 “给银子了吗?”瞧这衣服,都是穷人的。趁机教育一下,要抢也要抢有钱人,最好是为富不仁的那种。实在没有,也可以降低一下标准。总之,盗亦有盗,一定要给别人留条生路才是。 “嗯!”黄擎苍点点头,快手快脚把一件衣服穿在身上。等他弯着腰,轻咳着走出来后,已经是一个垂垂老朽。 安如风早已经把外衣套在了身上,随手把头发抓散,两眼无光,满脸斑点,看起来傻乎乎的。逗得黄擎苍忘记装咳,笑了出来。听娘说过自己有个师侄叫傻姑,不知道是不是这副模样。 “我们走吧!”裂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安如风一副茫然的表情,仿佛看不到儿子失笑。 黄擎苍捶了捶腰部,伸手让安如风扶住。“这就走!”声线变得粗哑,似乎真的重病缠身。为了符合面具的身份,安如风曾经教过他如何注重神态、声音的改变。两人这一改装,当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只可惜功力未到,眼中的神采无法掩饰,有心人依旧能看出破绽。 两人来到嘉兴城后,随便找了家客栈,刚付好钱定下一间房,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店家,给我们开三间上房。” 黄擎苍听得声音好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倒抽一口气。一直挽着他的安如风掐了他一把,让他把那副傻相给收了回去。幸而看着那名中年女子发呆的不在少数,黄擎苍这才没有特别突出。 金大叔的世界真的是太小了。安如风叹气,来到嘉兴附近都能遇到黄蓉。下一次,不知道她该遇到什么人了。 侧头看去,只见黄蓉携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女儿站在一旁,郭靖怀里抱着个衣衫破旧的男孩。瞧他眼睛紧闭,似乎已经是晕了过去。柯镇恶拄着拐杖站在两人身后,神情中尽是警惕。十多年未见,黄蓉依旧美艳绝伦。安如风心中也升起了亲切之意,看得儿子惊诧得无与伦比的模样,忍不住对他笑了笑。不知道她们二人长得这么像吧!只是,她微微撇嘴,黄蓉身材比自己好多了,看那小腰细的,跟没生过孩子似的。真是讨厌自己的大妈身材,都是黄药师不好!把自己养得胸大屁股大。 等到这一行五人走去后,黄擎苍这才拉住母亲轻问:“这是姐姐?” 拍了拍儿子的手,安如风一脸的同情。“别吓着了!”正是你姐姐。 “娘,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跟她长得这么……”顿了顿,黄擎苍有些困难地吐出两个字:“……相像!”难怪他一瞧到郭芙便觉得面善,原来是这个原因。 告诉你了,能看到你的面瘫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吗?安如风满意极了。 努力恢复镇静,黄擎苍还是掩不住心头的震惊。难怪陆冠英看到娘时,虽然恭敬,眼中的惊讶怎么也遮不住,之前还奇怪,以为他是惊艳。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安如风拉着儿子回房。跟黄蓉碰面,应该是有好戏看了。 教育 夜间,安如风洗漱完毕后,也不睡,只是坐在桌前静心倾听。 “娘?你这是做什么?”黄擎苍奇怪。不过,他更奇怪,为什么杨过会跟姐姐、姐夫在一起。 小杨过手上还是黑乎乎的,估计毒性未去,欧阳锋回头要追来的,睡觉可没什么意思。安如风看着与自己一并坐在桌前的儿子,“我见你看到郭靖怀中晕倒男孩仿佛有话要说,是不是认识他?” 黄擎苍点头。“他便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杨兄。” 辈分可真是乱!杨过可是叫郭靖为伯伯的。安如风笑笑,“我们晚上要不要去找你的杨兄玩?” 略有些惊异地看着母亲,她不是不想跟姐姐相认吗?这个时候,爹还在四处找他们,随便暴露身份似乎不大好吧。“娘,这样做是否妥当?”还是母亲已经不想再跟父亲玩捉迷藏了? 安如风笑嘻嘻,看来自己躲猫猫的功夫不错,这么久都没被黄药师逮到。“你不好奇你姐姐跟杨过是什么关系吗?” 比起未开溜前,黄擎苍已经开朗了不少。诚实地点点头,“是很奇怪。”跟着母亲外出似乎比跟着父亲更有趣! “那我们先等等!”安如风示意儿子稍安勿躁,好戏马上就来了。 不由地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她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可是,自己却分析不出头绪来。这种奇怪的感觉在这次外出后,越来越明显。低声说:“娘,你为什么这样说?” 晓得瞒不过儿子,安如风早就备好了说辞。“我知道杨过的身世。” “身世?” “他是郭靖拜弟的儿子。当年,他的拜弟被金国王爷完颜洪烈认为儿子,取名完颜康。自小在金国长大,完颜康放不下荣华富贵,虽然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却帮着完颜洪烈想扰乱大宋。最后死了。”安如风故意说得不清不楚。 黄擎苍果然起疑了。“既然完颜康是宋人,为什么会被完颜洪烈认作儿子?又是谁在他长大后告诉他自己的身世?” “听闻是完颜洪烈看中完颜康的母亲,想办法害了他一家后,将他母亲娶回了大金。哪知道完颜康的亲父杨铁心未死,带着义女四处流浪,最后在大金遇见失散多年的母子。是完颜康的母亲与师傅丘处机将他的身世告诉他的。” 顿了一会儿,黄擎苍问:“他的母亲和师傅为什么不早些说。” “不知道!” “完颜康是不是还将自己当成金人?” “不清楚!” “杨铁心最后与完颜康的母亲相认了?” “一同殉情而死。” “这个时候他们才说出完颜康的身世?” “应该是的。” “完颜洪烈亲眼见到妻子与前夫赴死?” 想了想,安如风引用了原著里的一句话。“心痛欲绝,掉头而去。”记忆实在太深刻了,虽然完颜洪烈不是好人,但他对包惜弱的爱是真的。 轻舒了口气,“娘,我明白了。”完颜康是个可怜的人。 “但金人和蒙古人对大宋的侵略和暴行是事实的。” “娘你不是常说,大宋积弱,无力自保。”黄擎苍的脸上也浮起了激动。 “你可别去帮朝廷抵御外敌!”安如风皱着眉头,她就是自私,哪个当娘的愿意让儿子送死?尤其是知道大宋必输的前提下。 黄擎苍沉默无语,没有应承也没有反驳。 安如风有些急了,一把拉住儿子的手,“改朝换代是必然的事情。你别去掺和!”作为一个女人,她只希望自己的亲人可以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不希望儿子有多大的出息,只愿他安康。身在乱世,这也是她唯一的心愿。 “娘,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黄擎苍低声说一句。听得安如风混身大颤,一时间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他却笑笑,“我不知道娘为什么会觉得大宋必亡,但凡我辈,保家卫国是天性。娘,我不会无故送死,但我希望你和爹可以安康。若有人威胁到你们的安危,儿子定当全力以赴!” 咬了咬牙,“那你答应我,不许入朝为官!” 黄擎苍不屑地笑笑,“这是自然!”这种的朝廷,他也不愿踏足。 “凡事需记得量力而行!” 黄擎苍轻笑,“娘,我又不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安如风摇头,在那种血腥的战场上,看到自己的同胞受人屠宰,有几人冷得下心肠只顾自己?“别想这些好不好?”眼中已经忍不住含泪了。他爹不是东邪吗?他哪里来的一身正气? “娘,我只想尽力!”男子汉该当顶天立地,立下一番大事业才不虚此生。这一路来,他看到不少蒙古鞑子欺凌百姓的事情,虽然每次都给予教训,可他知道,这不过是饮鸠止渴。源头就在于国家太弱!父亲平日教导自己时,也常露出恨其不争的怒火。以前在平静的都昌,未曾感受过这般残忍的一面。此次跟娘出来,真是大开眼界!以他的本事,若想偏安一隅自是不难,可既然有本事,又如何按捺得住这种被族人欺辱的愤怒。 “子骞,我警告你!你若是死了,娘跟你一同赴黄泉!”安如风下了最后通牒。开什么玩笑?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儿子竟然这般忧国忧民?瞧瞧南宋这一个比一个杯具的皇帝,简直就是一幕幕闹剧。儿子就算再有莫大的手段,岂能回天? “娘,我们不谈这些!”黄擎苍失笑,娘怎么失态得连这话都说出来了。 安如风还欲再说,却听得屋顶“喀”的一声响,紧接着,就听到柯镇恶的大嗓门呼喝不休。黄擎苍正欲追出,安如风却一把将他拉回原地。“稍安!” 听得外面破风声不断,紧接着,黄蓉清脆的声音传来,似乎在与人打斗不休。什么“赵钱孙李,周吴陈王”百家姓都被她念了出来。 “你是谁?我是谁?”一个带了些苍老的声音传来,嗓音里尽是迷茫。 “欧阳锋!”安如风轻笑。果不其然,柯镇恶大喝:“你是杀害我五个好兄弟的老毒物!”紧接着,打斗声越来越剧烈。听得屋顶“咯咯”作响,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几条椽子同时断折,旁边房的屋顶穿了个大洞。一声惨叫声传来,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被压住了。痛极大号! “降龙十八掌,嘿,好家伙,好家伙!”欧阳锋一阵狂笑,随即再也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安如风带着黄擎苍悄悄地潜出房,跟在早已经醒转的小杨过身后。仔细打量,这孩子虽然脏了些,可是长得真是俊美!尤其是那双眼睛,黑漆漆、骨溜溜,灵动十足。 “娘,不用去帮姐姐?”黄擎苍有些担心。 “没关系,他们厉害得紧!”安如风安慰,这两个人命大兼之运气奇好。区区一个欧阳锋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两人此时年轻力壮,情况早已逆转,是老毒物怕他们才对。 小杨过鬼头鬼脑地探看着前方,躲在一个角落里,见得欧阳锋离去,在人群的混乱中拔腿就追。离得客店久了,他这才大声喊:“爹!我是过儿!爹,你在哪里?” 黄擎苍惊愕,他怎么叫欧阳锋为爹? 安如风大笑,都说了辈分乱七八糟。儿子这句杨兄,还真是没叫错! 本来以杨过的足力自是追不到欧阳锋,可欧阳锋刚才与郭靖黄蓉对拼也受了伤。追了七八里路后,杨过便看到伤势发作、举步维艰的欧阳锋。他一把扶着欧阳锋在道旁休息,不住地四处张望,似乎极怕郭靖他们追来。 “杨兄!”黄擎苍见这对父子神情均是疲累不堪,有些不忍,现身轻唤。 杨过大惊,转头看过来,见是黄擎苍,神情中略略带了些防备。“黄兄?怎么是你?” “我刚才也住在客栈里。”黄擎苍走近,看得欧阳锋脸色惨白,哪里还有日前抢自己食物的英勇。“你义父似乎受伤不轻。” 杨过冲着他身后瞧了瞧,见黄擎苍神情坦然,关切之意溢于言表,“黄兄,你帮我扶义父去树林里去休息吧!”他素来傲气,也多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偏是信任黄擎苍。或许是他从未嫌弃过自己是个小叫化子。不像郭芙,张口便是辱骂。 对欧阳锋实在没有什么敌意。再加之知道他早已经疯癫,黄擎苍在确定他此时不会攻击自己后,便帮着杨过将欧阳锋藏了起来。 看着欧阳锋呼吸沉重,杨过急得左摸右摸,却又毫无办法。黄擎苍顺手抓住欧阳锋的手,传了一股内劲过去。欧阳锋浑身一震,却又紧紧地握住黄擎苍的手不放!感觉手掌心里传来强大的吸力,黄擎苍大骇,一掌推去。“欧阳锋,你做什么?”自己好心帮他,他为何反倒吸取自己内力。 欧阳锋怪笑:“桃花岛,嘿嘿,桃花岛!”怒瞪黄擎苍,“你与桃花岛是什么关系?”重伤之下,浑身绵软。他竟然被黄擎苍一掌推开,只是刚才被他疗伤,伤势略微好转了一些。黄擎苍也没能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倒是吓了杨过一跳,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去扶欧阳锋还是去扶黄擎苍。 “说了你能明白吗?”安如风看不下去了,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欺负一个小辈,西毒当真好大的威风!”瞧了瞧儿子紧皱的眉心,略有些心疼。不是你帮人别人就该感谢你。这世间,多得是恩将仇报之辈。扶起儿子,顺手喂了他一颗九花玉露丸。 看见安如风的相貌,欧阳锋一怔。“你是何人?” “安如风!” “我以前见过你?”欧阳锋苦苦思索。 “很久了!”安如风也不否认。 杨过见安如风表情淡然,以为她要对欧阳锋不利。见她与黄擎苍是相识的,怕她因黄擎苍受伤之事向义父报复。侧身挡在前面。“大美人,你想做什么?” 安如风毫不客气,一指弹去,正中额头。杨过仰面摔倒,随即挺身而起,神态间尽是敌意。看得她咯咯直笑,“小子无礼!” 见她笑容艳丽,杨过这才发觉她的相貌。之前满心惶急,竟然没看出来。惊得脸白如纸:“郭伯母?” “喊错了!”安如风见他吓得脸青唇白,心情大好。 怔了怔,这才发觉两人确实有些不同。杨过轻舒了口气,“那大美……” 安如风又是一指弹去,杨过“扑通”一声,又摔倒在地。气得欧阳锋吹胡子瞪眼,想要起来与她拼斗。 “小孩子家家,谁教你这般口花花?”安如风“铮”声出剑,指向欧阳锋的额头。“欧阳锋,你别乱动。我手中的剑可是不留情的。”见得欧阳锋怒火难抑,却又无可奈何。安如风舒畅至极,当年在荒岛被他打伤,之后又逼得她照顾欧阳克,最后更是对她起了杀意。哪知十多年后,会被自己这般威胁。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别伤我义父!”小杨过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安如风。“义父,你快走!” “放开我娘!”缓过劲来的黄擎苍开口,“我娘不会伤他的。”冲上去拉开杨过,男女授受不亲,这般抱着自己的娘像什么话? 杨过怔了怔,脸上不由泛起了热意,“黄兄,我,我不知道她是伯母!”刚才叫她几声大美人,也不知道黄兄会不会介意。 有些不满地对杨过说:“杨兄,你这随口调戏女子的习惯是得改改。” 一时间面红耳赤。杨过嚅嚅地说:“黄兄,失礼了!”好不容易交上一个朋友,因此而厌恶自己,实在可惜。 “这要换了哪家小姑娘,还不得对你死心塌地。”安如风知道杨过的性格,实未放在心上。见他额头一片红肿,不由伸手摸了摸,“疼了吧!”刚才下手还挺重的。 后退躲过安如风手,杨过有些不知所措。“伯母,你别伤我义父!”他只是学着别人这般说,听这位伯母的话,似乎自己这样的言语极为不妥。可是之前并未有人告诉过他,他竟然从不知道。 安如风看了欧阳锋一眼,见他比之十几年前苍老了许多。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扬眉吐气的一天。“欧阳锋,你儿子找你找得辛苦,你为何不与他见面?”可怜了欧阳克,整天追着疯父。 眼中闪过一片茫然,欧阳锋奇怪地问:“我儿不是早便死了吗?” 噗哧一笑,倒霉的欧阳克,又被他爹给遗忘了。“你记错了!” 杨过这些年来流落民间,极少见过有人对他如此温柔。见欧阳锋认他为义子,心中着实欢喜。此时竟然从黄擎苍母亲处知道他的儿子仍在,心中泛起了酸意。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得杨过沉默了下去,安如风打量了一下四周,“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吧!欧阳锋的伤势未愈,留在路边可不大好!” 这一说立马提醒了杨过。他急急地跟欧阳锋说:“爹,你先到前面的铁枪庙去躲一躲。”万一黄蓉和柯镇恶来了,可不会轻易放过他。而且他失踪太久,万一他们寻来,可不大妙。 可怜欧阳锋前半生何等威风,现在却被郭靖与黄蓉吓得四处躲避。安如风望天,不关她的事。老毒物命大得很,死不了。 看着杨过立刻想明白其中得失,心中不由赞叹,真是聪明的孩子。见他扶起欧阳锋,送他远去时,神情失落不由又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舍不得?” 杨过见安如风明明有疗伤药物却没说赠欧阳锋一颗,心中也明白恐怕她是记恨义父伤黄擎苍一事。但对她没对欧阳锋赶尽杀绝,有些感激。只是轻咬下唇,没有吭声。 安如风轻笑,“我见你自客栈里跑出来,应该是与人一起吧!现在一同回去如何?”真是倔强。 黄擎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才知道杨过的身世不久,现在却见他郁郁寡欢。“杨兄,走吧!” 知道此时自己不该继续发愣,杨过点头。于是三人缓缓朝客栈方向走去。 输了 选了个白墙旁,安如风停下脚步不走了。杨过有些愕然地看了过来,见她但笑不语。心中突然明白,她恐怕知道自己是偷溜出来。“伯母……”一句话出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黄蓉是我姐姐。”黄擎苍见杨过尴尬不由得帮忙解释。 杨过吓一跳,这么说来,这个长得极像郭伯母的女子竟然是她母亲? 安如风无奈,“我是继弦,你郭伯母不是我女儿。”做人小老婆又不光荣,还得跟这么小的孩子说。 见杨过张口欲喊,安如风赶紧阻止。“咱们各交各的,你可别把我叫老了。”这个称呼问题已经纠结了她很多年了。 杨过也是不喜欢俗礼的人,见安如风如此有趣,也不由笑开。“伯母如此美丽,那我不如喊你……”见安如风袖口微闪,顿时反应过来,抱住自己的额头赶紧住口。差点又喊她大美人了! 满意地点点头,安如风夸道:“孺子可教!”见他脸上汗水与灰尘混合在一起,随手将水囊递了过去,“子骞,跟你杨兄去洗把脸!”转头对杨过说:“叫我黄伯母便行。” 杨过见着黄擎苍衣着齐整,自己破破烂烂得如同个小叫化,一时也有些自卑。可听得安如风照顾自己,不嫌自己脏污,反而找上儿子给自己台阶下,当下也不吭声,只是洗净脸上和手上的污垢。可双掌漆黑的毒却怎么也去不掉,始终黑乎乎的。 黄擎苍跟他父亲一般也有洁癖。闻得杨过身上异味扑鼻,也实在是受不了。“杨兄,回到客栈后去洗个澡吧!” 脑袋一热,杨过心中不由有些怒意,冲口而出:“我素来邋遢惯了,黄兄若是不喜欢大可不必与我同行!” 同样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见得杨过如此不客气,黄擎苍也有些不高兴。冷下一张脸说:“好啊!” 杨过话刚出口便有些悔意,可听到黄擎苍竟然寸步不让,一时下不了台,只好把头扭了过去。 黄擎苍更是瞧都不瞧他,自己本来就没说什么,他简直是无理取闹。 僵持了一会儿,两人觉得似乎为这个吵架没多大意思,可谁都不想先开口。 见两个孩子洗个脸竟然吵了起来,安如风掏出个绢帕一撕两半,一个孩子扔了半个。“都是脏兮兮的,还好意思相互嫌弃?”男孩子脾气可真大,还是女儿好。不由得摸了摸肚子,这次若是自己能怀上个女儿该有多好。 本来两人如同青蛙般都是气鼓鼓,听得安如风带有调侃的声音,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两人擦干净脸后,不由得对视一笑。黄擎苍拍了后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实也没光鲜到哪里去。杨过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自己是脏了些。 安如风招了招手,将杨过唤到身边。“我不想让你郭伯父和郭伯母知道我曾来过,知道吗?”黄蓉那丫头极喜迁怒,回头柯镇恶若是受伤,把这账归到自个儿头可不划算。她只是想看热闹,别惹得一身腥。 杨过不明白她与黄蓉之间的事情,听得她这般说,只是点头:“我今晚什么人也没看到,只看到几只蟋蟀在打架。” 安如风掩嘴而笑,“小杨过,你可真是聪明。” 见安如风始终笑意盈盈,杨过犹豫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问:“黄伯母,你知道我父亲的事情吗?他是被谁害死的?” 安如风脸上的笑意微顿,转而又若无其事。这个问题可真是不好回答,本来也轮不到她来答的。哪知道小杨过如此执着,才跟他见过一次,就问自己这么核心的问题。“我与你郭伯父、郭伯母分开很多年。这倒是真不清楚。” 敏锐地捕捉到安如风表情中的空白,杨过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本来他提这件事也是唐突,可是觉得她并无黄蓉他们的傲气,这才一试。哪料还是不得结果。 安如风轻笑:“你为什么觉得你父亲是被别人害死的?” “我父亲如此英雄,自然是被人陷害!”否则他和母亲也不会穷困潦倒,最后独留他一个,做个被人歧视的小叫化。想到伤心处,杨过悲愤至极。 “若是被人陷害,为什么你母亲不曾让你去寻仇?”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父亲是坏人。安如风扫了儿子一眼,见他想说,微微摇头,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杨过心情激动,竟然没发现他们母子之间的互动。听得安如风这般问,不由也愣住了。“或许,或许母亲不知道仇人?”想了半天,这才找到一个理由。 安如风似笑非笑,“也从不去寻找仇人?”想掩饰太平吗? 杨过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是在暗喻什么? 黄擎苍见他对母亲无礼,正想上前与他争论,却被母亲拉住。 安如风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只是想说,或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用力撇开头,杨过眼眶都有些发红。“你明明知道些什么,却不肯告诉我!” 安如风叹气,就说不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吧,聪明的小孩同样难对付。“咱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吧!我只是问了几个寻常的问题,你为何这么激动?或许,你心中也存有怀疑?”说罢,也不再跟他多说,唤来儿子转身准备离去。想想又不忍心,看看这个孩子强忍着眼泪,笑着挥手,“莫再伤心了。小杨过,别了!”没有孩子希望父亲是坏人,能有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父亲该是何等骄傲。能理解他的心情,可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与其干耗着,还不如就此分别。 杨过想不到她说走就走,只是张大眼睛看着。黄擎苍心下也有些不忍,放下之前的不快,冲他点头,“杨兄,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母亲不说肯定有她的理由,他不想多事。 …… “娘,你为什么不说出他父亲的事情?”黄擎苍有些不解。 “我不想告诉他,他的父亲并不是他心目中的父亲。”安如风与儿子走得远,这才开口解释。“杨过只是想将自己多年来的孤独无依找个发泄口。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解铃自有系铃人。况且此事与你姐姐有关,实在不易多说。”说罢,胃里一阵翻搅,脸色也有不大好看。 黄擎苍有些惊讶,“难道是姐姐杀了完颜康?”母亲神情有些不对,这是怎么了? 摇摇头,安如风柔声说:“不清楚呢!那个时候,我在都昌。”其实不算是黄蓉动手,若是完颜康不对她起杀心,不打她那一掌,也不会中了沾在软猬甲上的毒。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夜未眠,似乎有些受不了啦。 黄擎苍也叹了口气,若是这样,他们当真不好插手。见母亲似乎有些不适,正准备提议回去,突然瞧到两人身后竟然多了一个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身后。悄无声息,仿若脚不着地。正惊愕得准备拔剑,定神瞧去,却发现是面无表情的父亲。摸在剑上的手不由得松了开来,见母亲没有发觉,正想开口唤父亲,却又被黄药师瞪了一眼,只好婉转地跟母亲说:“娘,咱们离开爹有些时日,也该回去了。” 安如风哪里知道黄药师已经站在身后,听到这里,笑容满面,“咱们再过几天便去寻他。反正木已成舟,他奈何不了我的。”还没找到自己吗?难不成真要到桃花岛上去插面旗子,代表自己曾经到此一游啊? 一声轻哼传来,黄药师淡淡地问:“是吗?” 声音虽轻,却吓了安如风一跳。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丈夫,他什么时候找来的? 黄擎苍见母亲的回答,不由得抚了抚额头。得意忘形的后果就是这样。没再继续跟着,“父亲,我在一旁等你们!”说罢,便停住脚步,与两人隔了开来。心里清楚,不管父亲如何生气,都不会伤害母亲。 见儿子毫不讲义气的走人,安如风心中暗骂,脸上却苦巴巴的。“你走路怎么没得声音?吓着我了!” “你胆子大得很,怎么会被吓到?”黄药师不理她装可怜,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知道他没上当,安如风恬着笑脸,贴了上去。“相公,你都不想我吗?” “想啊!”黄药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想着如何抓到你!” 呃,好冷!安如风见得四周没人,也不管什么脸面,抱着丈夫,狠狠地吸着他的味道,“我很想你!”是真的想了,每天晚上没他在身边,翻来覆去怎么也不安心。 不理她的讨好,黄药师抓着安如风的手探起脉来。安如风笑得一脸灿烂,摆出一副坦然的模样。她前些日子就发觉自己有孕,实在想看热闹,这才舍不得回去。不过,这场比赛她还是输了,没到桃花岛就被逮住了。 脸色比刚才还冷了,黄药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年岁大了,不适宜再怀孕。”找到安如风的过程实在简单,因为他看到了欧阳锋。正在等陆冠英的消息时,竟然看到昔日的老对手,一时心痒追了过来。却看到女儿一家三口在那里,没有现身跟在一旁观看时,哪料妻子与儿子也跟着出现。想到陆冠英被安如风引得去桃花岛的方向追堵,她却悠哉游哉地在嘉兴城外看热闹,实在是好气又好笑。 只是一摸脉搏,难得轻松的心情全部消失了。已经平息的怒火又缓缓升了起来,她竟然真的又有了。 安如风轻轻地抚着肚子,真是没想到一开溜就能中彩,早知道十几年前她就跑路了。虽然极为微弱,但她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估计是年纪偏大,反应竟然比怀黄擎苍时强烈十倍。才十几天,初孕反应竟然极重。只是怕儿子担心,这才勉强压抑。 “回去!”黄药师牵着她要走,安如风定定地站住。 不耐烦地回头看她,“你还闹什么?” “我要这个孩子!”安如风生怕他一回去就要把孩子打掉。 “胡闹够了没有?”黄药师脸色越发冷了。 咬咬牙,安如风冷静地看着丈夫。“如果你不要这个孩子,那就等着一尸两命!” 黄药师气得脸色大变,胸口都有些起伏不定。安如风只觉得手心传来一阵疼痛,不由痛叫出声。惊得不远处的黄擎苍急忙赶来。“娘,你怎么了?” 只觉得手掌一松,安如风抽回自己的手,轻揉了两下。笑着安抚儿子,“没事。”轻扫了一眼黄药师,估计是真气狠了,竟然忘记控制力度了。 小心地看着父亲越发难看的脸色,黄擎苍站在母亲身旁。“娘,你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33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子不舒服,我们便早些回去休息吧。”好像母亲惹怒父亲了。 看也不看黄药师,安如风脸色有些疲倦。不跟他说清楚,回头他真的不要孩子,自己会伤心死的。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个孩子,她太过高兴了。只是心急之下,话说得太重了。他会不会记仇啊? 黄擎苍一把扶住母亲,有些着急地回头看着父亲。“爹,娘似乎很不舒服。” 话音未绝,黄药师已经一把抱住妻子往远处掠去。“去那边!” 黄擎苍微微一笑,赶紧跟了上去。母亲确实不舒服,不过没自己说得那么严重。吵架归吵架,父亲可是一向看不得母亲受苦。见得母亲回头跟自己眨了眨眼睛,黄擎苍无声地笑了。母亲是在配合自己故意装柔弱。 黄药师低头看了看安如风,扫了黄擎苍一眼。见儿子讷讷地收起了笑容,冷哼一声。黄擎苍刚才的偷笑变成了同情,父亲好像知道他们两人在使坏。看来母亲还要多花些心思,才能安抚住父亲。 二胎 来到不远处的客栈,快速安排好一切,黄药师吩咐陆冠英的下属去熬药。安如风是累极了。怀黄擎苍的时候,只是贪吃。这次仿佛睡不够似的,沾到枕头便跟晕过去般陷入沉睡中。醒来时,室外已经是满天星光。明亮的月色披洒在坐在一边的黄药师身上。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不怪儿子还没到变声期就是个帅哥,主要是他老爹帅得没天理了。 “醒了便将药喝掉。” 声音里的怒气还没消散,可安如风却听出心疼。微微一笑,刚准备立起身,黄药师已经来到她身边,将她扶好来。 大口大口地将他的药喝下去,不嫌苦,也不嫌酸涩。还未开口说想清漱,一杯温水又递了过来。心里又柔了几分。“就这一个,好不好?”别生气了,又不是多大的事情。人家英雄的母亲还生七八上十个的,自己也就要两个。 听得丈夫没有吭声,安如风把他的大手拉过来轻抚在自己腹上,“你真的舍得?”腹中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是他们的。“我盼了很久,你别讨厌他好不好?” 一声轻叹传来,黄药师终于开口。“最后一次了。”声音里尽是无奈。 安如风嘻嘻一笑,“那我们到桃花岛去养胎。”好久回去了,真是有点想念。 “回都昌去!”黄药师的声音又冷了下来。 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丈夫满脸尽是嫌弃。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不会又迁怒了吧。可怜的柯镇恶与郭靖,竟然又背了一次黑锅。“好吧!”赶紧收住笑容,黄药师的脸越来越黑了。 黄药师手中稍稍用力,帮妻子下床。安如风摸了摸肚子,怎么饿得这么难受?“现在什么时辰?” “你睡了一天一夜。” 呃,这么夸张?安如风仔细回头打量,发觉他神情有些疲倦。“你休息了没有?”他本来年纪便大了,被自己又气又闹的,之前还病呢。想到此处,心疼得半死。 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走吧。”见她没醒,他怎么安得下心来。 “是我不好。”安如风愧疚地低下头,“你别生气了。”若不是想疯了,她也不愿意这样跟他闹腾。 黄药师的声音也缓和了下来。“好了,先去吃饭吧。” “回头咱们的女儿若不是孝顺你,我一定揍她!”见丈夫脸上还有不悦,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实在憋不住,黄药师瞪了她一眼,“你安份一些便行!” 还没生下来就开始护短,不愧是黄药师。她就知道,只要自己怀了,他就舍不得打掉。都是自己的孩子,哪个父亲会这么狠心。 …… 见得陆冠英一脸的如释重负,已经在客栈里休息了几天的安如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些时日真是麻烦你了。”落跑不是计划中的,真是连累他们父子了。这一对父子都有些肾亏,这些时日也不知道加重了没有。 “只要您无恙,大伙儿便放心了。”陆冠英也不敢表现出不悦。尊师重道,已经刻入他的骨子里。哪里知道安如风心中想的却是找哪些治肾亏的方子来弥补他们。 突然记起一件事,安如风暂时把肾亏的事情放一边。“程英的毒解了没有?”自己这么闹一出儿,倒把这个小姑娘给忘了。 陆冠英恭敬地回答:“程姑娘的毒已经无大碍,师公早在之前便已经医治得差不多。这些时日,想来已经清净余毒。只是中毒有些时候,想要恢复健康还需要再调养一番。” “那回头……”安如风正准备说把那小姑娘接到身边来。这才符合剧情不是。 “她就留在归云庄里。”黄药师突的开口。 安如风讶异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扔陆乘风那里了。可他现在心情糟糕得很,明显是不愿意再为其他的事情烦心。一句话便堵在嗓子眼里没问出来。 黄擎苍恰好推门进来,听得此事,不由地问:“爹爹,你是想让她成为桃花岛的弟子吗?”虽然才相处了十来天,不过程英的温柔贤淑倒是让他留了些印象。见母亲关心,也多问了一句。 皱了皱眉头,程英的资质一般般。黄药师对这个话题不大感兴趣。 安如风赶紧回答,“教教她倒也无妨,毕竟跟咱们也算是有缘。瞧重阳宫的那群牛鼻子功夫一般,收徒倒是挺热闹的。咱们桃花岛也别弱了名头。”程英可是黄药师的关门弟子,别被自己一搅和,变成了路人甲。她本来不并关心这个,可这不是怕剧情大神的报复嘛!自己才刚怀孕呢!这一番话,说得非但模棱两可,还抬出来最讨厌的杂毛说事。 本来准备一口拒绝,听得安如风竟然说起了全真教,黄药师扫了她一眼,没再吭声,默许了。 陆冠英却是为难了。这到底是收还是不收?父亲若是收了,便是自己的小师妹。可人偏偏又是师公带来的,到底算是谁收的?见得黄药师神情淡漠,也不敢多说。只好把这个问题带给父亲。 安如风轻舒一口气。这样也行,只要入了桃花岛的门就行了。陆乘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是一代豪杰,就他的本事就够程英学的。 黄药师挥了挥手,将其他人赶了出去。勾了勾嘴角,“你倒是关心别人。” “我最关心的人是你。”安如风一记马屁便拍了过去。 笑得有些讥讽,黄药师抬眉。“是谁走了还特意回来留下挑战书?” 若无其事地看了看窗外,安如风当作没听见他的嘲讽。挑衅的事情干得太顺手了,她是习惯成自然。只觉得一阵恶心袭来,安如风弯腰大呕。 黄药师也顾不上跟她斗嘴,一手扶住她,一手轻拍她的背。“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多休息。” 安如风低眉顺眼,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直看得黄药师无奈得紧。 …… 第二次怀孕,安如风快被折腾死了。前三个月吃什么吐什么,就算不吃,呕清水也能吐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可以吃些东西了,胃口已经被吐坏,整天想吃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偏又吃不了几口。 连带着,家里三个男人都被折磨狠了。孙思竣端着安胎药过来,看着安如风勉强喝下去,还不到半柱香时间,又哇哇的全吐个干净。递上干净的汗巾,看着瘦了一大圈的她有气无力擦着汗,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姐,好些了没有?”脑中思索着,下次要开什么药才能帮她补回来。 “好多了。”安如风知道他关心,避重就轻地回答。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吃了,可肚子里的娃也是不好伺候的主儿。吃个西瓜,竟会把不小心吞下去的瓜子给呕出来。看得她边吐边笑,还真挑嘴。好在现在只是胃口极小,受不了一些味道奇怪的药物,呕吐倒是少多了。 端起一旁准备的水,孙思竣心疼地替过去。“还很难受吗?”为了能让她多吃一些,就连黄药师也是费尽了心思。 “没事儿!”安如风抬头一笑。现在情况不是好多了嘛! “可是……”孙思竣欲言又止。 “你也是大夫,别关心则乱。”安如风安慰。需要注意的是,别让胎儿过大,否则生产的时候会更费力。“小竣,你什么时候也结婚生子?老听我唠叨,你也不嫌耳朵痒痒?” 孙思竣哭笑不得。见她这种虚弱不堪的模样,他都快有心理障碍了。找老婆的事情,还是缓一缓吧。没再多说,孙思竣准备去唤黄药师。一推门,却看到黄药师面无表情地走进来,便随手将门关上。 黄药师一声不吭,把脉、脱衣、下针。轻轻捻动针身,安如风不舒服顿时缓解了不少。“还是你最厉害!”见到他收针后依旧没什么表情,笑嘻嘻地拉着他的袖子。“今儿个我吃什么?” 黄药师没理她,帮她穿好衣服后,轻搂住她的腰,带她下床,出门走走。已经在床上躺了大半天,需要出去散散步。 “笑一笑!”安如风认真地说,“你这样很影响孕妇的心情。” 看了安如风一眼,黄药师小心地控制着速度。 “你再不笑,我哭给你看!”不用装,刚才就已经吐红了眼睛。 “好了!”轻轻地叹了口气,黄药师挑了个角落,拂去上面的灰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不想他太担心而已。 “药师,你从来没问我家人的情况。”安如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我从小被人伢子拐卖,后因海难流落到桃花岛。之后,我说都昌是我的家乡,你似乎也不奇怪。” “听你的口音便不像本地人。”黄药师也露出一丝笑意,“这些事情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那个时候的她可真是狼狈。 “确实不是很开心的事情。”或许是怀孕了,有些多愁善感起来。安如风只觉得被自己压在心底的渴望仿佛又涌了起来。父母,兄长,还有曾经生活了二十多年家乡。算算,自己竟然在这里生活的更长久。有时候,真觉得如同大梦一场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醒还是睡。 黄药师没有接口。 “有时候,我也真想跟你说说。”安如风长叹口气,当了三十多年的古人,这些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可是说了,他能明白吗? 轻轻地嗯了一声。黄药师手微紧,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其实也不是不记得。”安如风眯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浮云,“只是不愿意去想。”是不是要等到这一生结束了,才有回去的希望呢?“你还记得你幼年的事情吗?” 黄药师轻笑一声,“不记得了。” “哼!”安如风轻啐一句,“以为我真稀罕知道吗?”大概也是些不好的事情吧!其实她也只是随口问问。打从看射雕时,她就没对他的身世好奇过。因为他一直都是这般厉害。什么从小受苦,有没有师妹,被赶出家门,她一概不感兴趣。黄药师就该是黄药师,亦正亦邪,痴深似海。 黄药师的声音轻淡极了,“我也不愿知道。” 转开头,伸手,从指缝露出的光线盯着有些刺眼的天。安如风觉得眼睛酸涩。“好,那我们都别去回忆了。”太阳好像有些晃眼,怎么眼泪都出来了。“都说人老了才喜欢回忆,原来,我也老了。”前前后后,也活了近六十年。当真是老了。 黄药师笑了起来,“确实老了,老到竟然敢绑住我了。” 哈哈一笑,安如风抹去眼角的泪水。还在记恨自己设计他的事情吗?真是可惜,还是输了。事后知道竟然是欧阳锋害得自己赢不了时,不由得顿足。早知道就不跟他们混在一块儿。 …… “小安大夫,使劲啊!”稳婆急得满头大汗。安如风年纪过大,虽然曾生过一胎,但这一胎相隔的时间太久了。三天两夜,她晕了醒,醒了晕。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 安如风已经没有了力气。阵痛一地传来,心中苦笑。之前孕妊反应过于严重,体力积攒得不够。虽然后期尽力调养,却还是伤了元气。好想剖腹产啊! “姐,你再坚持一会儿!别睡过去了!”孙思竣的声音也急躁了起来,可明显是在尽量安抚。 “爹,你先喝口水吧!”黄擎苍也急得手足无措。父亲的神情越来越冰冷,他有点害怕。 “再使点劲!”稳婆声音传来一阵欢喜,“已经看到了。小安大夫,用劲!” 安如风咬牙,用最大的力气往外挤着。眼前一黑,随即又醒了过来。耳旁听到的是稳婆的尖叫声,“小安大夫,糟糕了,是孩子的脚先出来。” 剧烈的晕眩感传来,安如风拼着最后一丝气力不让自己晕过去。气若游丝地说:“叫我丈夫进来!”自己情况不妙,似乎真的难产了,不能再逞强了,赶紧叫黄药师进来吧。 稳婆见安如风情况不妙,吓得惊叫连连。“黄大夫,孙大夫!快点进来,小安大夫快不行了!” 难产 “娘!娘!”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踩着细白的海砂远远地奔来。金色的光线洒在他小小的背上,连面容都有些虚化了。 安如风站在一旁,张开双臂,等着他跌跌撞撞地扑过来。“彭蠡,慢些儿。回头不小心又含了满嘴的沙子,可不许到娘这儿哭诉。” 黄瀚海虽然年幼,可心思灵动,尤其是嘴儿甜。“娘,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才不兴流眼泪。”见到安如风笑容温柔,肥肥嫩嫩的小胳膊就勾了上去,“我要吃酸枣儿。” “先喝口水再说。”安如风冲着小儿子挤了挤眼睛,“咱们比比,看谁先到得屋子?” “好呀!”黄瀚海拔腿就跑,压根不顾母亲还在后面数数儿。 安如风似缓实急地跟着儿子后面,看着他活泼爱动的模样,心中直叹气。这么可爱,为什么不是个女儿呢? 三年前,安如风难产。稳婆大急,刚尖叫出声,便看到黄药师冲进了屋子。一声尖叫未歇,第二声尖叫又起。只觉得身子如腾云驾雾般向门外飞去。突觉得身子一沉,她晕乎乎地四处打量,惊愕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屋内。 “黄,黄大夫……”吓得口舌都有些不便利,稳婆小心翼翼地看着黄药师。只见他双手如同抚琴般,快速地在安如风身上掠过,一根根银针便明晃晃地立在衣服上。 “端盆热水来!”黄药师冰冷的声音传来。稳婆打了个寒颤,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妈呀,以前还觉得他长得俊,羡慕小安大夫的好命。怎么这么可怕啊? 刚刚冲出房门,便被孙思竣给拉住,“你这是往哪里去?”见着稳婆像无头苍蝇似的竟然往门口方向乱蹿,他一把拽了回来。随手从怀里陶了一锭银子在稳婆面前晃了晃,见她眼中的焦距回来了,一把塞进她手里。“水已经备好,赶紧端进去。”早便听到了黄药师的吩咐,如果可以,他想自己进去。 稳婆抖手抖脚地走进去,就算有银子壮胆,里面那位也让她害怕。 “快些!”黄药师冷斥,吓得稳婆差点把盆子都扔了。快速地把盆子送过去,黄药师撩起水花,静静地洗手,脸色阴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稳婆偷偷伸看一看,刚刚已经出来的娃娃腿已经缩了回去,心知他确实有经验。可是安如风已经没了力气。孩子再不出来,别说孩子的命,就连大人的性命也难说。 一时间,稳婆觉得有些尴尬。其实她接生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这种情况。把孩子的腿塞进去,有可能下次出来便是孩子的头。可是当时心中着实惶急,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压力颇大,竟然大失脸面地喊了出来。 正准备说话,却看到黄药师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一把看起来寒光闪闪的小刀。倒抽一口凉气,他这是准备做什么?没听说过接生还要拿刀的。难道,他准备只要那个孩子,干脆杀掉老婆再从肚子里拉出来。想到这里,稳婆战栗得几乎站不住,一把扶住桌子,连坐下来都不敢。眼瞅着他将小刀放在烛火上烤了片刻,再在酒液里浸泡好一会儿。 “你,你要干什么?”本不敢再说话,见他阴沉的表情都已经隐去,稳婆惶惧地开口。 黄药师走到安如风面前,用汗巾帮她轻轻地拭着豆大的汗滴,脸色温柔了些许。“上次,你跟我说的事情,我怕是要做了。” 安如风已经处于半迷糊状态,眼光无神。 稳婆捂住嘴,眼泪都吓得落了下来。难不成他是想杀掉安如风?怎么办?如果他真的要杀人,自己恐怕也逃不过这劫。 只见一缕极亮的光芒闪过,便听“叮”地一声,小刀临空飞起,落回了装酒液的铜盆中。 黄药师紧紧地握住安如风手,“再试一下。” 稳婆左瞧瞧,右探探,也没看出他到底做了什么。却见安如风竟然清醒了过来。 感觉到下身一凉,随即一痛。安如风知道他是在帮自己产道开个口子。之前跟他说起此事时,他怎么也不肯同意。浮出一丝带有痛楚的笑意,“好,我再试试。”只觉得手中一温,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传来。 用来防止咬坏牙齿的汗巾不知道掉在哪去了,她咬住已经伤痕累累的下唇,准备积蓄力量,却听到黄药师痛惜的轻叹声,“张开!” 听话地张口,却看到他把手伸了过来。坚定地摇头,“不要!”那股痛疯她的力量会咬掉他一块肉的。 黄药师顿了顿,“哗”地一声将袖子撕了下来。 “如果我真的过不去这个坎,你……”安如风挤出一个笑容,干脆把遗言交待完算了。还没说完,嘴巴就被那只袖子堵上了。 “闭嘴!”怒斥一声,黄药师转头瞪着稳婆,“干站着做什么,过来帮忙!” 稳婆扑了上来,熟练地帮忙泪水盈盈的安如风往外推挤。“小安大夫,你别想这些丧气事。再努力努力,很快就会没事的。”哎呦喂,吓死她了。早知道,她就不贪这点银子了。 黄药师瞬都不瞬,只是看着痛苦得五官都扭曲的安如风。眼神温柔如水,另一只空闲的手轻抚在她汗湿的发上和脸上。 稳婆百忙之中,偷偷看了看他的神情。之前的惧意也渐渐消失,好像黄大夫也没有可怕。心里偷偷嘀咕,其实他平时除了不大理人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对了,还有长得特别好看。附近的大姑娘小媳妇一见到他就偷偷脸红,可他除了妻子与儿子,什么人都懒得抬眼看。也是,这里也没有长得像小安大夫这般美丽的女子。别人到她这个年纪是半老徐娘,可她却总是一副新嫁娘的模样。就连怀孕的模样,也比别人好看。 看着一个长着黑发的婴儿头已经出来了一小半。稳婆惊喜地说:“快了快了,小安大夫,再使劲!”老天保佑,竟然真的头先出来。 再过得一会儿,孩子的半身都出来了。稳婆熟练地托过孩子的身体,再帮着安如风用了一把力,便将孩子稳稳地抱在了怀里。剪脐带,倒拍,听得孩子哇哇地哭声,长舒一口气。 黄药师轻轻地帮安如风整理着衣物,手及处,她身上的银针全部被收了回去。 “是男孩还是女孩?”安如风的声音嘶哑,几乎听不出在说什么。 稳婆三两下将孩子包好,喜悦地回答。“恭喜黄大夫,恭喜小安大夫,你们又添了个男丁!” 安如风只觉得眼前一黑,刚刚因为生下孩子带来的惊喜急速消散了去。“什么?” 稳婆脆生生地回答,“是个健健康康的胖小子。”那只小鸡鸡很可爱地被娃娃夹在腿间,她还没老眼晕花到看不清的程度。 正准备继续说些喜庆的话儿,却看到安如风已经晕了过去。黄药师走过去看了看孩子,脸上泛起了说不出什么味道的笑容。“你先出去吧。” 稳婆不敢多说,赶紧抱着孩子一溜小跑地出了房。 …… 想到这里,安如风真想对着美若仙境的桃花岛大大地叹口气。辛苦了一番,竟然是白忙乎。之后,因为难产大伤元气,她整整休养了近一年时间才被黄药师解除禁足令,并且强硬地告诉她,不要再肖想再生一个。也幸亏是黄药师动手,产道的开口也愈合得完美。 也不知道为什么,黄药师对这个儿子明显宠爱多了。安如风原本怕黄擎苍心中不高兴,哪知道他压根不在意。最常做的事情便是跟着孙思竣和黄药师找着各种补药给安如风补身子。看得安如风好气又好笑。 这天,黄药师说带她回桃花岛去。安如风有些惊讶,不过一想到他的性子也不奇怪了。只是有些不舍孙思竣。可还未开口劝说,孙思竣便说自己不愿离开都昌。安如风也没了办法。可是还未动身,黄擎苍竟然说要自己闯荡江湖。 安如风吓了一跳。这才16岁不到的孩儿,竟然要去乱世中搅混水。正要劝说,黄药师向大儿子招了招手。“你当真要去?” 黄擎苍点点头,“爹,我要去。” 看了他一眼,黄药师笑了笑。“以你的功夫,若不惹事儿,傍身是足够。” 安如风气得一把拉住儿子,狠狠地瞪了黄药师一眼。她还以为他是劝阻,哪知这么轻易就放行了。“子骞,你再大些年岁出去行吗?”他从小极有主意,现在又正是叛逆期,她的话也不敢说重了。 黄擎苍摇摇头。“娘,我要去!”声音里全是坚定。 “那我们一起去!”安如风想了想,竟然出了个馊主意。 黄擎苍瞧了瞧父亲已经收敛了笑意的脸,娘真是关心则乱,父亲怎么可能会同意。他可没忘记当年母亲带着他一起离开后,被父亲找到的脸色。“娘!”轻唤一声,他示意母亲看看父亲。 安如风揉了揉额头,糟糕,急晕了头。“那我们全家人一起出去!” “那是叫出游!”黄擎苍轻笑。父亲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总之是不行!”安如风干脆耍赖了。 黄擎苍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父亲与母亲都不见了。只有弟弟站在原地,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解。“哥哥,你要去哪里?” 他笑着抱起弟弟,“彭蠡,哥回头带好玩的东西给你。”父亲老年得子,也不怪特别疼爱他。若是以前,他肯定会心中芥蒂。可自从出去一趟后,眼界便宽了不少。一些显而易见的事便也不放在心中了。这不,他才提出要游历,父亲便同意了。这种被理解的快乐,让他很喜欢。 “我可不可以一起去?”抓着大哥的领子,黄瀚海一脸的期盼。肯定很好玩。 “这可不行,你还得好好学习才是。等你长大了,父亲自然会同意让你出去。”抱着弟弟往家里走去,他得好好想想,要带些什么东西。 “那要长到多大啊?” “16岁吧!”黄擎苍随口一答,突然就笑出了声。母亲对自己已经不放心了,回头弟弟有学有样,会不会气坏? …… 安如风忍住怒火,任黄药师将自己带回房里,冷着一张脸。“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世道这么乱,儿子出事了怎么办? 黄药师慢条斯理地倒了杯水,轻抿一口。“当年你带着子骞出去时,就该想到今日。” “我跟着当然放心!”坐在黄药师面前,安如风一副谈判的架式,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黄药师似笑非笑地看着妻子。“我曾听子骞说,你们出去时遇上了一些很有趣的人。” 都是跑腿的龙套,哪里有趣了?安如风没好气地瞪着黄药师,“什么人都没有儿子重要!” “听说,你身手不错,连欧阳克都不是对手。” …… 张了张口,安如风哑口无言。难不成要回答他,自己因为九阴真经所以赢了欧阳克吗?可是,听他的语气,怎么觉得自己当初出去是想与欧阳克私会?一时间,气氛有些怪异。“子骞怎么会对你说这些?”臭小子,嘴不把门儿,看她放不放他出去。 “不小心听到的。”黄药师淡淡地说,脸上神情依旧高深莫测。 安如风早把这事儿抛之脑后,怎么会想到几年后被他问起此事。“你别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所以,你方才便说想跟子骞一同出去?” …… 第二次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安如风明白了,他就是在秋后算账!转了转眼珠子,干脆起身一屁股坐在黄药师怀里。轻舔着他的下巴,“那要不,我们一起去?” 扶住妻子的腰,让她坐得更稳当些。黄药师的眼眸也开始变得深幽:“然后?” “然后我们一家人闯荡江湖,告诉世人,别不把桃花岛放在眼里!”够雄心壮志了吧。 黄药师轻声道:“然后你便可以想见什么人就见什么人?” 安如风见他不上钩,狠狠地吻了上去。你丫的有完没完?自己年纪一大把了,还玩诱惑,容易嘛她!这个时候别废话,滚完床单再商量!反正他是不会放过自己,还不如乖些送上门去。要杀要剐随便好了! 寻子 此时的桃花岛除了傻姑外,剩下的那个便是黄岛主怎么看怎么嫌弃的柯镇恶。安如风叹气,大儿子回来住了几天,一见到柯镇恶,脸色就不大好看了。柯镇恶倒是脸皮厚,打从认识出他就是自己上次不小心欺负了一顿的孩子后,先是一阵尴尬,之后便继续保持两两相憎,嗯,应该是三三相憎的程度。于是,黄擎苍第一个溜了。 等到安如风发现时,只有桌子那张纸条,黄擎苍走了已经有一宿了。先是生气,到得后来简直是坐立不安。抓着纸条便是去找黄药师。黄药师看到留言,笑了笑。看得她心中直冒火!“你笑什么?我们赶紧把儿子找回来啊?” “他出海的时候,我让哑仆们好生照看,不会有事。” 觉得只如晴天霹雳,“你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安如风快要抓狂了,才16岁的孩子啊! 平静地看着妻子,黄药师问:“这个年纪不小了。” “是是,确实不小了!别家孩子在这个年纪还娶妻生子呢!”安如风急得眼泪在眼里打转转,可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在现代刚刚上高中。 “既然你明白,还担心什么?” 安如风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不去,我去!” 见黄药师还要开口,一眼瞪了回去:“你别跟我说什么男儿自当顶天立地!我不爱听!” “娘,带我去找哥哥吧!”黄瀚海看母亲想外出,喜不自甚。一路回桃花岛,他本就没玩够。听到母亲又说要出去,赶紧来抱大腿。 抱着小儿子,安如风掉头就走。冲回房里,稀里哗啦地收拾了一堆东西,便冲往小港湾。远远便看到黄药师站在那里,她理都不理,选了条船便要上去。 “你当真要去?” 听得黄药师依旧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安如风的眼泪都落下了。儿子是心头上的一块肉,她怎么舍得他就这么在外面乱闯。 黄瀚海吓得他手忙脚乱,直帮母亲抹着眼泪,“娘,你别哭啊!”嘴里安慰着,眼睛却巴巴地看着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我们一起去吧!”黄药师轻叹一声。 冲着黄药师大吼一声:“我自己去就行!”你爱去不去。 “奶奶,我也要去!”傻姑突然从一旁蹿出来。“傻姑也好久没出岛了,我也要去!”他们吵架的时候,傻姑就躲在一旁。听说要出岛,兴致勃勃地跟了过来。姑姑与她的汉子早就走了,就留她与老瞎子在岛上无趣的很。好不容易有小师叔陪她玩,她怎么舍得离开? 黄药师瞥了她一眼,吓得傻姑直往安如风身后躲。可手中却跟黄瀚海分别抓住安如风的一只袖子,死活不松。桃花岛闷死她了,她不要留在岛上。 安如风急急转身,擦干眼泪。“我这是找你擎苍师叔,你跟着做什么?” 傻姑哇哇大叫:“我不管,我也要去!奶奶,你带我去吧!”原本以为爷爷会赶她走,哪知道爷爷竟然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突然就觉得胆子大了起来。 “娘!娘!让傻姑也一起去吧!”看到傻姑哭闹着,黄瀚海也起劲了,抓着安如风的另一只袖子死命地摇。傻姑很好玩,经常跟他一起在桃花岛里乱跑。两人虽然才认识几个月,已经熟稔得不得了。而且她一来,娘就不哭了。 安如风头都吵大了。刚刚满肚子的气愤,这时候都化成了无奈。下意识地看向黄药师,却见他嘴角含笑,只是看着,也明白他是故意让这两个臭味相投,心理年龄一般大的孩子缠着自己。“好吧,我们一起去。”听得两人又是一阵哭嚎,安如风彻底没辙了,只好同意。 是夜,安如风哄着小儿子睡着,帮睡得口水横流的傻姑盖好被子,心里实在焦躁难安,走出了船舱。大儿子会去哪里呢?这个时候,神雕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好在此时风平浪静,也不怕黄擎苍在海上会出事。她知道自己太紧张了,以往在都昌的时候,这孩子也是三天两头地跟着渔家出去捕捞。可偏偏心中总是会往坏处想,闷气只得往黄药师身上撒。 “子骞是怕你哭,这才偷偷走的。” 听得黄药师的声音,安如风头也不回。她现在还不想理他。 “如风,别担心了。”黄药师走到妻子身后,将她搂住。 “偏心!” “子骞聪明不下蓉儿,你太着紧他了。” 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安如风闷闷地说:“我担心他会被吃亏!” “乱说!我的儿子怎么会受他人欺负。”顿了顿,黄药师的声音多了丝笑意,“他跟你真像!” 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安如风见到他表情中有些怀念,也明白了他的心思。“那时候是你不对!”是说她喜欢偷跑吗?她哪里愿意啊,放着好日子不过在外面流浪有什么好的。 “是我不对!”黄药师回答的干脆,仿佛浑不在意,神情中却带着悔意。 沉默了一会儿,安如风低声问:“子骞说要去哪里了吗?”看到他这副模样,她不由得软了身子,懒懒得靠了上去。这么多年他们伉俪情深,若说早前心中多少有些郁结,现在也早烟消云雾了。 “没有。” “他真的会没事?” “嗯。” …… 豫鄂之间的要隘大胜关以北便是蒙古兵所占之地。陆家庄在这附近也起了家大庄园。太湖归云庄平日只有陆乘风一人居住。等到安如风他们出现时,便听说丐帮广撒英雄帖招集天下英雄的事情。说是洪七公传令,言道蒙古南侵日急,命丐帮帮众各出死力,抵御外侮。于是召集天下英雄会集于大胜关的陆家庄,商量妙策,使得蒙古鞑子不敢再犯大宋江山。英雄宴上,黄蓉也将丐帮帮主之位传给了鲁有脚。 安如风心思急转,黄擎苍会不会到那里看热闹?可是,英雄大会就在这几日,怕是赶过去已经散了。却因实在没有其他主意,只能往大胜关去。 一路上,傻姑与黄瀚海玩得不亦乐乎。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拿了便是,安如风跟在后面一路付账。每每把这一大一小抓过来训诫,次日傻姑在黄瀚海的怂恿下又再犯了。安如风头都大了,知道这个小儿子很有几分黄蓉的性格。到得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抓住小的对着屁股一顿狠揍,大的那个也用柳条抽得手心红肿、眼泪哗哗,这才算安静了一段时日。 最让她生气的便是,黄药师一直笑吟吟地看着。既不阻止两人捣乱,也不阻止这两个人挨揍。安如风气结,他倒是当看猴耍。 眼瞅着快到陆家庄了,却看到众多武林人士三五成群,陆陆续续地从身边走过。//很轻巧地便打听到金轮法王带着弟子们前去捣乱,想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结果被杨过一阵乱搅和,脸面大失地刹羽而归。 想到当初那个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打扮落魄的孩子,安如风也很好奇,这个让女孩子一见就误了终身的小帅哥现在长什么模样。只是,说起杨过,大家的表情很是丰富。有的鄙夷,有的惋惜,有的愤怒,有的惊诧。宋人极重伦理,他与师傅小龙女相恋在众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黄药师听得若有所思,看得安如风直笑。感兴趣了吧!黄老邪听到这种邪事儿,怎会按捺住想见杨过的心思。英雄大会散了,上哪里去找大儿子,当真让她犯了愁。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黄药师轻轻咦了一声。 安如风惊讶地回头,能让自家老公这么吃惊的事实在不多。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只见远处的茶棚里坐着一位年轻的姑娘。不由轻笑,黄药师这是想红杏出墙吗?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这么瞧大姑娘。正想调笑两句,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青衫虽然料子一般,但缝制得极其合体,衬得身段苗条,细腰一搦,甚是娇美。只是相貌实在不可恭维。三分像人,七分似鬼,丑得无与伦比。安如风也心中一动,那个脸看起来真是熟。怎么这么像黄药师以前制的人皮面具? 再仔细看这姑娘,举手投足间姿式飘逸,气质斯文温雅。也不由地咦了一声,这个姑娘竟然带了丝桃花岛的风范。桃花岛哪里来的女弟子?灵光一闪,这才想起了程英。再仔细打量,越发觉得眼熟,尤其是那对温柔的眼眸,始终宁静平和。 刚想说别管程英,找儿子重要,可见着程英起身,黄药师竟然就这么跟了上去。安如风一把抓住黄药师,“我们先去陆家庄吧?” 黄药师摇摇头,“先去看看。” 跟着程英作什么?她只会去跟杨过碰面。 …… 安如风张口结舌地站在原地,完蛋了,这是剧情!难怪黄药师这么轻易地就被程小妹子拐跑了。看他这么感兴趣,她还以为黄岛主想纳妾呢! “娘?爹爹走了!”黄瀚海见母亲傻站原地,拉了拉她的衣衫,有些疑惑。 傻姑见黄药师离开,早就一溜烟地跟了过去。 安如风仔细思考,要不,让他去配合剧情,自己找儿子?还没得来及多说,便见黄药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还不快些!” 无奈地望了望天,就知道他不会放自己开溜。算了,没准儿子会跟杨过碰面。跟着也好,总比像无头苍蝇一般乱转的好。自己安慰自己,一把抱起小儿子跟了上去。这一走,就跟到了效外。 “娘,我肚子饿了!”黄瀚海见大家只是默默地跟着程英,有些不耐烦了。小孩子心气儿躁,哪里愿意做这么枯燥的事情。 “那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吧?”安如风柔声轻哄。 黄药师也停下了,看着程英回到了一间茅屋里,也没再继续。“先去吃饭吧!”转头,瞧见傻姑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不由失笑。原来她也饿了。其实他并未有想与程英相认的意思,只是想看看这些年来陆乘风教了这个姿质一般的女孩子什么本事。 回到客栈里,黄药师又不着急了。只急得安如风舌头都起泡了,儿子不找,老公又混迹在剧情里不可自拔。只是急得团团急,却又毫无办法。 这日清晨,黄药师出去后,回来时面带冷笑,突然告诉大家现在去程英的小茅屋。突然听见一阵叮当叮当清脆的铃声传来,安如风从客栈的窗户往下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杏黄道衫的漂亮道姑骑着一头小毛驴,意态闲适地走过。黄药师扫了一眼,轻笑出声。 安如风与他多年相伴,哪里看不出他其实认出了眼前的人。轻问:“她是谁?” “李莫愁!”黄药师只在几年前与她见过一面,这个道姑看不出路数的武学与歹毒的心思也让他留了些印象。 “药师?br /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34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师,她这个方向……”见得李莫愁似乎是往程英那里去,安如风皱起了眉头。 黄药师神色一凛,他倒是不在乎李莫愁乱杀人,可是绝不允许有人欺负桃花岛的门人。更何况,他刚刚还应承了一件事。 瞧李莫愁的模样,虽然貌似轻松,可眉宇间尽是杀意。正想动身,安如风却拉住黄药师的衣衫,踮着脚凑在他耳旁悄声问:“是她好看,还是我漂亮?” 紧绷的脸不由僵了僵,黄药师无语地看着妻子。 一旁的黄瀚海见两个你看我,我看你,感兴趣得不得了。“娘,你跟爹说了什么?” 安如风嫣然一笑,李莫愁可是古墓派出来的。女子天□美,见到同性也这么好看,自然会比较一番。只是她一直没表现出这么计较的一面,看来是把黄药师吓到了。 见她眼中尽是促狭,黄药师放缓了神情。无奈地一手牵起小儿子,一手牵起妻子,“走吧!” 傻姑一听又可以出去玩,开心地手舞足蹈,哪里他们夫妻间说悄悄话,拿着自己的火叉缀在李莫愁身后,跟了过去。 莫愁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远远便听到李莫愁长歌如泣,音调凄婉,如戚如诉。再一细听,声音传自那个小茅屋内。安如风嗤笑一声,“傻姑,去揍她!”还真当桃花岛无人不成。 傻姑笑眯眯地说:“奶奶,我也想唱歌!” “好,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傻姑唱的,肯定比这道姑唱得好听多了!” 黄瀚海哪里见过这种局面,见母亲让傻姑跟人比唱歌,高兴得直蹦跶。“就是就是,傻姑,我们平时唱的歌比她唱的多多了。这个道姑就会唱一首,还唱得这么难听!” 傻姑一听,有两个人支持她,来劲了,抱着自己的火叉便冲了上去。一边笑,一边拍手。“摇摇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吃了还要拿一包。”才一会儿功夫,便把李莫愁的悲歌给冲得七零八落。 黄瀚海笑得前俯后仰,却又使劲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发出一点声响。只见青影儿一闪,便看不到黄药师的身形了。听得茅屋里传来了琴声与黄药师的歌声,唱的也是李莫愁那首歌。琴歌相和,忽而欢乐,忽而愤怒,忽而高亢激昂,忽而低沉委婉,瞬息数变。 黄瀚海听得有趣儿,也学着母亲之前的模样,悄悄地趴在她耳旁问:“爹唱歌这么好听,为什么他平时都不唱?” 安如风悄声回答:“他有唱啊!只是某个小懒虫整天就知道睡觉,一蹲马步就喊疼,要赖床。” 黄瀚海嘻嘻一笑:“那我以后好好练功,让爹经常唱给我听!” “回头你爹还会教你怎么唱。”安如风借机鼓励儿子努力学习。 “……我觉得还是爹唱得好听!”哪知黄瀚海停了一会儿,却说出这么一句话。 安如风轻笑,点了点儿子的脑袋。“小懒虫又犯懒病了!”就是怕疼怕苦,跟他哥一点都不像。 转了转眼珠子,黄瀚海狡辩:“爹爹是最厉害的,彭蠡哪里比得上?” “这么崇拜你爹?那回头一定要让你爹把所有的本领都教给你。”安如风哪里会上这么个小屁孩的当。 哭丧着脸,黄瀚海干脆勾住母亲的脖子。“娘,我不喜欢学!” “也好,那你就跟着娘一辈子吧。本事没学好,想学你哥那般自个儿独自外去可是不行。”这小子就是太机灵了,有点欠收拾。 黄瀚海想起父亲严格的要求,小脸垮得更厉害了,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再过得一会儿,听见傻姑突然凄厉地大叫,“杨兄弟,你别害我,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去找别人吧!”黄药师估计是没提防她突然横加扰乱,铮地一声,琴弦断了。 看到一个影子往外蹿出,安如风也没理会,只是带着儿子走了进去。听得黄药师笑着说:“你不顾性命,救我女儿和外孙女,真是好孩子。”这才知道,早上他出去是遇上了黄蓉,得悉了情由,这由急着赶来救人。 见到软坐在床塌上的杨过看着自己愣了半晌,不由抿唇而笑。“小杨过,不记得我了?”长得真是不错,剑眉入鬓、凤眼生威、看起来清雅俊秀。 “黄伯母,是你!”杨过喜极。安如风是仅有几个对他和颜悦色的人,虽然当初在她手中也吃了些苦头,可重情的他事后却总是记惦着她对自己的温柔。 脱了人皮面具的程英也认出了他们,“弟子程英拜见……”到这里,她为难地停了一停。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 “师父、师娘!”安如风哪里会不知道她的难处,既然陆乘风没有收她为徒,那就代黄药师开这个口吧。 黄药师没有吭声,她救了女儿和外孙女一命。收她入门也未偿不可。 程英见黄药师没有悦,喜盈盈地跪拜下去。“弟子程英叩见师父、师娘。” “好了好了,快起来吧!”安如风见她高兴成这样,只是一笑。 可程英却只是低头不敢动,黄药师淡声道:“起来吧!”这便是允诺了刚才安如风的那句话。一时间,程英眼泪都快落了下来。这些年来,她一直留在归云庄。虽然陆乘风对自己也是极好,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很挂念他们。尤其是,一想到当初那个冷冷淡淡的黄擎苍,心头就忍不住羞涩。 “你们认识我娘?”黄瀚海奶声奶气地问。这位哥哥长得跟自己大哥可是有得一比。 “黄家弟弟,你好!”杨过素来聪敏机灵,见得此景哪里还不知道救自己的是黄药师,安如风手中牵着的便是黄擎苍的弟弟。转身又向黄药师弯腰磕头:“恕晚辈身上有伤,不能叩拜。” “陆无双拜见两位前辈。”见得平时与自己嬉皮笑脸的杨过这么尊敬两人,陆无双也有些好奇了。刚才黄药师的强大也让她震惊,这一句话说得也是毕恭毕敬。 见黄药师有意与杨过攀谈,安如风也不多说,只是点头示意完,便把空间留给这一老一小。 程英与陆无双也识趣地走了出来。沿途,安如风见程英偷偷塞了一个帕子给陆无双。她眼尖地发现,上面似乎绣着一朵红花。陆无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程英追上自己,细心地说:“师娘,这里简陋了些,幸而还有客房,我带你去休息一会儿可好?” 安如风点点头。看到这个温柔娴慧的姑娘眨着水灵灵的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好笑,当初她就心怡自己大儿子,这会儿见他们都来了,惟独黄擎苍不在,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本想帮她,又一想,缘分自有天成,小辈自有小辈的福分,就让他们自己发展吧。 过得一会儿,黄药师也回来了。安如风有些怪责地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见到了黄蓉。黄药师只是一笑,说黄蓉与郭芙都受了伤,拜托他来找杨过。救人要紧,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了。更何况,安如风心中嘀咕,其实她也就那么想见黄蓉。 第二日,黄药师唤来程英,嘱咐了她几句。便由她与陆无双去忙碌,自己却与杨过谈了起来。安如风好笑,这两人怎么看起来有如父子。近些年来,黄擎苍也会与父亲在书房中深谈,不时还会有笑声传来。暗暗摇头,也不怪黄擎苍从不吃弟弟的醋。因为黄药师与他之间,并非只是父慈子孝的传统模式,而是平等。 这天,程英来报,说李莫愁果然没走。当安如风带着黄瀚海留在屋里,由得他们去找李莫愁的晦气。却见黄药师回来时脸色不豫,其他人也不敢吭声,神态都有些低落。 安如风拉过程英轻声问过后,不由得冷笑一声。好个李莫愁,竟然当众损她家相公。在大门上贴个纸条,上面16个大字:“桃花岛主,弟子众多,以五敌一,贻笑江湖!” 见程英气得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安如风想了想,低头问儿子,“彭蠡,你先跟师姐玩一会儿,娘去打些山鸡回来。” 傻姑也开心了:“好啊!奶奶做的汤最好吃了!” 黄瀚海也是喜笑颜开。安如风看了看已经明白几分的程英,示意她帮忙看护一会儿。这便施展轻功向西山处的李莫愁处赶去。桃花岛的小弟都舍不得让外人欺负,这会儿竟然有人欺负他们的老大,真是可恶。 才一会儿路程,便看见一株大树旁有间小小茅舍,柴扉已经开了,门上钉着的那张白纸还在。安如风仔细打量了一番,不屑地笑了笑。“字真丑!” “你是何人?”李莫愁端坐蒲图,手捉拂尘,俨然一副有道之士的模样。她让黄药师顾及身份不得对自己动手,心中得意之极。哪料才过得一会儿,又有人寻来。张眼看去,却是个美艳绝伦的妇人。不由得脸容肃穆,自己竟然听不出她的脚步声,心知肯定是个高手。 安如风不理她,顺手一抄,那张白纸便落在手上,轻轻一搓,便化为满地的白粉。随后掏出怀中事先准备的碳笔,刷刷四行大字也写了上去:“赤练妖妇,背叛师门,小姑独处,声名狼籍。” 李莫愁素来狠毒,见她不吭声。本来准备偷袭,却被安如风一手镇住,等看到她竟然掏笔在门上写上这几行字时,气得七窍生烟。被师门驱逐以及被陆展元抛弃是她生平大辱,现在竟然被这个女子当面揭穿,再也坐不住了。挥着拂尘便冲上去,一手扣住几枚冰魄银针欲势待发。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安如风以前也极讨厌陆展元始乱终弃,可她这般欺负自己老公,实在是气不过。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师门?”虽然气得大脑有些失血,但李莫愁仍然是想不明白,面前这个美艳少妇是怎么知道这些隐秘的。 “古墓派的叛徒还想练玉女心经。纵然是你师父教了你,也不是你这等弃妇可以练成。”安如风句句刺心,虽然说的是实话。玉女心经讲究的便是心心相映,李莫愁整天怨天忧人,如何能感受得到爱情的美好。 “好个贱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李莫愁招招拼命,安如风却仗着功力较高不与她直接接触。心中也有些诧异,原以为这个女人除了歹毒之外没什么本事,现在看来,古墓派的轻功倒真是一绝。功力相差这么多,竟然也能追得自己不相上下。 “我是桃花岛门下!”安如风微笑,“一对一而已,别又说我桃花岛欺负你一个弃妇!” 李莫愁眼中如滴血,想当初她因为一个沅字,就在沅江之上连毁63家货栈船行,可眼前的这名妇人却张口闭口弃妇长弃妇短的,恨得她只欲啖人血。 安如风哪里看不出她已经气愤欲狂,不屑地说:“受不了吗?只许你骂人,偏不得人骂你?” 也不再跟她戏耍,从怀里掏出长剑。“听好,李莫愁,我这叫玉箫剑法。专破你的拂尘!” 李莫愁手中拂尘狠狠地迎面扫向安如风的脸部。“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破!” 安如风右侧横削,李莫愁一惊。原以为她一心闪躲,只是轻功稍好,哪知道真有本事。收手反打,安如风剑尖轻颤,抖出几朵剑花。李莫愁见直奔自己胸口大|岤,也不迟疑,另一只运起五毒神掌向安如风看起来白嫩的手背挥去。 安如风轻笑一声。左手嗖伸,拇指与食指轻飘飘地抓住了李莫愁的拂尘尾。李莫愁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五指竟然抓不稳。骇然她竟然内力比自己深厚这许多,却也不惧,左手力道反而加速。眼中看到她毫不惊惶,心中暗喜,以为自己可以得手时。却听得“嗖”一声轻响,左掌心一麻,自己的肩贞|岤竟然被她的剑柄撞个正着。 “这叫弹指神通!”安如风拍拍手。不过是藏了个石子儿在手心里,见她手掌传来腥臭知道她要施毒掌了,松开了拂尘随手便弹了过去。 李莫愁面如土色,浑身无力,使劲抓住拂尘不肯放,不愿示弱。 “要不要再来一次?”安如风笑吟吟地拂开她的|岤道。 李莫愁僵在原地,突然银光闪烁。一把冰魄神针被她射了出去。 安如风哪里会放心她。见得她一有动作,袖中一滑,扯出一条汗布,舞成盾牌,挡住了所有的毒针。李莫愁得理不饶人,冲上来便是一记毒掌。安如风不躲不闪,伸出手指对准李莫愁的掌心弹去。只听得风声大响,李莫愁惊出一声冷汗,向后急缩,一时哪里收得回去势。只觉得掌心一麻,一热,剧痛传来。 “哎呦,不小心让你断了根骨头!”短剑一挥,随手去掉自己那根染了毒的长指甲,安如风没有一点歉意地道。 李莫愁痛得抱住左掌,却倔强地不肯退后,“贱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安如风,所有本事学自桃花岛。是黄药师的妻子。”安如风也不再逗她,冷冰冰地说:“你再张口闭口地骂人,信不信我现在一掌废了你?” 李莫愁素来跋扈惯了,冷哼一声。“有本事你今日便杀了我!”输便输了,难不成还让她求饶不成。 安如风掩嘴而笑。“我才不杀你呢!”突地伸手,摸了她脸蛋儿一记。惊得李莫愁向后急跃,脸色涨得通红。以为她要下狠手,哪知道她却将指尖放在鼻口处轻嗅,居然是一幅登徒子模样。 “把你武功废了扔到窑馆里去不是更好?这么美貌的女人,杀了太可惜!”本想说什么先j后杀之类的,安如风想了想,算了,还是留点口德吧。眼前的女人已经被气得够呛了。 “无耻!卑鄙!”这些年来若是有男人对她心有不轨,早被李莫愁一拂尘打死。可被女人调戏,却是头一遭儿。一时间,脑子竟然转不过弯来。 安如风笑容里带了丝嘲讽:“哎呦,你忘了骂我下流呢!”除了贱人,也就这两个词有点新意了。说着,准备伸手再去摸一记。别看是个道姑,保养得真是不错,跟自己的皮肤有得比了。 “哼!”熟悉的声音传来,安如风悻悻地住了手。挥了挥手,“走吧!再不走,我真卖了你!” 李莫愁小心地后退几步,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到。见她真的站在原地不动,转身疾奔。心中懊丧极了!自从出道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受到如此重挫。这个女人,可恶之极! 相聚 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安如风拿出短剑快速地削着。仅中指光秃秃的太难看了,还不如全部不留。李莫愁的毒其实挺厉害的,差点忘了忽悠她一句,回头把她的解毒配方到处张贴了。估计说出来,她的脸色更好看。 看到黄药师已然现身。安如风招呼道,“我说了给傻姑和彭蠡打山鸡吃,咱们这便去找找吧。” 见他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站在原地没动。安如风侧脸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人是接受不了自己刚刚调戏李莫愁的模样。心中偷笑,走了过去,牵过他的手,笑道:“走吧!彭蠡饿不得,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见黄药师的脸色依然阴沉,安如风无奈地扯了扯,“下不为例,嗯?我只是太生气了!”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他的雷点在哪里,也算是白混了。 “此间事了,我们去陆家庄。”过得好一会儿,黄药师这才开口。 安如风连连点头,早就想动用陆氏父子的力量了。可他不松口,自己说什么都没用。看来是接受自己的检讨了。 黄药师苦笑。“哼!黄老邪弟子众多吗……今日,若是我陈梅曲陆四大弟子有一人在此……”最后一声长叹,再也说不下去了。 安如风心疼极了,转身抱住他。“药师,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的弟子没有一人会记恨你。”所以,他才想去看陆氏父子吗? “默风还没找到。”黄药师低声说。 安如风心中一动,似乎这个冯默风是死在蒙古人手中。他好像当了铁匠。“药师,这个李莫愁实在可恶,要不我再去吓唬吓唬她?” 黄药师本来已经舒缓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不行!” 安如风真想拍拍自己的脑袋,刚才为什么想到去调戏李莫愁。现在想借跟着她让黄药师看看自己的小弟子也不行,真是糟糕。难道这就是命运,注定了黄药师见不到这个可怜的小弟子?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实在难过。“药师……” 黄药师听都不听,带着她转身便往回去。一回到屋子,见到满屋的小辈都看着两人,黄药师将沿途打来的山鸡扔给安如风,对已经馋得两眼亮晶晶的黄瀚海和傻姑一笑,“稍等会儿。” 看着手中的鸡,安如风踌躇了一会儿。算了,以后再想办法吧。谁让自己一不小心就逆了他的龙鳞。真是倒霉催的,难得调戏别人一把,就被抓个正着。 程英乖巧地过来帮忙。“师娘,你没事吧?” “没事。”安如风一笑。估计是这个丫头害怕,告诉了黄药师,他这才赶来的。 “师父没看到你,有些担心。”程英小声地说。刚才她看到师父的脸色好难看,生怕师娘出了什么差错。 “吓着了?”安如风一边处理着手中的食材一边逗着她。看她外表落落大方,怎么还跟小时候那般怯生生的。 程英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没有。”两人之间流淌的浓情,让她好生羡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获得这般属于自己的爱情。一时间,脸都有些发烧。想这些,似乎有点太不害臊了。 当夜,黄药师在杨过那里呆了一会儿便回来,心情郁结,不肯多说。任安如风如何轻哄,他也没露出笑容,第二日便说要离开。可傻姑却不知为何怎么也不肯离开程英。偏偏程英担心表妹的安危,也不肯随他们一同去陆家庄。安如风没了办法,只能吩咐几人小心行事。 沿着官道向前走了没多久,突然听到黄药师笑出了声,“过来吧!你娘一直挂念着你呢。” 安如风奇怪地回头张望,竟然看到了黄擎苍。他正好端端地站在不远处,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虽然才数月不见,模样却又成熟了些许。心中一酸,只觉得手脚发软。 见安如风眼泪成串地往下落,他一急便冲了过来,“娘,我这不是无恙。” 安如风一把抱住儿子,担心了这么久,看到儿子完整无缺地站在面前,哭得喘不过气来。“混账,臭小子,竟然敢留书出走……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断……” 无奈地抱着母亲,轻拍她的后背,“娘,回头我把腿伸出来让你打……别哭了,再哭彭蠡也要跟着哭了。”早知道她舍不得,没想到会把她吓成这样。黄擎苍也听到英雄大会的事情,可惜跟他们一般也晚到了。这里是陆家庄的必经之处。他没看到热闹自然准备去别的地方,眼瞧着前面几个人有些熟悉,正在高兴时,就被父亲一眼看到了。 “你连信都不写一封……呜呜……你这是要让我急死吗?”安如风眼泪根本停不住。恨不得把这个臭小子打一顿,可看到他神清气爽,英姿勃发的模样,却又下不了手。 “娘,你别哭了!哥哥都是你不好,你出去都不带彭蠡的,娘会不喜欢你的。”黄瀚海见母亲伤心成这样,豆大的眼泪也哗哗地掉,抱着哥哥的腿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黄擎苍哭笑不得,弟弟这是什么逻辑?看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尽往自己身上糊,头痛万分,知道小家伙又在故意使坏。自己被母亲抱得动弹不得,只得把求救的眼光看向父亲。 黄药师心中的郁闷在看到大儿子这副可怜的模样后,也消散了不少。微微摇头,示意他自己解决。黄擎苍只好一手抱起弟弟,一手轻拍母亲的后背,一直哄了小半个时辰这对母子才算止住眼泪。没好气地瞪了弟弟一眼,他明明已经不想哭了,可见到母亲还在落泪就干嚎两声。觉得累了,就停了下来。过得一会儿,又跟着嚎了两声。最后逗得安如风也忍不住对他屁股打了两巴掌这才停止作怪。 “不许离开,我们一起去陆家庄!”安如风紧紧地抓住黄擎苍的走,怎么也不放。 忍不住又看了父亲一眼,黄擎苍觉得自己几乎是在恳求了。这回黄药师颇为好心,没让他自己解决,而是过来一手牵过黄瀚海,一手牵过安如风,“好了,我们先动身吧!子骞不会再不告而别。” 安如风也觉得自己有些丢脸,幸好儿子早就把她搂到了无人处。转头眼巴巴地看了黄擎苍一眼,见他点头了这才放心。 黄擎苍却嘴角含笑,母亲又急晕头了,自己当面告别不就行了。 一家四口相聚后,安如风这才彻底放下了心。一路上笑靥如花,只是抓着黄擎苍问他这些天来的经历。虽逢乱世,但黄擎苍哪里会轻易受人欺负。直听得安如风笑得合不拢嘴,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 到得陆家庄后,陆冠英夫妇早就知道他们要来的消息,已经候在门口多时。陆乘风此时还在归云庄,据说正在赶来。 恭敬地迎得两人进庄,陆冠英面色如常,心中却忍不住犯嘀咕。前些年,奶奶给他带来的惊吓还心有余悸,他实在是有些怕了。 “爹!”黄蓉见父亲平安归来,心中着实欢喜,也顾不上丈夫与女儿都在,习惯性地贴了上来。 黄药师轻搂住女儿的腰,疼爱地说:“你别乱动,回头会动了胎气。”上次看到女儿时,她便是玉容惨淡,小心探查后才确认无事。否则李莫愁哪能这么好运,可以安然离开。 安如风一脸羡慕,黄蓉这肚子里装的可是一对龙凤胎啊。将向自己行礼的郭靖扶起来,转头跟自己的儿子们说:“子骞、彭蠡,你们还不见过姐夫和姐姐!” 却见郭芙不可思议地瞪着黄擎苍,“你……你……” 大武和小武站在一旁,见她脸色奇怪,不由地担心起来。“芙妹,你怎么了?” 黄擎苍明明一眼认出了小武就是当初被郭芙绊得流鼻血的孩子,却宛若不识,“芙儿,我们有些年头不见了。”见他的眼睛都不离开郭芙便知道,他心怡这个蠢女孩。 安如风差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明明眼角眉梢都是不屑,却又装成一副淡然的模样。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吗?他怎么这么不喜欢郭芙?瞧了瞧郭芙,安如风点头,模样确实俊俏,只是不知道…… “娘,他怎么会是我舅舅?”安如风还没想完,便听到郭芙尖声大叫。“他曾经欺负女儿,骂我没教养。这种人怎么会是我舅舅?” 不由地望了望天花板,果然不能对她的智商太期待了。 郭靖轻斥一声:“芙儿,你胡说什么?大武小武,你们还不见过舅舅。” 见郭芙气成这样,大武小武明明不愿意上前施礼,也不敢不动。见得黄擎苍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他们的行礼,心中不服气极了。可人家辈分大,也确实没得办法。 黄擎苍轻笑一声,根本不理郭芙在一旁激动得发抖,还有大武小武不善的眼神。冲着黄蓉与郭靖有礼地道:“黄擎苍见过姐夫和姐姐!”他敏锐地发觉,姐姐与母亲的关系似乎不大好。她们目前非但没有对过话,连眼神都小心地不对撞。 黄瀚海最喜欢的便是学哥哥,也有模有样地施礼,奶声奶气地说:“黄瀚海见过姐夫和姐姐!” 郭靖见得幼弟可爱,一把将他抱起,乐呵呵地直说好。 黄蓉离开父亲的怀抱,拉过只知道发抖的女儿。“芙儿,你怎么这么无礼?你舅舅如何会骂你,你莫要错怪了好人。”笨蛋女儿,被耍了也不知道。转头看着微笑的安如风,忍不住冷哼一声,自己的女儿也要受她儿子的欺负,真是可恶。可看到弟弟举手投足间尽是父亲的风范,又忍不住心中欢喜。转头瞪了安如风一眼,肯定都是她不好。 抿了抿嘴唇,安如风当作没看到黄蓉的怨气。就知道她会把所有事情都算到自己头上。 黄擎苍却眯了眯眼睛,姐姐在瞪母亲?转头看向郭芙,笑得温文尔雅,“芙儿,前些年舅舅确实有些不对。见你欺负人还不认错儿,这才口不择言说你没有教养。虽然你当时也骂了舅舅是野孩子,咱们算是互不相欠。但舅舅毕竟比你大了辈分,怎好再跟你计较。芙儿,舅舅现在给你赔礼,你莫要再生气了,成吗?”说罢,当真弯下腰给郭芙施了个大礼。 郭芙愣了愣,转头看向母亲,只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黄蓉心中暗骂女儿蠢蛋,居然听不出来他句句都在挤兑她。也不动声色,笑着看向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擎苍……” “姐姐,我叫黄擎苍,字子骞。”黄擎苍示意弟弟,“小弟名为黄瀚海,字彭蠡。” 黄蓉接过话头:“子骞,你外甥女不懂事,姐姐该向你赔礼才是。” 黄擎苍一脸的诚恳:“姐姐哪里的话,这件事自然是弟弟的不是。若是早些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子骞哪里会如此不知轻重。”听得安如风偷笑。大概这孩子是想说,若是早知道他就该骂重些吧。 “姐姐,你别生哥哥的气好不好?哥哥已经向你认错了!”黄瀚海奶声奶气地说。听得黄蓉不由地垮了脸,这个幼弟怎么回事,明明是童言童语,竟然也这么刺耳。她什么时候说过要生大弟的气了,被他这么一堵,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郭靖笑出了声,“好了,都是一家人,哪里会计较这些。”转头对芙儿说,“你也向你舅舅赔礼才是,准是你这丫头蛮横,这才引得你舅舅教训你。” 郭芙眼泪都出来了。怎么说来说去,还是她的错。别别扭扭地见过同龄的大舅舅,还有一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小舅舅,心中实在委屈。 安如风也轻笑道:“蓉儿,你爹与你好多年没见了,心中想念得紧!” 黄蓉淡淡地道:“我们也有些好些年不见了,看模样你过得不错。”当日满江湖的寻找,却怎么也不见爹的踪迹,心中越想念,就越是记恨安如风。理智上虽然明明知道跟她无关,是父亲不喜欢郭靖和柯镇恶,却偏偏控制不了。 站在一旁的陆冠英夫妇一直不敢吭声。陆冠英心中抹了把汗,原来师公家的关系这么复杂。看来自己当初的遭遇实在不算什么。 黄擎苍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巧妙地挡住黄蓉与母亲的视线,顺便给了弟弟一个眼神。小家伙顿时哭嚎了起来,“爹,娘,彭蠡累了,想休息了。” 黄蓉见两个弟弟配合默契,大弟尤其出色,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欣赏。看了看自己还在落泪的女儿,虽然心疼,却也忍不住叹气。自己的女儿就是个脓包,整天就知道耍得大武小武相互斗气,真遇上了事儿,只知道躲在自己身后哭哭啼啼。自从跟了爹爹,安如风的命倒真是好了不少。 安如风却是羡慕地看着黄蓉的肚子,她已经有了一个女儿,这又要生一个,真是嫉妒啊! 郭襄 许是对他们见面做好了心理准备,黄药师一直笑容不断,对眼前上演的生活剧浑若不觉,郭靖则是迟钝地根本没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过得几天,安如风见大儿子笑得有些古怪,问原因,原来是大武小武还有郭大姑娘经过上次的事气不过前来找碴。黄擎苍不是个怕事的人,自个儿心高气傲不想去找别人麻烦,送上门来的还不顺手整治一番。这种时候,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结果,武家兄弟遭殃了,郭大姑娘也被气得眼泪直落。偏偏三人还不敢去告状。 安如风不由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有些沉重:“子骞,给你姐姐一些面子。” 黄擎苍也严肃地回答:“娘,我已经很收敛了。” 说完,两人都噗哧一笑,嘻嘻哈哈地没个正形。 “娘,姐夫做了武林盟主,准备去襄阳。”黄擎苍貌似无意地提及。 安如风心中一惊,“你想去?” 老老实实地点头,黄擎苍也没隐瞒。“襄阳是兵家必争之地,进可攻、退难守。娘,姐夫说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想去体会一番这般豪情。” 安如风心中为难极了。若是让儿子去,那里是战场,生死只在毫发之间;若是不让他去,自己更不放心。左思右想,脸上的神情也是变幻莫测。“你爹知道吗?” “知道。” 安如风愁肠百结。真想他还像黄瀚海那般大,直接抱着就走。“子骞,你……”抬眼看看,却看到儿子神情坚毅,可眼中却带着隐隐的期盼。他是在希望得到母亲的赞同,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但仍然安如风能够理解。 深吸一口气,把之前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安如风无奈地说,“你果然没有不告而别。倘若你真的希望,那就去吧。”再婆妈下去,她就成为绊脚石了。 “娘,我会常寄家书。”黄擎苍见母亲这般不舍,心中也不好受。 安如风胡乱点点头。“我去休息一会儿。”儿大不由娘,再心疼又如何。说罢转身就走,刚进得厅堂,却迎面遇上了黄蓉。 见安如风眼眶含泪,已经有些显怀的黄蓉微皱着眉头,“你这是怎么了?” 安如风一把抱住黄蓉,小声地抽泣起来。若自己是在和平的世界,儿子这般有雄心壮志,她高兴还来不及。可这里却是个乱世,她怎么放得下心来。 黄蓉哎哎地叫了两声,小心地护住肚子,见她还是泪流不断,也奇怪了。“你儿子这般欺负我家芙儿,我还没跟你生气。这会儿,你倒是哭上了。” “蓉儿,你帮我好好照顾子骞。”虽然黄蓉不待见她,可安如风看得出来,她挺喜欢这个弟弟。 咦了一声,黄蓉奇怪地问:“子骞这是要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吗?” “他要去襄阳。” 黄蓉顿了顿,当场便怒了。自己一家人都要去也没见她哭成这样,她儿子要去,就担心得前来拜托自己。怒道:“安如风,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嫌?” “你爹不会去,我即使想跟过去也不成。”安如风抹着眼泪,把黄蓉扶着坐下。一时激动,别把怀着双胞胎的孕妇累着了。 黄蓉也能明白她的心情。可怎么想就怎么生气,狠狠地瞪着她! “蓉儿,你别发脾气,对胎儿不好!”安如风知道自己的反应挺伤人的,只好小意陪笑脸。 深呼吸几口气,黄蓉平静了会心情。“子骞聪明出色,若他真能跟我们去襄阳,倒是一大助力。”说完,又瞪了她一眼,“行了,你也别拄我面前,一旁坐着。我的弟弟,我自会照顾。” 安如风笑了笑,其实她知道黄蓉会尽心,可自己这不是不放心嘛。看着她凸显的肚子,不由地摸了摸。“蓉儿,襄阳战事急,你要好生保重才行。”以前刁蛮任性,只顾自己开心,现在却因为丈夫这般劳心劳力。 “靖哥哥在哪里,我便在哪里。”黄蓉知道她未说出的话,一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脸上起了丝丝红晕,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起来。“你好生照顾爹爹便行。” 安如风总算也放下块石头,也陪着黄蓉聊了起来。听得他们之前也曾到过嘉兴附近,黄蓉彻底被气翻了,不再理安如风,三两步进了内室。明知道自己四处找他们,居然听到他们的声音就跑。就算她爹是主谋,安如风也是从犯。 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安如风也没怀什么好心思。心情不好,逗逗黄蓉果然很有趣。只是,这几天黄药师会被他的宝贝女儿折腾坏吧。她不如去熬些静心的药备着,以防自己家相公上火。 小住了几日后,黄药师这便说要离去。安如风依依不舍地拉着大儿子的手千叮嘱万吩咐,小儿子则拉着哥哥的裤腿耍赖耍个没完。黄蓉一脸的嫌弃,郭靖满脸的不舍,陆冠英夫妻依旧低头恭谦。剩下那三个小辈子,脸上的表情倒是真精彩。 黄擎苍轻轻地凑到母亲的耳旁:“娘,你放心好了。有他们在,我不会寂寞。”脸上表情却严肃冷静,跟他说的话儿完全相反。 安如风被逗笑了,凑回去低语:“听说你杨兄弟与他们三个也不大合。”他这算不算帮杨过挡灾啊? 黄药师扫了嘀咕的两人一眼,淡声道:“走吧!” 安如风点头,转身抱起哭得呼天抢地的小儿子骑上了马。黄药师不发表任何意见代表他的立场中立。只要他不偏不倚,自个儿子就吃不了亏。已经看不到陆家庄,安如风只觉得奇怪,这个方向似乎不是去都昌。“药师,你这是准备去哪里?” “先回桃花岛!蓉儿疏于打理,有些地方荒芜了。” 可惜了满岛的珍惜品种,被那三个小不点毁了不少。上次回去看时,黄药师肯定心疼了。重要的是,柯瞎子这个时候不在。安如风掏出绢帕儿帮小儿子擦着满脸的涕泪。“子骞知道吗?” “嗯。” 很好,就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儿子真是无趣。安如风吓唬小儿子,“彭蠡,你要再哭,娘帮你打耳洞,让你穿裙子,变成个小姑娘。”也怪她自己懒,每次出门都不愿意多想,抬腿跟着走便行。 黄瀚海一听,哇哇哭得更狠。“我还要娶媳妇呢!你帮我变成了女孩儿,我就只能嫁人了。”哥哥说,芙儿迷得武家两个笨蛋团团转,也不知道她最后会嫁哪个。他虽然小,可一看到芙儿扭扭捏捏的样子也觉得麻烦。还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潇洒,可以保家卫国。不过哥哥说了,这话不能跟娘说,不然,他以后想跟哥哥一样出来,母亲会不允许的。 黄药师哈哈大笑,伸把小儿子抓到自己的鞍前放着。“不准哭了。” 黄瀚海当真就不再哭了。看了看母亲后,小声地说:“等到我16岁了,我也要闯荡江湖。爹,你应允过的,可不许反悔。” 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黄药师浅笑低语:“你也答应过爹什么?” 黄瀚海的包子脸皱成了一团,“我不会再偷懒了。” …… “娘,你先帮我照看一段时日。” 安如风目瞪口呆地抱着一个女孩子,不,一名女婴。还未来得及跟大儿子黄擎苍问上两句,就看到他一脸的依依不舍,最后捏了捏放在小姑娘的嫩脸蛋儿,一狠心离去。“娘,我暂时有些事儿,会尽快回来接她。” 千里发函让自己从桃花岛上赶来,就是为了这么个孩子?安如风抱着孩子,见她秀美的小脸上没有一丝害怕,乌溜溜的眼睛直盯着自己,嫩红嫩红的小嘴儿吧答吧答的。怎么看,就怎么可爱! 忍不住就凑上去亲了一口,太可爱了,这是谁家的孩子啊?难不成是孙女?安如风算算时间,似乎也不大对啊!儿子这才离开自己没多久,就算能力非凡也赶不及。他之前还说了什么?有任务出城一趟,后来碰上了杨过。他刚准备问这是不是他与他师父的孩子,结果杨过一声不吭便把这小女孩儿竟然就放在他怀里离去了。黄擎苍无奈,一看这里离桃花岛不远,便写信让安如风帮忙照看一段时间。 暗里摇头,杨过这孩子也是,做事太过冲动。这段时间应该吃了不少苦头吧。 “娘,让我看看妹妹。”黄瀚海一听见有出岛的事情,也跟着出来了。瞧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高兴得跟前跟后。 安如风瞧了瞧天色,尚早,再赶回去吧。她一听见大儿子召唤,火急火燎得这便赶出来了。忘了跟黄药师说一声,再晚回去,他会……安如风叹了口气。很想说他会着急,可事实是,黄岛主会生气。 果不其然,她还未下船,便看到自家相?br /txt电子书下载 射雕之风拂桃花第35部分阅读 射雕之风拂桃花 作者:rourouwu 相公冷着脸站在礁石上。看那样子,若不是自己赶得急,他准备冲出去了。这就是信誉不良带来的副作用。 “药师,你看!”心中着急欢喜,也等不及下船,便直接掠到黄药师身边。安如风将怀中的孩子举给他看。 “哪里来的?”黄药师瞪了安如风一眼,脸上的不悦很明显。 “子骞让我帮忙带。”安如风见小女孩儿也不晕船,一直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早就疼入了心坎。前些时候,程英写信回来说找到了冯默风,他潜在蒙古军队里当铁匠。听到这个消息,黄药师很是高兴了一阵子。哪料这才过不了多久,又被自己气坏了。 黄药师不感兴趣地扫了一眼,突然凑了过来。“这个孩子……”有点眼熟。 “很漂亮吧!”才几个月就长得这么玉雪可爱的,比彭蠡小时候都多了几分娇美。 再看了一会儿,黄药师脸上的怒色也逐渐退去。伸手从安如风手中抱过,“倒是长得跟蓉儿幼时有些像。” 安如风一怔,似乎有什么事给忘了。 “娘,你怎么把我扔下了?”黄瀚海委屈地在船上招手。“我也要看妹妹。”他还没看够呢!难怪娘一直想把自己打扮成女孩儿,现在他才知道女孩儿确实可爱。 见到小儿子跟女婴有些相似的眉眼,安如风彻底清醒了。这孩子,不会是郭襄吧。算算日子,此时早过了黄蓉的预产期。之前,她被黄擎苍弄得措手不及,竟然没想到这上面去。苦笑一声,原来还真的是孙女。 郭襄自从被杨过与小龙女救走之后,被李莫愁带着母豹养了一段时间。后来,因缘巧合,黄蓉没能救回女儿,倒是被杨过带走了孩子。本来杨过只是气愤郭芙在自己中毒之后,斩断自己的右臂故意不把孩子还给黄蓉。哪知四处寻找小龙女的时候,竟然遇到了黄擎苍。 他与黄擎苍早在襄阳便重逢。虽然之后黄擎苍因为武功高强,兼之胆大心细,常做斥候先锋,极少留在城内。但杨过视他为平生第一知己。此时,自己偷他姐姐的孩儿,见到黄擎苍竟然心有惭愧。也没有解释,将孩子放下便离去了。 虽然有个弟弟,但黄擎苍哪里会照顾孩子,手忙脚乱又不忍心把这孩子扔给农户。一想到襄阳极乱,更想到母亲一直想要个女孩子儿,、于是便请母亲代为照顾一段时日。也算是变相地圆了母亲的心愿。 安如风头疼至极,要不要写信告诉黄蓉呢?她也是母亲,自然能理解黄蓉此时的心。“药师,我们去……” “哪儿也不准去!”黄药师理都不理妻子。安如风哭笑不得地站在礁石上,她只是想说把孩子送还给黄蓉。可她没理由知道这孩子是黄蓉的啊!之前犯了黄药师的忌讳,现在再想离岛可没那么容易了。 想了一会儿,安如风无奈地看了看襄阳的方向。等黄擎苍的事情办完了,会来接郭襄。这段时间,她也只能自私些,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反正按照剧情,黄蓉也没这么快把小女儿给找回家。 一想到郭襄可爱的小脸,安如风忍不住笑了。这么咔哇依的小姑娘,真是人见人爱。也不怪李莫愁那般心狠手辣的人都下不了手。哎呦,这都过了好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小襄儿有没有尿,饿着了没有。赶紧凑回黄药师身边,忙前忙后起来。这一路回来,都没听她哭闹呢!郭二姑娘果然比郭大姑娘可爱,从小就这么招人疼。 论剑 小郭襄确实可爱。才来桃花岛没多久,便把岛上三个人的心全给迷住了。别说安如风整天恨不得眼一睁开就看到她,就连黄瀚海练完功便早早地蹲到“妹妹”身边,一会儿问她怎么看到自己就笑,一会儿问她的眼睛怎么这么漂亮。 安如风很想纠正儿子,叫外甥女才是。可怎么也开不了口,于是只得帮她取了个小名:“香儿”,解释因为郭襄一身的奶香味。反正同音不同字,就算喊习惯了也无所谓。 “娘,香儿哭了!”黄瀚海就跟郭襄的晴雨表似的,每逢安如风干活时,他都会煞有其事地守着郭襄。笑也好,哭也好,约半刻钟就用轻功用安如风汇报一次。 等安如风赶到郭襄旁边时,黄药师都帮小姑娘打理干净了。这会儿,她吃饱喝足,笑得无比满足。安如风擦把汗,自家两个儿子黄岛主都没怎么插手管,换个女孩子儿待遇竟然截然不同。一时又动了心思,“相公,咱们要是能有这么可爱的……” “什么东西烧焦了。”黄药师轻声说。 嗅了嗅,安如风惊叫一声冲了回去。刚刚怕小襄儿哭痛了嗓子,竟然忘记控制火候了。那可是她为小襄儿做的食材,废了好多心思。天知道还能不能吃。 黄瀚海皱了皱鼻子,拉着咯咯直笑的郭襄嫩手:“娘真是太粗心了,香儿今天的晚餐没了。”转眼又训了训郭襄,“不过娘很疼你,我也很疼你。你可要记得啊!”也不管这才几个月的小姑娘能不能听懂,表情严肃又认真。 黄药师看了妻子的背影,低头又逗起了郭襄。 一段时日后,黄擎苍回到桃花岛,看到的便是一家三口围着郭襄转的这一幕。 “子骞,你能不能不抱襄儿走啊?”安如风说。 “哥哥,就让香儿留下来吧。”黄瀚海说。 “姐姐急着看到襄儿,这才让我赶紧把她带回去。”黄擎苍无奈地看着家里一大一小期盼的眼神,狠了狠心不答应他们的请求。黄蓉知道他将郭襄送来了桃花岛,安心了不少。这段时间战事稍平,便催着他赶紧把小女儿接回来。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安如风心疼得半死,生怕郭襄受了一丝委屈。转头看向黄药师,安如风一脸的请求。 “也好!”黄药师连考虑的时间都尚欠,当大家齐刷刷看到他的时间,爽快地点头同意了。 黄擎苍与黄瀚海看了母亲,看了看郭襄,又忍不住看了看父亲。突然就觉得,父亲在某些时间真是让人无语的很。这偏心偏的。黄瀚海刚刚有点醋意,可一看到郭襄张开已经有两颗小牙的嘴巴冲着他笑的时候,就把不满抛向了九霄云外。实在是太可爱了! 于是,一家四口集体护送郭襄回城。刚到城门,便遇到了郭芙。她一见安如风怀里的郭襄,连喊人都给忘记了,直接尖叫着冲过来,毛手毛脚地便要抱。“妹子,你终于回来了!” 安如风一闪,不悦地看着郭大姑娘。“芙儿,你轻些。这么笨手笨脚,会弄疼襄儿的。” 郭芙这才省起自己忘记了礼数,一一行礼后,看到黄擎苍脸色却有些苍白。知道她砍断了杨过的右臂,这个大舅舅扛着剑对她便是一路追杀。之前,她已经被父亲追杀过,幸好母亲救了自己。这次,年轻的大舅舅气得脸色铁青,冲到她房里拿过淑女剑眼冒凶光地要砍她的右臂时,吓得她失声大哭。大武和小武因为杨过的原因再也不与她说话,父母又不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被砍下一条右臂。 可是剑尖在刺破她的皮肤时止住了。随即,右颊一阵剧痛,郭芙整个人都被扇飞。黄擎苍一字一句地说:“狼心狗肺的东西!”手中的淑女剑被他折断,呛啷一声落在晕头转向的郭芙面前,随即转身离去,吓得她一哆嗦。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杀气十足地打过她。之后,她听说大舅舅外出了好一阵子,可是都没找到杨过。虽然她对杨过毁她名誉的事情仍没释怀,可也不敢多言,生怕黄擎苍又暴怒。脸上的红肿久久未退,她娘心疼,曾与大舅舅说了两句。听说大舅舅狠狠地顶了回去,气得她娘那几天动了胎气。当她去看时,却见大舅舅守在旁边,冰冷的眼神看得她直打寒颤。 安如风知道儿子大概是因为杨过的事情更加不喜欢郭芙了。只是郭芙满眼惊惶的模样让她看了实在是不忍心,若是黄药师知道这件事,郭芙也讨不了好。这个女孩子怎么就这么鲁莽呢?就算桃花岛的人习惯性护短,都不知道该从何护起。 “把你妹妹抱回去吧!”安如风不再多说,只是将郭襄递了过去。郭芙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小心地看了黄擎苍一眼。 黄擎苍直接忽视她的存在,拎过母亲这些时日帮小郭襄准备的生活用品。再怎么说,郭芙也是自己的外甥女。他也实在忍不下心来。可是一想到杨过受到的委屈,便怒气勃发,越发不待见郭大姑娘。“娘,我进去了。”他也知道父母都不喜欢郭芙,瞧到她便不想进城了。 黄药师点点头,搂过安如风,带着小儿子直接离去了。安如风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你可得小心,刀剑不长眼!” 见得父母都离开了,黄擎苍这才冷笑一声说:“刀剑确实不长眼。” 郭芙听得脑袋一缩,抱着妹妹便往城里赶去。 …… 照着镜子,镜中昏黄的影子看得总是不大清楚。不过,镜前的女子已然习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真的老了。” 听得旁边有人笑了笑,“一天照三次镜子,每次都感慨。娘,你也不累?” 安如风瞪了回去,继续幽幽地叹了口气。“白鬓如雪,容颜憔悴啊!” 黄瀚海哈哈大笑,“娘,你别说笑话了行吗?”隔三差五的就来这么一段,难怪爹都不坐旁边看书了。只有竣舅舅从来不抱怨。真是可惜,原以为竣舅舅会生个女儿让大家疼,哪里知道他也一连生了两个儿子。现在,也都十多岁了。舅母是个温柔的女子,在他们离开都昌的时候因为落难到竣舅舅家,对竣舅舅一见钟情。可惜竣舅舅总是不领情。最后舅妈留了五年,最后绝望到要离开时,竣舅舅这才醒悟。黄瀚海还记得母亲知道竣舅舅要成亲的消息时,笑得狡黠无比,自言自语地说,果然得不到才是最好的。他突然就有感觉,母亲似乎在中间动了手脚。 “臭小子,你是不是皮痒了?”安如风差点拎着小儿子的耳朵教训,怎么说什么他都要反驳一番。 “襄儿的生日快要到了,娘,你不做些准备?”黄瀚海见得母亲有些动怒了,赶紧笑嘻嘻地转移话题。 “早就准备好了。”安如风偏头梳了梳自己依旧乌黑的头发。幸好自己爱保养,这些年来,一头秀发只得几根不听话的变了颜色。而且,早被她消灭在萌芽状态中——拔了。女人,再怎么注意,岁月总还是会催人老的。 “你呢?可别说什么都没准备?” “这是自然。”黄瀚海一想到那个懂事乖巧的外甥女,脸上的笑容就掩不住。每隔一段时日,她便到桃花岛来陪陪黄药师与安如风,然后回家时,带了一堆好吃好喝好玩的。郭芙不知道有多羡慕,可黄擎苍只要一个冷冷的眼神,她便不敢吭声。 黄瀚海倒愿意跟她多说几句,只是人家郭芙实在享受不了。口舌不利也就罢了,说什么都会被挑错,常常被堵得眼泪直转。郭大姑娘素来是天之娇女,别人看在郭靖黄蓉的份上,哪个对她不是容忍礼让,可在这两个舅舅面前,简直一文不值。久而久之,郭芙见到这两个舅舅,第一想法就是开溜。 “小虏儿也带上一份,别太偏心了。”安如风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提醒一句。 黄瀚海懒懒地坐在椅子上,嗯了一声。都偏心成这样了,还不算偏心?幸好外甥的性格多像姐夫,稳重老实,没什么心眼。否则这么多年来,气都被气死了。 “你爹呢?” “在积翠亭里。” 安如风放下梳子,便出了门。直看得黄瀚海叹气,母亲这么多年来竟然都没学会挽发。 “药师!” 黄药师缓缓抬头,笑着看着妻子。已经九十高龄的他,面容却宛如四十岁的中年人般,只除了几乎全白的头发可以看出他的实际年龄。“怎么了?高兴成这样?” “我们去襄阳吧。”安如风见丈夫的短须又冒了出来,随手掏出小藏于怀中的小刀替他修理起来。她偏就是看不惯他留胡子,黄药师也无所谓,由着她去闹。 等安如风帮他刮完了胡子后,他随手帮她挽起了发髻。这么多年,两人一直做得习惯了。手脚也是极快,不过片刻功夫,两人便齐整了。 “嗯,襄儿的生辰也快到了。” 安如风浅笑,眼角也露出淡淡的纹路。就知道跟襄儿有关,他便不会反对。“我们即刻动身吧,免得小丫头急得脖子都变长了。”郭襄在桃花岛被宠的程度可是跟黄蓉未出嫁前有的比。心情不好,有人轮流哄着吃饭。想出去玩,不管是哪里,只要她说得出,全家人全部奉陪。至于武功,不管是桃花岛的还是九阴真经,只要她小嘴儿一张,全部送上门来,还配带一个好脾气的师傅,人选随她挑。 安如风与黄药师倒还正常一些,黄家兄弟紧张这个小外甥女简直到了有些病态的程度。吃饭怕噎着,喝水怕呛着,睡觉怕冷到。只要是她提的要求,几乎是无原则的同意。除了一点,不准学她姐的各项毛病。但凡有她忘了,两人也不体罚,只是一个劲儿地唠叨。念得小丫头抓狂,最后牢记为止。也幸亏是这样,郭二姑娘才没被这一家四口给带歪。 不过,黄瀚海最怨念的便是,哥哥与郭襄在一起的时间长些。小丫头跟他总是要亲一些,于是,在他16岁时,通过了父亲的考验,这便冲到了襄阳去帮姐夫的忙,顺带着照看着宝贝外甥女。安如风这次倒没阻止,令黄瀚海庆幸不已,对郭襄的喜爱更深了几分。这次小姑娘过16岁生日,他便赶紧回来叮嘱父母别忘了准备礼物。 只是,他们一家三口赶到襄阳时,发觉这里热闹得厉害。杨过竟然为了郭襄的生日准备了三件礼物。先是蒙古新野与邓州城郊的两翼先锋被杀,尸首上的左耳被割下;第二件礼物便是放烟花。不但襄阳里放,更在南阳点燃了蒙古二十万军队的粮草当烟花;第三件礼物便是抓来了霍都,将打狗棒找出来,解决了丐帮之忧。 黄药师笑眯眯地站在左边旗斗上,看着一众人一件又一件地报喜。“杨过这些年倒是越发有趣了。” 安如风看着郭襄喜笑颜开的模样,心头也是乐开了花。“那孩子素来聪明,整的花样当然有趣。”小丫头越看越可爱,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见那霍都竟然诈死想逃,黄药师嗤声弹了个石子儿过去。随即转头看向另一边也射出石子儿的旗斗,朗声大笑:“杨过,咱们一起下去吧!” “黄伯父,黄伯母,我们多年未见了。”杨过对这对夫妻向来敬重,看到安如风一脸笑意,也是心中温暖。 瞧到杨过也是鬓边花白,安如风不由也柔了几分。都老了,连这个孩子现在也是一副沉稳的模样,往日英气十足、跳脱飞扬的模样是半分也无。只是人多,还未来得及跟杨过多说,便有人想提出由他来继承丐帮。杨过随口推辞,身形一晃便走了老远。黄药师见他离开,也跟着离开。 安如风一手牵着郭襄,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过去。郭襄拿到东西谢过后就高兴冲到黄擎苍的面前分享:“大舅舅,你看!” 黄擎苍也跟着笑,“襄儿喜欢吗?”声音温柔得令郭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眼中复杂极了。 郭襄一伸手,不客气地道:“大舅舅,你的礼物呢?” 黄擎苍轻轻地点了点她吹弹可破的额头,“今天收到这么多礼物,还这么贪心?” “大舅舅的可不一样。”郭襄嘟着嘴撒娇。 “我的礼物可就普通了。”黄瀚海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俊逸的脸上装出的难过让人一看就想笑。 郭襄另一只手伸到黄瀚海面前:“小舅舅,你也别想耍赖。” 两人一笑,赶紧把自己准备的礼物都拿了过去。小公主的手都伸这么长了,再不给,她都要举酸了。 郭襄拿到礼物把玩了一会儿,突然朝远处看了看:“杨大哥不知道去了哪里?” 兄弟俩对视一眼,“想去看看?”小丫头不会是春心萌动吧,竟然这么关心杨过? “我希望他能早点跟杨大嫂可聚,上次他那套黯然消魂拳看得我好难受。”小丫头说完,突然抬头,“大舅舅,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黄擎苍瞪了又在忍不住偷听的郭芙一眼,“我们是该去尽尽力。现在襄阳大急已经稍缓,也该为杨兄做些事了。”16年了,能不能与他的妻子相聚就看这几天了。想到这里,黄擎苍又有想揍郭芙的冲动。这些年来,襄阳军事紧张。郭靖也没有心思在江湖中打听,倒是黄擎苍常有出去的机会。可惜杨过不愿常在一个地方久待,两人依旧聚少离多。虽没因郭家的事情迁怒于他,黄擎苍始终是抱了几分愧疚。回来也从不与郭靖黄蓉等人提及自己与杨过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程英微笑地说:“襄儿,这是我帮你准备的礼物,你看合意不?” 郭芙不敢再往这边看,幸好小师姑帮忙解围。回到丈夫耶律齐的身边,见他冲自己安慰地笑笑,心里才好过些。看这样子,丈夫成为丐帮帮主的事情已经定了。刚刚她还在担心大家会拥护杨过呢!幸好那个人高傲自大……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看了看黄擎苍一眼,只见他柔和的眼光一直看着郭襄和程英。心中忍不住有些泛酸,程英小师姑已经跟在大舅舅身边十多年了。近些年才感觉两人像是情投意合的模样。明明是自己最先认识大舅舅的,可他现在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摇了摇头,赶紧把这个念头抛走。 安如风站在黄蓉旁边,见她神情有些低落。不由地安慰:“蓉儿,杨过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 黄蓉先是一惊,又一怔。“我只是怕……”父亲来得突然,她没来得及打招呼。可是,就算她跟父亲说了南海神尼的事情是自己虚构的,父亲会帮自己圆谎吗? “你该相信过儿的为人。”安如风挽着黄蓉,声音里也尽是怜惜。“我听说他救了你很多次,你为什么就是对他疑心不断呢?” 黄蓉神情也有些茫然,“我也说不上来。”杨过从小就偏激,手段也厉害。自己一家对不起他的地方着实太多了,不由得就对他有些防备。她总归是不想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 “过儿不是杨康,蓉儿,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说来说去,黄蓉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若是自己知道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般的存在,怕也是会时刻提高警惕吧。可是,比起黄蓉,安如风更清楚杨过的为人。听黄擎苍说,陆无双依旧与杨过成为义兄妹,公孙绿萼没有死,仍然活在绝情谷。程英喜欢的人是黄擎苍,郭襄看惯了两个帅哥舅舅,把杨过当成了真正的大哥哥。自己虽然没有着意去改变什么,但射雕和神雕的世界总归是有些改变了。她就像是一只蝴蝶般,虽然只是尽量收敛地轻轻地扇动翅膀,但终究还是引起了些微的变化。 过得一会儿,黄药师回来,神情中有些疑惑,却又没多说什么。安如风轻笑,应该是被问到南海神尼的事情吧。杨过这次要去跳崖了,希望可以与小龙女早些相遇。 看到自己两个儿子还有程英陪着郭襄去找杨过,安如风本想上前去叮嘱他们小心金轮法王。后来一想,遇上了又如何。一个打不过,两个也打不过吗?桃花岛若教出这种窝囊废,还不如把他们回炉重炼的好。这些年来,安如风也不再钻牛角尖了。她再紧抓着不放手又如何?鸟儿总是要飞向天空,鱼儿总是要龙游大海。虽然这是个乱世,可她当初不也玩得随心所欲吗? 挽过丈夫的手,安如风笑着说,“好久没去华山了吧?我陪你走一遭如何?”又该到华山论剑的时候了。黄药师是唯一个经过三次华山论剑的五绝。这一路上,遇到了很多熟人。黄蓉、郭靖、周伯通、陆无双、武氏兄弟、泗水渔隐、一灯等人也来了。过得一会儿,杨过也带着小龙女来了。郭襄与黄家兄弟是最后赶到的。 这还是首次看到小龙女。安如风看着这个脸色略有些苍白,却是清丽绝伦的女子,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感觉黄药师的手紧了紧,转头看到丈夫眼中的轻怜蜜意,不由地大笑起来。原来,他还记得自己多年前开的那个玩笑。以为她还想再问,在他眼里谁最美!其实,答案她早就知道了。 黄蓉给新的五绝命名。郭襄拍手叫好,黄氏兄弟对视一眼,无奈点头,杨过无论是功力还是声名都能以小辈的身份坐上五绝。这是机遇问题。更何况,兄弟俩同时看了看带着淡淡笑意的父亲和一直静立旁侧的母亲。这些虚名他们从来不在乎,只要双亲喜乐安好便行。 黄药师不耐烦与众人再粘在一起,带着安如风来到华山的另一处绝壁。但觉山风呼啸,天色也暗了下来。看着谷里深幽层叠的绿色,安如风眯了眯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就这样足足过两万多个日日夜夜了? “想什么?” “想我以前的家?”安如风努力回忆,是什么样的地方呢?很高的楼,很多的汽车,很冷漠的邻里,还有,很温柔的双亲。 “然后呢?” 安如风朝着黄药师一笑,“然后在想我们最初遇到的事情。” 黄药师的眸子中都布满了笑意,“有什么想说的吗?” 偏头想了想,安如风诚实地回答:“当我知道你是黄药师的时候,就在提醒自己,不要喜欢你,学好你的本领,然后离你远远的。” 也不问她当初怎么会这样想,黄药师继续问:“最后呢?” 安如风抬手轻触丈夫的白发,“现在觉得,其实能遇到你很好;能爱上你,也很好。”一缕阳光从乌云中间射了出来。方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霾一扫而空,刹时,天地间一片晴朗。 黄药师将妻子抱在怀中,任风吹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我也是。” 安如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己以前没说错,对黄药师来说,表个白确实会死!不过,她偏偏觉得甜蜜。这么多年了,她依旧觉得窝心。 另一边的黄瀚海打了个冷颤。母亲最关心的便是他们兄弟俩的亲事。之前有哥哥顶着,现在,他瞧了瞧一直跟在黄擎苍身边的程英,心中哀叹,师姐已经与哥哥在一起了。下一个倒霉的该是自己了吧。不行,他得想些办法才行。别跟竣舅舅与哥哥一样,被母亲逼得上蹿下跳。突得一笑,其实现在也差不多是这般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鸟!!!└(o)┘~~~~所以我改成了神雕番。。。总算是没超过20章,太幸福了!!! 本文件由()提供下载。本文件内容搜索整理自网络,版权归著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