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舞流年2》 韶华舞流年2第1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逐渐长大,眼下已过父皇的肩处,身形上略有逊色,却仍有发展的余地,他也并不着急,而眼前,他的父皇,分明已过而立之年,比起前些年,却似没有多大的变化,在他眼中,仍是慵懒的魅惑之姿,情动时候微蹙的眉,含着欲望的深邃眼眸,还有唇边总是透着些残忍的浅笑弧度,无一不在挑着他的心神。 “先从这里开始……”随着祁溟月一声低语,他的唇贴上了眼前的,射才探了进去,便迎来了霸道至极的回应,两人一番纠缠,待祁溟月退开了身,都已有些气息急促。 舔着唇,祁诩天含笑的眼中添了几分邪气,“溟儿只是这般,可无法满足父皇呐,”回应他的是祁溟月挑起的眉,含着挑衅,在半敞的衣襟下轻咬了一口,却并不继续,而是转身落了座,语声低沉悠然,“父皇不必担心,到时,溟月定不会让你失望便是了。” 挑起的眉眼带着几分轻佻的暧昧,如今的溟儿,言语举止之间已寻不到少年的纤弱,而今在这番话里更是透着若有若无的诱惑与全然的自信,叫他忍不住轻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俯身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想要父皇,可不是如此容易之事,父皇可等着,看溟儿何时能够如愿。” 对于溟儿的这番话,他并不排斥,从未有过下方的经验,在溟儿之前也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若是溟儿,倒也并不勉强,溟儿已长大,身为男子,自然也不会甘于长久的处于下方,想要拥抱钟情之人,也是理所当然。 若非是他,恐怕溟儿也不会甘于如此,想到当年,若他不曾发现溟儿的特别,今日会是如何,还真是难料之事,“幸而父皇一早便守在溟儿的身边,将溟儿牢牢看住,不然,溟儿说不定已有了自己的太子妃也未可知,又或者是其他男人。”在祁溟月身边落了座,祁诩天说着,想起殿上的冯秋蓉,便皱起了眉。 “何必假设,溟月已在父皇身边,即便当年父皇不曾一早发现,以父皇之能,终究仍是会觉出我的不同,何况除了父皇,这世上恐怕也不会有他人能让我看在眼里,若父皇未注意我,便会是溟月来索要父皇,结果仍是一样。” “父皇怎会错过溟儿,已过之事自然也不必再言,令我不快的是那一心想得到溟儿的冯秋蓉,未曾取她性命,似乎有些便宜了她。”思及殿上冯秋蓉所叙述与溟儿的种种,溟儿是如何温柔相待,如何和悦轻言,祁诩天忽然一侧首,紧紧注视着祁溟月问道:“天音制人,使人生出幻觉,那所见所感可觉真实?” “自然,虽是梦境,却也真实,若非如此,又如何能迷惑人心,”因那突然的问话而感疑惑,祁溟月不明白为何会由此一问,“不知父皇问这做什么?”此事分明已经过去。 “那便是说,在冯秋蓉感知之中,溟儿确实曾对她百般温柔,也确实让 她触了你的身子了?”眼眸倏然微微阖起,祁诩天扬着唇,抚着祁溟月的发,神情淡淡,“看来,责杖二十时太过轻了些,应该杖二百才对。” 轻描淡写的话语间,二十与二百的差别,使得祁溟月明白了父皇已对冯秋蓉怀了杀意,竟是要生生的让她受杖刑而死,而究其原因,只是为了那梦中场景而已,“所谓春梦了无痕,那也只是梦境一场,又能记得几分,何况君无戏言,父皇已下了责罚,便不能再杀她。” “明着自然是不能,但世上能致人于死的方法多的是,”眼眸中依旧含着笑,祁诩天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一场春梦,也是需付出些代价的。”虽然并不是真,但冯秋蓉对溟儿下了催|情之药,若非溟儿早有察觉,便真会如了她的意也说不定,虽以天音解决了此事,也让大臣们不再执着于立太子妃之事,可她在梦中与溟儿的一切,却让他想到便后悔了先前不曾下令杀了她。 “父皇随意吧,要下手,也过了这三日再说,”对于心怀叵测的女子,他从不会怜惜,“只是这一回如此顺利,还有一人也颇有些作用,近日来却没有别的动静。” “溟儿指的可是沁羽?” “不错,”随意往身后倒去,靠在了祁诩天怀中,祁溟月悠然的神情间多了些兴味,“他来苍赫,是奉了洛绯嫣之命,不是为了联姻,便是为了让溟月立妃,总之是要在我与父皇之间插上一人才是,但他看来却并不怎么尽心,只是有意挑了冯秋蓉行事,而后再无别的动作。” “且随他去,看他还想如何,等久了,自然会显露真意,无需溟儿担心,总之父皇是绝不容他人在你我之间挑惹事端的。”环住了他倚靠在胸前的身子,一手的指尖搁在了祁溟月的颈边,轻轻的抚弄着。 祁溟月低应了一声,嗅着淡淡冷香,靠着祁诩天坐在椅上,阖起了眼,忽然又想起了一事,“记得柊离是在前些天启程回宫,想必这几日便会到了吧。” “这事得问刘易。”溟儿的发丝垂在颈边,以他此时的角度,恰好能瞧见发丝的掩映之下,白皙的耳廓还有颈后,点点殷红之色若隐若现,想起昨夜溟儿在他身下的模样,祁诩天的回答便有些心不在焉,拨开了长发,在眼前透着诱惑弧度的脖颈上又覆上了几个吻。 “柊离可是父皇的亲皇儿,”带着些轻嘲说了这句话,颈后的微痒便让祁溟月睁开眼来,略微侧首轻瞥了一眼,“父皇还没吻够?若不是散发,这些痕迹便要被人瞧见了。”上殿之前本要束发戴冠,等红袖结结巴巴的同他说了,才知束起了发,颈上全是父皇留下的痕迹。 “溟儿才是最亲的一个,别的那些,原本只是游戏的棋子罢了,”有了溟儿,他也失了耍弄旁人的兴致,他对溟儿之外的皇子都不感兴趣,这才让那几名皇子平安无事的过到现在,唇不断的落在白皙的颈上,看着溟儿身上布满了他留下的印记,颇为满意的扬起了唇,“溟儿的身子,父皇总也尝不够怎么办。” “不知父皇说的是哪一种尝?溟月记得,这身上的每一处父皇可都尝过了,尤其是昨晚的那种,非常的彻底……”思及昨夜,父皇吻遍了他身上的每一处,百般的挑弄,勾起了他所有的欲念,而后又眼见着那双薄唇覆上了自己的欲望,看着他身下的火热在父皇口中,还有父皇当时无比幽暗邪魅的眼眸,便是此时稍加回想,都让他身下瞬间便硬挺了起来。 “溟儿想到了什么,恩?身子这么热,连这里都……”祁诩天一手往祁溟月的身下滑去,触到掌下的灼热,发出了几声低低的轻笑,薄唇覆到了他的耳边,“是不是想起父皇是如何尝你的身子的?以为昨晚已累着了溟儿,原来是父皇低估了溟儿的厉害,这里……仍是精神的很呐。” 将覆于身下的手掌更往那灼热之处贴去,祁溟月侧首,“只是想起了父皇为溟月所做的,便成这样了,也全是父皇惹的,在我眼中,父皇也是美味的很,这双唇更是诱人至极,尤其是在昨夜。” 抬首触来的指尖探入了他的口中,祁诩天听见祁溟月充满暗示之意的话语,了然的含住了那修长的指,昨夜将溟儿之物纳入口中之时,他便发觉溟儿望着他的眼神分外火热,看来确是非常喜欢了。脸上写满了邪肆情se的神情,祁诩天注视着侧首望来的祁溟月,含着那修长的手指,轻轻舔弄,将它一点点吮入了口中,舌尖又在指根之处缓缓划过,只觉覆于溟儿身下的手中,所触之物更为灼热坚挺起来。 祁溟月与那双深邃幽暗的鹰眸对视着,身下已是无比的烫热,父皇的手却只是在那若有若无的撩拨,只能让他欲念更盛,瞧见那双眼眸内邪气的笑意,哪里还会不知那是父皇有意而为,眼见那双薄唇将他的手指一点点含入,缠绕在指上的舌湿润而又温暖,让他再也耐不住。 “是父皇挑惹在先,便该由父皇负责吧。”口中这么说着,他一点点将手指由那湿软的触感中抽了出来,由座椅内站起了身,“父皇打算怎么办?” “溟儿要符合怎么办?”抬头注视着站在身前的祁溟月,祁诩天伸手挑起了他的衣摆,手指往帛裤之下已分外明显的凸起触了过去,觉出那火热的颤动,低笑一声,解开了祁溟月的衣带,将那灼热握到了掌中,“不如这么办可好?”随着落下的话音,祁溟月顿觉身下的火热陷入了一片温暖的湿润。 缓慢而分外情se的舔吮让祁溟月望着那双薄唇只想更深的进入,才要有所动作,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了熟悉的毫无起伏的语声。 “陛下,六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求见。” 虽说被刘易打断也不是一回两回,可平时只是轻吻之类,眼下却正是他情欲难解之时,祁溟月皱起了眉,此时有些后悔,不该未在先前吩咐了不要让人打扰。 吐出了口子之物,瞧着溟儿此刻难耐的模样,祁诩天继续将那灼热放于手中安抚着,扬声对外面说道:“不见。” 门外,刘易听了这话,对着两名皇子摇了摇头,“两位殿下请回吧。”听陛下回答的如此简洁果断,他自然知道这一回通报的不是时候,也是两位殿下来的时机不对。 “父皇许久不曾召见我们了,我们只是听人说今日殿上出了事,父皇和皇兄大怒,这才来问安,刘总管可知父皇为何不见?”祁尧宇站在刘易面前,问的理直气壮。 “是父皇又再议事,还是仍正在生气,才会不想见我们?”一边的祁子毓也对着刘易一脸疑惑。 刘易仍是面无表情的,想了想里头的两人,对着两位皇子一脸严肃的答了,“陛下与太子殿下正在议事。”此处是御书房,在里面,自然是议事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问安 御书房内,祁溟月皱着眉,被打断之事让他欲望难解,听见了门外的问答之声,便更是让他皱眉不止,“父皇果真不见?小六小七可许久未见过你了。” “溟儿何时开始关心他人了,父皇一心待你,你却如此的不专心,”将手中的硬挺的火热套弄了几下,听见祁溟月微喘一声,祁诩天这才挑眉朝他望去。 见到那带着些不满,又有着几分邪气的眼,祁溟月站在他身前,忍着欲望的脸上嘴角微撇,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笑,“除了父皇我岂会关心他人,只是门外那两个不愿离去,还在吵闹不休,父皇不觉得烦吗?” “溟儿想要如何?难道还愿意停下?”抚弄着那愈加灼热的坚挺,祁诩天幽暗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将那灼热再度纳入了口中,却只是舌尖一勾便又取了出来,“看溟儿可能忍得住,父皇是不大介意的,只是枉费了我对溟儿一番心意,有些可惜了呢。”口中说的颇为遗憾,脸上却是暧昧轻佻的神情,继续揉弄着手中的火热,眼见着溟儿被他惹的越来越难耐,眼中已全是欲望之色,祁诩天发出了几声沉沉的低笑。 见到祁诩天眼中的笑意,祁溟月忽然扬声往外喊了一句,“刘总管,让他们在外候着,不许吵闹。”随着门外安静下来,祁溟月也勾起了唇,“溟儿怎会辜负了父皇的心意,这会儿安静了,自然是继续。” 一挺身,他腹下勃然的欲望已进入了温暖湿润之中,祁诩天见他因快感而仰头发出了一声低叹,幽暗狭长的鹰眸内便又添了些温柔之色。 在溟儿之前,即使是情事之时他也不容那些后宫在身上留下痕迹,溟儿却是不同,除了想占有溟儿的一切,也还想看溟儿因自己而失去冷静的模样,对一切都不在意的溟儿,面对他之时所展露的,那因欲望而煎熬的神情分外的诱人,是任何人都不曾见过的,也足以牵动任何一人心神的魅惑之姿。 将他的欲望含着口中,祁诩天一手在根部抚弄着,另一手却移到了祁溟月的身后,在那臀瓣之上带着几分挑逗,轻轻按压起来,随着指尖刺入了他所熟悉的那处甬道,他唇舌的动作也未缓下,耳边听到一身压抑着的低吟之后,在他口中抽动的欲望顿时胀大,眼神一暗,他双手所施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父皇!”祁溟月注视着那双含着温柔邪情的眼眸,低吼了一声,终于无法忍耐,随着满含情欲的低哑喊声。他深深进入了那温暖湿润的口中,身下的欲望不住颤动着爆发而出。 喘息着,他缓缓退开了身,眼前,只见父皇狭长的眼中全是邪魅之色,咽下了口中他所释放的白浊,溢出了那一些也被轻轻的舔去,而那双灼灼的眼眸,始终注视着他,薄唇扬起了一丝浅笑,“溟儿的味道啊……”低沉的语声,暧昧至极,也充满了情se之意,叫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喃喃低语,“总说溟月勾人,分明父皇才是妖孽。” 低喃的语声落在祁诩天耳中,引得他一阵低笑,“父皇若是妖孽,也只会勾引溟儿一人罢了。”瞧了他一眼,祁诩天随手取来一方帕子,祁溟月接过,先将祁诩天唇边的痕迹抹去了,才开始将身下的痕迹打理干净。 理好了衣衫,在祁诩天身旁坐下,祁溟月伸手触到他腿间,“可要溟月替父皇解决一下?” “溟儿若是心疼父皇,不如待下次一起回报了便是,这回且算了吧,门外还有碍事的等着,父皇不急,也怕累着我的溟儿。”经过昨夜,而今他的欲念虽起,却还可控制,溟儿的身子正是年轻,情欲难控,替他纾解了,若再要他再替自己做些什么,万一真挑起了他的念,恐怕便不会只是在溟儿口中就能解决了。 在祁诩天唇边轻吻一下,祁溟月抚过那片浅麦之色,先前父皇的衣襟被他解开,此时那坦露的胸膛仍在他眼前透着诱惑的蜜色光晕,忍不住又落下几个吻,他这才将那玄色绣金的衣袍仔细的掩上,扣好了盘龙扣。 “溟儿真是体贴,”抬起祁溟月的脸,祁诩天一边低语着吻上了他的唇,“但需得记得,只可对父皇如此,你那些皇弟,看来都对溟儿倾慕的很,这会儿侯在外头,也全是因为你的事,溟儿可不许对他们太亲近了。” “他们只是皇弟罢了,父皇想得太多了吧。”竟对自己的亲皇儿都如此介意,但是对着祁诩天这番带着些警告的话语,他却忍不住唇角微扬,父皇的独占欲和帝王式的霸道,他倒也早已习惯了。 “只是皇弟?兄弟之间便无事了吗?溟儿不也是皇子的身份,父皇对溟儿犹是如此放不开,若是再有几个皇弟倾慕于你,也并不奇怪。”在他眼中,溟儿的耀眼是常人无法忽视的,他也早就发现了,自那几个皇子幼时起,请安之时便总是会偷偷打量着在他身旁的溟儿,不论是好奇崇拜,还是倾心思慕,他都容不得他人如此瞧着他的溟儿,即便那些也是他的皇子。 “世上可没几人能如父皇一般不顾伦常和血脉,即使他们确实如此想,恐怕也没如此的胆量,何况溟月眼中只有父皇一人,除了身上的血脉与他们相同,看在这点上溟月会对他们和悦一些,旁的也不会再多了。” 说出这番话,祁溟月一抬首,扬声朝外说了一句,“让他们进来吧。” 门外,安安静静等候着的祁子子毓和祁尧宇终于听见里头传来的话,顿时露出了喜色,先前若不是听见皇兄所言,他们也不会这么安静的再这里候到现在。 刘易为他们打开了门,眼见着两位皇子踏入御书房,想起还有一事未有禀报,便也一同踏了进去。 祁子毓和祁尧宇小心翼翼的进了御书房,这里他们已许久未进来过了,许多年前,他们的每日的请安便被父皇免了,虽不知道是为着什么,倒让他们省了心,只可惜省了问安之后,皇兄的面也再难见着几回,这次听说为了太子妃之事,闹出了些麻烦,惹怒了父皇和皇兄,他们这才想着可以来问问安。 “叩见父皇,皇兄。”许久未见,座上那玄色的身影似乎分毫未变,仍是一样的令人畏惧,两人望着他们的父皇,沉下许久的敬畏有再度浮上心头,另一旁,他们的皇兄正瞧着他们,也仍是年前大宴之上见过的模样,神情淡淡,却仍使人不自觉的陷入那若有若无的温柔眸色之中。 “嗯。”祁诩天扫了他们一眼,一手往后搂在了祁溟月的腰间,口中淡淡的应了一声。他不曾发话,底下跪着的祁子毓和祁尧宇也不敢起身,只觉御书房的气氛有些迫人的难捱。 久久之后,才听见另一句话音不疾不徐的再殿内响起,“两位皇弟都起来吧。” 舒缓的语声中并未有见到手足的欣喜,仍是平和的不见起伏,但对于跪着的祁子毓祁尧宇而言,却如仙音一般,忙不迭的都站起身来,他们都知道,只要是皇兄说的,父皇多半也不会不允。 果然,待他们起了身,座上之人也未说什么,祁尧宇偷偷觑了一眼他们的父皇,又往他身旁的皇兄望去,却忽然察觉到一道眼神,只是轻瞥,分明是随意扫来的一眼,却不知为何让他觉得 一阵威胁压迫的恐惧,是父皇,父皇为何这么瞧他? “儿臣……儿臣来给父皇请安,还有看望皇兄,听所今日朝上出了事……”自小对这位不易亲近的父皇有几分畏惧,原本的思慕之情全被那畏惧给盖了过去,倒是对二皇兄始终觉得亲近,祁尧宇说到这里,便朝着祁溟月望了过去。 “皇兄没事吧?”一旁的祁子毓心思简单,直直盯着上头坐在祁诩天身边的祁溟月,眼里全是担心。 祁溟月点了点头,“多谢两位皇弟关心,不算大事。”小六小七一般大的年纪,也只是十二岁罢了,与当年他的十二岁相较起来,仍是孩子似的性子,虽在帝王之家,比起寻常人家的更早熟了些,却也不至于对他生出什么异常之念来,父皇却连他们都要介意,往一旁的祁诩天瞧去一眼,祁溟月眼中写着的全是取笑之色。 祁诩天见了他眼中的神色,只是扬了扬唇,搁在他腰间的手却又紧了一些,眼眸半敛着,取起了桌案上的奏折,漫不经心的问道“还有何事?”言下已是有些不耐烦了。 祁尧宇想了又想,似乎还真是没有别的事了,可父皇这般冷淡,皇兄也未对他多言几句,实在有些不甘,便绞尽脑汁的想了一想,忽然忆起一事来,让他霎时兴奋不已,“还有一事,父皇,儿臣想起,皇兄以前曾答应过要教儿臣习武,”虽然那是儿时之言,抬首往祁溟月望去的眼中却熠熠闪光,全是期盼之色,“皇兄可还记得?” 祁溟月略一回想,似乎确有此事,“记得,多年之前,曾在武场之内答允过,那时小五也在。”当时在的,还有大皇子祁慕晟,这么些年,他在坍州并未生事,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溟儿答应过?”在他身边,祁诩天皱了皱眉,见祁溟月确定的点头,又侧首对着祁尧宇说道:“朕记得,小七这些年已是拜了武师的。” 这句并非问话,语声也是平平,但祁尧宇听那话中之意,觉出父皇似乎有些不快,而显然他已拜了师,也没理由要皇兄再教他习武。 “但皇兄……分明是答应了的……”祁子毓在一边,眼见无望,有些着急,若皇兄能教小七习武,他自然也能跟在一边瞧上几眼,当年武场之内,皇兄的厉害他可是见识过的,加上能与这位皇兄多相处些时候,也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祁溟月确定自己是答应过此事,但知晓父皇对此定会不悦,一时间也有些难以决定,沉吟了一会儿,取了个折中之法,“既然溟月曾答应过,便需践了当日所言,只是小七已有武师,也习了武艺,我也不便再多言,得空之时便去你那里瞧瞧你的进展,若有不足,再言其他吧。” 祁尧宇听了连忙点头不止,祁子毓也是高兴,虽与小七自小斗气长大,感情却如亲兄弟一般,此时他得了皇兄这话,让他也很是期待。 “溟儿可是忘了先前父皇所言?”祁诩天揽着他的腰,凑近了几分,语声虽轻,落在祁溟月耳中,却分外清晰,想起先前父皇要他莫与其他皇子太亲近,不禁挑起了眉,“溟月不会食言,父皇也不必多心。” 但愿是他多心才好,祁诩天瞧了一眼正专注着望着他们的祁尧宇,沉声说道:“行了,若无他事,便回了吧。” 这回已没有其他理由可言了,祁尧宇和祁子毓只得行礼退下,两位皇子出了御书房,刘易却走上了几步,“陛下,五殿下已在回宫的途中,距离晔耀城已不远,明日便至。” “五皇弟回来了,倒也快。”小五离宫已有一载,不知在外如何,他自小的性子便是温文,厌武喜文,十五离宫,也未多说什么,祁溟月想起这位皇弟,便记起他对自己告别时的笑脸,竟是有几分欣然的模样。 “回来便回来吧,叫他明日来请安便是了。”放在祁溟月腰间的手不曾放下,祁诩天听了刘易的话,只是从奏折上抬了抬眼,便又漫不经心的翻起奏折来。 ☆☆☆☆☆☆☆ 第一百三十章警告 自早朝之上发生了冯秋蓉的事件之后,立太子妃之事便成了宫里那些个大臣们的忌讳,为官的不敢再言,底下的人却传的沸沸扬扬,陛下与太子殿下震怒,冯大人丢了官职,冯家小姐挨了二十杖,三日内若不死便投入地宫关押,连带的,选妃之事也暂时放在了一边,先前住在韶华殿的那些都要迁出,一时间倒是忙坏了下面侍候的。 才是三日中的第一日,便已有不少官家小姐吩咐了整理行装,本以为可以久住或盼着久住的,衣裙饰物都备了不少,这会儿却得一一收拾了,叫底下帮忙的侍女们忙的团团转。 处处楼阁内都可见跑前跑后为主子收拾的下人,但有一处,却门扉紧闭,由院内通往门前的台阶上不见一个人影,像是已人去楼空,但时不时由里面传来的歌乐之声却分明告诉了他人,里头不止有人,更是无比的悠然清闲。 祁溟月站在门前,听着那飘忽的吟唱声和若有若无的铃音轻响,正要举步往前,歌声却忽然停了,开启的门前已站着一身锦衣赤着双足的沁羽。 “太子殿下可是来探望沁羽的?”站在门边的身影半倚着身,上扬的眉眼透着些笑意。 “溟月是来道谢的。”祁溟月站在原处,远远注视着那双含笑的眼,不等对方问为何而谢,便慢悠悠的继续说道:“若非沁羽相助,选妃之事恐怕还得闹上一阵,而今一起解决了,倒也清静。” 沁羽似乎有些意外,“我何时相帮太子解决此事?为何沁羽自己不知。” “冯秋蓉这么快便有了动作,都是沁羽之功,”语声中带着些嘲讽,祁溟月想起了当时沁羽和冯秋蓉的对话,“你有意与她争执,要的绝不是引起溟月的注意。”沁羽的本意,想必就是要他早日立妃,或者说,那是洛绯嫣想要的结果。 “果真,已被太子殿下瞧出来的,”沁羽敛下的眼中的意外,再抬眼时,已是原先那略显冷淡的神情,“沁羽本是期望她能得到太子妃之位的,可惜那女子不甚所用,虽有野心,却仍是不够聪明。”并未显得不安,仿佛所说的事同他没有任何关系,将原本的打算一一说来,倒是显得有些遗憾的模样。 “在溟月看来,结果如何,你似乎并不特别关心,又何必露出那般可惜的模样。”对着沁羽面露遗憾的神情挑起了眉,祁溟月话中仍是有着嘲弄之意,令他疑惑的是,洛绯嫣遣来的绝不会是泛泛之辈,但沁羽所为却像是无意于此,除了挑衅于冯秋蓉,再无其他。 “早知太子殿下的不凡,对此事也并不抱多大期望,只是这么快便瞧见了结果,才让沁羽有些失望罢了,但太子殿下确实该感谢我才是,若非我此举,你又如何能摆脱这些官宦小姐。” 他挑衅冯秋蓉之时便觉出了这位苍赫太子的配合,从他的听闻得来,这位太子绝不是可随意期满之人,他让他料到,这一回的结果怕是不会太过如意,只是没想到会这般的迅速,不知该说是他高估了那女子的能耐,还是低估了苍赫的太子。 “你的女皇陛下若是知道沁羽到了苍赫,却是帮了溟月的忙,不知会作何想,沁羽如此干脆的承认此事,也不担心溟月会寻你麻烦?”对着沁羽,祁溟月身情淡淡,眼中却透出了些许冷意。 “沁羽答应了女皇陛下,前来苍赫,为的便是太子殿下的大婚之事,虽不知为何会对他国太子如此在意,但沁羽来了,面上求的是两国联姻,暗中所奉之令,却是促使太子殿下早日立妃,联姻过程如何,女皇陛下不会过问,哟啊沁羽随机应变即可。” 既然已至此时,想必苍赫帝和眼前的这位太子也早料到了他所为何来,便也不必再隐瞒下去,倚在门框之上,沁羽侧首,望着听了他所言,却仍是神色未动的祁溟月,本就挑起的眉眼又上扬了几分,继续说道:“但女皇陛下确实曾言明,若是太子殿下瞧得上我,便让我留在苍赫,当个男妃也是不错,当然对此沁羽不会请求,一切顺其自然,若是太子果真要为此事治我之罪,沁羽认也无妨。” 自始至终,这莲彤而来的沁羽都是这般对任何事都无所谓的模样,果真一切都顺其自然,除了有意挑衅冯秋蓉之外,还真未有过他举,听出他此话确是真意,祁溟月不禁略感有趣,退下了眼中的冷意,摇了摇头,“沁羽所为合了溟月的心意,解决了一个麻烦,治罪自然是不必,但沁羽此行的任务……联姻之事大臣们都甚为反对,父皇与我也无意此事,想要溟月立妃也并不是容易之事,看来,沁羽此行怕是白来了。” “沁羽从不强求,世间之事本应顺应自然,女皇陛下要我来,我便来了,能不能成事,自有天意,沁羽也绝不是自以为是之人,能做的该做的都已做了,其他于我无干,若再有机会,我自会抓住,若是没有也不会强求,太子殿下不必太过妨我,待沁羽想走之时,自然会离开,而今,我可还未放弃呢。” 说着这番话时,他抬头望着天色,不知瞧见了什么,口中低低的哼唱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了曲,又对着祁溟月说道:“此处我已住的惯了,太子殿下下令要所有人迁出,不知沁羽迁至何处?使臣驿馆吗?” 对沁羽,似乎还是放在眼前安全些,祁溟月略一思索,“既然是惯了,便仍住在此处吧,以使臣的身份。”韶华殿离炫天殿并不太远,命人看住沁羽的举动也方便。 “多谢太子殿下。”沁羽这才站直了身,依足了礼数道谢。 “我希望使臣在苍赫过的安好,切莫再多些多余的事。”这一回合了他的心意,将计就计,顺便让那些大臣们安分了不少,对沁羽他也并不打算如何,若再有下回……眼中带着笑意,祁溟月对着身前之人,极为缓慢的开了口,“使臣好自为之,溟月可不想见你同以前那几名使臣一样呐。” 当年,有几位使臣在苍赫丢了舌头,还都是面容姣好身段妖娆的美人,苍赫帝未曾怜惜,为着当时才六岁的二皇子祁溟月的一言,便命人当场割去了几人的舌头,对莲彤之人而言,失去了舌头简直如女子被毁了容貌一般,而后女皇陛下便甚少再遣人来苍赫了。 对这段往事,沁羽自然不会不知,“多谢太子殿下,沁羽自会小心。”再过些时日,若还是没有可为的机会,不如便回去莲彤吧,女皇陛下那说风便是雨的性子,遇上苍赫的着两位,也无可奈何了。 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祁溟月转身离去,今日他得了空,本是打算去小七那里瞧瞧,想起沁羽之事未了才过来一探,这边事了,他便出了韶华殿,想起昨日父皇对小六小七的态度,不由叹笑着摇了摇头,一路往小七所居之处行去。 此时的祁尧宇和祁子毓正在一处空地上相对而立,各自手中都握着一把长剑,凝神对视了许久,祁子毓才要踏步往前击去,祁尧宇却忽然撤了剑,害得他连忙收了势,一阵踉跄之后才站稳了身。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了要练剑,等二皇兄来了不会丢脸嘛,这会儿怎么把剑给收起来了?”祁子毓不明所以,脸上气鼓鼓的有些抱怨。 祁尧宇挠了挠头,又叹了口气,“我才想起来,昨日对父皇和二皇兄说的话,哪里是二皇兄答应了我,分明是二皇兄帮我圆谎才是。”昨日从御书房出来,先是高兴了一阵,后来才朦朦胧胧的记起这句答应是怎么来的。 被他这么一提,祁子毓也使劲回忆起来,“对啦,好像是你说同二皇兄交情好,二皇兄愿意教你习武。”对儿时在武场的所见所闻,至今都让他难以忘记,那时候二皇兄便已是他们兄弟最羡慕最钦佩的人了。 “若是二皇兄想清楚了原委,不来了可怎么办?”祁尧宇有些丧气的在一边坐了下来,仔细想来,那时候二皇兄的答允是可以不作数的。 “二皇兄已答应了,怎么会不来,过几天我可天天来你这里候着,二皇兄一定会来的。” “如果父皇不让二皇兄来呢?那时候再御书房里,你可见了,父皇像是有些不高兴。”祁尧宇回想起昨日,总觉得有些古怪,“六皇兄,昨日御书房,父皇瞧我的眼神有些怕人,你呢,有没有觉得?” “大家都说父皇不好亲近,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不光是我们,那些大臣们见了父皇也一样的害怕,”祁子毓也坐了下来,摇头晃脑的说着,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除了二皇兄。” 二皇兄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自小开始便是了,小时候他们嫉妒过羡慕过,也盼着父皇能亲近自己,可后来时间久了,知晓了父皇的厉害,便开始畏惧起来了,倒是二皇兄,能有这么一个皇兄,是他们的骄傲,只可惜,一年间也见不着几次面。 “父皇是不是不喜欢我们见二皇兄?”祁尧宇垂着头沉默了半天,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幼时起他便有种感觉,父皇对二皇兄的喜爱超过了任何一名皇子,甚至往后即使再有别的皇子降生,也绝不会让父皇有兴趣瞧上半眼。 “七皇弟为什么会这么问,父皇从来没有说不让我们见二皇兄啊。”祁子毓觉得奇怪,也从来没想过,为何他们总是见不着二皇兄的面。 “还有,二皇兄对我们的态度,总是和对着父皇不大一样。”祁尧宇想着在御书房见到的二皇兄,侧首与父皇低语之时,那神情眼神,是从不会对着他们显露的模样,说不上来是何种感觉,总之是大大的不一样的。 “二皇兄对我们很好啊。”不明白他这七皇弟在想些什么,虽然年纪差不多,但他祁子毓排行第六,总是比他大上那么一点,作为兄长,他打算好好开导开导他这皇弟,“皇兄告诉你啊,我们身为皇弟的,自然是不能喝父皇相比,二皇兄对着父皇的态度当然会不一样,明白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种不一样,二皇兄从来没对我们那样笑过。”祁尧宇低语着,回忆这些年来,见到父皇和二皇兄一同出现,两人的神情,虽然二皇兄对着他们也总是含着笑的模样,可他总觉得那笑容比不上二皇兄面对着父皇之时的,同是血脉相连,为何对着他,二皇兄从不会那么笑呢? “父皇喜欢二皇兄,二皇兄得了父皇的偏爱,当然对他笑起来就不一样了。”祁子毓想了一想,终于又挤出一个可以让他这七皇弟闭嘴的理由。 “我也喜欢二皇兄,二皇兄怎么不对我那样笑?”祁尧宇振振有词的把他这句话给驳了回去,突然觉得有些不甘心,站起了身,口中说了一句,“二皇兄也是偏心,只对父皇好,我们可是他的皇弟!” “谁敢说二皇兄的坏话!你们两胆子不小,竟敢在这说二皇兄的不是,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们!” 不知何时站在院中的身影,不顾脚下拖曳的裙摆,快步往两人走了过去。 “皇姐!”见到是她,祁子毓和祁尧宇连忙要往后躲,却被一边一个的扯住了耳朵。 “你,就是你,刚才我可听见了,你说二皇兄的坏话!” 凝露瞪着眼,使劲在祁尧宇耳上拧了一下,昨天起就听见她这七皇弟四处炫耀着二皇兄要指点他的武技,她这才来了七皇弟的住处,却不料一进来便听到这么一番话。 “皇姐饶了我吧,那可都是七皇弟说的,和我无关啊!”耳朵被拧的生疼,祁子毓连忙求饶。 “你们说谁的不是都行,就是不许说二皇兄!”放开了祁子毓和祁尧宇,凝露愤愤的跺了跺脚,她最听不得的便是有人在背后议论二皇兄的事,为了议论选太子妃的事,底下的侍女被她教训过不少回。 二皇兄生得俊,又待人那么好,自小便是她最最喜欢的人,在她眼里,二皇兄是完美无缺的存在,谁也配不上,也谁都不能说他的不是!二皇兄爱怎么便是怎么,哪里轮得到别人来议论。 ☆☆☆☆☆☆☆ 第一百三十一章手足 凝露满脸不快的瞪着她身前的两位皇弟,对他们先前的话很是不满。 “我没有,没有说二皇兄的不是,就是……”祁尧宇捂着耳朵,皱着眉,犹豫了半天,才低低说了一句,“难道皇姐没发现?二皇兄对我们有些生疏,他只对父皇最亲近。” 儿时原本是渴望父皇疼爱的,而后便有些嫉妒那位最得宠的皇兄,可一旦真见了这位二皇兄,那些嫉妒忽然都没了,那样耀眼的二皇兄,对着他们微笑的模样,他至今未忘。 “二皇兄时时伴在父皇身边,自然是与父皇最亲近了,难道还是和你最亲近不成?等再过些年,二皇兄有了太子妃和自己的子嗣,便是对他们最亲近,哪里轮得到你。”凝露一脸严肃的摆出了皇姐的架势,可越说到后来,一双柳眉便蹙得越紧,她实在想象不出,这世上还有谁能配得上太子妃之位,二皇兄一旦结了亲,好像便是被别人抢走了似的,心里头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二皇兄对谁都一样,都那么好,你们难过些什么?”祁子毓不明所以,虽说二皇兄同他们走的不近,但身为他的皇弟,他已是很知足了,有这么出色的皇兄,实在是大大的骄傲。 “二皇兄对谁都好,便是对谁都不曾特别,你这都不懂,笨!”祁尧宇瞧了祁子毓一眼,有些无奈他的后知后觉,然后对着凝露问道:“皇姐觉得如果父皇不喜欢二皇兄了,二皇兄会不会多些时间来看我们?” “二皇兄那么好,父皇怎会不喜欢他?自我记事以来,还没见过父皇对二皇兄有过一丝不满,连生气都未有过,七皇弟不必想了,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凝露说的无比坚决,祁子毓却在一边说道,“那是因为二皇兄从未惹怒过父皇,不管什么事交给二皇兄,都能处理的好好的,我可听大臣们私下在说,二皇兄帮父皇处理政务,从来没出过岔子呢。” “那是当然!二皇兄做什么都是最厉害的!”凝露先前的愤然早就不见了,圆亮的大眼笑成了弯月一般,没有父皇的宠爱无妨,她可有一位这般厉害的皇兄呢。 祁尧宇不知在想些什么,听着两人的低垂着头,未曾言语,落下的视线之中却瞧见一抹透着金芒的月白,连忙抬了眼,只见不远处正缓缓走近之人,步履从容,微扬的唇边带着些若有若无的浅笑,神情有些随意,分明是悠然的模样,却让人由那从容的姿态中觉出几分不可轻忽的气势,眼里的温柔之色依然,举手投足都是那般让人移不开眼来,不是他盼着的二皇兄又是谁。 “臣弟叩见二皇兄。”急急忙忙的走上前去,祁尧宇一脸欣喜的跪下身来,盼着二皇兄能来,却没想到竟会来的这么快,让他又是惊又是喜。 “二皇兄!”凝露和祁子毓也走到他身前,一一行礼,祁溟月点了点头,“都起来吧,此处是七皇弟的住处,不必拘礼。” “凝露要看你指点七皇弟的武技,好不好?二皇兄?”凝露抬着头,一脸期盼的模样。 “怪不得凝露也在,原来是打算来偷师的。”祁溟月轻声打趣,凝露却连连摇起头来,“凝露才不要学武,我就是想看二皇兄舞剑是怎样的,都听了好几?br / 韶华舞流年2第2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好几回了,二皇兄当年在武场内露了几招,让两位皇弟念叨至今呢,凝露没见过,不公平。” 凡是她二皇兄出现的地方,她都会想办法偷偷去瞧上几眼,即便是早朝,她都偷窥过好几回了,可武场却不是她可随意踏入之处,那时候她也年幼,没想到这一招,白白错失了机会,未见过二皇兄的英姿,每回听着两位皇弟炫耀,都让她很是不甘。 “先让七皇弟演练一遍吧,看看如何,凝露若是想见我舞剑,一会儿自有机会。”示意祁尧宇开始,祁溟月站在一边,想起父皇定是不喜他在此处待的太久,便打算尽早回去。 与这几位手足见面的机会不多,在他心中,他们只是同自己有着相同的血脉,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其他,与在炫天殿内之人更是无法放在一处衡量,今日,便当是陪着几个孩子消磨时间了吧。 “二皇兄觉得如何?臣弟习武时日不久,请二皇兄指点。”舞了一回,祁尧宇收回了手中的剑,气喘吁吁的跑到了祁溟月身前。 “七皇弟年岁尚幼,这样已是不错了,既然溟月来了,便指点你几处,可要记好了。”随意解下了腰上的玉带,将旎狐取到手中,浅色的衣袂随风飘扬开来,自爱几人眼中闪着微茫。 薄如丝帛的旎狐折射出阳光的颜色,同那金绣浅浅合到了一处,此时站在几人身前,只是悠然而立,便如攫取了所有光芒一般的人,注视着手中的利器,温柔如水之色在眼眸中流转,总是习惯微扬的嘴边却透着些漫不经心的冷然。 每回携着旎狐,便让他忍不住又记起利器划过人体之时那微妙的感觉,指尖由旎狐之上抚过,祁溟月想起习得自保之术后便少有用到之时,不知是父皇护的他太周全,还是久未杀人忘了那嗜血的滋味,倒是可惜了这旎狐,一边这么想着,指尖微动,软如丝帛的旎狐霎时发出轻微的嘶鸣声,轻轻一颤,已往半空之中飞舞而去。 身形随之而动,分毫不差的将祁尧宇先前所用的招数又演练了一遍,翻腾与空中的炫目光华与那引住所有人视线的月白身影,叫一旁的祁子毓和凝露都看傻了眼,祁尧宇目瞪口呆的看着如将阳光披挂在身,于不远之处演练着连招的祁溟月,比之当年,二皇兄已是更耀眼了,父皇喜欢,大臣们也喜欢,他这皇弟却连见他一面都是难得,若是二皇兄能时时来看他该有多好…… “二皇兄太厉害了!”祁子毓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翻飞的身影,同是一样的剑招,怎么就差这么多呢,果然是二皇兄啊,他在心中赞叹着,他身边的凝露早已看的如痴如醉,听见他的话,只顾着点头,睁大的双眼连都动都未动过。 将方才祁尧宇练的剑招演示完,祁溟月收了旎狐,祁尧宇已忙不迭的递上了他的玉带,满眼崇拜之色,“二皇兄,教我如何能像你一样将这些剑招练得这么好,我的武师也都不如二皇兄,我不要同他学了,二皇兄教我。” “二皇兄哪里有这么多时间教你,身为太子,二皇兄可还有好些事要忙呢,不许缠着二皇兄。”凝露掏出帕子,走近到祁溟月身边,小心翼翼的替他抹去了额上的细汗。 “凝露这般的细心,将来的谁娶了你便是有福了,”难得这人性的丫头在他面前总是乖巧的很,祁溟月不禁微微一笑,挑着眉说道:“溟月这才想起,凝露也是嫁人的年纪了,定要叫父皇给留意着,好好给你挑个夫婿才是。” 这本是玩笑之语,没想到凝露却一皱眉,满脸认真的注视着祁溟月,“凝露要留在宫里陪着二皇兄,凝露不嫁人,除非有人能同二皇兄一样的不凡,不然凝露便不嫁了,如果二皇兄要选太子妃,也得让凝露瞧过哦,可不是谁都能当我的皇嫂呢。” “凝露以为如何的女子才可配予我?”没料到凝露会说出这番话,祁溟月有些好奇。 “凝露还未想出来,但能陪得上二皇兄的,定是要同二皇兄一般的厉害才行,总之绝不是寻常那些表面端庄温柔,实际全然相反的管家小姐。”冯秋蓉的事她也听说了,便更加让她确定,二皇兄绝不能随随便便的决定太子妃人选,“二皇兄心里可有喜欢的人?”一转眼,她又这么问了一句。 听着凝露所言,祁溟月神色淡淡,待最后的那一问落了音,凝露却见他唇边忽然现出了明显的弧度,“有。” “真的?能被二皇兄所喜,定不是寻常之人,能不能告诉凝露她是如何的?”莫非是二皇兄出宫之时结识的?能被二皇兄看入眼里的,也应该是不同寻常吧……尽管不信世上真有女子能配得上她的这位二皇兄,但问还是得问。 如何?薄情冷血,霸道善变,身为帝王,独占欲也比常人强了不止一些,但对这几点,他却并不讨厌,或者可说颇为喜欢才是,“他是唯一可令溟月动心之人,仅此而已。”仅此便够了,想起了炫天殿内的那一人,祁溟月眼中又添了几分笑意,一会儿回去父皇怕是又要警告一番,要他不可再别人的居处久留,尽管此处所居的也是父皇的皇子,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唇边的弧度淡去了冷然,本是深沉的眼眸之中透出了如水的笑意,虽是稍纵即逝,祁尧宇却并未错过,他终于见着了二皇兄与平日里不同的神情,是因二皇兄口中的那一人,只是,二皇兄此时的神情他却像是见过的,不是对着他,而是…… “二皇兄会娶她吗?”祁子毓在旁很是好奇,二皇兄若是喜欢,早该带入宫里才是。 祁溟月摇了摇头,“我们之间不需嫁娶。”男人之间何谈婚嫁,即便生来不是父皇的皇子,他也绝不可能成为后宫男妃,而今已将伦常置于脑后,便更不会在乎于外的名声如何,恐怕这一生,他的后妃之物位都是空着的了。 凝露正在思索这句话为何而来,祁子毓在疑惑,祁尧宇听了许久,不曾言语,也未再要祁溟月教授武技,怔怔的不知想着什么。 正在这时,有人前来通报,五皇子已归,正往里而来。 “五皇子仍是这么守礼,像个书呆子似的,还通报些什么,进来便是了。这里是七皇弟的住处,不是父皇的御书房,还需排着队求见。”凝露撇了撇嘴,一年未见,她这五皇弟仍是同原来一样。 “可不是谁都想皇姐一般横冲直撞的。”祁子毓扮了个鬼脸,显然这句话是冲着凝露直接闯了进来,又拧了他们耳朵的行为而言。 “臣弟叩见二皇兄。”祁柊离行至院内,看见站着的几人,行至祁溟月身前,叩拜行礼之后才起了身,“今日才回,刚去了给父皇请安,听刘总管说二皇兄在此,我便来了。” “一年不见,五皇弟长大了。”祁溟月注视着祁柊离,整整齐齐的衣袍,发冠之下,束起的长发一丝不乱,同离开之时未有大变,而今已十六了,俊秀的面庞,双目炯然,没有父皇那般狭长的眼眸,也无半点幽暗之色,全是莹亮的坦荡,温文含笑的脸上更多了些男子气,也多了几分谨慎的恭敬,只是,却不见了离开之时的那抹欣然。 不着痕迹的又将他打量了几回,微微抬眼,祁溟月继续说道:“而今回了宫,便多待几日吧,你的母妃仍在原来的住处,想是盼着你去探望的,明日叶不必再来请安了,一路辛苦,好好歇息。” 祁柊离应了声,又抬首对一边站着的几人露出了笑脸,“皇姐,六皇弟,七皇弟,一年未见,柊离出宫在外,可见了不少有趣的玩意,一会儿便取来给你们看。” 几人闻言正高兴,都围着祁柊离开始问起宫外如何,祁溟月站在一旁见他们如此欣喜,今日这武技怕是也不用再指点了,便开口说道:“难得柊离回来,你们多聚聚吧,溟月还有事未了,这便回去了。” “二皇兄要走?”祁柊离像是有些不舍,凝露和祁子毓祁尧宇也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要他不要这么快便离开。 祁溟月正要再言,却见刘易由外头走了进来,“太子殿下,陛下有要事商议,要您快些回去。” 刘总管的脸上向来看不出真意,也不知父皇是否真是有事,还是只因他久未归去,才会前来催促,不过这么一来,倒是有了脱身的理由,对着面露失望的几人,祁溟月淡淡一笑,“父皇有事交代,溟月必须去了。” 随着那抹月白的背影逐渐远去,留下的几人神色各异,祁尧宇垂着首,不知想着何事,祁柊离却注视着那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 第一百三十二章情报 炫天殿内,寝宫的一处房中,魄玉冰檀的香气淡淡的飘散着,靠窗之处搁着一张软榻,有人半卧在榻上,身边还摆着不少叠起的纸张。 “父皇果真是找我有事相商?还是……”轻笑着,祁溟月走近了正靠在榻上翻阅着纸笺的玄衣人,“连那十二岁的孩子都不放心,怕他们会引得溟月将他们吃了不成?” 软榻上,男人敞开的衣襟有些散乱,显然正是沐浴之后,微湿的发仍滴着些水珠,垂着的眼眸在他进来之时才略略抬了,露出了明显的笑意,“除了溟儿,世间哪有人可在十二岁之时便有那般引人之姿,让父皇忍得辛苦。”一扬臂,祁诩天将身边之人一把扯到了榻上,抱着压到了身下。“溟儿许是未曾留意,你那几位皇弟是如何瞧着你的,绝不是父皇多心。”尤其是那祁尧宇。 “才十二岁,又懂得些什么,即便生在皇家,心思早熟一些,也不至于会对自己的兄长生出他念,父皇莫要以为世上的人都同溟月一样。”透着水色的黑发垂落在他眼前,让他忍不住拈起了一缕放到唇边,微凉的触感让祁溟月张开了唇,抿住了那抹水色,舔了舔唇,指尖又卷起了那缕发,触着上头仍未干的发丝,蹙起了眉。 “父皇的发还未干便躺下了?”如同往常一般,祁溟月运力将那半湿的发握在了掌中。 “父皇等着溟月由小七那儿回来,便忘了,何况平日里可都是溟儿替父皇抹干的。”带着些抱怨的语气,祁诩天垂首注视着正帮他干发的祁溟月,“去了这许久,可是他们缠着不让你回来?”小六同小七经常混在一处,小五归了宫,请安之后也去了,溟儿要脱身想必不易。 “平日里同他们见得不多,方才看来确是高兴的模样,他们自幼便不得父皇的注意,有了我这皇兄,许是当作替代了吧,父皇不理睬他们,他们只得寻我这皇兄来了。” “溟儿明明知道,除了你,父皇对其余皇子都没兴趣,未将他们当作棋子一般的戏耍,他们便该知足了,只要不生事端,我也不会去动他们,但若是同先前的小三一般,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父皇这回可不会再轻易绕过。”小三看重的是太子之位,眼下的,却是冲着溟儿,若真是对溟儿起了年,他绝不会放过。 放下手中已干爽的发,祁溟月触着眼前坦露的胸膛,抬眼与祁诩天对视,“轻易绕过?父皇何时轻饶了,听闻小三回了安炀之后并不好过,被苍赫所弃的皇子,不明不白的身份,在安炀皇族之中,想要活命,只怕需得比在苍赫更为努力才是。” 苍赫有着父皇暗中掌握着,从未有过大乱,安炀却是不然,那场皇位之争使得多半的皇子命丧黄泉,从他得来的情报所知,祁涟朔未死,却也吃了不少的苦。 “他想同溟儿争太子位,本又是安炀的血脉,未取他性命已是轻饶了,既然他爱装巧卖乖,便让他去个更为适合之处,能否活下全凭他自身之能,”唇边噙起了一丝冷冷的笑意,望着身下的祁溟月,祁诩天又缓下了神色,垂首轻触着他的唇,低声说道:“眼下不同,父皇可是觉得有人在打溟儿的主意,即便年岁尚小,也不可轻忽。” “父皇是说小七?”祁溟月想起每回见着祁尧宇,他望着自己的神情总是分外的专注,含着些期盼的模样,只要他望过去,便会惊喜的瞪大了眼,只是却也不像有其他,“他只是未得父皇的关注,才对溟月有了些儒慕之思罢了。” “若是如此倒也罢了,但若不是,父皇可不会任他在溟儿身边待的长久。”由唇上一路往下,祁诩天在他颈边轻咬着,半阖的眼中掠过一抹黯光,而今年岁还小,对溟儿也许只是儒慕之情,可长大之后会如何,却是难以预料,只要是长久关注着溟儿,想必谁都会如自己一般被眼前之人给引动了心神。 “他们可都是父皇的子嗣,”祁溟月这么说着,话中带着提醒之意,也透着些嘲弄的戏谑,“父皇的命格之中有着诛尽血亲之言,莫非真要为溟月杀了亲子不成?” 而今他与父皇对那命格之言早已不再介意,当作玩笑也是无妨的,以他们二人的心性,自然不会对那预言之类太过看重,相信以自身之能,断不会被什么天意左右。 祁诩天对他这话却是轻笑一声,“若是果真有皇子对溟儿起念,父皇真会这么做也是说不定的事,溟儿可会介意?”溟儿属于他,他便不容旁人动念,即便是亲子又如何,何况对他而言,那些皇子本就是可有可无。 “父皇该知道,溟月从不忌讳你杀人,但还未发生之事,又何必现在来说,所谓的诛尽血亲,算来,我也是父皇的血脉,也属会被父皇所杀一列。”有些玩笑似的,祁溟月这么说道。 当年曾听父皇说起过,昙无所预言的命格,杀父逆伦,诛尽血亲之言,使得先皇将他逐出了皇宫,至今他仍记得。 唇边扬起了不屑的弧度,祁诩天垂下的眼眸中只有轻蔑之色,“命格预言之类,岂能左右了人的本意,若非有人相信了那些,也只是空言罢了。”即使昙无窥得天意说了那般的预言,有些也确如他所说,但有一点,却是绝不可能,抚着身下之人的发,祁诩天俯身与祁溟月对视,“父皇对溟儿疼爱都不及,岂会忍心伤害,别的皇子或有可能,但溟儿,父皇绝不会伤你半分。” 只是淡淡的说来,狭长的眼眸中平静的一如深潭,深邃幽暗的眸色,蕴着毫不掩饰的柔情,眼前这对着旁人皆是无情冷酷的男人,唯独对着他才会露出这般的温柔,抬手抚上祁诩天的脸庞,祁溟月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溟月从未怀疑过父皇对我的心意。” 他们是 同类,对于喜欢的便会毫不犹豫的抓在手中,不会放开,也都相信对方绝不会令自己失望,一如相信自己本身。 环住了祁诩天,让他更靠近了些,本就近在咫尺,此时便是紧紧相贴了,祁溟月抱住了覆在他身上的男人,微微扬起了唇,耳边听到熟悉的语声响起,“父皇亦然。” 随着落下的语声,唇上已被一片温软所覆,祁溟月启唇相就,相叠的两人发丝交缠,在榻上晕成一片墨色,白色的身影环抱住身上之人,翻身将他覆在了身下,舔了舔唇,发出一声轻笑,“父皇唤我回来,当真只是为了不想我久留于小七那处?” “此事其一,还有其二。”祁诩天眼神示意着往旁扫了一眼,祁溟月见他眼中别有深意的浅笑,坐起身来。 从身畔取过几张散落在榻上的纸笺,他轻瞥了一眼,又随手放在了一边,“安炀而今究竟是何人做主,怎会有如此荒唐之事。”略带着些诧异,他没料到安炀那位登基才两年的新帝竟会如此行事。 一张张的纸笺俱是曜夜所传来的情报,他方才所取之中最上那一张,所书的正是关于安炀,上面所禀的不是安炀皇室之争,而是安炀新帝的行踪。 “只带着几名随从,便由安炀到了苍赫,这安炀新君看来倒是有几分胆识呐。”口中说着赞扬的话语,微微阖起的眼眸中有着几分期待似的兴味,祁诩天仍是倚在榻上,勾起的薄唇边,依稀可见一丝冷冽的笑意一闪而过。 如同有趣的猎物落到身旁,那抹透着些残忍意味的浅笑落到祁溟月眼中,忍不住倾身在他唇边轻吻了一下,唇上也扬起了弧度,“安炀未稳,新皇便暗中到了苍赫,与其说是有胆识,不如说是任性妄为,比之父皇的行事难测,安炀的那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溟儿是在夸赞父皇,还是取笑父皇,”祁诩天将他坐起的身子又拉到了怀中,祁溟月靠在他身旁,发出了几声轻笑,“哪里敢取笑父皇,只是觉得有趣罢了,安炀新帝登基,才坐稳了皇位便暗中到了苍赫,看他途径几处,似乎是往晔耀城而来,又不避行藏,看似要直接与你面见的模样,可不是有趣的很。” “等了这么些年,安炀终于要耐不住了。”似是叹息,那含笑的语声却是明显的期待,祁诩天侧首望着躺在身旁的祁溟月,“溟儿可要云昊山庄那处做好准备才是。” “炎瑱确是可用之人,武林盟主之位也坐的安稳,甚得人心,云昊山庄可平衡江湖之势,安炀若有异动,先可保江湖不乱,父皇无需担心,我会吩咐下去。” 近年来,江湖中也非时时安稳,阮敖因阮天琪之事四处求医,已无心江湖之事,身为盟主却未尽其责,已有不少人不服他的处事,眼见独子时隔不久便要经受一次疼痛折磨,阮敖心中定也是不平,不敢反驳,得令之时却时有惰怠,次数久了,引得父皇不快,便干脆命人闹出了一场江湖争锋,盟主之位最终落于炎瑱身上。 阮天琪当年所为让父皇给了他一掌,恐怕终身都需经受折磨,而后如何他未去关心,阮家父子此后如何也无人在意,眼下江湖中人只知云昊山庄,只知新任盟主云炎瑱,炎瑱也不负所望,为他将江湖局势控制得宜,琰青仍职情报之责,炎瑱则在他令下训练了不少身负绝艺的江湖高手,以备所需。 当时安炀所遣的灰衣人始终让他甚为在意,虽在剿杀之后未再现身于苍赫,但那些悍不畏死又毫无生气的灰衣人已让他生出了戒心,无爻由安炀而来,经历过何种严酷之事让他成了如今的模样,他不得而知,但仅是无爻的身手,便可知他们的“师父”是如何的厉害。 这些年来,安炀内乱,苍赫却也不是表面看来的分毫未动,敛下透着几分期待的笑眼,祁溟月将手边那几张纸笺又取来看了几眼,抽出了其中的一张,“百里忘尘又来问无爻之事了,看来确是执着的很。” 无爻自见过百里忘尘之后,看似未变,他却能由他身上觉出些微妙的感觉,有意无意的,将百里忘尘传来的信笺搁在目光可及之处,不知他出去之时无爻是否看过,但时日久了,却分明能觉出无爻的不同,表面仍是那般虚无如同幽魂之状,但偶尔会出神,情绪的起伏也越发明显,每一分的改变,都让他多了些生气,看在 眼中,也足够让人明了,百里忘尘对无爻而言,不管是旧恨还是情怨,都是特别的存在。 听他说起百里忘尘和无爻,祁诩天接过祁溟月手中的纸笺,淡淡扫了一眼,“安炀内乱已定,定会有所行动,差不多也是时候了,”把玩着手中的纸张,看它在掌中化为白色的碎末,鹰眸之中露出了隐隐的笑意,“这一回定是有趣非常,溟儿可做好了准备?” “溟月早已等的无聊了。”伸手捻起些许纸末,他一扬袖,瞧着掌间飘落的白色,飞灰一般的落于地上,祁溟月深沉如水的眼眸中露出了冰冷的笑意。 ☆☆☆☆☆☆☆ 第一百三十三章佩玉 第二日,正是早朝之前,炫天殿里,红袖和莹然听见寝宫之内的响动,小心踏了进去,先用眼角余光瞧了一眼,见陛下与太子殿下都已起了身,衣衫也穿的差不多了,这才走近了,熄去了香炉内的檀香,又取准备了洗漱之物,待两人都打理好了,她们收拾了东西,刚站定身,却见她们的主子垂首望着腰间的玉带,微微蹙起了眉。 “怎么了?”祁诩天见他神情有些异样,走上前去。 “无事,丢了样东西罢了。”望着腰间那枚血色流转的佩玉,一旁却不见那抹翠绿的踪影,祁溟月扬起了唇对着祁诩天说道:“正是父皇眼中多余之物。” 红袖仔细打量了一眼,在旁低呼了一声,“殿下,您的太子佩玉!” 莹然露出了慎重之色,太子佩玉对殿下而言或许并不如何重要,在大臣们眼中,却是代表太子身份之物,是断断不能丢失了的。 “丢了便丢了吧,原本就是碍眼,溟儿身上只需有父皇的佩玉便可,”祁诩天替他整了整衣衣襟,并不避讳一旁的红袖和莹然,在祁溟月唇边轻啄了一下,“随父皇去早朝。” 祁溟月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今日不去了,佩玉丢失并非大事,却也不是无故,系在腰上的物件绝不会这么轻易便丢了。”略微思索,他已猜到了佩玉可能的去处。 “父皇可先行去早朝去,溟月需去处理一些事。”半敛着的眼眸之中,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神色,一抬首,便见到祁诩天朝他望来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了然,让他不禁轻笑一声,“父皇既已猜到了,便不用多说了,溟月自会解决。” 伸手取过桌上摆着的点心,放到祁诩天唇边,祁溟月侧首对莹然和红袖吩咐道:“去传膳吧,不久便是早朝,要他们快些。” 见陛下咬住了殿下送到口边的点心,一脸的笑意,手已揽到了殿下的腰间,红袖和莹然连忙低下头转身去了,陛下和殿下不避讳,她们也看多了许多不该看的,但只要两位主子稍有亲昵之举,她们在一边见了,每每仍是脸红一阵。 将近不惑之年却依旧俊美无比的陛下,还有近年来已愈发出众不凡的殿下,若非是在皇宫之内,若非有着一身威仪和使人凛然的气魄,只怕早已引得无数男女为他们神魂颠倒,幸而是身在皇宫没有太多人见着,也没有人敢随意亲近,不然敢随意招惹这两位的,其结果定然凄惨得很。 只看两位主子的相处,便可知这两人之间是绝不会容得他人插足的,只盼夜莫要有人闹出什么事碍着他们才好。这么想着,红袖和莹然不用抬头也知此时不便久留,垂首合上了门,去命人准备早膳。 房内,祁诩天正一手搁在祁溟月腰间,一手也取过一块点心,却不是递到他的嘴边,而是咬在了自己的唇间,挑起了眉,朝他看去。 “比起点心,溟月倒是更喜欢父皇的唇。”祁溟月张口将那双薄唇间的点心给咬进嘴里,才咽下,便见祁诩天含笑望来的双眸中露出了邪邪的浅笑,熟悉的气息袭到面上,唇上被慢慢舔过。 祁诩天环抱着他,舔去了他唇上残留的碎屑,并未如何深入,只是极为缓慢的在他唇上一点一点的舔舐着,“溟儿喜欢,父皇岂能吝啬,这便送上。”随着逐渐轻缓下的语声,他的唇触上了祁溟月的,如同在品尝着何种美味一般,轻轻的贴合,辗转的轻触,并不激烈,但那浅浅的碰触却是暧昧到了极致,如羽毛轻拂,造成了一片撩人心神的微痒。 父皇分明是有意如此,倒将他当成了点心了祁溟月索性启了唇,舌尖往那双薄唇上掠去,“父皇尝完了便该轮到溟月了。”常听说薄唇之人多是无情之辈,父皇正是此列,只是他却对眼前的薄唇甚为满意,尤其是扬起了些弧度,露出或是残忍或是冷酷的笑意之时,很是让人心动。 在完美的唇形上轻轻舔吻着,直到听见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祁溟月才满意的退开了身,“用完了点心,还是用些早膳,一会儿父皇早朝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可散的。”安炀新君到了苍赫,瞒不住太久,既然他们已不掩藏行踪,早晚都会让大臣们知晓,不如让他们早做准备,免得到时乱哄哄的闹成一团。 红袖和莹然将早膳端了进来,正听见祁溟月的话,朝桌上望了一眼,见点心并未见少,和未动也是差不多,红袖便有些疑惑,“陛下和殿下用过点心了?可是不合口味,那下回女婢再少搁点糖。” 今日开始学做点心,是因宫里的御厨所做都偏甜腻,也是为了防止下药之事,陛下与殿下出了炫天殿便不会食用他处的东西,她与莹然学着做了,替两位主子备下了才好放心。 祁溟月闻言,朝祁诩天瞧了一眼,露出几分笑意,“辛苦了红袖和莹然,味道刚好,不必再费心了。”虽只尝得一块,又是那般的吃法,但点心的滋味确实不错,只是比起父皇的味道来仍是差了不少便是了。 见到祁溟月别有深意的眼神,祁诩天挑起了眉,慢悠悠的开了口,“那滋味何止是刚好,父皇可是百尝不厌。”手指在唇上婆娑了几下,他斜斜的往祁溟月瞥去一眼,眼中全是暧昧的神情。 听见两人对话,又见了陛下如此的动作和眼神,红袖和莹然哪里还会不知两人话外所言,忍着笑,红着脸,将早膳一一摆在了桌上,退到一旁。 祁诩天和祁溟月坐在身来,开始用早膳,眼看着早朝时间差不多了,两人用完膳,祁诩天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过首来,“溟儿可要记得,父皇不会放过对你起念之人,不论他是什么身份。” “溟月自会处理。”知晓他所言为何,祁溟月注视着玄色的身影转身离去。 他知晓,若真是那般,哪怕是个孩子,哪怕是亲皇儿,父皇也绝不会心软半分,那男人本就是无情至极之人,对此他并不意外,也不反感,只因他也不是多情心软之辈,属于自己的人被他人觊觎,心中总是不快的,若是当年尹千逸未在父皇手下失血而死,便会是被他所杀吧。 收回了眼,祁溟月望着腰间垂下的那枚兽形血玉,想起本应在旁的翠色,抬首对一旁候着的红袖和莹然说道:“我出去片刻,不必跟着了。” “陛下若是早朝回来问起,女婢们该怎么回?” “父皇不会问。”父皇已知他会去何处,自然不会问,只是待他回来,若结果不是自己所想,父皇定不会有丝毫犹豫…… 踏出了炫天殿,祁溟月往某处院落行去,不必等候通禀,走了进去,眼前便见到少年舞剑的身影,汗水淋漓却仍未有丝毫松懈之色,目光注视着手中的长剑,很是专注的模样。 举他步站在一旁,不曾开口,才站定了身,便听见了一声含着无限惊喜的喊声:“二皇兄!” “七皇弟。”看他满脸欣喜的收起了剑朝自己跑来,行礼叩首,祁溟月并不阻止,待他起了身,才垂首瞧着他,“可是你取了我所系的佩玉?”只有演练剑招之时他解下过腰间的玉带,那枚玉佩正是系在其上,也是祁尧宇捧在手中递回给他。 听他这么一问,祁尧宇刹那间退了满脸的喜色,僵在了他身前,又红又白的脸色,手中的剑也落在了地上。他未想到,二皇兄竟会这么快便知是他所为,又是这般毫不犹豫直接的问法。[之+梦+手+打] 注视着他的眼神仍是平日那般温柔的眸色,淡淡的神情也不见怒意,但他却不由自主的移开了眼,不敢正视,“二皇兄……”张了张嘴,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是或不是?”祁溟月仍垂首注视着他,以血缘而言,他确是与祁尧宇是手足至亲,但除此以外,他与祁尧宇似乎也并无太多干系,他对自己的崇拜与儒慕之情缘自父皇不曾对其有过丝毫关切,此次的举动不论是何理由,都属不智,对他而言是麻烦,也让原本对其毫不在意的父皇开始对其“在意”起来。 平缓的语声舒缓,抬眼间仍是能看见那如月色柔和的眼神,祁尧宇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犹豫了许久,才终于微微的点了头。 “是臣弟所为。”同那微不可觉的细小动作相比,他的话语声虽轻,却很是清晰,说完了这句话,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望着祁溟月,再度开口说道:“是臣弟偷拿了二皇兄的太子佩玉。” “你知道那是何物,也该知晓 它的重要。”祁溟月仍是那么瞧着 他,不惊不怒,难测的模样,让祁尧宇忽然想起了他们的父皇,眼前二皇兄唇边的浅笑依旧,看来很是可亲,他却觉得那几分浅笑将他与二皇兄隔得很远,“臣弟知道。” 他开了口,而后便定定望着听得他回答之后,便微微蹙起了眉的人,耳边听到一句随意的问话,“为何要拿?” 祁溟月并不以为他这位七皇弟会对太子位有兴趣,“为何要太子佩玉?可知这是大罪?” 祁尧宇默不作声,祁溟月慢慢开口说道:“祖上有记载,太子佩玉是太子身份象征,不可遗失,不可损伤,曾有皇子登太子之位,而后遗落了佩玉,君王大怒,群臣指其处事不慎,太子最终被废。” “臣弟没想过要害皇兄!二皇兄是父皇最宠信的皇子,一定不会被废的!父皇最多便是生气罢了,绝对不会……”祁尧宇着急起来,他从来没想过要害二皇兄,他只是想,若是二皇兄丢失了太子玉,如此严重的事…… “七皇弟只是为了让父皇生气?”祁溟月阻住了他未完的话,见祁尧宇眼中全是焦急之色,却不自觉的避开了他的目光,不禁摇了摇头,“七皇弟想要试探父皇,溟月丢失了太子佩玉,本是大不该,父皇理当不悦才是,你想试探父皇的反应,想知父皇会如何待我。” 祁尧宇为何要偷取太子佩玉,为何要试探,微微敛下眼眸,祁溟月叹了口气,“若是父皇大怒,你待如何?” “父皇知道了?父皇可有对二皇兄生气?”祁尧宇不知自己做的对还是不对,父皇对二皇兄如此特别,虽说是二皇兄太过出色,可他又总觉得与父皇在一起的二皇兄与他所见的不同。 若是父皇为了丢失佩玉的事生气,那么,便是他害了二皇兄与父皇闹得不快,本应愧疚难过的,可他不知为何却有丝欢喜,“臣弟原本以为父皇不会太过不悦,即使二皇兄不能随去早朝,也只是父皇还没消气吧。”此时正是早朝之时,二皇兄却在他面前,想必正是为了这件事了。 “父皇未有不快,对溟月而言,太子佩玉也没有丝毫作用,只是多余之物罢了,七皇弟根本不必有此举。”注视着祁尧宇,祁溟月眼中所含之意不知是 叹息还是冷然,显然他这位七皇弟已觉出了些许,果然生在帝皇家便是不同于寻常的少年,又或者是他太过于关注自己,才会被他看出了痕迹。 祁尧宇怔怔的望着身前之人,听到了他的话,心里忽然乱作了一团,父皇对二皇兄如此宠信重视,他应高兴才是,可如此,二皇兄便仍是会时时随在父皇身边,何时才会注意到他。 此时二皇兄望着他的眼神,不是寻常所见的和煦之色,也不是对着父皇那般,掩在那眼眸下的是他从未见的,似乎未将任何事任何人放于心上的浅淡,忽然发觉,眼前的二皇兄与父皇是一样的,同样的高不可攀,不是他可亲近的。 心里顿觉慌张起来,“臣弟只是想二皇兄多来探望,只是想二皇兄不要只陪着父皇,才会拿了太子佩玉,二皇兄不要生气可好?” “溟月未曾生气,只是七皇弟所为毫无必要,我与父皇之间如何,你不需知晓,更不必试探。”如此试探之法,早晚惹怒父皇,宫里便又要少了一名皇子,看在他也是父皇血脉的份上,他并不希望此事发生。 不需知晓?“我知晓父皇喜欢二皇兄。可我也喜欢二皇兄啊!为什么二皇兄却只陪着父皇?”祁尧宇终于将心里的话问出了口,他的所为也只是为了引起皇兄的注意罢了,每回见了二皇兄与父皇之间的相处,都让他觉得如同外人一般,分明有着相同的血脉,为什么却如此不一样。 不再以臣弟自称,面对祁尧宇有些激动的话语,祁溟月轻笑一声,“溟月也从来都是喜欢你们这些皇弟皇妹的。” “可是这种喜欢和对父皇的喜好不一样是不是?”祁尧宇抬起了头,定定的望着祁溟月,若是一样,为什么二皇兄对着他们从未有过对着父皇那般的表情。 “七皇弟说喜欢我,又是何种的喜欢?”祁溟月扬着眉露出了几分兴味的笑意,未曾回答前面的问哈。 祁尧宇垂首不语,许久才迟疑的答道:“臣弟不知是哪一种,总之是很喜欢的,自小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二皇兄。” 想起祁诩天曾言的话语,祁溟月望着祁尧宇,敛起了眼中的笑意,语声淡淡,“不论是何种喜欢,七皇弟再勿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来,溟月是你的皇兄,无人抢得走,此生也都不会变。” 祁尧宇对他应只是崇拜之情罢了,崇拜和儒慕和成了孩子似的对所喜之人的独占欲,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以祁尧宇而今的年纪,还不至于会对他这兄长有其他想法才是,若是太过介意此事,反倒引得他生出其他的心思来,真到了那时,便是父皇容不得他的时候的了。 皇兄一直是他的皇兄,此生都不会变,祁尧宇听着他的保证,几分欣喜,几分失落,未等他仔细分辨心中的感受,也还没等他想明白那喜欢究竟有何分别,便听祁溟月说道:“佩玉在何处,七皇弟快些取出来吧,免得闹出大事来。” 知道此事已被父皇知晓,也知确实不是可随意轻忽的物件,祁尧宇点了点头,一边往一旁的树下走去,一边说道:“不敢放在房里,怕被下人收拾的时候看见了,这就还给二皇兄。” 他当时乘着无人,将那佩玉用帕子裹好了,埋在树下,平日来往人多之处最是不易被人发现,用剑掘开了他埋放之处的泥土,素白的帕子已在眼前,他连忙拨开了土,小心的取了出来。 放在手中展开了,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 第一百三十四章宫乱 “佩玉不见了?” 炫天殿内,祁诩天听着祁溟月将事情说了一番,听说按本该埋于树下的太子佩玉竟然 不翼而飞,鹰眸骤敛,眼中透出的除了略微的惊讶,更多的却是颇感兴趣的玩味之色。 “偷取太子佩玉在先,丢失于后,这可是重罪,溟儿说,该将他投入地宫好呢,还是逐出皇宫,废黜皇子之位?”噙着些许笑意,祁诩天对祁溟月问道。 “他还只是个孩子,父皇何必如此斤斤计较,他可是你的皇子。”知晓他所指是谁,祁溟月摇了摇头,“也非大过,又是父皇本就瞧着多余之物,这会儿他已担心的不知如何是好了,随他去吧,相比小七,相信父皇更期待的应是暗中取了那佩玉之人会将它如何吧。” 望着祁诩天的神色,祁溟月含笑轻瞥了一眼,父皇眼中的是他不会错认的期待与兴味。 “还是溟儿知我,今日宫里定是会热闹非凡了,溟儿难道不觉有趣?”将站在身前的祁溟月拉到身旁坐下,祁诩天一边说着,凑近了过去。 安炀新君将临苍赫,宫里住着莲彤使臣,太子佩玉又不知所踪,这些事凑到一起,实在不是有趣二字所能形容的了的,祁溟月也凑近了些,注视着祁诩天,微微摇了摇头,“父皇错了,何止是有趣,简直是有趣极了,也不知安炀而来的客人几时可到晔耀城,今日早朝父皇说了安炀之事大臣们又是如何反应?”安炀新君一至,便是好戏开始之时。 “还能如何,”想起早朝之时听闻安炀新君将至,那些个大臣们的反应,祁诩天便扬唇发出一声轻嘲冷笑,“他们的表情可精彩的很,可惜溟儿未见。”在他唇上轻吻一下,祁诩天说的轻松随意,祁溟月却知晓,安炀与苍赫之间近年来关系并不融洽,也只是表面之上的平和,如此僵局之时安炀新君亲至苍赫,定是有不少大臣会有些年头,所为先发制人,此时正是一个大好的时机。 只可惜,许多事并不似面上看来的那么简单……想起将至的安炀帝,那个才登基两年的新君,祁溟月靠在祁诩天的肩头随口问道:“记得安炀皇族姓连,不知这与我同年的新君叫什么名字?” “连慕希,原先在皇子中排行第九。” 连慕希……不知为什么,祁溟月听了这名字总觉得有几分熟悉感,却想不起这种感觉由何而来。 正在思索,门外被轻叩了几声,刘易的话音传了进来,“陛下,太子殿下,地宫被人闯入。”仍是如常毫无起伏的声线,但那语声之中已透着明显的慎重,祁溟月与祁诩天对视一眼,真正的地?br /免费txt小说下载 韶华舞流年2第3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地宫在地下,也是影卫遍布之处,绝不会轻易让人闯入,那刘易所言的便只能是宫中所有人都知晓的那处了。 那里所押的都是获罪之人,有人闯入不知为着什么,命刘易进来说话,两人一坐一靠都未动分毫,刘易进了门,见了依靠在一起的两人神色倒是缓了一缓,“幸而陛下与殿下未受惊扰。” “究竟发生了何事?”祁溟月对刘易难得的慎重之色有些好奇。 “地宫之内被人闯入,看似有意破坏,放出了不少关押在内的人,也有多人身死。” “死了些什么人?”祁诩天神色未变,对刘易问道。 “回陛下,男女皆有,前不久受杖刑未死的冯秋蓉便是其一,另有数人。”刘易一一将名字说了出来,祁溟月在旁听了,发现都是些触怒了父皇又行事不利才招致灾祸的官员,少数几名女子却都是后宫之内的,还有那冯秋蓉,逃过一劫未死,没想到却会死在地宫之内。 “那被放出的又有哪些?” 等刘易取出了一张写满名字的纸笺,将那些逃出地宫的人的名字都说了,祁诩天已发出了几声轻笑,“若未记错,那些可都是对朝廷积怨已久的,有些还是朕登基之时投入地宫的,都是些麻烦。” “确实如此,陛下。”刘易仔细想了,那些有不少都是先皇的老臣,对陛下不满,获罪之后靠着其余大臣求情才活了下来,未被诛杀,只是囚入地宫,而今这一出来,怕是会引起一场风波了。 “都在外头了?可还有未出的?”祁诩天仍是悠闲的模样,听了刘易所言的几人,似乎并非地宫之内全部。 “来人被影卫发现,未及久留,还有不少已被严加看守。” “能潜入地宫,已是功夫不弱,厉害的很,”祁溟月坐起身来,夸赞了几句,似乎果真佩服那不知来历之人,唇边露出了几分笑意,朝祁诩天望去,“既然父皇说那些都是麻烦,又不好处理,这回潜入地宫之人如此厉害,若是能让此人相帮解决,便是最好了。” 眼中蕴着别有深意的亮色,祁溟月迎上了祁诩天瞧过来的眼眸,狭长的鹰眸之内映着和他相同的狡黠。 “溟儿果然同父皇心意相通,”祁诩天在那含笑的唇边轻啄了一下,沉沉一笑,对刘易说道:“告知宫内众人,地宫被闯,所押之人多被暗杀,还有不少逃出的,要他们各自小心吧。” 听两人言语,刘易追随这位君王也非一日,自然立时便听出了话中之意,显然是要借着这个名目将那些未死的都一起解决了。陛下素来不会浪费任何机会的,刘易不禁感叹,不知闯入地宫的是何人,虽惹出了事端,却也帮陛下解决了搁置已久的麻烦,也许那人是抱着祸乱皇宫的目的而来,却不知苍赫帝是从不会将旁人的安危放于心上的。 刘易领命去了,祁诩天唤出了影一,命他将监视地宫的影卫和唤了出来。 “可有瞧见潜入之人是何模样?” “灰衣蒙面,功夫不弱,手下甚为迅速,无其他特徵。” 灰衣蒙面之人,显然正是安炀的那些,而今安炀帝将至,在他到来之前遣人到苍赫宫中,莫非是打算引起大乱不成?虽无证据,难道他便以为苍赫会对此一无所知,轻车简从而来,身为安炀君主到了苍赫境内,不小心行事倒也罢了,却还命人如此行事,看来那安炀帝真是大胆的很。 祁溟月沉吟片刻,对那影卫问道:“只得一人,还是有多人闯入?” “一人。” 能只身闯入苍赫皇宫的,定不是寻常的灰衣人,恐怕是如当年的夜使,那般功夫高绝才有可能,祁溟月想起了什么,又再问道:“那人是否毫无人气,如鬼魂一般?” “并无此种感觉。” “难道竟不是安炀之人?”祁溟月闻言有些意外,如此行事又如此打扮的,本以为定如那夜使一般,也定是那毫无人气的模样,这回竟然不是…… 祁诩天让影卫退下,吩咐了宫中侍卫搜捕逃出地宫的那些,转首看着祁溟月满脸沉思,挨近了他身旁,“溟儿还在想闯入宫里的那人?” “父皇不觉此人来的太可疑太突然?”不早不晚,偏在安炀帝将至晔耀城之前,灰衣蒙面,却又与先前那些灰衣人不同,若是说他与安炀毫无关系,似乎又不太可能。 “已在宫中,总有现身之时,出宫各处都已被影卫暗中看守,且看他还会做出何事来。” +++++++++++++++++ ++++++++++++++++++ “果然未有白等一场。”祁溟月半敞着衣袍,站在窗前遥望远处的楼阁,低语了一句。 只见黑夜之中,半空中的火光将夜色吞噬,吐出了一片艳丽妖红,如绽放一般,那楼阁逐渐染上了火红的颜色,木质燃烧的气味随风而来,点点火星四处飞散,远远看来,那仿佛燃烧了星空一般火焰,竟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定定瞧着 远处燃烧的楼阁,身后贴上了一片温热,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祁溟月微微侧首,“那里可是父皇的后宫,也不知那是哪位宫妃所居之处,这会儿是否无恙。” “起火自有人去救,出事也会有人回禀,何必费心。”搂着祁溟月,祁诩天答的若无其事,于他而言,溟儿无恙即可,那些宫妃早已是摆设,是死是活都不放在他心上,若有人是为了引起大乱,在宫里四处为祸,杀了那些大臣宫妃的,他倒是不介意。 看来这回此人的行事却是合了父皇的心意了,“父皇迟迟未让影卫将他由宫内搜捕出来,不会便是为了让他做这些吧?”祁溟月注视着那仍在燃烧的大火,想起地宫之内冯秋蓉也在被杀的几人之中,若非他知道父皇不会隐瞒着他行事,他真要以为此事只是父皇的一场游戏了。 “好戏才上,怎能这么快便扫了他人的兴致。”垂首到了祁溟月耳畔,祁诩天同他一起瞧着窗外,望着那阵阵火光,隐隐还可听宫人侍卫呼喊之声,正欲将那大火扑灭。 “父皇还真是无情,后宫之内出了如此大事,却仍是不闻不问,”如同欣赏着美景一般,祁溟月望着远处升腾的火焰,含笑的语声却并无指责之意,祁诩天贴在他脸侧,吻住了他唇边的那抹轻笑,“父皇只需对溟儿有情便好,他人与我何干。” “还是溟儿觉得父皇待你仍不够好?可要再好上一些?”望着祁溟月半敞的衣襟之下毫无寸缕,情事后带着些慵懒的模样无比诱人,祁诩天勾起了唇,探手往他松开的衣襟之内滑去,指尖才触到了胸前的突起,便被祁溟月给阻住了动作,“父皇方才还不够吗,若再继续,我可不敢保证能让你明日上得早朝。” “看来溟儿仍有精神的很,若是你想要,父皇不上早朝又如何。”先前才要了溟儿一回,若溟儿今日也想要他,他自也不会拒绝,虽是第一回处于下方,但是溟儿的话也是无妨。 原本只是玩笑的话语,却得到如此的回答,祁溟月笑着扬起了眉,“而今正是多事之秋,溟月虽想要父皇,却不急于一时,安炀新君连慕希已在往晔耀城的路上,这几日便会到了,宫里这人又不知是何来历,父皇还需应付那些大臣们,我怎会舍得让父皇劳累。” 因他的话,祁诩天眼中全是笑意,又在祁溟月脖间不断亲吻着落下了属于他的痕迹,远处的火光印着身前的溟儿,白皙的肤色在夜下透出了浅浅绯红,就如溟儿攀着他吐出呻吟之时的模样,忍不住在那衣襟之下四处游移,祁诩天正触着手中的柔韧,却听祁溟月说道:“潜入宫中之人,看来是对苍赫颇有恨意,兴许还是故人。” 回想着近日之事,祁溟月半侧过身揽住了祁诩天,也触上了他光裸的胸膛,“父皇可记得还有何人与安炀有关,又怨恨苍赫?” 祁诩天发出一声轻笑,“原来溟儿也已想到了,父皇还想再过些时日才同你说,曜夜传来消息,他确是比连慕希先达苍赫,早已到了晔耀城内。” “他此次回来,怕不只是为了在宫里杀人放火吧。” “溟儿不必将他放在心上,此时想的该是父皇才对。”将松散的衣襟挑开,祁诩天看着窗前的祁溟月,月色与火光相映之下,溟儿分明只是随意含笑,却是如此魅惑,仿佛镀上了一层隐隐的光华,印着情欲痕迹的身子还有身上半挂着的衣衫若隐若现,实在是诱人非常。 不等祁诩天倾身过去,祁溟月已搂上了他半裸的身躯,“暂且放过父皇,可预支的部分却不能少了,父皇别动。” 收紧了双臂,顺着张开的薄唇探入,攫取着对方的唇舌,月色下紧紧相拥的两人并未理会远处飘来若有若无的喧哗,大火未熄,或许有人身死,但似乎与他们无关,于他们而言,游戏才刚开始。 ☆☆☆☆☆☆☆ 第一百三十五章故人 又是一日的早朝,群臣列位,高处的皇座上如同往日一般,苍赫帝与太子并坐。 大臣们自在多年前见了陛下将当时年岁还小的二皇子抱着上早朝开始,便习惯了时不时在朝堂上看到这位二皇子的身影,而今二皇子已是太子,任何难事交予他手上无不妥妥帖帖的,朝中上下可说是人人赞赏,无不对陛下当年如此慧眼而感到佩服万分。 这一回地宫之内有人擅闯,暗杀了不少囚禁在内之人,又听说那些个罪人还有不少逃出来的,未被侍卫拿下,在宫里四处躲藏,多亏了太子殿下睿智,指点了侍卫们何处容易躲藏,才将那些人都搜了出来,可未料到这场风波才平息,后宫之内却又出了事。 有宫妃所居的楼阁不慎着了火,解救不及,活活被烧死在自己房中,其状之惨,简直让人不忍目睹。[之+梦+手+打] 此事一出,皇宫之中人人自危,都怀疑闯入地宫之人未曾离去,仍藏身于宫内,又是来无影去无踪,侍卫即使寻找了也无从追捕,祸事连连不断,宫中生乱,莲彤使臣不曾离开,安炀帝又将至苍赫,这一连串的事简直让百官焦头烂额,都觉此时的祸乱是某种征兆一般,总让人有种不祥之感。 如今三国之间局势日益紧张,周边小国尽皆依附,明眼人看来,鼎立之势已岌岌可危,这时候莲彤欲与苍赫联姻,安炀新君亲至苍赫,似乎都有交好之意,但愈是如此,便愈是叫人猜疑,不知这两国究竟打着何种主意。 就在人人暗自猜测之时,传来了消息,安炀新君已至,求见苍赫帝。 此时的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带着几分期待与好奇,想见见这位登基不过两载,与他们太子同年的安炀新君究竟是何模样。 随着一声通传,由安炀而来的贵客终于驾临,身后只有几名侍从,缓缓走上殿来。 “原来苍赫的大殿是这样的。”打量着周遭摆着,不断赞叹低语着,一身嫣红,头戴玉冠的年轻男子站在殿上,四处张望的模样如同好奇的孩童。 “连慕希,安炀新君,前安炀帝第九位皇子,不知你到苍赫是为何事?”高高的皇座之上,祁诩天半阖着眼,垂眸注视着站在殿中之人。 听见他的问话,连慕希抬首望去,“陛下,这一回我可不是以安炀新君的身份而来,我只是连慕希,来访故友的。” 圆润的脸庞,一双眼眸之内只有晶亮的笑意,束着玉冠的黑发由发顶垂落在身,有些微微的卷曲着,一身嫣红的颜色,唇上也是浅浅的粉,衬着那白玉似的面庞,仿佛少女一般的柔和温顺。 身为国君,如此的相貌似乎太过可亲了些,毫无威仪可言,更无法让百官信服,祁溟月收回了打量的目光,“访友?不知苍赫宫中何人是安炀王的友人?” 连慕希瞪大了眼,朝他望去,“不必称我为王,而今身在苍赫,我只是连慕希,如何称呼都好,至于我欲探访的友人……”一双大眼略微弯起了弧度,他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苍赫的太子,二皇子祁溟月,我想找的,就是你。” 见了安炀新君的样貌,再看陛下的态度,大臣们原本对安炀的紧张慎重都缓和了几分,早就听说这位九皇子登上皇位全靠他人相助,而今看来确实也非帝王之相,实在也不值得太过紧张了。 才放了心,却听 他口中竟说出了太子殿下的名讳,还说是为太子而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时间大臣们又把心给提了起来,太子怎会与安炀新君有所牵扯,又是什么故人,带着猜疑,所有人都往座上那月白的身影望去。 “哦?莫非溟月与你是旧识?为何我却并不记得。”祁溟月望着站在殿中含笑的连慕希,神色淡淡,在他一旁,祁诩天垂眸注视的眼神已略微沉了下来。 “多年之前,我曾随使臣前来苍赫,那时可是溟月殿下的生辰呢,我父皇要人带了茗熏,本是无人识得的东西,也没多少人知道用法,溟月可真厉害,一下子就给瞧出来了,让我好生佩服。”说起当年之事,连慕希抬头望着祁溟月的眼中除了笑意又多出许多赞叹。 连慕希一提起茗熏,所有人都恍然记起,当时确实曾见过安炀使臣身边带着一个孩子,年岁不大,与当时的二皇子相当,安炀使臣对他的态度也很是特别,似乎十分紧张他。 原来他竟是安炀的九皇子,又成了如今的安炀王。 当时连慕希与他一样,才是几岁大的幼童,却还记得此事,看来确是对此印象深刻了,祁溟月挑眉,露出了恍悟的神情,“原来那被唤作慕儿的孩子便是你。”怪不得父皇提起连慕希的名字时,他会有几分熟悉,却如何都想不起来,原本就是因名中的这一“慕”字。 “溟儿而今夜可这般称呼,慕希不会介意。”圆大眼眸在说着这番话时露出了一丝几乎可算作是天真的神情,似乎也未觉得不合礼数。 作为男子,又是十八岁已成年的男子,脸上出现了如此神情本该是古怪的,但连慕希如此却显得很自然,那种自然流露的神情竟使得殿上任何人都无法对他生出分毫的恶感。 对着连慕希,祁溟月正要说什么,在他身旁,已响起了平平的话语声,“既然并非以安炀君主的身份而来,如何能称呼苍赫太子的名讳。” 听陛下这么说,大臣们都想了起来,当年曾有官员妄称太子名讳而遭了难的,这本就是陛下的忌讳,二皇子自小受陛下宠爱,若有不敬,与对陛下不敬是同罪,而今这安炀新君才来苍赫,称什么访友,妄图与太子攀交,莫怪陛下会有此言。 座上之人语声平淡,大臣们听了这句话的神情却如此谨慎,显然苍赫君主性情难测的传闻不是虚言,连慕希不由现出了一些惶恐之色,“那便是慕希失言,陛下千万不要怪罪。”说着,那双大眼连忙朝祁溟月望去。 瞧见连慕希眼中求救之意,祁溟月淡淡瞥过,并未说什么,侧首看着祁诩天,见他果然眸色深沉,父皇不喜他人唤他的名讳,是他早知晓的,但那深沉的目光之中除了些许不快,掩在其下的还有另一种幽暗之色。 对着祁诩天扬起了唇,祁溟月以眼神示意着,已猜到了他的用意,对站在殿中的连慕希说道:“来者是客,父皇只是玩笑罢了。” 在祁溟月说完之后,祁诩天点了点头,“不错,来者是客,”沉沉的话语声听不出喜怒,分明可见他唇边已扬起了弧度,却无人分辨的出那笑中是否还有他意,只听那不紧不慢的话语声继续说道:“苍赫不会失礼于贵客,不管何种身份而来,身为安炀皇族,朕岂会怠慢,一会儿自当设宴款待。” 连慕希闻言这才缓下了神色,“多谢陛下了,怕自己来的匆忙,未免太过唐突,我有遣人先行,不知眼下他在哪里?” 先行之人……祁溟月半敛下眼眸,闪过了一丝冰冷,抬眼注视着连慕希,微笑着说道:“不知先行的是谁?今日宫里可未见过安炀来的。” “本应是我随行之人,难道他还未至苍赫?他可是比我先行了好些日子,总不会是路上耽搁了吧。”垂着首,连慕希显得有些苦恼,随行之人失去了音讯,倒像是很严重一般。 祁诩天与祁溟月对视了一眼,想起了宫内近日来的事端,还有他们两都料到的那人,“若是进了宫,自然不会无故不见,不知他是何名?” 话音落下,连慕希抬起头来,张了嘴刚想回答,便听殿外传来了通报之声,“陛下,有人自称安炀随行,请求上殿。” “对了,一定就是他,陛下可否让他上殿?”连慕希一脸恳求,圆亮的眼眸中那带着些哀求的模样让人难以拒绝,也让众人都有些难以相信,安炀新君竟是这般无用软弱之人。 对着连慕希那与身份不符的性子,祁诩天却并无任何异色,缓缓颔首,对通报之人说了,“放他进来。” 众人听陛下答允,等了片刻,便见那名随行缓步踏上,一身青灰色的衣袍,容貌清秀,年岁也不大,眉目之间却有几分熟悉,一步一步的走到殿中,毫不慌张,依足了苍赫之仪,行了礼,叩拜了下去,“安炀连朔,叩见苍赫陛下。” 连朔?听他自报姓名,群臣都是一怔,连忙再仔仔细细的打量过去,那眉眼,那容貌,竟是当年被陛下遣回安炀的祁涟朔,苍赫原先的三皇子! 怪不得先前瞧着便觉得熟悉,本已快忘记了他的样貌,此时听了他的名字,连朔,祁涟朔,岂不正是用当时的名字变化而来,再细细瞧了,果真就是当年争宠不成,未得太子之位,反倒败露了自己身份的那位。 文武百官望着听得眼神顿时都有了微妙的变化,此时他已是安炀之人,但终究是从苍赫出去的,还是以那种方式,实在是不大光彩,这会儿回来了,倒像是无事一般,竟不见半点羞愧之色,斜眼瞧着他,不少大臣已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当年的祁涟朔,也就是而今的连朔,似乎对周遭的那些眼神和私语毫无所觉,站起了身,并未对连慕希说些什么,却是先朝着殿上的祁诩天与祁溟月望去。 “虽然过了许多年,但今日又回了这里,见了陛下,还有……太子殿下,”说到这里顿了片刻,连朔脸上仍是含笑的模样继续说道,“仍是十分想念,也觉很是亲切,连朔已非当年的涟朔,望陛下与太子殿下别再介意当年那些事才好。” 当时的少年站在眼前,身形已高,模样有些变化,但未变的却是与当年相同的笑容,带着几分讨好与欣然,好似真是十分欢喜的模样。 闯入地宫,又烧毁宫妃楼阁,似乎全不是他所为似的,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但不论他如何隐藏,并肩高坐与殿上的两人都可由他身上觉出些微妙的变化,当年活泼讨喜的少年此时已将那些心机掩在了更深之处,露在表面上的,便只是一种掩饰罢了。 “原来是小三啊,朕当是谁,不知你在安炀过的如何?”对着他一脸微笑,祁诩天似乎才恍然记起了站在殿上的是谁,他的这句问话,却让站在殿中的连朔瞬间僵住了脸色。 祁溟月在旁摇了摇头,“眼前所站之人是安炀的连朔,再不是苍赫的小三了,安炀王还在此,父皇切莫搞错了称呼才好。” 连朔先前僵住的面色已逐渐缓下,含笑望着两人的眼中却透出了丝丝缕缕的恨意,眼前身穿玄色皇袍之人分明是他的父皇,却对他这亲子都那般无情,竟废黜了他在苍赫皇子的身份,还将他孤身扔回了安炀,为了活下来,他…… 咬了咬牙,连朔又朝祁溟月望去。 还有那祁溟月,太子之位只差些许便会落在他手中,功亏一篑,若非是祁溟月,他何至于落到今日。 看来再如何掩饰,连朔比之当年,也并未有多大的长进,看出他因几句言语而露出的恨意,祁诩天勾起了唇,“而今你已是安炀之人,朕也该换个称呼了,连朔便连朔吧,不知你何时进的宫,这几日来宫里可有些不太安稳,可要小心些才是。” 带着几分随意,座上之人微微斜着身,靠在皇座之内,往他看来的眼神却犀利的如同利剑一般,连朔顿时心头一惊,不由退了一步,看来他的所为根本无法瞒住他的“父皇”,可未有证据不是吗,也无人可证明是他所为…… 定下心神,想起了他的问话,连朔露出了几分古怪的笑意,“连朔进宫已多日了,还得多谢五皇子,是他带我入宫,让我居于他的住处,这几日过的很是惬意。” 似乎在他离开之后,苍赫皇子之间再无争端,让他受到屈辱之处,让他尝到痛苦滋味之人,他怎么能容他们过的这般顺心…… 抬起眼,他果然见到了祁溟月难掩惊讶的神情。 ☆☆☆☆☆☆☆ 第一百三十六章可爱 本以为是他潜至宫内,没想到竟会是祁柊离……想起当日所见祁柊离面上的神情,祁溟月暗暗叹了口气,那时便注意到他的神色略有不同,却未多想,原来竟是此事。 “五皇弟生性温文,待人和善,对待故人也招待的周全,溟月倒要感谢他才是了。”静静敛下了些微的惊讶之色,祁溟月并未如连朔所料的失望或是愤怒,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安炀王随行,居于皇子府中终究是不妥,几位远道而来,苍赫自当好生款待。”侧首对着身旁之人,他继续说道:“父皇要设宴款待贵客,在此之前先可得先将贵客好生安置了才是。” “溟儿说的不错,”点了点头,祁诩天似乎未闻一般,听了连朔先前所言,连眉都未抬一下,对一旁的刘易吩咐道:“居处便由你去安排吧。” 见了两人神情,连朔暗自冷哼,不论祁柊离之事是否对他们有影响,他的目的都已达到,想要的已然在手,祁柊离是死是活,会否遭到责罚都与他毫无关系。 “多谢陛下,太子殿下。”挂着谦恭的笑脸,他对着座上两人拜谢。虽说对祁溟月的反应有些失望,但想到之后的好戏,这小小的失望也并不算如何了,耐不住心底的快慰,他俯身之时,嘴角已忍不住微微上扬起来。 “不知太子所居何处,我可以住的离你近一些吗?平日里可以去找你吗?”在连朔身旁,连慕希似乎对住在何处并不介意,却是对祁溟月很在意一般。 原本这安炀新君一出现,已让群臣不住皱眉,此时听他这话,显然是冲着太子而来,便更是暗自摇头,如此的君王,安炀往后也不知会如何了,还是他们苍赫的太子让人安心,不止容貌不凡举止出众,行事也稳妥,也莫怪会让安炀这位原先的九皇子如此赞佩了,看眼前的架势,即便说安炀王对太子殿下有好感,倾心于太子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前有莲彤,后有安炀,看来太子殿下果真魅力无边。 对安炀已放下心来,大臣们却是多了些看好戏的心情,听说太子曾言明偏好男子,而今莲彤欲安炀而来的俱是容姿不凡的男子,若是太子有意,以此为开始,将安炀或是莲彤掌控于苍赫也并非不可能。 怀着各种心思,所有人都往座上望去,只见安坐于苍赫帝身旁的太子对着那安炀新君微微一笑,露出了些温柔之色,“太子殿名为韶华殿,若安炀王有意寻找,去韶华殿便是了。” 尽管大半时候他都在炫天殿内,夜晚更是从未在韶华殿离歇息过,他身旁那霸道之人,即便不做别的,也从来都喜欢将他揽在身侧,待亲吻拥抱之后才愿意睡下,在他面前的父皇,偶尔会让他觉得有些可爱。 不知想起了什么,祁溟月唇边扬起的弧度愈发明显,但在他人眼中,只见太子殿下对安炀王分外的和悦,在那沉静如水的眼眸中泛起的笑意虽然浅,却是从未有人见过的,几分柔情,几分欢喜,还透着些暧昧难辨的深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才一瞬间便敛了下去,却已足够让人为之生出无限的联想。 因大臣们的猜测而被各种眼神包围的连慕希,定定注视着座上的那抹身影,眼中划过了一道异彩,脸上也立时写满了欣喜,“慕希定会造访,太子别将我拒之门外就好。” 随着他的语声落下,连朔在旁发出了轻不可闻的一声冷哼,在含着低低私语之声的殿上,除了在他身旁的连慕希,几乎无人可闻。皇座之上,祁溟月却并未错过,将连朔眼中的鄙夷和连慕希不以为然的神色看在了眼里。 “若没有别的事,今日早朝便散了吧,替朕吩咐下去,明日于赤熙殿设宴。” 不等大臣们因各自的猜测而打算说些什么,座上的君王说完这句话便站起身来,已径自往殿后行去,如此的突然,让底下的群臣还有些未缓过神来,本待开口进言的大臣微张着嘴,愣在原地,陛下向来性情难测,这会儿也不知为什么只交代了这么一句便离开了。 要知道今日还未有议事,原本应是等安排了安炀来的这几位下了殿去休息,而后他们这些臣子们如往日一般的上奏,手上还有些事还等着陛下的意思来决断,陛下这么一走,叫 他们如何是好? 留在座上的祁溟月望着底下群臣面面相觑的模样,慢慢起了身,“各位大人若有要紧之事禀奏,午后去御书房再言吧,其他不着紧的,于奏折上一并说了便是。” “退朝。”说完了这句,他又望了一眼正望着他的连慕希与连朔,转身离去。 群臣对着他的背影叩拜下去,对而今已是越来越有帝王威仪的太子,他们有时也会想象,到太子登基之时,天下局势不知会是如何,眼下莲彤与安炀俱因太子而来,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了。 明日的国宴,是为安炀国君,虽说这年轻的君王说自己只是以个人名义前来拜访,可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君的身份,自然于情于理都不可怠慢了,到时莲彤使臣定也是席上的一人,某种意义上而言,那酒宴已是三国聚首,让人不禁隐隐感觉,明日似乎不会太过安稳。 由大殿之上一路行往炫天殿,玄色的身影并未停留,路上的宫人与侍卫见陛下由远处而来,都纷纷行礼退避,在宫里待的久了,从那未近身便已透出的压迫感上已觉了出来,陛下似乎心情不愉,此时若有些行差踏错的,其结果恐怕不是受责罚那般简单,若倒霉些的,有何处让陛下瞧的不顺,丢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祁溟月一路随在身后,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侍卫,又望着身前一语不发的背影,也觉出了些不对劲,父皇此时的不快为何而来,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的跟着走进了炫天殿内,才进了房内,便被一把按在了墙上。 “竟然虽他人露出了那般的神情,那连慕希虽说长的不错,却也不足以令溟儿另眼相看吧,”抬起了身前之人的下颚,祁诩天危险的半敛着眼眸,微蹙的眉宇透着隐约可辨的警告和不满之意,“溟儿从不会在他人面前如此,难道那连慕希果真如此特别?” 当年那随着安炀使臣同来苍赫的幼童,而今已是安炀新君,却对溟儿如此的念念不忘,溟儿从未在人前显露那般的神情,方才对着连慕希却与旁人不同,连大臣们都有所觉,他又岂会错漏那一瞬。 搁在下颚的指尖并未放松,狭长的鹰眸探究着他眼中的神色,因他的话而略感错愕,祁溟月靠在墙上,环臂搂在了祁诩天的腰间,“只有父皇是特别的,哪里有别人。”唇边扬起了笑,听完了这些话,他已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父皇并未怀疑过溟儿对我的心意。”说着这番话,放在祁溟月颚下的指尖往他的唇上轻轻抚过,触着指下的手软,祁诩天带着些嗜血的冷意,略微勾起了唇,“只是溟儿太过入戏,以溟儿之姿,父皇怕他会对你念念不忘,若他有多余之举,父皇便只能留他在此,让安炀再立新君了。” “何来入戏之说,是父皇先试探他在先,溟月只是怀柔罢了。”身为安炀新君,连慕希不曾显露半点为君者的气魄,又这般的恭顺,父皇以言语相迫,他仍未有丝毫怒意,只对自己有几分特别,自然需如此应付。 “溟儿方才的神情父皇可都看在眼里,只是怀柔?嗯?”在唇上婆娑的指尖停下了动作,语声渐沉,祁诩天垂首在那柔软之上轻咬了一下,不会怀疑溟儿对他人如何,但先前两人一番言语,还有溟儿那般的神情,即使只是做戏,也让他心有不爽。 祁溟月张了唇,探舌勾住了将要离去的唇齿,轻轻舔过,眼中的笑意早已无法遮掩,眼前的男人有着多么强的独占欲,他自然不会不知,虽是误会,但父皇的霸道与任性,实在让他很是喜欢。 见他不答,眼中笑意却如此古怪,祁诩天咬住了在自己唇上舔舐的舌,齿间轻轻咬下,又含在口中舔弄吸允着,缓下了神色,“笑些什么,父皇需得提醒多少次,溟儿不可随意对他人露出只有我可见得的模样,往后不许对他人如此,即使只是做戏。” 属于他的溟儿与所有人眼中的溟儿全然不同,嘲弄的,轻蔑的,带着温柔之色毫不动容将人斩杀手下的溟儿,还有或是魅惑或是挑衅,于床榻之上口吐呻吟,不断迎合着他的需索的溟儿,任何半点不同于人前的神情,都不想让他人看了去。 放开了齿间柔软湿滑的舌,祁诩天说着这番话,先前的不快已淡去,话间却仍是带着警告的。 “哪里有对着他人,溟月只会对父皇如此,”捏在下颚的手指已放下,祁溟月舔着唇,这一回却是他探手抬着将祁诩天的脸凑到了眼前,“父皇可知,那时溟月想的可全是父皇,连慕希是谁,根本未曾放在心上,更没放于眼里。” 含笑的眼带着愉悦,有些取笑的模样,低低的话语声轻缓以极,充满了挑人的暧昧情意,一分分接近了他,祁诩天只听耳边轻语说道:“溟月在朝堂之上走了神,只因想起了父皇,不论何种神情,也全是因为父皇。” 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祁诩天扬臂将他靠于墙边的身子搂到了怀中,沉沉的笑声不断在祁溟月耳边响起,“原本只是父皇误会了,果真如此,便是父皇的不该了,竟让溟儿如此牵念,在朝堂之上都会走神,不知溟儿想到的是何事?” 环抱着他的手由后移到了颈边,又由发边探入了颈侧,“溟儿想的是父皇的亲吻,还是拥抱?或者是……其他?”随着逐渐轻缓低沉的话音落在耳边,祁溟月只觉那不断在零内拨弄的手指无比轻佻的缓缓按抚着,同那细语声一样,轻柔无比却也充满了别样的暗示。 收紧了环在祁诩天腰间的手,祁溟月轻触了一下眼前的那双薄唇,贴近在他脸侧,也低语着,慢慢回道:“溟月只是觉得,没有了我便无法安睡的父皇,实在是可爱的很。”充满了独占欲与霸道,任性又狂妄无情的父皇,或许对他人残酷冷血,对他却如此的深情,他又岂能不爱。 因他的话而挑起了眉,祁诩天一手往下滑去,按着掌下柔软而弹性的臀瓣,祁诩天带着些不满的在他颈边重重落下了一个吻印,“溟儿以为,已近四十的男人听了可爱二字该有何种想法?” 已近四十,父皇看来却只是三十许的模样,甚至更年轻一些,哪里会当不得这两字,只是,想必只要是那人都不会喜欢被人如此评价,君临天下又狂傲寡情之人在他人眼中,恐怕更是不会与这两字扯上任何一点关系的。 轻笑几声,祁溟月正待开口,门外传来的叩击声和刘易的通报却打断了他欲言的话语。 “陛下,太子殿下,五皇子在殿外求见。” 祁柊离将连朔带入宫中,见了他之时却未提只字片言,而今连朔之言想必已传入他耳中,这回求见,不知是想说些什么。 相拥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并未答话,松开了环抱住祁诩天的双臂,祁溟月正要退开身,按在他臀上的手掌却一阵施力,让他重又贴进了身前之人的怀中,“回了寝宫再罚你。” 在他臀上轻抚了几下,祁诩天在他耳畔留下了一句轻语,又在先前的吻印上又啄吻了几下,这才放开了手。 “让他去外殿候着。” 听见门内的话音,刘易朝外通报了出去。 房内的两人理了衣衫,这才往炫天殿的外殿行去。 “父皇以为连慕希如何?”一路上,祁溟月想起殿上所见的那位安炀新君,带着几分玩味与沉思之色,对祁诩天问道。 安炀新君连慕希,不知在何人相帮之下登上了皇位,同他争夺皇位的其余皇子,如今还有命活在世上的也不剩几人,登位两年之内未有出过大乱,这样的新君到了苍赫,站在眼前的,竟是这般犹带天真之色的年轻人,不得不说,叫人有些意外。 想起连慕希的言行,祁诩天唇边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冷色,“不论他是为了溟儿而来,还是为了其他,都轻忽不得,先前在殿上一番试探,为君两载之人,对我轻怠的态度竟丝毫未现不快,又当着群臣之面对你示好,其意为何,倒是需要好好探查一番,潜入安炀皇宫虽易,打探内情却非简单之事,曜夜已有人在安炀,过些时日想必便该有消息传回了。” 祁溟月点了点头,各国宫内都会安插探子,那是大家心照不宣之事,能否探到所需情报,便看各人之能了,一般而言,进入他国的眼线都只能得到些面上便可看出的事,也少有身处高位的,若是地位低了,得到的消息便并无多大用处,能处于观他人而不被人知的位置,将线索一一合到一处,知表面之下为何,那些方能算是有用。 要知道安炀皇族内情,想必不易,思及连慕希为何而来,祁溟月对身旁的祁诩天说道:“他被父皇言语相迫,仍是如此恭顺的模样,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心机深沉道如此地步,竟能不动声色。若是后者,便真是不可轻忽之人。” 这么说着,他忽然想起了在安炀暗处的另一人,“还有那擅使蛊毒之人,不知他与安炀皇子夺位之争是否有所关联。” 或者,那所谓的“师父”,便是操控之人。 “连慕希身在苍赫,安炀却正欲莲彤有了争端,两国交界之处已有数次不引人重视的交战,死伤都不明显,次数却愈发频繁,看来眼下坐镇安炀的,便是那幕后之人了。”提起那不知名讳之人,祁诩天倒是颇有几分兴趣的模样。 两人一路商议着,到了外殿,由内廊行出,才踏了进去,便见了宽阔的殿堂之内,祁柊离静静跪于地上的身影。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重要之人 拉着祁溟月一同坐了下来,祁诩天取过案上的茶盏,就到唇边,望了一眼跪于地上的祁柊离,“小五跪在那儿是做什么?” 平平淡淡的话语声同平日并无两样,仍是难辨喜怒的莫测,听来也仍是随意的,跪在地上的祁柊离垂首不语,虽在宫里时日不短,他也同那些大臣们一样,始终难以明了那高高在上之人的心思,即使身为皇子,他也不比那些大臣们更了解座上之人的想法。 比如眼下,连朔是随他一同进宫的,这件事已无人不知,别人或许不明白,他却知道,近日宫里的那些事定然全是连朔所为,他清楚,父皇又怎会不知?父皇知晓,却未有任何反应,不知是为着什么,但眼下他自己已无法当作未有发生过。 “儿臣向父皇请罪。”跪于地上的姿势未变,祁柊离低垂着头,想起在地宫之内丧命,还有被火烧死在楼阁中的宫妃,搁在身侧握拳的双手又攥紧了几分。 几声轻笑在殿中响起了阵阵回响,“请罪?小五有何罪,为何朕不知道,”放下手中的茶盏,祁诩天一挑眉,语声带着些好奇,“你回宫也没几日,做错了何事,要来请罪?” “近日宫内祸乱是何人引起,儿臣知晓,若非儿臣将他带入皇宫,这些事全不会发生,是儿臣之罪。” 随着这句话,说话之人已重重的叩拜在了地上。 祁溟月见他如此,微微蹙起了眉,他这位五皇弟自小便是温和平顺的性子,却绝不会是非不分,此次之举,也确实让人意外了些,“柊离起来你。” 听见这声称呼,祁柊离缓缓抬起了头,忽然记起了当年,二皇兄摸着他的头叫着他的名字,说喜欢之时的模样,抬首望着不远处坐在椅上的两人,父皇从未对他有过半点亲近,而二皇兄,分明总是含笑,叫人想要亲近,却又每每使人觉得 韶华舞流年2第4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那般的遥不可及。 父皇和二皇兄,他从来未有奢求过其他,也总是想做好皇子的本分,但这一回他却必须如此,明知自己错了,有些事他仍是不得不为。 抬起了头,却未依言起身,祁柊离注视着座上的两人,开口说道:“父皇,二皇兄,此次是柊离之罪,三皇兄已身为安炀之人,我知晓此事,却仍将他带入宫中,并未同父皇禀报,眼见他挑起祸乱,知情而未报,甚至……”顿了顿,他望着祁溟月,继续说道:“甚至将太子佩玉也交予了他。” 太子佩玉……被祁尧宇拿去却无故失去了踪影的太子佩玉,早有几分猜到会与连朔有关,但是由祁柊离交给了他,倒是让人奇怪。 祁溟月望了望身侧之人,见祁诩天仍是不动声色的坐着,显然并不意外的模样,发现他的注视,祁诩天回望过去,勾了勾唇,“连朔与小五在回晔耀城的路上有过偶遇,若是未有发生什么,便是奇怪了。” “那幅画早就知道?”除了听说佩玉在祁尧宇之处不翼而飞之时,父皇曾有些许的惊讶,而后听连说所言,提起了小五,也未见他如何,如此看来,父皇确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了。 蹙着眉,祁溟月往身旁之人望去,“父皇既然早知,为何不告诉我?” “只是得到了消息罢了,父皇可未叫人跟着他,他做出些什么事也是后来才知的,若是之前便阻止了,岂非无趣的很。”含笑望着祁溟月,祁诩天支着首,眼神转而往跪着的祁柊离身上扫过,“连朔随你入宫,而后要你替他取得太子佩玉,可是?” 若是早得到消息,会是如何?祁溟月自问,确实也不会阻止连朔之举,同安炀新君连慕希一同来到苍赫,对他们的目的,他也实在好奇的很。 只是父皇不言明,应该只是为了看戏罢了,让人在高兴之时重重摔下,素来是父皇的喜好,若是早早言明,便没有趣味可言了。 于衣袖的遮掩下,略带着些惩罚之意的,祁溟月在身旁之人的腿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听到一声轻笑,这才往祁柊离望去,等着他的回答。 听着两人的对话,祁柊离头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父皇对着二皇兄的态度与任何人都是不同的,二皇兄带着责问的语气,父皇也未有不悦,那等于同解释的话语,是绝不可能出现于帝王身上的反应。 不似父子君臣,倒是更像平等相待,也是 同样的使人觉得无法触及的遥远,叹了口气,祁柊离莫名的有些安心起来,如果是父皇和二皇兄的话,不论何种麻烦都能轻易解决了吧,“父皇说的不错,是他要儿臣设法取得佩玉,正巧那日回宫见七皇弟神色古怪,便多留意了些,而后我暗中拿走了佩玉,交给了连朔。” 本是他的三皇兄,而今成了安炀的连朔,由当年之事他自然知道那人定会在宫中惹出祸事来,连朔要他取得佩玉本也不是容易之事,只是没想到竟这么巧的由七皇弟那处轻易给得来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也让他无比的担心,太子佩玉的重要,身为皇子他不会不知。交到连朔手上之时,又是怀着何种的心情,即便是现在,也难以忘记。 “理由。”看着祁柊离脸上的神色,祁溟月缓缓开口。在他看来,小五不是那种蠢笨的人,会做出这些事,定然不是毫无理由。 “二皇兄,这世上可有对你而言无比重要之人?”祁柊离不答,却是这么回问了一句,温文平和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种重要,是即使要你放弃一切,也不愿那人受到半点伤害,是明知不该,为了那人也绝不会迟疑的坚决。臣弟不是推脱,相帮于连朔,是臣弟不得不为,受制于人,也是臣弟无能,特来请罪,不敢求父皇饶恕,若要废黜我皇子的身份,儿臣也绝无怨言。” 他这次回宫,本不该带她一起来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祁柊离再次叩拜了下去,说着这番话,神色仍是平静的,仔细看去,才可由他眼中找出深埋的悔色。 重要之人……不自觉的往一旁看去,祁溟月迎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眸。那种重要,是即使要你放弃一切,也不愿那人受到半点伤害,是明知不该,为了那人也绝不会迟疑的坚决。 祁柊离的话语犹在耳边,与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对视着,他知道,他与父皇都是彼此最重要的存在,除了倾心相许,更是全然的信任相知,绝不会放手,也绝不容对方放手的决然,更难以想象,若是失去了一方,另一方会是如何。 衣袖之下,两人相触的手掌握到了一起,祁溟月带着几分忧色,注视着他这位皇弟,“柊离所为,看来是不得不为。”当初所见,小五出宫之时的欣然再未见到,此次回宫便觉得他与先前不同,若是所爱之人被连朔作为要挟,他相帮连朔的行为便一点都不奇怪了。 “小五打算如何?”祁诩天神色淡淡,却并未动容,重要之人自然需自己去守护。知道连朔与祁柊离曾有过偶遇,也知其中定有事发生,他未要人留意,而今知晓其中究竟,他只想知道这小五会怎么做。 抬起了头,祁柊离听了这句问话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儿臣定不会再给父皇添麻烦。”先前所为非他之愿,却已是无可挽救,而今太子佩玉落在连朔手中,会用它做些出什么事让人难以预料,他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弥补。 “臣弟已差人出去了,”望着祁溟月,祁柊离这么说道,“只待有了结果,臣弟定会给二皇兄一个交代。” “溟月要的不是你的交代,你起来吧。”祁溟月这么吩咐着,语声平淡,却让祁柊离觉出了话中不可违背之意,二皇兄之能他从未怀疑,这回他的所为未让他大怒,与他而言,已让他安心了不少。 慢慢的抬起了腿,他站起身来,只听那处传来的语声对一旁说道:“便当此事未有发生过,废黜之言不必再提,父皇觉得如何?” “溟儿不需为小五求情,父皇本就未打算怎样。”祁诩天转头望着祁溟月,拂了拂他额前的发,“那佩玉对你说也无大用,不论连朔拿去做什么,早晚都会拿出来。” “那柊离便先回去吧。”点了点头,祁溟月让他退下,祁柊离站在殿中,望着并肩而坐的两人,又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往殿外走去。 望着祁柊离的背影,想起他先前的话,祁溟月淡淡提醒,“重要之人不可有失,为了那人,柊离需小心行事。”落在连朔手中,想要救出不是轻易之事。 前行的脚步停了,望着眼前紧闭的门扉,想起她被擒去之时的情景,祁柊离再度悔恨起来,若不是他弃武喜文,又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在连朔手中,想要推门的手始终未能举起,双手微微颤抖着,他没有回头,低低问道:“二皇兄可知这是何种的滋味?臣弟后悔,后悔不该带她回来。” 说着这番话,祁柊离握了握拳,抬手覆上了门扉,却听身后,他的二皇兄答了他先前所问的那句话。 “溟月也有,对我而言无比重要之人,却未想过失去会如何,对他,我是如何都不会放手的。” 平淡的语声淡然,却是无比的坚决与肯定,祁柊离回首,恰好见了说了这句话的人起身离开,就在他转身往后的一霎那间,扬起的发丝之下,几点殷红的 颜色露在颈边,落在了祁柊离的眼中。 那是不容错认的吻印,望着一黑一白的身影相携离去,祁柊离想起先前所见,父皇拂开二皇兄额前的发丝之时的那抹轻柔…… 垂下了眼,他竟有些释然。也许,本该是如此才对,高高在上与遥不可及之人,他们的寂寞,除了彼此,无人可懂。 殿门打开,阳光倏然洒下,也照进了已空无一人的殿堂之内,祁柊离站在门前许久,终于踏了出去,明日便是国宴,被所有人瞩目之时,不知又会发生何事,乘此机会,他需快些让人将她救出才是。 同他的二皇兄一样,对于最为重要的存在,他也不会放手,只要救出了她,连朔便再无法以此为要挟。 而后,他定会给父皇与二皇兄一个交代。 +++++++++++++++++++ +++++++++++++++++++ 人来人往的赤熙殿内,宫人忙碌的身影穿梭不停,陛下今日设宴,除了文武百官,众位皇子会到以外,还有安炀王与莲彤使臣,虽不懂三国聚首是何种意义不凡的事,但宫里的人都知道一事,有这许多重要的人物,绝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忙了一天,到了夜晚,终于准备齐全,大臣们也一一到了,各自在位上落了座,皇子在座处靠前,几位大臣看着七皇子明显的愁苦之色有些不明所以,但此时他们真正关注的并非皇子如何,而是他们的陛下与太子殿下,眼看着安炀王和他的随行,当年的三皇子,而今的连朔一同出现,群臣虽不甘愿,一个个脸上仍是露出了笑容,上前打了招呼,只盼着陛下与太子殿下快些到场。 连慕希也自爱靠前的位上坐下了,环顾四周,颇有感叹的点了点头,对不远处的大臣说道:“记得当年也是在此,有幸见了如今的太子殿下,殿下那日的风采,慕希至今都没忘记。” 想起当年之事,许多大臣们也都认同的发出了赞叹,听见他国君王对苍赫的太子殿下这般的推崇,谁都会觉得自豪,不过他们的太子殿下从来都是如此出众,也从未有过失仪之时,幼时便显露了不同寻常的聪慧之姿,让人难忘也是应当。风x筝x转x转x手x打 “安炀王说的没错,我们太子殿下的风采,比之当年可是更不凡了,有幸进宫,又无意间见了他的姑娘家,可都是念念不忘呢,有些大人的千金奉了后宫娘娘的召进宫陪伴,自见了太子之后,便茶不思饭不想的,啧啧,幸而我家里没有闺女,不过除了容貌出众,太子殿下能力也是非法呐,交到他手上的事,便没有办不好的。” 有大臣听了连慕希所言,立时引起了他炫耀之心,太子殿下如此出众,若不好好在他国面前炫耀一番,如何能甘心,更何况在那安炀王身旁的,还是当年欲夺太子位而不成的那位,而今回来了,又是自以为是的模样,实在让人看不过眼去。 果然,听了他这番话,连朔眼神一闪,本是含笑的脸色顿时沉了几分,往先前发话的大臣望去,那阴测测的眼神,让那位大臣心中一寒,恍然间似乎见了鬼魂似的,再仔细看去,却又不见了那骇人的神色。 终究不敢再言,望了一眼安炀王恍如未觉,仍是挂着笑脸的面色,这位大臣摇了摇头,有些庆幸,幸好当年未让这连朔如愿。若是让他当了太子,恐怕不是苍赫之福,而今到了安炀,似乎安炀王也未能完全管束得了他。 暗中听着他们对话的几位大臣相互递着眼色,都微微皱起了眉来,正有人低声议论着,便听刘易总管的声音远远传来。 “陛下,太子殿下,除了莲彤使臣,人已到齐。不知陛下何时开宴?” 随着刘易的话音,由殿后缓步行出了两人,正是他们的陛下与太子殿下。 ☆☆☆☆☆☆☆ 第一百三十八章酒宴 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苍赫帝玄衣金冠的身影站到了殿上,在他身旁并立之人,白衣黑发,唇角含笑,扫了一眼起身行礼的群臣,又瞧了瞧正对他面露笑容的安炀王,神情悠然的在椅上落了座。 在连慕希身侧,连朔见了眼前的一幕,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在君王发话之前,太子竟能若无其事的,未依宫中之礼,自顾着坐下了身,而群臣对祁溟月如此的举动却毫无异色,显然已是习惯了,竟丝毫不以为意的模样。 想起当年所见,他的“父皇”对祁溟月的种种宠爱,再看眼前如此的荣宠,连朔眼中的惊讶慢慢淡去,余下的却是深深的妒恨,即使是今日,他也不会忘记,若不是祁溟月,眼下的太子之位便该是他的。 “既然到了差不多了,便开宴吧。”祁诩天对一旁的刘易吩咐道,侧首说话之时,眼神不经意的往连朔身上扫了过去,敛下的眼眸中露出了些莫名的笑意,在祁溟月身旁坐了下来。 酒宴已开,吃着山珍海味的群臣却有些食不知味,不断的窃窃私语着,连慕希似乎对周遭古怪的气氛毫无所觉,端着手上的酒盏,站起了身,“多谢陛下款待,许多年前慕希便来过苍赫了,记得那日设宴也是在这赤熙殿,只不过,当日的二皇子如今已经是太子殿下了,”这么说着,他对祁溟月举了举杯,“慕希在此先敬太子一杯。” 祁溟月举起了酒盏,遥遥示意,饮下了杯中的酒液,“来者是客,安炀王不必多礼。” 连慕希摇了摇头,“哪里是多礼,慕希可是真的敬佩太子殿下,不然也不会从安炀来到苍赫,只是记得幼时见过太子一面,而后不知你怎么样了,一直想着想着,便真的来了。” 似乎对自己的行为也有些意外,连慕希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随着摇头的动作,身后那微卷的发丝如微波般划出了一阵涟漪,衬着轻轻眨动的眼,竟显得有些可爱,但如此神情,绝不适合于出现在一国之君的身上,落在众人眼里,只觉这安炀王举止仪态,皆不是国君该有的模样。 “总听我王说苍赫太子如何如何,连朔曾经也是苍赫宫中一员,对太子殿下当然不会陌生了,记得当年,连朔还叫过你二皇兄呢。”连朔说着过往,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也对着祁溟月举起了杯。 “而今不可再称二皇兄,已是太子殿下了,连朔想起当年,对当初做的那些事也后悔的很,太子殿下大量,千万不要怪罪才好。” 含着希冀之色朝他望来的眼眸中,隐含的那抹阴暗并未逃过祁溟月的双眼,唇边扬起了笑,他端起身侧之人面前的酒盏来,“怎么 会怪罪,昨日在大殿上不也说了吗,站在眼前的已不是当年的祁涟朔,只是连朔罢了,溟月又怪些什么。” 御用的酒盏握在了祁溟月的手中,在他身旁,那身着皇袍玄衣之人却未有任何表示,仍旧漫不经心的举箸吃菜,甚至还添了不少放在了祁溟月的碗中,能得君王如此厚待的太子能有几人,不被猜疑已是不错了,那狂傲无情,对谁都不会手软的男人竟对祁溟月宠信至此…… 连朔一口饮下了杯中的酒,垂下的眼遮住了眸中的神色,从前便是如此,属于他的宠爱被祁溟月抢了去,属于他的太子位也落在了祁溟月的身上,耀眼出众的容貌,扬名天下的智慧,被大臣们称颂的能力,凭什么祁溟月就能得到所有的一切?! 将酒盏放了下来,他抬起眼,“连朔还记得当时,年少无知,想要那太子之位,真是做了不少错事呢,而今知错了,不知太子殿下是否真的不再介怀?” 看来今日连朔真是要做些什么才肯罢休了,祁溟月往身旁的祁诩天望了一眼,父皇至始至终都如置身事外一般,显然这场戏是让给了他了,垂首对着连朔,他淡淡问道:“看来要连朔相信我的话可不是易事啊,不知你想要如何?” 这话一出,原本低低的私语声顿时弱了下来,连慕希似乎终于觉出了气氛不对,扯了扯身边的人,“连朔你是不是喝的多了?总提起那些做什么,而今你可是我安炀的人,同苍赫的过往都是旧事了,可别对太子殿下说什么无礼的话。” 连慕希睁大了眼,全是担心着慌的模样,连朔对他笑了一笑。“我岂会提什么无礼的要求,只不过是想看看太子的佩玉罢了,幼时便听说了,太子佩玉是如何的珍贵,只有太子才可佩戴,连朔未能有幸一睹,便离了苍赫,至今都有些遗憾,不知太子殿下可否成全?”对着祁溟月,连朔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还带着几分得意。 “真是可惜,太子佩玉恐怕是见不着了。”祁溟月听他这么要求,并未显得惊讶,“前几日还带在身上的佩玉,近日竟然不翼而飞,眼下你想要一睹,还真是叫人为难,也不知是被谁拿了去。” 低声叹息着,祁溟月的脸上却未有可惜之意,犀利的眼眸往连朔身上扫去,那含着深意的目光让大臣们发出了一声低哗。 先前听太子说佩玉不见,所有人都意外极了,那物件可是祖上所创下来的,代表着苍赫皇储的身份,其价值与其意义,都不是寻常佩玉可比,若是有太子将它损伤或是遗失,便是对先祖的大不敬。太子殿下向来行事谨慎有度,怎会见这么重要的物件给丢了呢? 才疑惑叹息,却听了太子这么一番含义颇深的话语,再瞧他望着连朔的眼神,群臣本要开口询问的话又咽了下去。 这会儿有外人在场,不论太子是真将那佩玉丢失了也好,或是被人偷去也罢,都不是恰当的时候。 在这时候,夹着众人的低哗,有人也发出了一声惊呼,才开口,便又捂住了自己的嘴。祁尧宇到了此时,已是后悔至极,他自然知道这佩玉的重要,也知道是由自己手上丢了的,二皇兄未言,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犹豫了又犹豫,眼见着殿内气氛愈加的紧张,祁尧宇对着祁子毓担心的眼神摇了摇头,张了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 自祁溟月说了佩玉被丢,大臣们嗡嗡的低声议论便没有停过,连朔面带得色的望着祁溟月,又偷觑了一眼在他身边的祁诩天,见他神色不动,似乎对殿内发生的全不在意一般,才带着些忌惮与小心的收回了目光。到了今日,他面对着本该被叫做父皇的男人,仍是有些难言的畏惧。 “被人拿去?太子殿下可别诓骗我,这佩玉该是系在腰上的吧,何人能从太子身上取得佩玉?若是留在美人的榻上倒还是有理可言,可听说太子还没立妃呢,这平白无故的,又怎会丢了呢?”带着些取笑之色,连朔似乎开玩笑的,对着祁溟月继续追问。 “看来你对溟月的话倒是多半都不信了。”祁溟月不紧不慢的举起筷箸,吃了些祁诩天放在他碗内的食物,侧首对着身旁之人露出了几分笑意,也为他添了一些,这才回过头来,望着连朔,“丢了便是丢了,此是苍赫之事,溟月如何丢的,丢在何处,似乎与安炀无关。” 这话一出口,大臣们都纷纷点头,太子丢了佩玉,算是有些过错,但怎么都轮不到身为安炀王随行的连朔来指手画脚,再看那安炀王连慕希,却是对这连朔一点办法都没有,只会在一边扯着他的衣袖不断示意,眼见气氛僵持,那双大眼内全是担忧惊慌之色,简直快要急哭的模样。 “太子殿下别怪罪,连朔他只是问问,问问罢了,安炀怎会干涉苍赫之事,陛下切莫误会!”先对着祁溟月解释,而后又对着那始终不曾言语,莫测难辨的苍赫帝这么说道,连慕希神色慌张的侧首,对着连朔瞪了一眼。 连朔站起身来,对连慕希行了一礼,态度并不显的如何恭敬,倒像是对他的态度有些嘲讽似的,轻笑着说道:“我王不必担心,先前的话可不是无由而来,这么问,只是因为最近似乎见了一枚与太子佩玉极为相似的物件,连朔只是好奇,不知所见的是不是就是太子佩玉,这才想问个明白。” “你见过太子佩玉?”直到这时,座上始终沉默不语的祁诩天才往连朔看去,半阖着的鹰眸内不知是好奇还是兴味,几分难辨的笑意让连朔被那眼神一扫,顿时神色一僵。 无由的有些紧张,连朔按下心中的不安,动了动唇,深吸了一口气才挤出了一丝笑容,“见过,只是不知那是不是太子佩玉,只因怀着那物的,并不是苍赫之人。” 似乎怕他人不信,连朔说完了这句话,带着些回忆的神情,继续说道:“曾经身在苍赫,也是听说过的,太子佩玉的形状颜色,那样的物件,确实同我见的差不多。” 看来那佩玉被连朔取去,不只是想要他因丢失了太子佩玉受责罚那么简单,还有其他的戏码……看着此时的连朔,想起当年,祁溟月不禁感叹,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便是眼前的这般了,不知父皇看的是否还合意,扬起了几分笑意,为祁诩天案上的酒盏内又添了些酒,一侧首便瞧见一双同样含笑的眼眸,“父皇未有叫人查探他近日究竟做了些什么,溟儿可要同我猜上一猜?看谁料的准确。” 听到耳边的轻语,祁溟月扬起了眉,“父皇不担心他闹出什么事来,若是无法收拾,便麻烦了。”口中这么说着,他的脸上却并未显露半点担忧。 两人的耳语虽说没有任何人听见,但那旁若无人的模样却是人人见得的,大臣们望着连朔站在当场,眼中都露出了嘲笑的神色。 被那些眼神包围着,连朔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再言,殿外传来的一声通报,让他眼中露出了喜色。 “沁羽来迟了。”通报之后,伴着一阵铃铛的轻响,淡淡的语声由远至近,沁羽一身五彩锦衣,层层轻软的布料交叠,随意的穿在身上,长至足踝的衣袍之下,那串红色的铃铛分外显眼。 此时,他却是未着鞋袜,一双赤足踩在地上,与那身看似还未穿戴整齐的衣袍并在一处瞧了,倒显得很是和衬,一步步踏来,随着他的接近,所有人都被那五彩的颜色之上的一抹翠玉给引住了目光。 “那是太子佩玉!”有人低喊了一声,顿时让所有人都把心给提了起来,仔细看去,那颜色那形状,确实是太子的佩玉。 太子随身所带之物,怎会到了莲彤使臣沁羽的身上?一时间,不少人都想了起来,先前便有传言,太子偏好男子,沁羽住在太子寝宫之内,得了他的允许,并未同先前那些男女一起迁出,这么些日子以来,若是太子对他有意,两人有些什么……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才有人露出了暧昧的眼神,不断往祁溟月与沁羽身上打量,便又听掌管着礼仪祭祀之事的大臣低声说道:“不对呀,看那红铃,分明是莲彤祭祀之物,只有长老院地位至高之人才可取用,那沁羽岂不是……” 随着逐渐轻弱下去的语声,殿内气氛霎时紧绷到了极点,莲彤不像苍赫曾有国师,都是由圣女祈福祭祀,而圣女由皇族血脉中选出,自小培养,教养圣女的便是长老院,能在其中的都是皇族身份崇高之人。 眼前的莲彤使臣原本说是圣女的兄长,身负皇族血脉那也是众人都知道的事,但眼下,听那位大臣这么说,沁羽岂非不只是莲彤皇族之人,更是可左右莲彤内政的长老之一,甚至可能身份还不低。 这其中所含之意立时便不一样了。 若是太子同他有些什么,便不只是两人之事,而成了两国的大事!加之太子佩玉又到了沁羽手中…… 大臣们脸色各异,连朔却扬起笑脸,“方才我曾说见过太子佩玉,便是在他的身上,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看来却是很像的,不知沁羽何处得来的?” “有人无意落在沁羽的床上,像是忘记带走了。”沁羽低头拿起了那枚佩玉,答的随意,抬起头,像是这才听见了有人说破了他的身份,有些惊讶的晃了晃足间的红铛,上扬的眉宇又挑起了几分,“沁羽未曾 言明过自己的身份吗?” 仍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他的话却让众位大臣的脸色顿时又变了几变。他不说落在别处,说的却是落在他的床上?!这话中之意岂不是…… 祁溟月放下了手中的酒盏,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在他身旁,祁诩天也放下了手中的筷箸,唇边缓缓露出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 第一百三十九章 设计 连朔环顾众人的神色,颇有几分得意的垂下了眼眸,沁羽的身份他也有些意外,但这个意外对他的行事却是大有好处的,看来今日,是连老天都在帮他了…… “落在了床上?”抬起眼往座上之人望去,连朔对着那抹白色身影意有所指的轻笑了几声,“方才我还说呢,兴许是落在美人榻上了,这会儿看来,果真是被我料中了啊,太子殿下不愿明说,先前是连朔问的多余了,向太子殿下赔罪。” 恭敬无比的冲着祁溟月躬身行礼,此时他的这一礼,倒更像是暧昧的取笑,只有上扬的嘴角在无人可见的角度露出了几丝快意和得色。 听连朔这么说,大臣们原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又沉了一沉,本就不赞成太子与莲彤联姻,这莲彤使臣久居于韶华殿也让众人有些担心,眼下若真不幸被连朔言中,太子当真与沁羽有了些什么,便不是可随意略过当做不曾发生的。 沁羽假若只是普通皇族倒也罢了,可偏偏是长老的身份,一旦与太子有了些说不清的关系,以他的身份,苍赫岂不是要迎莲彤长老为太子妃?! “为何都这么看着我,沁羽可是说错些什么了?”沁羽站在殿中,还未坐下,见所有人都注目而视,像是有些疑惑,“这佩玉可是十分重要的物件?” 连朔指着沁羽腰间的佩玉摇了摇头,“这可是苍赫太子的佩玉,是件了不得的东西,不是谁都可佩带的。”说到太子佩玉之时,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往祁溟月瞧了过去。 任他再如何掩饰,祁溟月也不会忽略连朔眼底的神色,轻笑着,他蹙起的眉宇渐渐松了开,也不否认,缓缓颔首,“不错,那是太子佩玉,正是溟月丢失的那一枚。”说着这句话,他的目光投到了沁羽的身上,带着些淡漠之色的眉眼微微上扬,除却显露在众人眼前的疑惑,此刻朝他望来的眼中,分明还透着些古怪的笑意。 虽说这佩玉正是太子的,众人也都知道,但听了太子亲口承认,仍是让群臣一阵哗然。 “莫非真是太子落在沁羽那里的?”“太子殿下和沁羽……”“嘘,太子可还没承认这回事呢,谁知道是不是沁羽给偷去的?”“那是系在腰上的物件,除非给解下了,何人能轻易取走……” 大臣们的各种猜疑虽然说的并不大声,但低低的议论仍是让座上身着玄衣之人发出了一声冷哼,在一片嘈杂的赤熙殿内,只那轻轻的一声,所有人都被忽然而至的压迫感给慑的说不出话来,君心难测,他们早就习惯了随时注意着陛下的反应,方才那声冷哼虽轻,却似乎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又传到了心里头似的,如雷霆般的让人心惊。 原本在议论此事的都倏然一震,不敢开口再言,霎那间,赤熙殿内竟是静的落针可闻,群臣不语,但一双双眼都偷偷往上瞧去,座上的君王并未露出不悦的神色,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了几分,噙着些难辨的笑意,那君临天下般无人可敌的威仪仍让人有些骇然,略微倾斜了几分,往椅后倾倒的身影看来却是随意悠闲的很,“既然有人得了溟儿丢失的佩玉,看来朕也得问问了,那枚佩玉是如何来的,落在床上,又是何种的落法?莫非是有人自爱解衣之时落下的?那人,又是谁?” 靠在椅上,祁诩天随手拂了拂祁溟月身后的发丝,目光漫不经心的往沁羽身上掠去,含着些好奇的语声轻柔至极,在静默的赤熙殿内悠然响起,但被那眼神注视的沁羽却在刹那间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危险警觉。 连朔找上他,这是一个能完成任务的好机会,顺其自然的,他自然不须太过考虑便答应了下来,但是眼下…… 连朔见沁羽一时没有回答,有些焦急起来,虽然畏惧那座上的男人,但此时若不说些什么,先前所为岂不是白费一场,定了定心神,脸上挂着笑,似乎很是明白其中内情,他在一旁说道,“我看是太子为表示心意,有意落下的吧,能以苍赫的太子佩玉相赠,等同于将苍赫托付于心上之人,啧啧,如此深情,实在叫连朔佩服万分。” 太子佩玉是苍赫太子身份之征,带着这枚玉的只能是苍赫将来的君主,别说是落在他国之手,即便是落在别的皇子手中,那也是大大的忌讳,若是别的皇子拿了,便是有意图谋储君之位,而交予他国之人,便等同于将苍赫的未来相托。 太子会将如此重要之物交予了莲彤的沁羽?群臣不敢乱言,但心里都有了些疑惑和慎重。 眼见大臣们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连朔望着祁溟月,眼中闪过了一丝快意,不是所有好事都可让他一人占去的,模样生的好如何,得到父皇宠信又如何,即便大臣们对他的能力如何称颂,一旦失了信任,看他还怎么坐稳这太子之位! 祁溟月听了他的一席话,却对眼下这情景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将佩玉相赠等同于将苍赫托付于心上之人,这话倒是说中了,抬眼往一侧看去,又抚了抚腰间垂挂而下的血玉,父皇可不是早早的便将苍赫相托于他了,“今日这出戏,父皇瞧的可还满意?” 听到一旁含笑的耳语,祁诩天也略略侧首,“溟儿昨日招了无爻出来,不是只为了让他看百里忘尘的信笺吧,这出戏何时结束,父皇可等着溟儿呢。”桌案之下,手指与抚着血玉的指尖相触,祁诩天半阖的眼中有笑意闪现。 “太子殿下可是承认了?”连朔见两人又耳语起来,但面上却无一丝的担心,竟像是在说笑一般,让他既是不解又是不甘。 为何到了此时,那祁溟月竟还未显出担心的模样,还有他的“父皇”,太子玉他国长老有所牵扯,为何他仍是这般若无其事,当初将他这亲子扔到安炀的也是他,分明最是冷酷无情,对亲生子嗣都不曾有半点手软的男人,为何对祁溟月却如此不同!? 察觉到连朔的眼神,祁溟月终于转过头来,“溟月需承认何事?既然沁羽说是有人落在了他的床上,便不如问问,那人是否便是溟月。”含笑这么说着,祁溟月挑眉往沁羽望去,时候未到,要散场似乎还得等上一会儿,沁羽会如何回答,还真是让他很是好奇。 沁羽凝神望去,对祁溟月这句话也有些意外。沉吟着,一时之间竟是未敢轻易回答。 祁溟月见他不答,也不催促,若是沁羽是个蠢笨之人,便不会成为莲彤的长老,依照他在苍赫的行事为人来看,连朔想要利用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殿内气氛一时又古怪了起来,无人言语,眼见太子佩玉惹出了那么大的祸事,祁尧宇早已是如坐针毡,要不是他擅自拿走了二皇兄的佩玉,如何会有而今的麻烦,不知道佩玉是怎么落到沁羽手上的,但他知道,刚才的那些全是陷害! 有人想要逼着二皇兄与莲彤联姻,有人想要大臣们再不信任二皇兄,要不是他自以为是,今天这些全不会发生,都是他的错,又是气愤又是懊悔的,祁尧宇打算站起身来说明原委,可想了一下,皇子偷取太子佩玉,便意味着他将受到责罚,可能还会被逐出宫去,那岂不是便再也见不到二皇兄了…… 挣扎许久,祁尧宇终于做了决定,可就在这时,一句意想不到的女声却忽然在赤熙殿内响了起来。 “那个人是我。”娇柔的话音由殿后传了过来,随着那句让所有人震惊的话语,只见凝露公主缓缓由后行出。 “偷了佩玉的人是我,将它给了别人的也是我,”走到沁羽身前,凝露晶亮的眼中全是威胁于瞪视的警告,“都是凝露做的,是凝露把二皇兄的佩玉给了他。” 拽住了沁羽一侧的衣袖,凝露站在身旁,抬头望座上的两人望去,“父皇,二皇兄,是凝露无知,乘着二皇兄教七皇弟练剑之时,从他解下的玉带上偷拿了佩玉,又给了他。”拽住沁羽衣袖的手指狠狠捏下,凝露侧首递去了一个眼神。 望着沁羽,凝露除了满腔的愤怒不满,更多的却是坚决。为了看二皇兄,她早早的躲在了殿后,不曾想角度不好,未见着二皇兄,却让她见了这么一出麻烦,这沁羽摆明着是想赖上二皇兄,还有那个连朔,两人简直是狼狈为j! 二皇兄早有心爱之人,不论那人是谁,都不会是这个沁羽,若让人得逞,二皇兄会如何,她只是想想都要着急,她的二皇兄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能配得上他的,也定要是举世无双才行,怎能被这样的小人给设计了去! 赤熙殿内,因凝露公主突然的出现,所有人都怔住了,她的这番话,显然便是在坦言她与莲彤的沁羽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女子的清白,公主的尊严,都不是可以轻忽的,能当众说出来,莫非真是属实? “你可知此事不是轻易可以认的?”祁溟月也意外于凝露的突然出现,对于他这位皇妹,他今日终于见识了他人所言的任性妄为是如何的一回事,“你若是当真喜欢他,今日又说了这些话,便需嫁于沁羽为妻,还有偷取佩玉之事,也是罪过,你可知道?” 祁诩天却发出了几声低沉的轻笑,“溟儿不必问了,既然如此,朕不罚她擅取太子佩玉之事便是了,公主要出嫁,那可是喜事。”没想到这凝露会这么帮着溟儿,既然她愿意,他自然也不会介意宫里少了一位公主,她对溟儿之情……偶尔也会让他看着有些碍眼。 祁溟月望着祁诩天眼中掠过的幽暗之色,再瞧了眼凝露无比坚决的模样,有些无奈,凝露的出现太过意外,打乱了他的计划,她以自己的名节交换,本不是必要之举,兴许也毫无作用,但对她的这份心意,却让他对这位皇妹对了丝关切。 “原来是凝露公主,你可别胡言呐,一个女儿家,去拿太子佩玉做什么?”眼见照着原本的计划到了此刻,只差一步之时却冒出了个凝露来,连朔对沁羽使了眼色,又对着凝露这般问道。 凝露眨了眨眼,“我一个女儿家,怎么会知道那许多,虽然知道二皇兄有太子佩玉,可我也未见过呀,只是见它不错,便拿了,送了人。” 若是皇子取了,便是谋夺太子之位,但她一位公主,取去也无大用,女孩儿家喜欢精巧的物件,假若真是这般,倒也不太奇怪。大臣们看着事态发展,感觉真相已越来越明显了。 原本并不太严重的一件事,竟让连朔有意说的几句话搞成了现在这般,摇了摇头,众人此时已觉出了,这连朔与当年相比,像是并无长进,仍是这般用心险恶。群臣一个个朝他打量着,连带对那柔弱无用的安炀王也鄙视起来。 连朔自然不会没有感觉,咬了咬牙,只差一步,眼看就要功亏一篑,叫他如何能甘心,不断朝着沁羽递眼色,这时唯一能挽救这局面的,只有那个莲彤来的沁羽了,知道他先前所为,显然也是有所图谋而来,眼前这好机会,相信他不会错过了才是。 ☆☆☆☆☆☆☆ 第一百四十章联姻 “我将佩玉给了你,可不是为了给二皇兄添麻烦,还不快拿出来!”凝露面对着沁羽,眼中如火焰般燃烧的怒意与警告让沁羽意外,这位公主突然的出现,用自己的名节交换,只为护着她的二皇兄,此举原本也不太聪明,只要他一言,否认了此事,或是干脆言明是祁溟月落在他那里的,她的举动便也无多大意义。 见到沁羽眼中的冷漠和嘲弄似的扬起的眉眼,凝露咬着牙,拽住他衣袖的手未松开半点,她也知道,此举冒险的很,这个沁羽也不会帮着她,但她就是忍不住,不做些什么,便不是她凝露了,哪怕二皇兄有自己的主意,她也想在这时候帮他做些什么。 今日,她就是赖上这个沁羽了,若是他不认,她就哭诉他始乱终弃,她就不信,公主的名节换不到她要的结果。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休想打二皇兄的主意!” 如火般瞪视着他的眼眸,轻声落在耳边警告,沁羽望着身前似乎豁出了一切都要帮着祁溟月的这位凝露公主,忽然想起了他的妹妹,身为莲彤圣女,拥有着最精湛的舞技,却失去了一切自我,若是也能有如眼前一般的眼神该是多好。 “是沁羽的错,不该将公主赠的佩玉随便带在身上显露人前,而今知道是太子之物,自当归还。”解下了腰上的佩玉,沁羽一手递了过去,一手却抚了抚凝露的长发,“公主的清白,沁羽会负责的。” 凝露愣愣的接过递来的佩玉,望着眼前沁羽扬起的笑脸,还有别有深意的眼神,几乎不敢相信,他竟会认了她说的话,没有其他,更没?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韶华舞流年2第5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没有否认,就这么顺着她的话…… “你……”难以相信竟会这么顺利,凝露拿着佩玉,满怀疑惑的注视着在她身前的男子,明明是莲彤来的,明明是不怀好意,,为何却会忽然变了? “沁羽先前所言,是有人落在我的床上,那人便是凝露公主,公主担心陛下不允我们两人之事,才会隐瞒至今,那佩玉本是定情之物……”又恢复了淡漠的神色,沁羽这么说着。 “什么定情之物?笑话,堂堂苍赫的公主,还需去拿别人的佩玉做定情之物?又这么巧便刚好是太子佩玉?”连朔疾步走到沁羽面前,难以置信只差那么一点,就要达成目的之时,这沁羽竟会突然倒戈,直直的看着站在一起的凝露和沁羽,此时他的脸上再也挤不出一丝笑意。 凝露哼了一声,“我的佩玉当然不少,但那些都是女子佩带的,怎么能送,送了也是无用,二皇兄可带着两枚玉呢,我只是取了一枚不起眼的,原本想知会一声,二皇兄定不会怪罪,谁知道那是太子佩玉。” 见凝露轻蔑看过去的眼神,沁羽露出了一丝浅笑,这苍赫,除了太子不凡以外,没想到公主也是这般的特别,既然出了这么个有趣的意外,他便顺着无妨,“陛下,太子殿下,既然我与公主之事已无法隐瞒,今日便向陛下提亲,苍赫与莲彤联姻,这也是女皇陛下所愿。”只是不知女皇陛下知晓了这般的联姻,会是如何的表情了。但面上看来,他已完成使命了便好。 “凝露你当真愿意嫁给莲彤的沁羽?”事已至此,祁溟月只能对着他的皇妹这么问了,她突然之举不止乱了他的计划,似乎也乱了连朔的计划,沁羽的回应倒是符合他向来的行事之风。 二皇兄再三确认,便是在为她担心吧,但她凝露却不是软弱之人,也不会怕了他沁羽,嫁便嫁吧,看谁耐何的了谁,“凝露愿嫁。” 没有女子的扭捏,也无半点羞涩,站在他身旁的苍赫四公主抬着头,对座上之人这么回答,为着她的勇气与胆色,沁羽此时倒觉得这件顺其自然得来的婚事说不定也是值得期待。 “既然如此,朕便允了,凝露的婚事这便定下。”拿起了一边的酒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祁诩天朝站在身侧不远的刘易说道:“两国联姻之事不可草率,礼不可失,刘易啊,这事便由你交代下去,给朕办好了。” 群臣听陛下这话一出口,苍赫与莲彤联姻之事便算是定下了,再也无可改变,但对于公主出嫁联姻,众人都没有丝毫反对,比起太子,嫁出一个公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祁溟月在旁端着酒盏站起身来,缓缓走下,行至了沁羽身前,“沁羽处事随心但愿这一回,你的心意不会变,对凝露亦然。” 见祁溟月语声淡淡,神情却是透着郑重,沁羽望了身侧的凝露一眼,微微点了头,“太子殿下不必费心,沁羽虽不是如何心善之人,但对说过的话却绝不会食言,往后对凝露公主,自会好生照顾。” 说完这句话,沁羽也举起了案上的酒盏,与祁溟月对视了一会儿,两人举杯,饮下了杯中的酒液,今日种种如何会发展至此,彼此也都是心照不宣的,对沁羽,祁溟月并无恶感,凝露而今已十七了,也到了该出嫁的年岁,依着她的性子,兴许与沁羽倒是般配。 凝露听着两人对话,知道二皇兄这般关心她,欢喜的露出了笑脸,只是听这沁羽说的话,好似也不怎么太坏,倒让她有些意外,侧首朝他望去,恰好见了一旁连朔满脸的阴狠不甘,顿时紧张的扯了扯祁溟月。 连朔站在原处,握紧了双拳,微微垂下的脸上全是掩不住的愤恨,他费尽心机,竟然只是白忙一场,太子佩玉,太子佩玉竟这么简单又回到了祁溟月的手上,望着祁溟月手上从凝露那里拿回的佩玉,目光一闪,想起凝露先前所言,眼神转到了祁溟月的腰间,那一抹血色流转,竟是…… 只能佩戴于君王之身,代表着苍赫的兽形血玉! 祁溟月把玩着手中的翠绿,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连朔望着他身佩血玉的眼神,注视着连朔,唇边的浅笑逐渐淡下,并未对他说什么,转首对着似乎被一连串的意外给惊住了的连慕希扬了扬眉,“安炀王的随行像是管得太多了些,溟月以为,对随行之人不可太过放任才是。” 连慕希带着歉意点了点头,连朔仍旧微微垂首,似乎不曾听见祁溟月的话,连慕希在一旁对他说些什么也如同未闻,此时在他眼里心里,只见那抹血色不断晕开,似在嘲笑他的白费心机,嘲笑他的自以为是,本以为要挟住祁柊离取得了太子佩玉,一切便可依计行事,可而今…… 有了那枚血玉,区区的太子佩玉又算得了什么,能将帝王佩玉都给了祁溟月,又在乎什么太子佩玉,他今日之举在那两人眼里,岂不只是一场笑话! “看来是连朔误会了请陛下,太子殿下恕罪才是。”牙关紧咬,一丝鲜红由嘴角沁出,连朔神色僵硬的脸上挂着不自然的谦恭,缓缓吐出了这么一句。 “果真只是误会?”座上身着玄衣的男子随口问了一句,连眼都未抬,不紧不慢的语声落在殿内,却在那沉闷而又紧绷的气氛中又添了些诡秘的深沉。 在祁诩天眼神的示意下坐回了他身边,祁溟月接过他递来的酒盏,浅浅抿了一口,眼中带了些笑意,“父皇这句话是何意?难道安炀王的随行,还是居心叵测不成?” “这可是难说,不知众位爱卿对今日之事有何看法?” 座上的君王仿佛问的随意。但底下的大臣们却不敢轻易的回答,陛下圣意难测,谁知道他这句问话想要的是什么回答,若是答的不好,可就要引起安炀与苍赫的纷争,对说以苍赫国力,不怕那安炀如何,但若是陛下眼下还没有出兵安炀的打算,随便说了不该说的话,闹个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臣不敢妄言,虽说安炀王的随行言语之上颇有无礼之处,但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证据,臣……”有些苦恼,资历较长的大臣斟酌着回答的方式,小心翼翼的答了君王的问话。 心神稍有放松,连朔舔了舔唇边的血色,又低下了眉眼,不错,没有证据,不像当年还有据可依,这一回,不论他做了什么,都没有证据不是吗,即便不成功,先保全了自身再说,只要有师父在,苍赫给他的耻辱他总有回报的一日。 “我有证据。”赤熙殿外,忽然传来了一句话语,将殿内沉窒了许久的静默瞬间打破,祁柊离走进了殿内,未看任何人一眼,直直朝座上并肩而坐的两人跪了下去,“柊离来迟了,请父皇,二皇兄恕罪。” 五皇子?此时见了祁柊离,群臣才发觉,先前听刘总管说人都到齐了,便未去注意,这时才记起来,似乎至始至终是未见到这位五皇子的身影。 仔细看去,五皇子似乎衣衫凌乱,多出都有破损,那上头点点的暗红之色,看来也像血迹似的,再听他说的有证据,不知又是何意? 连朔听见那句话,心里却忽然一紧,祁柊离是知道他的所为的,开宴之时他竟未留意他不在殿内,看眼下的样子,莫非他是去了…… “小五来了,起来吧,看你一身的狼狈,究竟是怎么回事?”仿佛有些惊讶,祁诩天皱着眉对不远处站着的刘易抱怨道:“刘易啊,方才朕可未听你说小五还没到。” “刘总管为设宴之事忙碌了一天,总有出错的时候,父皇级别为了这事怪他了。”祁溟月似乎很体谅,也并不太在意,命人又取来了一壶酒,将祁诩天眼前的酒盏斟满了。 祁诩天接过,两人眼神交错,又各自敛下了几分笑意,今日这出戏,还真是未让人失望。 “刘易该死,是刘易疏忽了,忘了说,五皇子出宫去了,会晚些才到。”刘易躬身解释,不见丝毫起伏的语声听不出分毫被责问的慌张,其中的自责之意更是连寻都不用寻了。 刘总管在宫里可不是一年两载,不论什么时候,哪里有出过半点岔子,这种疏忽会发生在刘总管身上,那是谁也不会信的,听了陛下与太子殿下的一番话,再听了刘总管之言,此时凡是机灵点的,都悟出了几分端倪。 大臣们互相眼神示意着,看来今日这酒宴,不会这么简单便结束了的。 先前曾答了祁诩天问话的大臣这会儿立时领悟了其中的奥妙,踏步上前,朝着祁柊离问道:“五殿下先前说有证据,是何意?老臣斗胆,再将必先先前之问提一次,五殿下一身狼狈,不知是怎么回事?” 祁柊离站起身来,这时只要仔细看了,便可见那点点暗红之色正是血迹无疑,听见问话,他转身说道:“这还需由不久前宫里的祸乱说起,地宫被闯,罪囚死的死逃的逃,引起宫内大乱,而后还有宫妃的楼阁无故起火,与侍女一同丧身火海,这些,全是一人所为!” 连朔见到他身上的血迹和狼狈,再听他这时说的话,突然有些心慌起来,但转念一想,他命人绑走的女子由那么多人看着,理应不会出什么意外才是,祁柊离即便带去人手,寻常的兵卒又怎么能同那些灰衣夜使相比。 定了定神,他看向了祁柊离,本是带着警告之意,却不料对上了一双平静至极,却包含无比坚决的眼眸。 ☆☆☆☆☆☆☆ 第一百四十一章指证 “安炀王随行,连朔,苍赫当年的三皇子,你做的那些事,我再不会帮你掩饰,地宫之祸,宫楼大火,全是你一手造成。” 安静的赤熙殿内,祁柊离的一席话,顿时让原本沉寂的气氛沸腾了起来,五皇子素来都是温文的性子,不喜与人相争,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品性上那也是无可指摘,所有人都相信,他绝不是信口开河之人。 那么他的这番话,便多半是属实了…… “五皇子可别胡言啊,”面对周遭如暗涌般不断朝他袭来的目光,连朔脸色一变,“那些事连朔从未做过,那些天只是在你居处休息等候我王罢了,若是说错了什么,牵累了无辜可怎么是好。” 隐含在话中的威胁,祁柊离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听到他说起无辜,自然也知道指的是谁,连朔本是他的三皇兄,两人有着相同的血脉,但连朔却至今仍想要挟他,最重要的人落在了他的手上,他只能依照他的意思去做,但今日,连朔怕是再不能如愿了。 “你若还想用她来要挟我,我便告诉你,没用了,不论你想要我如何,柊离都再不会听你之命。”当着所有人的面,祁柊离注视着连朔已僵住的脸色,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你要我暗中带你入宫,我做了,你要我不可声张,我依言,这些倒也罢了,但而后你擅入地宫,放火烧楼,死在你手中的人命不知凡几,宫内人心惶惶,你却当做无事一般,枉你曾身为皇子,出生于此,竟能这般无情,以引起祸乱为乐,搅得宫内不宁!柊离不忍,你却以我心爱之人性命为要挟,要我当做全然不知!” 向来性情温和之人,一旦生怒,那怒气便比常人更盛,连朔面对他的所言,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环顾周遭,显然不论他再说大臣们什么都是不会信的了。 再看座上那两人,饮酒用菜,竟似看戏一般,此时往他望来的眼中,笑意浅浅,却分明都是轻蔑的嘲弄,微扬的薄唇边,冰冷的弧度似在嘲笑他白费力气,再想起祁柊离先前所言,连朔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我是出生于此,我是曾身为皇子,但是那又怎么样,”站在殿中,连朔已是全然不顾,宣泄着心底的恨意,“苍赫弃我,我便要让苍赫不得安宁,闯地宫,烧楼阁又算得了什么,死的人越多越好!这是苍赫欠我的!” 从苍赫受宠的皇子成为安炀宫内人人都可欺凌,“血统不纯”“身份不明”的皇族,虽身为皇族,却比宫内侍从都要不如,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回到苍赫回报这一切,是他日思夜想之事,要说哪里轮得到他来说这些。 “祁柊离,你既然敢说出这一切,就不要再装什么善心了,说我无情?你的人还在我手上,今日,如果我有事,便要她一同陪葬!你心爱之人便是被你害死的。” 再不佯装下去,连朔对祁柊离说的这些话等于已承认了一切。祁柊离听他这么说,瞧了一眼身上的血迹,看来连朔定是以为他救人未成了,不过那些灰衣人也确实厉害,如果不是关键时刻突然出现了一群武林高手,他今日救人的计划定然不会成功。 想到心上之人无恙,祁柊离眼底露出了安心的神色,对着连朔缓缓说道:“灰衣二十人,无人生还,她已在安全之所。”不知相助的那些人由何而来,与那些功力非凡的灰衣人相比竟丝毫不弱。 “不可能!”那二十名夜使全是菁英,怎会如此轻易便让祁柊离得手,连朔原本的几分笃定霎时转为了慌张,那是他此次来苍赫的仪仗,岂能折在祁柊离带去的人手里,眼神闪烁,连朔退了一步,身后却忽然想起了连慕希的话语声。 “你瞒着本王带了人来?不是在出发之前同你说了,这一回到苍赫不可生事的吗?”摇头叹息着,连慕希脸上有些懊恼,瞧着周遭那些大臣们望来的眼神,又有些着慌。 “是师父允了我的!” 连朔的话一出口,祁溟月眼神倏然一凛,师父,连朔口称的师父,莫非又是那安炀幕后之人。 祁柊离与连朔一番对话,文武百官都听在耳中,但听了连慕希所言,却有人不以为然,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喧哗起来。 “安炀王,你的随行在苍赫皇宫之内擅闯地宫,又放火烧楼,不知你可有解释?”连朔所为,便是安炀所为,身为安炀王随行,如果说他的举动安炀王一无所知,谁会相信。 “肖妃当年便是被大火烧死的,连朔这回又放火烧了宫楼,我还在奇怪,有何人会放火,原来是他……” “连朔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些,竟敢在宫内放火杀人,你以为身为安炀随行,苍赫便不敢动你了吗?” 面对大臣的质问,连慕希像是无可招架,再度往祁溟月望去,眼里全是求救之色,祁溟月此时却未注意他,赤熙殿内一片混乱,群臣激愤,在人群之间,连朔定定站立的身影尤其的醒目。 祁溟月凝神注视忽然发觉此刻的连朔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原本挂在面上的笑容自然是早就不见了的,先前的狂笑与而后的静立,成了诡秘的对比,此时他的身上竟还出现了本不该有的死气。 “陛下,臣请陛下严惩!安炀王与其随行用心险恶,在宫内造成大乱,此事必须查明,安炀对莲彤已有数度兵扰,若安炀对苍赫亦是别有用心,苍赫便要早作准备。” “臣也这样认为,请陛下严惩连朔,擅闯地宫,在宫内引火,俱是大罪,安炀王一行也颇为可疑,陛下却不可轻忽。” “臣附议!此事绝不可轻饶!” 在群臣的声讨之中,连朔静立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变化。 祁诩天扫了众人一眼,在椅背上斜靠的身影略略坐起了一些,才不紧不慢的放下了手中杯盏,“众卿所言,朕也觉得不错,连慕希,看来你得在苍赫多留些时日了。” 说完了这番话,玄色的衣袖微微扬起,“将连朔拿下。” 早在先前,便有乖觉的侍卫已在一旁蓄势待发,就等着陛下下令,此时听了,几人霎时便冲了过去。 能在赤熙殿内当值的侍卫,都是身手不错,大臣们本是等着看连朔被拿下,却不料见到的竟是一众侍卫被掌风袭至半空,随后重重掉落在地的景象。 “不要以为可以轻易将我拿下,连朔再不是当年的祁涟朔了。”随着几声轻微却怪异的低笑,在众人眼前,只见说着这句话的人面色忽然变得惨白,唇上也没了一点血色,站在殿内,直直的立着,不见有什么别的动作,但只是掌风,便让侍卫们都无法近身。 如鬼魅一般,连朔此时面无表情,衬着那一身青灰色的衣袍,不见丝毫活人的生气,祁溟月望着他,不知该是觉得意外,还是觉得理所当然。连朔也成了这般的模样,那么他先前所称的“师父”,便是他所料的那人无疑了。 “祁溟月,今日,你死。”仿佛被抽去了魂魄,连朔说着这几个字,如傀儡般一字一顿的吐出,话音刚落,身影便霎时在殿中消失,待他再次出现,已在接近台阶之处。 “二皇兄!”几人同时惊叫一声,皇子们紧张的站起身来握紧了双拳,凝露扑身欲前,却被身旁的沁羽给紧紧拉住,“你去只会添乱。” 停下了脚步,凝露醒悟过来,二皇兄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又有父皇在,一定不会有事。 几人都是这么想,便都含着担心紧紧盯住了连朔往前的身影。 文官早就远远躲开,武官和后面赶来的侍卫冲上前去,却不及那幽魂般的速度,所有人都紧张的往座上之人看去。 祁溟月正端着酒盏,见连朔袭来,顿觉一阵死气,与先前的灰衣夜使又有不同,若说先前那些灰衣人是带着恶意冰寒的傀儡,气息阴冷诡秘,那眼前的连朔便是注入了恶鬼的魂魄,腐尸般沉沉的死气是他从未在别的灰衣人身上觉出过的。 脑中思绪连转,手上动作也未缓下,对着他袭来的掌风,祁溟月一抬手已将杯中酒液往袭来之人泼去。 飞溅而出的液体落到空中,竟如利剑般凝成了一束,又在瞬间结成了冰晶似的锐利尖刺,半透明的颜色在空中划过一道晶亮剔透的弧度,势如迅雷,飞射而出。 连朔正要挥掌,一股沉沉的压迫如海般涌来,那浑厚的内力仿佛巨石重压,竟生生将他钉在了原地,不可动弹分毫。 不等他再挣扎,噗的一声,尖锐的冰刺带出了一抹残红,随着落地的尖刺,不似活人的惨叫由连朔口中发出,淋漓的鲜血布满了半张脸孔,直直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台阶之上,左眼之处,只剩下一个深深的血洞。 坐着的身影丝毫没动,连神情都未变过,祁诩天撤下了掌力,对连朔凄厉如鬼的模样,似乎未曾见到一般,连瞧也未瞧上一眼,侧首对身旁的祁溟月勾起了唇,“对不自量力之人,溟儿打算如何?” “可惜了一杯好酒。”放下手中空空的酒盏,祁溟月自语着,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回视祁诩天对他说道:“父皇不觉他与别的有些不同吗?”先是无爻,而后是灰衣夜使,百里忘尘,连朔,全是那人的弟子,却各有不同,只是不知,何者才是那个“师父”最为看重的。 两人自顾着说着话,连朔遭受重创却似没有放弃,除却那声惨叫,而后再未有一点声响,左眼之处血肉模糊,他也似乎毫无感觉一般,腾空而起是身形在半空划出了一道青灰色的暗影,竟如失去理智一般,再度往祁溟月扑去。 这一回,还未及接近,一道白影倏然而至,拦截住了他的攻势,掌风相对,半点不落下风。 无爻……祁溟月有些意外,在宫里,无爻在他未唤之前少有自行出现之时,隐在暗处,同影卫职责一般,不到他与父皇传令,是不会擅动的,可这一回,对着连朔的袭击,他却现身迎敌,就如上回在云昊山庄对敌灰衣夜使一般,似乎只要与他过往有关,便会引起无爻的反应。 白色身影飘渺的似乎不在人间,与连朔的毫无生气已是不同。取出了若水,无爻仍是神情虚无,空洞的眼中不存在任何情绪,若水在空中闪过冷光,无爻踏前了几步,往连朔身上挥就而去。 赤熙殿内,突然而来的这场意外,绕过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祁柊离见了突然现身的无爻,霎时恍悟,眼前的白衣人显然是护着二皇兄的,也正是相助他的人之一,如此说来,是二皇兄派人相救了。 原来二皇兄早知他的打算,莫怪会在暗中要他别说出佩玉之事,看来,今日一切,早在二皇兄的计划之中。 顿时放下心来,祁柊离相信,以殿上那两人之能,连朔决不能伤他们分毫的。 松下心神,他再往相斗的两人看去,正瞧见那抹白影晃过,一道冷光闪现,连朔再度受创,捂着身上的血口,却突然发出了古怪的笑声,“师兄,原来你就是我的师兄!师父说苍赫有人与我同源,原来是你。” 这句话才落音,无爻举着若水的手臂忽然一颤,连朔却喷出了一口血来,含着古怪气味的血液喷洒至空中,无爻那虚无的如要随风而去的身影竟当真由半空跌落了而下。 ☆☆☆☆☆☆☆ 第一百四十二章碎玉 听见连朔的话,祁溟月便已觉不对,再嗅到空气中那血腥味,立时便知其中定有古怪,无爻坠地,一众侍卫与不少大臣,只要是沾到了那血的,都开始惨叫起来,“无爻,回来。” 对挣扎着正要起身的无爻吩咐了,祁溟月站起身来,见他除了脸色不大好以外,没有别的大碍,便放下了心。连朔吐出了那一口血之后却似无以为继,惨白的脸色已呈青灰,见祁溟月起身,仿佛知道眼下无可匹敌,身形摇晃着往赤熙殿外冲去。 他先前所为,还有那诡异的变化,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侍卫们即便再想表功,可也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见他冲过来,稍微抵挡了一阵,便都被他骇得退开了身去。 眼睁睁的看着连朔这样便离开了,众人不知该是松一口气,还是更加担心才是,危机已除,但隐患仍在,这样的人逃了出去,若是不曾离宫,那宫里岂不是日日不得安宁。 “他会回来的。”注视着连朔逃逸而去,祁溟月站在殿内,对走到他身旁的祁诩天这么说道。连朔对苍赫怀有恨意,除了因为父皇当年之举,对自己像是也颇为嫉恨,想必不会轻易离开。 “已掉入陷阱的猎物,再远也逃不出多远去。”祁诩天望着殿外夜色,半阖的眼眸中,冷厉的微茫闪过,转首望着祁溟月,露出了关切的神情,“溟儿无事吧,可有沾到那毒物?” 举目望去,凡是沾了连朔的血的,侍卫大臣,轻者已脸色灰白,重的像是已昏死过去,也不知还有没有醒来的可能,除了那血中含毒,似乎没有别的可能了,幸而先前毁去他一目之时,并未沾到。 “父皇放心,我没事。”祁溟月摇了摇头,望着赤熙殿内一片混乱,心里叹笑了一声,今晚的酒宴还真是热闹的很。 祁诩天听了他的回答却并未放心,在他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外袍之上仍是纤尘不染的白,这才满意的揽住了他的身子,“溟儿无事就好。”一转身,见大臣们还惊魂未定,眼巴巴的望着他,祁诩天扬了扬唇,“众卿受惊了。” 群臣都还没定下神来,这时候也无人去多想陛下对太子殿下那动作似乎有些不妥,即便是见了的,也只当是陛下对太子殿下的关切,一连串的意外和惊吓下来,都有些回不过神,听祁诩天这么说了,有人才连忙摇起了头,“陛下,臣等无恙,只是安炀的人一到了苍赫便惹出如此是祸事,臣请陛下……” “行了,朕已说了,在事情尚未明了之前,安炀王需留在苍赫,至于连朔,只要发现了他的行踪,立时捉拿,杀了便是了,别的还有什么事要提醒朕的吗?”狭长的眼眸往一侧轻轻瞥去,口中的话虽说的清浅随意,但听这话的大臣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最不喜有人对他的决定指手画脚,只要是他出口之言,为臣的只需依从便是了,他一时给吓糊涂了,担心连朔再闹出什么事来,竟忘了这个忌讳,先前说话的大臣连忙跪下身来,“臣不敢。” 提醒?他哪里有资格提醒陛下,他能想到的事陛下岂会没想到,他欲借此事让安炀知道苍赫的厉害,陛下却只是将安炀王留在苍赫,并无其他举动,莫非是陛下另有安排?君心难测啊,在心里感叹着,他跪在地上不敢再言。 连慕希坐在原处,显然是听见了祁诩天的话,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苦着脸,一双大眼内全是担心的神色,时不时往祁溟月看去。 对连慕希时常望来的眼神祁溟月早有所觉,并未理会,眼下赤熙殿内的酒宴看来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天色不早,戏也该落幕了,继续把玩着手上的佩玉,扫了一眼在混乱中被打翻的酒菜和神色不定的大臣,他将手中的玉放到了眼前,“小小一枚太子佩玉,竟闹出这许多事来,真是没意思的很。” 青绿的颜色在明珠的光晕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说着这番话的人微微蹙着眉,听见这番话的大臣们却一时无语,太子佩玉是先祖所传,是何等的重要,到了太子口中却成了“小小一枚”,显然并不重视。 有年岁大的臣子听了这话,颇不赞同的回道:“太子殿下,今日之事全因你未妥善保管太子佩玉所致,臣不敢怪责殿下,臣只想恳请殿下往后切勿再大意,太子佩玉是苍赫皇储才可佩带,轻忽不得,也是代表着太子殿下您的身份,如此重要之物,请太子殿下定要好生保管了。” 二皇子当上太子之后,从未出过差错,样样都让人满意,除了未有立妃,眼下也就这佩玉的事让大臣们有些微词,此时听了这位赵大人的话,都觉得不错,可仍是无人敢附议他的话,太子殿下为陛下所宠信,本身又是威仪日盛,谁敢随便开口,也就倚老卖老之人才有如此胆量了。 无人言语,所有人望着先前说话的赵大人,又偷偷瞧了太子的神色,只见太子殿下听了这话,似乎觉得很有趣似的,同陛下相似的薄唇明显的扬了起来,口中却是说道:“哦?太子佩玉果真如此重要?竟比溟月本身更重要 不成?若是失了佩玉,便是轻忽大意,是大罪了吗?若果真失了佩玉,是否这太子位也就坐不了多久了?” 对着他一连串的问话,那位赵大人显然是无力招架,他哪里敢说太子有大罪,太子殿下之能,还有陛下对其的宠信,使得朝中上下人人都知,苍赫太子之位,只会是这位二皇子殿下的,无人可以取代,也无人有能力取代。 无人敢答话,虽说历来失了太子培养的皇储确实算是犯了大错,但谁又敢拿这件事来指责眼下这位处处不凡的太子殿下。 眼中含着嘲弄的笑意,将那枚群臣眼中无比重要的太子佩玉放在指尖把玩着,祁溟月见无人言语,轻笑了一声,带着些冷然,有些无趣似的,将那枚佩玉随手往身侧一抛。 莹润的绿色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在所有人眼里,那枚佩玉被太子随手扔去,如同丢了一件毫不起眼的琐碎,竟似一点都不在意。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直到眼见着那抹绿色落到了陛下手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太子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所有人再度瞪大了眼。 “无用之物,不要也罢,父皇不如收回,也免得再闹出什么事来,麻烦。” 太子竟要陛下将佩玉收回,这是何意?是不要这太子之位,还是不要这象征太子身份的佩玉?不论是哪一种,都是绝不能答应的,苍赫太子只能是二皇子殿下,太子佩玉是皇族所传,意义重大,也只能佩带在太子身上,是万万不可不要的。 众人听他这么说,齐刷刷的都朝着他们的君王看去。 “溟儿不要这佩玉,可父皇却是不会收回的。”祁诩天将圆形的佩玉放到了手中,缓缓开口说道:“这枚佩玉代表着太子的身份,一旦给了溟儿,便是溟儿的了,你不要,他人也要不得,苍赫太子只能是你。” 听了这话,群臣纷纷点头,那位赵姓的大臣也松了一口气,他说那些话,可不是让太子让位,他也不敢,他只是要太子好生保管了佩玉便是了。 “不过既然溟儿嫌它麻烦,父皇也不会勉强,”注视着祁溟月,祁诩天握起了手掌,“无用之物,不要也罢,父皇不会收回,既然溟儿不要,它也就没必要留着了。” 放开了手,在文武百官面前,先前还是莹润圆滑的圆形佩玉,已化作了一滩翠玉,细碎如沙,如水般由指缝中滑落在地,清晰可闻的沙沙声,落在群臣耳中,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无人不惊,静默的赤熙殿内霎时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陛下,陛下竟然将先祖所传的佩玉就这么毁了?! “陛……陛下……”赵姓大臣不敢置信的趴到了地上,捧起了已成了沙子一般的太子佩玉,结结巴巴的,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太子之位是朕所赐,区区一枚佩玉又能起什么作用,死物一件,留着只是麻烦罢了,”祁诩天垂首注视着仍跪在地上,为佩玉哀悼的大臣,不紧不慢的开了口,“年岁久了,已无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无用,赵卿觉得可是?” 跪在地上的赵姓大臣身躯一僵,陛下这话…… 原本在一旁正要谏言,打算说些什么的大臣,听了这句话,立时便止住了口,赵大人为官日久,是先皇留下的老臣之中少数还活着的几人之一,平日里也没做什么别的,也就是依仗着自身的资历,上上下下的混吃骗喝而已,只是口头上仍总念着先皇的好,陛下的过往大家也都知道一些,先皇之事也算是忌讳之一,这回这位赵大人自己撞了上去,也算是他自找的。 “陛下,老臣只是想说……”因一语不慎,造成了陛下的不快,眼看自己的官职就要不保,这位赵姓大臣很是懊悔,他想为先前之言解释一番,身着玄色皇袍的男人已淡淡哼了一声,“多余的话便不用说了。” 苍赫帝性情善变天下皆知,处在臣子的位置,对他们陛下难测的行事之风也是早就熟知的,这会儿听了这淡淡的哼声,猜测陛下定是有些不快了,本欲为这碎玉一事发表些看法的大臣,见几句话之间,那赵大人的官位便已不保,权衡之下,全都闭起嘴来。 “溟儿是苍赫太子,此事绝不会改变,区区一枚死物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丢了便丢了,众卿莫非还想以此来问罪?那朕毁了玉,是不是朕也要受些责罚了?” 不见喜怒的语声,沉沉的在赤熙殿内响起,不快不慢的语速,却莫名的让人胆寒,先是受了惊吓,此时又被君王威仪所慑,群臣早已不敢再言,全都跪下了身去连称不敢。 “太子佩玉早已不用,溟儿只管带着父皇给你的血玉便是了,等哪一日若是也丢了,或是损了,父皇再寻个别的给你。”从跪了一地的大臣们身上淡淡收回了眼,祁诩天侧首望着祁溟月,这般说道。 “这可是父皇给的,血玉的意义也不同那太子佩玉,溟月自会时时带着,不会随意离身。”祁溟月望进了那双含笑的眼眸,眼中露出了些暧昧的笑意,算来,这枚血玉似乎也算是定情之物? 群臣自听了祁诩天的那番话,便有些呆愣。 陛下的血玉世上难得,呢可是陛下当年无意间得来的,听说还是在战乱之中,而后便成了陛下随身之物,也代表着苍赫新的开始,正是帝王佩玉,陛下将它给了太子那是大家都知道的,可陛下对太子殿下说了这番话,却是谁也没有料到。 不止是太子佩玉无关紧要,似乎即便是太子把那帝王之玉给弄没了,陛下也不会在意,幸而太子所言话中之意是知道帝王之玉的重要的,不会轻忽,让他们都放了心,总算太子仍是行事稳妥的,知道那是意义不同。 说着只有两人才明白真意的话,祁溟月对祁诩天挑了挑眉,“而今太子佩玉已碎,麻烦也解决的差不多了,溟月会带着父皇的血玉,别的便不用了。”早知父皇不喜那枚佩玉,而今这么一闹,该是合了父皇的心意了。 祁诩天对他勾起了唇,垂首望着跪了满地的大臣,摆了摆袖,“天色不早,众卿都累了,都歇了吧。” 淡淡望了一眼地上的那堆碎玉,掌风一扫,看见碍眼之物消失在眼前,祁诩天满意的揽着祁溟月往殿后行去。 群臣叩拜恭送,视野之内,玄色皇袍与月白的衣袂逐渐远去,自爱离去的两人身后,细沙般的绿色颗粒徐徐飞散开来,在众人眼里,那曾被为数众多的皇子所看重的太子佩玉,如今却如尘埃一般,落在了地上。 ☆☆☆☆☆☆☆ 第一百四十三章回报 微风轻拂,风中,男子束起的长发飘扬了开去,丝丝缕缕的同草木之香一同飘扬在了空中,宽松的衣袍在阳光下泛着五彩的色泽,仍是赤足的,红铃微微颤动着发出轻响,合着眼,不知想着何事,悠然的哼唱声时起时歇,落在来人的耳中,却像是带着些遗憾似的落寞。 “沁羽也有寂寞之时?溟月本以为,可歌可舞,悠然随心,世上再无可让沁羽挂心之事。”站定了身,祁溟月望着正倚靠在树干上的男子,想起了凝露。 停了口,微微侧首,沁羽摇头轻笑,“世上哪里有真正的随心,沁羽只不过随遇而安罢了,太子今日来寻我,想必是为了公主之事。” “溟月只得这一个皇妹。”祁溟月微微蹙起了眉,虽然对于凝露,以往他并不如何重视。 十五便可婚嫁,凝露至今留在宫中,除了是身为公主,不如皇子来的被人重视以外,她的性子也是个问题,他已不止一次听了底下的人议论,宫中唯一的公主任性刁蛮,莫怪不被陛下所喜之类,名声在外,自然也没有人敢随意来提亲。 位高的大臣不愿家里的公子娶个无用的公主,位低的却也不敢高攀,凝露之母林妃也是不愿随意将女儿嫁予寻常官员之家的,这才一直拖了下来。 沁羽站直了身,高挑的眉眼似乎是想表示意外,但看来死不以为然的样子,“到了如今,沁羽也直言了,太子殿下在我眼中,可不是会为了他人之事而费心的人,凝露公主虽是你的皇妹,恐怕你以往也未放在心上吧。” 听沁羽这么说,祁溟月也不否认,勾起了一边的唇角,淡淡点了头,“可让溟月放在心上的,只有一人,其他的,我并无兴趣顾及。”若是顾及的多了,父皇便又该抱怨了。 “看来公主之前在赤熙殿内所为,让太子殿下很是感动,不然岂会特地为了她来寻我。”没有问祁溟月心上的那一人是谁,沁羽望着身前一身月白的苍赫太子,始终觉得有趣,这么一个冷情之人,为何大家却都将他看的和善,处处维护,比如那个凝露。 “只是回报罢了,虽说她的所为只是意外,但既然已做了,溟月自当回报,”事有所偿,理该如此,凝露一心为他,对这皇妹,他自然也不会不管不顾,“凝露与你的婚事,已是定下了,沁羽打算如何?”对沁羽,祁溟月始终觉得他是一个颇为识时务的人,那一日在赤熙殿,若是沁羽未顺着凝露的话,今日局面想是也会不同。 “并不如何,既然答应了太子,沁羽便会做到,对凝露公主,不会辜负便是了。”想起凝露那日在殿内惊人之举,沁羽忍不住露出了些笑意,往后想必会很有趣了,只是,他更想知道的是…… “沁羽有些好奇,那一日若是我未照公主所言配合,而是应承了连朔的话,说是太子将佩玉给了我,会是如何?” “那便会与而今之局全然不同了,”这么说着,祁溟月微微敛下了眼眸,在敛下的一霎那,眼中仍可见如水的温柔之色,可沁羽却并未错过他唇边那微小的弧度,极为微小,却冰冷至极,“莲彤长老若是再苍赫暴毙,不知会是如何,也许会引发两国交战吧。”抬起了眼,祁溟月说的随意。 知他这话并不是戏言,沁羽摇了摇头,“人人传说苍赫太子时世上少有的不凡,依沁羽看来,不止容貌智慧少有,便连这无情之心也是少有,而今莲彤正欲安炀有连场兵争,虽说并不严重,但往后却难预料,太子若真再引发苍赫与莲彤之战,世上便要大乱了。太子当真不在意?” “溟月从未有乱天之意,”想起当年昙无所说的预言,祁溟月微扬的嘴角透出了些嘲讽之色,“只是天下要乱,溟月也阻止不了,若真有一日生了大乱,身为苍赫太子,我便绝不会心慈手软,若要说我无情,不如怪那引起大乱之人吧。” “幸而那人不是沁羽。”有些感慨似的,沁羽思及那人赤熙殿内,忽而有些庆幸,自己并 韶华舞流年2第6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自己并未将莲彤引入灭国之路。 “只可惜,女皇陛下交代之言,我似乎是完成不了了。”想起出发之前女皇所言,沁羽叹息了一身。苍赫太子不是易于之人,这是早知道的事,女皇遣他前来而不是他人,也真是因为此,只是结果,恐怕仍是不会让她满意的吧。 思及沁羽当初的言行,祁溟月对他的来意也并不是一点不知,洛绯嫣知道他与父皇之事,若是他真立了妃,便等同于在他与父皇之间埋下了隐忧,不论太子妃是何人,如父皇那般霸道之人,都是绝对容不下的。 “沁羽未能完成任务,不知女皇会如何?” “哪里未有完成,女皇陛下要莲彤与苍赫联姻,沁羽已然做到了不是吗?”一边的眉眼高高扬起,沁羽说的理所当然,也像是并不太在意洛绯嫣会如何。 表面上来看,莲彤女皇所求的就是两国联姻,虽说人选由苍赫太子成了苍赫的公主,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两国联姻即成事实,明面之上,他此次苍赫行都算是尽了力了。 见了沁羽那般的神色,祁溟月忽然问道,“在沁羽眼中,洛绯嫣是怎样的人?”能被父皇记住的女子,又身为女帝,应不是寻常女子可比。 “也许等哪一日太子殿下见了便知道了,沁羽实在不好形容。”女皇陛下是怎样的一个人,实在难以言说。 身为长老,沁羽提起了洛绯嫣像是有些无奈。祁溟月将他所言放在了心上,对那位莲彤女帝倒是越发的好奇了。 “二皇兄!”由远至近的,一声喊叫打断了祁溟月的沉思,凝露提着裙摆,连奔带跑的冲了过来。 扶住了凝露的身子,祁溟月瞧了沁羽一眼,见他望着凝露的样子,神色间有几分柔和几分笑意,不觉对着凝露轻笑了一声,“凝露可是来看望未来夫婿的?” “凝露是来看望二皇兄的,才不是为了这个吊眼的家伙。”瞪了沁羽一眼,凝露对着祁溟月又露出了灿烂的笑脸,“二皇兄总是不在韶华殿,都是去哪儿了,凝露找的好久才知道你在他这里。” “在父皇那里。”祁溟月答了一句,并不多言,沁羽却将眼神由凝露身上移了过去,女皇对苍赫帝的心思如何他是知道的,而后莫名而来对苍赫太子婚事的执着,要说只是为了关心苍赫帝,却不不是女皇素来行事之风,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祁溟月回视的目光中移开了眼,沁羽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对着凝露又抬了抬眼,“公主先前说什么,这可不是对待未来夫婿的态度呐。” “就是说你,瞧你什么样子,看人总是这样,怎么,是瞧不起我凝露吗?”指着沁羽上扬的眼,又望了望祁溟月含笑的眼神凝露哼了一声,“看我二皇兄生的多好看,你没的比啦!” “太子殿下确实非常人可及。”沁羽点头,如祁溟月这样表里不一之人,确实不多见,难得的却是他人竟未有所觉,同苍赫帝如出一辙的无情,未将任何人放于眼中,若不是凝露先前的举动,祁溟月怕是绝不会再对她多出一分关心的。 因为沁羽的话而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凝露兴奋的点着头,一一开始细数起来,“二皇兄模样好看,武技也厉害,还有上回听大臣们说……” 听着凝露滔滔不尽,全是对祁溟月的崇拜,沁羽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一声淡淡的话语随风飘来,“今日有讯传来,安炀已对莲彤发兵,长老眼下还是留在苍赫的好。” 听见祁溟月所言,沁羽对着那背影回道:“多谢太子相告,争战之事非我之职,对与自身不相干之事,沁羽向来是没有兴趣的。”女皇陛下与苍赫帝还有苍赫太子之间如何,与他毫无关系,不论事实是怎么,他都不打算再探究下去。 沁羽别有深意的话指的是什么,祁溟月也有所觉,脚下一顿,露出了几分笑意,“沁羽果然是个聪明人,凝露有此佳婿,便叫人放心了。”微微侧首,说了这句话,祁溟月再未停留,往外行去。 这时候才发现祁溟月已然远去,凝露忙不迭的喊了一声,打算去追,却被沁羽拉住了前行的身子,“公主打算去何处,太子殿下当年之事可还未说完呢,究竟如何的不凡,沁羽好奇的很。” 听见沁羽问起祁溟月的事,凝露又兴奋起来,踮起脚拍了拍沁羽的肩,“这就对了,好好听我给你说,二皇兄他啊……” 扬着眉,眼见着凝露说的眉飞色舞,竟忘记了其他,沁羽不禁觉得有趣,将她拉到一旁坐了下来,含笑望着她继续不停的说了下去,眼中原本的淡漠早已消失不见。 +++++++++++++++++++++ +++++++++++++++++++++ 回了炫天殿,祁溟月理了曜夜传来的情报,将百里忘尘传来的纸笺又细细看了一遍,垂下的眼眸中露出了深思之色。 距离上一回赤熙殿内的酒宴,已过了数日,这几日中连慕希经常去韶华殿寻他,自然并未见到,他却未见放弃,连朔之事发生之后,连慕希便只被获准得宫内行走,不可出宫外一步,他却像是并不介意。 安炀王是否真如表面所见,果真那般天真无用?放下了手中纸笺,淡淡的兴味由祁溟月微扬的唇角一点点显露。 “无爻。”想起连朔当日之举,祁溟月低唤了一声。 一抹极淡的白影缓缓显现,又渐渐如同凝结成了实质一般,在祁溟月面前站立不语。如同幽魂一般的人,此时虚无之状比起往日的任何时候都要更甚。 望着无爻空洞的似乎未曾存在一般的眼眸,祁溟月皱了皱眉,自从那日与连朔交手之后,无爻的情况便有些古怪。 “那日你可是受了伤?”连朔的那口血使得不少侍卫身亡,少数武官也受了重创,太医瞧过之后说是中毒,却无可解之法,至今那几人被鲜血溅上之处还在溃烂,全身僵硬如死,无爻与连朔距离那么近,不可能无恙。 无爻不语,似乎不曾听见他的问话,也似是在犹豫,许久之后,才开口吐出了一个字,“是。” 极淡的,也极为不确定的语声,让祁溟月蹙起的眉又紧了一紧,“把衣服脱了。”对无爻,从来都是命令,他从不与无爻多言,对他的过往也并不多问,但这并不表示他可坐视手下之人罔顾自身的安危,无爻的过去不可多提,但若是他受了伤,便不得不多留意了。 依无爻的功力,连朔能伤的了他,定然与他们的师父有关。至此,已无需怀疑,那些灰衣人,夜使,无爻,百里忘尘,连朔,他们的师父都是同一人,也是在当年使他中了连心蛊毒之人。 “把衣服脱了。”见无爻没有动作,祁溟月又说了一次,无爻的情况不对他不会看不出来,可致他人身死或是重创的毒血落在了无爻身上,当日看来无事,但眼下看来,却是不然。 无爻站在原处,定定站立的身影如同失去了灵魂的傀儡,不见丝毫表情的脸上有一丝可称作挣扎的神情一闪而过,却未逃过祁溟月的眼,无爻本是安炀而来,也曾是那“师父”的弟子,连朔的毒血会对他有何种影响,猜测着,祁溟月已有些担心起来。 “再说一次,把衣服脱了。” 在祁溟月的命令之下,无爻终于解下了外袍,显露在外的上半身,几点血色分外的显眼,如同烙上的花瓣,艳丽的如同将要绽放一般,落在祁溟月的眼中,却霎时神色一紧。 那痕迹不是其他,正是连朔喷出的那口血,点点溅落的痕迹,殷红刺目的颜色,带着一种不祥的诡秘,在无爻身上遍布开来。 落在别人身上可让皮肤溃烂的毒液,能致人死地,落在了无爻身上,却只是印上了如此的颜色,也许该庆幸无爻无事,但祁溟月却从他的气息上觉出了些异样之感。 他人被溅了毒血之后是身体受创,无爻,却如傀儡身上才凝结的魂魄又被打散了一般,再度被那浊浊的死气侵蚀。 ☆☆☆☆☆☆☆ 第一百四十四章午后 “会如何?”祁溟月由那艳丽的过分,而显得不祥的血色之上收回了眼,放开了蹙起的眉,对无爻这么问道。 “不知。”平平的语声,似乎说的是他人之事,无爻的回答仍旧未有丝毫起伏,但祁溟月却从他的话中觉出一丝不确定的意味。 连朔的血中有毒,那已是确定了的事,无爻对那毒液的反应与他人不同,定是与他本身的体质有关,不知当年他是如何成为了而今的模样,对无爻的过往,祁溟月始终不愿随意探问,也许,该送份书笺过去,看看百里忘尘对此事的反应。 无爻站赤着身在原处,祁溟月不语,房内没有一丝声息,门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祁诩天 推开房门,便瞧见了祁溟月沉思的模样,又望了一眼无爻,皱了皱眉,“叫他把衣裳穿了。”无爻追随溟儿时日不短,平日不现身 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么站在溟儿面前,让他瞧着碍眼。 无奈的摇着头,祁溟月示意无爻,在他穿起衣衫之时,身上点点的血色异样,也落在了祁诩天眼中,未对此说什么,却对着黑暗之处唤了一句,“影一。” 仿佛由黑暗形成的实体倏然由暗处闪现,对着影一,祁诩天说道:“往后溟儿的安全由你负责,你的职守由影五来接替。”无爻自身的状况难定,放在溟儿身边太过危险。 “等等。”无爻对祁诩天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祁溟月却喊住了影一将要再度消失的身影,对祁诩天说道:“我不需要影卫,父皇不必如此。” “无爻眼下再不适宜保护溟儿。”祁诩天这么说道。一挑眉,祁溟月望着影一,对祁诩天缓缓开口,“父皇以为,溟月之能,不足以自保?” “父皇相信溟儿的能力,但若是有意外之事发生,无人在侧,总是叫人担心。”祁诩天放软了语声,将祁溟月拉到身边,环住了他的身子,“安炀的人还在宫里,溟儿该小心才是,父皇不想看见溟儿有任何闪失。” 祁溟月点了点头,环抱着祁诩天的腰,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了一道冷光,“可父皇也该知道,想要取得猎物,便需饵食。”抬起头,祁溟月对视祁诩天,两人相对的眼眸中流转过相同的神色,安炀。 “下去吧。”对影一吩咐了,祁诩天不再说什么,影一却知道,这一回陛下的态度显然是从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这么些年过去,也只有太子殿下始终是特别的。影一如同出现之时一般,悄无声息的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无爻在远处站立未动,似乎是在等着祁溟月的命令,也似不曾存在于此,只余下躯壳。对着他,祁溟月垂首细想了一下,放开了祁诩天,走到了桌案旁,写下了什么,递了过去,“将此物交给安炀的百里忘尘。” 仅仅只是折起的纸笺,并未加上封蜡,无爻对着递来的纸笺,仿佛魂魄早已远离,静立的身形不动,祁溟月也不言语,只是将手中之物摆在他的面前。 许久之后,无爻才终于伸出了手,动了动唇,却是一语未发,接到了手中。 “亲手交给百里忘尘。”对无爻,祁溟月又补充了一句。见无爻的身影在房内逐渐淡去,才放心的回过了身,经过这些时日,无爻能接了他的令去安炀,不问百里忘尘在何处便离去,可见对百里忘尘的身份是十分清楚的。 而无爻虽然挣扎,仍是接了去安炀之令,不知是出自对他的忠心,还是因为身中的毒血,或者……仍是因为百里忘尘。 午后的天气有些烦热,祁溟月解开了衣襟,躺到了榻上,侧首对着祁诩天问道:“安炀那里可有消息传来?”先前父皇曾言,安炀那里已探出了些什么,却未听他再说起。 “与莲彤的兵争愈演愈烈,不知眼下的局势还可保持多久,不过安炀王在苍赫,安炀的宫里倒是并无一丝混乱。”祁诩天一边说着,走到了卧榻一旁,抬手未祁溟月解下了头上的发冠,束起的发丝丝由手中滑落而下,铺了满枕,躺在榻上的人正微微合着眼,半阖的眼眸朝他望来。 “歇息一会儿?”侧过了身,祁溟月腾出了些地方,“不忙,”祁诩天站在榻边,倾下了身躯,在枕上铺着的乌发之上轻吻了继续唱,嗅着发间的气息,轻吻一路延伸到了眼前的衣襟之下。 伸手将眼前微敞的衣襟又解开了些,祁诩天移开了唇,将手探入了进去,先是修长的脖,而后是突起的锁骨,指尖一点点挪动着,祁溟月微微扬起了头,抬眼望着站在榻前之人,“父皇还未说完,安炀眼下如何?” “有人掌控着安炀,即便安炀王不在宫里,也事事井井有条,已有传闻说,安炀王只是傀儡皇帝,真正的幕后之人,便是助他登上皇位之人。”口中说着,祁诩天手下也未停,探入祁溟月衣襟内的手指往下滑去,直到触到了胸前的一点突起,指尖轻轻刮过,望着祁溟月的眼眸顿时暗了几分。 “父皇打算如何?”低头瞧了一眼差不多全然敞开的衣襟,祁溟月挑眉。 “什么如何?”祁诩天撩开了祁溟月的衣摆,问的若无其事,含笑的眼却有些不怀好意之色,“父皇要如何,溟儿不是清楚的很吗?”手掌在祁溟月衣衫凌乱的身上不断抚过,祁诩天语声低沉,话中全是暧昧的调笑。 并未阻止祁诩天的动作,祁溟月仍旧靠在榻上,拂开了颈边的发,勾了勾唇,“我是指父皇打算对安炀如何?”安炀对年前便对苍赫动了意,这么些年,父皇绝不会毫无防备,以他所知的,算算时日,兴许到时真会天下大乱也未可知。 “溟儿绝不会毫无所觉,又来问我做什么,时候到了,若有人不自量力,苍赫自会给他些惊喜就是了。”漫不经心的说着,祁诩天在榻边坐了下来,抚着祁溟月敞开的胸膛,触着掌下的肌理,仍旧含着几分笑意,眼中却多了些担忧,低声说道:“只是父皇担心,溟儿对安炀之事会另有别的打算。” “父皇该相信溟月。”半抬起身,枕到了祁诩天腿上,祁溟月望着祁诩天垂首注视的双眼,一手缠着他的发,想起了前几日连朔在酒宴上袭来之时,“就如那日在赤熙殿。” “父皇从来都未怀疑过,只是担心,溟儿都不允?”祁诩天有着些委屈的样子,说着这番话,一手却仍在他身上不断游移,略微扬起的薄唇落到了祁溟月微启的唇上,舌尖在两边柔软之间划过,继续说道:“那日在赤熙殿内,见连朔冲着溟儿过来,父皇可是忍着才没出手。” “父皇既然相信溟月可以应对,便该连之后的举动都可省了。”不是抱怨,带着些玩笑的,祁溟月这么说道,他自然知道,父皇对他的关切有多深,要让父皇对他的安危坐视不管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只是拖得一拖,让他受溟儿一击罢了,溟儿莫非连这都要计较,”顺着胸前往下的手搁到了祁溟月的腰间,祁诩天叹了口气,“溟儿明明知道,父皇是见不得你有半点危险的,父皇让溟儿自行解决,已是极限了呐。”一脸无辜的这么说着,手指却在他敏感之处不断撩拨,觉出掌下的身子倏然一僵,祁诩天垂首望着祁溟月的眼中笑意渐浓。 “那溟月便该多谢父皇了,”扬臂环住了祁诩天的颈,让他更凑近了些,祁溟月张口在那薄唇上轻咬了一口,“这是给父皇的奖赏。”在咬过的痕迹上轻吻了几下,两唇相贴着,随着祁诩天不断轻抚的手,祁溟月只觉身上已渐渐热了起来,连忙止住了更往里深入的舌,父皇要什么他可不会不知道,只是他之后的时间还有其他的安排。 “晚些吧,一会儿我还打算去找连慕希。”按住了祁诩天正在他腿间抚弄的手,祁溟月移开了唇。 “不管溟儿要问他什么,都不该在这时候同父皇说这话,你以为父皇眼下还会放你走吗?”祁诩天按住了祁溟月欲起的身子,舔了舔唇,一手往他腰间的系带上摸去,“勾起了父皇的意,溟儿却要扔开我去找别人,嗯?” “溟儿能忍得住?父皇以为你也想要……”将他上半的身子抱在怀中,继续按着祁溟月,一手扯下了他身下的帛裤,祁诩天望着他已然挺立的欲望发出了几声邪邪的轻笑,“父皇知道,溟儿从不会让我失望。” 祁溟月垂首,看着凌乱的衣袍之下,裸露在外的欲望,无奈的叹了口气,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父皇的挑情手段总是让他失去冷静,或者,正是因为是父皇,他才会总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欲望,看来今日午后的安排必须推迟才是了…… “刘总管,”靠在祁诩天怀里,祁溟月扬声往外喊了一句,“替我去韶华殿留句话,就说溟月有事晚些去,若是安炀王来寻我,便叫他在殿内等候。” “臣会交代下去,请太子殿下放心与陛下议事。” 刘易毫无起伏的话音传来,但他的话中之意,却让祁溟月失笑,抬首对着祁诩天,语声带着些戏谑说道:“父皇与我议事是不是太频繁了些,大臣们过不久便该猜测了,是否苍赫出了什么大事。” “哪里频繁了,父皇可有三日未碰过溟儿了。”解开了衣扣,松了衣襟,祁诩天挑起了眉,显是不以为然,祁溟月却对他的话发出一声轻笑,“近几日,父皇虽未曾要过我,但别的可没有少做,这也算未碰过?”如果说手触过的地方算是被碰,这几日父皇真没少碰过他。 “溟儿何必计较那么多,”一边说着,取过了祁溟月熟悉的盒子,祁诩天在他面前扬了一扬,“溟儿要不要自己来?”幽暗着眸色,祁诩天笑得无比邪肆,溟儿自己将白芙抹入体内的模样,带着些随意,带着些慵懒,还有些不耐烦的,因难忍欲望而蹙起的眉,全是他自己都不知的魅色。 “若是溟月来,便不是抹在自己身上,该是在父皇的那里了……”环住了祁诩天,将他一同拉倒在榻上,祁溟月卧在他的身侧,一手往祁诩天身后按去。 “若是一会儿溟儿还有力气,父皇便让你碰……你看如何?”如同在诱惑一般,在他耳畔低语着,“溟儿要是不要?” “怎么不要,对父皇……溟月可想的久了。”祁溟月说完这句话,便被拥到了熟悉的怀抱中,放在他腰侧的手掌一路往下滑去,按在了臀上,眼前所见的,是父皇狭长深邃的眼眸,满含的情意与欲望让他不禁在上落下了几个亲吻,只觉身上又热了几分。 祁诩天觉出他身下的变化,沉沉的笑了几声,翻身下了榻,解开了腰间的系带,见祁溟月凌乱的衣衫之下,身下未着寸缕的模样,躺在榻上含笑望来,不禁俯身下去,在他光裸的臀上轻咬了一口,“溟儿还不快些?” 祁溟月会意的翻身过去,才在榻上伏下了身,忽而足踝被握了住,双腿被拖下了竹榻,才在地上站稳,便被身后之人慢慢打开。祁溟月侧首回望,“父皇可是不打算让我留着体力了?”依眼下的状态,像是一时半会儿都不会结束了。 见祁溟月回首望来,祁诩天迎视的眼眸中全是狡黠的笑意,“父皇说了,只要溟儿还有力气,一会儿便让你来,溟儿可别叫父皇失望。” 撩开祁溟月身下的衣摆,望着眼前修长的双腿,祁诩天一手轻轻抚过,指尖顺着腿侧一路往上,先是往前探到了那处火热,抚弄了几下,“溟儿可是忍得辛苦,要不要父皇先替你……” “不用了,我还是喜欢同父皇一起。”打断了祁诩天的话,祁溟月侧首,眼中的情念让祁诩天忍不住俯身在他唇上一番肆虐之后,才舔着唇,眼神灼灼的望着祁溟月,打开了白芙,“溟儿的话让父皇更想要你了,一会儿若是没了气力,可别怪父皇……” 祁溟月伏在榻上,只觉腿间与臀边背不断轻抚着,等臀间被分开,迎来的却不是白芙那微凉的触感,却是一阵湿热的舔吮,“父皇?” “溟儿别动,”祁诩天分开了他的臀,半跪着身望着眼前的菊蕾,想起它在自己身下绽放的模样,不禁轻抚着,用舌尖轻轻扫过。 感受到臀间的湿润,再想到父皇眼下在做些什么,祁溟月觉得下腹愈加灼热起来,低哑着语声,微微侧首,“父皇若是再不快些,溟月可就先要了父皇了。” ☆☆☆☆☆☆☆ 第一百四十五章打扰 “溟儿果真等不及了,”因他的话而轻笑起来,站起了身,指上沾取了白芙,祁诩天探指抹了过去,并不深入,而是在外不断磨蹭着,股缝之间因沾染了白芙而透着莹润的亮泽,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发出了轻微的粘腻声响。 望着眼前的景致,狭长的眼眸渐渐敛起,祁诩天满意的暗沉了双眼,祁溟月却不满的回过头去,“父皇打算玩到什么时候?或者该让我先……”闷哼了一声,还未说完,体内被倏然进入的异物给重重按了一下。 “答应了父皇的,溟儿怎能食言。”手指触着甬道的内壁,时轻时重的按压着,祁诩天微阖着眼,听见了他的哼声,唇边勾起了浅浅的弧度,溟儿体内何处最为敏感,他岂会不知,这几日未有好好碰过他,看来需得多抹些白芙才好了。 臀间那微凉的触感与手指的抽动,让祁溟月蹙起了眉,每回父皇进入之前都会先让他的身体适应,但随着手指在体内的动作还有白芙的润滑,除了逐渐适应了插入的异物以外,更多的却是不耐,将双腿又分开了一些,他回头示意,“行了,父皇来吧。” 几日未曾欢爱的身体对他的触碰仍是敏感的很,祁诩天望着半伏在榻上的祁溟月,见他半挂于身上的衣衫凌乱,衣摆之下,修长的双腿分开而立,若隐若现的腰线划出了一道柔韧的弧度,还有臀间的菊蕾,在他指下诱惑似的逐渐柔软,才入了一指,但触到的火热甬道已让他欲火升腾,此时听见了祁溟月的话,祁诩天缓缓抽出了手指,俯身在祁溟月耳边轻咬着,“还未好,溟儿一会儿可是会疼的。” 灼热的气息在耳畔轻吐,耳垂被湿热的舌舔舐轻咬,那带着紧绷与暗哑的语声落在耳里,让祁溟月挑起了眉,伸手往下朝后探去,触到了身后之人早已胀大的火热欲望,将那火热之物握在了掌中,他低笑了几声,“都这样了,父皇还要忍着?” “谁叫我见不得溟儿受疼,”身下的挺立的欲望得到了些许抚慰,祁诩天低哑的语声中带着重重的喘息,“溟儿别动了,再不然,父皇便会伤了你。”每回都忍着直到溟儿能适应了才进入,对于溟儿,他实在不愿见他因情事而受苦,因他而甘于在下的溟儿,使他即使知晓溟儿的身子没那么弱,也总是会不自觉的疼惜起来。 将掌中的火热又套弄了几下,听见耳畔传来的喘息声,祁溟月侧首望去,此时环抱着他的父皇眸色之中,全是温柔的情意与如火的欲望,也映照出了他同样写满了情念的眼眸,收回了手,他将指尖沾上的体液就到唇边,在祁诩天目光的注视下一点点的含了进去,又舔了舔唇,不以为意的模样,侧首在那双薄唇上啄吻了一下,“伤了便伤了,些许痛楚又算得了什么,总之是父皇给的。” “溟儿这么说,叫父皇如何再忍得住,”带着抱怨,如同惩罚似的在祁溟月颈边狠狠吻下,祁诩天直起身来,将身下早已有些胀痛的坚挺抵在了祁溟月的股间,“若是受不住,可得对父皇说。” 随着语声落下,倏然进入的巨物让祁溟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哼,不自觉的抓住了身旁的方枕,灼灼的热度与丝丝火辣的微痛让他吐了口气,身后之人的动作已停了,透着关切与压抑的话语声落在了耳畔,“是不是难受?” 已进入了一半,溟儿体内的紧致让他欲火难耐,但想到溟儿可能受伤,他仍是打算退出来。额头渗出了汗水,祁诩天扶着祁溟月的腰,便要拔出在他体内的欲望,不料祁溟月却阻住了他的动作。 “我没事,父皇继续。”将身体放松,祁溟月感受着体内的坚挺与灼热,先前用过白芙,此时些微疼痛也只是一时没有适应,熟悉的情事的身体只是一会儿,便已恢复了过来,腹下的欲望再度火热,他将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拉到了身下,“溟月可好的很,之前便说了,只要是父皇给的,我都要。” 祁诩天抚弄着手下火热,知道他无事,忍耐住的欲望再度挺入,一手环抱住祁溟月的腰,一手在他身下套弄着,猛然插入的动作使得祁溟月口中溢出了呻吟,张着唇,他喘息着,体内有些灼痛,他却并不觉难受,只觉在父皇手中的欲望竟又胀大了几分,察觉了他的反应,祁诩天眸色一黯,带着些戏谑轻佻,低低的语声含笑问道:“原来溟儿喜欢被父皇这么疼爱?还是近几日父皇未碰你,溟儿耐不住了?” “只要想到在我体内的是父皇,溟月就会有感觉,”侧首朝后望去,祁溟月扬唇,“如此,父皇可满意了?”那些痛楚并未让他的欲火退下,却因身后的男人而愈加升腾,相处这么些年以来,他竟未有丝毫厌倦,与父皇交欢不知多少次,尽管每一次都处在下方,却未有一次让他觉得不甘。 也许,只因是这个男人。祁溟月望着祁诩天倾身过来,灼灼注视着他的眼眸仿佛窥见了他心底所想,猛然覆上的唇霸道而强硬的攫取着他的回应。 祁溟月吮着口中的柔软,身下的欲望因先前所闻的话而愈加肿胀,忍住了想要抽动的欲望,揽在祁溟月腰间的手往上挪去,抚着凌乱的衣袍之下裸露的胸膛,紧实而弹性的触感让他不断流连,指尖轻轻刮过一处小小突起,便听见被他吻住的双唇中顿时吐出了一声低吟,将那魅人的轻响吻在了两人的唇间,直到再也忍耐不住,祁诩天才站起了身,将深埋在祁溟月体内的欲望缓缓抽了出来,又骤然插入了进去。 “父皇……”猛烈的进入让祁溟月伏在榻上发出了一声低喊,含着情欲与愉悦的喊叫声使得祁诩天本就如火的欲念更盛,胀大的坚挺不断抽出,又重重的插入,此刻他只觉得甬道内的火热,还有身下溟儿的低喊,更是让他几欲疯狂。 自碰过了溟儿之后,别人便再也无法看入眼里,但若是溟儿,只消一个眼神一句轻语便会让他无法自控的想要将他压倒在身下。 搂紧了他的腰,再一次深深的将欲望埋进祁溟月的体内,祁诩天一手在他身前套弄着,俯身拨开了祁溟月颈边汗湿的发,“溟儿如今越来越惹人了,父皇总也要不够怎么办,溟儿说该怎么是好?”长大之后的溟儿比之幼时更让人想要征服,即使至今已要了他不知多少次,他也未觉得满足,往后想必也不会。 颈边的汗水被一一吻去,祁溟月听了这问话,轻瞥了一眼,撑在榻上的手缠起了一缕身后之人垂下的发丝,“要不够才好,溟月也想要父皇……”轻吻着手上缠绕的发,他微微扬起了头,侧首往祁诩天望去,眼中的 欲望与情念让祁诩天明白,他的溟儿同他一样,都想将对方的一切完全的占有。 “父皇会给你,只要是溟儿。”说完了这句话,祁诩天在眼前显出了诱人弧度的脖颈上落下一个深吻,“不过,可得等一会儿。”在含住了他欲望的菊|岤上轻轻按下,感受着指下的颤动,祁诩天满意的勾起了唇,手指由入口探了进去。 已被硕大充满的体内又渐渐探入了一指,祁溟月只觉身后紧绷的入口又有异物进入,与烫热的巨物不同,父皇的手指微凉,在内壁轻轻抚弄着,灼人的坚硬与微凉的轻抚,霎时让他身躯一颤,身下勃发的欲望霎时更加挺立起来,探手往下,套弄着已难耐情火,吐出了湿液的坚挺,他朝祁诩天望去,含着警告于抱怨“父皇——”眼下的天气,父皇那微凉的手指定是运动有意而为,引得他更为不耐起来。 “嗯?”仿佛不明他眼中之意,祁诩天一脸无辜,不等祁溟月再言,在甬道内抚弄的手指却忽然抽了出来,狠狠的一次撞击让未有准备的祁溟月只得伏在竹榻上支撑住了往前倾倒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侵入同先前的吻一样,挟着不容抗拒的霸道与深情,一次又一次深深的进入他的体内,撑在榻上稳住了身子,祁溟月微微阖起了眼,耳边听见了轻微的碰撞声,夹着他口中的因快感而起的呻吟,还有身后传来父皇的喘息,虽然细微,在这本是一片寂静的房内却异常的清晰。 这些异样的轻响在房内造成了一片情se旖旎,在这片旖旎中,祁诩天望着眼前不断迎合着他需索的祁溟月,凌乱不堪的衣袍下笔直修长的双腿为他而张开,因热力与不断的抽动,两人交合之处溢出了白芙与体液混合之物,自爱窗边落下的日光中闪着滛靡的光泽,随着他的每一次的动作,牵出了细细的银丝和湿润的响动。 “溟儿可听见了?”缓缓抽动着,祁诩天发出了几声暧昧的低笑。 同先前猛烈袭来的快感不同,而今这般缓慢的抽送更挑人情念,喘息着,祁溟月不明所以,“听见什么?” 祁诩天只是继续低笑,并不答话,抽出欲望却猛然挺入了进去,随着他的动作,两人相碰之处发出了湿腻的声响,随即祁溟月便觉股间有什么溢了出来,在父皇与他相连的那处一股湿热缓缓滑下,又顺着他的腿侧一点点往下淌落。 “今日白芙用的太多了些,浪费。”含着戏谑,祁溟月有意将身下紧了一紧,回应着身后之人的调笑。 因他的动作而轻喘了一声,祁诩天耐不住身下的欲念,再度加快了动作,“只要是溟儿用的,哪里会浪费了。”祁溟月听他这么说,只觉体内的硕大倏然加快了律动,身下的竹榻在猛烈的撞击下轻响起来,抓住了竹榻,不断袭来的快感让他只能大口喘息着吐出了呻吟。 汗水体液混合着白芙的香气,在房内氤氲出一室的湿热,撞击之声未曾停歇,在阵阵的呻吟喘息中,淡淡的异香玉情热之味弥漫开来。 阳关由窗棂洒落,半明半暗之间,玄色与月白的衣袂上相同的绣印闪耀出了浅浅金芒,两人脚下,全是情液滴落的痕迹,榻上之人不断迎合着身后的抽送,直到两人相继射出了体内的白浊,才终于在一声低喘之后,伏在了榻上。 取过一方帕子,将祁溟月臀间的浊物擦去,又将他腿侧的痕迹也细细抹了,待清理了两人身上的痕迹,祁诩天环起了他的腰,将祁溟月半扣在怀里,躺到了榻上,在人唇边轻吻了几下,“溟儿累不累?” 趴伏在榻上不住喘息着,祁溟月拂了拂额前汗湿的发,方才在最后一刻父皇并未射在他体内,“父皇这般体恤,溟月怎舍得叫你失望,一会儿便轮到父皇了。” “看来溟儿还留着体力呐,就这么想要父皇?”在祁溟月唇边轻吻着,祁诩天含笑问道。 “父皇分明知道,很早之前,溟月便对你有意,只是那会儿不太适合。”那时候他的身体还只是少年,真要将父皇压在身下,怕是也难以让双方都得到快感,“不过而今……”扬起了唇,祁溟月正这么说着,便听外间传来了熟悉的话语声。 “打扰陛下,安炀王本在韶华殿内等候,听闻太子仍与陛下议事,眼下已在炫天殿外。”刘易站在外面,传音朝里头这么说道,这一回他可是看着天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来通报,想必不会再让陛下不快了吧。 皱起了眉,祁溟月在身侧之人的颈上落下了一个吻印,抚着那抹殷红,有些懊恼,“而今有人打扰,看来想要尝到父皇的滋味,还得留到以后了。”父皇的第一次他可不想被人中途打断。 祁诩天大笑起来,将一旁被他脱下的帛裤递了过去,“溟儿别急,父皇总有一日会是你的。”在那唇上又取得一个吻,他这才放手让祁溟月下榻。 门外的刘易等了一会儿,听见里面传来的笑声,猜想这回想是没碍了陛下的事,可怖一会儿,却见祁溟月沉着脸走了出来。 “走吧。”并未多说什么,祁溟月又整了整衣袍,往前行去。 刘易随在身后,眼见太子殿下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眼中仍是淡淡的,却多了些深沉与别的什么,这才恍悟,寻思着,往后这时间还得再算的准些才是了。 一路领着往安炀王等候之处行去,到了殿外,刘易往不远处望了一眼,果然见连慕希还在那处等着。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刺杀 “太子殿下!”连慕希见祁溟月现身,圆圆的大眼内顿时亮了起来,露出了满脸的喜色,“慕希找你许久了,韶华殿内不见你,便寻到这里来了。” 微卷的发尾在风中舞动,红色衣袂衬着白皙的肤色,竟显出了些可爱的媚色,此时注视着他的眼眸晶亮,透着明显的倾慕,对眼前的连慕希,祁溟月淡淡的勾了勾唇,“安炀王何必多礼,虽然身在苍赫,但论起来,溟月只是太子罢了,岂敢被安炀的君王如此相称。” “莫非太子忘了,我可不是以安炀君王的身份来的苍赫,慕希早就说过,是来访友的,只是不知,太子殿下是否当我是友人?”对祁溟月有礼却显得有些疏远冷淡的话语,连慕希好似并不觉得如何,这么问着,眼中全是希冀之色。 安炀新君登上皇位没多久便来到苍赫,只是为了他?为了他这个十几年前仅仅见过一面的“友人”?眼底划过浅浅的笑意,扬起的唇角边勾起一丝无人可辨的嘲讽,祁溟月点了点头,“能得安炀王为友,是溟月的荣幸。” “这便好了,我还怕因为那个连朔的事,太子会责怪我。”松了口气似的,连慕希提起连朔,有些愧疚的模样,像是生怕被误会,对着祁溟月又解释了一番,“那些事,我实在不知,若是早知道他会这么做,定然不会答应让他随我一同来此,差点便惹出了祸事,要不是为了太子你,慕希早就无颜留在苍赫了。” 眼下连慕希要走,却不是容易的事了,父皇还未打算如何处置了他,这位安炀王即使想走,怕是也走不了。 半敛的眼眸内带着些淡淡的冷色,祁溟月开口问道:“为了我?不知溟月有何出可让安炀王另眼相看的?”一边这么问,脚下也未停步,两人边行边说,由炫天殿往御花园行去。 在园内的凉亭内坐了下来,祁溟月招来侍女奉茶,待桌上摆好了点心茶茗,悠然的捧起了茶盏轻抿了一口,漫不经心的望着园内,群芳颜色正好,不少正是盛放之时,一眼望去,倒是赏心悦目,靠在椅中端着茶盏,连慕希不说话,他也不言,似乎先前那一问已被两人忘了一般。 “记得那时,我是随着使臣偷偷来的苍赫。”连慕希忽然这么说道。 抬起眼朝他望去,祁溟月只听他继续说道:“听说苍赫有位皇子容貌出众,天资聪颖,甚得苍赫帝的喜爱,我便好奇,硬是求得||乳|母的答允,父皇素来都不理会这些事,我便悄悄来了。” 为何不是母妃,却是||乳|母,祁溟月没有开口问,连慕希含笑的眼眸却始终注视着祁溟月,“那时可真是厉害,茗熏在世可少有人知道得这么清楚,你同我分明是差不多的年岁,却能引去了所有人的注目,站在殿内叙述由来的模样,慕希至今未忘。” “只为当年之事,安炀王便来到苍赫,溟月好生佩服,只是安炀眼下与莲彤正动着兵戈,安炀朝中少了君主,终究是不妥。”回视连慕希凝望的眼神,祁溟月露出了些关切的神情,“若是与莲彤起了纷争,未有君王在朝,恐怕对安炀不利。” “安炀与莲彤?要开战了?”连慕希惊讶的瞪大了眼,随即却又笑的一脸的灿烂,“太子可是在关心我?”取了桌上的一块糕点,他咬在口中,那甜味似乎由嘴里传到了脸上似的。 让一旁的侍女又添了些茶,祁溟月接到手中,“安炀王要这么说,便算是吧。”望着不远处的一株烙彤,不知想着什么,他不再言语。 连慕希得了这句话却很是高兴的模样,喝着茶,不断往祁溟月身上打量,似是他定定注视的眼神太过明显,祁溟月回过了头来,“若是莲彤果真与安炀相争,两国战乱,恐怕苍赫也难置身事外了,天下再无宁处,安炀王对眼下局势难道就不担心 好看的txt电子书 韶华舞流年2第7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 听他这么说,连慕希垂下了眼眸,叹了口气,并不答话,却是问道:“如若安炀与莲彤交战,太子会相帮于哪一方?”看不见眼中的神色,听他的话,却已是有些担忧了。 “两国交战,苍赫若是太早介入,只会只得局势更为混乱罢了,安炀王以为如何?”不言明答案是什么,祁溟月笑着问道。 “可是……”连慕希有些踌躇着,抬起头来,“可是而今苍赫与莲彤两国联姻,安炀却有连朔在苍赫惹下大乱,我怕……”摇了摇头,他很是苦恼的样子。 “早知如此,安炀便不该先挑起战端,溟月不明,安炀王为何要这么做。”挑起了眉,祁溟月显得很是疑惑。 连慕希却像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竟像个孩子似的露出了窘迫之色,脸上染了些红晕,犹豫了半天,才开了口,“慕希并无此意,一路来到苍赫,也不知为何安炀与莲彤会闹成这样,国事都交给大臣们了,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事才对。”摆弄着手中空了的茶盏,他似乎也知道,自己这安炀国主当的太过随性了些。 连慕希会对此事一无所知?是安炀幕后之人所授意,还是身为傀儡般的新君,他根本无处可知?敛下了疑惑的神色,祁溟月点了点头,便是理解,眼眸半垂,望着手中茶盏内的浅浅绿意,闪过了一丝兴味。 安炀对苍赫有所图不是一两日了,这回未直接冲着苍赫而来,却是先对莲彤,若真叫安炀取得了莲彤,后面,便该轮到苍赫了。只是,有父皇与他,安炀的野心怕是不那么容易实现的…… 心念流转,祁溟月垂眸沉吟,连慕希见他沉思的模样,眼神便瞬也不舜的只是那么瞧着,定定的注视与充满了别样情意的目光,让祁溟月抬首望去,才开口欲言,却见连慕希忽然睁大了眼,充满了惊慌与愤怒之色。 “连朔!”站起了身,连慕希朝祁溟月身后的远处不断张望着,又焦急的对祁溟月说道:“方才那边人影一闪,像是连朔,他见了我便又闪身不见了,定是冲你而来的。” “确是冲溟月而来的。”祁溟月站起身来,对连慕希之言也有所觉,虽然只是短短一霎那间,那股沉沉的死气与腐尸般令人厌恶的气息,他却不会错认,正是连朔那日异变之后显露的感觉。 “那日逃得性命,他竟还敢现身,还要对你不利!”连慕希显然很是气愤,面对祁溟月,却是一脸的担心和自责,“都是慕希的不是,不该让他来的,太子千万莫怪,我定会命他……” 连慕希话还未说完,祁溟月目光一凝,勾了勾唇,往亭外不远处望去。 “我王要命连朔如何?” 阴阴的语声仿佛凭空出现,随着这句话,如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了园内的花草之间,青灰的颜色沾满了尘埃与血垢,暗红斑驳,仿佛被死气沾染了一般,烙彤的艳色霎时黯淡下来,立在那株烙彤前方的人影却几个闪现,忽然到了亭内。 模糊了血肉,眼窝之处的空洞霎时在眼前放大,深深的血洞与半边血迹殷然的脸,让连慕希被他的模样骇得后退了一步,却仍指着他说道:“连朔!身为安炀随行,你竟敢罔顾我的命令,在苍赫宫内为祸,还想对太子不利,你可知这是死罪!” “除了师父,无人可命连朔。”一字一句,如鬼影般的人开了口,毫无平仄与活人之气的话语声,与连朔原先的模样已全然不同,而唯一相似之处,便是他对祁溟月执着的恨意。 剩下的一只眼未看着连慕希,却是牢牢盯视连慕希身后的祁溟月,“该死的是你。”灰白的脸色上诡异的透出了一丝青色,使得连朔此时看来更似鬼,而不是人。 记得那日赤熙殿内他的一口血让不少人死伤,祁溟月思量着,想要拿下眼前的连朔,便不得动用利器,或者,便要一击必杀,不能沾上半点他的血。 像是知道祁溟月的忌惮,连朔并不急于上前,缓缓的抽出了身旁的剑,连慕希见此,却更为忧急,“连朔!” 他的一声大喊,在园内传了开去,原本侯在不远处的侍女探头见了这般情形,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宫内侍卫闻讯赶至,眼见御花园中竟出现了大闹赤熙殿的祸首,便将那凉亭围了起来。 本欲上前的,见太子殿下也在其中,众人投鼠忌器,都不敢妄动,太子殿下而今的重要同陛下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又是陛下最为宠信之人,别说受伤,哪怕只是损了根头发,也不是他们能担当的起的。 握着兵刃纷纷围拢了,侍卫们不敢上前,却也不敢拖得太久,同太子一起在亭内的还有安炀王,不知他会怎么做,若是同连朔联起手来,对太子殿下不利,只要太子有半点差错,他们这些侍卫便不只是杖责那么简单,照陛下的行事,取了他们的性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局面正僵持着,有人已去炫天殿通报此事,不一会儿,炫天殿外的宫人侍卫便都见了陛下匆匆而过的身影,知晓是御花园内出了事,又听闻是太子殿下有危险,所有人都忙不迭的让开了道,待那玄色身影带着满身阴戾与骇人的气势行过,才一个个望着那远去的身影,有些担心起来。 若真是太子有个万一,怕是宫里有不少侍卫都要掉脑袋了。 祁溟月站在亭内,也听见了周遭的动静,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是片刻之间,便已是眼下这般,周围那些神情紧张的侍卫让他有些无奈,只是些许小事,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连朔之能还不至于让人如此草木皆兵,若不是顾忌站在他与连朔之间的连慕希,此刻连朔早已没有命在了。 估算着若是连慕希死在苍赫,会引来哪些麻烦,祁溟月微敛的眼眸缓缓抬起,解下了腰间的旎狐。 连朔不知等着什么,始终没有大的动作,也像是在凝聚某种古怪的功力,见祁溟月之举,倏然动了动身形,幽鬼般的灰色人影掠过了连慕希,直直往祁溟月身上扑去。 神色不变,扬起的唇边透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祁溟月推开了拦在身前的连慕希,如丝如帛的旎狐转折成了诡秘的弧度,迎着连朔袭来之势飞扬而起,阳光洒落,穿透了半空相迎的旎狐,折射出耀眼的光华。 在众人眼前,一阵令人目眩的华彩,如同阳光的颜色,乍然显现,眼见太子殿下迎敌,所有人都把心提了起来,虽然听闻太子殿下武技也是不凡,却无人真正见过,但连朔那诡异的模样却是人人见了的,只是那恐怖的气息便让人不由担心起来。 旎狐如帛,带着嘶嘶的锋鸣,身前,剑锋犀利来势奇诡,祁溟月却视若无睹一般,只是望着手中灵动的旎狐,唇边渐渐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弧度,面对已至面前的剑势,没有移动半步。 正在这时,一旁的连慕希却忽然飞身而起,扑了过去! 不曾听见兵刃相交的脆响,未有见到连朔倒下的身影,光华之间,一抹血色溅落在地,众人惊呼,待回过神来,还未看清亭内的情景,却见那身着玄色皇袍的身影站在了亭外。 狭长的眼眸中厉色如冰,铺天盖地而来的深沉压迫与骇人的冰寒,让人心惊,只觉整个人都似掉在了冥狱一般。 陛下!被帝王那令人心惊的气势所慑,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跪下身来。 跪了一地的人群中,祁诩天注视着亭内的景象,如冰的眼眸中却似有烈火燃烧而起。 ☆☆☆☆☆☆☆ 第一百四十七章授首 亭内,连朔捂住了胸前的血洞,如厉鬼般的脸上早已不见一丝人色,只余青白。垂落在手的剑锋之下,滴滴殷红溅落,望着眼前受伤之人,带着些疑惑,“为什么……” 背后,尺长的血口不断冒出猩红,连慕希却只是皱紧了眉,关切的望着祁溟月,“太子……没事吧?”轻弱的语声透着紧张,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担心而微微的轻颤。 祁溟月摇了摇头,“没事。”他没料到,连慕希竟会替他挡了连朔的剑招,原本凭连朔的身手,在他的剑锋还未沾身之前,旎狐便会将连朔的胸前洞穿,自己根本连移步都是不必的。 没想动连慕希却会如此紧张,见他不躲,便以身相挡,这么一来,阻住了连朔的剑势,却也让旎狐只差一点,便可取了连朔的性命。 “没事……就好……”像是松了一口气,连慕希抱住祁溟月的手,松了一松,整个身子霎时软倒在了祁溟月的怀里。 一身红色衣袍背后被鲜血浸透,逐渐成了暗红之色,深深浅浅的斑驳,淋漓的血色由连慕希身上沾染到了月白的衣袂之上,怀抱着连慕希,祁溟月神色淡淡,垂落的眼眸辨不清藏着何种思绪,但在周遭的众人眼里,眼前相拥的一双身影,却无由的令人觉得很是和村。 祁诩天望着亭内这的一幕,周身的冰冷与阴寒愈加浓重,溟儿遭袭已让他担心,尽管相信他的身手,但不亲眼见到他平安便无法放心,不料赶至御花园,所见的,却是如此的景象。 如同让人坠入冰潭一般的寒意,仿佛烈火燃烧一般的暴戾,压抑着却愈发深沉,使人胆颤,不由自主的冒着冷汗,所有跪地之人都感受到了君王此时的震怒。 胸前的血洞仍旧有鲜血渗出,连朔捂着那伤口,似乎已痛得麻木,也似同样被君王骇人的威仪所慑,仍是站在原处,垂首望着胸前的伤口,面无人色的脸上竟忽然现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师父说的不错,想要我死,不是那么简单。”自语似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望着胸前逐渐停止了流血的伤口,连朔抬头,“我连朔会要你知道,当年之举是如何的错误,父皇。” 到了苍赫之后头一回这么称呼,连朔口中的那句“父皇”却是充满了怨毒与嘲讽,祁诩天 始终注视着祁溟月,这时才略略移开了眼,“朕也会让你知道,想死,其实简单的很。” 鹰一般的眼眸犀利如剑,淡淡扫去,那如同实质般冰寒的目光让连朔忽生警觉,青灰色的身形骤然往亭外纵去。 “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似在嘲笑他的无用之举,抿紧的薄唇若有若无的勾起了一丝弧度,残忍的笑意挂在了嘴边,祁诩天缓缓抬手,那已跃出了亭外的青灰人影顿时止住了前进之势。 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绑,连朔连连后退,被他挣扎之时胡乱挥出的掌风扫过,园内草木不住倾倒摇曳,纷乱之间,却仍是未阻住他再度往厅内而去之势,祁溟月在旁放开了怀里的连慕希,将他交给了侍卫。旎狐在手,望着连朔,他已决定,今日不会再让他轻易逸去。 狭长的眼眸低垂,半开半阖之间,眸色冰冷,并未消减半点,祁诩天抬起的手掌渐收,望着已在眼前的连朔,嘴角的那丝弧度愈加明显,却是更为犀利冷酷,逐渐收拢的五指捏在了他的喉间。风x筝x转x转x手x打 周遭,跪地的侍卫宫人,以及赶来的不少大臣,心惊的望着这一幕,连朔半人半鬼的模样使人胆寒,但那玄色的身影所散发的阴冷却像要噬人一般,无人不被那带着帝王威仪与森寒恐怖之气的威势所慑,后头赶来的此时也忍不住一时腿软,跪在了地上。 逐渐收紧的手指陷入了连朔的颈部,那青白的面色上终于显出了一丝暗红,剩下的一只眼逐渐突出,喉间发出了古怪的声响,连朔挣扎着,却徒劳无用,耳边只听见深沉的话音想起。 “像要伤溟儿,是你自寻死路,可别怪朕无情,朕的三皇儿啊……”似乎在回应他先前那声“父皇”,祁诩天这么说着,语声中只有嘲弄和冷酷,带着些遗憾的话音,在所有人耳中,却只觉出了明明白白的杀意。 再度心头一跳,众人心中恍然记起,不错,连朔虽然已是安炀之人,但也有苍赫的血统,是陛下的亲子,不断为祸为乱,让人几乎忘了,他原本还是陛下曾宠过的皇子,可叹而今,竟似入魔了一般,竟意图扰乱苍赫社稷,加害太子。 只是陛下……竟也不曾手软,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危,莫非真是要亲手将连朔杀了? 紧紧注视着亭内,答案似乎已在眼前,只见身着玄色衣袍的君王,说着这句话,修长的手捏在了连朔的喉间,不止未有放松,更是倏然的愈加收紧,如同在享受着某种游戏一般,望着连朔的眼中只有残忍的笑意,笑中仍旧含怒,众人不禁对连朔有些同情起来,谁叫他 不去招惹别人,偏偏是冲着太子,落到今日这地步,也只能说是他自找的了。 陛下性情难测,无情冷酷,不是第一次知道,但这一回,却让所有人再度有了体会,幸而太子无事,不然陛下会是如何,还真是让人不敢去想,这么庆幸着,众人望了一眼一旁的祁溟月,却见他举起了手中的利器,对那玄色身影喊了一句,“父皇。” 旎狐扬起,由飘然弯曲的模样骤然紧绷,划过了空中,发出一声撕裂般的争鸣,望着祁溟月眼中的神色,祁诩天放开了掌下的连朔,众人才觉得意外,却见连朔被松开的身形竟似自觉的一般,投向了那抹耀眼的光华。 阳光般闪耀的华彩,点缀出一股暗红,利器撕开肉帛的声响在悄无声息的御花园内异常的清晰,待习惯了眼前那一瞬的利芒,众人所见的,是连朔贯穿于利器之上的身影。 同衣袍一样青灰的脸色此时已呈煞白,汨汨的鲜血由他被贯穿的伤口涌出,顺着那闪耀七彩光芒的利器之上滑落,连朔动作僵硬的慢慢往胸前看去,望着胸前露出的那一截利芒,喉间发出了古怪的声响,竟挣扎着往前迈了一步。 祁溟月未动,旎狐在手中仍旧绷的笔直,望着旎狐缓缓由连朔身上脱离开来,奇怪的是,地上的鲜血却并未见多,由连朔身上淌下的血色竟是一点点减少。 他刺穿的分明时心口要害,无人能在这般的伤势之下仍旧存活,多半都会立刻死去,连朔却仍在挣扎前行,祁溟月眼神一凛,注视着连朔明显已失去神智,却仍一步步往前的身影,眼眸中全是深沉之色。 众人惊呼,祁诩天却发出一声冷笑,朝着连朔往园内而去的背影挥出了一掌,只听风中霎时响起了破空之声,如有利刃飞过一般,随着刺耳的声响,花草摇曳颤动,被摧断了枝叶的洛彤花骤然抛洒出大片嫣红,在片片飞舞的花瓣之间,一颗首级高高跃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猩红的弧度。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御花园,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眼前,仍可见到那失去了头的身影,挥舞着手,继续往前扑去。洛彤花丛之中,满天落下的残花嫣红欲滴,随风而起的,却是弥漫开的血色猩锈。 花瓣如血纷纷扬扬的洒下,青灰的衣袍似乎也染上了洛彤之色,连朔终于渐渐止住了动作,站立不动的背影印在所有人眼中,眼底不禁都染上了些恐惧。 “朕说过,想死,简单的很。”祁诩天望着连朔诡异的死状,唇边轻蔑与冷酷的弧度未减,淡淡的一挥手,掌风轻扫,花丛间连朔骤然倒下,跌落在了满地的残花之间。 再也未望那具尸体一眼,祁诩天侧首朝祁溟月望去,望着染上了血色的月白身影逐渐走进,忍不住眉间紧蹙,不等祁溟月吩咐将连慕希抬回疗伤,已揽着他往炫天殿行去。 御花园中,所有人望着再也不动分毫的连朔,终于放了心,他如何会变成这样,不得而知,但如此诡异的死状却不禁叫人心生恐惧,幸而陛下与太子殿下未对他手软,不然,还不知往后会闹出多少事来。 到了眼下,还有人跪在地上起不了身,先前所见,本也为连朔身上那点苍赫的血脉而觉得可惜,可现如今,再也无人同情。 陛下手软狠辣是必然,也怨不得太子不顾念手足之情,那连朔,已不是常人,简直如同妖异,从安炀再度归来,便成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也不知其中有何古怪。 安炀实在是不能让人大意,这么想着,又瞧着被人抬下去的红袍之人,先前对安炀王维护太子之举而生出的些许好感便全数不见了。 +++++++++++++++++++++++ ++++++++++++++++++++++++++ 一路随着祁诩天回了炫天殿,祁溟月见红袖莹然在外迎接,也是一脸担心的模样,露出了几分笑意,摇了摇头,“吩咐下去,备水。” 红袖和莹然见他身上的血色,连忙会意退了下去,准备沐浴所用。 到了房里,祁诩天转身望着祁溟月,抿紧的薄唇仍旧含着些厉色,“脱了。”含着冰冷的两个字,冷淡至极,祁溟月却不以为意,仍旧含着笑,先解下了腰间玉带河旎狐,随即一颗一颗的解开了衣襟上的盘龙扣。 衣襟敞开,由身上缓缓滑落在地,裸露在外的白皙之上,形状完美的肌理显出了充满力量的美感,颈边处处的吻印与殷红,还有胸前微微肿胀的两点突起,全是不久前情事残留的痕迹。 祁溟月站在他身前,见祁诩天眸色深沉,轻笑着,抬手指了指腰间,“下面的也要脱吗?父皇?” 搂着他半裸的身躯,祁诩天触着掌下的柔韧,在先前留下的吻印上又落下了一个深吻,语声仍是深沉,“父皇还在生气,溟儿却无事一般,还要同我玩笑?”抚着他身上点点的痕迹,祁诩天猛然把祁溟月紧紧拥在了怀里,吻上了他的唇,如掠夺般激烈的深吻,几乎让祁溟月无力招架。 待祁诩天终于将他放开,祁溟月深深吸了几口气,“父皇为何动气?若是为了连慕希……”勾了勾唇,祁溟月将手环在了祁诩天的腰间,“即便他为我而死,溟月也不会如何。”他从来都是自私之人,或者可说,他的无情比起父皇,也并不见得好上多少。 “溟儿是如何的人,父皇知道,”他的溟儿若是这么容易心软,便不是他所瞧上的溟儿了,抚着怀里的祁溟月,祁诩天叹了口气,“父皇气的,是你危险之时,我未在你身边,却让那连慕希替你抵挡了,还触到了你的身子,你抱着他之时,父皇想怎么做,溟儿也该知道。”若是再那御花园里再多留一会儿,兴许他真忍不住将连慕希一同料理了。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探望 “溟月只是抱着他而已,又未做别的,比起他来,父皇明明知道,在这世上,我想抱的只有父皇一人。”只不过这一种抱却不是那一种,带着几分笑意,祁溟月抬首望去,继续说道:“何况那时父皇即使在了,又如何,溟月不需他人为我抵挡。”待说完这句话,人唇边的笑意已多了些冷冷的傲然,他素来不喜别人插手属于他的猎物,连慕希今日之举,说的无情些,便是多余。 也许冷酷,也许自私,但父皇与他,都是这般,不论面对的是什么,除了被自己认可之人,没有他人置喙的余地。 “才同溟儿交欢,溟儿身上还留着父皇的印记,只一会儿间,却在御花园中抱着他人,你要父皇当时该如何,若不是有连朔,安炀便该再立新君了。”连朔欲对溟儿不利,恰好让他的怒气有了发泄之处。 “如此看来,是连慕希的好运了。”低语着,祁溟月抬首覆上了眼前的薄唇,在齿间轻轻舔弄,就在更要深入之时,门外发出了轻轻的叩响。 “太子殿下,热水已备好了。” 听见莹然的语声,祁溟月不舍的又轻吻了一下祁诩天的唇,才要退开,却被祁诩天又扯了回去,“父皇同你一起去。” 解下了外衫,将祁溟月半裸的身子遮掩了,这才让莹然进了房门,待放下了沐浴所用之物,莹然正要退下,只听深沉的语声说道:“把这拿去扔了。” 望着地上落下的衣物,莹然岂会看不出那正是殿下先前所穿的,那上头的血迹她自然也见了。殿下偏好浅色的衣袍,若是脏了或是沾了别的什么事物,素来都是弃了的,然后换上新衣,即使陛下不交代,那件染血的袍子也不会再出现在殿下面前。 应了声,拾起了地上的衣袍,莹然并未多言,陛下会特地这般交代,其中原因为何,不用猜也是知道的。 祁溟月听了这话,却发出几声轻笑,搂住了身前之人,在他唇边落下一个亲吻,转身拉着他往隔间的浴池走去。 不想,才走了几步,忽然 眼前一晃,双腿已离了地,环住祁诩天的脖颈,祁溟月侧首挑起了眉,“父皇?” 将祁溟月横抱在怀里,祁诩天垂首触着他的唇,“溟儿不用动手,身上沾了不该沾的,父皇会好好替你将那些痕迹给洗了。” 把祁溟月放到了水中,祁诩天立在一旁,开始脱下衣袍。坐在水中之人却并无动作,任由池水将身上所披的衣袍浸透,只是往后倚靠在池边,眼神注视着身前,望着缓缓显露的浅麦肤色,还有那诱人的肌理线条,眼中全是欣赏之色。 “溟儿为何还不解衣?”见他只是坐在一旁,祁诩天下到水里,望着池水中披着他外衣的祁溟月,玄色的衣袍在水中愈加暗沉,那金色的绣纹却分外闪耀,衬着白皙的肤色,还有上面殷红点点,分外的惹眼,也分外的魅惑。 祁溟月仍旧懒懒的靠在池边,眼神望祁诩天身上扫去,“父皇要我不必动手,溟月便等着父皇呢。” 溟儿素来着的都是白衣,不想穿上这身玄衣,竟又添了些魅人之色,如此耀眼之人,将来登上帝位,还不知会引来多少人的觊觎。祁诩天抚着他颈边的痕迹,目光暗沉,垂首在那些情事的痕迹之上轻轻吻过,将他身上的衣袍缓缓褪了下来,连同身下的也一同解了,这才抚着祁溟月的湿润的发,将他拥在了怀里,“父皇会替你洗个干净,那连慕希的血连半点气味都不能留在溟儿身上。” “溟月身上,从来都只有父皇的味道。”似乎在打趣着祁诩天的霸道,祁溟月笑着垂首嗅了嗅身上,那淡淡的血腥味让他略微蹙起了眉,顿了一顿,渐渐敛起了唇边的笑意,垂下了眼眸,低语般的说道:“不错,半点都留不得。” 拥着怀中之人,祁诩天听了这话,便瞧见了祁溟月含着些异样,抬眼朝他望来,两双相似的眼眸对视着,同时掠过一丝幽暗的神色。 带着些兴味,祁诩天眼底渐渐浮出了笑意,“三国局势不稳,纷争前夕,有趣的事果然不少,安炀王舍身护着溟儿,溟儿打算如何回报?” “父皇该知道,溟月不会让人失望,回报……自然是会有的。”眼中带着深意这么说道,祁溟月拂过披落在身前的湿发,抬手抹去了颈边溅到的一点血色,“安炀,莲彤,两国交战之期不远,苍赫怕是也无法独善其身多久。” 安炀对苍赫,乃至于天下的图谋,不是一两日,眼下与莲彤的兵争,只是开端而已。 “明日,便该去探望舍身相护的安炀王了,如此大义,溟月可不能无视。”扬起了一边的唇角,祁溟月取过了一边的皂香,抹到了手上,不等他继续,祁诩天便接了过来,往他身上抹去,“那连慕希,溟儿可别再让他近了你的身。” 淡淡嗯了一声,祁溟月未问缘由,父皇为何会有此言,他心里自然清楚。 池面上弥漫着水汽,黑色的长发在水波中如墨散开,拿着布巾擦过祁溟月的背脊,祁诩天吻着眼前的白皙,忽然说道:“是时候了,溟儿可有觉得期待?” “结局早已知晓,溟月只想感受那过程罢了,父皇不也如此?”将人当作棋子一般摆弄的男人,这一回的目标语往日不同,但对父皇而言,结局早就被他注定,可以期许的,只是那过程而已。 “确实如此。” 袅绕着水雾的空气中响起了带着笑意的低语,沉沉的话语中,除了些许兴味,余下的,便是无尽的冰冷。 +++++++++++++++++++ ++++++++++++++++++++ 翌日,祁溟月来到了连慕希所居之处,虽说因连朔之事,连慕希在宫里并不被人喜欢,但依着他的身份,也无人敢真个怠慢了。 自上回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御花园所发生的事已是宫内上上下下无人不知,连朔要对太子不利,还有安炀王舍身维护太子,那情景那细节,都在众人口耳之间流传开来,还有陛下的威慑,太子殿下的武技,即便有人未亲眼见着,若被人问起了,也能说得如同亲历一般。 其中连朔的古怪和恐怖,更是被人描述的无比骇人。 连朔是安炀而来,对安炀,只要是身在苍赫皇宫的,恐怕都不会有太多好感,这回安炀王为了维护太子而受伤,才让太医花了些心思来诊治。 “太子前来探望,实在叫慕希高兴。”连慕希正趴伏在床上,见祁溟月进来,喜出望外的就要起身,可才动了一动,便皱起了脸,痛的额上全是冷汗。 整理的一丝不乱的卧房内,连慕希因背后的伤势而在床上休息着,身边摆着的几本书册,显然是打发时间所用,微卷的发散落在了肩头,原本莹润的脸庞有些苍白,见了祁溟月到来,眼神却仍是晶亮的,透着明显的喜悦。 祁溟月向里又走了几步,摆了摆手,举步在一边的椅上坐了下来,“安炀王伤势未愈,不必起身了。” 连慕希只得继续伏在床上,好似觉得失礼,苍白的脸上多了些微红,侧首望着祁溟月沉静的眸色,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露出了笑脸,“太子不要见怪,太医说我失血过多,这几日不能随意起身,待伤口合了,才能动弹,我便只能这般待客了。” 唤了侍女进来,斟了新茶,连慕希垂首似乎在犹豫,隔了好一会儿才抬起了头对祁溟月说道:“这一回来苍赫,我不知会惹出这许多事来,幸而连朔已死,不然慕希还得担心,不知他还会如何。”眼底全是歉意,连慕希望着身前之人,见到祁溟月脸上一片沉静,似乎并未介意,便更是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低下了头,叹了口气,“连朔也是太子的手足,他的所为却让太子不得不取了他的性命,这些,全是慕希的错,若是我不带他来,便不会发生这些事。” “即使有错,安炀王舍身维护,溟月也该多谢才是。”靠在椅上,祁溟月淡淡的扬起一抹笑意,微微敛下的眼眸中,却是一片眸色深沉。 连慕希仰着头,因受伤而有些苍白的面上,如星的眼眸闪动着,凝望不远处的祁溟月,“太子不必谢我,那是慕希心甘情愿,只是……只是见不得你有危险。”不知是解释,还是暗示着什么,连慕希说着这番话,注视着祁溟月的目光未曾移动分毫。 仍旧眼眸低垂,祁溟月端着手上的茶茗,没有就口,连慕希的话音在房内响起,而后便再也没有别的声响,似乎未曾听见他的话,也像是不知该如何回答,祁溟月始终未言。 房内一时间静默起来,连慕希见他没有反应,也不说话,又过了一会儿,仿佛下了决心似的,竟由床上慢慢坐起身来,许是扯动了身后的伤处,本就不见血色的脸上已是一片煞白,额上沁出了汗水,咬着唇,他坐正了身,望着祁溟月,“太子可知道慕希话中之意?” 含着希冀与试探的话音,有些轻弱,却很是清晰,也带着些坚决,祁溟月抬起眼,便迎上了连慕希灼热的目光,将茶盏搁在了桌上,他挑了挑眉,唇边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安炀王以为,溟儿该知道吗?你希望溟月如何?” 深沉如水的眸色,辨不清其中真意,却偏偏如此引人,一眼望去似乎会被其吸入一般,能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了他,连慕希目光灼灼,注视着祁溟月的眼眸,还有他唇边的那抹浅笑,扶着床沿站起身来,“别再称呼我安炀王可好?” 靠在床柱便勉强站立的身影有些颤抖,微卷的发丝披落了满身,透着病弱的苍白面色,此时的连慕希,问着这句话,语声轻柔,似是在要求,却带着一丝微不可觉的强硬,“……慕希……叫我慕希。” 望着连慕希一步步走来,祁溟月坐在椅上的身影未动,直至他走到身前。“我喜欢溟月。”撑在了扶手的两侧,连慕希俯下身这么说道。 祁溟月抬首,只见眼前垂落的发丝之下,是一双晶亮的眼眸,带着几分天真和执着,正牢牢注视着他,仿佛并不打算等他回答,连慕希只是专注的望着他的眼眸,“想要见你,才来了苍赫。” “溟月已在你眼前。”与连慕希对视着,祁溟月深沉的眼眸中未起丝毫的波澜,语声平和,却是淡淡的,有些疑惑,“一面之缘可令安炀王牵念至今,溟儿自觉还无如此的魅力。” 听他还是这般相称,还有话里的怀疑,连慕希紧紧握住了两侧的扶手,咬着牙,微微颤抖起来,“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何事?”祁溟月将他由身前推开,站起来身来,“安炀王伤势未愈,还是多休息才好。”示意他在椅上坐下,又取出了身上的帕子递了过去。 ☆☆☆☆☆☆☆ 第一百四十九章女尸 连慕希接过,抹了额上的汗水,便将它捏在手中,望着手上的帕子,似乎平静了下来,叹息着说道:“这些年来,溟月在苍赫宫里的种种,慕希全都清楚,并非一面之缘,对溟月,我从未忘记。” 全都清楚?温柔的眸色划过一道冷光,祁溟月漫不经心的取过案上的一个饰物,放在手中把玩着,随意的问道:“溟月在宫里如何?” “总是一人,从未与其他皇子有过交集,常在苍赫帝的炫天殿,虽然得宠,却很是寂寞?是不是?”连慕希望着那抹月白的背影,语声中全是疼惜。 莫非这是连慕希身为皇子在安炀皇宫的感受,却拿来想要与他同命相怜?祁溟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过身去,“还有呢?”各国皇宫之内都有探子,表面所见,并不足以知晓太多内情,看来连慕希所知的,也只是面上的那些罢了。 “我得到过不少你的画像,每一张都小心的收着,可到了苍赫,才知道,当年便相貌不凡的苍赫二皇子,而今已成了天下无双的太子,见了溟月第一眼起,我便知这些年来,所得的画像连你的半分都未能描绘出来。” 带着些赞叹和懊恼,说了这些,连慕希望着祁溟月,透着毫不掩饰的倾慕,“由苍赫皇宫内得来的消息中,全是相关于你之事,你在宫里做了什么,经过了何处,替哪位大臣解决了麻烦,又关怀过哪位大臣家的千金,慕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来是有人在宫里监视着溟月的一举一动了。”发出一声冷哼,祁溟月看似不快,心底却并不如何惊讶,面上的这些,只要是在宫中之人,稍加打探,都可知道些许,以安炀对苍赫的图谋,若是没有遣人来苍赫宫内查探,才是奇怪之事。 “若不是有这些,我如何会对溟月这般牵挂。”已不掩饰心中之意,连慕希捏着手里的那方帕子,望着祁溟月的眼神仍是瞬也不瞬的,全是思慕与情意,“当初见你,同我差不多的年纪,却已让人钦佩,而后得了苍赫的消息,又总是能见着关于你的事,时日久了,不知不觉间,慕希即便想要将你忘记,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了。” 这么多年来,连慕希在身为皇子之时便可看阅苍赫而来的情报,如此说来,早在多年前,安炀皇位的人选,便已是暗中定下了,莫非那幕后之人便是安炀的老皇帝所安排的…… 从连慕希话中猜测着其中的究竟,祁溟月若无其事的说道:“看来安炀早已有人对溟月留意上了。” “自连朔因夺太子位不成而到了安炀,溟月的一切便更让人重视了。”提起连朔,连慕希便皱起了眉,见了他的神色,祁溟月忽然想起连朔身上的古怪,“当年的祁涟朔成了而今的连朔,除了姓氏名讳的变了,此番回了苍赫,同往日相比,变了不少。” 同在安炀皇宫,连慕希不会对连朔之事一无所知,连朔如何会成为那样,又落到那般凄惨的境地,连慕希该是知道些内情的。 祁溟月的 言外之意,连慕希不是不知,像是在犹豫着该不该说,他迟疑了一下,终于开了口,“若是经历了生死,任谁都会改变,由祁涟朔成为连朔,并不只是改了姓名而已,当初若不是……” 见他说道这里便不再言,神色间有几分古怪,祁溟月眸色一闪,未再追问,投在他身上的眼神仍是淡淡的平和,隔了一会儿,连慕希才透出些同情之色,“若不是他的师父相救,兴许他活不到回苍赫这一日,”这么说着,他又似有些后悔,“早知他会想要杀你,当初便该让他死了才好。” “他的师父是何人?”那个幕后控制着安炀的人,对他,祁溟月不得不多留意几分。 “曳幽。”说起此人,连慕希皱着眉,放轻了语声说道:“他叫曳幽。” 没想到连慕希会连告知那人的名讳,祁溟月走近了身去,觉出连慕希说起那人之时,也带着几分忌讳的小心。 “如此说来,安炀与莲彤即将开战,也是此人之意了。”祁溟月有意这么说了一句,连慕希苦笑着摇了摇头,“身在苍赫,安炀与莲彤会如何,慕希实在不知,”扶着座椅站起身来,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他站到了祁溟月身前,“为了溟月,慕希抛下安炀来到苍赫,溟月对我,又是如何?” “多谢安炀王美意,可惜,溟月早已有了相属之人,除他之外,不会再对旁人动心了。”神情并未如何掩饰,祁溟月这么说着,眼中已流露出了淡淡的情意,唇边的笑意也多了几分柔和。 连慕希叹了口气,眼前,如水的眼眸中似荡起了涟漪,那若有若无的浅笑全是温柔之色,在他面前原本带着些亲切,却也隔着淡淡疏离之人,显露出了从未在画像上见过的柔情,全是因为另一人,所有的温柔就在眼前,似乎触手可及,他却知道,再不能多亲近半分。 望着说完了那句话便朝门外行去的身影,连慕希垂下了头,捏着手中的帕子,眼里全是失望与遗憾。 “曳幽说的没错,他真的,不会喜欢慕希啊。”叹息着,呢喃似的语声飘散在房里,有风从窗边拂过,带起了微卷的发丝飞扬,独自站立在房中的人仍旧垂着首,微敛的眼只是望着手中的帕子,竟似瞧得痴了。 +++++++++++++++++++ +++++++++++++++++++++++ 又过了几日,因先前连朔之事解决,安炀王又受伤,几乎少有出现的时候,宫里的人才觉得有些安稳了,忙碌的宫人侍卫终于放下了心,不再提心吊胆的防着又要出什么事,却不料又传来了战事的消息。 交战的两国,正是不久前便时常有些摩擦的安炀与莲彤,安炀王正在苍赫,安炀却与莲彤开战来,无人知道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觉这安炀王太过无用了些,安炀也太过荒唐,竟在国君不在之时与他国闹出了纷争,最后还演变成了一场大战。 这一回,可不是小小摩擦,受伤人数也不是十数人,而是数百人丧命的交战,规模也不再是边境村落,却是已至莲彤境内。 莲彤女帝向来不是轻易服软之人,这一回自然也不会示弱,于是两国你来我往,连番交战,由小战而引发了大战,眼下对战的局势,已不再以三言两语可说清楚的,至此,可说除了苍赫之外,安炀与莲彤再不可用国泰民安几个字,两国百姓人心惶惶,都对即将爆发的大战而忧心不已。 苍赫虽未参与两国纷争,但三国鼎立之势一旦溃崩,苍赫便不得不卷入大战之中,尤其莲彤还与苍赫有了联姻这一层关系,而今莲彤女帝还未来书求援,但依照两国战况,愈演愈烈之下,为保持国力,求援那也是早晚的事。 为了此事,大臣们在朝上争论不休,宫内四处也都在议论纷纷,战火虽未引至苍赫,但苍赫皇宫之中,早已人心浮动。 “殿下,苍赫当真会加入安炀与莲彤之争?无可避免吗?”梳齿缓缓滑过,黑色的发丝由肩后垂落,红袖梳着手中的发,对坐在身前之人开口这么问道。 窗棂边,祁溟月由镜中瞧了眼身后的红袖,“红儿可是在担心?” 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红袖点了点头,莹然在旁也放下了手中正在整理的衣衫,“我们担心的是殿下,身为苍赫太子,若是……”眼中带着忧思,莹然走到了红袖身旁?br / 韶华舞流年2第8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旁,“若是苍赫也加入纷争,以陛下的过往来看,定会亲赴战场,到时殿下若是随行,我们又怎能不担心。” 红袖在旁也觉无奈,莹然之言,正是关键,“殿下却定是不会带上我们的,奴婢们只得在宫里替两位主子的安危日日牵挂了。” “为何溟月要同去?”望着窗外,祁溟月平静的眸色中带着些笑意,“先不言眼下苍赫还未加入两国之争,即便加入了,父皇去了战场,溟月也不是非得随行的。” “难道殿下能放心?”红袖有些惊讶,两位主子之间,平日只要闲着,定是形影不离的,并不是刻意,似乎已是习惯,两人相处之时,即使未有什么亲密之举,那气氛也总叫她们瞧着便觉得心暖。 这样的两人,又如何会眼见一人去了战场,丝毫不觉担心? 望着窗外的眼神似乎见了什么,祁溟月唇边已显出了明显的弧度,“论起用兵,我还无法与父皇相比,军中有国君坐镇,已是足够了,若是再加一个太子,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若真有那么一日,他同去了,恐怕也会分了父皇的神,还让父皇为他的安危而忧心。 注视着玄色的身影同刘易说着什么,正远远走来,皇袍金冠,步履悠然,未见半分忧色,唇边勾着些冷然,狭长的双眼中全是深幽之色,让人辨不清那几许神情为何而来,祁溟月却知,父皇定是已有了何种部署,或者,便是猎物有了什么动作,让眼前这场被他视作游戏的战争变得更为有趣了吧。 似乎觉出了落在身上的目光,那双狭长的眼眸望了过来,双目交汇,含着邪魅的深幽之中浮现出了缕缕的温柔,对着他露出了笑意。 “何况……以父皇之能,根本不需溟月在侧。”祁溟月笑着,收回了眼,侧首对红袖与莹然说道:“即便溟月担心,也是无用,我只需相信,父皇不会让我担心太久。”以父皇的手段,只要到了出手之时,战乱定不会在 他手中持续太久。 “溟儿说的不错。” 突然而至的语声让房内几人往门前望去,祁诩天踏步而来,走到了祁溟月身边,抬起他的脸便在唇上落下了一个吻,“如此相信父皇,该奖励溟儿什么才好?真是叫人为难。” “父皇可先欠着,往后一同还了便是。”挑着眉,祁溟月扬起了唇,在祁诩天耳边轻语了一句。 知道他话中之意,祁诩天大笑起来,红袖和莹然不明所以的对视了一眼,却无人会傻到开口去问。 房内正笑语,外头却忽然传来了哭声,虽然是隐隐约约,却是绝不会错认的女子哭泣之声,带着惊恐和几声尖叫,炫天殿中所选的侍女宫人俱是灵巧乖觉,懂得宫中礼数的,平日里连大声说话的都是少有,更不言是在当值之时发出这般的哭声,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不等祁溟月叫人去查问,刘易已站到了门前,“陛下,太子殿下,御花园中发现一具女尸,真是宫里的女婢。” “那哭声又是怎么回事?” “回陛下,那女子发现了女尸,只因死者死状古怪,许是吓得不轻。” 听说有古怪,祁溟月有些好奇,“刘总管说死状古怪,不知是如何的古怪?”在皇宫里,死了个侍女并不是稀罕之事,尽管近些年来以为父皇偏宠皇后蒋瑶,使得争宠之事已不太发生,但明争暗斗,也未有少过。 “死者被斩下了首级,陈尸之处正是连朔当日倒卧的地方。”刘易想起那具尸体,也觉颇为古怪,但更为古怪的却是…… “陛下,还有一事,前几日,连朔的尸体在掩埋之前,不翼而飞,只剩下了一颗头颅。” 刘易的语声仍是不带起伏的平静,平板的话语落在房里,听着他说的话,却让红袖和莹然不自觉的有些毛骨悚然,对望了一眼,都想起了前几日听到的传言。 ☆☆☆☆☆☆☆ 第一百五十章 猜测 “殿下……”红袖欲言又止的,不知是否该将那些毫无依据的传言说给两位主子听,可刘总管的话,又似与那传言有所关联。 见了红袖和莹然的神情,祁溟月便觉出些异样来,“你们可是知道些什么?” “女婢与红袖前几日听了宫里的传言,说是有人在夜里见了御花园中有人影,却辨不清模样,看来像是……像是无头之人。”莹然的性子素来安静沉稳,但这会儿说起此事,也不禁有些发怵,脸上带着猜疑和些许恐惧。 自连朔死后,便有古怪的传言,御花园内,每到夜深之时,会有瞧不清身形的黑影出现,那位置,恰是在连朔死去的洛彤花丛之前。黑影徘徊几回,便会消失,已有不少人见过,说那黑影便是连朔,也不知是果真亲眼见了,还是因对连朔的死状印象太过深刻而误以为瞧见的是他。 连朔的怪异之处,还有他死前之状,凡是当时当日见过的,恐怕谁都不会轻易忘记,如傀儡一般,胸前要害被贯穿却仍未失去行动之力,待斩去了首级才倒下的无头尸体,在如血的洛彤花丛之间,在那片艳色之中,凄厉诡秘,透着阴森与难言的鬼气,让人无法将脑中那一幕的情景抹去。 红袖与莹然虽未亲眼所见,但那日的经过却早就从旁人口中知道的清楚,说起那日之事,提到了连朔的死,无不色变。 在心口被刺穿之后犹能不死,失了头颅之后会如何?尸体莫名的不翼而飞,宫内侍女在御花园内被斩首而亡……这些当真只是巧合? 听红袖和莹然将近日宫内流传之事说了出来,祁溟月也觉有些意外,“失去了头颅之后犹能活着的,便不是人了。”不过宫内侍女被斩首,那死状与位置,确实有些蹊跷,也确实让人猜疑。 “是人是鬼,叫人查个清楚便知。”祁诩天对刘易吩咐了一句。麻烦未处理干净,仍是麻烦。 莹然在旁,垂首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对祁溟月问道:“殿下当日所见,连朔可是对身上之伤无甚大的反应?”被殿下先前那句话提醒,她想起了另一个可能。 “失去一眼,也不见他如何,痛楚虽在,流出的血却会越来越少,那日旎狐穿胸,他犹能往前迈步,不论是否身死,那反应也绝对与常人的不同。”思索着当日连朔的举动,祁溟月知莹然这么问,定是有她的理由。 莹然脸上惊疑与恐惧之色已渐渐淡去,听了祁溟月的话,便蹙起了眉。师从医毒伊家,让她对世上毒物知道不少,自殿下中了连心蛊毒之后,她便又寻了不少关于蛊毒的医书,加之原先所学,对而今连朔诡异的死状与常人不及的生命力,她已有了一种猜测。 “莹然想到了何事?莫非你以为连朔未死?”见莹然面上神色,祁溟月这么问道。由原先的恐惧到了眼下的慎重,莹然并不是遇事慌乱之人,会有这般神情,定然是想到了什么。 莹然抬起了头,沉思着说道:“殿下先前所言,失去了头颅仍能活着的便不是人了,这话倒是提醒了奴婢,以而今情况看来,若那侍女真是被御花园内黑影所杀,那黑影又确是连朔的话,那……” 神情间又多了几分凝重,莹然继续说道:“那便已不是人了,只是活尸而已。”说道活尸二字,莹然还是透出了些许惧色。 “何谓活尸?”祁诩天在旁挑了挑眉,依照连朔对溟月的恨意执念,不知成了这活尸,会否仍是针对溟儿。 “已死之人,失去自我意志之后,尸身犹能活动,如同活着一般,便是活尸。某种意义上来说,连朔确是已死。”莹然这么解释着,一旁的红袖听了早已悚然色变,紧张的抓住了莹然的衣袖,“已死之人为何还会杀人?那御花园中的黑影若真是他,岂不只是一具会走动的尸体罢了,那他又如何伤人呢?” 莹然苦笑,对着红袖摇了摇头,“所谓活尸,不只是会走动,虽失去了思考之能,但对近身之物,仍是会攻击的。” “没了脑袋,仍能杀人吗?他如何视物?”想到宫里有这么一个古怪的死尸,红袖不得不紧张。 “已死之人,成为活尸,莫非又是蛊毒作祟,想是他身上的蛊毒与寻常的有异?”祁溟月听到此处,想起了安炀那幕后擅蛊之人,思及连朔当日之状,仍觉古怪,似乎总有何处有些不对劲。 “殿下说的不错,蛊毒可取人性命,却也可控制人的行为,也许活着之时不易,死后却会被体内蛊毒所控,当年殿下身中连心,虽也少见,却与连朔身上可能有的那种全然不同。”莹然整理着脑海中的思绪,猜测着说道:“奴婢以为,连朔定是服了何物,引发了体内的蛊毒,使其改变了体质,故而才会成了那毫无活人生气的模样。” 连朔确实在起初并未显出异状,而后才在赤熙殿中显出了古怪之处,同先前所见过的那些灰衣人一样,状如傀儡,全是死气,只是比起他们来,连朔更特殊了一些…… 祁溟月沉吟着,听到祁诩天说道:“那日他吐出的血液之中,便存着那种蛊毒所带的毒物了,幸而溟儿未曾沾上。” 在祁溟月身旁抚着他的发,祁诩天垂首望着掌下如夜色一般的发丝,眼中全是温柔,不论连朔如何,只要溟儿无事便好。 祁溟月站起身来,回视身旁之人,露出了些笑意,“也幸好,他不是冲着父皇而来。”虽然是被父皇所幸,但连朔似乎对他更多了些嫉妒怨恨,对此,他倒是并不介意。 注视着眼前的两人,红袖和莹然都 有些担心,陛下与殿下之间,容不下他人,但总有些麻烦环绕,也许是身为一国之君与太子不得不面对的事,却让她们旁观的两人,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陛下与殿下千万小心,若连朔真如奴婢所猜测,成了活尸,他体内定有特殊的蛊虫,控着他昼伏夜出,难以被人察觉,眼下他早已是失去了神志的,不可以常理论之。”莹然此时有些后悔,未曾在当年从师之时多去了解些蛊毒,同安炀那可随意驱蛊将人变作如此模样的人相比,她所知的简直派不上丝毫用处。 “既然是失去了神志,便不该再有其他举动,若已是行尸走肉,对过往种种该已忘却了才是,莹然不必担心。”祁溟月这么说着,略微勾起了唇,如若真如莹然所言,也不是什么麻烦之事,砍去手足之后,不论被何种蛊虫所控制,失去了行动之力,还能如何。 “那死去的侍女可有何特别之处?”祁诩天对刘易问道。 “只是那晚当值而已,并无其他特别,但其死状甚惨,也与连朔十分相似,已有 不少人见了,当时便有人说是连朔前来索命。”刘易想起御花园中,众人见了那具尸体之后露出的神情,全是惊骇之色,往后宫里定又会有不少传言了。 祁诩天点了点头,微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那便看好御花园,他处也加强守备,不论是人是鬼,是生是死,只要出现,便总有人会瞧见,朕要知道,此事是否真是那所谓的活尸所为。” 刘易称是退下,红袖和莹然瞧了瞧两人,也放下了手头做的事,陛下这回早朝不多久便回来了,想是有事欲殿下要言,陛下与殿下独处之时,她们在此也是不便,早晚会被陛下遣退,不如早些退了。 见红袖和莹然行礼退下,祁诩天抚着祁溟月的发,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扬起了唇,“红袖和莹然倒是愈发知趣了。” “父皇从来不顾及她们,红袖和莹然却知有些时候不宜在此,被你夸赞知趣,也是父皇平日之功。”祁溟月坐下了身,对着镜中映照出的身影这么说道,语声中带着些暧昧的挪揄。 祁诩天站在了祁溟月身后,拨开了他颈边的发,指尖由脖颈边轻轻滑过,顺着手中的墨色,毫不在意被如此打趣,却是扬眉勾起了唇,“何需顾及,溟儿与我之间也非一两日,她们也该瞧得惯了,溟儿对她们两人如此关怀,父皇未有将她们撤换,已是厚待了,还要如何?” “是,父皇果真待人宽厚。”祁溟月抿着唇,颇为不以为然,嘴角边的笑意全是戏谑。如此霸道的男人,若是配上这二字,不知他人听了会是何种表情。 祁诩天笑而不语,取过了摆在一旁的梳子,顺着手中那缕如墨的发,开口问道:“莹然先前所言,溟儿怎么看?” “眼下还是难说,但即使真是连朔成了活尸,也是非人非鬼,行尸走肉罢了,不足为惧。”祁溟月语声淡淡,敛起的眼眸中却另有一抹深究,看了看天色,微微侧过了头去,“今日早朝如何了,父皇可回来的早。” “溟儿今日未去,未见得朝上的精彩,”薄唇便勾着些嘲弄的弧度,祁诩天手中的动作却很是轻柔,“安炀与莲彤之战终于爆发,两国交战,苍赫该如何,为了此事,朝上已分成了两派。” 两派为何,并不难猜,祁溟月发出了一声轻笑,“苍赫坐视,待两国大战之后元气大伤之时一举拿下,天下便尽属苍赫,或者,待莲彤求援,携其一同瓜分安炀。” “溟儿说的不错,为了苍赫该如何,这两派已闹了好些日子,今日尤其热闹些,才得了讯,安炀与莲彤初次交战,莲彤惨胜,损失不少兵卒,朝上议论的全是莲彤何时会来求援,苍赫又该如何拖延,消耗安炀之力。”说起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的打算,祁诩天始终挂着嘲弄的笑意。 “连慕希身在苍赫,使得他们都轻视了安炀,莫非真以为安炀如连慕希一般看来可欺。”连慕希是否真如表面所见,还是难言之事,而这一回连慕希至此,也不知是否真如他所言,或是另有深意,而安炀始终于暗处有所行动,这些年来的野心也早是昭然若揭。 祁溟月垂下了眼,三国纷争早晚将至,即便他与父皇没有相争天下之意,但大乱既起,他们自也不会推拒。 放松了身体,往后倒了过去,身后的手臂顺势将他环绕,祁溟月靠着身后之人,合上了眼,“大乱将启,父皇这回可不会觉得无趣了吧。”也许该是等待已久才对,争战天下事如此有趣之事,父皇却迟迟未动,除了因为得了天下之后要费神治理,另一原因,许是想等猎物自动现身。 等着他人自寻死路,站在一旁欣赏猎物挣扎的模样,应是父皇所喜的消遣之一。 环抱着身前的祁溟月,祁诩天俯下身去,沿着下颚缓缓移到了两片柔软之上,轻轻吮吻,“又哪里能同溟儿相比,有你在身边,父皇从未觉得无趣,早就无暇去想其他了。” 温热的气息拂到了脸上,造成了些微的轻痒,仍未睁开眼来,祁溟月张了口,舌尖由唇上所覆的薄唇上缓缓舔过,与那相迎的唇舌纠缠到了一起。 ☆☆☆☆☆☆☆ 第一百五十一章印证 御花园内,百花依旧,阳光洒落在花草丛中,为本就娇艳的花朵更添几许艳色,花簇之中蝶舞翩然,没有半点声响的花园里全是无人打扰的清幽。 远远走来的侍女脚步匆匆,待要经过此处,却迟疑了一会儿,望着园内如血娇艳的洛彤花,面上现出了恐惧之色,远远的绕开了,才继续往前行去。即使走的远了,仍不时回头张望,几乎让人以为有何物在追赶她一般。 但此时若有人见了她这般模样,却是绝不会嘲笑的。但凡有人经过御花园,无人不是战战兢兢。这些时日以来,宫里开始流传起一种说法,每到夜晚之时,御花园内便会有人影出现,正是不久前死于此处的连朔。 若只是人影便也罢了,但此后却有侍女被杀,死状与连朔当日之死是何等的相似,凡是见过的人,无不毛骨悚然,连那倒卧之处都一般无二,如此一来,叫人如何去想,连朔当日死在御花园内,那古怪之处有不少人都见了,两厢一验证,即便不信鬼神的,心里也开始动摇起来。 有人说连朔未死,有人道是鬼魂索命,但不论是人是鬼,都让那些宫人侍卫们对这御花园多了些忌讳和恐惧。 大臣们自然对此事也有所知,当日连朔死时,也是有不少人瞧见了的,眼下出了这事,让他们原本便怀着担忧的心里又搁上了一块重石。 安炀与莲彤之争已有不少时日,两国进行了数次交战,像是在彼此试探一般,不大不小,却互有死伤,莲彤目前略占上风,但那也是用死伤换来的,听闻莲彤已有向苍赫求援增兵之意。 莲彤女子为帝,所尚的又是歌舞之风,某种意义而言,多年来,三国之中最弱的便是莲彤,只不过与苍赫有所交好,才让安炀有所顾忌,而如今也不知安炀得了何种依凭,竟不顾苍赫威慑在旁,开始对莲彤用兵。 安炀王还在苍赫境内,他们也不担心国君被苍赫作为要挟?群臣对安炀近来之举颇为揣测,却是全无头绪。 另一方,莲彤与苍赫联姻的主角,身为莲彤长老的沁羽,却对此事不闻不问,也不知是相信莲彤女帝可自行解决,还是相信苍赫不会袖手旁观。 眼下的情势,可说是大战在即,不论安炀与莲彤两国之争往后会如何,苍赫是绝无法完全置身事外的。外有战乱,宫内却又出了这样诡异古怪之事,叫他们这些为臣的心里实在忐忑难安。 无人再敢多作停留的御花园内,花草芬芳随风拂过,可惜的却是无人欣赏,正又有侍女从旁小心的行过,却见一道月白的身影竟独自往里行去。 只是背影,但那独一无二的优雅之姿,还有透着贵气与悠然的步履身影,是所有人都不会错认的,只有苍赫太子才会有的不凡。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去了御花园,若是出了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从钦慕与敬畏中回过神来,见他越走越是往深处而去,再里面,便是那处凉亭了,也是传言中有些古怪的地方,她不禁有些着急,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对着那月白的身影跪了下去,“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转过身,见有侍女叩拜,祁溟月淡淡应了,“起身吧。” 在那传闻之下,御花园已成了众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早已失去了偶尔过来赏花的宫妃的身影,宫人侍卫也少有经过此处的,不想却有侍女在此。待 她起了身,祁溟月望着眼前所立,个子娇小的侍女问道:“你在此做什么?御花园内出了事,已无人来此。” 那侍女听他这么说,显是愣了一下,有些慌乱,有些窘迫,“奴婢只是……只是经过。”她竟是忘了,此事早已在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太子殿下岂会不知,以太子的能耐,她的提醒根本便是多余了。 见了她的神色,祁溟月浅浅勾了勾唇,“若无事便不要来了。”在宫里也确实有不少人关心他的安危,看来他这太子还算是当得称职。 口里应了声,望着眼前的太子,她却一时忘了退下。本就是俊美无双的相貌,加上方才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实在叫人难以移开眼来。 太子素来待人平和,看来便让人想要亲近,但那身卓然的优雅却也总叫人自惭形秽,而今威仪日盛,便更使人不敢随意走近了他,方才一时冲动,却未想到会得到太子这么一句话。 只是一句话,但其中的关切她却不会忽略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身影转身离去,她仍未回过神来,总听说太子殿下待人和善,体恤下人,她今日终于有了体会。捂住了莫名有些发烫的脸,她欣喜的转身离去,今日之事可值得在姐妹们面前好好炫耀上好几日呢。 风中,洛彤花摇曳着媚色,艳丽的颜色也一如往昔,满地残花早已化作了春泥,当日连朔死去之处,只留下泥土上些许暗红的斑驳印记,还残留着当日那诡异的一幕的见证。 祁溟月站在花前,并未觉出周围附近有丝毫奇怪可疑之处,但若是连朔果真成了莹然所言活尸,便算不得是人了,他即便想要查探,也难感觉出属于人的气息。 不知是否是吸收了土里的血色,这几日来,这株洛彤花开的是愈发的艳丽,带着妖异之色,在风中微微拂动,幽静的御花园内,只有风声与花草摇曳的碰撞,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在细小的响动声中,祁溟月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望去,只见连慕希正迟疑的站在不远处。未束发冠,长而微卷的发披落在身,在微风中与红色衣袂一同飘舞着,竟令人想起了含着媚色的洛彤。 圆亮的眼眸此时有些黯淡,连慕希站在那里,并不走近,望着洛彤花前站立的月白身影,低下了头去,“溟月还是不要在御花园里待太久,那传闻,我也听说了,恐怕是真。” 连慕希并未再称他为太子,自上回探望过后,祁溟月也再未见过他,隔了几日,看来他伤势已好得差不多了,虽然面色仍有些苍白,但能下床走动,便是已快痊愈了。 听了他话中之意,祁溟月带着疑惑瞧了过去,“何谓是真?连朔未死?还是鬼魂索命?” “记得上回,我曾提起的……那人吗?”连慕希本要说出那人的名字,顿了一顿,终于还是未再说出口,“连朔随着他,不知习了何种古怪的功夫,又服下过不少奇怪的药物,若是说他失去了头颅之后仍能活动,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那日听连慕希说起曳幽,也曾同父皇提过,却是从未听过此人之名,如此看来,那人隐藏颇深,真正知道此人存在的,兴许只有安炀皇族之人。 擅长蛊毒,手下又有这么多灰衣如同死士一般的弟子,多年前便对苍赫有所试探,此人绝不是易于之辈,对莲彤发兵也定不是随性而为。 他是如何教出那些灰衣人的,祁溟月不愿去深思,只看无爻听说师父二字的反应,便知那人的手段是如何的了。也不知无爻到了安炀寻到百里忘尘之后如何了,但愿百里能有解决他身上蛊毒之法…… 心中几个转念,对连慕希所言,他只是淡淡问道:“那照着安炀王所言,连朔仍是未死,也仍是会来找溟月了?”半垂下了眼眸,祁溟月看来并不如何意外,连慕希听他口中的“安炀王”几个字,眼中却又黯下了几分。 注视着脚下被风拂洛的花瓣,连慕希无声的叹了口气,“不知他眼下,还算不算是活着,能不能算作未死。”踏过那几枚脚下的残花,他抬起了头,望着祁溟月的眼,仍是定定的灼热。 连慕希所言,倒是与莹然先前说的颇为符合。祁溟月沉吟着,并未注意连慕希的神色,只听脚步声由远而近,再抬起眼来,连慕希已到了身前不远处,仍旧只是站着,像是不敢轻易接近,怕他转身离开似的小心。 “连朔成了而今的模样,是慕希之过,若不是轻信了他,以为他不会做出对苍赫不利的事,事情也不会到了眼下的地步。”含着自责,连慕希垂下了眼,“听说安炀与莲彤已交战了数回,慕希以为再留于苍赫也不太适宜。” “安炀王师担心苍赫将你留作人质?”祁溟月带着些笑意,眉峰微扬,此时连慕希要回去,先不论他怎么看,相必朝上的那些大臣们又该对此有所争议了。 “慕希情愿被溟月留下,”垂首这么说着,带着些遗憾与失望,连慕希抬首扯了下嘴角,“可惜,我知道,溟月是不会留我的。” 又叹了口气,他侧首望着一旁的洛彤花,抚着娇艳的花朵,带着些颓然之色,轻声问道:“慕希可否知道,在溟月心中的那人是谁?能得你的倾心,是绝代佳人,还是……”溟月,溟月,果真只是水中之月?他多年来的牵挂,终究也只是一厢情愿。 “于溟月而言,独一无二。” 语声淡淡,神情也并不如何特别,但连慕希偏偏能从眼前之人身上,觉出那股如水的温情,仿佛随口道来,如同理所当然,但正是因此,便更是让他听了这句话,使得心中那难言的滋味愈加变得苦涩起来。 折下了手里的洛彤花,连慕希拈着手中的花朵,忽然对祁溟月笑了一笑,“不论溟月待我如何,慕希对你始终是原来的心思,”阳光下,此时他的眼中也似在闪光一般,原先的黯淡再度染上了亮泽,“对溟月,我可还未放弃。” 含笑的眼中带着些天真的执着,如同宣告一般,说着这番话。对眼前的连慕希,祁溟月只是扬了扬唇,“溟月会转告父皇,安炀王请求归去。” 连慕希霎时一窒,撇了撇嘴,低语似的说道:“即使要回去,慕希也不会忘记溟月,总有一日,溟月一定是我的。” 眼前之人是他多年心之所系,怎么都不是可轻易放的下的。连慕希望着身前修长的身影,这么多年来的企盼,终于来到了苍赫,所挂念的人比他所预想的更为出众,他又怎会轻易放弃。 嫣红欲滴的洛彤花前,一身月白透着浅浅的金芒,深沉的眼眸如一口深潭,使人心甘情愿的坠入其中,被那双眼眸望着,连慕希只觉心中多有的情感都无法遮掩,也不愿去遮掩,若是眼前之人能为他而露出曾见过的温柔笑颜,那该是多好…… “即将分别,慕希实在……”与那双眼眸对视,连慕希一点点凑近了过去,轻弱的低语随风飘到祁溟月耳边,对着逐渐靠近之人,他正欲闪避,一抬眼却正见到远处走来的身影。 只一愣神间,连慕希已近在咫尺,双手环抱在了他的腰间,耳边听见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如同触到何种不可轻易触碰之物,抱住他腰间的手小心翼翼的,未敢使力,附在耳边的呼吸却灼热起来,呢喃似的语声贴近了耳畔,“慕希真的不想将你放开,溟月也喜欢我好不好?” 眼看那走近的身影已在眼前不远处,祁溟月缓缓推开了怀里的连慕希,对那站立不语的人喊了一声,“父皇。”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求援 玄色的身影站在原处,未曾言语,如暴风被压抑而来的沉沉戾气却清晰无比的传了过来,犀利的眸色由半阖的眼眸中射出利剑似的利芒,全是往连慕希身上而去。 随在他身后的一众侍卫自然也见了御花园中的情景,对太子与安炀王相拥的情景也有些惊讶,虽不知陛下为何生怒,但此时周遭环绕的那种暴戾之气,却已让人不禁住有些胆寒,心里都不由庆幸,幸而陛下的怒意不是对着他们而来。 刘易随在一侧,眼见于此,神色不动的面上也闪过了一丝担心。只不过他担心的不是陛下与殿下如何,而是那个安炀王连慕希,依照陛下此时的心情,眨眼间让连慕希身首异处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连慕希被推了开来,才站定身,由不远处传来的威压便让他呼吸一窒,带着些疑惑与惊讶,朝那里望了过去,便见到了那静立不动的玄色身影,苍赫帝之威使人心惊,他不明的却是何处又惹怒了他,莫非是方才…… 才在猜测,忽而一股沉沉的压力袭来,无形无影,却如整个人被压往了深海一般,背后的伤势才刚见好,仍未痊愈,哪里能抗拒得了如此厚重的内力,连慕希张口欲言的动作一顿,闷哼了一声,嘴角边溢出了一丝血迹。 “慕希见过陛下。”嘶哑着嗓音,他小心的行了礼,不敢接近,那暗中袭来的掌力有何处而来,他未敢随意猜测,眼前苍赫帝虽未言语,但正是因此,他更觉出一股骇人的气息,仿佛在下一刻他便会如之前的连朔一般,在此处失去项上人头。 “父皇。”祁溟月朝他走去,此时父皇心中想着何事,他岂会不知,只是眼下却不是好时机,安炀与莲彤正在开战,连彤长老与苍赫公主联姻,身在苍赫的安炀王若是出了事,原本还可控制的局势立时便会引出大乱。 无论如何,连慕希眼下还动不得。或者说,在苍赫,动不得。 命祁诩天身后的侍卫退下,祁溟月走到他身旁,与那双幽暗深沉的眼眸对视,狭长的双眸内,被压制的怒气与杀意明明白白的落在他的 眼里,心里顿时了悟,看来这一回父皇是真的有意杀了连慕希了。 朝一旁的刘易望了一眼,祁溟月对着身前之人扬起了眉,“又吃味了?” “溟儿分明知道,父皇最见不得何事。”神色仍是深沉,狭长的眼望着刘易朝连慕希走去,幽暗的眼眸中利芒闪动,透着危险之色。 父皇最见不得的,便是他与别人亲近,还有置自己于险境。祁溟月了然一笑,于衣袖之下,握住了身旁之人的手,侧首望去,身后不远处连慕希正与刘易说着什么,未有注意此处,“他对溟月有意,父皇不会不知,但溟月心意如何,父皇更该清楚。” 祁诩天蹙起了眉,“连慕希的心意怕不只是为着溟儿,你若是再如此大意,出了事该如何是好?”眸色闪动间,利芒未消,他想杀连慕希之意,始终未有退下。不论是为着什么,连慕希出现在溟儿身边,始终让他介意。 “溟儿自有分寸。”见连慕希被刘总管拖住,祁溟月放开了拉住祁诩天的手,转身朝园外行去,“父皇该知道眼下还不是时候。” “等久了,若是被猎物反噬,溟儿便该后悔了。”显然对祁溟月阻止他杀连慕希仍有些不快,祁诩天语声低沉,将走在身前的祁溟月拉到了身旁。话音透着些冷然,动作却未重上分毫。 “父皇为我担心,溟月知道。”一同往炫天殿行去,祁溟月进了房,红袖和莹然见两人之间的神色,知道有些不妥,却又不便多言,行了礼便退了下去,走到外间合上门之前,还朝里探了探头,虽见不到情形,却可听见里面未有丝毫声响传来。 红袖和莹然对视了一眼,都见了对方眼中的忧色。陛下和殿下可还未有过如此明显的不快,这一回却不知是为着什么,可惜两位主子之间的事,根本就无她们插嘴的余地。 两人带着担忧离开,房内情形却未如她们所料那般压抑。 见红袖和莹然离开,祁溟月便将身前之人按倒在了椅上,覆上了眼前的薄唇,落下了数个亲吻,“若果真如父皇所言,溟月有危,父皇定然不会坐视,我不会胡为,也相信父皇,不会容我出事。” 听见了这般轻语,还有轻触于唇上的柔软,祁诩天哪里还能留有半点不悦,连慕希抱着溟儿令他不快,但那时更大的怒气却是源自溟儿对连慕希的大意。风x筝x转x转x手x打 “溟儿是相信父皇,还是想把父皇逼疯,这话岂是轻易可说的,”祁诩天一把将他扯到了怀里,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才由吃印上缓缓舔过,“溟儿不让我取他性命,但连慕希不可再于宫内多作停留,过几日便让他回安炀,不然,父皇可不敢保证他哪一日会不会再出什么事。” “连慕希的内腑已被父皇的掌力所伤,加上背后的外伤未愈,父皇还想如何?”虽未形于外,但父皇在御花园内对连慕希的那一击暗掌,他却并未忽略,照此情形,连慕希若是再多待几日,说不准待他要回转之时,已真的没有命在了。 “溟儿该知道,未在当时便杀了他,已是父皇在忍耐了。”祁诩天靠在椅上,搂着怀里的祁溟月,语声透着冰冷,若不是溟儿有意阻止,连慕希此时早是一具死尸。 “连慕希还有用。”眸色半敛,想起连慕希,祁溟月的神情有些难辨的深沉,“他先前所言的曳幽,应该便是安炀幕后之人,也是此时正操控着安炀对莲彤发兵之人,连慕希对他有所忌惮,看来像是对他发兵于莲彤并不如何意外,显然对此次的交战,安炀早有图谋。” “多年之前便可看出安炀对天下的野心,只不过到了新君登位,才有所动作,那曳幽在其中的作用,可想而知,连慕希这所谓的新君,也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罢了,他来苍赫,恐怕不只是为了溟儿。” “正是因此,溟月才不想他死的太快。”连慕希对他的情意不论是真是假,都成了留在苍赫的理由,可惜这些时日以来,却未看出他究竟是为何而来,听他之前所言,也不觉那情意有作假之处。 如此,才是古怪,若说在曳幽扶持之下登上帝位的连慕希,只是如外表所见,为情而痴之人,总是叫人难以相信,更何况他上回嗅到的那气味…… 祁溟月在旁坐直了身,半身靠在了祁诩天的怀里,凝神沉思。“溟儿还在想何事?”祁诩天将他往怀里又按了一按,“可别对父皇说又在想那连慕希。” 祁溟月侧首,对着祁诩天摇了摇头,“连慕希不可轻忽,但御花园内的女尸也不可不理,近来宫里不太安稳,安炀莲彤两国交战,苍赫拖延不了多久,大战在即,宫内不稳对局势无益,若是宫里古怪的传言到了宫外,引起民心不安,便真要起了大乱了。” 三国纷争可以控制,民心一乱,却不是可轻易安抚的。 “溟儿果真适合这太子之位,看来父皇的私心并未许错。”祁诩天赞了一句,溟儿对待眼前之事从来都是冷静的不同常人,许是也同他久远之前的过往有关。 祁溟月听他这么说完,环抱着自己的手臂却又紧了一紧,不由奇怪的朝祁诩天望去。见了那眼眸中的暗色与温柔,心下一转,已倏然恍悟,没想到这些年来……父皇虽不言,却仍在为他的过去而心疼。 未有言语,祁溟月侧过首去,双唇轻触着那双抿紧的薄唇,两唇只是相贴着,时不时的轻触,鼻息轻拂,感受着彼此呼吸的温度,直到祁诩天不再满足于如此的浅尝,将祁溟月侧首扬起的脖颈又抬起了一些,深深的吻了下去。 “溟月的太子位,原本也只是为了父皇,不然,谁愿意理会这些麻烦,他人生死如何,都与我无关。”舔了舔唇,祁溟月拨弄着身侧之人垂落的发,漫不经心的勾起了一边的嘴角,“但既然已身为太子,为了父皇的苍赫,溟月便也只得尽一份心力了,总之不论溟月做什么,父皇都会支持,可是?” “溟儿想做何事?”祁诩天没忽略他眼眸中掠过的那抹幽冷之色。 “只是同父皇一样的打算罢了,父皇切莫告诉我,安炀屡次招惹苍赫,你会轻易将其放过,还有莲彤……”说起莲彤,祁溟月再度想起那位未曾谋面的女皇,“洛绯 眼对父皇似乎仍是有意,父皇对莲彤想必也难下手吧。” “这回可是轮到溟儿吃味了?”祁诩天轻笑,“对那洛绯嫣,父皇确实需要感谢……”等祁溟月不解的看去,却见那双狭长的眼望着他,耳畔轻语低沉着继续说道:“若不是莲彤的白芙,父皇便要担心溟儿会不会受伤了。” 语中的暧昧和其所指之意,祁溟月哪里会不明白,眼中染上了笑意,“原来在父皇眼中,莲彤只有此物值得重视?”扬起了嘴角,他继续说道:“父皇之意,是对莲彤也不会手软了?即使洛绯嫣寄书前来求援?” “溟儿与父皇心意相通,岂会不知父皇之意。”半阖着眼,祁诩天先前的笑意已然退下,怀抱着祁溟月,微敛的眼眸中浮起了些许兴味与冰冷,“既然天下要乱,要送到我苍赫面前,我自是不会拒绝。” “果然如此,看来这一回,父皇并不打算只是还以颜色,”安炀先挑起了纷争,即便暂时压制,往后也定有死灰复燃之时,不若一同解决了,“三国鼎立之势已存的够久了,兴许,也该是时候使其一统。” “天下一统,听来像是不错。”悠然的语声好似只是在言语一件感兴趣的摆设一般,祁诩天垂首与祁溟月对视,在他微扬的唇边落下了一吻。“有溟儿在身边,这回的游戏想必会更有趣些,只要溟儿莫要做出什么危险之事来。” “父皇以为溟月会做出何事?”环上了祁诩天的脖颈,祁溟月挑眉,“既然父皇早有部署,你争战天下之时,我就在宫内替你好生处理国事便是了。”就如上回对红袖和莹然所言,他若是跟着,怕是弊多于利。 “陛下,太子殿下,莲彤有国书传来。”门外,刘易的禀报声传来,听见他话里所言,房内的两人都未显出意外之色。 “进来吧,上头说些什么?你替朕瞧瞧。”祁诩天仍靠在椅上,祁溟月也仍是坐在身旁倚在他的怀里,刘易进了房,对眼前景象丝毫未觉奇怪,或者也可说是习惯了。 “国书所言,是为了与安炀交战之事,莲彤不耐久战,几场惨胜过后,恐伤国力,而今欲向我苍赫求援,一同对战安炀。”刘易简简单单,将国书上所言一同讲了,其中却?br / 韶华舞流年2第9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却有些事未提。那都是莲彤女皇同陛下叙旧之言,在他看来,这些还是略过比较好些。 “果然来了。”祁溟月垂下眼,继续拨弄着手中的发,祁诩天的指尖却由怀中之人的颈边滑过,触着那片白皙,漫不经心的问道:“国书所言是否有急切之意?” 刘易躬身回道:“回陛下,是莲彤女皇的手书,也符合国礼,却并未见急切之意。”垂着首,他自然知道,眼前的,不该看的不看。 在宫里日久,陛下对殿下的独占欲是何等的严重,别人或许不知,这么些年来,他却知道的清楚,若是不小心瞧见了不该瞧的,恐怕连他都不能幸免了责罚。 不知两人在做些什么,静静的房内悄无声息,静待了一会儿,才听见话音响起,不紧不慢的语声,似乎透着些愉悦。 “那便搁着吧。” 随意的一句话,便决定了这份莲彤国书的最终结果,陛下所谓的搁着,真的只是搁着,直到蒙尘都不会有人去瞧上一眼的那种。 “是。”刘易应了声,两国战事日渐激烈,莲彤女皇即便再有能耐,恐怕也撑不住多久,这回拉下脸来亲笔求救,可惜,陛下却不会对往日情分有半点留恋。 悄无声息的推开了门,刘易退出了身去,转身将门合了起来。 捧着手中的莲彤国书,他转身往外行去,这一回,看来安炀与莲彤,俱难脱离陛下的掌控了。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查看 自听说莲彤送了国书前来求援,苍赫朝中,每日的大殿之上便都会为了他国交战之事而日日吵闹不休,群臣各抒己见,苍赫帝却未有一语,难辨陛下真意,底下的臣子们即使吵得再热闹也是无用,这几日来终于消停了些,却并不只因陛下对此事不置可否的态度,还有一个缘由,便是御花园内出现鬼魂索命之说。 有侍女在御花园内被斩去了首级,此事在宫里已无人不知,但过了些时日,又有刘总管手下之人奉命查探,群臣也都安心了些,仍是对那传闻有所忌讳的,但琢磨着只要不经过御花园,便也无事了吧。 可不曾想,就在众人暗自揣测,各自小心之时,竟又出了事! 这一回在御花园内殒命的却不是寻常的侍女,而是朝中大臣的千金。仍是在那御花园中,也仍是倒在洛彤花前,被人斩首而亡。 原本是去宫里陪伴宫妃娘娘,未曾回转,待其父命人找寻之时,才有人在御花园内发现了她的尸首。大臣的家眷在宫内出了事,比之小小侍女的身亡显然更令人震惊,观其死状,竟又是与先前那侍女相同的诡异,谁都知道御花园内有些古怪,此女经过之时也总是会绕行,为何仍会发生如此惨剧?此事一出,宫里顿时人心惶惶,流言四起,连朔未死,成了活尸之说也不知由何处传了出来,不胫而走,引得宫内四处不安,朝堂之上群臣也难免受到影响,眼下虽禁止言论此事,但苍赫宫内有妖邪出没之事,传出宫外,恐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宫内禁言,无人敢当众议论,但私下间开口耳传仍是阻不了的事,在这古怪的气氛里,帝宫之内所有人都行色匆匆,脚下不敢稍作停留,即便如此,却仍是有侍卫被斩杀。 接二连三的处事,至此,已是人人自危,轮到夜间当值之人只能求神拜佛的希望自己别是下一个。 无论宫里如何的人心不安,该做之事仍是要做的,即使到了夜晚,惧怕那传闻中的索命之人,侍女们还是须为主子跑腿。 自从有人被杀,传出那可怖之说,夜幕低垂之时,宫里便分外的安静,使得那本就不安的气氛更为沉重起来。 回廊之内,安静的只有风声,半空之中,月色却是尤其的好,迷蒙如纱的月色洒落,几缕云絮漂浮,明寐之间,可见远远的有侍女捧着衣服行路的身影。 轻轻的脚步声打破了廊道内的静谧,那侍女小心低着头,只顾看着脚下的路,想起宫里传闻之事,她的心里也格外的紧张不安,微微抬头往外望了一望,另一侧便是那御花园了,只是想起,便叫人心生恐惧,只要不接近便没事了吧,这么安慰着自己,她又加快了脚步。 啪,忽然间,一声异响由御花园内传来,脚下一顿,她不由自主的侧首望去,月色之下,花朵可见几分朦胧的艳色,却如蒙上了薄雾一般,有些看不真切,在风中摇曳的草木带着幽幽的暗影,轻轻晃动着,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分明是空无一物的。 心跳倏然加快了,她紧张的四处张望着,不敢再做停留,抱紧了怀里的衣物,疾步往前跑去,才跑了几步,却听背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步一步,异常清晰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别无其他声响,不敢回头,她只觉心口发颤,额上顿时冒出汗来,身后走近的是什么,她连想都不敢去想,抓紧了怀里的衣物,她往前跑去。 低头奔跑着,眼前却骤然一暗,来不及止步,霎那间她已撞了上去。 身前之人一动不动,她低着头,只见血色的衣袂在她身前站定,连朔那被血染红的无头尸体顿时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惊恐的尖叫划破了夜空,却在高昂之时倏然停止,喉间被紧紧扼住,她努力挣扎着,睁大了眼望着身前之人,直到逐渐软下来身体,倒在地上…… 云絮被风吹散,月色下,廊道内已空无一人,再度恢复了一片静谧,如同未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地上,只有衣物散落一地。 +++++++++++++++++++ ++++++++++++++++++++ 第二日,御花园内再度发现了一具被斩去了头的尸体,这一回,又是宫内的侍女,死状也一如之前的几人,到了这时,已无人敢对此说些什么,究竟是连朔未死,还是鬼魂索命,无人敢去深究,只盼着刘总管快些将此事查明了才好。 消息传的很快,祁溟月在炫天殿内听红袖和莹然这么一说,便有些好奇起来,刘总管能耐如何,他是知道的,在他手下的还有光刃,若是几番彻查,却仍未搜寻到躲藏于宫内之人,那其中便定是有蹊跷,绝不是面上看来那么简单了。 握着手上的书册,祁溟月倚在榻上,微微阖起了眼眸,神思流转,显然并未专注于眼前的书册,“依莹然所言,若是连朔果真成了活尸,躲藏于宫内,那他是如何避开侍卫搜查,又是如何昼伏夜出,而未被任何人撞见?”沉吟着转过了头,他朝一旁的莹然望去。 莹然垂首想了半天,面露疑惑的摇了摇头,“女婢也不知,对蛊毒,莹然所知与安炀那人相较起来,实在差的太多。”关于连朔身上的诡异之处,她只能猜测,其中究竟如何,以她之能还难以确定。 祁溟月听她这么说,却露出了些莫名的笑意,“无妨,若是不知,前去看看兴许便会知道了。”将手中的书册抛在了一边,他起了身,红袖连忙上前替他整了衣衫,“殿下要去何处?” “御花园内我已瞧过了,眼下,便去看看死了的那些。”落下了这句话,祁溟月已转身朝外行去。 死了的那些……听说刘总管将那些死尸全移至了地宫的陈尸之处,那么殿下要是去地宫了。 红袖和莹然在后连忙跟上,殿下遣了无爻去安炀,又不要影卫相随,眼下却正值宫里出事,尽管太子武技不凡,但若是一人前去,仍是让人放心不下的,更不言陛下那里,若是知道太子一人去地宫查访此事,她们未有随侍在侧,定是要责怪她们未有尽责。 紧紧随在祁溟月身后,她们唯恐殿下又不要她们二人跟着。 祁溟月一路前行,侧首轻瞥了一眼,见红袖和莹然紧紧跟在身后,轻笑了一声,“你们要去便去吧,溟月不会拦着,若是不让你们跟去,父皇知道了,怕是又要不悦。”即便知道他有自保之力,有人仍是对他放心不下。 “战乱在即,宫里又出了这事,殿下却一点都不在意,陛下是在为您担心。”红袖笑着轻声说道,莹然在旁也微微点头,“殿下自己不觉,女婢们在旁,却总有些提心吊胆的,当初安炀便打算用连心对付殿下,而今两国争战,苍赫的安危很是重要,但太子的安危更是不可轻忽。” “溟月的安危何时开始比苍赫更重要了?”语声透着些轻嘲,祁溟月悠然的背影看来仍是优雅沉静。 一路行去,不少侍卫宫人纷纷见礼,平日很少能见得太子之面,今日带着侍女,却不知是往何处而去,看那方向,却不是陛下的御书房。 在不少人悄悄的注目下,红袖低头轻笑了几声,“殿下身为苍赫太子,同陛下一样,对苍赫是最为重要的,奴婢以为,只要有两位主子在,不论苍赫出了何事,都可解决,这么算来,比起苍赫,自然还是殿下更重要些了。” “红儿还是这么嘴甜。”在莹然的笑声里。祁溟月回首扬起了唇,“如此看来,溟月需得将自己好生照看着才是了。” “那是自然,若是殿下有危,陛下便会难安,眼下苍赫最为重要之人,便是殿下了。”莹然在旁说着玩笑之语,但在她看来这话也是事实。 一路说笑着行至地宫,看守门前的侍卫见是太子到来,都有些诧异,地宫素来是囚禁获罪之人的地方,里头有的只是罪囚和死尸,还有不少行刑之处,太子殿下来此,不知是为了何事。 虽然不解,却也无人敢阻拦,在这宫里,谁都知道,不论太子所需为何,都等同于陛下之命,无论何处,太子欲往,无人可阻,地宫虽也属禁地,但看守在此的侍卫却都知道,别说太子只是进去,哪怕当下要他们将里头所有死囚活囚衣履放了,他们也不敢所言一句。 祁溟月走了进去,四处扫了几眼,对侯在身边的看守问道:“死于御花园的那些,可是在此?” “回殿下,在。”看守小心的回了,此时终于知道,原来殿下是为了御花园内死尸而来,想起那些死状怪异的尸体,还有宫内的传闻,他答了话,神情上却不禁有些异样起来。 祁溟月见了他的神色,好奇的挑了眉,“他们的模样可是分外凄惨可怖?还是别有奇怪之处?”算来,如今被斩首而死的,已是第四人了,若死人死状相同,那即便有古怪,也该是一样的,却不知究竟怪在何处,能让看守地宫的侍卫都露出如此神色。 “殿下,确实有些古怪,若单独一人,便也算不得什么,可奇怪便奇怪在,死去之人被斩去首级的角度与力度都一般无二,而且看来,像是都在死后才被砍了头,尤其是今日发现的那名侍女,有人还在廊内发现了她落下的衣物。” 这名看守年岁不小,听他话中所言,对此也颇有经验,祁溟月满意的微微点了头,照那看守所言,其中的古怪,便在于若真是活尸所为,根本不会在杀人之后再将尸体移至御花园内。 刘总管手下已有不少人在搜寻宫内各处,却没有丝毫发现,若不是此人隐藏太好,便是功力深厚,藏身在了暗处,未让任何人发觉。 祁溟月思索了一会儿,命人将刚死的那名侍女招了出来。 身首分离,颈上断开之处全是血污,摆在地上的女尸身上穿的正式侍女的衣裙,独个摆在一旁的头颅上,双眼圆睁,即便已死,眼眸中那无比惊骇与恐惧的神情,仍是让人心惊,红袖和莹然在旁看了,皱着眉,简直不忍目睹。 祁溟月却站在尸体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好几回,专注的望着地上的女尸,似乎陷入了沉思。 “殿下可是看出些什么来了?”红袖见他瞧了这许久,不禁开口这么问道。 “将另几具尸体也抬来我看看。”祁溟月没有答话,却对守卫这么吩咐了一句,随后才转身对红袖说道:“眼下还无法确定,不过一会儿便说不准了。” 半敛着眼眸,难辨其中神情,微抬的眉却透着些兴味,莹然红袖见眼前的殿下如此神色,便知他定是有所发现,连忙催着看守叫人快些将之前的尸体抬了来。 “这……太子殿下,实在是过了些时日了,那些尸体都有些……”看守有些为难,太子殿下要看,他自然不敢不从,但那些尸体早就有些变形,气味也不大好闻,若是太子殿下要看,他便贸然命人抬了来,让太子见了不快,说他处事不当,该是如何是好。 要知道,其中还有一具是朝中大员的家眷,为了查明此事,刘总管始终未让他将尸体归还,即便现在还可辨识,但照眼下这天气,等还的时候只怕连家人都认她不得了。 祁溟月扫过一眼,便知这负责此处的看守在顾虑何事,略微扬起了唇,他淡淡说道:“无妨,只管抬来便是了。”只是尸体腐败而已,他又不是未曾见过,若不乘早瞧仔细了,往后即便他再来查看,也是无用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真相 见他这么说,看守果然很快命人将先前的几具尸体抬了过来,才一接近门前,里面几人便都嗅到了一阵腐尸的恶臭。 红袖和莹然连忙拿出了帕子捂住口鼻,担心的朝祁溟月望去,却见她们的殿下神色不动,等那几具尸体到了眼前了,俯身细细查看。 顺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去,红袖和莹然都见了那些已有些腐烂的尸体,虽不是未杀过人,但她们哪里会等着尸体烂了才去查看,自然也没见过这般模样的,莹然学的是医毒,对死尸并不陌生,还略微好些,但对那股气味,却仍是要忍不住皱眉。 在地宫之内的看守对此自然是早就习惯了,但也不会像祁溟月瞧得这般仔细,见太子殿下不仅未露出异色,神情仍是悠然,俯身查看那些尸体,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不禁又是诧异又是佩服。 生为皇子,自小锦衣玉食,又被陛下如此宠信,太子却未有一点皇族子弟的纨绔之气,更难得的是处事周详,遇事也冷静,而今面对眼前的这些,竟如无物一般。 看守在旁心生佩服,祁溟月却缓缓收回了眼,目光往地上排列的几具尸体上扫过,“行了,交予他们的家人安葬去的。” 其余几人有些意外,太子的话中之意,是这些尸体留着也无用了?莫非他已知道了什么? 对红袖和莹然的疑惑,祁溟月不置可否,静静望着窗外,微阖的眉眼却全是一片深沉之色,“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月白的身影往外走去。红袖和莹然只得也随在身后,望了眼身后合起的门,想起那些尸首分离的尸体,两人都在猜测,不知殿下究竟瞧出了什么。炫天殿内,魄玉冰檀的冷香依旧,静谧的空气里只有香气飘散,悄然毫无一丝声息,祁诩天踏进寝宫,便看见祁溟月躺在榻上,不知想着何事。 “无了地宫了?”俯身在他唇边轻吻了一下,祁诩天这么问道。 榻上之人微微侧首,点了点头,“今日去看了那些个被斩首的尸体。”将站在身前的人拉到了身旁一同躺下,靠在祁诩天的怀里,祁溟月半阖起了眼,“父皇今日的早朝如何?” “商讨备战之事罢了。”抚着他的发,祁诩天语声淡淡,望了望怀里的祁溟月,“溟儿去地宫可有所得?”若非是有所得,溟儿不会是如此的神情。 “确实瞧出了些端倪,”仍旧合着眼,祁溟月的唇边露出了一弯弧度,“只是还需验证,待我去问了,才可确定。”那几具尸体有其共通之处,旁人或许不知,幸而他去了这一回。 祁诩天没有多问,心里清楚,溟儿行事素来都有他自己的方式,既然他已这么说,相信这一回御花园内的传闻,应是不会持续多久了。阖起了眼,祁诩天抱着怀里的祁溟月不曾言语,微热的呼吸拂到了祁溟月脸上,他睁开了眼,望着身旁的祁诩天,微微蹙起了眉。 安炀与莲彤交战,苍赫虽还未涉入其中,但那也是早晚的事,早朝之时还有那些大臣们为眼前战事各执一词,加之苍赫本身的国事,大大小小的,算来也有不少繁杂,对父皇而言或许不算什么,但要一一处理起来,仍是颇为耗神的。 这几日为了宫里出的那些诡异之事与各种传闻,他都未去早朝,虽有帮着处理国事,但于那搁在御书房桌案上的高高一摞相比,实在不算什么,近来属多事之秋,父皇要处理的政务定然不少。 缓缓抬手抚着祁诩天的脸庞,祁溟月往他身边又靠了靠,双唇落在了祁诩天的眉宇之间。 毋庸置疑,在 他身旁的男人是世间少有的强者,自他出生起便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父皇之能,他从未怀疑,但也正是因此,对父皇所行之举,他从未有过多的担心,许是有些太过依赖了。 想要将天下玩弄于股掌并非容易之事,即便再强,面对整个天下,所需耗费的精力仍是巨大的,对这回的游戏,父皇或许是乐在其中,但见他如此,他却忽然有些心疼起来。 眉间落下的柔软让祁诩天睁眼望去,见了祁溟月的神情,眼中泛出了笑意,“溟儿怎么了?这么瞧着父皇,莫非是这里饿了?”随着逐渐往下滑去的手掌,他的语声暧昧,含笑的眼微微挑起,全是一片邪魅之色。 按住了在臀间游移的手,祁溟月无奈的叹了口气,“父皇倘若不要我担心,也不必如此。”父皇绝不会看不出他的意思,却有意这般挑弄于他,想是不愿让他费心,却让他对符合更觉疼惜了。 祁诩天敛下了眼中神色,轻笑起来,“三国战事还未开始,溟儿不必为父皇忧心,眼下的只是些繁琐之事,费些时间罢了,待部署妥当,自然便会轻松许多。”环在祁溟月背后的手轻轻拍了几下,安抚的带着无比温柔。 “可是见父皇为战事操劳,溟月实在有些心疼。”含着叹息,祁溟月的视线落在了祁诩天略见消瘦的脸上,“若非安炀挑衅在先,对于天下,父皇也同溟月一样,根本无意,可惜莲彤与安炀之间不论谁胜谁败,早晚都会同苍赫一战,到时的形势与眼下便也无太大分别,与其坐等,不如先发,这一回的天下纷争,苍赫是不得不为。父皇视作游戏,溟月却担心父皇太过投入。” “溟儿莫非不相信父皇,这些事虽繁杂,但对父皇而言,与未登帝位之前我所经历之事相较,算不得什么,也不算投入太多精力。”因他的话,犀利的鹰眸充满了柔情,祁诩天对他这般轻语着,说起当年之事,再未觉得如何,有了溟儿,似乎除了对他的情意以外,其他感觉都不会在心里留驻太长时间。 与他对视着,祁溟月勾起了唇,父皇从来都是这般自信傲然的,或许在旁人眼中也算得上是狂妄了,“国事与战事,都需费神,在臣子眼中,父皇是有着君临天下之威的帝王,但在溟月眼里,除去了那些身份,父皇是于我而言最为重要之人,溟月不愿见你太过伤神,当年我还未降生,不能陪伴在父皇身侧,而今这场战事,父皇便不许太过妄为了,需记得,还有人会为你担心。” “也只有溟儿会这么说了。”所谓高处不胜寒,幸而,在这高处,还有人可同他一起分享其中滋味,轻轻含住了祁溟月的唇,像是不舍,也像是正细细品尝一般,祁诩天缓缓舔吻着口中的柔软,时不时的探入与其中的舌尖交缠,环在祁溟月腰间的手,更是紧紧的将他按在自己怀中。 “莲彤的战事我不会插手,父皇不会让溟儿太过担心,眼下只是筹备罢了,待莲彤与安炀的交战有了结果,才是苍赫出手之时,到时我领兵出征,朝中事务便交给溟儿了,为了溟儿,父皇也会早日解决战事,不会让你牵挂太久。” 灼热的气息由耳边拂过,听到祁诩天的话语,祁溟月舔了舔唇,“如此便好,看来,这回该由溟月给付一些奖赏才是了。”含笑的话声落下,覆上了眼前的那双薄唇,祁溟月轻吻着,往祁诩天颈边而去,两人的发丝交缠,榻上,相依的身影在明珠柔和的光晕下投射出了浅浅的暗影,一片柔情旖旎。 ++++++++++++++++++ ++++++++++++++++++++++ 这一日,才是清明,大殿上早朝正在进行之中,祁溟月仍未随着祁诩天同去,却是到了另一处,可寻得答案之所。 本就理的整齐的房内,此时干净的如同无人住过一般,书册毛砚,摆件盆栽,俱被安放的妥妥帖帖,房内之人正背着身,不知低头看着何物,对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丝毫未觉。 “安炀王打算何时离开?”祁溟月站在门前,扫了一眼屋内,淡淡的语声悠然,似乎还带着些关切。 倏然转过身来,连慕希望着门前站立之人,惊喜之色由脸上一闪而过,“溟儿是特地来探望我的?” “也算是吧。”对连慕希的问话,祁溟月勾起了唇,那微微扬起的弧度,却透着一丝难辨之色,“安炀王想要辞行之事溟月还未同父皇说。”照理来说,安炀王离开苍赫,并非一语便可带过的,又有连朔之事,加之眼下安炀与莲彤之争,便让大臣们对相关连慕希之事尤为慎重。 “慕希可否将此当作是溟月在留我?”连慕希当着祁溟月的面,将手上的一方帕子放到了怀里,扫了一眼他手上之物,祁溟月自然不会错认,那方帕子,正是上回探望连慕希之时给他抹汗的。 “溟月确实在留你。”没有显出丝毫异色,祁溟月这么答道,淡然的语声中透着不容错认的冷热。 话音才落,连慕希便神情一凝,祁溟月却环视着整个房内,神情仍是悠然,“倘若溟月未曾记错,安炀王并非独自一人前来苍赫。” 连慕希点了点头,“还有人随行同来,只是而今慕希也仍在后悔,当初不该让他随行。”他话中所指,便是连朔,对连慕希几次三番表示歉意,祁溟月一摆手,“连朔已死,不必再言。” “确实已死,但他仍在宫内四处做乱,听说……又有人死在御花园中了?”连慕希说起此事,也很是关切,“连朔是由安炀而来,御花园内被斩首而死的已有数人了,慕希虽然要走,却有些不安心。” 连慕希叹了口气,祁溟月却发出了一声轻笑,“安炀王果真对此一无所知?” 注视着连慕希,祁溟月话中带着冷意和质问,对他的问话,连慕希一怔,“溟月先前所问,莫非是在怀疑,是我其他随行,做下的此事?” 御花园内数人被斩首而亡,究竟是谁所为,祁溟月望着身前的连慕希,眸色愈加深沉,“溟月只是发现,被斩杀之人都有共通之处。”倘若不是去地宫查看了那些尸体,他也不会发现。 “同被连朔所杀,死状也都一样,溟月可是指的这个?还有另有其他?” “死去之人……溟月可都是见过的。”祁溟月语声缓慢,淡淡的话音落在房内,却使得沉静的空气里莫名的多了些压迫感。 连慕希微微一笑,“这有何奇怪的,身为太子,溟月在这宫里,自然见过不少人了,不过你都能记得却是不易了。” “头一名侍女,是在御花园的凉亭内侍候你我之人,曾替溟月奉过茶,”仿佛不曾听见连慕希所言,祁溟月眼眸半敛,径自继续说道:“那位大臣的千金,是来陪伴宫妃的,曾对溟月示好,是个性子活泼的女子,还有才死不久的那名侍女,我也曾在御花园内见过……” 正是那名侍女,见了她的面容,他立时便记起,先前在园内,曾欲提醒他不要入内,而后却未多言,只是始终红着脸,个子很是娇小,让他留下了印象。 “看来溟月确实都记得她们,但为何不提那侍卫?据我所知,还有名侍卫也被斩杀。”连慕希忽然这么问道。 “那侍卫倒是不觉眼熟,为此,溟月也颇觉疑惑,不知安炀王……可否为我解惑?”话音始终是不疾不徐的,缓缓这么说着,一抬眼,祁溟月眼中却全是如冰锥般的锐色。 “溟月为何认为我会知道?”连慕希带着不解,往祁溟月身前走去。 “安炀王果真不知?”顿了一顿,祁溟月看着连慕希逐渐走近的身影,唇边勾起了一抹轻嘲,“自安炀王同连朔来了苍赫,宫里还真是没有平静过呢。” 连慕希听他这么说,面色一变,脸上神情看来似乎有些委屈,注视着祁溟月透着些淡漠的眸色,自爱他身前定定的站了,“溟月为何会这么说,慕希所为,都是为了你啊。” 语声带着叹息,连慕希的话让祁溟月眸色一凝,“安炀王此话之意……”御花园内所出之事,与安炀来人定是脱不了关系。 连慕希忽然踏前一步,猛然将祁溟月抱紧了,覆上了自己的唇。 湿热柔软的唇一如女子,却辗转着探往深处,祁溟月蹙起了眉,一抬手往连慕希击去,竟发觉,身上内力如被抽去了一般,随之,连手足都产生了无力之感。 口中,淡淡的猩锈血气让他蹙起的眉更紧了几分,扶着身旁的门框,勉力支撑着却一点点往下滑去,望着移开了唇,逐渐露出笑意的连慕希,祁溟月叹了口气,“是你……” 将祁溟月软下的身子接到了怀里,连慕希动作轻柔,唇上带着的血色,将他眼中欢喜的笑意染上了几分诡秘,抱着怀里的祁溟月,他带着无比的怜惜,轻抚过他的脸庞,“溟月放心,我血中之毒只是让你失去内力,陷入昏睡,别无他碍。” “那溟月……是否还得感谢……安炀王手下留情?”断断续续的说完,祁溟月眼前已出现了迷蒙,无力的合上了眼,他只听耳边拂过一句带着歉意的低语。 “慕希不愿这么做,可惜,溟月对我无意,我是不得以,溟月……原谅慕希可好……” ☆☆☆☆☆☆☆ 第一百五十五章要挟 朝堂之上,群臣正为莲彤求援之事而争论不休,沁羽身为莲彤长老,在此事上自然可代表莲彤,召来了沁羽,不想沁羽却只是摇了摇头,“身在苍赫,对莲彤战事不明,女皇陛下既然有国书送来,想是战事吃紧,苍赫打算如何处之,之能看陛下之意,沁羽不敢妄言,女皇陛下之意,也非身在苍赫的沁羽可知,虽想求陛下相助,但站在沁羽而今的立场,对此事,实在不敢多言。” 两国联姻之事算是已定下了 ,虽然在礼数上因战事而搁置,但事实上,沁羽已挂着苍赫驸马之名,凝露公主虽也算作嫁去莲彤,而今却仍在苍赫宫内,算起来,两人算是苍赫之人。沁羽又是个行事随意,不大将国事放于心上的,此时之言倒是颇对群臣之心。 沁羽并未偏帮莲彤,群臣满意,座上的君王从始至终却只是听着,不论大臣们说了些什么,都未有过表态,深沉的面色看不出心意为何,但那抿紧的薄唇却让底下的臣子在说话之时又谨慎了几分。 都说君心难测,他们陛下的心意便更是不可捉摸,今日朝上他们为臣的说了许久,陛下却未发一语,不知是在想着何事,看来像是并未将他们的话听进去。 祁诩天坐在椅上,确实未将他们的话听入耳中,自早朝开始,心中便不知为何开始不安,这样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刘易也觉出了不对,这么些年以来,陛下的气息还从未如此不稳过,只除了当年,溟月殿下稚龄之时,被陛下当作棋子,也算作是试探,被人带出皇宫,让这素来寡情之人心中动摇,那时的陛下,确实有所焦虑。 但眼快,虽将国事当作消遣,却从未有过失职的君王,竟头一次在早朝上走神了。眼底划过一丝担忧,刘易望着一旁皇座上的男人,却见他忽然转过头来,“刘易,你去看看溟儿在做什么。” 陛下这么吩咐,便是要他亲自去看了,“是。”刘易答了话,正要往殿后而去,不料有人却匆匆跑了过来。 “陛下!太子殿下不见了!”莹然和红袖匆匆上殿,两人都是满脸的惊慌失措,擅闯大殿本是不该,此时却无人会去怪罪,落到耳中的那句话,让众人悚然一惊。 太子不见了?!群臣顿时哗然,一片嘈杂声中,却听座上传来了一句沉沉的话语,“你们说什么?不见了?如何不见的?” 溟儿遣走了无爻,又不要影卫暗中保护,本想以他的能力当不会在宫里出事才对,眼下却会忽然不见?站起身来,祁诩天心里一紧,红袖和莹然的话让他先前的不安霎时成了紧张忧急,眼中利光如同实质,倏然扫去,鹰一般狭长眼眸中已酝起了风暴。 “回陛下,奴婢原本要随殿下同去探望安炀王,但殿下说他一人前去便行了,不必我们跟随,因为御花园里出的事,奴婢们放心不下,晚了些还是去了,却见安炀王一行都失去了踪影,还有太子殿下……”莹然语声一颤,手上捧出了一枚流转着血色殷红的兽形佩玉,“这是在安炀王房内,门边角落寻到的,殿下从不离身,而今却……” 莹然这么说着,面上全是惶急之色,红袖在旁早急得掉下泪来,“这是陛下给的佩玉,殿下不会随意抛下!陛下——太子殿下定是被安炀王带走了!” 两人的言语使得喧哗的大殿骤然静默下来,太子对苍赫而言是何等的重要,尤其是在这交战之时,若是太子落在他国手中…… 群臣震惊,高高在上站立的玄色身影却不言不动,注视着莹然手中的佩玉,眸中暗涌起伏,幽暗深沉的眸色如有暴风凝聚,整个大殿之内,在霎那间充满了晦暗阴冷的气息,如从幽冥传来的话音轻柔,却透着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冰寒,“呈上来。” 莹然将手上的佩玉递给了刘易,刘易从来都是神色不动的脸上,亦是露出了沉重之色,将那枚血红的佩玉接在手中,交给了祁诩天。 握紧了手中的佩玉,想到溟儿落到他人手中,祁诩天心里便涌起了一阵暴怒与焦急,甚至,还有从未感受过的恐惧,溟儿于他来说何等的重要,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而今落在他人手中,他的安危如何,怎能不叫他忧心恐惧,寻常高手也难以制住溟儿,不知连慕希是施了何种手段,溟儿若是有事…… “房内可有挣扎打斗的痕迹?”沉着声,祁诩天对两人问道。 红袖和莹然一起摇头,“房内整理的如同无人住过一般,没留下半点痕迹,殿下似乎未曾挣扎便被带走了。”她们曾仔细寻过,除了地上的佩玉,没有其他。 有些安心,更多的却是不安,溟儿未愈人东输便被带走,那么,能制住他的便是毒物一类,想起了当初的连心,还有而后所遇的蛊毒,祁诩天鹰眸骤敛,胸中泛起了难以名状的感觉,几乎让他无法自控,衣袖下的手掌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所有的一切,在他心里都化作了嗜血的杀意…… 连慕希……连慕希…… 见他神色,刘易不得不有些担心起来,接到了影卫的回报,便立时将手上纸笺递了上去。祁诩天接在手中,略略一扫,掌中便已只剩下一片碎屑飘落在地,神色顿时又添了几分暗沉。 群臣被君王此时的骇人之色所慑,只觉此时的大殿之内,处处弥漫着杀气,从未有过如此的感受,平日里陛下王者的威仪便已让人敬畏恐惧,但眼前,大殿内充斥着无人可挡的杀意,那噬人的暴戾之气,几乎使人窒息,有文官已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其他人也只是苦苦支持,那高高在上之人,却似未有所觉,眼眸中似有红芒闪耀,祁诩天抬眼望着殿外,“朕要出宫,备马。” 寥寥几个字,却无人敢质疑。连慕希离开应该还不久,未必便出宫了,但陛下这么吩咐,显然连慕人已然离去,他带着太子时如何离开的?莫非还有他人之助?一连串的疑问闪过,但在此刻,没有人敢随意开口。 眼见着陛下带着策马而去,群臣站在殿外,人人都露出了忧色,太子被掳,陛下亲自带人去追,也不知结果会是如何,照理来说,太子出了事,陛下更不该轻易出宫才是,可眼见陛下那般神色,谁人敢提,从未见过陛下如此震怒,倘若有人不知死活的说些什么,其结果恐怕不是杖责或是丢官那么简单,不想人头落地,他们也只能在此等候结果了。 大殿之外,群臣守候,祁诩天却带着人一路疾驰,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宫人侍从只听见阵阵的马蹄声,宫内向来是不准随意骑马纵跃的,何人竟敢在宫里骑马疾驰,才这么想着,便见了马上身着玄色皇袍之人在眼前一闪而过,连忙跪下身来,众人小心的目送君王远去,心里都在猜测,不知是何事让陛下如此焦急。 穿过各处宫阁,经过了殿宇,祁诩天望着在眼前开启的宫门,已无暇去体会此刻心里是何滋味,努力试图冷静,心里却始终难以平复,溟儿落于他人之手,让他脑中一片混乱,手中的佩玉仍旧攥的紧紧的,低头望了一眼,佩玉仍旧完好,但那佩着玉的人却不知所踪…… 骑马随在身后,刘易见前方疾驰之人忽然缓下了速度,也缓缓拉住了缰绳,“陛下?” 宫门已开,出去便是晔耀城内,市集商铺,人声鼎沸,他所寻之人,兴许便在人群之中……祁诩天望着宫门之外,久久不动,而后忽然掉转了马身,“回去。” 回去?陛下难道不打算去将溟月殿下追回?即便是刘易,此时也无法看出这位君王为何会忽然改变了注意。陛下与殿下,这么些年来,两人之间的种种全在刘易的眼中,陛下与殿下之间,早已不是父子二字可一语言之的,两者间的牵绊,无人可以破坏,而今殿下出事,陛下却忽然不追了,也不知是为着什么。 逐渐远去的身影在阳光下闪着金芒,仍是往回去的方向,刘易不发一语的跟在了身后,头一次感觉,那冷心无情的男人果然如他人所言,难以捉摸的很。 祁诩天骑在马上,微阖的眼眸内似乎一片沉寂,握着缰绳的手很稳,另一手中的佩玉已被放到了怀中,不疾不徐的往前行,他回首望了望宫门之外,眼底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却连刘易都没能捕捉到。 “准备粮草。”淡淡的一句话,不带丝毫的感情,由风中传来。 刘易低声回应,“是,陛下。” 有人动了最不该动的东西,大乱难以避免,看来,是等不到莲彤与安炀有个结果了。心里感叹着,刘易忽然想起当年昙无所言,不论是否是巧合,这天下……确实将因溟月殿下而乱了。 +++++++++++++++++ +++++++++++++++++ 未过几日,安炀王连慕希由宫内将太子带走之事,已由宫里传出了宫外,听闻此事,百姓激愤,太子在所有人心里,那是关系着苍赫将来之人,加之太子又那般出众不凡,幼时便闻名于天下,若是他登上帝位,苍赫会在他的治理下如何强盛,那是众人都期待之事。 而今莲彤与安炀正在交战,苍赫境内百姓也都为战事担心,怕不知何时苍赫也会牵连进去,不曾想,太子却被安炀王给掳走了,太子落在他国之手,陛下会采取何种态度,实在让人担心。 百姓担心,群臣除了担心,却还有不解,陛下素来对太子宠信有加,连帝王的佩玉都可给了他,而今太子多半是落入了安炀王的手中,陛下那日本欲亲自追回,为何却又改变了主意? 群臣疑惑,为君之人却无一句多言,只是交代了备战,也不知是冲哪国而去,正在人心浮动,揣测难安之时,交战之国却有消息传来。 “陛下,安炀传来国书,言明太子正在去安炀之路,国书所言,那字里行间之意,分明是要苍赫不可妄动,不可相助莲彤,不可出兵,不然,便不可保证太子的安危。” 听见有同僚这么禀报,有人怒斥,“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要挟!以太子作为人质,安炀简直太过卑鄙,那个安炀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他离开,宫内便再无事发生,看来先前那什么传闻,还有死于御花园内几人,也全同他脱不了干系!” 听闻从安炀王所居的院落内已搜出了连朔的尸体,被掩埋在不起眼的地方,根本不是传闻所言那什么活尸之类,这么一想,谁都知道,御花园内数人惨死,与连朔那是全然无关,早已有些腐烂的尸首如何去杀人呢,余下答案为何,那是明摆在眼前的。 殿内无人不愤,唯独座上的人不发一语,有人见此,便担心起来,太子殿下落于安炀之手,安危如何还不知晓,?br / 韶华舞流年2第10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陛下这会儿若是为此失去了对敌之心,苍赫岂不是愈加危险。 正在担心,却听座上之人冷哼一声,“莲彤之事,朕本不欲插手,但眼下安炀却自动找上门来,如此,便怪不得朕了。刘易,准备的如何?” “回陛下,粮草马匹,兵将所需甲胄箭矢,凡战事所需,俱已备妥。” 在众人眼里,看不出喜怒,自太子被掳之后便始终神色深沉的君王,此时终于缓缓勾了勾唇,那抹弧度,却是冷酷至极,透着戾气冰寒,“派人在去往安炀的路上好生搜查,同时,调集人马,整兵备战,粮草先行。” 随着落下的话语,一张无比详细的地势图飘然落在了众人面前,定睛看去,正是安炀!陛下打算在太子还未到达安炀之前先行发兵! 武官拾起了地上安炀境内的地图,众人围观,眼见如此详细,都知道,不论这如何得来,都不是轻易之事,定不是几日便可得到的,这么看来,陛下竟是早已有所准备?!莫非陛下早已对安炀有所打算,未亲自将太子追回,也只是寻一个发兵的借口不成? 而眼下太子被安炀所掳,群情激愤,士气高涨,正是出兵的好时机…… 小心的抬头望去,殿上之人正负手而立,仍是一片深沉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心绪,但那深沉之色,却让人心里一沉,再度为君王的难测而心惊起来。 扫了一眼群臣的神色,刘易垂下了眼,站立君王之侧,只有他才可见,那负手而立,在所有人眼中寡情难测之人,此时背负的双手正紧握着,微微颤抖。 ☆☆☆☆☆☆☆ 第一百五十六章战前 “溟月……溟月……” 呢喃的低语轻柔,就在耳边响起,身下感觉出阵阵晃动,祁溟月缓缓睁开了眼,眼前是一脸关切的连慕希,再扫了一眼周遭,显然他此时正处身于马车之上。 “安炀王这是要将我带去何处?”试着动了动手脚,仍是无力的,内力也依旧无法聚起,如此看来,连慕希血中之毒与寻常毒物不同了,睘珠之力恐怕一时还化解不了。之「梦」电=子=书=下=载=论=坛 “何处?自然是安炀了,慕希要归去,怎能不带上溟月。”连慕希答得理所当然,眼前躺着的是他思慕多年之人,想到终于可以得到他,本就晶莹的眼眸内顿时闪过了异彩,“眼下正是去安炀的路上,怕溟月不愿乖乖随我同去,慕希不得已才……” “对我下了毒。”截断了连慕希的话,祁溟月一脸轻嘲,“好一个不得已,安炀王设计将我擒住,想以溟月要挟苍赫,果真是不得以的很,这么看来,安炀挑起战乱也是不得以的了。” 马车内很是宽敞,祁溟月横躺于座上,连慕希正对着他,坐于面前,此时听了他这话,却并不生气,仍是露着灿烂的笑容,“那并非是毒,若真是散功之毒,对溟月许是也不会有效的吧,记得苍赫宫内应是有一颗睘珠,以苍赫帝对你的喜爱,溟月定是早就不畏毒物了,慕希好不容易才在自己身上中了血毒,就是为了溟月。” “血毒?以血为毒?不知要付出何种代价?安炀王果真是为了溟月?”神色淡淡,祁溟月并不见有如何的担心,仍旧是一脸的沉静平和,漫不经心扫去的目光透着些淡漠,虽是受制于人,不能动弹,悠然躺卧的模样却丝毫不显弱势。 连慕希皱着眉,弯腰凑近了他,指尖轻触着他的脸庞,低声叹息,“我来苍赫,真的只是为了你,为何溟月总是不信?以血为毒,必须以自身为引,供养蛊毒,起初自然是要受苦的,但是为了溟月,慕希都忍了,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溟月,因为喜欢你,才想得到,如此可有错吗?” 带着执着的眼眸闪烁着光芒,灼灼的注视着他,祁溟月挑了挑眉,有些不以为然,“御花园内数人之死,也是安炀王所为吧,先盗走了连朔的尸体,使得宫里传闻四起,如此故弄玄虚,不知又是为着什么,难道说也是为了溟月?” “若是要怪我,不如怪她们,谁叫那些女子都以那种眼神望着溟月,触到你的,试图诱引你的,还有让你对她说了关切之语的,慕希见了,心里都会难过,”并未否认祁溟月的话,如同自语一般,连慕希垂着眼,抚在祁溟月脸上的指尖移到了他的唇边,“溟月从未对我那般笑过,不知你心中之人是谁,慕希便只好将你周遭之人一一除去,原本,下一个该是那个名为红袖的,溟月叫她红儿,可是?” 他见了,溟月和他身边的那两名侍女是如何的笑语,在他面前,却从未见过溟月露出那样的笑颜,为何不是他呢?溟月心中之人……那人应在宫里,一个个杀了,总会有除去的那一日吧,可惜,还未来得及继续下手,便让溟月看出了端倪了,而他回转安炀之期也到了,他只得提早动手。 “那侍卫又作何解释?他,溟月可从未见过。”红袖若是遇上连慕希,不知会是如何,虽未见她出手,但能让父皇放在他身边照看的,绝不是连慕希随意可杀之人。 提起那个侍卫,连慕希眼神一闪,“他只是慕希错杀罢了。” 祁溟月未有错漏他那一瞬的眼神闪烁,连慕希费心将连朔尸体盗出,有意让御花园内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禁地,恐怕不只是这么简单,“安炀王曾对溟月言及连朔之死,印证了活尸之说,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宫内确实因此而人心惶惶,御花园也成了无人会去之处,不知这是否也在安炀王计划之内?要说都是为了溟月,怕也未必吧。” 连慕此收回了抚在他脸上的手,低头半晌没有言语,久久,才叹息着发出了一声轻笑,“果然是溟月,慕希想要隐瞒也是不易。御花园内本该无人,他却忽然出现,那侍卫见了不该见的,为了让他闭嘴,慕希才会杀了他。” 那侍卫撞见何事……祁溟月心中几个转念,想到连慕希能将他带出宫外,微阖起的眼骤然抬起,“原来安炀王还有人相助,如此说来,苍赫宫里,是有人生了反意了。”要将他带出皇宫,并非易事,若无人相帮,连慕希绝不可能安然离开。 连慕希点了点头,望着祁溟月的眼眸里全是柔情,“溟月在宫里并不安全,苍赫早晚也会归属于安炀,为了护着你,将你带回安炀,不论何种战乱,都不会伤了你半分,慕希对你……是真心。” 仿佛碰触着某种珍宝,连慕希小心的将祁溟月抱了起来,与他相依着,轻弱的语声在微微摇晃的马车内随风散去,虽然轻弱,但祁溟月却听出他话音中并无丝毫虚弱,这么看来,他先前的伤势……“为了护着我,安炀王替我抵挡了连朔的一击,确实够真心,”连朔当日刺杀之举连慕希当真会不知?唇边勾起了一抹 兴味,无法推拒他的拥抱,祁溟月神色淡然,任他这么抱着,语声淡淡的问道:“想必你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吧。” 当日探望连慕希伤势之时,他便察觉他的血色有异,那气味,也有些古怪,他与父皇俱知连慕希有古怪,以为他另有图谋,却不料,竟真的只是为了他而来。 “我的血玉他人不同,外伤无碍,只需几日便好,曳幽的蛊虫可是在很厉害,若是他在,让连朔成为活尸也并非不可能。”此时提起那曳幽,连慕希仍是带着些小心,却多了赞叹之意,而后,却又继续说道:“只是内伤,至今仍未见好,苍赫帝不愧是苍赫帝,慕希可是服了安炀的疗伤圣药在得以压制了内腑的伤势,若不是如此,恐怕连杀那些侍女之力都没了。” 听他提起苍赫帝三字,祁溟月眸色一沉,不知父皇而今如何了,他被连慕希带走定会让父皇震怒,但他此时却并不希望在半路之时被救回皇宫,眼下…… 祁溟月从一边的窗口朝外望,此处仍是官道,也属大路,应该并未离开苍赫之境,他们身后也无追踪的兵卒马匹,见此,他略略放了心,若是父皇,该知道他的心意才是。 马车车轮滚滚,似乎急于赶路,却仍很是平稳,连慕希抱着他的手始终没有放开,直到祁溟月的手指微动,连慕希仿佛立时便有所觉,“睘珠之力果然厉害,虽是由蛊毒为基,但血中之毒仍是毒,溟月这么快便能动了。” “能动了如何,失去内力,也是无用。”祁溟月缓缓抬起了手,将连慕希推了开,“若是再如此无力下去,这一路上的起居岂不都要依靠他人,眼下溟月能自己行动,安炀王该高兴才是。” 连慕希却露出了些可惜的表情,极为缓慢的将他放开了,“溟月若是不能行动,慕希也情愿照料,而今效用将过,我却要担心,溟月在这一路上会做出令我担心之事来。”显然,他血中的毒性对服过睘珠的明月而眼,根本无法持续太久的效用。 “失去内力还有何可为之事?溟月而今在你手中,自然不会做出蠢事,安炀王只管放心便是了。”挂着些淡淡浅笑,唇边全是自嘲之意,祁溟月这么说着,眼眸微敛,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极浅极浅的诡色,而今别说是功力未复,即便如常,他也是不会做出其他事来的。 ++++++++++++++++++++++ +++++++++++++++ 距离太子被人从皇宫带走,已过了半月,苍赫皇宫之内,处处都是一片压抑的沉寂,无人敢在宫内喧哗,任何人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谨慎,除了因太子之事,更是因苍赫的君王,自太子被掳,陛下终日都阴沉着脸色,若说以往是性情难辨,那如今便是变本加厉的莫测起来,有人若是时运不济,未将手上事情办妥,或是有所失职,等着他的不是杖责之类的刑罚,也不是脱下官袍,而是直接摘去项上人头。 如此一来,何人还敢轻忽,莫不战战兢兢的,把手中司职之事尽可能的办的妥帖,免得雷霆一怒,自己便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这一日,正是午后,晴空之上没有一丝云彩,天气正好,但行走在宫内之人却无人有暇去体会此时的天气如何,宫内处处气氛压抑,此时的议事偏殿之外,更是尤其的肃穆,层层侍卫把守着,殿内,文官武将正为苍赫出兵安炀之事细细商讨。 战事在即,安炀与莲彤交战已有不少时日,两方正相持不下,算算时日,太子应未至安炀,苍赫此时若是出兵,虽是冒险之举,但却对苍赫颇为有利,太子对落在安炀的连慕希手中,但终究仍是在苍赫境内,一方面加紧搜寻,另一方将安炀打个措手不及,这才是险中求胜之招。 群臣为将计划安排周详,你一言我一语的正讨论着,高坐于御书房内的玄色身影却对一旁的刘易问了一句,“情形如何了?” 低沉的语声并不明显,但群臣却对座上之人的话语分外的留心,听陛下这么问刘易,都一个个升起了疑惑,莫非陛下还另有部署?这么猜测着,只听刘易平平的语声回道:“回陛下,俱在掌握。” 君王淡淡点了头,便再不言语,底下的众人不明所以,互相对望着,但陛下不言,他们又如何敢问,停下了口中商讨之事,偏殿内忽而有些静了下来。 门外,却传来了通报之声,“陛下,五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还有四公主殿下求见。” “今日便到这里吧。”示意群臣退下,祁诩天让殿外等候的几人进来,望着他的几位皇子还有凝露,深沉的面色并未缓和,“你们求见是为了何事?”虽然几人都是他的血脉,但在他眼里,他们似乎与宫内其他人也没有太大区别,倒是更为麻烦。 “父皇,凝露只是想问,二皇兄是否真被那连慕希带走了?他可会有事?”凝露当先站了出来,想到她的二皇兄不知安危如何,她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可偏偏自出事的那日过后,他们姐弟几人陆续求见,父皇却谁也没有召见,今日好不容易答允见了,却只是问了这么一句,想也知道,他们自然是为了二皇兄之事而来。 眼见凝露有些急躁,祁柊离对她摇了摇头,才含着忧色对座上之人说道:“儿臣也是担心二皇兄的安危,皇姐,还有几位皇弟都是一样,知道父皇正要出兵安炀,我们想知,二皇兄会否有事。”心底,那答案他是知道的,想到当日在二皇兄颈边瞧见的痕迹,还有他与父皇之间那微妙的感觉,他相信,父皇定不会让二皇兄有事才对。 但……望了一眼身着玄色皇袍,此时正微阖着眼,神情难辨的男人,祁柊离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虽然口称父皇,但他却并不了解他的父皇,眼下,他只能相信二皇兄,能被二皇兄放在心里的,应不会…… “与你们无关,溟儿之事,朕自有打算。”对着两人的问话,祁诩天翻着手中的图册与书笺,垂下了眼,阴冷的气息环绕,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冷凝起来。 沉沉的压迫在几人的心口上,都知道父皇已然不悦,却不知是何处惹得他不快,祁尧宇小心的抬起了头,想着那抹月白,从未有过的勇气涌了上来,忽而有些愤然,终于开口说道:“二皇兄是我们的皇兄,父皇怎能说与我们无关,儿臣喜欢二皇兄,不想二皇兄出……” 轰然的一响,祁尧宇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击掌风击得凌空而起,又重重落在了地上,口边溢出血来。 “倘若不想死的话,滚。”极为缓慢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不带着丝毫感情的语声让几人骇然,仿佛没有见到几人惊恐的神情,祁诩天看着祁尧宇,眼中所流转的,是毋庸置疑的杀意与冰寒。 失去了溟儿,这些时日以来若不是他刻意压制,心中的嗜血之意早就宣泄而出,即使是亲子又如何,眼前这几人,不论取了谁的性命,他都不会觉得可惜,尤其是祁尧宇,在此时说出这些话来……狭长的眼中再度闪过一丝冷光,那锐利而残忍的光芒让祁尧宇脑中一片空白,动弹不得,正在这时,刘易忽然上前了几步,“陛下。” 扫了刘易一眼,祁诩天接过了他手上的纸笺,刘易对着底下几人说道:“太子不会有事,请几位殿下放心。” 祁柊离忧心的望了望上头,连忙扶起了祁尧宇,示意祁子毓快些将他搀扶下去,拉住凝露回身行礼,退了出去。 见几人离去,刘易躬着身,开了口,“陛下……” 摆了摆手,祁诩天冷哼一声,“朕知道你要说什么。”将手中书笺化为的碎屑,随手拂落在地,他站起身来,阳光下,金绣玄色的皇袍耀出了光华,长长的暗影由站立不动的身影上投射而出,望着地下的暗影,刘易神色沉重,在遇到溟月殿下之前,从来都是冷清无心之人,而今却为了溟月殿下而几近失控,眼下殿下无事还好,若是有事……便是他,都想象不出陛下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 “朕相信溟儿,却无法不为他担心,即便知道他无恙,心里却仍是……”叹了口气,祁诩天眼中透着冷意,眼底却蕴着不易察觉的焦灼,“朕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父兄也罢,子嗣也罢,都算不得什么,可独独对溟儿,朕连片刻都不想放他离开。” “殿下确实特别,若非如此,也不会让陛下如此牵挂。”刘易这么说着,想起这些年来,殿下所行之事,心里也是赞佩,殿下武技是由他所授,算来也有些师徒之谊,而今殿下出事,他心中也有所担心,更别说是陛下了。但是……“眼下安炀还未得到太子,便以此为要挟,若太子当真落到他们手中,恐怕安炀还会想要的更多。” 拿起桌案上的书笺地图,祁诩天脸上透出了一抹阴沉的戾色,“溟儿早晚会归来,而朕,会要他们付出代价。” 轻淡的语声落在殿内,倏然便散了去,但那沉沉的冰寒与压迫感却是愈发浓重了,静立的身影神色不动,眼眸中却有如同血色的暗芒一闪而过。 ☆☆☆☆☆☆☆ 第一百五十七章发兵 又过了些时日,苍赫太子落于安炀之手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知是苍赫百姓,天下间几乎无人不知,安炀此举是为了要挟苍赫,关于苍赫帝的传闻中却没有任何一项是说他心慈手软的,无情难测才是他,果然,没多久,苍赫已整兵待发,目标直指安炀。 莲彤与安炀交战未果,苍赫有如此动作,未顾及安炀要挟之言,打算赶在太子真正落于安炀手中之前将其钳制,至此,天下局势已是愈发微妙起来,若是苍赫太子被追回,那么安炀便是要挟不成,反倒将始终未有加入战局的苍赫招惹了来,对安炀而言,此举究竟是妙招还是自作聪明,眼下还是难言之事。 天下局势动荡,只待苍赫一动,便是三国之乱,眼下苍赫的粮草供给早已上了路,去往安炀,各处整兵已毕,就等一声号令,正欲莲彤交战的安炀便要遭两方夹击,到时若是后方失守,恐怕与莲彤的战役便也打不长了。 在正式出兵之前,苍赫派出了人马打算追回太子祁溟月,一路却遭灰衣人暗袭,损失了些人手,却始终没有结果,随着时日过去,算算日子与路程,苍赫太子该离开苍赫境内,快到达安炀边境了,苍赫的兵马想要将他追回,已是希望渺茫。 太子眼看真是落到了安炀手中,顾及太子的安危,苍赫究竟还要不要出兵?苍赫群臣不无担忧,正在这令人紧张的关头,却由交战之国传来了一个消息。 莲彤,竟归顺了安炀! 这消息一到苍赫,殿上在顷刻间便乱作了一团,两国之争,莲彤起先惨胜了几回,而后便屡屡遭败,发国书前来苍赫求援还没过多久,竟忽然宣布归顺安炀,如此一来,便等同于安炀得了莲彤之助,还有苍赫的太子在手,若是以此要挟苍赫,不知陛下会如何应对。 只是几日之间,局势大变,而今之势俨然已是安炀与苍赫之争,安炀得了莲彤,凭苍赫一国之力,可否与之抗衡…… 眼见局势堪忧,群臣见了莲彤的沁羽,自然不会有好脸色,沁羽却全不在意的模样,“女皇陛下所为,只是不愿死伤太多罢了,莲彤之人素来随遇而安,既然陛下不愿施援在前,安炀又得了太子在后,为保莲彤百姓性命,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 凡是听了沁羽此言之人,都忽然恍悟,莲彤求援在先,苍赫并未理睬,至太子被掳,才打算发兵安炀,莫非莲彤女皇是为此而不满,竟是打算以此举来报复苍赫未有施以援手?倘若真是如此,那洛绯嫣以莲彤作为代价,也实在是太过妄为了些。 相比群臣的担心,苍赫帝对莲彤降于安炀的消息却是如同未闻。 殿上,束腰窄袖的玄色武装气势迫人,闪耀金芒的异兽如同盘踞在身,由肩处直至衣摆,一身君临天下的威仪让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叩拜而下,群臣抬首望着他们的君王,为那沉沉威压所慑,知道陛下之能,也从来都无人敢质疑陛下的决定,但这一回,苍赫要面对的不止是安炀,更有莲彤之力。 “陛下,御驾亲征确实让士气高涨,但正值天下动乱之时,陛下亲赴险地,叫臣等实在心中难安。” “不错,安炀有太子殿下在手,又得了莲彤的归降,先前在战中耗费的国力也得以休整,待陛下挥军安炀,苍赫无人坐镇,到时若是莲彤与安炀夹击,苍赫危矣。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朕已决定,众卿不必多言。”对大臣们的谏言,祁诩天淡淡回答,周身散发的压迫感让众人不敢再言语。 陛下所决定之事向来无可更改,群臣无奈,这一回太子落于安炀,以陛下素来对太子的重视和宠信,断不会坐视,这都在众人预料之中,可而今陛下不是派遣将官,竟是要亲征安炀,这却是无人料到的,若是早先倒也罢了,那会儿安炀与莲彤还在交战,局势对苍赫十分有利,即便陛下秦峥,也无甚危险,但眼下却是不然,陛下出兵安炀,要应对的可是两国之力,留下部分兵力确保苍赫无事,陛下带走的人马从数量上根本无法与安炀抗衡。 群臣忧心,祁诩天却并未在意他人的想法,踏下殿来,走到了大殿之外。 数百亲随侍卫正排列整齐,静待号令,没人发出一丝声响,一张张脸上都是坚定与煞然之气,仿佛也感受到此刻萧杀冷凝的气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空中没有一丝微风,沉沉的静默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祁诩天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眸望着安炀的方向,久久,薄唇终于微微的扬起了几分,那弧度却是残忍如刃的犀利,随之而起的语声极为缓慢,一字一句的吐出,在一片静默之中透着无比的冰冷决然。 “昭告天下!安炀如不归苍赫太子放还,朕,定灭安炀!” +++++++++++++++++++++++ +++++++++++++++++++++++ 此时的安炀境内,祁溟月正随着连慕希往安炀皇城而去。一路上祁溟月并未试图逃离,虽可活动,但功力未复,连慕希对他也放心了些,但仍是不肯稍离,不论何处,门外都会有人看守,随着越来越靠近皇城,突然现身的灰衣人也多了起来,祁溟月倒是并不觉意外,安炀虽是连慕希为帝,但实则,却有那名为曳幽之人暗中掌控,那些灰衣人全是如鬼魅般的毫无生气,不用猜都知道,定是曳幽的弟子了。 看到他们,祁溟月自然会想起无爻,叫他来寻百里忘尘,不知眼下是如何了。还有这一路之上,连慕希却是出人意料的并未再说些什么表明心迹的话,举动间虽有亲近之意,但对着祁溟月始终平和却透着些淡漠的态度,也不敢有什么过分之举,像是怕惹他反感,总是带着些小心翼翼,但那眼中,却是时时带着情意的。 祁溟月始终没有多言,仿佛只是来游玩,在马车内,或是望着窗外的景致,或是阅读书册,只有连慕希与他搭话,才会回上几句,悠然的态度到好似他才是主人似的,连慕希见他不说话,便也不多言,只要能将他带回安炀,他已是心满意足。 待到了安炀皇宫,又过了不少时日,祁溟月不知自己所居的是何处殿宇,但观其气派与布置,便知连慕希给他安培的定不是寻常之处,兴许便是在主殿之内。 不似炫天殿内采用明珠,安炀似乎更为习惯巨烛,却不是什么寻常的蜡烛,而像是用某种脂类加上药草而成的,燃烧之时也不易熄灭。 此时,屋内烛光燃起,在祁溟月面前,女子长发翩然,遮住了几分面容,层层叠叠的莹白在她的舞动下如同花蕊盛放,是一色的清浅,却片片都如艳色,并不似寻常舞娘的娇媚或是诱惑,那举手投足之间,透着某种无可名状的烈性,虽一身素白,在他人眼中,却好似火焰燃烧,每一个动作,都是那般激越傲然。 如同将周遭的光亮都吸引过去一般,舞动的女子踩着节拍,脸上却与那舞步的激烈不同,有些平静,有些冷淡,直至最后一个动作收起,才微微的行了一礼。 “溟月可还喜欢?你身边有红袖是莲彤而来,不知你是否喜欢莲彤之舞,慕希特地为你寻来的,莲彤有名的舞娘。”至始至终未将眼神离开过身旁之人,连慕希见 他只是用菜喝酒,并不见满意之色,不禁有些失望。 放下了手中酒盏,祁溟月往那女子瞥了一眼,“安炀王费心了,可惜溟月对此并无多少研究,只是觉得悦目好看罢了,”听连慕希说她是由莲彤而来,他不由多看了几眼,目光一闪,他微微挑起了眉,问道:“如何称呼?”她似乎…… 连慕希摇头,“只是个舞娘罢了,慕希未曾问过她的名字。”舞娘便只是舞娘,他哪里会去关心她叫什么名字,先前还有些失望,而今眼看祁溟月似乎对这女子有些好感,他心中不悦,正打算叫她下去,便听见一句轻弱,却显然并不是女子的语声响起。 “碎夜无痕,殿下可称我为碎夜无痕。”白衣舞者拂开了脸侧的发,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庞,年岁不大,透着某种介乎于男女之间的秀丽,面上虽然冷淡,但望着祁溟月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好奇。 “凭如此的舞技,果然当得起此名,碎夜而无痕,确实不虚。”祁溟月又举了举酒盏,一饮而尽。听他此言,碎夜无痕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苍赫的太子殿下也果真不负盛名,碎夜今日终于得以一见,可惜的确是在如此情势之下……” “为何有此言?何谓如此情势?”祁溟月问道。 碎夜无痕正要答话,连慕希却哼了一声,“只是一名舞者,竟敢擅自搭话,还不下去。”命人将那舞者拉下去,连慕希面对着祁溟月却露出了难言之色。 “安炀王似乎有事不欲让溟月知道?”微微侧首朝连慕希望去,祁溟月似笑非笑的勾着唇,手中的杯盏早已放下,眼眸中全是一片深沉。 “殿下早晚都会知道,告诉你也无不可,此时莲彤已属安炀,而祁诩天却不顾你的安危,打算与安炀开战。” 突然的话音不知由何处而来,语声苍老,很是缓慢,在那仿佛随时会散去的缓慢语声之中,有某种难言的诡异,每一字都不似由活人口中发出的,倒更像是黑暗中的鬼魅寻找了宿主,借着躯壳,吐出了幽冥间传来的话音。 连慕希听到这说话声,忽然有些变色,祁溟月却眼光一扫,往一处黑暗望去,“既然已现身,何妨让溟月看的清楚些,擅蛊毒,又在这些年来掌控着安炀之人,溟月早已想见见了。” 烛火未曾照及的幽暗之处,淡淡的虚影真如无形的鬼魂一般,似乎将周遭的光亮一同吸去,那黑暗却愈发浓重,直至渐渐凝成了实体,站立在黑暗中,只能瞧见一丝人影晃动,烛火竟随着轻晃了一下,闪烁的光影间,隐约可见一身黑袍,兜帽遮住了大半的脸,只有泛着惨败的下颚微微露出。 “曳幽也十分想见溟月殿下。”黑袍下的人这么说着,只能看见惨白的下颚微动,如同与黑暗融为了一体,苍老而低哑的语声一响起,烛火便跟着几个闪动,不带丝毫冷意的话音却偏给人一种沉寂如死的阴寒之感。 感觉着黑暗中曳幽的气息,祁溟月一抬眼,轻扯了一下嘴角,“可是而今你见了溟月,溟月却未见着你,是否有些不公?”终于见到了藏于安炀幕后之人,眼前的曳幽,从气息之上便可确定那些灰衣人与无爻会成为而今的模样,定是此人所为。 “世上何来公平之事,殿下而今在我手中,还要求什么公平吗?安炀得了莲彤,将与苍赫一战,以两国之力拿下苍赫,怕也用不了多少时日,其中自然也无公平可言。”曳幽仍在黑暗之中,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含着鬼气的话音里终于露出了些生气,却是含着叹息的嘲弄,“祁诩天明知殿下你落在我安炀手中,仍一意孤行,还下诏说什么将你归还,不然便要灭了安炀,实在是有些可笑。” ☆☆☆☆☆☆☆ 第一百五十八章交易 祁溟月听说莲彤倒戈到并未觉得如何意外,在听说他心中挂念之人这般下诏之后,微微扬起了唇,“溟月身在安炀,想必是要成为人质了,父皇未顾及我的安危,使得我这人质成了无用之物,不知往后会如何,溟月倒是有些担心了。” “老夫在想,是否该取下殿下身上……” “不行!”不等曳幽说完,始终未言的连慕希忽然站起身来,“谁也不可动他,天下可交予你,但溟月是我的,你答应过!不能伤他分毫!”溟月是他心之所系,好不容易才到了他的身边,他岂能让人伤了他,“你要我做的事我已做了,灭了苍赫,天下一统,我明你暗,慕希都答应,但你明知溟月是我好不容易带回的,这么些年来,也是你将那些画像情报交予慕希,慕希喜欢溟月,你早就知晓,也从来都是支持的,为何如今竟要对溟月动手!?” “何必这般激动,既然陛下不愿,老夫不动他便是了,依照而今的局势,即便没有溟月殿下在手,苍赫也不是安炀的对手,更何况,祁诩天也未必真如我所想,会为了自己的子嗣而甘心臣服。” 曳幽想起今日接到的回报,发出了几声轻笑,古怪的笑声微微起伏着,如鬼泣般令人发怵,却带着淡淡得色,“溟月殿下一路而来,苍赫虽也命人追捕,可惜却没有得力之人,兵马虽多,却未尽其力,看来祁诩天也并不如传言所说,将你视为珍宝,那般无情之人,对父兄都可下手,对子嗣也不见得会如何重视,你虽身为太子,可惜而今夜只是他发兵安炀的借口罢了。” 听着曳幽所言,祁溟月渐渐垂首,一路之上,苍赫的兵马并不能与那些灰衣人抗衡,以父皇之能,确实未尽其力,“溟月身为太子,便更不能使得自身成为了苍赫的负累,父皇能以社稷为重,是苍赫之幸。” 虽未见其神色,但从那话语间可听出几分失落与伤感,连慕希连忙坐到一旁,“溟月切莫难过,只要你身在安炀,慕希定不会让你有丝毫危险,我……” “行了,溟月累了。”挥了挥手,祁溟月似乎不想再言。 眼见他如此难过,连慕希却莫名的松了口气,当初苍赫帝见他与明月在一起是如何的生气,他是见过的,想必早就对安炀有所不满,见了他的举动才会那般盛怒,他若是想要溟月,定不会得到应允,而今溟月像是对苍赫帝的态度有所不满,待苍赫覆灭之时便不会太过伤心,到那时,想要得到他,便不会如而今这般了吧。 叹息着站起了身,祁溟月没瞧任何人,背转过身往居处行去,走了几步,才顿了一顿,语出嘲讽,“溟月这会儿想去休息了,不知是否要向曳幽大人还有安炀王告退?” 从来都是悠然随意之人,此时却因曳幽之言而乱了心神,看来他真对苍赫帝有些失望了,心系之人为此难过,连慕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轻言道:“溟月只管去休息便是了,在这个殿内,你随处可去,不必向我请示,在此,溟月是客。” 没有回答,背转过去的身影往殿内深处行去,连慕希眼神灼热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前行之人的唇边却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细小弧度。 父皇想必定是怒极,但也应是知他心意的,这一回的将计就计,恐怕会激起千层风浪,但天下既然要乱,便要乱在他的手中才是,敛下了眼眸,掩住了其中的笑意与冰冷,祁溟月神色淡淡的,步履悠然。 何人才可笑到最后,怕是要到终局之时,某些人才会明了了。 +++++++++++++++++ ++++++++++++++++ 万籁俱静的夜晚,安炀皇宫之内仿佛一切都陷入了沉睡,虽然毫无声息,祁溟月却知道,在他门外各处定是布满了暗哨眼线,连慕希生怕他逃走,却不知他根本想都没想过要离开。 在安炀宫内已住了有些时日了,尽管隔绝了一切战事消息,宫里自然无人告知于他,但算算日子,便知道苍赫与安炀定然已开始交战,安炀得了莲彤之助,但莲彤的兵马却未必能任曳幽随意差遣,莲彤女皇倒戈于安炀,也不知是为了保命还是为了报复父皇…… 想到牵挂之人,祁溟月在心底叹息一声,父皇许是没料到他们两人会如此突然的分别吧,发现他被连慕希带走,到发兵安炀,这段时日以来,每一日不知是如何过的,在他降生此世之前,父皇也是如此一人……在心中想象着正领兵与安炀对战之人此时是否仍未歇下,是否又在为他的安危而无法放心,祁溟月不禁微微蹙起了眉,父皇定会为他担心,他又何尝不在为父皇而忧,即便再相信父皇的能耐,在没有亲眼见到他安然的站在面前之前,自己恐怕也不会有片刻心安。 躺在床上,侧首注视着窗外月色迷蒙,似乎将要坠入梦中,微微阖起的眼眸却忽然睁开了,注视着窗口,祁溟月看来一点都不惊讶,“你果然来了。” 窗外仍然悄无一丝声响,连树影都未摇晃,屋内却忽然多出了一人,灰色衣袍穿在他的身上,并不觉阴森或是可怖,却是透着一股惨烈的煞气,那渗着血腥锈的气息沉稳而犀利,站在房内,便像是一把利刃骤然显现,竖立身前。 身着灰袍,却有着如此的气息,祁溟月绝不会认错,正是百里忘尘。 “殿下看来并不意外。”百里忘尘在房内定定的站着,见祁溟月慢条斯理的由床上坐起身来,瞧着他的目光似乎早就等待多时,不禁摇头继续说道:“江湖中的水月公子竟是苍赫的溟月太子,倒是让百里很是惊讶。” “更惊讶的怕是无爻突然到了安炀来寻你吧。”带着些笑意,祁溟月起身套上了外袍,在桌旁坐了下来,斟了一杯茶,“无爻可好?”无爻身上所沾染的毒血会对他有何种影响,无法确定,将他遣至安炀才是最妥善之法,交给重视无爻的百里忘尘,一是可保无爻的安危,二是…… 坐在桌旁之人虽身在安炀皇宫,却未显分毫的怯意,安然之态似乎并不觉眼下处境之危,百里忘尘眼见他如此不由得开口说道:“无爻自然无恙,我不会让他有事,但殿下难道不知眼下战局乱到何种地步,安炀与莲彤俱已攻入苍赫,已夺下了数个城池。” 举起茶盏的手略略一顿,祁溟月垂眸望着杯中水色,神情未变,“苍赫失了城池,安炀也不会毫无损失,父皇带兵攻往安炀,安炀失去的城池想必并不比苍赫少。” “这点殿下确实未曾料错,苍赫帝用兵如神,安炀朝中无人可挡,可用的将官早被先前几场战役打得失了胆气,若是比起战场得失,苍赫所得确实比安炀多上不少。”百里忘尘想起近日所知的战况,也不得不佩服那处于劣势却仍让人畏惧的男人,眼下战局已是速度之争,苍赫与安炀谁可先一步占得对方的都城,使得到了制胜的先机,若是都城失守,失去了一切的仪仗,想要再翻身便是不易了。 祁溟月听他此言,也立时想到了其中关键,但在他看来即便苍赫的晔耀城失守,似乎也不是何种大不了的事,失去的可以夺回,只要父皇无事,有他在,夺回所有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但于安炀而言,却非如此,连慕希与曳幽,俱是安炀的关键,身在安炀的都城之内,只要拿下安炀都城,对 他们而言便失去了可控制一切的依凭。 “曳幽便是你与无爻的师父,可是?”不再问战局如何,祁溟月这么问道。 听他说起曳幽,百里忘尘眼中闪过一霎那的异样,那极为幽暗的神情虽是短短一瞬,房内却仿佛莫名的添了几分诡秘的森冷,“不错。”百里忘尘如此回答,平平的话音里却带着些明显的压抑。 “他是如何的一个人?”祁溟月继续问道。 百里忘尘一皱眉,某种厌恶或可称作为恐惧之色在那一皱眉间由他脸上显现,“让婴孩服食毒物长大,未死的便佐以蛊毒相辅,直至长成,教授武技之后让其相斗,在未死的幼童中择优再炼,他将人当作蛊虫,培养炼化,期间只服毒而不取膳,直至大成。”说到最后两个字,他已双拳紧握。 百里忘尘并未说的太过详细,但由他的话里,祁溟月却可想象出其中种种,将人当作蛊虫一般炼制,那而今活着的究竟算是人,还是蛊虫?或者,该称作人蛊。忍不住也蹙起了眉,祁溟月想起了无爻,“无爻也是如此?” “无爻与我,自小便相识。”似乎陷入了回忆,百里忘尘眼中露出了痛苦后悔之色,“他视我为兄,我却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蛊毒折磨,甚至有几回,那毒物还是由我递到他的手中,无爻恨我也是应当,当初师父称他为无,他并非婴儿之时便被收为弟子,而是见其资质不凡,才破例而为,但也正是因此,成效并不如其他人好,被视作失败品 弃之不顾,而后他离开了安炀不知所踪。” 提起无爻,百里忘尘便似变了个人似的,话间带着自责与伤痛,听他说起过往,祁溟月却有一点觉得疑惑,“为何其余人皆被炼制,你却无恙,既然无爻对你而言如此重要,你当初又为何坐视不理?” 百里忘尘忽而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我的身份殿下应已知晓,正是因此,为了往后还有用到我之时,他只是教授我武?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韶华舞流年2第11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武技,并未逼我服下蛊毒,也正是因此,我……”叹了口气,他的目光落到了远处,“如今我已是悔了,却早已来不及,无爻听你之命前来,对我却仍是一如当初所见,避之不及。” “能面对仇人喊出师父二字,确也不容易,当初你甘愿拜在曳幽门下,为了复仇,可坐视无爻服毒,看来那份恨意果真不轻。”祁溟月语出嘲讽,百里忘尘的过去父皇早已叫人调查得清楚,百里世家,数百口一夕之间全数被杀,似乎是得罪了某人,而今看来,也某人定是曳幽无疑。 百里忘尘不语,祁溟月见他这般,继续说道:“跟随曳幽这么多年,无爻身上沾了毒血,想必你定有解决之法,比起视你为无物,他躲避你便是心中仍存着在意,你也不必泄气,我将无爻交予你,便未打算让他回来,你若想弥补当年之事,还有的是时间。” 百里忘尘仍旧站着,注视着悠然坐于椅上的身影,月光之下,在那明寐间可见得一双薄唇边浅浅扬起的弧度,与他记忆中那覆着半张金面之人何其的相似,想到当初江湖所见,与而今所知两人的身份,他却并不觉意外,早在当时他便知那被称为暗皇的男人身份呢定不简单,只是没想到这两人竟会是父子。 “殿下是何意?”百里忘尘想起当初收到的书笺。 祁溟月挂着浅笑,微微挑了眉,“父皇与你有过约定,几次书信来回,溟月虽不太清楚,却可猜得几分,近些年来你屡次将安炀情势寄书过来,对溟月话中之意,自然不会不明白。” “你将无爻交予我,来换取我对苍赫之助?” “你要无爻,溟月要的是安炀,父皇与你定也提过此事,安炀对你而言,毫无半点故土之情,即便溟月不提,为了血仇,你也早晚都会下手,又何必故作惊讶。”前安炀王恐怕也在曳幽掌控之下,安炀有如此野心,便是曳幽早已有心一统天下,百里世家会遭此难,也是在皇族默许之下,对百里忘尘而言,欠下他家数百口血债的不止是曳幽,也有整个安炀。 百里忘尘气息一凝,“我惊讶的是溟月殿下竟会利用无爻来做交换。”虽然结果是他所想,但将无爻视作筹码,如此轻忽的态度且让他无法接受。之「梦」电=子=书=下=载=论=坛 “无爻虽是我身边的暗卫,又是安炀之人,但对他溟月却从未有过防备,他是我身边之人,溟月不愿见他长此以往始终是那般模样,有你对他如此用心,我才会将他交予你,你若真要视作交换,溟月也不反对,若是交换可得来双方之利,何妨便答应了此事。” 站起了身,祁溟月望着百里忘尘,“天下已乱,溟月不想拖延太久,百里如何决定,需得给我个答复才是。” 百里忘尘定定站着,未动分毫,也没开口,幽暗的房内,只有一室静默。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战况 天下纷争已起,百姓躲避战火,人心浮动,处处皆是惶惶不安,此时的安炀皇宫之内却是一片安静,甚至安静的有些古怪,宫内所有人自然也觉出了此时局势的紧张,听闻善战的苍赫帝亲自领兵攻往都城,心中都有些忐忑起来,但除此之外,不断有大臣自绝于家中,还留下了书信,称安炀将被苍赫所灭,他们却毫无办法,愧对君王百姓,唯有一死。 倘若只是忠心为国的老臣便也罢了,但接二连三死去的还有不少大家心知肚明,眼中只有利益的贪生怕死之辈,那样的人会为此而自绝,无人不觉奇怪。 听说已有将领攻入了苍赫境内,但那是遥不可及,没有亲眼所见之事,摆在眼前的却是苍赫帝一路将安炀将官斩杀,安炀境内城池一座座丢失,眼看着苍赫的军队便要往都城而来,却又传出了朝中大臣纷纷自绝的消息,安炀的百姓原本的观望之态顿时消减,心中的不安立时便成了恐惧,开始有人往城外避难。 起初只是三五家,而后便是三五十家,不等几日,只要是临近都城的,在苍赫可能经过的城镇内,逃往他处躲避战火的人越来越多,口耳相传间,对以雷霆之势往都城一路杀来的苍赫军,人人都心生畏惧,如此一来,离城避难之人便是愈加的多了。 朝中有大臣莫名的自绝身亡,都城之外却有百姓纷纷逃离,苍赫与安炀交战战况究竟如何已无人去关心,连安炀朝中也有了种种传闻,面对这些,连慕希身为君王,自然不能坐视。 “你可能确定,祁溟月当真足不出户,未与任何人联系?”对近日发生之事,曳幽知道得清楚,心中已在怀疑是祁溟月所为。 连慕希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早已叫人看守,他未出过房门一步,每日去看他,他也只是读书或是午睡,没有任何异常。” 宽大的兜帽之下,青白的嘴唇开合了几下,“没有痕迹,未必便不是他做的,莫要忘记苍赫太子之名是如何得来,祁溟月被你施毒带来已是侥幸,两国交战期间,他在宫里待一日,便一日不可疏忽,里里外外,都要好生看守着,眼下只是死了几个大臣,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心,倘若祁诩天真领兵到了都城之外……”飘忽如同鬼魅的话音缓了一缓,透出了几分森然,“到时便是使用我们手中王牌之时了,陛下再不愿,也得拿他出来一用。” “你要我用溟月来要挟祁诩天?”连慕希一怔,“苍赫帝当真会受此要挟?溟月身在安炀,也未见他对他的安危有丝毫顾及,不也一样发兵安炀。” “倘若是当着天下人的面,便是他再无情冷血,也不能不顾一国的颜面,祁溟月是他最为宠信的皇子,又身为太子,此事天下皆知,到时,哪怕他心里并不在意,也无法真将祁溟月的安危置之不顾。” 听到曳幽之言,连慕希皱着眉,显然仍是不愿将祁溟月当作要挟之用,但想到苍赫帝祁诩天,他便不由心头有些悚然,并未立时反驳曳幽之语。 如今溟月对他的态度有礼却淡漠,想是仍对他无意,自爱记挂着他心上之人,每回思及此事,便让他更为坚决的想要得到这天下,待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毁去了苍赫的一切,成了掌控天下的君王,定要溟月忘记过往,留在他的身边。 转过身,连慕希微卷的发在身后扬起了弧度,想到了那抹月白的身影,眼中顿时升起了火热的情意,只要此事过去,灭了苍赫,溟月便只能留在他的身边了。 ++++++++++++++++++++ +++++++++++++++ 安静的午后,房内有和煦的阳光洒落,为这片安静中又添了些悠然的惬意,房中所坐之人看来也颇为悠闲。 “安炀王又来看我?是否担心溟月逃出宫去?”坐在椅上,祁溟月见门口来人,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连慕希时常回来探望,说是探望,不如说是对他不放心,身为苍赫太子,在安炀皇宫之内能允许他在殿内行走,已是不错了,只不过他从未随意离开过房间。 “溟月功力未复,想要离开也不是容易之事,慕希只是放心不下你,才来看看。”连慕希走进房内,眼神便只是落在祁溟月身上,见到他安然的坐着,才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 祁溟月一抬眼,“只是来看看?还是来看溟月是否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宫里的传闻我也知道,我看安炀王许是怀疑是溟月派人所为。”大臣连连自绝,此事在安炀皇宫之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即便是他未出房门,都听说了此事。 “慕希不想怀疑溟月,那些事我也希望与溟月无关,安炀与苍赫交战这些时日以来,你都未出房门,除了宫内的婢女,未见过他人,怕你一人寂寞,我才来探望。”连慕希在他身边坐下,这么说着,语声轻柔。 注视着身前之人,他眼中带着刺耳痴然的情念,自幼时起便记挂在心的人,眼下终于到了他的身边,那略有些狭长的眼,微抿的唇,终有一日会为他而露出温柔之色,那种他所见过,却从未得到过的温柔…… 祁溟月自然瞧见了连慕希的神色,自将他带出宫后,便时常这么注视着他,为了些许小事便将侍女斩杀,犹能笑着告诉他缘由的连慕希,始终给他一种说不明的感觉。“哪里会寂寞,虽然一人在房内,但有进来打扫侍奉的婢女,溟月也不是无人可说话。” 带着些随意,祁溟月好似并不在意是否有人来探望,听他这么说,连慕希眼中某种神色一闪,“溟月情愿和那些下人说话,也不愿慕希前来探望?我日日来看你,你却……”透着些失望与委屈之色,他叫了人进来,“将侍候此间的那些侍女的舌头拔了。” 来人去了,不一会儿便听见惨叫之声传来,连慕希听着外头传来的声响,望着祁溟月的眼中却显得悲伤,“溟月若是能只对我一人语,一人笑,该有多好。” 分明是他命人拔去了侍女的舌,此时看来倒像是何种伤害,祁溟月没想到只是一句试探的话语,便得到连慕希如此的反应,“安炀王为何对我如此执着,溟月自问,并不值得。” “怎会不值得!”连慕希瞪大了眼,“溟月莫非不知自身是如何的吸引人吗,慕希为你到了苍赫,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你,而今溟月就在我的面前,所做的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眼中目光如火,有些激动,却逐渐转为平缓的话语,转瞬的起伏使得连慕希这一刻给人的感觉竟是带着些疯狂,至此,祁溟月终于觉出何处不对劲了,连慕希眼中的执念,比之寻常人的感情似乎更强了好几倍。 “身为君王,难道宫中就无一人能让安炀王生出好感?”连慕希身为安炀的皇子,周遭自然会有美人相伴,偏对他如此执着,不能不说是奇怪之事。 因他的问题而觉得奇怪似的,连慕希摇了摇头,“宫里哪有别人,除了这些宫女侍卫,还有那些个大臣,慕希平时里见的只是曳幽,自幼时起见过溟月之后,便无他人相伴,||乳|母死后,陪在我身侧的便只有关于溟月的消息了。” “你的母妃呢?” “死了,”不带半点伤感或是怀念,连慕希含笑望着祁溟月,“||乳|母待慕希很好,可惜后来也死了,皇兄们怕曳幽,便也不敢来寻我,慕希身边,便只有溟月了。”想起收在房内的画像,再瞧一眼身前活生生的溟月,他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 因那过分灿烂的笑容而皱起了眉,祁溟月忽然发现,在连慕希身上,似乎从未觉出过丝毫恶意,即便再他下令将那些侍女拔舌之时。还有眼前,从他的话中可猜想到幼时的情形,对当年所见的幼童还有些印象,带着天真与些许的憨态,在殿上发出惊声赞叹,到了如今,天真之色仍在,却有着那般残忍的手段,他却仿佛对自己所为并不觉如何。 真正让他觉得异样的,是连慕希并非假作,他对自己的情意,还有对他人的手段,皆是真心,喜欢的便全然投入,热切的带着疯狂的执念,阻碍了他的,便尽皆毁去,哪怕只是有些许让他看着不顺之处,也会惹起他心中的恶念。 如稚童对喜爱之物的独占欲,近乎偏执。 面对如此的连慕希,祁溟月想起他话中所言,其他皇子怕曳幽便不来寻他,如此说来…… 靠在椅上,祁溟月垂下了眼,一旁的连慕希却忽然叹了口气,“安炀与苍赫交战已有好些时日了,溟月真的不想知道战况如何?” 两国交战已有数月,他从未问过苍赫的情况,此时听连慕希提起,祁溟月便问道:“战况如何,安炀王真打算告知于我吗?” “今日来此除了是想见你,也想告诉你一事,怕溟月难过,慕希不知该如何开口。”连慕希抬起了手往他身上触去,祁溟月却只是淡淡轻瞥了一眼,“不说出口,又如何能知溟月真会难过。” 在那悠然平和,却透着疏离冷淡的眼神之下,连慕希颓然的又放下了手来,越是珍惜,便愈是不敢碰触,到了安炀,就在 眼前了,也使得他更不敢随意亲近了他,透着灼热的目光注视着眼前之人,他柔声说道:“溟月可知,苍赫境内往安炀而来的粮草供给被断了,而苍赫军则是在离安炀都城不远之处遭了暗袭,军内有人反叛,听说苍赫帝……”观察着祁溟月的神色,连慕希说到这里便停了口。 ☆☆☆☆☆☆☆ 第一百六十章突变 “如何?”坐在椅上之人仍旧低垂着眼眸,神色间毫无丝毫变化,语声平静的问道。 “听说苍赫帝受了重伤,下落不明。” 半敛的眼眸辨不出神情,坐在椅上的人像是一愣,搁在桌上的手微不可觉的轻颤了一下,便再无别的反应,“是吗,已近安炀都城,却遭了反叛……”轻喃的低语有些遗憾,有些叹息,落在了连慕希耳中,却替他难过起来,“苍赫已乱,再也无力征讨安炀,失去的城池,早晚还会回到安炀手中,再过不久,天下便是安炀的了,是慕希的,便是溟月的,溟月不要为苍赫难过,苍赫帝以你为籍口对战安炀,根本没在意你的安危。”这么一来,苍赫帝也不足为俱,他便也不必将溟月当作要挟之用,得到了这个消息,他心中着实松了口气。 “此事溟月早已知道,不必再提,关于战局之事,多谢安炀王告知。”说了这么一句话,祁溟月便再也不言,屋内顿时静默起来,透着些沉重的压抑。 连慕希见他这样,并不意外,知道溟月已对苍赫帝有所不满,但对故国与至亲之人所遇之事,有些伤感也是在所难免,正想去安慰,却听祁溟月说道:“安炀王若无别的事,便让溟月一人静一静吧。” 露出了担心的表情,连慕希还是点了点头,“战乱将息,溟月只管安心待在安炀便是了,无论今后会如何处置苍赫宫内之人,溟月都不会有事。”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见祁溟月垂眸不语,他只得满眼忧色的离开,虽然有些担心,但想到往后没有了苍赫,溟月将属于他,连慕希心中便升起无限的欣喜。 连慕希离去,祁溟月坐着的身影仍旧未动,久久,才略微抬起了眼,“落夜。”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房内忽然多出了一个黑影。 “他说的可是真?”一字一句,毫无起伏的话语声静的如同死水一般,祁溟月目光定定注视着身前的黑衣人,眼中翻涌的情绪如火,却透着无比的冷冽。 “太子殿下……”黑衣人跪下了身,语声有些犹豫,那片刻的犹豫让祁溟月吐出的话音更为冷冽起来,“他说的可是真?” 房内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在那沉寂之中,有某种冰冷而噬人的气息,让那黑衣人心里一颤,身为影卫在安炀宫内潜伏许久,生死关头也经历了不知多少回,可此刻随着太子殿下的问话,那袭来的骇人气息,却仍是让他不由自主的心生寒意。 “回殿下,是。” “粮草被断,父皇带军遭袭,重伤下落不明,这些都是真的?!为何你先前不报!”压着心中的怒意,潮水般涌上的焦灼与不安让祁溟月双手不由自主的轻颤起来,扶着椅上两侧的把手,他站起了身,“粮草为何会断,反叛之人是谁,父皇为何受伤又是如何的下落不明?影一呢,他在做些什么?” 祁溟月怒喝,从未有过的不安却让他含怒的话音带着些微颤抖,面对任何事都可不失冷静,但在此时,他却难以克制那突然涌上的感觉,仿佛心里某处被挖走了一般,想到父皇生死不明,胸口涌上的痛楚便好似火烧一般的灼痛了他。 “是头吩咐暂时勿让殿下知晓,陛下有事,唯恐殿下担心。”落夜想起前几日收到影一的消息,当时他也大为惊讶,苍赫军中竟会出现反叛之人,而且还在那么关键之时暗袭于陛下。早就潜于安炀宫内,但并不表示他不知道陛下的能耐,陛下节节获胜,眼看便要攻入安炀都城,却出了那样的事,谁也未曾料到。 跪于地上,落夜却仍能察觉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犀利如刃,知晓太子是在等他回答,他思及情报之上所言,面上也有些沉重,“粮草是出于边境之处被人拦截,正是苍赫通往安炀的必经之处,坍州,与陛下所在的安炀都城距离颇为遥远,待消息传至,前方已只剩屯粮了,原本只要攻入都城,此事也并不严重,但没想到前方将官之内,竟出了叛军,陛下在战时被人偷袭,有人看见陛下摔落马匹,待战事一毕,而后却是再也不见陛下踪影,眼下军中正四处找寻陛下,还需抵挡安炀的攻势,恐怕不出半月,便会支持不住了。” 咬牙听着落夜之言,祁溟月站在椅旁,握着椅背的五指骨节早已泛白,心里告诉自己,父皇不会没有防备,他该相信,那从来都将一切掌握在手的男人不会如此轻易便遭了暗算,但既便如此,心里的不安于灼痛却仍旧依然,甚至愈加泛滥起来。“叛军为首之人是谁?” “是……安辕。”落夜如此回道。安辕,安将军,本是苍赫的猛将,也是老臣,算来,正是太子殿下的外公,这也是头要他暂时别将此事告知太子的另一原因。 “坍州……安辕……祁慕晟,安辕!”定定注视着房内的一处,祁溟月低语着,眼中没有任何事物,见到的似乎是当初祁慕晟在殿上被贬至坍州之后眼中的那抹幽光,坍州,那么些年来从未有过丝毫异动,此时抢夺粮草,显然祁慕晟是不打算再掩饰下去,而安辕,自安若蓝出事之后便时常告病在家,看在他是安若蓝之父的面上,他与父皇并未理会,安辕性子耿直,本不是那种会带兵反叛之人,这回的事,定与祁慕晟脱不了干系,关于异星之说,安辕许是已从祁慕晟口中知道了什么!还有,便是连慕希……宫内接应之人,与其在御花园内密会之人,定然便是安辕! 想到父皇是因祁慕晟和安辕而生死不明,祁溟月心中便是一阵翻绞,祁慕晟当初是他要父皇放过,安辕恐怕也是因安若蓝之死才会被人利用……一掌记载案上,杀气由掌风而起,房内顿时全是一片萧瑟冷意。 落夜抬头望去,见祁溟月眼中神色如水,面色煞白,不由心中一惊,太子殿下功力还未恢复,如何能提气用掌,正在担心,却见祁溟月唇边竟沁出了血来。 “殿下!”接住倒下的祁溟月,落夜连忙将他搀扶到了里间的床边,而今苍赫局势堪危,陛下不知所踪,若是殿下再出了什么事,苍赫便真要完了。 推开了落夜,祁溟月倚在床沿,一手抹去了唇边的血迹,目中已是一片平静,水色流转间深沉如许,潜藏在下的却是翻涌如冰的厉色,“交予你的事办得如何?” 略带着些嘶哑的嗓音,显然正是之前勉强提气牵动了内腑所致,被那话中平缓却隐含着的萧杀所慑,落夜不敢怠慢,“回殿下,原本安炀境内已乱,大臣自绝之事已让民心不安,但……”他奉命暗杀安炀朝中官员,本已有所成效,但苍赫军内飞反叛却让而今局势更难以控制起来。 话虽没说完,祁溟月也知他话中之意,深沉的眸色中寒光闪过,“继续杀。” “是。”落夜心头一凛,此时在他面前的太子殿下,再不是那温润如玉,神色如水之人,决然冰寒的杀意与煞气,连他身为影卫都无法抵挡,唇边还存着些未净的血色,语声淡淡,却不由让人心生骇然。 望着远处,祁溟月轻缓的话音继续说道:“叫他们也动手吧,不必顾忌人命,既然苍赫有危,安炀军中也不可太过安稳才是。”准备许久的人手,在该用之时,他不会吝惜。 落夜领命而去,黑影在房内倏然消失。倚在床边的身影却分毫未动,犹带着血色的唇微微抿着,敛下的眼眸中,如唇上血色一般的猩红杀意逐渐泛起。 父皇倘若真出了事,即使杀尽安炀之人也不足惜,祁慕晟,安辕……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 第一百六十一章夜访 距离被告知苍赫军处境之后又过了几日,祁溟月仍旧是闭门不出,甚至连慕希到访也一概不予理睬,进食不多,只是每日捧着书册不语,侍候此间的侍女已有一拨被拔了舌,未死的无法言语,新进的也无人敢言,他的住处便真是安静的一片死寂。 连慕希知他心情不悦,但见他未做出什么事来,也觉得放心,每日过来探望一番,便安心离去,虽然祁溟月如今的状态看来并不好,但因苍赫苍赫无望而心生颓然,也是在情理之中,只要他未试图逃离,连慕希便觉心中欢喜,即使只能每日这么看着他,心中也是甘愿的。 虽然眼下一时无法亲近,但只要待此事过去,他们相处的时日还多,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与他相对,总有一日溟月会接受他的吧,连慕希如此打算着,却并未瞧见捧书之人眼中掠过的冷光。 连慕希如何打算,祁溟月并非不知,但此时他却无心于他应对,以落夜为首的几名影卫虽潜伏在宫内,但人数不多,仍无法成事,上回吩咐落夜传令下去,想必过几日该能有所成效,还有百里忘尘,也该有所回复了。 每日计算着时日与猜测战况,祁溟月问过落夜多遍,影一那边的回报却始终不是他心中所盼,至今,仍未寻到父皇…… 合眼躺在床上,祁溟月气息平稳,心中却神色翻涌,若再如此下去,他必须设法离开安炀皇宫,即便只是一人之力,他也要亲自去城外找寻,正在思量接下来该如何,诡异阴冷的气息现出房内,随即便有话音响起。 “殿下还能安睡如常,看来已是对苍赫失望了吧。”飘忽的语声突然响起,房内,月色淡淡的洒落,本是一片沉静,却因那语声而骤然添了森森的鬼气。 “那件事殿下也该听所了,阵前出了反叛之人,祁诩天生死不明,苍赫军军心涣散,虽还在城下,但看来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黑暗中忽然出现的暗影站在角落,仍是宽大的黑袍,兜帽下显露的青白在幽暗之中呈现出诡异之色。 祁溟月从床上坐起了身,对曳幽所说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深夜来访,只是为了将溟月已知晓之事再说一遍?” “殿下自幼便是不凡,而今自然也不是常人可比,曳幽只是怕殿下在这时候做出什么不智的事来,对你没有好处。”阴阴的话语声远远的,却如近在身侧,祁溟月注视着曳幽,眼眸中静如深潭,“曳幽大人手段如何,溟月岂会不知,连心蛊毒所受之苦至今未敢忘记,遣公主来苍赫为妃,还有利用韩冀父子,到之后江湖中以凌希阁抢夺澜瑾,以溟月所知,安炀早对天下有意,而今这一战也只是早些或是晚些,溟月如今身在安炀宫中,又失了功力,知道了苍赫军中之事又如何,也只能喟叹一声罢了。” 静坐于床上之人微微垂着首,言语间仍是冷静的淡然,曳幽立在阴影之中,望着早就被其关注的苍赫太子,掩于兜帽下的脸上不知是何表情,“看来殿下对江湖中的事倒是熟知的很,当年殿下出宫办事,江湖中便出现了水月公子,语声很少现身的暗皇同进同出,杀了澜瑾,破坏了安炀夺天下的大计,想必此事殿下也很清楚了。” 曳幽话中有话,看来已知他便是水月,只是对父皇的另一身份却是不明,不然便不会说出这些话来,祁溟月稍觉放心,但想到祁诩天至今生死不明,他张口欲言的动作一顿,搁在身侧的手已是紧握,启口的话音却平静的听不出丝毫起伏,“不错,溟月便是水月。” 黑暗中的人影发出了几声令人悚然的轻笑,祁溟月不为所动,曳幽却自顾着低叹了一声,“殿下既然承认,我便也不多言了,只是不知,为何苍赫有难,那暗皇却毫无动作,老夫本还盼着他能在关键时刻在苍赫内再生一把火,如此一来,得到苍赫便轻松一些了。”那江湖人素来与朝廷不和,苍赫与安炀大战之时,正是他出手的好时机,科协却不见他有所行动。 不错,倘若在苍赫有难之时,江湖中再生战火,即便苍赫国力强盛,也将处于危险之境,可惜曳幽打算的再好,却不知暗皇的真实身份为何,也不知江湖中的势力大半已在他控制之下,祁溟月在曳幽遗憾的叹息之后,也叹了口气,“苍赫已危,父皇不知所踪,溟月对安炀而言已无多大用处,却不知何时才能离去。” 眼见祁溟月已有些颓然,心生去意,曳幽语声愈发笃定起来,“殿下想要离开?我王怕是不会允许,不过……即便他允了,老夫也不会答应。” 要得到这天下,必灭苍赫,在苍赫皇子中最为出色的祁溟月更是留不得。而今苍赫即将落于手中,而祁溟月就在眼前,功力被制,只要他一抬手便可取了他的性命,一想到天下将是唾手可得,他便兴奋不已,只待搜到了祁诩天的尸体,不论连慕希如何不愿,祁溟月也必须死! 曳幽在说出那句话之后,一瞬间的杀气浮现,祁溟月并未忽略,虽然只是刹那之间,那杀意也极为浅淡,难以察觉,但他却能肯定,曳幽早已有心杀他。 “看来,溟月此生是难以再回苍赫了……”意有所指的说出了这句话,祁溟月轻而缓慢的语声带着些惨然,听了这句话,黑暗中的人影向前踏了几步,房内顿时响起了几声诡异莫名的轻笑,“殿下已料到结局为何了,能让苍赫太子语出哀叹,曳幽实在荣幸。” 语音中带着明显的愉悦,站在房内正中,月光在映照下可见黑袍外几缕灰白的发色,如鬼魅般的身影虽然就在祁溟月身前,却感觉不到丝毫活人的气息,有的只是如死一般的沉寂,那些灰衣人是曳幽所炼制的人蛊,才会成了那诡异的模样,曳幽自身竟也如那些人一般,不知黑袍之下的他又是如何…… “溟月可否知道,是否我非死不可?”好似已对自己的将来的命运妥协,祁溟月收回了打量的眼,叹息的往后倒去,倚在了床上。 “知道自己将死,殿下犹能如此安然,实在是难得。可惜,殿下活在世上,曳幽便会不安,为了这天下,你也只能一死了。”曳幽的语声中带着赞叹还有不少的遗憾,望着祁溟月的眼神却已如望着死人一般。不论祁溟月暗中有什么打算,他都不会让他再有施展的余地,这几日已加紧了人手搜捕祁诩天,只要一找到他,不论死活,祁溟月都不能多活一日。 在那故作遗憾的话语声中,有着不容错认的喜色,祁溟月眸色低垂,眼底浮现出一丝冷笑,越是自大之人,便愈是不堪打击,再过几日,不知曳幽是否还笑得出来。 与此同时,他心底另有一种感觉,曳幽在话语间所透的杀意中,不经意的流露出某种急迫,过去他确实揽过安炀设计之局,但即使如此,曳幽对他的防备也过甚了些,若非父皇下落不明,留着他还有用,曳幽恐怕立就会对他出手,不知其中又有何原因…… “不知为何,溟月有种感觉,曳幽大人像是巴不得我早些消失于世,难道溟月与你之间有过何种深仇大恨不成?”忽然抬首往曳幽望去,祁溟月的眼神让黑暗中的人气息一顿。 祁溟月竟是觉出来了。黑暗之中,曳幽掩于帽下的眼中目光一闪,“不愧是溟月殿下,对于你的性命,老夫确实势在必得。” 话音落下,祁溟月眸色一凝,再仔细往曳幽瞧去,却见房内的身影似乎融入了黑暗一般,逐渐消失在了眼前。 曳幽不言原因,祁溟月便更是觉得其中有所古怪,带着些深思之色,他倚在床头的姿势未变,望着床边的帐幔,心神却逐渐远去,各种纷乱的猜想浮上心头,深沉如水的眼眸里终于再不复先前的冷静,父皇…… 自曳幽出现便始终紧握的手缓缓放了开来,只有他自己清楚,望着曳幽之时他耗费了多少的心力才克制住了心中的杀意,望着掌心的伤痕,祁溟月眼中的冷意逐渐升起,眼下还不是动手之时。 他必须等。 必须等。阖起了眼,如同压抑着什么,再度握紧了手,鲜血由掌中滑落,他却丝毫未觉,安炀已渐入掌控,但父皇至今生死不明,即便他拿下了安炀,又如何?他要这安炀做什么?他要的,只是父皇一人。 当初连慕希施毒,他本可防备,却未躲开,本就是为了将计就计,知道父皇定会知晓他的心意,他本待着两人可里应外合,却没有料到苍赫竟会生出内乱。 相信父皇不会轻易被人算计,相信父皇不是他人随意可伤,从来都将他人视作棋子的男人绝不会这么简单便掉入他人的陷阱……理智上这般说服自己,但,心里那仿佛被利剑刺穿一般的痛楚却仍没有半点消减。 倘若如何当真被人所伤……或是…… 咬紧了牙,注视着房内某处的目光如水,却非温润的淡然,而是如同翻涌的巨浪,有着可将任何事物覆于其下的决然冷厉。 月色被云絮遮掩,夜色渐沉,独坐房内之人丝毫不觉时光的流逝,微敛的眼眸中神思起伏,沉寂许久的房内弥漫着浓浓的冰冷萧杀之气,突然间,有细微的足音在房内响起,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祁溟月,待他发觉之时来人竟已近床边。 猩锈的血气近在咫尺,他猛然睁开眼,抬手欲击,心头却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正在迟疑之间,来人已将他压在了身下。 炽热的吻带着他所熟悉的霸道,不容他有半点闪躲抗拒,按在脑后的手缓缓施力,在他口中掠夺着,舌尖由上腭之处轻轻扫过,又往更深之处而去,仿佛觉得如此还不够,祁溟月抬起的手环在了对方的颈上,不顾一切的回应着,激烈的吻使得唇上有些微痛,他的心中却如卸下了重石,骤然而起的喜悦让他只能抱紧了眼前之人,双手不由自主开始颤抖起来。 “父皇……父皇……”一声声唤着,相触的唇才分开了些,祁溟月轻喘着又覆上了唇去,收紧了怀抱的手臂,直到两人都气息急促,才放开了祁诩天。虽然是在黑暗之中,但父皇的气息 他绝不会错认,原本生死不明之人却骤然现身,由痛心到狂喜,那种近乎疯狂的喜悦,几乎让他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无法看清他的样子,抱紧了祁诩天,祁溟月一翻身,两人掉转了位置,将祁诩天覆到了身下,朦胧的夜色中,可见那双狭长的眼眸正灼灼的注视着他,目光中全是炙热如火的思念与柔情,因方才的吻而湿润的薄唇正微微扬着,如往日一般,勾起了邪魅的弧度,见他这般专注的瞧着,薄唇边的弧度愈加明显,黑夜中响起了他牵挂已久的熟悉语声,“溟月可是想念父皇?” “何止是想念,粮草被截,安辕反叛,父皇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我简直……”嗓音因激动而嘶哑,祁溟月按紧了身下的祁诩天,攥紧他衣袍的手仍在颤抖着,只不过此时却是因为喜悦。之「梦」电=子=书=下=载=论=坛 祁诩天见他这般神情,心中除了想见的欢喜,也倏然多了一丝心痛,溟月从来都是冷静淡然的,除了对他才会显露的热情之外,从未有过如今这般表情,那混杂着种种复杂情感的眼眸向他望来,语声嘶哑,让他只能抱紧了他,“溟月挂念父皇,心中难安,父皇亦然,怕你担心,我已尽早来寻你,却仍是让你担心了。”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浅伤 将祁溟月按在怀里,祁诩天轻柔的话音里带着歉意,环抱在他腰间的手却将他搂得分外的紧,交叠的身躯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度,这一刻祁溟月终于真是的感受到,父皇确实出现在他面前。 难以言喻心中的感觉,他垂首注视着身下之人,发现与他对视的眼眸中也是同样的,满身激动与种种复杂的情感,祁诩天将环抱着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好似恨不得将他嵌入体内一般,这一回突然的分别让他几近疯狂,如同失去了最为重要的珍宝,而今终于失而复得,溟儿就在他的怀中……将祁溟月的头压下,祁诩天再度吻上了眼前的唇,两人分别几月,却如几个春秋,在溟儿被带离皇宫便生出的紧张忧急,不安于忐忑,在这一刻终于能全数淡去,余下的全是翻涌的情意,还有见他无恙而起的安心,他的溟儿…… 迎合着口中的需索,祁溟月俯身,一手抚着祁诩天的脸庞,将唇舌更往对方口中送去,火热的鼻息拂到面上,两人气息交融,贴近的一双人影在床上如同一人,祁溟月紧贴着身下之人,却觉血色猩锈之味愈发明显,心头一惊,移开了唇,他轻喘着,语声低哑,话音已透着冷硬,“父皇受伤了?” 起初便有察觉,而后却因骤然见到父皇的惊喜而忽略了,那确实是鲜血的气味,并非已凝结的血迹所透出的那么浅淡,而是热血的猩锈之味,父皇身上有伤! 连忙起身,祁溟月带着冷意的话音中全是紧张与担心,“何处受了伤,是谁伤了你?”能只身潜入皇宫,父皇的伤势应不是太过严重,按耐心口的惶急,他试图保持冷静,但一想到有人伤了眼前他最为重要之人,除了不安,逐渐涌起愤怒和杀意便再也无法抑制。 “溟儿的煞气这么重,父皇进来之时也是一样,看来全是因我而起了。”祁诩天没有答话,却是带着满足的喜悦,将祁溟月又拉到了怀里,“父皇无事,只是小伤罢了,交战之时岂有不受伤的道理,同以前相比,这些许小伤根本不算得什么。” 说着安慰他的话语,祁诩天抚着祁溟月的发,心情终于有所平复,但溟儿对他的关切与情意仍是让他心中欢喜,祁溟月听着他的话,却只有疼惜,父皇说的不经意,提起过往,却让他听了心中一痛,当初夺位之战父皇定是受过不少的伤,但无人会为他而担心。 “听闻安辕反叛,父皇被人暗袭,在城外不知所踪,而今你却说只是小伤,溟月若不瞧个清楚,如何能安心。”从乍然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祁溟月想起先前所闻,仍是放心不下。 由祁诩天怀里坐起了身,借着朦胧的月色,仔细往他身上打量过去,躺在床上之人却是妥协一般,含着笑起身落地,站在了床前,让他看个清楚。 怕烛光会引人怀疑,祁溟月借着月色,望着伫立身前的男子,包裹于身的玄色劲装紧贴着,处处都染着血色,许是曾穿有甲胄,要害之处倒是没有太多的痕迹,但除此之外,父皇的全身上下竟全是溅落的血迹,看着未有破损之处,祁溟月知道那是他人之血,心中稍安,但他分明嗅到了鲜血之气,父皇身上定是有伤的,定了定神,他抬手去解祁诩天的衣襟。 知他仍旧无法放心,祁诩天也不阻拦,上衣被解下,浅麦的肤色在月下如镀上了一层银色光芒,散发着金属般的颜色,静静站立眼前,却透出了无比迫人的气势,祁溟月望着眼前之人,银色的月芒之下,身前的男人神色平静,望着他的眼中却是一片灼灼,昂然而立,犹带着战场上铁血铮然的煞气,如神袛般让人移不开眼来。 “果然受了伤……”含着疼惜,祁溟月轻触着掌下的肌理,眼前所见,父皇身上确然有不少伤处,那些伤口虽不深,却也渗出了血来,有的已经结了痂,狰狞着横过了胸膛,长短不一的伤处落在胸前,腰腹,乃至肩上,想必背后也有不少,让祁诩天转过身去,祁溟月目光忽然一顿,“父皇还说只是小伤?!” 在他身后,肩背出一个红色血洞让祁溟月眼中的眸色骤然凝结成一片凝寒,看痕迹,那分明是剑弩所伤,已有些时日了,伤口逐渐凝结,却仍在往外渗着血,同身上处处伤痕相比,这一处才是最为严重,也让他更为心痛起来。 背后所伤,定是叛军所为,安辕虽也与他有过血缘之系,是安若蓝之父,但他竟敢代军反叛,让父皇受了如此的伤!眸中冷意未消,祁溟月贴近了那交错着伤痕的身躯,双臂环在了祁诩天的腰间,“伤了父皇的,溟月绝不会放过。” 身后传来的语声轻柔,却在那如水的温润中透着冰冷,环抱着他的动作带着些小心,祁诩天只觉心中全是暖意,握住了祁溟月抱在他腰间的手,正欲开口,却因掌中的触感而皱起?br / 韶华舞流年2第12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起了眉,“这是怎么回事?” 将腰间的双手摊开,祁诩天垂首仔细瞧去,之间修长白皙的双手中,几处弯月般的红印深深陷入,掌心之处仍带着血迹,那血迹绝不是自己身上沾来的,竟是溟月他…… 鹰眸骤敛,祁诩天拉开了祁溟月环抱的双手,转身在他身上扫了几遍,雪白的内衫之上,几抹血色映入了眼底,“溟儿难道不知,即使只是小伤,父皇也会心疼,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父皇见了心中是何感受,溟儿难道不知?” 含着怒意的话音深沉,祁诩天望着他掌中的伤,自然知道这是为何而来,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出此之外,心里却还有另一种滋味难以言明,溟儿为了他才会这般……将床上的人一把搂到怀里,祁诩天抱紧了他,没有再言语,静谧的房内只闻一声叹息。 “只是掌上的一点小伤,父皇便觉心疼,溟月见了父皇身上的伤又是何种感受,父皇为何不细想一下?倘若父皇觉得心疼,那我见了父皇这一身的伤痕,心中之痛是如何深重,父皇又是否知晓?”话声含怒,祁溟月倚在他的怀中却不敢再用力抱紧。 心中牵挂之人终于出现在他面前,却带着一身的伤,父皇虽对身上的伤口不以为意,他见了却觉心中疼惜不已,心疼,而后便是心痛,他不想见到他身上再多半点伤处。 因祁溟月之言而久久无语,祁诩天缓缓放开了他,终于在一声叹笑之后,在祁溟月唇边轻吻了一下,“难得溟儿会有如此怒意,父皇以后定然小心,不会再叫你心痛了,但溟儿受伤的伤却必须上药,我可不想见溟儿为我留下这般的伤痕。”即便溟儿身上只有些许伤处,他也从来都是小心为他上药,除了他在溟儿身上留下的情事痕迹,溟儿身上不能再有其他。 “掌上只是小伤,父皇的伤处才更为要紧。”从祁诩天怀里离开,祁溟月到了桌旁,示意祁诩天走到面前,倒出了茶水,取出了帕子沾湿之后,他小心的往他背后的那处伤口抹去,在血口周围细细擦拭着,将血污的痕迹全部抹去,然后才清洗里面,背对他站立的身影分毫不动,肌肉却紧了一紧,祁溟月在伤处手一顿,没有问祁诩天是不是觉得痛,动作间却立时又轻了几分。 仍是觉得心疼的,清理着伤口,他却没有言语,眉间微微蹙起,他知道,倘若这些伤是在自己身上,他恐怕也不会太过在意,但在父皇身上,落入他的眼里,那种心疼而又心痛的感觉,却是如何都不会退下。 父皇在他眼中,从来都是傲视天下,无人可匹敌的强者,一身伤痕,满是敌人溅落之血的他在战场中想必定是耀眼无比,令敌人胆寒恐惧,也令手下军士敬畏如神,但在他面前,这满身是伤的男人却令他心中无比的怜惜。 放下手中的帕子,他走到了一旁将摆在柜上的一个玉瓶取了出来,取出了一丸药,取了个空盏将药丸碾碎了放在其中,往祁诩天背上的伤处撇去,祁诩天只觉背后一阵火辣的痛,而后便倏然凉了起来,望着他手中之物,不觉疑惑,“这伤药效用不凡,溟儿是何处得来的?” “父皇难道忘了,这是洛瑾留下的。”当初在洛瑾回去莲彤之前,他从他身上得了不少稀罕的药物,白芙自是早就被某人取了去,余下的这些,弄明了用处,他便各取了些备在身上,当初去探连慕希之时,怀里便带着这些,不想此时会用在父皇身上。 “连慕希竟未发现?”始终未问他是如何被带走的,祁诩天知道他是有意被制,也猜到连慕希定是用了毒物一类,见到祁溟月无恙本觉放心,此时想起,便又有些担心起来,“溟儿是如何被制,而今可有妨碍?” “他没搜过我怀里的物件,到了此处,越是随意摆放,侍女们便越是不会起疑,自然不会被人发现。”祁溟月说着,便将由苍赫宫里到了安炀,至今所有的事一一说了一遍。 待祁溟月讲完,祁诩天想起连慕希是如何将祁溟月带离皇宫的,想到他竟然碰了溟儿的唇,狭长的眼中顿时燃起了如火的厉色,“连慕希竟敢碰你……”溟儿身上只能有他气息,从来都容不得旁人沾上分毫,这一回连慕希所为,让他心中的杀意更为坚决。 “溟儿身上可还有别处让他碰了?”沉声问着,祁诩天揭开了祁溟月内衫的衣襟,白皙的颈上没有丝毫的碍眼的痕迹,祁溟月对着他却勾起了唇,“除了父皇,溟月不会让别人沾身,也不会沾别人的身,除了唇上被他碰过,没有其他。” 哼了一声,祁诩天仍是不太满意,溟儿的唇被人碰了,已足够他恼火,祁溟月见他神情,挑起了眉,“倘若溟月真与他有过什么,父皇会如何?” “活剐了他,而后将溟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好好清洗一遍,”沉声而下的话音稍有停顿,抬起了祁溟月的脸,祁诩天触着他的唇,“父皇会好好将他人的气息洗去,让溟儿的身上只留着父皇的味道,就如这般……”覆上了祁溟月的唇,祁诩天的舌缓缓在他口中游移,真如清洗一般,不放过任何一处,唇上,齿边,舌下……那缓慢而又轻柔的触弄让祁溟月心头悸动,小心的抱住了他,任由祁诩天的舌在口中一一“清洗”,祁溟月知道,假若连慕希真意图做些什么,恐怕轮不到父皇动手,便会丧命在他手中。 即使暂时失去内力,杀人之法他也不会忘记。在此生之前,他可是连半分内力也没有的。 放开了祁溟月,祁诩天在他透着湿润的唇上又轻触了几下,牵过他手上的手,在掌上也替他抹了药,这才满意的将他抱在怀里,不想祁溟月却挣脱了他的怀抱,“父皇背后的伤处是已上了药了,但还有其他呢?” 站在祁诩天身前,祁溟月扫了一眼他胸前的伤处,又瞧着腰腹间的一处伤口皱起了眉,“全脱了,我倒要瞧瞧,父皇身上究竟还有几处伤。” 含着冷意的话语却让祁诩天扬起了唇,将身下的所有退下,站在了祁溟月面前,胸前的发丝下交错的伤痕处处可见,在半明半暗的房内,祁溟月仔细看去,除了腰腹间延伸而下的伤处,果然在他腿上也发现了一道刀伤,幸而并不太深,血迹也已凝结了。 抚着伤处,祁溟月将赤裸着站在他身前的男人轻轻拥住,吐出了一声叹息,“父皇的伤非快些医好不可,不然每瞧一次,溟月便要心疼一回。”不敢使力,小心的揽着祁诩天,祁溟月在他颈边落下了一个轻吻,又逐渐往下,吻住了他胸前的一道血口。 ☆☆☆☆☆☆☆ 第一百六十三章夜 舌头由伤处缓缓舔舐而过,口中,血腥与汗水的味道和成了淡淡的苦涩,微微抬头,便可看见那双狭长的眼眸中如同映着月色的柔情,几分邪魅,几分火热,正灼灼的注视着他,“溟月会将父皇的伤处清理干净了,才好上药。” 与那双眼眸对视着,祁溟月尝着口中的苦涩,蹙起的眉始终未曾松开,无暇去问眼下苍赫军究竟情形如何,这一刻他全部的心神都落在眼前之人的身上。 胸前的伤处被一片湿润舔过,那柔软而又滑腻的触感让祁诩天眼中的眸色添了几许幽暗深沉,站立的身形不动,他垂首望着祁溟月在他伤口之处一一舔吻,眼中情意早已满溢。 几月来为溟儿的安危而担心,也因身边失去了他而不安,即使早已知道溟儿对他是如何的重要,这一回的突然分别也仍是让他再度意识到,溟儿于他而言,是比他自身还要重要的存在,不想与溟儿再有片刻的分离,不愿他有半点危险,一路争战,在他的领兵之下,虽场场获胜,却无人知道,每回商讨战局之时,他心中所想的,并不是战况。 由影卫处得知溟儿无恙,但未有亲眼见到,他便始终无法放心,直到此刻…… 溟儿终于在他面前,一抬手便可拥入怀里,牵挂已久,不安已久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同祁诩天一样,此刻的祁溟月心中翻覆的情感终于得以平复,由胸前而至腰下,每一处细微的伤痕都未漏过,在祁诩天的伤处轻吻着,血腥的苦涩,与汗水的气息交织着,战场上的萧杀与惨烈仿佛就在眼前,即使身为帝王,在战中父皇也定是跃马领兵在前,而非避于帐中发号施令。 指尖触过某些伤口的附近,很早之前便瞧见过,此时看来更为明显,那些曾经在战场上留下的痕迹,而今虽早已浅淡的辨不清楚,却让祁溟月心里更为疼惜起来,新伤与旧痕之上,他一一舔吻着,半跪着身,亲吻落到了祁诩天腰腹间的伤处。 早已干涸的血迹透着浅淡的猩锈之气,由腰上延伸而下,暗红的颜色在月下看来有些触目,祁溟月伸出了舌在那血色之上轻轻舔舐,舌尖由祁诩天的腰侧往下而去,干涸的血迹在他温热的口中化成了苦涩,小心而又仔细的清理着伤口,将那苦涩咽下,双手搁在了祁诩天的腰间,他轻吻着那道殷红,知晓父皇定是没有理会所受之伤,而周遭的将官也定是不敢随意进言的,即便说什么,也会在父皇的目光之下骇然而退吧……幸而,伤口并不太深。 忍住了心疼,祁溟月半拥着身前之人,双唇往祁诩天腿上的伤痕落去。 祁诩天暗沉着双眼,随着祁溟月逐渐往下移去的唇,他只觉心中如火的情念逐渐升起,眼见着溟儿如此为他清洗伤口,祁诩天只觉身下一热,几月以来未有纾解过的欲望早已蠢蠢欲动,先是胸前,而后便是腰间,那湿热的,柔软的唇舌,缓缓舔舐的动作,每一次都让他的欲念灼热一分,溟儿即使未曾挑逗于他,在这般的情景之下,又叫他如何能不动心,更何况,眼前之人,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似乎感觉到落在身上那灼热的视线,祁溟月舔吻的动作一顿,抬起了头,“这几月来,父皇可是从来……”眼前那逐渐硬挺的欲望散发出灼灼的热度,还有落在他身上那如火的目光,他自然不会忽略。 “溟儿不在身边,这几月父皇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即使知道你无事,没亲眼见到你之前,仍是无法放心,哪里还会有心情。”这几月以来,因溟儿而心焦,根本没有心思自行纾解身下的欲念,直到此时,沉寂的欲火逐渐升腾,身下挺立的欲望再难控制。 语声深沉,透着欲望的沙哑,祁诩天的话音落在了幽静的房内,在本是沉静安然的气氛中,添了几分浅浅的情se,祁溟月望着身前,月色下,赤裸着站立在他面前的男人,黑发散落在镀上了月芒的胸膛之上,伤痕错落,却使得本就充满了男性魅力的身躯散发出更为诱惑的魅力。 因祁诩天所言,祁溟月停下了动作,舔了舔唇,抬起的眉眼间目光闪动,“全因溟月而起,自也需由溟月来解决,这几月来,我也时常想念父皇,若非你受了伤……” “若是未曾受伤,溟儿打算如何?”抚着他的发,祁诩天垂首望去的眼中已透出了笑意,溟儿想要如何,他自然清楚,重聚的那一刻,那一个激烈而又深刻的吻早就让彼此的心中生了欲念,只不过那时,他们都更急于确认对方无恙。 “父皇分明是知道的,方才你突然现身,若不是见你受伤,我实在想当时就要了你。”语声逐渐低缓,祁溟月淡淡叹息,“如此,才能确认……父皇当真是无事了,就在我的身边。”没有起身,仍旧半跪在祁诩天身前,望着眼前挺立的硬物,祁溟月伸出了手,套弄着掌中的火热,舌尖由顶端划过。 初见父皇无恙,心中的惊喜与激动让他只想将突然现身之人压在身下,解去了衣衫,用体温来确认,眼前的一切并非梦境,但随之想起影卫传来的消息,又嗅到了那血腥之气,所有的惊喜便又淡了,怀着担心,直到见了伤处,便只余下心疼,可掌控天下局势的男人在他人眼中许是可怕的存在,在他眼里,却是最为重要,不可有失。 抚着手中的灼热,将其含入口中舔吮着,上方传来的低喘落在了祁溟月耳中,知晓祁诩天此时的愉悦,他将那硕大又往喉间吞咽了几分,吞吐着口中之物,抬起了眼,只见身前之人正微微仰起了头,薄唇中发出了轻喘之声,黑暗中,那含着欲望与快感溢出的喘息分外引人心动,祁溟月下腹的欲望早已升起,此时便更为火热起来。 湿润柔软的唇紧紧包裹着他,在那片湿热之中,祁诩天积蓄许久的欲念难以抑制,想要更加深入,却担心溟儿是否能够承受,也怕再深入进去,便会伤了他,努力克制着只是在他口中缓缓抽送,垂眸与祁溟月对视,两人都见到了彼此眼中的欲望。 加快了口中的动作,祁溟月仰起头,将口里的硬物深深往下吞咽,祁诩天因突然袭来的快感而发出了呻吟,望着他,祁溟月的眼中全是火热的情意。 祁溟月的举动令祁诩天再难克制,溟儿的喉间是如此湿热而紧窄,注视着他的眼神魅惑,充满了深深的情意,唇间,有银丝垂落,在月芒下光泽闪动,分外的引人欲念,按紧了腹下的祁溟月,祁诩天低吼着在他口中有抽送了几下,勃然的欲望即将爆发,才打算从祁溟月口中抽出,放在他腰间的手却阻止了他退后的动作。 喉间骤然涌入了一股烫热的浊液,祁溟月轻咳着退开了身,口中全是腥檀之味,却也是父皇的味道,抬起了头,他望着身前之人,将唇边溢出的白浊舔入了口中,只要是父皇的……注视着祁诩天,他一点点的咽下,喉间颤动着,版跪于地的身影在洒落月色的明寐之间一片莹白,在暗色之中尤其的醒目,也让祁诩天移不开眼来。 看着他将口中之物咽下,祁诩天的眸色愈加深沉,抬起了祁溟月的脸,在 他湿润的唇上落下了轻吻,“溟儿分明是在诱惑父皇,几月未曾疼爱你,可是有些等不及了?”俯身往他下腹触碰过去,祁诩天的话音仍带着情欲的暗哑,“还是……想要父皇?” 祁溟月站起身,却摇了摇头,“即使溟月再想,也不会选在此时。”想要父皇早已不是一两日,但此时,父皇身上还有伤,虽不严重,他却不敢轻易耗费了他的体力。 还未仔细问过父皇,苍赫叛军的情况如何,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一说又是否便是父皇授意,这些他并不急于知道,只要 眼前之人无事,所有的一切便都不需去担心,这一刻,他想要的是与父皇身躯交缠,用热切的深吻和激烈的交欢来体会彼此的存在。 拉着祁诩天往床边走去,祁溟月将他推坐在床上,“父皇坐着就好,小心背后的伤。”那处箭伤还不算太深,但也许小心些才会好的快,此时还不是细问的时候,他眼下只想让两人几月来的思念得些补偿。 祁诩天听他所言,眼中露出了些邪气的笑,“看来今日溟儿想要主动了。”望着祁溟月在他身下解下了衣衫,祁诩天也知道,溟儿虽想要他,却不想是在此时,处在安炀宫内,又是战时,想必也是担心他第一次处于下方会身体不适,对眼下的情势不利。 他的溟儿总是思索周全,也从来都会为他考虑,将走到身前的祁溟月拉到怀里,祁诩天紧紧抱住了他,两人的唇贴在了一起,纠缠的舌在彼此口中挑弄着,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身下的硬挺。 “父皇果然好几月未解决过了。”抚着祁诩天身下之物,祁溟月只觉手中一片烫热,竟比先前在他口中之时更为硕大灼人起来。 黑暗中,祁诩天发出了沉沉的轻笑,“溟儿岂会不知,只要是对着你,父皇总是要不够的,只不过没有白芙,我担心溟儿会受不住,不知……”在祁溟月耳边吐出了充满情se的低语,呢喃似的语声在祁溟月耳边如微风拂过,挑起一阵令人心痒的欲念,感觉到他腿间的欲望又胀大了些,祁诩天邪笑着伸出了舌往他耳边舔过,“就像这般,方才溟儿尝过了父皇,此刻便该轮到我了,就如上回一样……” 祁溟月自然不会忘记,在苍赫宫中,那一回父皇 他……想起臀间那湿滑的触感,他的心头顿时一片火热,但此时,他还有别的。想先前取出,搁在了床头的玉瓶拿到手里,把里头的药丸倒了些在掌中,嗅着其中的气味,祁溟月拣出了一枚,将药丸交给了祁诩天,自己则是分开了双腿,跨坐到了他的身上。 祁诩天会意,抱着怀里的祁溟月,指尖往他身后抚去,在那甬道的入口轻按了几下,数月未曾碰过,禁闭的入口抵抗着他的侵入,手指不断揉弄着,直到祁溟月尽量放松了身体,才将那指尖大小的药丸往他体内缓缓塞入。 “再……进去一些。”忍着些许不适,祁溟月低语着,抱紧了祁诩天的肩头,听到他的话音,祁诩天小心的将手指探入,将那药丸往深处推去,才进入了些,便感觉到包裹住他手指的内壁轻颤了一下,不等他再动作,那药丸竟在溟儿的体温下渐渐化了开来,“这是何物?”在那湿热紧窒的通道中抽动着,指上周围皆是湿热,此时祁诩天发现,溟儿体内已是一片滑腻。 “本是治疗烧伤的灵药,遇热即会化开成为膏状,伤好之后亦不会留下痕迹,留在世上的恐怕也只有这一枚了。”洛瑾由莲彤皇族的药库中取出的,皆是世上少有的圣药,任何一种拿到世间,都不止万金,此刻用来做这用处,若是让医者知晓,怕是要吐血而亡的。 语声淡淡,祁溟月说的随意,唇边却勾起了弧度,祁诩天望着他此时的神情,抱在他腰间的手移到了他的脑后,狠狠覆上了他的唇,自爱他体内的手指继续抽动着,由一指成了两指。 许是药物的作用,祁溟月此时只觉体内一片凉意,而显得在他体内动作的两指异常火热起来,“可以了,父皇。” 移开了唇,抚着祁诩天胸前的浅浅伤痕,由颈边到肩头,祁溟月落下了几个吻,又侧首往祁诩天喉间的突起轻轻咬下,手中,两人的欲望早已是勃然的肿胀,他只觉父皇滚落在喉间的呻吟在他口中轻轻的振动着,随后体内的手指终于停下了动作,缓缓抽了出来。 ☆☆☆☆☆☆☆ 第一百六十四章 燃情 抬起了身,祁溟月垂首注视着那昂扬的硕大之物抵在了身下,而后极为缓慢的逐渐没入,抱在他腰间的手却将他往下一按,方才只进入一半的硬挺霎时深深的刺入了进去。 猛然间,体内如同燃烧起来一般,那热度让他骤然紧缩,低哼一声,抱紧了祁诩天,祁溟月听见耳边语声含着欲望的低哑,还有些许呻吟,“溟儿是想吞了父皇吗?父皇让你如愿……”把祁溟月用力往下按去,进入了深处,那倏然紧缩的甬道使得祁诩天的欲望愈发炽烈。 觉出那灼烫之物更为硕大,祁溟月缓过了神,双膝抵在床上扶住了祁诩天的肩头,身体起落着,将体内的硬物开始抽送起来。不知是分别太久,还喜悦过甚,才几次动作,想到父皇在他体内,心中的情欲之念便激荡的难以自控。 仿佛要将几月以来的相思都在这次的交换中发泄出来一般,他无法控制的攀附着祁诩天的肩,让那挺立的欲望一次次的深入进去,又一次次带着滴落的粘腻抽出,而后再度重重的进入。 虽然是在半明的幽暗之中,祁诩天却不会错失祁溟月眸中的热切与情念,眼前之人长发披落,因汗水而贴在了白皙的胸前,含着水泽的黑发在那抹白皙之上纠缠于一起,在那墨色之下,结识而细腻的肌肤在光影间摇晃出一片魅惑的白。 手指在那魅惑的白皙之上流连,一手由祁溟月的颈边抚过,拂开了汗湿的发,祁诩天在那片诱人的弧度上狠狠吻下,又辗转着往那被汗水沾湿的胸膛而去,咬住了胸前的突起,用力吮吻。 祁溟月呻吟着停下了晃动起落的腰部,体内被如火的硬物充满,似乎连跳动的脉络都清晰可辨,他身下的欲望早在对方的套弄下硬挺,抵在了两人之间,腰侧被父皇撩拨着,胸前因父皇的吮吻而灼痛,他却只想更清楚的感受这一切。 从未有过如此难以控制的欲念,此时他只想眼前之人将那烫热的巨物更深的进入自己体内,即便撕裂了他也无妨,他需要感觉……他的父皇已在眼前,他的诩……无恙…… 咬住了祁诩天的耳廓,含在口中,舔舐着轻咬,他在祁诩天耳边喘息着低语,“我要再快一些……我要你,父皇……” 祁诩天放开了被他吮吻出殷红的突起,耳边含着急切的语声,轻喘着,让他努力压制的情欲忍不住的粤东起来,“即使溟儿受伤,父皇也停不下了。”而今两人的姿势已很是深入,溟儿的低语却让他也想要的更多,想要更深的进入到溟儿的体内,让彼此更紧密的相连。 在情事之上,溟儿从来都不是胆怯羞涩之人,但如今日这般,带着些疯狂的需索与激|情却是少有,目光从未离开过他,灼热紧致的甬道内紧缩着,每一次的起落都几乎将他整个吞入,祁诩天知道,他的溟儿此刻所想,与他相同,所有的思念与牵挂,所有的担心与焦灼,全部化为了炙热如火的情欲爱念。 溟儿想要他,就如他想要溟儿,数月的分别,积累许久的情欲之念因两人的重聚而爆发,稍经挑弄碰触,便让两人都失去了控制之力。 似乎都急于将对方融为自身的一体,祁溟月加快了腰部的起落,仰头发出了急促的喘息,腰侧,祁诩天的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坐于床沿挺动着身下的欲望,汗水由两人身上滚落,身躯交缠,带着肉体汗湿与汗液的碰撞而起的响声,激烈的,满是情欲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 在深夜的房内,重重的喘息,低哑的呻吟久久不绝,祁诩天吻住了祁溟月的唇,放开了套弄着他欲望的手,将他分开的双腿环到了手臂上,抬起了他,继续快速的抽送起来,等两人都无法在忍耐,他却抬着祁溟月站起了身。 本就深入体内的巨物此时竟往更深之处而去,抱紧了祁诩天,祁溟月只觉体内从未到达过的深处被那滚烫的硕大倏然顶入,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呻吟,他在那深深的撞击中爆发而出,抱着他的祁诩天却未停下动作,仍旧在他体内抽锸着,湿热的体液由交合之处滴落,甬道内湿滑的紧窒,火热的内壁阵阵紧缩,让他更加快了抽送的动作,不愿放开怀中之人,他在祁溟月唇边轻吻,方才溟儿用嘴替他纾解过一回,这次怕是要许久,“父皇不想停下,但溟儿……” “那就不要停……”截住了祁诩天未完的话,祁溟月环住了他的脖颈,窗外微风浮动,少了云絮的遮掩,房内洒满了点点月色冷芒,却使得空气中的旖旎更为火热起来,眼前,可见他方才射出的白浊溅落在父皇的腰腹之间,结实的肌理间,带着伤痕的浅蜜之色沾染着粘稠的白液,显得分外滛靡而诱惑。 舔舐去那蜜色之上闪烁的汗水,祁溟月只觉欲火再度升腾,身下的欲望在起落之间撞着祁诩天的身躯,渐渐摩擦出了一片火热。 “看来溟儿也不想停下。”垂首看着抵在腹间的硬挺,祁诩天勾起了唇,狭长的眼眸微微敛起,全是邪魅的笑意。 急促的喘息,低沉的轻笑,在空气中振动出火热的情意,祁溟月环着他的脖颈,轻喘着吻住了那扬起的弧度,“还不够,父皇。”火热的鼻息在彼此面上拂过,他可感觉到,父皇与他一样,还想要的更多。紧紧覆在那薄唇之上,他要用一切来感受此刻在他体内的男人。 听到祁溟月的话,只是短短几个字,便令祁诩天深入那甬道内的灼热更为胀大起来,含住了探入口中的舌,吸吮着那滑腻的柔软,此刻他将一切都抛到了脑后,只想听到怀中之人因他而吐出呻吟喘息,而后在他的身下,因欢愉而露出只有他才能见得的神情。 再一次深深的进入了那片火热,祁诩天抬着祁溟月的双腿,将那双修长更打开了些,往前行了几步,每一步都让他身下的欲望在那紧窒之中碰撞出更为炽烈的情念,把怀里的祁溟月抵在了桌上,他的语声暗哑,“父皇亦是觉得不够,溟儿离开数月,这些时日以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而今溟儿就在眼前……” 将掌下的臀瓣分的更开,他一次次抽送着,重重的撞击让祁溟月只能抓紧了一边的桌沿,两人急促的喘息交织在了一起,都因此刻的激烈交欢而发出了充满快感欢愉的低吟。 直到两人相继射出,夜色之下,交叠在一双人影才分了开来,祁溟月正要起身,却被祁诩天抱到了床边,示意他趴伏在床上,伸手往里探入了一指,在那仍不住轻颤的甬道内将浊液引出,“不能马上沐浴清理,只能先如此了,溟儿别动。” 确实,此时身在安炀宫内,又处处受人监视,根本无法如在苍赫一般同父皇共浴,趴伏于床上,祁溟月垂首往后望去,看着股间落下的浊液滑落在腿侧,被身后之人用帕子抹了去,待清理的差不多了,才让 他坐起身,两人一同躺到了床上。 祁诩天望着胸腹间那点点白浊的痕迹,伸手抹了一些到口中,舔着唇对祁溟月一声低笑,“溟儿的味道还是一样的好。”也不知指的是他口中之味,还是方才……祁溟月对他勾起了唇,“父皇也是一样。” 激烈的交欢将他多日来的心中的牵挂放了下来,此时才终于能够安心,等祁诩天抹去了胸前的痕迹,侧身将他抱在怀里,祁溟月略微起身看了看他背后的伤处,“父皇无事便好,只是 要小心背后的伤,千万莫要沾水,虽不严重,也上了药,但 也需好几日才能愈合了。” “无妨。有了溟儿的伤药,自然好的快。”含着笑意在祁溟月唇边落下轻吻,祁诩天拨开他颈边汗湿的长发,抚着那白皙上的痕迹,眼中露出了满意之色。 “好的再快,父皇仍是受了伤。”蹙起了眉,祁溟月抚着祁诩天胸前的伤痕,虽受伤是说战场之上难免之事,但亲眼见到却让他心中颇为不快,这一切,都要由安炀来偿还!如同映着月色清冷,祁溟月的眼底浮现出似冰的寒意,虽然身前之人没有大碍,但只是那几道伤痕,已使得他沉寂许久的嗜血杀意再度涌上。 按下了心中所思,如何“回报”安炀不急于此刻去想,眼前,身旁之人才是更为重要,“父皇何时到的这里,为何落夜没有向我提起?”祁溟月对祁诩天问道,他的行踪父皇定然从影卫口中知晓,但父皇何时来的安炀宫内,他却一点不知。 “前些时日在此的城门之外与安炀军交战,耗费了不少时间,而后粮草被截,又有人反叛,我想到溟儿就在城内的安炀皇宫,便先来了,自叛军暗袭之后,便未与影卫联系,潜入宫中之事他们都还未知晓。”祁诩天提起叛军只是轻描淡写,显然并不如何在意。 祁溟月听他这么说,心中的猜测便更为肯定了,被他看重之人自然不会轻易被人所制,此刻父皇身上也没有太过严重的伤势,什么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之言,若不是安炀有心煽动,便是父皇他…… 轻笑着,祁溟月也不再问,看父皇如此神清气闲,即便真是有事,也定能安然解决,何况这一切未必便不是这个男人有意促使,“可是明日便要离开?” 祁诩天点了点头,“此次是专程来看溟儿的,见你无恙,父皇便安心了,而今该现身之人都已现身,我也不必再耗费时日与他们纠缠,料想再过几天,战事便可平息,只是在此期间,溟儿要做什么都得小心,听你所言,那曳幽像是想要对你不利,他擅用蛊毒,你需得更为谨慎才好,不然父皇无法放心离开。” 曳幽意图天下,虽有些手段,但多半也是凭借着蛊毒,心思确实歹毒,但眼下苍赫已临安炀,局势便未必会如曳幽所想的发展下去,要想在他面前以溟儿作为人质要挟,他自会让他知道,这么做事如何愚蠢之事。眼眸微阖,闪过诡秘暗芒,祁诩天想起他的溟儿是如何被带离苍赫,暗芒闪动的眼中再度浮现出杀意。 “虽说父皇料到你应是有意被连慕希所制,但眼见你离开苍赫,那一日我真差点便要追了上去,将溟儿由他手中夺回来,”想起当日,祁诩天似乎又再度感觉到了胸前那灼灼的焦虑与不安,“幸而有那枚佩玉。”这么说着,他坐起了身,在先前解在床下的衣衫之内一阵摸索,取出了那枚祁溟月遗落的兽形血玉。 当初若不是看到了佩玉上用来系在腰间的金索完好无损,并非挣扎之下解落,甚至在那尾端之处又打了一个细小悦目的绳结,让他确定溟儿确实早有准备,也是有所打算,这次忍住了没有追出宫外。 其实早先便料到溟儿可能另有打算,却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的,以如此的方式被人带离他的身边,当时即使知道溟儿应不会有事,心里那些不安乃至恐惧却仍未减去多少。 接过他手里的血玉,祁溟月望着祁诩天,眼中含着歉意,“那日原本是去试探连慕希的,却未料到他会这么快动手,我便只好将计就计,也来不及告知父皇,只能留下了这枚玉。” 知道他出事,心中是怎样的一番滋味,他才体会过,想必当时的父皇亦是同他一样。 ☆☆☆☆☆☆☆ 第一百六十五章落毒 抚着手中的佩玉,祁溟月抬头注视着身旁之人,“如今这枚玉又回来了,溟月便再不会让它轻易离身。”将那枚血玉握在掌中,他凑过身去,在祁诩天的唇上轻轻啄吻,情事之后有些疲劳,但此刻的心里却是满满的轻松,只要眼前之人无事,那么接下来,便是尽快将这战事纷争给解决了。 祁诩天像是对这般清浅的吻有些不满,将怀里的人搂紧了,覆上了唇,一个深吻过后,才意犹未尽的在祁溟月唇边婆娑着,“溟儿回了苍赫,父皇也不会再让你轻易离开,非得时时将你看着不可。”之「梦」电=子=书=下=载=论=坛 “要回去也需先把此间的事了了才行。这回的战事已拖延的久了,不知父皇打算何时了结,在坍州,祁慕晟截断了粮草,城外的将士们恐怕支持不了多久时日,还有那些叛军……”话音一顿,祁溟月把手环抱在了祁诩天腰侧,在他背后轻抚着,“父皇背后的伤,是否便是安辕所为?” 听他说起安辕,那语声虽然平和,但祁诩天却不会忽略了掩于其下的冰寒,安辕与溟儿也有血脉之系,但对于此刻在他怀里的人而言,安辕恐怕也只是带军反叛之人。摇着头,薄唇边勾起了些弧度,祁诩天答道:“若不是有这一箭,我也无法这么快脱身,是否是安辕并不重要,叛军人数不少,是何人又有何关系,总之,早晚都是要一死的。”坍州祁慕晟动了手,安辕又带其部下反叛,眼看这场战事之中所有角色都已到齐,也确实该是收尾的时候了。 带着兴味的浅笑在那双薄唇边缓缓浮现,那细小的浅弧透着些如同在戏弄猎物一般的残忍笑意,祁溟月注视着他,心中已然了悟,“看来父皇是早有打算。”果然,属于他的男人从来都不是他人可轻易算计得了的,他才是掌控棋局之人。 祁诩天微阖的眼往祁溟月瞧去,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溟儿不也是早有打算吗?”他的打算为何,不必说出口,想必溟儿也能猜到几分,就如溟儿所为,他也可料到一般。 祁溟月笑而不答,挑弄着祁诩天的发丝,放在唇边轻吻着,抬眼朝他望去,“是时候了,父皇。” +++++++++++++++++++++++ ++++++++++++++++++++++++++ 阳光洒落房内,在一片静谧之中,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因那略显刺目的光芒而微微阖起了眼眸,触了触身旁,床褥上已没有一丝温度。 看了看天色,此时已近午时,不知父皇是何时离去的,他竟丝毫未觉,许是昨夜真耗费了不少体力。想起那场激烈的交欢,祁溟月便心头一热,扫了扫卧房之内,所有昨夜遗留下的痕迹都被清理的如同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杯盏都被放回了原处,曾抹去过两人情液的帕子也不知所踪,想必都被父皇处理了。 起了身,他行至外间,对门外守候的侍女吩咐沐浴。幸而因连慕希偏执的独占欲,使得他的卧房之内从来都没有侍女随侍,父皇深夜寻来,也没有惊动任何人,不然,若是有侍女无故死去,定会遭人怀疑。 浸入了水中,把身上所有痕迹洗去,祁溟月换过了衣衫,便取出了枕下的佩玉,将它系在了外袍之内,洗漱完毕,才让人把水抬了出去,连慕希便突然而至。 连慕希平日多半都是午后才来,今日不知为何却特别的早。整理了衣袍,祁溟月慢慢行了出去,昨夜的疯狂使得身下有些不适,尽量放缓了步子出了卧房,只见连慕希正吩咐着侍女端上午膳,见他出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看他面色神情皆无异样才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听侍女回报,溟月今日起得晚了,担心你是否身体不适,我正打算传太医前来诊治。” “多谢安炀王关心,你该见了,溟月没事。”坐到桌旁,祁溟月对桌上摆着的午膳瞧也未瞧一眼,却看着连慕希,“今日有些早了,莫非是战况甚佳,特地前来告知我的吗?不知安炀还需几日可将苍赫拿下,又是否哦已找到了……”说到这里,祁溟月垂下了眼眸,像是不知该如何再往下说。 “苍赫帝还未找到,”不必他继续往下说,连慕希也知他想问的是何事,“城外,苍赫军已有退兵的迹象,照眼下情形看来,怕也用不了几日了,安炀即将得到天下,溟月你……”故国即将覆灭,往后天下间,将只有安炀,而无苍赫。 瞧着眼前那抹月白的身影,连慕希猜测着,溟月听见了这些,不知此刻心中会是何种感受。关切的看着垂眸不语的祁溟月,他道不明胸口的那种感觉是欢喜还是悲伤,眼前之人虽然近在咫尺,似乎抬手间可触碰,而事实上,却是遥不可及,总是那般有礼而淡漠,自到了安炀,从未对他的关切有过半点的回应。 他是否……还在想着那身在苍赫的某人?那人得到过他的温柔轻语,得到过他微笑以对的……在他心里的那一人…… 紧紧的皱起了眉,连慕希咬着牙,握着杯盏的手已因用力过紧而轻颤起来,忽然问道:“那人该在苍赫吧?” “何人?”垂下的眼眸瞧着眼前的杯盏,祁溟月在心里计算着,今早匆匆离去之人眼下该已到了城外,听见连慕希突然的问话,随口问道。 “在溟月心里的那一人。”连慕希扬起了笑,“不知是位才貌兼备的倾国佳人,还是允文允武,在朝堂之上得志的栋梁之才?或是……叱咤江湖,人人畏惧的嗜杀之人?”昨夜从曳幽之处知晓了溟月在江湖中的事,得知他曾与那被称为暗皇之人同进同出,片刻不离,在那几月之间,溟月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人,一想到这…… 翠玉的杯盏在那颤抖的手中握得越来越紧,直至片片碎裂,翠绿的颜色落在了桌面上,溅落了几抹暗红,“溟月是否还在惦记他,可是还在等他前来救你?这些时日以来,你只是待在房里,不去他处,莫非是怕他寻你不着?” 一连串的问话从连慕希口中而出,这么问着,似乎并不打算等祁溟月回答,他缓缓放开了深锁的眉,露出了笑容,那笑,仍旧一如往日,唇角扬起,眼中笑意灿然,如同不知世事的少年,莹亮的眼望着祁溟月,却有着些悲伤。 “待,慕希得到了苍赫,第一件事,便是要杀尽苍赫狐人,为了溟月……”望着由手中滴落而下的血色,连慕希自语着。 低低的话语声飘荡在房内,与那含笑的表情呈现出某种异样之感,坐于他面前的祁溟月却只是淡淡的挑了眉,“倘若安炀王喜欢的话,可以这么做。”苍赫只要有那个男人在,便不会有成为他人俎上之肉的一天,连慕希此言,终究也只是空话而已。 知晓他定是得知了他与父皇在江湖中的事,才会突然而至,又说了这么一番话,祁溟 免费txt小说下载 韶华舞流年2第13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话,祁溟月悠然的举起了筷,开始用午膳。已习惯了连慕希的偏执于那孩子似的疯狂,对这些话没有任何反应,神色平静的用着膳,此刻他正等着城外的战事有所进展,父皇出了城去,想必不用多久,便该有所行动了。 “只要杀尽苍赫之人,不论那暗皇是谁,都将从这世上消失,如此,溟月便可早些忘了他,待在慕希的身边。”眼前之人神色如水,平静的未起一丝波澜,瞧着祁溟月,连慕希见他如同未闻,像是对那暗皇的生死并不在意,便生出了一丝欣喜,舔去了手上的血迹,沾着血色的唇对着祁溟月微微开合,吐出了轻语,“只要苍赫彻底的消失,溟月便只有我了,就如我只有溟月,好不好?” 低低的语声如呢喃,不知是说予他自己,还是说予祁溟月,连慕希痴痴的望着身前之人,看着他举筷,将食盒放于口中,每一次唇间的微动,都让他眼中痴然的神情更重,眼前,那双微动的唇曾经被他碰触,那其中的柔软也曾被他接近,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让他至今未忘…… 好不容易,画像上的溟月终于活生生的在他身边,狭长的眼即使低垂,瞧不见其中如水的深沉,却凭添了几分温和的沉静,无论做何动作都是那般优雅之姿,好似将所有皇族的威仪与贵气都集于一身,一举一动皆让人无法移开视线,那和煦淡然的微笑,还有潜藏于眼底,偶尔浮现的或是温柔或是冷漠的眸色,每一种都让他的心无可抑制的被其牵动。 溟月,必须成为他的溟月,也总有一日会是他的溟月……以如火般灼热的目光注视着正在用膳之人,连慕希想起他不敢随意碰触,在他心中如天人一般的溟月曾经与他人相拥,心中亦是存着那人,眼中便渐渐染上了怨色欲伤痛。 瞧着祁溟月用完了膳,他叹了口气,“那个被称为暗皇的江湖人我定会命人将他杀了,溟月到时切莫怪我。”倘若到时溟月不愿留下……那么,他便将他锁在宫中,只要没有了内力,溟月便只能待在他的身边了…… 扫了一眼连慕希面上的神色,祁溟月站起了身,对着他勾了勾唇,语声淡淡,“随你。” 一转身,他便往里行去,窗外微风拂过,在那衣袂之上拂起一片白影,墨色飞扬,发丝之下,几点红色的印记落在了连慕希的眼中,只是一瞬之间,但那点点殷红,却是他不会错认的,那是…… 语声颤抖着,他起身一把扣住了祁溟月的手腕,“溟月可是与他相见了?!他竟来了安炀?!进了这皇宫之内?!”不等祁溟月反应,连慕希拂开了他颈边的发,在那衣袂之下,数枚殷红的吻印清晰可辨,那个暗皇,那个溟月心里的人,那个不该存于世上的人,竟敢潜入皇宫,还对溟月…… 想到身前之人与他人相拥,想到溟月与那人是如何在彼此身上留下了如此的痕迹,想到这些,连慕希简直恨不得立时将皇宫内外翻个遍,将那人毙于剑下。 任他看着颈边的痕迹,祁溟月知道,若是再往下一些,肩头,胸前,腰间乃至腿侧,处处都有昨夜父皇留下的痕迹,挑眉望着连慕希,他扯起了嘴角,“不错,他曾来过,不过溟月未曾随他离开,功力未复,我跟他离开也只是累赘罢了,若是被安炀王搜捕,他与我恐怕都离不开安炀。” “功力未复……功力未复……倘若你不是失了内力,便要随他离开了可是?!你怕他被我所伤,便要他先走,待你复了内力,再与他一同回转苍赫!”溟月处处都在想着那人,为那人而担心,却对他这般的无情。 连慕希紧紧注视着那截白皙的脖颈,衣襟之下,如墨的发丝掩映着处处绯红,那殷红的颜色斑驳着透着情se的旖旎,却刺入了他的心里,“溟月事打算等睘珠将毒性消去吧?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慕希当真如此让你讨厌?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半点都未放在眼里?” 祁溟月吐出了一声叹息,“你这又是何必,溟月并不值得安炀王这般看重,而今苍赫即将归于安炀,天下全在你的手中,想要何人不可得,为何非要溟月,你对我的心意,我知道是真,但可惜,慕希尼晚了一些……” 扯开了拉着他衣襟的手,祁溟月理了理衣袍,连慕希却因他头一次唤了他的名字而颤抖了双手,溟月从来都没如此称呼过他,唯独是这一回,那声叹息之中的可是遗憾?若是他未听错,那句话间,说的是可惜…… 试探着伸出了手,想要去触摸近在眼前,却总是遥不可及的月白之色,却在另一声叹息之中迟疑了,连慕希咬了咬牙,望着身前的祁溟月,忽然说道:“溟月该知道我不可能任由你恢复了内力离我而去,尤其是在此刻,终于唤了我的名……” 抬手在先前所伤之处狠狠咬下,吸吮出一口鲜血,他望着祁溟月,眼中有几分决然,几分背上,还有着几分期盼,溟月尽管没有了内力,也是可以拒绝他的,但那之后,他却必须点了他的|岤道,而后逼他喝下他的血,但他不愿,不愿以那种方式…… 见他如此,祁溟月也知道他的意思,再度叹息,“这又是何苦。”带着些无奈,他摇了摇头,“溟月从不行无谓之举,知道你定会设法让我喝下,这回,便随了你吧。” 望着他眼中的神色,他缓缓抬起了他的脸,被那指尖触到,连慕希眸中泛起悲伤成了欢喜,小心的将手放在了祁溟月的腰间,他看着眼前之人一点点接近了他,那双眼眸之中,终于泛出了浅浅的温柔…… “不要看着我。”祁溟月的语声仍是淡淡的,连慕希听了,眼眸里的欢喜之色中却又多了几分灿然的笑意与狂喜,如此一来,几年之内,溟月的内力都不可恢复,而这也是头一回,溟月主动碰触于他,别开了眼,他染着血色的唇微抿着,等待着曾经触到过的柔软落下。 祁溟月望着那染伤了血色嫣红的唇,眼眸中的温柔之色愈浓,一分一分的靠近了,垂在身侧的手却倏然抬起,迅疾无比的往连慕希口中投入了一物,在他喉间捏了一下。 连慕希正被余光所见的那温柔所引,还未回过神来,只是刹那之间,他的血连同口中之物已一起被咽了下去。 不能,不能让溟月离开!他抬手想要将祁溟月点了|岤,四肢却开始变得不听使唤起来,目光渐渐迷蒙,似乎将要坠入了梦中,眼前,那双望着他的眼眸仍旧温柔如许,“安炀王放心,不会取你性命,只是……让你入梦罢了。”如同苍赫宫内情景再现,只是这一回,两人的位置互换。 望着他,祁溟月语声含笑,扬起的唇边却含着冷意,“溟月先前便说了,我从不行无谓之举。” 连慕希分明是听见了近在耳边的话语,却又像是未曾听见,好似不明白他说了什么,恍惚之间,眼前已是一片黑暗。 ☆☆☆☆☆☆☆ 第一百六十六章攻城 安炀都城,城内的大街之上几乎不见人影,安炀的百姓多半躲在家中,有些更是早早的便避去了别处。国君想要如何,不是他们百姓可左右的,是这登基两载的新皇挑起了兵争,他们便也只能怀着不安等待着战事过去,当初听闻莲彤与安炀对战接连遭败,城内百姓才逗放下了心,没想到国君竟带回了苍赫的太子,听说是想以此来钳制苍赫,却不想,苍赫帝未受要挟,却是因此而发兵安炀! 苍赫帝是如何的人物,即使他们这些寻常百姓,也并非没有听过。倘若不归还苍赫太子,便要灭了安炀,苍赫帝昭告天下的这句话早就被所有人记在了心里,带着惶恐,果然听闻苍赫军往都城而来,一路之上苍赫帝领兵在前,不知杀了多少安炀的将官,眼看已无人再可应战,也无人再敢迎战,皇宫里却又传出,有不少大臣自绝身死。 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都城之内,所有人都闻苍赫而色变,也有不少人心中开始暗暗抱怨起来,若不是国君带回了苍赫的太子,安炀何至于此? 好不容易,听说苍赫军中出了反叛之人,苍赫帝生死不明,城内百姓还未还得及安心几日,却见苍赫军不止没有如传言所说,撤兵离开,而是摆下了阵势,兵临城下,打算再度攻城! 高高的城墙之上,举着弓弩的士兵遍布,错落着站成了两排,对着城下集结成阵的苍赫将士,想起听到的前线战报,苍赫军所过之处,无人可挡,对不降之人,没有二话,立时便会当场斩杀,凡是听过此事的安炀士兵,虽然都瞄准了城下之人,心里却有些忐忑起来。 被反叛军暗袭,苍赫帝不知所踪,苍赫军曾一度溃散,有不少人去追踪那叛将,此时仍未回转,城下人马并不多,照理来说,守城之将该高兴才是,但此刻,他却站在城头,脸上全是焦虑与紧张之色。 谁说苍赫帝不知所踪,此刻出现在城外,那一身玄色,身披金甲之人,不是苍赫帝又是谁!还有他身后的那一队黑衣人,也不知从何而来,观其气势便已让人为之胆寒。 城上的安炀将官心生禁戒与不安,城外,祁诩天骑在马上望着城门,并不命人进攻,这一上一下,一里一外,两厢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动。 忽然,城楼上的人都看到远远的有一匹快马赶到,马上士兵下了马来,跪地不知对着那玄衣金甲之人说了什么,那苍赫帝缓缓抬起了头,竟朝他望来,即使隔着距离,守城之将仍是能感觉到,那形如实质的目光如同利剑,在那犀利之中,像是带着某种难辨的笑意,让人见了,却更为忐忑起来,生出了不祥之感。 果然,不一会儿,阵阵马蹄声由远而近,还未见到人马,那蹄声隆隆却已清晰可闻,如同近在身侧,只是听那声响,便知来人绝不在少数。 守城的将官可不会以为是有援军前来,安炀都城之外,周遭的不少城镇都被苍赫攻占,都城之内,各处的守军近日里都遭了不明身份之人的暗袭,都猜测是有江湖人士乘乱想要谋反,担心出现如苍赫一般出现内忧,不少人正忙着追查,一时间根本寻不到人影。 而安炀在外还有几支人马分散于苍赫境内,哪里还有人手,至于莲彤,降了安炀之后,便一同往苍赫境内发兵,多半人手也是在苍赫的,自然也不会突然而至,那么此时来的,只会是苍赫的援军了…… “放箭!快放箭!”随着他的呼喊,城楼之上顿时弓弩齐发。 如雨的箭矢往城外飞去,城下人马却分毫未乱,为首的祁诩天瞥了一眼城楼之上飞射而下的箭矢,不用他多吩咐,一队影卫已腾身而起,十数人同时跃至了半空之中,对着迎面而来的利箭运掌而击,那掌风合到了一起,成了暴风之力。 轰然的响声如雷,将那落下的箭所般半都毁在了半空之中,被折成了数段,或者干脆成了碎屑,纷纷扬扬的洒落一地,如同烟尘,而余下的一些,也早就失了准头,即使偶有对着人去的,也只需略略一挡,便坠了地。 见此击无用,守城的将官忧心忡忡,担心等来人近了,苍赫援军一到面前,攻势定然难以抵挡,巨石就备在一旁,但看那距离,却不是射程之内,对城门外的那些无用。 若是早些发现苍赫异动该有多好,什么苍赫帝下落不明,害得他将苍赫的集结看作了是苍赫将要退兵,此时捶胸顿足的后悔亦是晚了,命副官在城楼之上指挥,对远处而来苍赫的援军投石,他匆匆忙忙调集了城内的人马,准备出城迎战。 城内备战,城外,举盾抵挡的士兵列阵在前,准备随时抵挡落下的箭雨,而远处的人马此时已陆续到来,落在后头的那些正抵挡着投落的巨石,并未保持行军之阵,却是散开了阵型,几人一队,往此处而来。 领军为首之人此时已到了祁诩天身前,远处巨石投落声响隆隆,他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对着眼前时不时飞射而来的箭矢也仿佛全没瞧见,话音仍是不带起伏的平板,“陛下,臣照陛下所言,已尽快由苍赫赶来,不知是否有迟,请陛下恕罪。” “不迟,正是时候。”对着他微一点头,祁诩天看着远处在策马而来,此时正整兵的人马,薄唇边的弧度微微的扬起,“那件事处理的如何了?” “回陛下,已办妥了。”刘易见眼前的君王神色已无异样,面上只有平日里那如游戏一般的兴味,还有些冷冷的笑意,在苍赫之时那压抑的怒火已全然不见。心下一转,立时便知道,定是殿下无恙,或者两人已见过了也说不定。 即使溟月殿下无事,陛下也不会轻易将安炀放过,那么接下来……带着些同情之色,刘易往城门的方向望去。 轰然的响声不断响起,投落的巨石滚滚而下,刘易带来的人马为数众多,即使散了行来,也仍是被伤了一些,而城楼之上,那副官眼见有所斩获,立时叫人加紧投射,正在兴奋之时,不知由何处来的利剑寒光一闪,他的喉间已被刺穿,掉落而下的尸体,恰好落在了刚开了城门,打算迎敌的安炀大将的面前。 尸体带着鲜血如雨,由高处重重掉落,在所有安炀将士的面前,被洞穿的喉间鲜血如瀑,不断往外冒,而死去之人砸在地上,已是面目全非。 望着马蹄之下,他的副官的尸体,领兵的大将心头悚然,一眼望去,苍赫军先前列队的兵马纹丝不动,后面的也差不多都已到了城下,那十数名黑衣人正翻上了城头,而后便不断有士兵的尸体落下。 还未对阵,城门之前便处处都是他麾下将士的尸体,那死状,也与先前相同,俱是颈部要害被人刺穿,那冒出的鲜血洒满了一地,人数虽并不太多,那场面看来却分外可怖。之梦小说论坛 空气中烟尘弥漫,早已无人再往下投石,城楼之上也已无人,那带兵的将领望着满地的尸体,咽了下口水,握紧了缰绳,心里全是紧张与从未有过的懊悔,那些黑衣人显然全是世上少有的高手,看那装束与行动的方式,说不定便是皇族用来保护自身或是暗杀监视他人的暗卫之类。 凡属此类,皆只能被皇家所用,还从未有人这般堂而皇之让那许多影卫同赴战场的,苍赫帝竟会这么做,不止亲自领兵,还将暗卫也带上了战场。如此看来,他对安炀岂不是势在必得,抱着灭除安炀的决心?!那前段日子,被他的巨石与弓弩抵挡住的苍赫军,根本只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军! 后悔此时才看出苍赫帝的意图,吴将军在心底抱怨,也不知一路上的探子是如何查探的,竟连苍赫有这么多的人马往安炀都城而来,都无人回报,在苍赫境内的那几队人马也不知如何,知道了此事经无人知会,难道只顾着自己占了苍赫的城池,得了军功,便不管他身在都城的守将如何了吗!? 在心里骂着,眼前的阵势,正是两军对垒,已容不得再想其他,他握住了身侧的刀,骂完了同僚,不禁又对他们的君王也有了些抱怨,若不是陛下去掳了苍赫的太子回来,事情何至于此,假若能将苍赫太子放还,眼下他也不必面对如此骇人的苍赫帝。 守将心里全是紧张与抱怨,而在他身后的士兵才出了城门,便见到了这么一幕,心里更是胆气一弱,满地的尸体不是未曾见过,但从未有过眼前这般,还未正式交战,真楼之上便已无一人,看那些黑衣人如此的厉害,分明个个都是高手,哪里是他们这些寻常兵卒可以匹敌的,若是遇上,根本就只有等死的份。 这么想着,不少人已生了怯意,盼着切莫对上这些人才好。 人马对立,都不在少数,却静默的有些可怕,地上有些尸首仍在冒着血,沾满了血色与泥沙,煞气与沉沉的压迫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安炀军中因影卫之举而人心浮动,那位将领定了定神,才握紧了腰侧的战刀,提气喊道:“可是苍赫帝?我乃安炀守城之将,吴节,在此提醒,别忘了,你们的太子还在我王手中,若要他无恙,你必须退兵!”掩着紧张的声音有些颤抖,吴节想起宫里那人曾对他吩咐过的话,强作镇定,等待对方的反应。 城门下,苍赫军中悄无声息,无人答话,也无人理睬,一时间再度静默下来,只有马蹄踏于地上的声响,在充满了紧张,仿佛一触即发的气氛之中踩出了一片微尘,祁诩天坐于马上,望着眼前的安炀守将,如鹰的眼眸中划过一道冰冷的笑意,薄唇边弧度依旧,“杀。” 淡淡的一个字,本应飘散在烟尘,此刻,却清晰无比的落在了交战双方所有人的耳中,那一字才落音,十数道黑影便当先往阵中扑去,短短几个刹那,惨叫声接连而起。 那位吴姓大将才抵挡住影卫的一击剑招,正要回击,对方却已杀往了他的身后,眼见得力的从官都一一被斩杀,苍赫军迎面而来,那雷霆之势让他心里一急,连忙高喊了一声:“给我杀!”领着一众将士与苍赫军冲到了一起。 喊杀之声响成一片,双方人数都不在少数,这一对上,安炀的都城之内,躲于家中的百姓似乎都能听见城门前兵刃交击的声响,还有那些喊声,惨叫声,马匹的嘶鸣声,即使堵住了耳朵,似乎都无法将其阻隔。 阵阵杀伐之气,鲜血与哀号,在城门之间遍布,双方人数相差并不太多,但那气势之上却差了不少,面对着策马为首朝着人群冲来的玄衣金甲之人,只要一个迟疑,最后见到的便是自己无头的身躯由马上滑落的景象,如此一来,还有何人敢抵挡,纷纷退让。 战场之上,士气是何等重要,哪里容得这么一退。不知不觉间,交战的场地由城门外到了城门的通道之中。 吴节眼见如此,心中已有了打算,倘若实在无法抵挡,便只有闭了城门,苍赫军备断了粮草,即使由周遭的城镇去征集,也需时日,没有了粮草,苍赫军即便如何神勇又能坚持得了几日。 且战且退,在他的调遣之下,有几队人马到了城内,就等所有人退到里面,便关闭城门。 正在这时,城内涌出了一批人来,并未策马,一道道身影却疾如闪电,人数在数十人之众,吴节才退到了城内,正满头大汗的命人关城,见到身后来人,心里一慌,仔细瞧去,却见当先而立之人一身红色衣袍,头戴玉冠,吴节心里一松,幸而不是敌人,连忙急喊了一声,“陛下!”一时间也没去细想,为何本该在宫中之人会忽然出现在此。 连慕希似乎未曾听见,满眼迷茫的站在他不远之处,在他身旁,身着月白之人却单单吐出了两个字:“动手。” 在他身后,人影倏然闪动,往城门扑去,顷刻间,正在关闭城门的士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已丢了性命,那迅疾如电的数十条人影却没有停下,冲入了人群之中,对着安炀的兵士,手气剑落,不到片刻,顿时造成了一片混乱。 城门还未来得及闭起,城内安炀的军中又遭了暗袭,正因人数不多,根本无法拦截,那纵跃起落的身影落到了何处,何处便会有人倒下。 此时在城门的通道里,数名影卫正进行着屠杀一般的战斗,挡在前头的便是必死,世上无人会想寻死,安炀的士兵自然也不例外,一一往后退去,却不知后头等着他们的,与前面并无两样。 祁溟月负手站在城内,空无一人的街上到处可闻城外传来的砍杀之声,想到城外正领兵在前的那一人,他往前行了几步,满是人影的城门口一点都瞧不见外面,微微侧首,他朝身后的一抹浅青说道,“让他们快些。” 在他身后的正式炎瑱,几日前才待人赶至安炀,几年前便知道殿下要他训练那些人手定不会是无由,而后果然等到了殿下的命令,要他带人潜入安炀,按照指令所言,他先是在各处守军之中挑起祸乱暗袭,而后便是此次,却没有想到来人竟是殿下自己,还带着那个安炀王连慕希。 不知溟月殿下如何控制了安炀王,能让他出了皇宫,炎瑱按下心中的疑惑,领命而去。跃至半空之中发出了一声悠然的长啸,那起伏的啸声似乎带着某种韵律,听见这声长啸,数十条人影顿时加快了往前的速度,竟列出了阵型,如刀刺一般,切入了安炀军中。 炎瑱落回到祁溟月身边,扫了一眼只知道随着行走的连慕希,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继续小心的护着祁溟月行往城门。 城外,祁诩天觉出了城内的异样,听到那声长啸,哪里还会不知城内所发生之事,金色剑芒连连闪动,鲜血溅落在金甲之上,在尘嚣之间,他策马向里冲去。 利芒划过敌人的脖颈,凡他经过之处,一颗颗首级与那惨叫声一起,高高跃起半空,如魔神一般,那阴暗深沉的暴戾与血煞之气,无人敢挡。 祁溟月望着那由交战的人群中策马而来之人,眼中全是他举剑杀敌的模样,那是他的父皇……也是属于他的男人,诩…… 马蹄踏过敌人的尸体,坐于马上的身影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黑发沾染了敌人之血,滴落着暗红,那闪动着冷芒的狭长眼眸中,没有半点怜悯与犹豫,手起剑落,印着漫天的血色。 如同战火在眸中燃烧,暗红的光芒隐隐闪动,直到那双幽暗的眼望见了城内所立的白色身影…… ☆☆☆☆☆☆☆ 第一百六十七章曳幽 那悠然而立,站在城内之人,一身的月白的衣袍在风中拂动,即使面对着眼前的血战杀伐也没有半点异样之色,那优雅的身子立在风中,周遭的喊杀与哀号似乎与他全不相干,淡淡的眼眸只是望着他,在那平和之中蕴着火热,逐渐漾起了波澜。 快马冲过城门,马上之人不等战马跑到祁溟月身前,便翻身落下,一把将他搂到了身侧,“溟儿没事吧?”即使才分别不久,此刻见了祁溟月,祁诩天仍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思念,似乎昨夜的激|情仍未退下,想将人抱到怀里,却顾及着金甲之上的血迹,皱了皱眉,只是将手揽在了他的腰间。 “有他随行,自然不会有事。”瞥了一眼身后的连慕希,祁溟月仔细打量着祁诩天,见他衣衫完好,未有破损之处,才放了心,“倘若早些将影卫带在身边,父皇先前的那些伤便不会有。” “若真是那样,岂不是要让某些人失望,没了他们出手的机会。”祁诩天意有所指,祁溟月虽然语带抱怨,却也知道他的用意,便不再说什么。此时他心里想的是方才所见,父皇在战场上杀敌的模样。 深邃冷酷的眼,手中毫不留情落下的利剑,还有那溅落满身的鲜血,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心动不已,眼神灼灼的望着那双薄唇,祁溟月扫了一眼周围,终于忍不住在那唇上轻吻了一下,“可惜是在战场。”不然他定要将这属于他的男人好好吻个够。 没来得及加深那个吻,祁溟月便退了开,祁诩天听见那声低语,心底的想法也是一样,指尖在他的唇上婆娑着,看着在他身后的红色身影,冷哼了一声,“溟儿打算如何处置他?” 此时城外的苍赫军不断涌入,城内早已无抵挡之力,城门大开,安炀守军在炎瑱所带那数十人的奇袭之下早已乱了军心,虽然战死的人不算太多,但此刻却是一片混乱,混乱的人群全部往城内而来,眼见着苍赫帝身边只有几人,赫然站在城门之内,竟也无人敢上前一步。 炎瑱神色镇定的护在两人身前,祁溟月听到祁诩天所问,扫了一眼周遭,扬起了唇,“物尽其用。”说完,扬声高喊道,“安炀王在我手中,凡属安炀之人,不可妄动,不然……”看着安炀的士兵都缓下了手里的兵刃,他含着笑,话音却是冰冷,“不然,你们陛下的性命我可不敢担保。” 不紧不慢的语声带着悠然的随意,听不出分毫警告要挟,却无人敢忽视了他话中之意,那话音分明是平和的,却不知为何 使人轻易便可觉出其中的危险。 吴节先前见连慕希带人突然出现,而后见那数十人所为,立时便知道不对,此时听祁溟月这么说,在看于他身边站立神情有异的连慕希,当先便确定了,陛下定是被那个苍赫太子所制,在心里骂了一声,他下令所有人停手。 “苍赫太子,快放了陛下!只要你放开陛下,我吴节定不阻拦你们离去!” 见国君落在他人手中,安炀的将是都听命停了手,苍赫军涌入城内,两军依旧对峙,骑马的都从马上下了来,未在周遭,却无人动手,紧张的气氛在吴节说了那句话之后更形窒闷迫人起来,虽然心有抱怨,但国君在他人手中,身为安炀之人自然不可无视,所有人都在等着苍赫那一方的回答。 静默之中,却听那苍赫太子轻笑一声,含着嘲弄似的冷然,“谁说我们要离开了?” “你……你是什么意思?”吴节听了这句话,不知怎的,心里隐隐觉得不安起来。 祁溟月唇边挂着笑,想起他身边的人曾在安炀的对战中受过伤,语声便愈发的冰冷,“吴将军不会以为,此战就这么了了吧,苍赫与安炀,今日,必须有个了断。”游戏也有终了之时,更不论父皇为此而受伤,一切必须有个结果,安炀,也必须付出代价。 “祁溟月,你不要欺人太甚!阵前以我王的安危要挟,你苍赫太子之名难道就这么得来的?你……”吴节不知是因气愤还是恐惧,声音有些颤抖,还没有说完,却忽然从马上坠了下来。 “朕想起来,好像方才也有人如此要挟,要朕退兵,”将滚落到身前的吴节踩在脚下,祁诩天一脚踩住了他的颈部,“这是你第一个错处。”世上无人能用溟儿的性命;来要挟他,不论是否是吴节的本意,说出这句话的人,只有死…… 吴节不知自己是如何落下马来,也不知是怎么受制的,这时候只知道颈上的力道逐渐加重,努力挣扎着,想要朝手下呼救,却只见到不远处的从官无可奈何的眼神,国君在他人手中,他们还能如何。 祁诩天望着脚下挣扎的安炀大将吴节,阴沉的眸色中只有杀意,残忍的弧度扬起在唇边,听着他颈上传来的骨裂之声,缓缓收回了腿,语声轻缓,“还有,他的名讳不是你可随意唤的,这是你第二个错处。” “父皇说的太迟,可惜他此时已听不见了。”祁溟月叹息一声,扫了一眼吴节的尸体,望着祁诩天,眼中露出了笑意。也许此生,他的名讳都将是天下的禁忌。 所有的安炀士兵眼睁睁的瞧着他们的将军死在面前,无人敢轻举妄动,将军固然重要,但在那苍赫太子身后的陛下却更为重要,看那身穿红色皇袍的人不言不动,明明睁着眼,却好似什么都不曾看见,众人更为不安起来。 安炀军中人人为国君与自身的安危担心,苍赫士兵看着满地尸体之中,被折断脖颈而亡的吴节,眼中却没有半点同情,敢以太子的性命威胁陛下,这吴节根本就是找死,更不提而后还那样称呼了太子的名讳,身在苍赫,谁不知那是朝中的禁忌,太子之名和陛下一样,都不是寻常可提的。 堂堂一名大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在了地上,甚至还不是战场,而致死的原因,只是因为他说错了话,在场所有人都望着站在场中空旷之处的父子二人,心里都有一种感觉,这场仗还有必要打下去吗? 将军已死,而陛下也在苍赫太子手中,安炀的士兵垂下了手中的兵刃,心里想起的是,苍赫帝对于不降之人,绝不会心软,那么反之,他们可能还有一条活路。 “苍赫帝的手段,果真让人佩服。” 就在这时,一句苍老的语声忽然由远处随风飘来,那飘渺的如同要散去的话语声不知为何却清清楚楚的落在所有人的耳中。 逐渐接近的还有阵阵的蹄音,听那声音,似乎不在少数,待来人接近了,可见为首之人一身黑袍,面目难看,并未同他身后的将士一般骑在马上,看似步履缓慢,却偏偏行在前面,不见半点落后。 曳幽。祁溟月望着来人,侧首与祁诩天对视了一眼,曳幽终于现身了。 “殿下也未让老夫失望,竟能将陛下由宫里带出来,想必有他在前,你离宫也十分容易吧,只可惜,老夫并非毫无准备。”站定了身,在曳幽的示意之下,领兵之人带着身后的骑兵列开了阵来,隐隐的将场中的祁诩天与祁溟月围了起来。 看那不同的装束,这些该是守护皇宫的精兵,祁溟月神色不变,对着曳幽说道:“连慕希在我手中,不知曳幽大人打算如何?难道不顾他的生死,也要将溟月拿下?倘若真是如此,你身后的将士怕是不会答应吧。”宫内所用都是由皇族旁系之内选出的将领,对为了自身的利益,也绝不会容许连慕希出事。 “能将陛下控制住的药物世间不多,即使有效,能维持多久还是难言之事,殿下这一回似乎心急了一些。”曳幽见连慕希站在祁溟月的身后,神情迷茫,只一眼便已看出其中有异。 祁溟月也知道,连慕希身上有曳幽种下的蛊毒,说不定有避除药性之效,眼下连慕希虽然在他手中,却不可保证一会儿药性过去了会在何时醒来。但对他来说,连慕希的作用也只是让他出宫,而后与父皇会和罢了。 “莫非你以为,我是想要用他来要挟安炀?”祁溟月挑起了眉,顿了顿,才瞧着曳幽,语带嘲讽,“并非人人如你一样,以为有人质在手便可随心所欲,任意行事,何况在溟月看来,即使安炀王当真完全被我控制,你也不会为他而放弃苍赫,放弃天下。” 顿了一顿,在所有人的眼中,只见那月白的身影站在重重的包围之中神情冷然,对着那突然出现的黑袍之人继续说道:“连慕希对你而言,只是达到目的的工具,所谓的安炀王,同你的那些傀儡也并无两样,不具任何意义,溟月不曾说错吧?”注视着曳幽,祁溟月可以确定,这身黑袍之下的人只要愿意,即使没了连慕希,也可一手造出第二个安炀王,安炀的皇族根本就是在他的控制之下。 祁溟月话音才落,阴沉的笑声便由黑袍之下发出,传到了每个人耳中,显然并不否认。守城的将士没有见过这般古怪的人物,此时听两人之言,那人竟是对陛下的生死也全然不顾。 吴节的那一从官,对安炀还算忠心,听苍赫太子称那黑袍人为曳幽,却不知他身份究竟为何,在那笑声落下之后,大着胆子问道:“你是何人?身在朝中怎敢不顾陛下的安危?” “我是何人?”曳幽那诡异的轻笑又起,似乎觉得此问很是有趣,森森的笑声几次起伏,才自语般的说道:“久居朝堂之后,确是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一抬头,兜帽之下青白的肤色露出了些许,可见到没有血色的嘴唇在阳光下微微开合,话音仍是飘忽如鬼魅,“老夫曳幽,乃是安炀的国师。” 国师?!曳幽的身份竟是国师?祁溟月往身侧之人望去,迎上了那双狭长的眼眸,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里的诧异,也同时都想起了一个人来。 昙无,那个预言了父皇与他命格的苍赫国师。 曳幽的话音一落,苍赫的人倒还没有如何,安炀军中却传出了低低的议论与疑惑,那从官心中也是奇怪,“为何我等都没有听说过,我朝还有国师?” 曳幽身后,一名领将大喝了一声,“大胆!你们竟敢质疑国师!国师的身份尊贵,他的存在岂是你们这些人可知的,在朝中,国师的存在只有皇族才有权知晓,若不是此次安炀有危,你们根本见不到国师!” 那名从官闻言不敢再言,心里却知道,若不是眼下情势紧张,他们这些人定是要跪下叩见,但这名国师如此诡异,不似生人,倒像是鬼魂更多一些,要他来说,最好往后也不要给他见到。 “两位对老夫的身份像是也觉得有些意外。”曳幽似乎并不急于让双方人马交手,从祁诩天与祁溟月的眼中捕捉到一丝诧异,话音中便不自觉的带着些得色,那胜券在握的神情,即使祁溟月未曾见到,也能想象得出。 “朕确实有些意外,身为国师,图谋天下,却是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狂妄之人,实在叫人有些遗憾。”祁诩天带着些失望之色,瞧着曳幽,微敛的鹰眸之内含着诡秘的笑意,轻蔑而又冰冷。 那神情和话语让其曳幽一愣,心生警兆,莫非祁诩天还有后招? 此刻的局势,苍赫军由城外延伸之内,遍布在城门之处,而安炀的士兵早已退居在后,中间站着的,正是祁诩天与祁溟月,曳幽带来的人马围住了一侧,隐约间到为三方,而苍赫这一方,若不是出城,面对 眼前合成一股的人马,想要入城,也定需要一番血战,而且绝不会轻松。 局势显然对安炀有利,曳幽放下了心,笑着回道:“素闻苍赫帝精于谋算,领兵布阵之能无人可比,可这会儿怎会眼拙到以为你们还有胜算。” “国师为何会以为苍赫无法再战?”祁溟月在旁问道。 “粮草被截,安辕反叛,即使你苍赫帝无恙,但失了粮草,又失去了小半人马,便是你们有了援军,今日能够支持,但往后几日呢,不知你们能有多少时日可以坚持不退?” 曳幽顿了片刻,继续以那不似活人似的话音说道:“还有,让曳幽来提醒一下吧,在陛下你争战安炀之时,苍赫早已被安炀占去了不少,安辕的反叛你已体会过了,可是别忘了,还有坍州的皇子祁慕晟,此刻他已攻入了晔耀城也说不定,有安辕相助,苍赫此时早已四分五裂,距离灭亡,想必也不远了。你们还如何再战?” 曳幽诡异的语声一如先前,但那话音之中却充满了狂态,所有人都可从他的话中听出,此时在黑色兜帽之下,那不知面容的脸上定然全是兴奋与疯狂。 祁溟月看着曳幽,眼中逐渐浮出了同情之色,却是充满了冷意与嘲弄,“父皇说的没错,实在叫人有些遗憾,图谋天下的,也不过是这么一个狂妄之人。” “你是何意?”从祁溟月的话里觉出不对,曳幽疾声问道。 “刘易。”祁诩天唤了一声,刘易不必他言明,便称了声“是”,对身边的手下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场中便多了一人,赫然正是为首反叛之人,苍赫大将安辕。 将被人绑起的安辕扔在了地上,刘易又退到了一边。 由苍赫到安炀的路途之上,他便拦截住了安辕的人马,顺便还奉命对另一重要人物知会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他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笑意。 见到安辕,曳幽顿时明白,这安辕竟是根本没来得及回转苍赫,便被祁诩天的手下给拿住了。 祁溟月见曳幽不语,似乎觉得还不够,轻笑几声,对他说道:“国师这几日是否在等待苍赫境内的战报?” 曳幽仍旧不言,心里却是一惊,对身旁领兵之人沉声问道:“派出去的人呢,可有回报了?还有百里,命他去苍赫,这几日为何没有战报传回?”自起初传来几次捷报之后,他便未接到过详细的战报,以为是两军交战,路途之上有所 延误,此时听祁溟月之言,他不得不紧张起来。 “百里在此。”城门之外,一大批人马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百里忘尘,他身后的人马随他进了城,加上这一批,城内的空地上几乎已没有了空处。 跃下了马来,百里忘尘身穿战甲行到了场中,一身被血染出的猩红与那血迹未干的战刀透着煞气,步履沉稳的走到了几人身前。 而祁溟月身边,却如幽魂显现,缓缓出现了一个白衣人。 ☆☆☆☆☆☆☆ 第一百六十八章篡改 祁溟月见无爻已恢复,再无先前被连朔所伤之时的那种感觉,知道定是百里设法为他祛除了毒性,眼中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果然将无爻交予百里,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无爻的现身并不引人注意,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是谁,但突然而至的百里忘尘却使得在场许多人神色各异,苍赫军中人人神情禁戒,安炀的一方见识百里忘尘,也都放下了心。 看着无爻,曳幽却心生不详之感,那曾是被他舍弃不用的失败品,知他早就跟随了祁溟月, 韶华舞流年2第14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此时,他却是随着百里一起出现,莫非百里…… “百里将军来的正好,快随本将一起将他们拿下!”曳幽还未发话,在他身后的将领见百里忘尘出现,欣喜不已,原本还担心这场仗将会是两败俱伤,但百里忘尘一来,局势立变,只看人数,安炀便处在上风,那个苍赫帝再怎么厉害,眼下这面对面的交战想必也无法再耍什么手段,只能看各自兵马战力了。 百里忘尘望着护在祁溟月身后的无爻,一抬手,“把他们围起来。”话音落下,那将领正要点头赞许,却骇然的发现,百里忘尘的人马包围的不是苍赫军,竟是他安炀的人马。 “你?百里忘尘!难道你想谋反?要投靠苍赫?!”那将领又是惊骇又是不信,场内本就气氛紧张,而今他这话一出口,更是忽然多了几分诡秘莫测,安炀士兵的心里都是惊疑不定,百里世家为皇族所倚重,素来都有忠君之名,怎会突然投靠了苍赫?! “并非投靠,而是各取所需。”百里忘尘这般回答,朝曳幽望去,“苍赫要的是安炀,而我,要的是你的命,师父……”最后出口的两字,一字一顿,缓慢而沉重,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恨意,而他在出口之时,祁溟月也发现,看来已经无恙的无爻身躯一震,眼中依旧空洞,气息却不稳起来。 “要我的命?看来那件事你已知道了,”眼见情势不利,兜帽黑袍之下的身影似乎有些怒意,话音颤动,“那你传来的战报都是假的了?你可是根本就未曾与苍赫交战?”若非百里世家在军中威信甚高,若非想利用百里忘尘为他控制军权,他也不会留他至今! “战报确是真的,只不过,对手并非苍赫军,苍赫境内,你派去监视我的人马已全被我杀了……”举起了手中的兵刃,百里忘尘缓缓的抹去了上面的血迹,望着手上的猩红,仿佛又看见了当年,在他眼前,那满地的尸首,还有充斥在耳中,似乎永不会停下的惨叫,“你在先皇的默许之下,不断选出军中士兵炼制蛊毒,甚至还将活人炼为人蛊供你驱使,我族中有人知晓了此事,反对你的做法,你竟命人将我百里家族满门全灭!今日,百里一族数百人的血债,必须偿还,用你的性命,还有整个安炀!” 因百里忘尘的出现,和他的一席话,安炀军中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百里家族世代为将,只要是身在军中,无人不知其忠君之命,只是听说二十多年前,因与江湖人士结仇,被宵小之辈施了暗算,几乎全族覆灭,只有才满三岁的幼儿逃过了一劫,为此先皇还难过了好些时日,如今听百里将军所言,竟是这个国师命人所为?!而先皇也根本是知道的?! 从两军交战到城内的对峙,国师现身到百里的反驳,百里家族覆灭的实情,安炀的士兵此时已不知局势竟会如何发展下去,他们这些人又该听命于谁,手里的兵刃无力的垂在了身侧,全都没了战意,此刻心里只有百里之言引起的寒意,国师炼制人蛊……不少人都想起了偶尔会见到的,行走在宫里的灰衣人。 “是老夫看轻了你,没想到你竟能查出这许多。”见安炀士兵士气低落,神色异常,曳幽却并不如何担心的模样,也并不否认,只是冷哼了一声,“不过,能帮着我培养那许多的弟子,还能对着将你视作亲人一般的朋友下手,只为了不让我怀疑,确实让人佩服,没想到,百里家族也有这么一个能忍的人物。” 曳幽的话让百里忘尘握紧了拳,几乎忍不住此刻便冲过去,无爻的事始终都是 他心里的一根刺,是他让无爻成了如今的模样,若不是他的自私,一心为了报仇,无爻也不会如失了魂魄的傀儡,更不会因药物的遗毒而盲了双眼……咬紧了牙,他瞪视着曳幽的眼中已是一片火红,正在他要冲杀过去之时,身侧却忽然多了一个人。 不言不动,只是站在他的身边,那淡淡的气息虚无的如同并不存于世上,却让百里忘尘在瞬间冷静了下来,无爻,无爻在担心他? 曳幽见此,兜帽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若是能控制了百里忘尘,或者将无爻…… “无,倘若当初让老夫知道你并非无用,也不会叫人把你弃了,而今你随在苍赫太子身侧,难道也是为了要报复老夫?” “我,不再是无。”无爻因他的话而颤抖起来,低垂着首,不知是何种神情,那气息却已乱的让祁溟月皱起了眉。 示意百里忘尘将无爻拉到一边,祁溟月踏前几步,对曳幽扬起了唇,眼中全是嘲讽之色,“不必再说了,你说这些,无非也只是想要拖延罢了,可是在等着何事?” 曳幽听他这么问,像是一愣,黑袍轻轻晃动了几下,摇头说道:“老夫确实在等,只可惜,殿下而今即使发现,也来不及阻止了……”似乎替祁溟月感到遗憾,曳幽叹息着发出了几声古怪的笑声。 “朕倒想知道,来不及阻止何事?”祁诩天站在祁溟月身旁,诡秘的笑意划过眼底,唇边勾起了一丝弧度,侧首对祁溟月问道,“溟儿可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祁溟月挑起了眉,“也许是那些吧,先前忘了提,却让国师大人就等了,不如我们来问一问。”语声中透着嘲弄似的笑意,他抬手轻击了两掌,身边霎时出现了一道青碧色的身影。 琰青一现身,便对两人说道:“陛下,殿下,事已办妥。”随着他落下的话音,场内忽然多了十几具尸体,青惨的脸色和一身灰衣,正是曳幽手下的弟子。 “国师等的可是这些?”指着地上的尸体,祁溟月语声含笑,面上却透着冷意,“擅用蛊毒之人,果真是何时都不会忘记自己所擅之事,你要他们对此投毒,难道是打算将所有人都毒杀不成?” 曳幽见到落在地上的尸体,脸色突变,显露在外的青白逐渐暗沉下来。他有意拖延,便是等着夜使按照他先前吩咐,对此处施毒,但祁诩天与祁溟月竟然……难道真是天意难违? “国师……”“国师竟然……”嗡嗡的话语声在军中到处可闻,凡属安炀之人,早先便听见了这国师将陛下的安危置于不顾,而后又得知百里家族灭门血案也与这国师有关,此时再见到那些死去的灰衣人,顿时一阵哗然,所有人望去曳幽,眼中都露出了愤然之色。 不光是寻常的士兵,便是连曳幽身后的那名将领也瞪大了眼,满面怒容,“国师!你这是何意?难道为了灭去苍赫的人马,你真要将我们也一起毒杀?我们皇族与你合作是为了天下,可不是……” “噗”的一声,不等他的话说完,胸前便冒出了五个血洞,曳幽慢慢的收回了手,指上滴滴暗红不断坠落,那猩红的颜色将那只颜色青白的手沾染的更为触目骇人,取出了一块帕子将手中的血迹抹去,一手抛在了脚边的尸体上,他的话音幽冷,“不要再对老夫叫嚣!你们皇族也只是我的踏脚石罢了,要得天下,死些个人又如何?!” 转身面对不远处站着的两人,曳幽显然已不能再保持平静,眼见布置好的一切一一遭到破坏,每件事都脱出了掌控,他注视着祁溟月,如幽冥间传来的话音,语带不甘,“天命,该死的天命!这么多年来的布置都被你所破坏,祁溟月,你果然便是那异星!早在十八年前,你便该死了的!” 异星!这一回却是轮到苍赫这一方所有的人都震惊的瞪大了眼。异星?!异星不是大皇子祁慕晟吗?为何这安炀的国师却会对着太子殿下,指其为异星? 祁诩天与祁溟月眼神一凝,都骤然现出了如冰的锐芒,异星之说掩盖了这么多年,今日却在所有人的面前被曳幽叫破。 “昙无与你是何关系?”祁诩天沉声问道。 “昙无?你是指我那无用的师兄吧,”提起昙无,曳幽的语声中全是阴沉的怒意,“他身处苍赫多年,却没给我办成任何事,说什么天命,说什么天意不可违,只是要他将命格之说稍加改动,他竟自绝了,无用至此,难成大事!” 曳幽急于杀他,莫非也是因那命格预言……祁溟月前行了几步,想起祁诩天当年被昙无预言之说,心头忽有所悟,“昙无所说的全是经你授意,那其中还有几分是真?”倘若昙无测算出的命格经过篡改,那么父皇的命格也…… “是真如何,是假又如何,世人皆信命格之说,可惜前苍赫帝太过无用,竟连自己的皇子都对付不了。” 提起这件事,曳幽仍觉懊恼,照昙无所言,那异星将降生于祁诩天的下一代,昙无说出那命格之言,祁诩天便该在宫外自生自灭,却没想到,他不止没死,竟还夺取了苍赫的皇位,而后,改去的异星之说,本应使祁溟月死于襁褓之中,他却偏偏受宠至此,甚至成了苍赫的太子……这其中难道真如昙无所说,难以改变?或者,若是他没有要昙无加上那诛尽血亲之言,祁诩天未被逐出皇宫,便不会有今日的苍赫帝,也就不会有今日的祁溟月…… 曳幽为当年之事而懊悔,祁诩天和祁溟月却从中听出了端倪,这么说来,那些命格之言,并非全部是真,却不知那异星之说为何会让曳幽如此在意? “你这么急着想杀了我,便是因为异星?”异星,岂非只是乱天弑母无后罢了,还是其中有哪一点昙无未曾说出。 “不错!异星,破坏了老夫计划的便是你!可以乱天之人,又岂会没有得天之命,老夫要得天下,你便非死不可!” 异星将得天下?!太子殿下便是那异星?原先听见异星之言的不安成了敬畏,苍赫军中所有人的眼都朝场中的祁溟月望去,在远处瞧不见的人心里也全是狂喜,怪不得太子殿下如此不凡,原来他竟是命中注定将得天下之人!太子可得天下,那便是说,苍赫终将一统天下! 与一众将士的欣喜崇敬不同,始终被缚跪于地上,一语未发的安辕听了此言,喃喃低语,“果然没错,他没有骗我,他并非异星,异星是祁溟月,杀了若蓝的是祁溟月,这个妖孽,异星,弑母的异星……” 突然冲出的人影往祁溟月身上扑去,失去理智的安辕不知如何挣脱了反绑于身后的绳索,怒睁着双眼,掌风凌厉,祁溟月离他并不太远,眼见毫无防备之间便要被他击中,祁诩天手中金芒闪现,惨嚎响起,安辕立时便倒在了地上,当胸的一剑,再也不动分毫,但就在同时之间,曳幽却倏然动了一动。 宽大的黑袍如鬼魅般划出一道虚影,刘易见状扑身拦截,祁诩天觉出不对,也回身欲击,不想曳幽的速度竟比他们分毫不慢,转瞬之间,祁溟月已落在了曳幽的手中。 琰青炎瑱在祁溟月的另一侧,根本不及施救,而无爻在百里忘尘身边,离几人都还有些距离,高手之间,岂能有分毫之差,曳幽的功力似乎并不在几人之下,一时间众人投鼠忌器,都不敢妄动分毫。 只是片刻,局势再度扭转。 祁诩天紧紧握着剑,满是戾气的眼眸酝起了风暴般的暗沉,“你要如何?” 方才洞穿过血肉的五指沾着血色,此时正轻轻搁在祁溟月的脖颈之上,黑袍之下,曳幽飘忽的轻语森森的透着鬼气,“老夫在考虑,是先杀了他好,还是离开此地,再杀了他。”只要祁溟月一死,失去了安炀又如何,他可去莲彤,洛绯嫣虽然有些头脑,却是一介女流,想必控制起来也率不如何困难,到时再夺天下也不迟。 眼见太子落在那个曳幽手中,苍赫军中发出了一阵惊呼,这会儿谁还在意安辕的生死,异星弑母之说又有谁放在心上,太子的安危让所有人的心提了起来,而不止是苍赫,安炀军中也有些马蚤乱,眼前发生之事桩桩件件都与安炀有关,也都与这国师有关,可惜陛下始终不言不动,状似魂游,那国师却如此诡异,心机歹毒,根本未曾在意过安炀与陛下的安危,甚至为了除去苍赫军,连他们这些本国之人都不打算放过,若不是苍赫帝和苍赫太子早先便有所防备,他们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时眼见曳幽将苍赫太子作为人质,连他们都紧张起来,私心里倒是希望苍赫之人能将曳幽除去,想着先前百里将军所言,所有人都不禁想到,如此的诡异可怕的国师,倘若活命,说不准哪一日会将他们也…… “你如此自信,可杀了我?”祁溟月被曳幽制住,面色仍旧平和如初,甚至连唇上的轻蔑浅笑都未淡下。那冷静悠然的模样,即便是安炀的士兵见了,都不禁有些佩服起来。 曳幽的手却丝毫未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至今功力仍未恢复,不然也不会利用连慕希带你出宫,更不会身在战局而不动手,而今我要杀你,是轻而易举之事。” “果真如此?”祁溟月一勾唇,手中,七彩虹忙乍现。 ☆☆☆☆☆☆☆ 第一百六十九章血偿 在所有人眼里,只见苍赫太子祁溟月身形不动,那不知由何处而来的光芒却发出了嘶嘶的争鸣之声,以目光难以捕捉的速度往曳幽的手上袭去。 曳幽的手本在祁溟月的脖颈间,骤然遭此突然的一击,想要扣紧祁溟月已是不及,电光火石只见,撤下了手,身形骤然后退,而在祁溟月的指尖,旎狐在阳光下扬起一阵爆裂的利芒,紧紧追击。 半空中,纵起的白色身影衣袂飞扬,那如丝如帛的利器如光带环绕,拂过额前的发丝之下,眼中仍旧静的毫无一丝波澜,唇边勾起的弧度分毫未减,几分冷然,几分凛冽,注视着手中的旎狐,逐渐漾起了沉沉的温柔之色,那温柔如水,却在深处透着似冰的寒意。 今日绝不能放曳幽走脱,如他这般的人,一旦逃离,定然后患无穷。看着旎狐往曳幽身上卷曲,祁溟月心头的警戒丝毫没有放下,从曳幽先前的速度已可看出他功力的深浅,他并非易于之人。 剑芒之下,旎狐似将空气撕裂,与曳幽袭来的掌风击出阵阵轰然的响动,而曳幽几次闪避相迎,也终于不得不迎上了那如影随行般的光带…… 未能抵挡袭来的剑风,几滴鲜血溅落,兜帽也随之落了下来,露出了曳幽青白如鬼,却让所有人为之诧异惊骇的面容。 脸侧被剑风划出寸长的血口,颈边白发散乱,发丝断落,但那面色阴沉,透着青惨之色的脸,却并非众人所想的苍老之态,而是一张年轻的脸,神色诡秘,眼中透着些许青芒,凹陷的脸庞与突出的颧骨,整张脸看来竟是如同死去多年之人,未曾腐烂,却僵硬的看不出半点活人的痕迹。 因眼前所言,众人一时都愣住了,曳幽站定了身,抹去了脸上的血迹,只见那寸许的伤口中似有活物蠕动,不一会儿,那伤口便不再有血渗出。 “原来你的功力已恢复了,又是老夫失算。”咬着牙,苍老的语声飘忽,含着森森的鬼气,却从状似年轻的曳幽口中吐出,显得莫名的诡异。之梦小说论坛 随着曳幽露出了他的面目,某种古怪而可怖的气氛便渐渐弥漫了开来。曳幽周围,所有安炀的士兵逐渐往后退去,眼中全充满了恐惧之色,而苍赫这一方,祁诩天与祁溟月几人,都越发谨慎。 “不错,我的功力早已恢复,只是未曾动手罢了,曳幽,你始终太过自信。”祁溟月仍旧挟着旎狐,没有因为曳幽的模样而太过惊讶,在他眼里,眼前之人无论是何种模样,都不会妨碍他除去他的决心。 早在先前时日,从影卫落夜口中得知父皇下落不明,他勉强提起运掌导致伤了内腑之时,他的内力便恢复了。内腑之伤激起了睘珠疗伤之力,也加快了解去体内毒性,那一掌是为父皇,没想到会有这般意外之效,但他却不会因此忘记了当时心中之痛。即使父皇而今无恙,他也绝不会放过导致这一切的曳幽。 祁溟月才说完,祁诩天便跃了过去将他拉到身旁。“溟儿不可大意,他恐怕还会对你不利。”异星之说让曳幽的野心难以实现,他如今一心想要除去溟儿,绝不会轻易离去,只要曳幽没死,溟儿便始终是有危险。 曳幽没有半点血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发出了几声枯涩的低笑,“祁诩天你说的不错,祁溟月非死不可,还有你,你们所有人……”低低的笑声逐渐高昂,带着疯狂欲诡秘,随着他的笑声,祁诩天和祁溟月心中都升起了警兆,曳幽而今只身一人,已无人可用,凭什么有如此自信,说出这样的话来? 曳幽说完了这句话,便从袍内取出了一物,咬到了口中,百里忘尘见此,大喊了一声:“不好,他要放蛊!” 话音刚落,骤然间,周围响起了一片嗡嗡的低鸣,只见数只细小的毒虫从曳幽的黑袍之下飞出,大小如蝇,起初数量并不多,而后却逐渐成了一大片,在他周围环绕飞舞。 众人见此都露出了惊骇之色,顿时一片马蚤乱,百里忘尘神色凝重,对周围几人说道:“他是以虫笛控制,一旦被蛊虫所噬,立时便死,但若是被蛊虫钻入了体内……”他说到这里,脸上的凝重之中又添了些许恐惧,而在他身边的无爻,双手竟颤抖了起来,咬牙一字一句的继续说道:“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两军将士骇然欲躲,可场中遍布是人,又有何处可躲,所有人都因眼前所见而惊呆了,曳幽对着惊慌失措的众人面露得色,蛊虫在他的控制之下,发出了古怪的异声,四散开来,往祁诩天几人飞去,听了百里忘尘所言,又见到迎面而来的蛊虫,祁诩天拉着祁溟月急退,击掌扫去。 掌风扫过,立时便有大片的蛊虫落下,但随之而来的数量更多,就在这混乱危急之时,却听曳幽那处发出了一声惊呼,“你……” 只见始终状如游魂一般的连慕希,不知何时站在了曳幽身前,双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颈间,如同梦境初醒,睁大了眼望着曳幽,厉声喝问:“你说过,不会害他,不会伤他,你竟是在骗我?” “他醒了。”祁溟月见连慕希的突然之举,对祁诩天说道“我对他下的药也是莲彤得来的,同天音念尘的效力差不多,可使人入梦,听命行事,只是他身上有曳幽所下的蛊虫,药力无法持久。”他正是如此让连慕希带他出宫,只不过没想到他醒来的时机这么巧,且因他身上有曳幽的蛊虫,许是因此,曳幽放出的蛊似乎对他无用。 曳幽本在兴奋得意之时,哪里会防备始终如同 不存在一般的连慕希,颈间被他死死按住,虫笛无法使用,那些蛊虫失了操控,四散开来,不再集中于祁诩天与祁溟月周遭,往人群里冲去,霎时间,惨叫之声四处响起,苍赫与安炀的军中都是一片混乱。 连慕希制住曳幽之后手中之力并未松下,眼中见到的全是心中的那抹月白将要被蛊虫吞噬的景象,似乎因梦境而思绪混乱,他注视着曳幽的眼神有些怪异,“是你说他很好,给了我那么多他的画像,也是你说他无人可比,将他每日行事给了我看,要我将他带到这里,便可有他陪伴,为何而今你却要害他?对他不利之人,即使是你,国师,也不可原谅!” 一切似乎还在梦里,那不知是梦境还是幼时的记忆,眼前看见,远远地,有人影走来…… 慕儿,慕儿,看,这是苍赫的二皇子祁溟月,他和你一般大,快要过生辰了,你要不要去看他? 他去了,他见到了,果然,第一眼就好喜欢,溟月他……好厉害…… 他不会对你有意的,慕儿啊,必须将他带到安炀,不然,他在苍赫,怎会知道还有你连慕希? 曳幽说过,溟月不会喜欢他,倘若不将他从苍赫带来,溟月永远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他照做了,为何结果却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曳幽要他带回溟月,竟是为了要杀他! 含着疑惑与愤然,连慕希一点点的加重了手中之力,曳幽青白的脸上泛起了黯红,青芒闪现的眼中全是怒意和不甘,连慕希,这个他从小培养出的工具,他没想到,关键之时会是他破坏了这一切! 祁诩天祁溟月几人在远处望着这一幕,周遭的蛊虫大多早已飞到别处,失去了控制,再不集中于他们身上,轻松便可应付,眼见曳幽就要在连慕希手中窒息,祁溟月却并无喜色,当初连朔之死让他印象深刻,曳幽怕是不会如此简单便被轻易制住。 果然,才这么想着,便见到曳幽黑袍下的手抬了起来,虽然有些勉强,但对连慕希而言,却是完全没有防备的一击。 胸腹之间被洞穿,鲜血不断涌出,连慕希手中之力一缓,曳幽顿时往后退去,缓着气才要说些什么,却不料,身后竟有利器早已等待,猛然间贯穿而出,只听见身后,他所熟悉的,那种毫无生气的话语声缓缓响起,“我不再是无,记住,我叫无爻。” 身前,百里忘尘手中之刃也骤然刺入了曳幽体内,含着恨意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分毫,当利刃一点点破开了血肉,看着那粘稠的,颜色古怪的血液渗出,百里忘尘难以言喻心中的感受,家族的血仇终于得报,这么多年以来的忍耐,就只是为了这一刻。 无爻和百里忘尘一起拔出了手中的兵器,退到了一边,曳幽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望着身前的两处血洞,“你们……”他们都是他一手教出,竟敢如此对他? “我们等这一日,早已等了多年。”与无爻并肩站着,百里忘尘不知道,他身边的人是用多大的毅力克制着他对曳幽的恐惧,那自小便养成的,如同天生一般的恐惧……含着心痛的眼神看着无爻,百里忘尘刚要开口,无爻已一闪身,又回到了祁溟月的身旁。 这便是他一手造成的无爻,百里忘尘露出了苦涩的笑,只会忠于主人的无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只能跟着过去。 “祁溟月……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天下……天下不会这么简单……落到你的手里……别忘了……还有莲彤……”捂着身上的血口,曳幽的目光随着百里忘尘与无爻,落到了祁溟月身上,眼中全是不甘之色。他要这天下,他要成为一统天下之人,而不是祁溟月! “父皇,莲彤如何了?”祁溟月对祁诩天这么问道,心里却是并未将莲彤如何看重,莲彤在他眼里,只代表着一人,洛绯嫣,那个在父皇心里留下了印象的洛绯嫣。 “莲彤?确实忘了它了,”起息日扯起了嘴角,挑眉对一旁问道:“刘易,莲彤的人马还在苍赫境内?” 刘易上前了几步,行到了祁诩天身边,神色平平的面上仍是一如往常,没有半点情绪,“回陛下,在臣离开苍赫之时,莲彤已由苍赫退兵。”他这么答了,眼神却望曳幽望去,那一闪而过,含着讥讽的笑意让曳幽又吐出了一口血来。 “看来,让你失望了。”祁诩天的话中透着些可惜,祁溟月此时却盯视着曳幽,曳幽身上的伤口足以致命,但如他所料,这样并未能将他置于死地,眼前,黑袍之人身上,那颜色古怪的血液正逐渐减缓涌出的速度,如连朔一般,曳幽并未立时死去。 对祁诩天示意了一下,祁溟月正要上前再补上一剑,却见先前被曳幽所伤的连慕希在旁发出了一声惊叫,在他胸腹的伤口,体内的蛊虫破体而出,往曳幽之处飞去,本就受了重伤,因体内的蛊虫而仍未死去的连慕希,此时倏然脸色一白,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接着,那些灰衣人的尸体之内,口鼻之间,也都一一爬出来模样古怪的毒虫,往曳幽之处爬去,而飞在人群中的蛊虫停止了对人个攻击,逐渐围拢到了一处,缓缓飞向了曳幽,像是嗅到了何种气味,越是接近,速度便越是快。 曳幽似乎也发现了异样,急忙想要从怀里取出什么,却已是来不及了,接下来,便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同连慕希和那些灰衣人体内的蛊虫一样,颜色各异的蛊虫发出了阵阵的嘶鸣声,像是兴奋以极,同时扑落在了曳幽的身上,并不落于他处,而是朝着那身上的血洞之内涌去,争相着往里钻动。 逐渐停止流血的伤处被蛊虫噬咬,惨叫声由曳幽口中发出,僵直着站在原处的身躯随着哀号倒在了地上,蛊虫仍在不断涌动,落满了一身,那尖利嘶哑的嚎叫声仿佛是由地狱的最深处传来,血口因蛊虫而胀大,不断起伏蠕动,而曳幽的口鼻之间,竟也缓缓爬出了数只模样骇人的蛊虫,与那些如蝇的飞蛊一起,噬咬着他的血肉…… ☆☆☆☆☆☆☆ 第一百七十章 天意 只是短短片刻,倒在地上的人形便被蛊虫遍布,那凄厉的惨嚎使得不少人脸色发白的捂住了双耳,只有噩梦之中才会出现的景象,慑去了所有人的心神。 所有的人,不论是苍赫还是安炀的,凡是见了眼前的景象,无人还能保持镇定冷静,甚至有些人已趴在了一边开始呕吐起来。 如此持续了一段时间,在曳幽身上涌动的蛊虫不知何时缓下了速度,有些掉落而下,再也不动,有些却继续着噬咬,曳幽的惨叫声逐渐轻缓,含着痛楚呻吟的话音嘶哑,颤抖着,仿佛厉鬼,“难道……这就是天命?果真是……天意难违……” 喊出了最后一句话语,血肉模糊难辨人形的黑影挣扎了几下,而后,便再无声息。 此时场内全是两国的将士,却没有丝毫的人声,静默的有些诡异,曳幽那颤抖着的,如鬼语般的话音落在了不少人耳中,看着那具早已不似人形的身躯,心中都涌起了寒意,而他死前最后的那句话,也都被众人记在了心里。 天意,天意早已注定,苍赫太子祁溟月将得天下…… 并未留意曳幽的话语在众人心中造成了何种影响,祁溟月倚在祁诩天身侧,看着曳幽被蛊虫反噬,定不会再有活命的可能,这才放下了心。 另一侧,倒在地上的红色身影微微动了动,满身的鲜血早将那身嫣红染成了暗红,莹亮的眼神不再,全是一片茫然的混乱,“溟月……”他的明月呢,他曾说过,在安炀,绝不会让他有半点危险,可如今…… 走到连慕希身旁,垂首看着他,祁溟月淡淡开口,“安炀王还有什么话想说?”照连慕希的伤势看来,他也无法再活多久了。 仰望着那双如同冷月的眼,连慕希抬了抬手,仿佛是想要去碰触那一抹白,却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玄色的身影拉到了身旁,眼中所见,是祁溟月望着那人,边摇头边露出了笑意,那种他曾见过,却从未得到过的,含情的笑意……苍赫帝祁诩天?!暗皇?! 惨白的面上显出了些许颓然与惊讶,死亡愈是临近,思绪反而愈发清明似的,他发出了几声轻笑,原来,溟月心中之人,并非身在苍赫,而是根本就代表着苍赫。 而他对溟月而言,始终也只是安炀王……终于放下了手,连慕希注视着那抹月白,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望着那道身影,渐渐合上了眼。 “倘若不是被曳幽所用,他不会死,安炀也不会有今日。”含着些感叹,祁溟月收回了目光,扫了眼周遭仍旧没有回过神来的安炀将士,扬声说道:“安炀王已死,尔等还要再战吗?” 安炀的将士放下了手中的兵刃,无人敢答话,今日所见所闻,早就让他们失去了战意,更何况还有曳幽所说的那句话,既然天下早就注定是苍赫太子祁溟月的,他们还战什么。 祁溟月见他们如此合作,倒是有些不满。父皇虽不是在此受的伤,但毕竟是与安炀交战之时受的伤,这笔债他还未讨回,只盼回转之时,能有些不开眼的,好叫他有动手的理由。 “告知安炀诸城,不降者,杀!反抗者,杀!”祁溟月的话音落在了人群之中,苍赫军齐声应诺,安炀军中却是人人忐忑,但相同的是面上的敬畏之色,天命所归,此时在他们眼里,苍赫太子之言已等同于苍赫帝。 祁诩天知道祁溟月心中所想,此时见他所行,眼中亦露出了笑意,一手揽在了他的肩头,对众人说道:“入城休整,三日后,回转苍赫。”说完,便同祁溟月一起往城内而去。 +++++++++++++++++++++++ +++++++++++++++++++++ 安炀宫内,虽不是秋日,失去了君王的皇宫却显得有些萧索,人也少了许多,宫内的侍卫早就被撤下,换上了苍赫的人,刘易如同身处苍赫一般,处理着各种事务,安炀都城一破,首先便是要安抚百姓,而军中,因城门下发生那些事,还有曳幽之言,倒是不用他太过费心。 苍赫的将士已休整了两日,粮草备齐,正在整军,准备回转苍赫。宫内,祁诩天和祁溟月也已休息了两日,仍是先前祁溟月曾住过的房内,两人一同躺在榻上,只不过那一回是匆忙的相聚,而今却是忙里偷闲的悠然。 “伤好的差不多了。”祁溟月满意的在祁诩天的背上轻吻了一下,替他合起了衣衫,“幸而不深,好的也快。”想起当初所见,最初看到父皇背上的箭伤,那种感觉似乎而今都刻在他的心里。 “是溟儿的药用的好。”祁诩天转过了身,任衣襟敞开着,搂住了身侧的祁溟月,眼中含笑,“明日便要回苍赫了,离宫这么久,可有觉得想念?” 指尖在祁诩天敞开的衣襟内划过着,祁溟月一挑眉,“父皇已在我身边,溟月还需想念何人?倘若想了别人,那人便该有麻烦了。”他的话引来祁诩天一阵笑声,祁溟月却沉思着,继续说道:“但是有一人,眼下在苍赫境内,父皇与我都不得不想,不得不顾。” 见他一脸正色,祁诩天顿时明白他指的是谁,本在坍州的祁慕晟。“他这些年暗中并无多大的动作,突然有此一举,也是忍耐了多年,我已命曜夜查了,其中也有曳幽的推波助澜。”祁慕晟虽然有心反叛,却无如此的胆量。 “父皇定是早知他有异心。”在他看来,祁慕晟虽然被贬坍州,但毕竟曾身为皇子,一时间落到那般的境地,自然会心有不甘,倘若真能如表面上那般安分守己,他身旁的男人绝不会动他,只可惜…… 祁诩天轻笑,扬起的唇勾着一丝冷然,“并无确凿之证,但这回安炀之战,他截断粮草,显露反意,却也省了往后的麻烦。”当年是为了异星一说,将祁慕晟贬至了安炀,而今,溟儿便是当年昙无所言的异星之事再也无法掩盖,也再也不必掩盖,祁慕晟自然便失去了作用,也不必再留着。 瞧见祁诩天眼中的神色,祁溟月了然,最终,祁慕晟也只是这男人眼里增加了游戏乐趣的一枚棋子而已,他根本就是期待着祁慕晟会有所行动。 在眼前留下了浅伤痕迹的胸前吻下,舌尖漫不经心划过那一点暗色,他的父皇,这个冷血寡情的男人,即使对自己的子嗣,也是不会有半点心软的,这些年来,这一点从未改变。 倚在祁诩天的怀里,祁溟月在那敞开的胸膛上吮吻着,边说道:“曳幽可是暗中与他有所联系,祁慕晟敢动手,定然是有所依仗的,兴许曳幽还有些人在祁慕晟手里。”此处的战局应该还没那么快传回,曳幽和连慕希已死之事也还未被天下人所知,祁慕晟在苍赫,说不准便是想要乘着苍赫应战安炀,夺取皇位…… 抬起了他的脸,祁诩天含笑的眼眸微阖,眸色深沉,“不论他手中是否有兵马,最后结果仍是一样,溟儿何必再提他,既然对着父皇,便该专心一些。” 俯首在他的胸前继续轻吻着,双唇缓缓移到了祁诩天的颈边,在他喉间轻咬着,祁溟月低声回道:“如此可是够专心了,父皇?”或轻或重的吻不曾停下,一直延伸而上,到了那双薄唇之上,舌尖描绘着它的形状,不必他将其挑开,便有一片湿热往他口中探来,祁溟月轻笑着张开了唇,覆上了祁诩天的。 双唇相贴,交缠着火热,祁诩天搁在他腰背间的手不住的轻抚,渐渐游移而下,祁溟月却按住了正往臀间而去的手,移开了唇,“我召了百里忘尘,晚些他便会过来。”倘若让父皇继续,百里忘尘便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叫他过来做什么?”祁诩天皱起了眉,唇边被安慰的轻吻了几下,只听祁溟月说道:“曳幽已死,百里忘尘身为安炀之将,总要有个去处。”何况他还牵挂着无爻。 想到当日曳幽之死,还有那些安炀将士眼中的恐惧,祁溟月知道,虽然曳幽有着国师的身份,但在众人眼里,恐怕同妖邪无异,那般的死状太过骇人,相较之下,连慕希的死反倒并不怎么引人注意了,“若是当初曳幽未曾利用连慕希,没在他幼时便刻意养成这般的性情,兴许他还不会这么轻易死去。”如果不是连慕希当日的举动,百里忘尘和无爻未必能顺利杀了曳幽。 说来也算是曳幽自食其果,当初他定然不会想到,让连慕希对他生出如此偏执的情意,非但未能好生利用,却在关键之时,害去了他自己的性命。 “溟儿可是在替连慕希感到可惜?”祁诩天拧起了眉,暗沉的眼看着眼前的唇,不等祁溟月回答,便又重重覆了上去,当日连慕希所为他全都看在眼里,他对溟儿的情意他也知道的清楚,甚至可以说,连慕希是为了溟儿而死。 这一点让他分外的不悦,不必连慕希如此,以溟儿自身之能,还有他在身侧,又岂会真的有危,即使有蛊虫,合他与溟儿二人之力,也断不会让曳幽得意多久,毁去虫笛也并非难事。 重重的深吻让两人都喘气起来,待被他放开,祁溟月轻喘着舔了舔唇,“对他而言,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曳幽的摆布,恐怕连他自己都辨不清对我的感情,究竟是假象还是真实,虽然他是为我而死,但溟月并未觉得可惜。” 他的父皇,这个向来霸道的男人在介意何事他岂会不知,在连慕希死前,他只是要走近几步,便被拉了回来,若不是被曳幽所伤,连慕希本就活不下去,想必最后是会死在父皇手中的。 “曳幽的死确是好事,他活着对溟儿而言便是威胁。”不想再提连慕希,祁诩天的手在身旁那引人的腰线之间游移,眼中含着些可惜,开始考虑,是否明日出发之时再见百里忘尘。 仿佛知道祁诩天所想,祁溟月也把手放到了他的腰间,凑近了身去,含住了他的耳廓,轻舔着往下移去,在唇边轻轻的吻下,“可惜他死的太快了些,还未能抵偿他所做的一切。” 听出他话中的冰冷,祁诩天知道他所指为何,耳边的气息拂过,是与那句话截然不同的热度,那轻柔的吻由耳边落到唇上,辗转着全是温柔之意,“若不是他,昙无便不会说出那般的命格,父皇也不会……”没有接着说下去,祁溟月只是不断在他唇上落下轻吻,若非是曳幽,昙无不会篡改了命格,使得父皇当初遭遇了那些,造成了今日的强者,也造成了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 但是,吸引了他的,偏偏正是如此的父皇,含着些轻嘲勾起了唇,祁溟月不知这笔帐究竟该怎么算才是。 祁诩天笑着把祁溟月抱紧在身边,“命格预言之说,若非有人相信便也只是空言,溟儿何必在意,父皇只知,即使没有那所谓的异星之说,也早晚会发现我的溟儿如此与众不同,最终也仍是如而今一样。” 拨开了他的发,抚着祁溟月的脖颈,那上面曾留下过曳幽的指印,这两日终于退了下去,在那白皙上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祁诩天抱着祁溟月的手渐渐收紧。 就在两人情动之时,百里忘尘的话音却忽然传来进来,“殿下召见何事?” 随着话音,脚步声已近在门前,不祙|乳|缴系牧饺擞兴从Γ挂烟ち私矗吹皆谖蚤缴舷嘤档牧饺耍倮锿鞠匀皇且汇叮床10尢蟮木戎挪蕉傧拢欣袼档溃骸安恢菹乱苍冢倮锔孀铮傩┰倮础!?br / “行了,既然已来了。”祁诩天面色微沉,并不掩饰他的不悦,但既已被百里忘尘撞见,两人便也不打算起身到外间再言,他说着坐了起来,让祁溟月倚在了身旁。 平日里在苍赫都是由刘总管通禀,有人求见也是不敢随意进入的,但百里忘尘却是安炀之人,并不知苍赫宫内的 免费txt小说下载 韶华舞流年2第15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赫宫内的规矩,加之他又与无爻有所牵扯,两人便也未太过避讳,只是坐起了身,略微理了衣衫。 百里忘尘似乎什么都没看见,又或者除了无爻他对其他事物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站在两人不远处,他对祁溟月问道:“不知殿下召见,是为了何事?” 靠在祁诩天身侧,祁溟月扬唇轻笑,“百里将军,即使我不召见,恐怕你也是早晚要求见的,为的,自然是无爻之事。”百里忘尘与无爻之间不知如何了,自那日之后,无爻便回到了他的身边。 “殿下说的没错。”百里忘尘并不否认,自曳幽死后,无爻之事便是他心中最为牵挂的,可惜的却是,自那以后,他再未见到无爻。 “无爻。”祁溟月唤了一声,不一会儿,房内便多出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仍是那如同不存在一般的气息飘渺,平静,却又虚无。 站在房内,无爻定定的不做声,如同平日一样,也好似对一旁的百里忘尘未有所觉,只是等待着祁溟月的吩咐。 当着无爻的面,祁诩天对百里忘尘说道:“你答应朕的事已办到,与溟儿的交易也算是完成,而今无爻在此,你可以将他带走。” 百里忘尘苦笑着摇头,眼神自无爻出现,便没有再离开过,始终含着隐隐的伤痛,“他岂会跟着我走。”无爻被教成了忠心侍主的性子,其中也有他之功,而今却让他痛悔不已。 “他若不跟你走,你可以跟着他。” 祁溟月话中所指让百里忘尘一怔,“原来殿下是要留用百里,难道这也属交易的一部分?”对祁溟月这句话,他倒是有些意动,无爻不会离开祁溟月,只要他也随着一起,便纵有接近无爻之时。 “随你如何看待,如今安炀已属苍赫,你是身为安炀大将,不是离开,便是留用,两者之间何者更合你心意,你该知晓。”祁溟月口中这么说着,觉出无爻并未有太大的反应,继续说道:“苍赫之内有些事尚待解决,我正打算要无爻过去查探,你若是不放心,可以一同前去,若是能顺便解决了便是最好不过。” “何事?”无爻听见祁溟月的话,突然开了口。 与祁诩天对视了一眼,祁溟月缓缓吐出了三个字:“祁慕晟。” 莲彤退兵,苍赫境内,唯有祁慕晟还未解决,还有些兵马,兴许还有曳幽手下的夜使,交予他人去办,始终是不大放心,唯有百里忘尘是最好的人选,自然,也少不了无爻。 无爻听了,只是问道:“死?活?” 祁诩天抚着祁溟月的发,暗沉的眼眸只看着身边之人,语声淡淡,“死活不论。”死了无妨,若是活的,到时取他性命也并不是麻烦之事。 “百里将军可愿去?”祁溟月早知答案为何,却还是这么问道。 “殿下不必问了,百里愿去。”百里忘尘看着一旁的无爻,能有机会同无爻相处,他自是不会放过,为他祛毒的那段日子,是他这么些年来,最觉安心的时日,能同无爻那般接近,弥补他过去的一切。 “那朕便命你先行回转苍赫,带兵平叛。”取出了一枚令牌,祁诩天往百里忘尘面前抛去。 百里忘尘看着眼前的父子二人,接过了令牌,缓缓跪下了身,“末将领命。” ☆☆☆☆☆☆☆ 第一百七十一章败寇 安炀境内,都城被破,安炀王连慕希被国师曳幽所杀,而曳幽非人非鬼,可怖之状也被描述的分外骇人,当日在场人数众多,苍赫和安炀两军的将士全是见证,曳幽死前所说,苍赫太子祁溟月将得天下,天命所归,天意难违,这些话在所有人的口耳之间逐渐流传了开来。 当初那关于异星的种种,曾经视为妖邪的说法,而今被全盘的推翻。异星?何为异星?那是降生于世,注定了要统一这天下之人,是苍赫太子祁溟月。而那个祁慕晟,虽然身为大皇子,被贬坍州却没有安分守己,敢在苍赫帝发兵安炀之时图谋叛乱,即使趁着苍赫无人,带兵攻占了几处城池又如何,最终仍是难逃天命,绝不会如他所愿就是。 苍赫军中人心振奋,士气高昂,对苍赫境内的小小叛乱无人担心,大家可都是见了,连安炀百里世家的百里忘尘都归顺了苍赫,拿着陛下赐的令牌,先行离去平乱,那带的可都是安炀的兵马,却也没见他有何怒色,而能让陛下许以此任,想必百里忘尘是真的甘心为苍赫所用。 与安炀之战已结,随着祁诩天与祁溟月一路回转,天命之言已快速的在安炀境内传开,安炀的将士早就尝过苍赫帝的手段,而今听说了都城内发生之事,君王又已死,便更是不敢有所反抗,随着苍赫军一路行进,多半都采取了归降之策,不过找死之人也并非没有,有些后知后觉,或是自诩忠君的,禁闭城门,俨然是拒不归降之意。 “陛下,前面城门之外有人列阵。”刘易接到手下的回报,策马到了祁诩天身旁,这句话虽然对着祁诩天所言,但他等的却是一旁的回答。 这一路之上,凡是遇到此类情况的,不论陛下有何打算,最先反应的多半是殿下,而那解决之法,其实不必他多问,答案都是相同。 “列阵?”祁溟月骑在马上,垂眸抚着身下战马的鬓毛,唇边略微扬起了一丝笑意弧度,“只管照前行事便是了。”对路上所遇的反抗,他并不厌烦,事实上,他甚至是非常乐见。 “溟儿倒是不曾手软。”祁诩天笑语,瞧见他眼眸中的冷意,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溟儿为何会如此,他自然知道的清楚,为的,仍是人受伤之事。之梦小说论坛 “我正嫌战事太过顺利,无人来偿还父皇所受的伤,既然眼前有人如此配合,想告知天下他是如何的忠君爱国,便顺了他的意,岂不是各得所需,再好不过。”即使伤处已愈合,对父皇而言,那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但此事对他而言,仍未过去。 骑在棕红战马之上的白色身影这么说着,那抹浅笑仍是和煦淡然,随着前行之势,月白的衣袂轻扬起一片优雅的从容,但那眼眸中的冰冷却并未退下,祁诩天知晓,因他受伤,溟儿的不快至今未退,虽然未曾表示,但倘若不是太子的身份,他定会亲自杀去大战一场。 刘易在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看着祁诩天脸上分外明显的笑意,还有祁溟月含笑却冰冷的眼眸,心中已知不必再问,但仍是开口说道:“这次人数不少,殿下是打算照先前……” “一样……”祁溟月接口,“不愿降,便该知道会有何种结局等着他们,遂了他们的意。”有人求死,他自是不会介意成全。 刘易接令而去,不一会儿,前方便传来了砍杀之声,只是时间却并不长,还没等后头的部队往前行进多少,城门前的战斗便已结束。这个小城镇内,若是守城是有心成仁,如今便真算是成全了他,而那些随着他的人,也只能怪自己跟错了上官。一路而来,这已是第三座被杀尽了守城士兵的城镇了,不论是为首的,还是从属之人,真如殿下当初所言,不降便杀,没有半分犹豫。 如此雷霆的手段,看来殿下真是有意拿安炀的人来出气。难得看殿下会显露这般的情绪,不相干的人或许无法觉出,他相随这父子二人许久,却是知道的,这回怕是溟月殿下在为陛下觉着心疼了,为了那个他人眼中寡情残忍的男人身上,那不算严重的几处伤。 城门缓缓打开,看着满地的尸体,刘易摇了摇头,不知是该同情那些不愿受降的安炀士兵,还是该叹息他们的愚蠢。 祁诩天和祁溟月继续在马上前行,城门之下死去的士兵已有人负责掩埋,刘易接过手下递来的战报呈了上去,“陛下,苍赫有信传来。” 祁诩天接过,扫了一眼手中的纸笺,将它递给了祁溟月,“百里忘尘的速度倒是不慢。”祁溟月看着纸上所述,点了点头,“百里为将,祁慕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百里忘尘已赶回了苍赫,与祁慕晟交上了手,结果为何,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还有无爻在,祁慕晟即使想要退兵逃走,也已是来不及了。 ++++++++++++++++++++ ++++++++++++++++++ “你才是异星。” 苍赫的牢房之内,祁慕晟披发散乱,手脚被铐着坐于地上,看到远远行来的两人,对着那道白影,这般开了口。 多年未见,他的模样与当年并无多大变化,面上却已不再存着明显的怯懦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阴沉,眼中幽光闪动,有几分畏缩,几分小心翼翼,在那阴影中如两枚暗火,再不见当年身为皇子之时还可寻到几分的皇族贵气。 祁溟月看着他,缓缓颔首,“是又如何?”祁慕晟未被无爻所杀,不知是无爻没有动手,还是百里忘尘阻止了无爻动手,特意留到了他与父皇两人回到苍赫。 在他身旁,祁诩天淡淡扫了一眼牢房内的祁慕晟,那一扫而过的目光,同落在墙上之时的眼神没有丝毫的区别。 火把的照耀之下,祁慕晟注视着并肩立在牢门之前的两人,他们,一个是他的父皇,一个是他的皇弟,他本该在他们身边,而不是如眼下这般,身处牢门之内。眼前所见,仿佛又回到了幼时,不论他如何企盼,父皇总是将他当作不存在一般,他的身边,永远都是他的皇弟祁溟月,明明他才是长皇子,父皇却未对他有过丝毫的关心,就连如今,他做出了谋反之事,他的父皇脸上,也没有半点的怒意与痛心。 “只是觉得有些可笑,没想到我苦苦想要摆脱的异星之名,竟然会一朝翻覆。”祁慕晟定定注视着眼前的两人,眼中仍旧含着妒意,祁溟月,那个与他同日,只迟了片刻出生的皇弟,当年同负着异星之名,最后却成了太子,甚至还将成为一统天下的帝王,而他呢…… “当年人人忌讳的异星,竟然是命定要得天下之人,岂不是很可笑?这么多年来,我背负着异星的恶名,在坍州,乃至是整个天下,被人当作妖邪,你却身在皇宫内被天下人传颂,苍赫太子时如何的不凡,得到的宠信又是如何的无人能及,你可知我想的是什么?好不容易待我有了机会让你也尝尝我受过的滋味,将那异星之名归还给你,忽然之间,异星……竟成了天命所归,终将得取天下之人……”轻笑起来,祁慕晟不断摇着头,手脚之上的拷锁碰撞到一起,在阴暗的囚室中发出了冰冷的声响。 “我知道你对我心怀妒恨,也恨父皇,截断粮草便是为了让我们后会当年将你贬去坍州?”祁溟月看着祁慕晟,语声淡淡,眼眸中没有丝毫的起伏。 祁慕晟制住了笑,目光往那身玄色的皇袍之上落去,他截断粮草,本就是冒险之举,他的父皇是如何的人,他已清楚的很,也怕的很,想要让他失利,必须同他人合作,可惜却仍是未能成功。 “身为皇子,想要皇位有什么错?成王败寇,既然事已至此,而今再说什么也是无用。”祁慕晟低声说着,垂下了眼,自小便对那难得一见的父皇含着敬畏,随着时日的过去,那敬畏逐渐成了恐惧,而后眼见着皇弟得到了一切最好的,而他身为长皇子,却没得到半分的关注,那恐惧便成了隐晦的恨,使得他在那时候听从了母妃之言,结局却是他被贬坍州。时至今日,面随着促使他这么做的父皇与皇弟,他还能说什么?倘若不是他们,他也不会有反叛之举。 “想要皇位并没有错,错就错在,你还是看轻了父皇,也错在,你不该身为他的皇子,他可不是会对自己的骨肉有所牵挂之人。”祁溟月瞧了一眼身旁之人,以这个男人的性情,即使是亲生子嗣也不会让他另眼看待,于他而言,世上之人只有强弱之分,有趣与无趣之别,而祁慕晟,不幸便是属于后者。 “你竟……”祁慕晟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个最受宠的皇弟,当着父皇的面便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而在他身侧,身着玄色之人竟没有露出一丝的不悦,竟还面带着笑意,有着几分欣然得色,像是完全不以为意。 许是幼时的记忆被深深的印刻,祁慕晟始终还是对他口称父皇的男人有所畏惧,面对着他即使再没有幼时那般的惶恐,却仍很是忌惮,眼前,见他分明听见了祁溟月那可成为忤逆的话,却一点都没有反应。 自古帝王即使再宠信皇子,也不会对忤逆之言听而不闻,甚至还露出笑意的,更不言是如他们父皇这般的君王…… 在祁慕晟讶然的注视下,那抹玄影终于皱了皱眉,却是说道:“溟儿还要在此待多久,何必与他浪费时间,才回来,还是随父皇去休息吧。” 一手揽在了祁溟月肩头,在祁慕晟的眼中,只见他这么说着,凑过了身去,挨着那抹月白色的身影不知说了什么,那动作那神情,绝不是帝王之家可见,也绝非是父皇之间该有的亲昵。 “你们……难道你们……”因眼前所见而骇然,祁慕晟一时间似乎还未回过神来,又或是不敢相信心中所想,面上的阴沉之色已骤然成了一片呆愣的诧异与不敢置信。 “我们如何?”祁诩天早就有些不耐,此时见了祁慕晟那惊骇的模样,含着邪肆的笑意挑起了眉,揽在祁溟月肩头的手索性滑到了腰间,轻笑了一声,“便让你死的瞑目一些。” “父皇可是不想溟月再放过他?”祁溟月看他似乎是有意让祁慕晟知晓了两人的关系,扬唇轻瞥了一眼牢内之人,靠到了祁诩天的怀里,语声透着冷意,“他这回做出的事,本就是死罪,我没有打算将他放过,即使他是父皇的子嗣,也是一样。”正是因为祁慕晟是父皇的子嗣,那截粮反叛之事便更是不容宽恕,即使父皇当年将祁慕晟贬去了坍州,但到底是没有杀了他,只要他不生异心,此生便算安稳,而他所为,与曳幽勾结,却分明是想置父皇于死地。 “你们要杀我?”祁慕晟先前的镇定似乎被眼前所见的一幕击溃,也似是因两人的对话而心生惧意,慌忙的起了身,站在了牢门之前,抓紧了那栅栏朝着两人急喊起来,“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我也已经什么都没了,不会再惹事端,你们不能杀我,我是你的皇子啊父皇……”有机会杀了他,却只是擒住了他将他囚于地宫,以为是要将他囚禁在此,难道竟不是?不是留我一命,只是为了让他死的瞑目? 最初以为得以活命而显出的泰然,在顷刻间全数化作了恐惧,他还不想死,奋力叫喊着,祁慕晟脸上再度透出了怯懦与畏缩,见叫喊无用,又开始哀求起来,“我不该听信了他人之言,妄图苍赫,父皇与皇弟之间如何也与我无干,求父皇饶命!” 这时候他哪里还顾得了面前那两人是何关系,对死亡的恐惧好似将他的记忆又拉回了从前,听见自己的结局只有一死,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母妃因他的几句话,被打入狱中之时那不可置信又含着惊怒怨怼的双眼,母妃要他讨好父皇,母妃要他不可屈于人下,他努力做了,却始终是无用,父皇根本没有将任何一个皇子放在眼里,他对祁溟月那根本就不是父子之情! ☆☆☆☆☆☆☆ 第一百七十二章莲彤 “仍是没有长进。”祁诩天轻哼了一声,环在祁溟月腰间的手没有放下,看着牢内的祁慕晟,眼中透着轻蔑和不屑的冷嘲,“不想死便不该做出寻死之事,即使你是朕的皇子,对朕而言,同他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你也知成王败寇,难道还奢望朕绕过了你?” “父……父皇……”颤抖着,祁慕晟脸色发白,脑中一片混乱,极力思索着还有什么能救得自己的性命,远离晔耀皇城,身处坍州,让他一时忘记了他的父皇的手段,再看他与皇弟不顾伦常如此亲昵,便该知道,血缘对他而言,根本不具任何意义。 “当初敢动手,便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而今……可不比当年。”祁溟月又朝着牢内瞧了一眼,当年饶他不死,这回却不会将他再放过,祁慕晟看似胆小怯懦,却是能忍之人,即使对父皇心怀畏惧,却仍是能在曳幽的挑唆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来,让他瞧着便觉不快。 更何况,在安炀听闻父皇出事之时,他便已决定了,不会放过祁慕晟。不带分好感情的目光掠了过去,祁溟月转身,“回去休息吧,才归苍赫,在此确是有些浪费时间。” 两人一同往门外行去,身后,铁锁的声响在廊道内不住碰撞着,一片回响之中,祁慕晟的喊叫声再度传来,“我不想死……我可将功折罪,我还有一事未说!莲彤……是关于莲彤!” 脚步一起停了下来,祁溟月回首,“莲彤?为何你会知晓莲彤之事?又何以认为,说出这件事可保你不死?”莲彤虽曾归降安炀,但在苍赫与安炀的交战之中,却并未妄动,甚至连在苍赫境内的兵马都撤了回去,莲彤之举,从开始降于安炀,到而后的再度倒戈,处处都透着古怪。 “事关曳幽,他虽已死,但莲彤可是曾归降过安炀的……”祁慕晟似乎觉得有些希望,抓紧栅栏缓过了气,带着些谨慎和试探,对两人问道:“我将所知全数说出,是否可绕我不死?”母妃的死状似乎还在他的面前,被人毒杀,那眼中含着的怨毒之色却像是对着他而来,就连梦中都会时常见到。他不想死,不想同他的母妃一样…… “你若是不想说,也可留着。”祁诩天并不在意他想说些什么,安炀已灭,莲彤根本不足为虑,揽着怀里的祁溟月,他继续往前行去。 眼看着他们即将踏出门,祁慕晟顿时慌张起来,连忙喊道:“自莲彤归降,曳幽便派去了人手监视,先前还曾与我有过联系,那真是曳幽的人,莲彤与曳幽也有所牵扯,我所说的绝无虚言!” “多谢告知。”祁溟月缓缓颔首,“你能在死前说出此事,也算是有功了,虽然,对我和父皇而言,并无大用。”莲彤早先便归降了安炀,安炀被灭之后,莲彤女皇洛绯嫣却迟迟没有任何表示,但不论她是怎么想的,眼前的局势已非她所能控制,天下一统之日,已不远了,或许他该盼着洛绯嫣能有所行动才是。 身前的门被打开,祁诩天朝着门外的刘易说了一句,“就留他到那时吧。”说完,便和祁溟月一同踏出了门去。 牢房之内,火把上火焰随着风窜动了几下,发出了几声噼啪的声响,光影摇曳,随着两人的离去,又在明暗不定中重归沉寂,祁慕晟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带着绝望瘫倒在了地上,留他到那时?指的是何时?难道他还是难逃一死? “刘总管!刘总管!先别走,告诉我,父皇那是何意?”急急喊住了走廊的另一头,正要合上门的刘易,祁慕晟由栅栏内伸出了手去,好似这样便能阻住刘易离开的步子一般。 “陛下的意思是,可将你的性命留到太子殿下登基之前。”陛下已命他筹备了,应在几月之后,刘易转身看着远去的父子二人,想到溟月殿下将登上帝位,到时不知又是何种的景象。 刘易离去,大门在他身后重重的合了起来,在静默的有些可怕的地牢内激荡出了轰然的回响。 祁慕晟瘫倒在地,抓着栅栏的手已垂落在身侧,自听了刘易的话,神情便是一片绝望的木然。 祁溟月将登帝位,而他,却是难逃一死。 ++++++++++++++++++++++++ +++++++++++++++++++++ 炫天殿内,祁溟月问起了先前祁诩天所说的那句话,在得到了回答之后,紧紧蹙起了眉,“父皇要退位?” “眼下正是合适的时机,溟儿的命格之言将会传遍天下,朝中因此战乱也待休整,撤换一批大臣之后,你继位便再适合不过了。”祁诩天似乎早有打算,这么回答了,吩咐了准备沐浴,便往祁溟月身边走去,开始替他解衣。 两人才回苍赫,朝中事务一片混乱也早在预料之中,三国之战先是由安炀与莲彤而启,延至苍赫,到他被掳,苍赫发兵安炀,而今归来,一切还未归正轨,父皇又在这时候动了退位的心思,要他继位?! 祁溟月直到浸入了浴池之中,蹙起的眉仍未松开,“要我在几月之后登基实在太过突然,而且以父皇的年纪,不觉眼下退位太早了些吗?”他没想过,这么早便要继承皇位。 “溟儿这话是说父皇还年轻了?”祁诩天唇边的笑意分外的明显,在他背上轻抚的手顺势环到了他的身前,将他抱在怀里一同靠在了浴池边上。 祁溟月放开了蹙着的眉,扬起了几分挪揄,“今日才知,原来父皇也会介意自己的年岁,不过父皇可放心,你看来还年轻的很。”侧首朝后看去,祁溟月顺着环在身前的手臂,一手触到了祁诩天的胸前,掌下的肌肉结实,充满着力量与弹性,同他幼时所见没有任何的变化,仍是那般的诱人。 “看来父皇不必担心会被溟儿嫌弃了。”说着玩笑之语,祁诩天俯首在祁溟月的肩头亲吻了一下。他自然从未在意过两人之间年岁的差距,但眼看着溟儿日日成长,愈加的耀眼出色,再加上那天命之言过些时日定然会传遍天下,在他看来,在这时候让溟儿继位,对他才是最好。 “名誉怎会有嫌弃父皇的一日。”拿起一边的布巾在祁诩天胸前擦抹,看着那诱人的肌理线条,在水中随着呼吸起伏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伸出了舌在那暗色之上舔舐而过,祁溟月垂首,淡淡的语声落在了祁诩天的耳中,“若是父皇在替我考虑,溟月想说,父皇本该知道,我从来没在意过天下,那什么天命之言,也从未放在心里,当初成为太子,本就是为了能陪伴在你身边,我对治理天下没有兴趣。” 即使传出天命所归,说他将是得取天下之人,但在他 眼里,倘若没有身边之人,这天下即便送到他眼前,也不会引起他半点兴趣,那般麻烦之事,从来都是他避之不及,若非是为了父皇,他根本连这太子之位都不想要。 落在胸前的吻很是轻柔,祁诩天靠在浴池边,微微阖起了眼,溟儿的话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当他还是个幼童,便在自己怀里说过相似的话,这么多年过去,溟儿的心意从未改变,仍是厌烦麻烦琐事,完全没将这个天下放在眼里。 “溟儿不想要这天下?与这皇宫相比,你是否更喜欢江湖?”抬起了伏在他胸前的脸,祁诩天问的随意,眼神却带着几分认真,倘若是身在江湖,他与溟儿便可少去很多顾忌。 祁溟月见他神色,双臂环在了他的腰间,勾起了唇,“父皇难道还想抛下这宫里的一切,与我逍遥江湖?”苍赫帝与苍赫太子突然消失,倘若真有这么一日,这天下岂不是又要大乱,发出几声轻笑,祁溟月摇头,“有人之处便是江湖,江湖与皇宫也并无多大区别,何必多此一举,眼前事天下耀送到我手中,我不能不要,只不过,得天下的是苍赫,并非溟月。” “还有父皇可别忘了,莲彤至今还未有所表示,天下还算不得尽在掌握。”顿了顿,祁溟月像是想起了什么,抱住了身前之人,在他的胸前重重吮吻了一下,“洛绯嫣先是降于安炀,而后又倒戈于苍赫,有曳幽的人在莲彤,她却仍是相帮了父皇,不论她先前如何,后来的举动看来,倒像是对父皇仍未能够忘情呐。” 听出他话中的轻嘲,祁诩天垂首看着胸前分外明显的深红吻印,沉沉低笑,“溟儿若是吃味,父皇便先告诉了你,洛绯嫣即便真是未能忘情,也未必便是溟儿心中所想之情,在她眼里,该是莲彤更为重要。” “最好是如此。”与他对视着,祁溟月收紧了环在他肩头的手,缓缓开口,“曳幽已死,莲彤若是还有何种异动,父皇有何打算?”洛绯嫣会被曳幽遣去之人所控制,似乎太过无用了些,实在不像他听闻所知的洛绯嫣,其中不知是否有所古怪。 “溟儿是想知道,若是她作出何种不智之举,我是否会对她下手留情?”祁诩天勾了勾唇,“没有放过祁慕晟,又岂会放过洛绯嫣,溟儿切莫以为她是如何特别之人。”连亲生的子嗣都未另眼相看,洛绯嫣只是与他有段旧情,又算得了什么,在这世上,只有溟儿一人才是特别。 覆上了他的唇,祁诩天深深的吻住了怀里的祁溟月,环在他腰间的手将他更紧的按到了胸前,隔着水温,两人肌肤相触,蒸腾的水汽之中,祁溟月回应着在口中探索的舌,呼吸间全是一片湿热,才移开了唇,便听见祁诩天带着几分冷然,也有着几分肆意的轻笑着说道:“溟儿知道,这世上除了你,在父皇眼里,无人不可杀。” “安辕,祁慕晟,他们二人即使父皇不杀,我也不会放过,他们也都算溟月的至亲。”祁溟月这么说着,与祁诩天对视,相似的薄唇上勾起了浅浅的弧度,看来他与父皇二人,果真都是自私冷血至极了。 洗浴完毕,祁溟月从水中站起,抬腿跨出了浴池,浸湿的黑发在白皙的背上披散下一片如同夜色的暗影,看着他站在池边擦拭着身上的水汽,祁诩天倚在水中,狭长的眼眸中含着欣赏与几许暗沉的火热,他的溟儿…… “还不起吗?”祁溟月披起了一旁替换的衣衫,未曾掩好,便这么立在池边,瞧着水池里的男人,眼神在他身上又巡了几回,微微敛下了眼,语声轻缓,“父皇的伤已好了……”言下之意不必他说明,祁诩天也听出了其中所含的期待与暗示之意。 沉沉的低笑在满是水雾的空气里回响,祁诩天靠在池边,望着身前不远处的祁溟月,抬手往他衣摆之内探去,“倘若溟儿想要,不如就在此?” 赤裸着慵懒的靠在池边的男人,扬起的薄唇透着几分魅惑,含着些邪气的笑意蕴在眼底,状似邀请的伏在了他的面前,而在他衣摆之下的手却仍是如同往日,在他敏感之处挑弄,祁溟月一挑眉,父皇这究竟是心甘情愿被他拥抱,还是打算在此之前先要尝一尝他的滋味? 不等他问,在他腿间挑弄的手已突然施力,将他又拖入了池水中,“溟儿迟迟不动,父皇可要先动了。” 才换上衣袍顷刻间便又湿透了满身,祁溟月瞧着祁诩天脸上的笑意,估算着这一回怕是又不能如愿了,倘若又是父皇先……正这么想着,外间莹然的话音传来,“陛下,殿下,刘总管说有事要禀,不知陛下与殿下何时沐浴完毕?” “何事?”祁诩天解着祁溟月本就挂在身上的衣袍,看着水色之下半透明的白色内衫,眸色幽暗,漫不经心的对外头沉声问道。 “让他在外间说吧。”祁溟月将被解下的湿衣随手朝外抛去。而今宫里事情不少,刘总管确是辛苦了,眼下已快到了用晚膳之时,能让他此刻前来,恐怕不是寻常之事。 不一会儿,便听刘易在外说道:“臣得报,莲彤女皇洛绯嫣正带着不少人往苍赫而来,其中还有莲彤长老院中人,但,并无多少兵马。” 听见了这番话,正拥吻的两人分开了唇,对视着露出了几分兴味之色,才说起洛绯嫣她便来了。只是不知,她前来究竟是怀着何种目的,还有曳幽遣去之人,又是否就在那些人之中。 而这些,都要待她到了苍赫才可知晓了。让刘易退下,池水中的两人显然都没让此事影响了心情,祁溟月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与他相拥的祁诩天,对着外头缓缓说道:“再去替我取一套衣来,还有晚膳……可以迟一些。” 莹然素来都很是乖觉,此时听了这话,心思一转,便立时红着脸要下去准备,却听里头陛下的语声说道:“不必。” 两处火热低到了一起,祁诩天按紧了掌下的臀,在祁溟月耳边舔吻着,“还要衣衫做什么,父皇可很久都未抱着你回房了……”话音落下,他便吻住了祁溟月张口欲言的唇。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将至 自那日祁溟月拒绝了登基之事,刘易奉命筹备的事宜便也缓了下来,他知道陛下向来说一不二,所做的决定也少有更改之时,若有,便是雨殿下有关,这一回自然又是如此。 刘易虽停下了筹备的事宜,可宫里但凡有些动静又如何能避过他人的眼,有人已隐隐的猜到了几分,随即便想到了而今传遍天下的传言。 随着祁诩天与祁溟月由安炀归来,宫里便未曾有过安静之时,陛下如何调兵遣将,运筹帷幄,太子殿下又是如何将计就计与陛下里应外合,最终得取了安炀,安炀王连慕希与国师曳幽死于城门之下,安炀将士却只能看着,无人敢上前,这其中的细节场景,即使没有身在当场,而今也是人人都可细细描绘的如同亲历,对于其中曳幽所言,牵扯上当年的苍赫国师昙无的那一些话,自然更是不会有所遗漏。 当年的异星之说虽然是宫里的禁忌,却并未从众人的记忆中消去,一度被视为妖邪,将会为祸苍赫的异星,居然是命中可得天下之人,不是大皇子,而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当年的国师昙无与安炀有所牵扯,已让人很是惊讶,而这被篡改了的命格之说的真相,却更是让所有人又是欣喜又是意外。 一时间世人似乎都忘了拿异星命格之中所言其他,唯一深印在脑中的,就是那可得天下之言,安炀因掳走了苍赫太子而招致了灭亡,岂非正是应了那命格所言,因苍赫太子祁溟月,苍赫被扯入了安炀与莲彤之争,引起三国纷争,天下之乱,也是因苍赫太子祁溟月,挑起战端的安炀被灭,战火消弭,天下重归平静。 事实已摆在面前,不由得人不信,苍赫太子,果真便是命中可得天下之人。 天下百姓不知更多,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人人都见了的,便是连安炀的百姓,也早就知道了这么回事,故而君王死后,苍赫接管安炀的安排与政令修改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马蚤乱,本来对百姓而言,何人当政便不是太过重要之事,只要他们的生活一切如旧,能够安稳便已是知足了。 在苍赫收了安炀之后,三国鼎立之势自然已不存在,莲彤因与安炀之战而国力耗损,显然也不可能再相争些什么,在三国之间的一众小国,早早便对苍赫依附称臣,余下的,便只有莲彤了。 莲彤女皇洛绯嫣究竟是如何打算的,苍赫朝中的大臣有着各种的猜测,但各人心中也早就认定了,凭苍赫如今的国力,莲彤即便想要掀起风浪,都不是易事。 听闻莲彤女皇带着从属往苍赫而来,随身甚至没有多少兵马,众人都带着几分猜测,等待着她的现身。而在同时,沁羽这身为莲彤长老的来使,又重新成了宫内众人关注的焦点。 沁羽与公主凝露的婚事,因战乱而一直拖延至今,而今陛下与太子殿下都已安然归来,莲彤女皇又将至,有大臣认为这正是成婚最好的时机,可在苍赫将此事给办了,却也有人觉得,今时不同往日,苍赫俨然已是天下主宰,与莲彤联姻之事不必急于一时,自然更不必太过重视了。 两人归来,早朝自然也随之恢复了,这一日的早朝,群臣又为了如何对待莲彤而争论不休,还有人对安炀的安排,官职的空缺,不少事都有待解决,众人各执己见,高高的皇座之上,祁诩天与祁溟月对着底下臣子的口舌之争,许久都未表示意见,底下众人见陛下与太子没有表示,原先的争执便更是愈演愈烈。 端着茶盏,似笑非笑的瞧着下面的热闹,祁诩天把手中的杯盏递给了身旁之人,祁溟月正依靠在他身旁,不着痕迹的微微阖起了眼,觉得有些无趣,一手接过了,抿着一口清茶,轻笑着低语道:“父皇不觉他们比我更需要吗?”朝底下争的面红耳赤的群臣瞧了一眼,祁溟月示意。 “溟儿若是烦了,便让他们住口吧。”祁诩天懒懒的往后靠去,今日溟儿起得早,似乎是另有他事,将时间耗于朝堂上确是浪费了些。 “何必如此麻烦。”祁溟月说着站起了身来,群臣正在为莲彤和安炀之事而争执不下,打算要对座上的君王谏言,这当口却见太子殿下突然起身往殿后而去,一时间都有些呆愣,全都停了口,看着太子殿下径自离去的背影,不敢再言。 而今早已传遍,太子殿下便是命定的可得天下之人,只是太子的身份,已是让人不敢得罪,到了眼下,那就更是不敢有半点的不敬,对他的一举一动也分外注意起来,见他突然离去,都担心是否是先前与同僚争执之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眼看着他就这么离去,大臣们果然都因此而住了口,祁诩天大笑而起,对底下神情疑惑担忧的群臣一摆手,“既然各位爱卿还未考虑好要说些什么,便都写在折子里呈上吧,退朝。” 跟上了祁溟月离去的身影,祁诩天随行在旁,含笑问道,“昨夜睡得迟,溟儿却起的早,今日可是打算做些什么?” “洛绯嫣一紧晔耀,说不准何时便会到来,在此之前,我打算去见下沁羽。”祁溟月口中答了,往身旁瞧了一眼,要说睡的迟,也不知是因为谁。 祁诩天见他扫来的眼神,薄唇微扬,眼中的笑意中又添了几分邪气,“一会儿早些用了午膳后,溟儿不如歇息片刻再召见他。” 听他这话,祁溟月顿了顿脚下的步子,“而今我倒是后悔了,这几日不该太体贴了父皇。”一路往炫天殿内行去,他虽是这么说,面上却是含着笑,父皇对他而言确实有着莫大的吸引和诱惑,但他却并不急于一时,美食自当要好好品尝才是,来日方长…… 有哪几处最能引得身旁之人的快感,而今他都一一记在心里,微敛的眼眸中划过一道异彩,他可是期待得很,到时父皇在他身下会是何种模样。 炫天殿的内殿,莹然与红袖见两位主子归来,面上都带着笑,看来很是愉悦,都有些不明所以,难道今日早朝有何好事发生不成?明明是听说莲彤女皇要来苍赫了,即使陛下未将她放在心上,殿下说不准却是会有些不快的。大家都是知道,莲彤女皇与陛下曾有过一段旧情,殿下知道此事,怎么这会儿却反倒很是高兴似的。 带着疑惑,将午膳一一摆上了桌,红袖和莹然退了出去,陛下与殿下用膳之时从来都不需她们侍候,何况两人才归苍赫不久。 桌前,祁诩天和祁溟月对坐着开始用膳。屋内静静的,只有午后的阳光由窗棂洒落,用着午膳,两人忽而都发觉像眼前这般安静的用膳似乎很久未曾有过了。 祁溟月抬首在祁诩天的碗内加了些他所喜欢的菜食,自从他被带离苍赫,便是连日的争战,仔细看来,父皇脸上似乎是瘦了一些,定是没有机会好好的休息和用膳,“回到苍赫时日还不久,政务繁忙,又多了安炀,需父皇处理的事定然不少,一会儿还是先同你去御书房把那些大臣的折子给处理了,我再召见沁羽。” “不需如此,溟儿原先是如何打算的只管去做,朝中的事务我自会交给大臣去办,需要批阅的奏折虽有不少,但溟儿该知道,对父皇而言也算得太多,倘若溟儿心疼父皇,到时早些来御书房把那些折子分些去便是了。” 替他在一旁盛了些汤菜,祁诩天知道他心中所想,忍不住倾身过去,将他搂到了怀里,祁溟月微微侧首,挑起了眉,“这样如何用膳,父皇可是用完了?”『之』梦首发 “怎么看都是溟儿更可口一些。”祁诩天笑语,坐在一旁,搂在他腰间的手未曾放开,“尽管那时溟儿无恙,但身边没了你,父皇却有些茶饭不思,而今你就在我身旁,父皇自然得好好看住了。”注视着祁溟月举箸的动作,看着他将菜食就口,祁诩天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祁溟月。 迎上那双深邃的眼眸,与他对视着,祁溟月在祁诩天唇上轻吻了一下,将筷中的食物送到了他的嘴边,“不必看住,溟月也不会离开的,别处可没有父皇。”在安炀那时的滋味他可不想再尝一回。 将递到口边的菜食吃了下去,祁诩天沉声笑了起来,在他腰间轻捏了一下,这才放开了环在他腰间的手,两人目光交汇,?br / 韶华舞流年2第16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皆透着笑意,也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情意与坚决。 战事已毕,往后便再也无事能令他们分别了。 祁诩天没有再坐回原处,就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同用膳。两人再未多言,用完了午膳,才放下筷,便听红袖在外通报,“陛下,殿下,沁羽再殿外求见太子殿下。” 正打算着要召见沁羽,沁羽便自己来求见了,祁溟月有些意外,“看来是歇息不了了,父皇还有奏折未阅,不必等我,迟些我便去御书房。”不知沁羽求见为的是何事,与他想知的又是否有关。 点了点头,祁诩天在他唇上落了一个吻,两人起身往外行去。 祁诩天去往御书房,祁溟月则命红袖将沁羽领到了外殿。 “沁羽见过太子殿下。”见他到来,沁羽行礼拜见,奇怪的却是,祁溟月未听见他脚下有铃音响起。 仔细瞧去,沁羽仍是一身五彩锦衣,脚下却少了那串红铃,祁溟月不由感到奇怪,“沁羽将那红铃解下了?”记得那似乎还是何种信物,是莲彤长老才可有的身份之证。 听他此问,沁羽竟难得的一愣,没有立时回答,望了一眼原本系着红铃之处,才缓缓开口说道:“有人喜欢,便取去了。” 这回答让祁溟月轻笑起来,“何人可取得沁羽身上之物,莫非是凝露?” “是。”沁羽这回不再迟疑,索性点头承认了。 祁溟月倒是并不意外,倘若不是心甘情愿的解下,又有何人能得到沁羽足上的红铃,看来沁羽对凝露,确是很有好感,或者说是……在他离开苍赫的这段时间里,这两人应是相处的不错才是。 “此次求见太子殿下,并非为了凝露公主,沁羽是有其他事要言。”平日里总是透着些淡漠,此时沁羽却面带慎重之色,看着祁溟月,他忽然问道:“太子与陛下,是否只是父子之情,还是其他?”自他来到苍赫,接触的最多的,便是眼前的苍赫太子,许多旁人不会注意到的细小之处,自然也落于他的眼里。 “沁羽此问,是何意?”沁羽知道此事,祁溟月早就有几分察觉,只是却未想到他会这般突然的问出了口。 “比无他意,陛下与太子之间如何原本与沁羽无干,只不过,听闻女皇陛下将至,沁羽才会有此问。”沁羽语声微顿,看着祁溟月,继续说道:“太子殿下先前便曾问过沁羽,女皇陛下是如何的一个人。” “不错,那时你未回答。”祁溟月记得,当初沁羽曾言,那女皇是怎样的一个人,实在难说的很,只有见了才会知道。 沁羽想起莲彤那位女皇陛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与陛下当年便曾相识,而后与苍赫交好,也有几分为了旧情之意,这么多年来,女皇陛下身边也有过不少男人,只不过时日都不长久,至今仍是一人,朝中大臣都觉得,她怕是仍难忘旧情。”身为长老院中的人,他对女皇陛下近些年来对苍赫的各种古怪的举措,原本也觉得有些奇怪,直到来了苍赫,见到了苍赫帝和眼前这位太子,才终于猜到了几分,兴许,女皇陛下对此事早已有所知晓了。 “沁羽是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事来,毁了莲彤?”身为莲彤女皇,若是真为情而做出不智之举,那么洛绯嫣便于寻常女子没有两样了,也根本就不会在当年引起父皇的兴趣,他还记得先前父皇曾言,在洛绯嫣眼里,莲彤才是最为重要。 “陛下对太子如何,沁羽虽来苍赫不久,但从凝露口中也知道不少,我只是担心,女皇陛下到来惹出些麻烦,让陛下不快,会牵累了莲彤的百姓。”女皇陛下这一回亲临,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那还真是难言之事,但只要真知晓了苍赫帝对这位太子时如何的看重珍视,便该知道,许多旧事都不该说,也不该提。对而今的苍赫而言,要灭莲彤,并不是难事,甚至可说是轻而易举。 沁羽看来有些自傲淡漠,对什么事都不太在意,但对莲彤却是处处维护,身为长老,确也算是尽责了,祁溟月瞧着沁羽难得的慎重之色,笑着说道:“莲彤不是讲求顺应天命,顺其自然吗,既然如此,沁羽何必担心,或许她并不会有太过的举动。”但若真是有,他却无法保证父皇会放过莲彤,何况对于这般的迁怒,他也并不想阻止。 “身为女皇,陛下她行事虽肆意,少有顾及他人之时,却不是不明事理之人。”沁羽顿了片刻,看着祁溟月满是兴味的神情,摇头轻笑,“听说女皇陛下再过些时日便到,看来沁羽也只能盼着她切莫在苍赫妄为了。”不然,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还有苍赫帝绝不会放过莲彤。 ☆☆☆☆☆☆☆ 第一百七十四章洛绯嫣 文武百官位列两旁,苍赫的大殿之上,群臣低低私语,听闻莲彤女皇洛绯嫣到了,人人都好奇的很,陛下当初与洛绯嫣曾有过一段旧情,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若不是因为两人身份的关系,而今在这苍赫皇后位置上的,可能就不是蒋氏,而是洛绯嫣了。这位传闻中的女皇究竟是何种模样,而今来到苍赫,又是为着什么,众人侯在殿上,各有猜测。 “多年未见,你看来却与那时也没有多大变化,实在是不公。”透着些抱怨,也带着些不满,殿外的女子人还未走近,远远的,话音便已传来,似乎只是与老友见面,完全未曾在意此时身处的是商议国事的大殿之上,这句话又是否合仪,疏疏懒懒的,带着几分随意,语声并不尖锐,也不大低沉,却有着微微的沙哑,在话尾之间不经意的透出了些撩人的风情。 莲彤人人擅长歌舞,嗓音身段都非常人可比,祁溟月面上看来淡淡的同平时没有两样,心里却是有些好奇的。还记得,在他幼年之时曾见过莲彤来使,那妖娆的身姿,娇媚的容颜确是令人印象深刻,洛绯嫣身为莲彤女皇,自当比她们更为出众了,何况在当年能吸引了父皇的,定然也不会是寻常的女子。 此时见她缓缓而来,只听这话音,便已让人很是期待,祁溟月勾了勾唇,对着身旁之人轻瞥了一眼。看见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祁诩天侧首对他露出了无辜的表情,也同那些大臣一般的随身旁的人低语起来,“虽然同她相识,但父皇早已连她的模样都不记得了,溟儿难道还在为此而介意?”狭长的鹰眸之内含着笑意,案下的手随着低语,朝祁溟月的腰间而去。 在衣袂袖摆的遮掩之间,身旁的手不着痕迹的搂住了他,祁溟月侧首,低低的语声含着挪揄,“若是忘记了,恰好可再记一回,有贵客远道而来,父皇可不能怠慢了。”口中这么说着,祁溟月握住了环在腰间的手,他虽说确是有些介意洛绯嫣,却不会真以为她而今还会对父皇有何影响。 大殿之上,莲彤女皇洛绯嫣已带着大批的随行走上前来,凤目微挑,眸若含情,那似乎含着无限情意的双眸之上,飞扬的秀眉却透着些凌厉,不若寻常女子那般远山而黛,却似男子一般带着些英气,双唇未点颜色,浅浅的樱粉,分明早已过了女子最美好的年岁,偏偏在那沉静的丽色之间又露出了些少女似的轻快肆意,修长的身姿身披帛纱,并不扭捏作态,直直的踏步而来。 祁溟月瞧着她逐渐走近,一身彩衣,各异的颜色,深深浅浅的层叠,帛纱在脚边飘曳着,本是太过鲜艳的组合,在她身上看来却合宜的很,满头的乌发高高挽起,垂落在耳边些许,随着每一步的走动,荡漾着几许媚色,她行到殿前,一路之上并未看旁人一眼,只是望着他身旁之人,本就含情的眼看似未露丝毫异样,他却从中觉出了细微的涟漪。 “同是经历岁月,为何你看来才是过三十的模样,难道老天特别厚爱。”继续抱怨着,洛绯嫣抚着自己的脸,皱起了眉往座上那玄色的身影望去。多年不见,他竟还是如同往日,那双眼,那薄唇,还有唇边那若有若无的弧度,都如往日一般。 大殿之上群臣呆愣,莲彤女皇才到苍赫,说的不是官场上的话,不是关于国事,却抱怨起容貌年岁来了,这实在是……在心里摇着头,却见洛绯嫣身后随行的男女神色平静,像是早就习惯了她这般出人意料的言行,丝毫都不见异样之色。 同大臣们一样,祁溟月也有些意外,洛绯嫣算来该比父皇小上几岁,去也差不太多,也该近四十了,抱怨着自己已老,但从她的容貌和身段之上却是看不出老态,虽不能与父皇相比,却也是风姿卓越,那疏懒随意之间透着的几分肆意,让她看来有些张狂,本该让人反感,但那张狂却是隐约的,恰恰合度,竟不招人恶感,只是让她显得更为特别了。 “原来已与多年不见了,朕倒未曾留意。”祁诩天勾着嘴角,扬起了几分轻嘲的笑意,此时见了洛绯嫣,似乎同记忆里的女子差不多,仍是那么随意的放肆,身为女帝,却半点都没将国礼放在眼里。 “自然不会留意,有了如此出众不凡惹人怜爱的太子,哪里还有旁的心思注意其他,”意有所指的说出这句话,洛绯嫣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旁,轻轻笑了起来,“早就听闻苍赫太子有着无双之姿,不论是容貌还是智慧,身姿还是武技,都较常人出色,本宫早就想见了。”自从知晓了这对父皇之间的事,她便对这位天下闻名的皇子愈加开始留意起来。 只见坐于那人身旁的年轻人,一身月白的袍子,浅浅的绣金暗纹在日光之下,与身侧那抹玄色上的异兽金玟隐隐辉映,发冠之下,墨色的发垂落在肩,衬着白皙的脸庞更为俊美,同那人相似的略长的眼,微薄的唇,却有着不同的平和沉静的气质,静静的瞧着她,在那淡淡的和煦之间,含着探究的微冷,深沉的眸色,彷如深潭古井印着月的清冷,没有半点年轻人的浮躁轻狂,满是深邃难辨的莫测,一眼望去,竟难以辨清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却像是将要被其窥得心中所想一般,让人既想沉醉在那水色之间,又想要逃离那可将人吞噬的深幽。 这便是祁溟月了,让那风流薄情,又冷血残忍的男人可不顾血缘伦常,另眼相看的皇子。洛绯嫣那双含情的眼眸在祁溟月身上转了几圈,仍是微笑的模样,眼神却顿了一顿,又不经意的掠了过去。 祁溟月始终未言,任凭着洛绯嫣打量,也在打量着她,正在探究她眼中那浮动的情绪是什么,腰侧的手却紧了一紧,像是有些不满,低沉的话语声传到了耳边,“还未看够吗,溟儿瞧的如此仔细,难道她有何不同?” “是否有所不同,该是父皇最为清楚,为何又来问我,溟月只是想仔细看看,与父皇有过旧情的女子是如何的特别。”微微侧首,眼神仍落在洛绯嫣的身上,祁溟月也对他低语。 见他还未收回眼,祁诩天眼眸微阖,也随着他的目光往洛绯嫣身上扫去,那眼神却是透着不耐,“不如女皇这次为何而来?”即使曾对洛绯嫣有过兴趣,却也早已是过往之事,纵然记忆之中当初看她确实有些特别,此时,眼见溟儿与她这般对望,他只想将她快些扔了出去。 大臣们自洛绯嫣开口说话,便未插言,与陛下有旧情的女皇,与陛下两人再度相见,他们自然差不了口,也不敢插口,这会儿见她与太子殿下对视,太子却与陛下私语起来,都猜测着会否是莲彤女皇陛下的来意有蹊跷,殿内一时无人说话,气氛也显得有些诡秘起来。 洛绯嫣不语,站在殿中她自然也见了座上那两人低语的模样,旁人不知或许不觉,她却瞧得出其中的亲昵。 “苍赫帝果真是世人所说的那般,不是会顾念旧情之人呐。”静默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喟叹了一声,再提过往,那微哑的语声似乎带着怀念的伤感,面上却仍是含笑的,“上回安炀发兵莲彤,本宫亲自修书求援,你置之不理,而后太子被人掳走,却在那不利的情势之下发兵安炀,莲彤一国百姓的性命,与苍赫一人的性命相较,孰轻孰重,在你眼里好似与他人看法不同,做法也有所不同。” 含着笑意,透着嘲讽,洛绯嫣懒懒的话音在殿内传了开来,立时便引起了苍赫大臣的不满,见座上的君王微阖着眼,并未理睬,犹豫了一下,终于摇着头,站出来说道:“女皇陛下此言差矣,莲彤虽是一国,却并非属于苍赫,你亲自修书求援,确是为着百姓,可苍赫并无义务必须救助莲彤吧。” 而今莲彤虽 仍是洛绯嫣做主,但安炀已属苍赫,天下便已是有大半属于苍赫,不论这回莲彤女皇为何而来,莲彤早晚也会是苍赫的,抱着如此的打算,大臣们见君王对洛绯嫣并无特别的礼遇,胆子便也大了起来,有第一人出言反驳,便有了第二人,又见陛下仍没有在意,只是漫不经心听着他们言论,将案上的点心递给了一旁的太子殿下,便都放下了心,看来陛下果真已不将过往的那段放在心里了。 祁溟月接过祁诩天递来的糕点,正是他尚能接受的,不算太过甜腻的那一种,便放在了口中,喝着茶水,也开始看着洛绯嫣会如何应付。今日为了上朝,起得是早了些,却仍是因为某些原因,连早膳还未用完。抬眼瞧了身旁一眼,他将盘中的点心递了过去。 同溟儿一同上朝,总是会迟上一些,噙着一抹邪邪的笑意,祁诩天咀嚼着口中的点心,舔了舔唇,还在惦记着上朝之前尝过的柔软,收紧了搁在他腰上的手,一同往后依靠着,带着几分行文往下瞧去。 大臣们对洛绯嫣所言不以为意,纷纷反驳,洛绯嫣却似未曾听见他们的话,看着座上那两人,毫无顾忌的相互递送着差点,而周遭的大臣们像是早就习惯了,不见半点的异色,也无一人觉得有何不妥,让她不禁诧异的扬起了眉,由此已可知道这些年来,祁诩天究竟是如何宠着祁溟月的了,同坐一处,共食用饮,分明是不合礼数,也分明不是太子的身份可行之事,大臣们却早已不以为意。 果真是唯一的特别吗……洛绯嫣沉吟着收回了眼,只听着一旁的大臣继续说着:“太子殿下对苍赫而言是如何的重要,女皇陛下也该知道一些,殿下他……” “本宫岂会不知他是如何重要,”看着祁诩天,有意加重了几分语气,洛绯嫣身后的长老有意要言,被她一抬手给阻住了,“还是让本宫来说吧。” 踏前了几步,洛绯嫣对着方才那反驳他的大臣微微一笑,“这位大人可是以为,一人的性命比之一国百姓的性命更为重要?是否只有你们太子的性命才值得用将士的人命去换,而他国百姓却根本不值一提?” 微挑的凤目再不 掩饰凌厉之色,毕竟身为女帝,那位大臣在她的问话与注视之下倏然不敢再言,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说是吧,显得他太过无情,轻贱了百姓的性命,若说不是,岂非便是轻忽了太子?! 在周遭帮衬着的大臣们见同僚被问倒,一时也无人敢言语,这个问题,实在不是他们敢回答的,众人眼巴巴的都朝着座上的两人望去。 “原来女皇陛下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质问此事的?”祁溟月放下了茶盏,终于缓缓开了口。 洛绯嫣见祁诩天未言,却是这始终不语的太子祁溟月接了她的话,眸中的凌厉之色缓了一缓,那双含情的眼眸再度落在了他身上,“并非质问,只是有些失望罢了,堂堂大国,却视交好之国的百姓性命如草芥,本宫实在难以接受,故而有此一问,太子可莫要以为本宫是针对你。” “那我是否可问,莲彤在苍赫发兵安炀之时,突然对其归降,是否便是女皇陛下的心有不甘下的决定?”祁溟月与她对视,在那双似乎含着情意的眼眸中寻到了一丝玩味之色,要相信洛绯嫣这些话不是针对他而来,还真是有些难, “本不是情愿的,可莲彤接连遭败,为了保住百姓性命,只能下了如此的决定,在本宫眼里,百姓的性命便是莲彤的一切,当时也是被逼无奈。” 洛绯嫣先前的质问虽然咄咄逼人,但而后的这一番话却也让人很是赞佩,能这般维护百姓,也实在是难得了。 群臣正在感叹,却听他们的君王冷哼了一声,“他国百姓与苍赫何干,无能保住自己的莲彤,却来怪朕轻视人命,洛绯嫣,你归降安炀在先,眼见局势不利又倒戈苍赫,口称是为了百姓,在朕看来,也就是见风使舵的本事强了些罢。” 脸上透着讥讽之色,祁诩天倚在皇座上,鹰眸微阖,淡淡往下扫去,“一人的性命未必便比一国百姓的性命重要,但在朕的眼里,溟儿的安危就是比莲彤百姓的性命重要千万倍又如何?”莲彤百姓即使死绝了也与他无干,即便是苍赫也是一样,天下人的性命和他身旁之人相较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自祁诩天那声冷哼,殿内便没了声息,此刻沉沉的话语声在寂静的大殿之内扬起一片回响,群臣被那随着语声透出的冷冽所慑,也知晓陛下所说的并非虚言,在陛下的眼里,太子殿下的安危才是最为重要的。 ☆☆☆☆☆☆☆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交换 听他竟然这么说,洛绯嫣始终含笑的面色一凝,再看那人身边的祁溟月,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意外此言,对这番话也并不反对,竟也是同祁诩天一样,无情至极了。 这两人……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不断游移着,有些意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个无情冷血的男人竟会爱上他人,这一点已让她觉得奇怪了,而今再看,他所心系之人竟也是一样,虽说表面看来温润平和,她却不会真以为那便是事实,那位皇子,与他是一类人。 “陛下既然已这么说了,本宫还能说些什么,”收敛了先前的凌厉之色,洛绯嫣继续着笑语,“归降安炀是为了保全莲彤,倒戈苍赫也是为了保全莲彤,而今天下三分的局势已不在,陛下才是君临天下的那一人,本宫是为的莲彤,才会来此,先前失态,陛下与太子千万莫怪才好。” 洛绯嫣一时质问,一时示弱,周遭的大臣瞧着这位莲彤女皇,相互递着眼色,果然是被陛下瞧上过的女子,看眼前便可想象当年了,分明处于弱势,一到殿上却先质问起他们苍赫来。 幸而太子应对合宜,陛下也微助涨了她的气焰,否则这洛绯嫣怕是要更为嚣张,忘了此处是苍赫的大殿,而不是她的莲彤。 不敢再随意同她搭话,群臣立在两旁,只听陛下身边,太子殿下接着她的话,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怎会怪罪,来者是客,这客不论是有礼或是失礼,苍赫堂堂大国,自然都是会好好款待的。” 借了洛绯嫣之语,话中又含着浅浅嘲讽,朝堂之上两人相对着,视线再度交汇到了一起,一个是和煦的淡然,另一个双眸含笑,看似相待有礼,却都透着些深意,大臣们早就习惯了察言观色,见了眼前两人之状,也觉出了气氛的异样,再看陛下,座上的君王斜斜的依靠在皇座上,鹰眸半敛,瞧不出丝毫的情绪,不露声色之间,殿内已是一片压抑的沉寂。 “而今安炀已不复在,只余下莲彤了……”在那片沉沉的气氛里,身穿玄色皇袍的男人缓缓开了口,状似不经意的朝莲彤的一行人身上扫了过去,若有若无的勾起了薄唇。 被那目光扫过,洛绯嫣身后的长老们,还有随行的男女不由自主的都是心头一颤,苍赫帝的眼神只是那般淡淡的掠过,他们便已知道,这位苍赫帝比传闻所言更让人恐惧,他不会顾念旧情,也不会吝惜人命,此行女皇陛下想要达到目的,怕不是容易之事。 洛绯嫣身后之人心怀担忧,朝中的各位大臣却是欣喜,安炀已得,莲彤想必也耗费不了多少时日,陛下此言之意,任谁听了都该知道,洛绯嫣若是聪明,便也该知晓怎么做对莲彤才是最好。 “本宫正是为此而来。”洛绯嫣抬首注视着皇座之上并肩而坐的两人,朝身后招了招手,有女子从随行之中行了出来,将一物托在了手中,到了她的身旁。 “这是莲彤的降书,只需盖在了玉印,再有本宫身后各位长老的印鉴,从此莲彤便可归苍赫了。”洛绯嫣站在殿内,拿着手中的降书,行到了两人的皇座之前,抬首掠了掠发,没露出半点不甘或是颓然,嫣然含笑的面上,一双凤目微带挑衅之色,“为了莲彤的百姓免遭战乱,本宫打算顺应天命,让天下归一,从此便可安享盛世,不知陛下可愿接受?” 洛绯嫣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人人面露喜色,莲彤能够识得时务那是最好,虽说苍赫不惧争战,但倘若能不费兵卒便得了莲彤,使得苍赫一统天下,那当然更是好事了,望着莲彤女皇手中的降书,众人都等着君王发话答允。 皇座之上,祁诩天的手在身旁之人的腰间时轻时缓的婆娑着,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了那份降书,落到了祁溟月身上,侧首笑着问道:“依溟儿看来,父皇是否该接受?” 群臣闻言一愣,这么好的事,陛下还需考虑吗,莲彤要降,难道陛下还不愿收不成?天下一统那是摆在眼前的事,太子又有着得取天下的命格,怎么看,莲彤最后也是归属苍赫的,此刻有莲彤女皇亲自来到苍赫称臣,就像她所说的那样,那是顺应天命,陛下哪里还需问太子殿下的意见,太子定然是答应的了。 群臣一心等待着祁溟月应了那句话,却没想到,君王身侧,悠悠然的响起了一句语声,不是答允,却像很是疑惑似的轻咦了一句,“世上竟有如此好的事?有人愿意放弃皇位,甘心将所有奉于他人,只为了避免战端?” 指尖与腰侧的手纠缠着,祁溟月挑眉回视祁诩天,“若真是如此,当初安炀发兵,有人连迎战都是不必了的,父皇觉得,女皇陛下真会如此简单的将莲彤给了苍赫?”祁溟月并未忽略她眼中的那抹挑衅,与祁诩天对视,两人心中都知道,洛绯嫣绝不会真这么轻易的将莲彤如一件饰物一般白送给了苍赫。 “溟儿说的不错,太过易得的东西,实在让人怀疑。”像是殿内再无旁人,针对着洛绯嫣的话,父子两人旁若无人的一问一答,那悠闲的姿态,似乎不在大殿之上,也好似不知他们讨论的人就在面前一般。 被两人的言语提醒,大臣们忽然醒觉,纷纷对莲彤而来的那群人瞧去,眼中全是慎重之色,陛下与太子说的没错,那莲彤女皇看来也非易于之人,岂会轻易便将莲彤给了苍赫,即便要给,也不会是在眼前的情势之下,更不会这般的急切,安炀才灭,苍赫还有不少收归的事宜要处理,即使下一个目标是莲彤,也不会是在近日,哪里有苍赫不急,莲彤却自己送上门的道理。 洛绯嫣听着两人的对话,对大臣们的目光也有所觉,这时发出了几声轻笑,摇着头,樱粉的唇扬起了明显的笑意,“真是的,陛下与太子何必这般怀疑本宫,本宫可是怀着诚意而来,只不过先前的话未曾说完罢了,踏入真是直接将连她给了你们,本宫身后的长老们都不会答应。” 果然……祁溟月勾了勾唇,却没有半点笑意,“不知女皇未说完的部分是什么?”莲彤要归苍赫,想必是有条件的了,洛绯嫣又亲自而来,那条件定也不是寻常的。 “别无其他,只是想与当年的旧友重聚,”轻笑着,她继续说道:“莲彤可以归属苍赫,但这里,必须有本宫的一席之位。”挑起了一双凤目,含情的眸色水波嫣然,洛绯嫣眼中的挑衅却未曾退下,就那么直视着皇座上的父子二人,她倒是想知,整个莲彤是否能换来她的一个名分,那个习惯于计算一切,只看重利用价值的男人,会不会接受这对他而言很是轻易便可办到的交易。 在她身后,莲彤长老中的一人踏上了一步,“女皇陛下必须在苍赫有一个名分,如此才可放心将莲彤托于你苍赫帝,而那名分,我等已想过了,苍赫没有女官,也只有皇后之位才可适合,倘若陛下答允,两国联姻,莲彤归于苍赫,女皇陛下可看顾着莲彤,百姓也不会因换了君王而不安,如此可说是一举两得,对两国而言,也是再好不过了。” 用皇后之位来换取莲彤?!这一回大臣们再也忍耐不住,有人冲上前去,一脸的不赞同,“陛下,宫中早已有皇后蒋氏,若是为了莲彤而废了蒋氏,另立新后,这实在……”世上定会因此种做法而看轻了苍赫,更何况,洛绯嫣看来便不是容易摆布的女子,若是真让她成了皇后,又说什么要看顾着莲彤,最后岂不是等同于引狼入室,若是让她在宫里兴风作浪,苍赫会如何还真是让人担心。 “陛下,臣以为,女皇陛下的提议可以考虑,如此天下可以一统,百姓免遭战乱之苦,也不必兴师动众,实在是一件喜事。”也有大臣觉得此事可行,能够用区区皇后之位换来莲彤,苍赫可说没有半点损失。 “此事还需考虑,臣以为陛下还是应该慎重啊。” “用皇后之位来交换,岂非太儿戏了一些,两国联姻之事早已定下,莲彤长老沁羽与凝露公主婚事待办,后宫之内也已有了皇后,女皇陛下先前的提议,在老臣看来,实属多余。” 有资历老的臣子见眼前局势利于苍赫,根本不需交换,早晚便可得到莲彤,索性便直言,群臣议论着,纷纷谏言,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皇座上的二人却始终没有答话,直到祁溟月望着底下的众人,侧首对身旁之人轻声低语。 “果真是旧情难忘,父皇的魅力实在让溟月叹服,这么多年过去,却还有人为着当年的一夕之欢而牵念至今,情愿用一国来交换,也要留在父皇身边呐。”随着洛绯嫣的话语,祁溟月眼中眸色渐冷,幼时便听过不少次关于莲彤女皇的种种,而那些全是与父皇有关,在宫人的口耳相传之间,也被当做是一段佳话,而今她出现在面前,原本并不太在意,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却不料在听她说出那番话之后,先前掩下的那些许的不快,再难抑制,甚至逐渐升腾起来。 淡淡的和缓之色从祁溟月面上退下,不见了和煦的浅笑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半敛的眼眸之内闪过了冰冷,也含着些微怒,一直以来,他对父皇身边的女子都未曾有过介意,但洛绯嫣却是不同,纵然她随父皇已没有了影响,但她能在朝堂之上说得这番话来,明明白白的讨要着皇后之位,已让人无法等闲视之。 见了面前的女子,便可觉出她的不同,也能料想的到当年的她是如何的模样。 她有心机,却并不掩饰,行事有些张狂,却不会显得过分,带着些傲气,也只是更引人征服,这样的女子能在当年引起了父皇的兴趣,他并不意外,甚至,若是换一处地方,让他见了,也会很是欣赏,但如今,这洛绯嫣却偏偏出现在了大殿之上,对父皇说了那番话,给的是莲彤,要的是皇后之位,用一国来交换再续前缘,如此行事的女子,又有谁能说她不特别。 但,她要的不是其他,是父皇,那个坐在他身边,属于他的男人。 祁溟月握着搁在他腰侧的手,含着冷意的眼神迎上了洛绯嫣含笑的凤目,却见她眼中透着的挑衅之色未曾减少,而是愈加的明显起来。 祁诩天在旁听得他的低语,觉出了其中的不快,搂在他腰间的手轻抚了几下,却发觉祁溟月握着他手掌的力度越来越紧,那不悦也愈发明显起来。后宫之内女子众多,溟儿素来也未显露过如此的不快,但这洛绯嫣与他有旧,又在这大殿之上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这些话,想必便是因此…… 皱起了眉,祁诩天也沉下了脸色,大殿之内,群臣原本还待一一叙述自己的看法,逐渐的,却发现周遭的气氛有些不对起来,陛下面色阴沉,太子殿下也透着明显的不悦,那沉沉的压抑在空气里形成了紧张而有着几分诡异的气氛,正在众人疑惑忐忑之时,只见皇座之上,太子缓缓的站起了身。 “想要得到莲彤并不太难,不必做什么交换,也不需耗费兵力,眼下便有一个最好不过的办法。”冰冷的眼眸与洛绯 眼对视着,祁溟月极为缓慢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只要留下了你们的性命,莲彤无首,将士们还能忠心为国多久时日便是难言之事了,而百姓失了女皇,随时面临着灭国之危,也不知能坚持几日不投奔苍赫,再加上天命之言……” 静静的大殿之上,众人看着太子唇边扬起的那一丝冰寒的弧度,被他含笑说出的话语所慑,萧杀之气随着他的话渐渐在殿内弥漫开来,此时无人会去质疑,只要是太子殿下这么说了,便真是有可能这么做。 “确是个不错的主意,或者如此会更简单一些。”祁诩天也从皇座内起了身,不疾不徐的开了口,一手揽在了祁溟月的肩头,微敛的鹰眸神色幽暗,透着一抹残忍的浅笑,往莲彤的一干人身上扫去。 ☆☆☆☆☆☆☆ 第一百七十六章打消 在关于苍赫帝的传闻中,从未有过任何相关仁厚的说法,风流薄情之名近些年淡了许多,但冷血无情之说却从未消减,再加这次的战乱,连亲生的子嗣都未曾轻饶,而那苍赫太子,也将反抗的安炀将士一律斩杀,这两人,并不是轻易可招惹的。 莲彤长老们因两人的话而神情紧张,又感受到那看似不经意,却形如实质一般锐利的目光,都颇为谨慎的护住了身前的洛绯嫣,随着他们的维护之举,殿内的一众侍卫把手握在了兵刃之上,殿上的气氛于刹那间如箭在弦,几乎可说是一触即发。 与长老们和随行的紧张不同,洛绯嫣神色依旧,只是眼中那几分挑衅消失的无影无踪,并不慌张,惊呼了两声,摆手笑着说道:“只是提议罢了,陛下与太子倘若不愿答应,就当本宫未曾提过吧,既然已有了皇后,本宫也不好强人所难,天命难违,三国一统之势非本宫可阻,莲彤想必早晚都会归于苍赫,此行前来,确是为了送上降书的。” “那6女皇陛下先前所言,那皇后之位……”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有苍赫的大臣小心翼翼的在旁问道。 洛绯嫣缓缓摇了摇头,在群臣诧异的注视之下,叹息着说道:“本宫哪里还敢要,你们陛下与太子都说出那般的话来了,为了自身的性命,此事便不提了吧。” 抬眼往上看去,一抹异光由她的凤目之中一闪而过,祁溟月在祁诩天发话之前便拒绝了此事,而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竟也没有半点考虑,便将这有利无损的交易给驳了,知晓他们并非只是父皇关系,她却未曾想到,当年那个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祁诩天,如今会对他的这个皇子如此的痴迷。 理应是痴迷吧……毕竟那祁溟月太过出色,又与他属于同类之人,洛绯嫣掩下了心中所思,对着皇座之前的两人说道:“先前便当是本宫的玩笑,此次带着降书而来,便是有心对苍赫称臣,还有探望一下长老沁羽。” 玩笑?!先前那些忽然间成了玩笑话?群臣怔了片刻,都觉这莲彤女皇的行事也难测的很,这想一出是一出的,竟像是将这国事当作了儿戏一般,再看她身后的长老和随行,似乎也有些意外,显然也没料到她又反了口。 “女皇说是玩笑,便当它是玩笑吧,只不过却是可惜,再迟上片刻,眼下莲彤便算是有一半属于苍赫了。”若是洛绯嫣继续下去,他与父皇真有可能会那么做,只要取了这些人的性命,再要莲彤,便是轻而易举。 祁溟月的眸色依旧冰冷,洛绯嫣才到殿上,先是质问,而后要求皇后之位,这些似乎全是试探,是在试探他,也是在试探他与父皇之间。她收回了前言,看似是因他与父皇的话,但谁又能知她心里是原本就未曾当真,还是…… “太子是天命所归,本宫岂会如此不智,莲彤的降书自当奉上,那交换之言也不必当真了,才到苍赫,待本宫歇息些时日,便盖了玉印再正式递上国书,如此可好?”洛绯嫣这会儿才摆出了慎重之色,好似先前那些果真都只是玩笑而已。 在洛绯嫣身后,一众长老各自都觉诧异,女皇陛下分明是为了苍赫帝而来,天下一统已难避免,莲彤也只能臣于苍赫,免于争战,女皇陛下亲自前来,不是为了苍赫帝还会为了谁,但此时却如此突然的收回了先前之言,究竟是改了打算,还是也同他们一样,被苍赫帝与苍赫太子的言语所慑,打消了这个主意…… 女皇陛下的想法时有改变,实在难料的很,担心苍赫帝与苍赫太子仍有不快,也担心他们这一行人真会成了亡魂,有长老无奈的站了出来,附和着说道:“陛下,太子殿下,我等知晓,天下大势所趋,莲彤无可避免,早晚都将归于苍赫,此次随女皇陛下前来,是为表示我莲彤的诚意,也是为了一探长老沁羽,身为圣女之兄,沁羽远离苍赫,圣女很是牵挂,这回也随行来此,就是为了得以一见。” “沁羽他在吗?”随行之中,有一女子忽然开了口,轻轻柔柔的嗓音,干净纯粹的好似溪水的轻响,微挑的眼本该有些媚色,生在她的面色却不知为何使人觉得平静圣洁,一身丁香浅紫,衣饰简单至极,以至于在莲彤众人鲜艳的衣装之下,显得有些突兀,平平常常的问了话,便朝殿上的两人望去,似乎是等着回答。 “圣女……”在她身边,一名作侍婢打扮的女子连忙将她往后拉了一拉。 “芙思只是问问兄长是否在此,小玉为何阻我?难道是不可问的?”便是并不懂得宫中的礼数,又或是原本知道,却不在意,她问了话,便始终瞧着皇座之前的两人,等待着有人回答。 因为洛绯嫣那所谓的玩笑,殿内气氛便始终是紧张的,即便她收回了前言,也承认了定会臣于苍赫,但皇座之前站着的两人却并未缓下深沉之色,大臣们也始终都是战战兢兢,莲彤圣女芙思这突兀的一问,在那沉闷紧张的空气里又添了几分古怪。 看着那芙思,眉宇间确实与沁羽有几分相似,祁溟月淡淡扫了一眼,“沁羽住在宫内,你可叫人带你过去。” 答话的语声虽然冷淡,但长久的静默与古怪的气氛终于有所和缓,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芙思得到了回答,点了点头,“多谢,那我晚些去看他。”虽是兄妹,也说是牵挂,她得知沁羽所在却并无特别的欣喜,只是笑了一笑,像是安心了,而气息始终是平静,似乎世间不会有任何事能使她动容。 祁溟月曾听沁羽提起过,其妹作为圣女,身心便只有乐舞,而今看来确是不假,似乎旁的情感都消失了一般,极为浅淡。 在芙思答谢之后,殿内有再度沉寂起来,大臣们始终能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冰冷,仍旧存于空气之中,也不知是来自于他们的陛下还是太子,正在揣测着,只见陛下一扫莲彤而来的众人,眼中神情难辨,挑眉对刘总管说道:“记得,安排他们的住处。” 随随便便的吩咐了,也不等刘易回话,在众人的注视中,只见陛下摆了摆手,一声“退朝”,便扔下了莲彤的女皇与那些长老,揽着一旁的太子往殿后而去,才行了几步,太子殿下却停了下来,微微侧首,“或许该提醒女皇,这世上,有些玩笑开不得,他人之物,也莫要随便觊觎,免得,招惹灾祸。” 最后的几字,轻而缓慢,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耳中,那话音虽轻,语声虽缓,却无人不被其中的危险与冰冷所震慑,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为何会有此言?为其中的威胁之意,群臣心惊,这分明是警告,还是对莲彤女皇的警告! 说完了那句话,白色的身影再未停步,玄色与月白的衣袂辉映着淡色金芒,在众人眼前离去。 而大殿之上,洛绯嫣注视着两人的背影,凤目微扬,闪过一道异样的神采,微抿着唇,轻轻浅浅的露出了一丝笑,“多谢太子提醒。” +++++++++++++++++ +++++++++++++++++++ “溟儿果真生气了?”未同往日一般在早朝之后去 免费电子书下载 韶华舞流年2第17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书房,两人径自回了炫天殿的房内,祁诩天收紧了揽着祁溟月的手,将他搂到了身前。 在眼前的薄唇上啄吻了一下,祁溟月却却转身坐到桌旁,斟了茶,摇头答道:“并未对父皇生气。”他是有不快,却与父皇无关。 走到椅旁,祁诩天俯身瞧着他面上的神色,“可是为了先前洛绯嫣所言?”溟儿并不是单纯的吃味,那阵怒意很是明晰,他在身侧,清楚的感受得到,当时的他心里是何种情绪。 “是。”祁溟月放下了茶盏,并不打算隐瞒,“后宫之内女子不少,父皇未去见过她们,时日一久,便也如同不存在了,但洛绯嫣……”这么多年过去,她仍对符合念念不忘,甚至敢在殿上讨要皇后之位,与后宫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完全不同。 “洛绯嫣同后宫女子没什么两样,都入不了父皇的眼,”抬起了祁溟月的脸,他垂首与他的眼眸对视,“我的眼里只有溟儿,不论她要的是何物,都不可能如愿。” 祁溟月不语,只是抬手把他更拉近了些,吻住了就在眼前的唇,勾环在颈上的手也逐渐收紧了,让两人贴的更近,在那柔软之上重重舔吮,轻轻的舐咬,祁诩天倾身应承,眼中透着笑意,直到唇分,耳边有微热的呼吸掠过,同时响起的还有轻笑,“父皇不必多言,除我之外,你不会对他人起意,这一点溟月从未怀疑,我先前确实有怒,只因同父皇一样,溟月也见不得有人对你动念,她不是后宫女子,会看重荣华富贵,她要的是你。” 望去祁诩天,祁溟月唇边的那抹轻笑逐渐转冷,“有人看上了属于我的人,父皇说我该如何?此世,既然父皇与我相属,便容不得他人觊觎。”他的怒气,来自于洛绯嫣的挑衅,也是见不得有这样的女子明目张胆的图谋他的人。『之』梦首发 祁诩天因他的话而露出了笑容,而祁溟月这么说着,从骑上站起了身,立在他的面前,眸色灼灼,“父皇属于我,洛绯嫣若是继续纠缠,溟月定会让她知道个清楚,此生你都是我的,不是她可动念。”如洛绯嫣那般的女子不会轻易放弃,由殿上所言便可看出,这一回她来苍赫,绝不只是为了表示诚意。 透着危险的语声,含笑,却也冷然,见他如此,祁诩天唇边的笑意更甚,“溟儿如此在意父皇,实在叫人高兴。” 祁溟月听他这么说,一挑眉,有些不满,“溟月对父皇有多在意,莫非父皇不知?还需要到此时,因我这句话而高兴?”多年以来,他与父皇之间早就深知彼此的心意,根本不必为此而特别欣喜。 “只是少有见到溟儿这般表露,父皇难免心中不安呐。”他岂会不知溟儿与他是一样,勾着唇,透着些邪气的笑意,玩笑的轻语着,祁诩天拥住了他,微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祁溟月也环抱住了身前之人,回以轻笑,“如此看来是溟月的不是了,未曾好好安了父皇的心……” 随着低语,双唇落到了祁诩天的唇上,而后又移到了下颚,颈边,解开了他衣襟上的盘龙扣,祁溟月将唇印上了发丝之下的那抹蜜色,轻吻着,留下浅浅的印记,“溟月本身自私之人,容不下父皇身边有别人,后宫女子众多,没多少女子敢随意近你的身,这是她们的幸运,如若不然,我便会先替你解决了那些麻烦。” “溟儿不说父皇也知道,这些年宫里的嫔妃安分了不少,其中想必是有溟儿的功劳了,我还知道,溟儿其实也霸道的很。”衣襟敞开着,黑发落在肩头,狭长的眼眸中满是笑意,祁诩天早就知晓,那些宫妃近些年的安分,并不只是因为他对她们置之不理,而是有人捏住了她们的把柄,无人敢在后宫掀起风浪。 祁溟月抚着那蜜色之上的殷红印记,又轻吻了几下,舔了舔唇,“那是皇后所为,溟月只是稍加帮忙罢了,还有,要说霸道,我哪里能与父皇相比。”并不意外父皇会知晓,也没刻意隐瞒,后宫那些女子早在蒋瑶与他的掌控之下,一是为免有人兴风作浪,二也是为了图个清静,若是三天两头有宫妃前来找父皇哭诉后宫琐事,实在是麻烦的很。 蒋瑶行事,自然也是在溟儿的授意之下了,祁诩天含着笑意,索性将怀里的人搂紧了,往榻边行去,“只要溟儿高兴,如何都好,溟儿的霸道,父皇也喜欢的很,但眼下还是别提后宫的那些女子了,一会儿还要去御书房,先歇息片刻。” 两人躺到了榻上,才静静的合了眼,祁溟月却想着莲彤的一行人,想起了祁慕晟的话,侧首对他说道:“父皇切莫忘了,莲彤来人之中,兴许还有曳幽的弟子。”曳幽虽然已死,但他的弟子仍是不能轻视,尤其那人可能就在莲彤一行人之中。 “无妨,只要溟儿小心,旁的不必去理,待那人行动了,再解决了便是。”慵懒的靠躺在卧榻上,祁诩天在祁溟月的发边亲吻着,漫不经心答了话。 ☆☆☆☆☆☆☆ 第一百七十七章觉察 自莲彤女皇到来,已有数日。苍赫宫中的宫人侍卫对不能说是人人自危,却都更为谨言慎行起来,莲彤女皇在殿上闹的那一出,也都有不少人知道,她说是歇息好了便递上降书称臣于苍赫,但在她还没那么做之前,倘若得罪了,引得她不快,一时兴起,又闹出什么事惹怒了陛下,引起两国纷争,那可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担得起的。 幸而莲彤女皇并未再有过分之举,只是要见沁羽,沁羽本是莲彤之人,太子殿下之前便允了此事,也没什么见不得的,底下人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沁羽听人传话女皇要见他,便来到了他们被安排的住处,行礼见过了之后,站在了一旁,瞧见洛绯嫣身边的芙思,微微露出了几分笑意,他这妹妹常年处在莲彤宫内的长老院中,几乎少有踏出之时,而今会跟着女皇一同前来,也算是难得了。 “圣女要见你,本宫便命人把你唤来了,沁羽到苍赫时日也算不短,可还习惯?还是说……有美人相伴,早已乐不思蜀了?”洛绯嫣示意他坐下,口中打趣着,知晓凝露公主和沁羽的婚事,依沁羽的性子,未曾拒绝,便是答应了,也就是喜欢人家才是。 “凝露公主如何?”芙思在旁忽然接了话。 “很好。”沁羽并未多言,但从他面上的神情看来,那“很好”,确实是很好,洛绯嫣见此,哈哈的笑了起来,“难得能见到沁羽有如此的神情,实在是少见,原来这世上除了莲彤与芙思,还有人能让你在意,实在不易,看来这凝露公主确实好的很了。”身为祁诩天的皇女,想必也与其他女子有所不同的,沁羽素来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好似对什么都不大在意,难得竟会允了与凝露的婚事,那便该是真的喜欢了。 看洛绯嫣毫无形象的笑到在椅上,沁羽对此也早已习惯了,洛绯嫣却像是觉得有趣,仍在轻笑着,“那沁羽可还打算随本宫回去,还是待完婚之后带着凝露公主一同回去?” “不论沁羽打算如何,那也需女皇陛下能回得去才好。”他早就料到,女皇陛下亲临,定不会太过平静,那日殿上发生的事他也有所耳闻,“这些年来沁羽便时常觉得奇怪,为何陛下如此执着于苍赫太子之事,到了而今,我才明白了,陛下该是知晓了那件事,但苍赫帝与太子,并不是可轻易试探的,陛下实在太过妄为,也太过鲁莽。”倘若超过那个度,不止是女皇陛下有危,就算是莲彤,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看来沁羽知道的不少。”芙思在旁,洛绯嫣也没有言明,但她与沁羽都知晓,两人口中所言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你说本宫太过鲁莽,不知鲁莽在何处,要说妄为,也是在此不得那两人吧。”一个身为帝王,一个身为皇子,早在当初洛瑾告诉了她那父子二人之间真正的关系之时,她便诧异非常,也觉难以置信,那个冷情之人竟真会有爱上他人的那一天?!至今,她都是难以相信的。 故而,她在殿上说了那一番话,便是有意要看两人的反应,结果,却得了一句警告之语……沁羽说她妄为鲁莽了,难道真是如此? 洛绯嫣沉思不语,沁羽见芙思在旁,也不好多言,芙思身边的婢女小玉似乎颇为乖觉,在芙思耳边低语了几句,芙思便起了身,对两人告退了。 见她离开,沁羽才望着身前的女皇,斟酌起该如何说才好。 “女皇陛下与苍赫帝当年有旧,但那是当年的苍赫帝,而非如今的苍赫帝。”沁羽终于开了口,有些事女皇知晓的并不清楚。 想着这段时日以来,他在苍赫的所见所闻,选妃之事,连朔闹出的宫乱,乃至安炀王连慕希掳走祁溟月,引得苍赫出兵,这一连串的事情他始终都看在眼里,他是身在苍赫,却是局外之人,也就看的更为明白。 “他看来与当年也无不同,除了相貌没有太大变化,就连性子也同当年一样,冷血的很,也无情的很,半点都不顾念旧情。”洛绯嫣有些气愤,却也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如此,当年也正是那未将天下人放在眼里的气魄才引起了她的兴趣。 沁羽摇头,叹息了一声,“陛下所知的,还是当年的苍赫帝。”他早已看的明白,苍赫帝祁诩天与传闻所言还是有所不同,与女皇陛下当年相识的那一人,也是有所不同,“有了祁溟月的苍赫帝,再不是女皇所识得的男子,在沁羽看来,他应是比当年更深情,也更无情了。” 沁羽若有所思的说出了这番话,却让洛绯嫣很是疑惑,“何谓深情,既然深情了,为何又是无情?”深情?对谁?对那祁溟月?不是她以为的痴迷,而是真的有情?蹙起了飞扬的眉,洛绯嫣想到殿上两人对她提议的反应,忽然动摇了。 “陛下也该猜到了,何必还要沁羽再言呢,那深情只对一人,便是太子祁溟月,早在他幼时,苍赫帝便时时将他带在身边,此事陛下该是知道的,只不过所有人都以为那是对皇子的宠爱,但据沁羽这些时日所见所闻,我猜想,或许早在那时,苍赫帝便已对他动了情。” “那时祁溟月还只是个孩子!”洛绯嫣低呼一声,“难道他并非见了祁溟月的出众不凡而意动,也不是这些年才动了心?”她始终以为,是祁溟月太过出色,想着殿上所见,那身着月白之人,俊美无双又优雅从容的身姿,确实引人的很,也让她不得不承认,那两人坐在一处,看来着实赏心悦目。 沁羽点了点头,“凝露对她的太子皇兄很是钦慕,也对我说了不少往事,我可确定,苍赫帝与太子祁溟月之间的情意,并不是这些年间的事,而是更早之前。以苍赫帝的为人,若非真是有情,如何会让祁溟月时时随在身边,以他的薄情之名,再引起他兴趣的,也不过几月之期便会抛在一边,但对祁溟月却是不然,几乎可说是不愿稍有分离,如此,不是深情还是什么。” “竟是这般吗……不愿稍有分离……”洛绯嫣扬了扬唇,眼中却没有笑意,此次到苍赫,她本就是为了探究此事,却没想到答案是如此,比之洛瑾所言,更让她意外。 沁羽见她神色,微叹一声,却还是继续说道:“苍赫帝对太子祁溟月确是深情,但对旁人却不会有丝毫的怜悯的,要说无情,应是比过往更甚了,凡是伤了祁溟月的,或者可能不利于他的人,尽数皆被除去,宫内妃嫔,朝中大臣,甚至亲身子嗣,但凡招惹了祁溟月的,都不会有好下场,而祁溟月……” 含着淡淡冷漠的眼中掠过一丝忌惮,沁羽接着说道:“祁溟月知道他的所为,从未阻止,也非善心之人,为他选妃一事,他分明无意,却任其发展,任由候选女子兴风作浪,直到最后一击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如此城府心机,再兼对至亲之人都可毫不留情的漠视,如此之人,要说冷血无情,一点也不过分。” “在殿上本宫就有所觉了。”洛绯嫣想起祁溟月对她所言而发的警告,摇头叹笑,“又是一个无情之人。” 那笑,有几分感叹,也有几分兴味,沁羽见她这般的神情,无奈的说道:“沁羽这番话本是想让女皇陛下知道,那父子二人之间如何,不是旁人可插手的,他们也容不得旁人插手,女皇陛下在殿上所言已让他们 不快,倘若不是陛下你及时收回前言,说不准沁羽此时见到的便是您的尸首了。” “本宫还未怪你未将之前所托之事办好,你倒教训起本宫来了。”原本要沁羽来苍赫可不是为了娶凝露公主,洛绯嫣一瞪眼,“你说这些,是要本宫尽快递上降书就此回去?”她已来了,如何能就这样回去。 “沁羽只是想要女皇陛下再勿妄行,要知那两人并不是顾惜他人性命之人,不止是陛下与其余长老,若真是惹怒了他们,即便是莲彤,他们也未必会放过,或许,连这天下,他们都从未放在眼里。”否则,祁诩天便不会到了如今才动兵戈,要以苍赫的国力,前些年便可一战了。 洛绯嫣知道,沁羽虽然看来冷淡,对莲彤却是真的关切,说是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对周遭事物并不太在意,但事实上他却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此时他说了这些,也是为了她与莲彤。 “本宫知道了,往后不会太过妄为,”洛绯嫣凤目含笑,在沁羽要放心之时,悠然的又继续说道:“只是,要本宫如此轻易便离开,有些不甘心呢。” “陛下还要如何?”可千万莫要罔顾了他今日之言才好,沁羽无奈,女皇陛下素来都是这般,随心行事,让他们这些长老实在难为的很。 洛绯嫣微微一笑,“并不如何,沁羽长老不必太过担心了,本宫知晓分寸。” 但愿真是如此才好,沁羽看着她的微笑,没有言语。 +++++++++++++++++++ +++++++++++++++++ 莲彤女皇亲赴苍赫的消息随着时日过去,渐渐传了开来,安炀才归于苍赫,莲彤便有了行动,不是发兵,而是打算称臣,百姓知晓了此事,都十分欢喜,如此一来,战事便算是真的了了,从此以后天下一统,再无战乱,不能不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同百姓的欢喜不同,苍赫宫中,大臣们却为这件好事忙的不可开交。莲彤降书还未递上,国书之类也都未递交,尚算不得真的属于了苍赫,幸好莲彤女皇这些时日没有什么大的举动,倒是让人放心。 这一头放了心,另一边需要处理的事已堆积如山,安炀已归苍赫,除了起初接受之时一切算的上顺利,而后细节之上待办的事却是多不可数,大臣们也知道,如若不是有了太子天命之言,让天下人心归一,此次接收安炀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但尽管如此,而今要办的事还是不少,让百姓知晓苍赫国政,将安炀将士重新编排,还有曾经属于安炀的官员,都需理清了,交予陛下定夺。 在这些人之中,大臣们对其中一人尤为的另眼相看,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战时便听命于陛下的安炀大将百里忘尘。 百里忘尘在安炀与苍赫的交战之中,便想帮着苍赫,立下了战功,还有而后,领命先归,平了大皇子之乱,能得到陛下令牌,允他带着安炀的兵马为苍赫效力,显然陛下已对其很是信任,待一切回归正轨,百里忘尘会在朝中有何席位,也不是难料之事。 安辕胆敢反叛,被陛下斩杀于安炀,将军之位便有了一个空缺,而百里忘尘正是将才,陛下定会重用,成为苍赫的一员大将。有此猜测,群臣对百里忘尘的态度自然分外礼遇起来,暂居于宫里的百里忘尘对此却有些心烦,而事实上,让他心烦的首因,仍是为了那一人。 “我还在想,百里会在何时来求见,没想到会这么快。”御书房内,祁溟月倚在皇座之上,翻阅着手中的奏折,抬眼瞧了瞧百里忘尘,眼中含着笑,那话里却是有些打趣之意。 父皇与大臣去偏殿议事,他正好乘此先把积压的奏章给解决了一些,平日甚少露面的百里忘尘会来御书房求见,不需多想也知是为了谁。 “难得陛下不在,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在御书房。”对祁溟月的话,百里忘尘面上没有半点反应,但回了他的这句,却也透着些挪揄。 “百里本就不是为了我与父皇而来,想必谁在都是一样的,你想要见的是无爻吧。”将手中奏本搁在了案上,祁溟月挑眉轻笑,瞧着百里忘尘面上的神色,见他虽然一如往常,冷峻沉稳,但仔细看来,却是有些烦躁不安。 “臣归来之后,便未再见过他,料想定是回到殿下身边了。”自祁慕晟被拿下,无爻便失去了踪影,不知他身上的伤是不是要紧。 “无爻本就是尽忠职守之人,他随了我,便始终未曾有过失职之时,解决了祁慕晟之后,自然会回来,只不过回来时身上带了点伤,也不知好了没有。”祁溟月想起无爻身上那些算不得严重的伤,再瞧着百里忘尘脸上那不安之色,有意叹了口气。 “无爻他……”百里忘尘顿时紧张起来,虽然当时看来并不严重,但无爻从来不会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又始终处于暗处,即便是严重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欣赏着百里忘尘脸上难得显露的焦急,祁溟月终于缓缓说道:“无爻无事。” “真的无事?他的伤可有上过药?” 祁溟月轻笑着摇头,“看来不让你亲眼见到,你是无法放心的。” 才将无爻唤了出来,百里忘尘便紧紧注视着他,好似他伤的如何严重一般,祁溟月见此,又看了看无爻,扬起了唇,“无爻,你受了伤,这几日便不用跟着了,”一扫百里忘尘关切的模样,他继续说道:“近日宫里人杂,事也不少,无爻受伤无人照料,百里若是无事,可多去看看。” 百里忘尘听了这话,顿时一喜,有太子这句话,无爻便不会再躲着他了。 “是。”无爻仍旧如往日,领了命,便不再言,但祁溟月却可觉出些不同来,此时的无爻,许是矛盾的。 他从不需他人侍候,也始终是一人,但只要是人,又有谁愿意终日处在孤独之中,而今曳幽已死,百里随着他来了苍赫,尽管无爻不言,又总是避着百里,但平日守在暗处的气息却是比往日更为安稳了。 无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御书房内,百里忘尘此时见他离去,心里又是欢喜,又是苦涩,无爻不会违背太子之命,无爻不会违背主人之命,如此的无爻,正是他所造成,幸而他的主子是太子殿下,不然今日的无爻会如何,实在让他不敢想象。 “多谢殿下。”头一回,百里忘尘对祁溟月慎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不必了,这也是为了无爻。”祁溟月淡淡一笑,无爻追随他多年,有百里守在无爻身边,他也放心。 百里忘尘正要告退,想起另一事,露出了些谨慎之色,“殿下,臣在宫里见过了莲彤一行,那些人之中,似乎……”有人有古怪,但那古怪的感觉,却让他很是不能确定,曳幽分明已死。 “有人与曳幽有关,此事无爻也有所觉。”祁溟月知道,百里忘尘与无爻俱是曳幽的弟子,对同类的气息自然更为敏感,那群人之中,确如祁慕晟所言,有人是曳幽所遣,在莲彤归降安炀之时,便于监视控制。 “原来殿下已察觉了。”百里忘尘放了心,看祁溟月那悠然的模样,便知道,不论那些人之中谁与曳幽有关,都逃不出这位殿下的手去。 缓缓颔首,祁溟月敛下了眼,眼底,一丝冰冷与悠然的笑意划过。待有人动手,便是铲除余孽之时了。“百里可以放心,曳幽留下的祸害,不会长久。” ☆☆☆☆☆☆☆ 第一百七十八章得与弃 随着安炀政务的交接,苍赫朝中需处理的政务也日益增多,祁诩天和祁溟月便暂时将莲彤的一行人搁在了一边,也未设国宴款待,明面上看来好像没有太过在意,但暗中监视着的影卫却并未减少,只不过始终没见有人举止异常,一切都平静的有些古怪,便是那洛绯嫣,都没了动静,也不知在打算着什么。 连日处理国事,两人都有些倦了,这一日御书房之内悄无声息,凡是求见的大臣一律都被挡了回去,却不是因为陛下与太子在议事,而是两人都去了武场,等几位大臣巴巴的又赶到武场求见,却说,陛下与太子殿下已经离开,再问去了何处,已是无人知晓。 而就在这会儿,帝宫的后山之处,树林之间,马蹄声阵阵,祁诩天玄衣劲装,身下白马神骏,正与一旁红鬓马并驾疾驰,马上,祁溟月一身束袖月白,看着周遭景物不断倒退,扑面而来的风中,满是草木的气息,心里着实轻快了许多,侧首瞧了一眼身旁的祁诩天,他策马往前方不远的树下而去。 “溟儿的骑术精进了。”到了树下,祁诩天拉住了缰绳,看着祁溟月,口中称赞道。 一路由安炀回来,时常在马上,比起当年确实好了不少,祁溟月下了马,笑着问道:“今日为何想到要出来骑马?父皇可是在宫里待得烦了?”连日来没得过太多休息,他与父皇这几日几乎都是在朝堂与御书房之间,虽说并非难办的事务,却是费神,坐久了便觉得有些倦,起意去了武场过了几招,而后便又来了这里。 “有溟儿在身边相帮,即使是看那些无趣的奏折,父皇也不会觉得烦的,只是没有时间亲近,才让人难熬。”祁诩天落到他身旁,倾身过去便是一吻,调笑的轻语让祁溟月勾起了唇,“有人的嘴是越来越甜了。”多年过去,父皇这一点仍然未变,或者该说,是有些变本加厉才是。 “哪有溟儿的甜……”指尖由他的唇上擦过,祁诩天意犹未尽的又凑了过去,一番深吻之后,贴着他的唇低声说道:“父皇知道,近日事务繁忙,让溟儿操心了,今日便不理那些事,只陪着父皇歇息可好?” 溟儿最是讨厌麻烦之事,但自从成了太子,对待国事却从未有过怠慢疏忽之时,尤其近日,除了政务之外,还有洛绯嫣一行人,和其中隐藏着的曳幽的余党,纵是没有异动,也让人心中不得不防着一些,担心他太过耗费心力,他才会临时起意来了这里。 环臂抱住了祁诩天,在他相贴的唇上轻吻,祁溟月听了这番话,哪里还会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笑着取出了帕子,抹去了祁诩天额上的汗,“安炀一战之后便忙到今日,父皇也该好好歇歇了。” 两人一阵疾驰,都出了些汗,祁诩天按住了祁溟月的手,一手解开了他的衣襟,并不擦拭,垂首贴近了,将那些汗水吻去,“那也得溟儿陪着才行。” “那是自然,只要父皇歇息了,溟月身为太子,也没有独自辛苦的道理。”事实上他是巴不得放手不理,所谓的天下社稷,原本也与他毫不相干,若非似乎为了他……祁溟月敞开着衣襟,倚到了树上,抬眼看着祁诩天,透过树叶,阳光撒落在眼前之人的发上,似乎晕出了一轮光华,光华之下,深邃的鹰眸正注视着他,蕴着淡淡的笑意,是他人从来瞧见过的温柔。 “溟儿可是又对父皇动心了,瞧得这般仔细?难道平日里还未看够?”祁诩天见他那般注视着,唇边勾起了一抹邪气的笑,一手按在了祁溟月身后的树上,近身将他压在了树上。 两人的鼻息拂过彼此的颈边,祁溟月拥住了他,在他耳边轻笑,“难道只许父皇看我,却不许我看父皇吗?要知道在溟月心里,父皇也始终是瞧不够的,如此君临天下的王者,是属于我的,岂能不多看几眼,若非近日国事繁忙,未曾得空,溟月便不只是看了,还得用其他方式好好的……慰劳父皇才是。” 身后,祁溟月的手在他腰臀之间轻抚,祁诩天勾着唇看着他此刻眼中的狡黠之色,发出几声沉沉的低笑,“无妨,父皇等着溟儿,总之来日方长,父皇早晚是你的,近日确是忙了些,或许该感谢溟儿体恤才是了。” 安炀之后便是莲彤,虽说天下就在眼前,但要握入掌中,也非一朝一夕便可完成之事,这些日子两人都是早期睡迟,溟儿素来思虑周全,虽早就有意要他,却始终未有行动,想必也是顾及着他的身体。 “父皇为了我,可是等了多年,我才忍耐这些时日又算得了什么。”微风拂过,祁溟月倚在树上,抱紧了身前之人,“当初答应父皇登太子之位,便是为了陪着父皇,往后的时日还长久,我并不急于一时。” “可会后悔登上太子之位?而今为了苍赫社稷日日操劳,父皇见你辛苦,实在有些心疼。”溟儿确是太子之位最为适合的人选,但私心里,他仍是为了他日日相伴,而今有溟儿相陪着一同处理国事,他自然高兴,但却累了溟儿。 “难道父皇以为我见你为国事操劳便不心疼了吗?当初答应登太子之位,便是为了能陪着父皇,也是为了能替父皇分忧,何况溟月不觉如何辛苦,而今只是暂时,天下一统,自然不是容易之事,过了这段想必就好了。”祁溟月在他唇上轻吻了几下,又接着低语道:“父皇会质疑自己的决定,实在是难得。” “只要事关溟儿,父皇便不得不在意了,谁叫溟儿在我心里太过重要。”从未质疑过自己决定的祁诩天挑眉轻笑,虽说是那般问了,但当初的决定他并未后悔,想要溟儿的决心从未变过,要他日日相伴,便只有那么做,只叹而今累着了溟儿,也只能自己心疼。 吻住了眼前的那抹轻笑,祁溟月收紧了搂着祁诩天的手,在那双诱人的薄唇上舔吻着,低声说道:“父皇知道溟月不喜麻烦之事,那些天下社稷从未放在我的心上,但是为了父皇,溟月甘愿,更何况,我也见不得你一人辛苦。”再强之人,也只是一个人,而今他已非当年的幼童,便不能再由着父皇独自承担国事,他的男人,他自然要好生照拂,替他分忧。 “听溟儿这么说,看来父皇是不能太早让你继位了,若是如此,到时岂非便是溟儿一人辛苦。”回抱住祁溟月,祁诩天想起让刘易缓下的继位之事。 思及当日祁诩天所说要他继位的话,祁溟月皱了皱眉,“确实不可,父皇切莫忘了,到时若要登基,那些大臣们定会要我在此之前定下妃子人选,一旦为君,后宫之内便不可没有皇后,妃嫔即便再少,也是不可没有的,当初我说过偏好男子,说不准还会安排男妃进宫,如此一来,继位也是麻烦,我可不愿才为帝,便杀尽后宫之人。”若真是那样,恐怕他的名声比起父皇来,要更为骇人了。 祁诩天因他之言而沉下了眸色,他是见不得溟儿身边有别人的,即使只是名分上的也不行,“确实如此,恐怕到时还未等到溟儿下旨,父皇已将那些想要进宫的男女给杀了。” “继位之事不必再提了,天命所言,溟月是得取天下之人,而今天下将得,只待一统之后,百姓也会逐渐将此事忘记,父皇继续为帝,溟月为太子,一切照旧便可。” 可得天下,却放弃了天下,他的溟儿……祁诩天抱紧了他,叹息一声,“天下不在溟儿眼中,可溟儿却值得这天下,父皇想要将它交予你手,看来还需另想他法了。” “我要的只是你,父皇。”祁溟月抬首朝他望去,“假若父皇不是为帝,溟月不会要这太子位,同样,若非是父皇在位,溟月对朝政社稷也无兴趣。” “即使父皇在位,溟儿也值得更好,太子之位,实在已不适合了,而今你在民间的声望早已不是寻常太子可比,民心所归,自当顺应。”祁诩天沉吟着,片刻之后,忽然开口说道:“或许另有一法可想……” 垂首在祁溟月耳边低语了一阵,祁诩天缓缓勾起了唇,祁溟月听着耳边所言,微露惊讶之色,却也露出了笑意,耳边微热的气息拂过,随之便有一阵湿滑舔舐而过,只听那沉沉含笑的话音说道:“如此一来,溟儿便可同我一起……” 湿吻由耳边落到了唇上,祁诩天没有说完,便将祁溟月抱紧在了怀里深深吻住了,直到两人都气息渐急,才分了开来,相视而笑。 树下,祁诩天和祁溟月靠坐着,享受这忙里偷闲的清净,此时的宫里却为寻找两人而闹得手忙脚乱,求见的请安的,递奏折的,乱作了一团,刘易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从炫天殿内出了来,到了聚集了不少人的御书房门前,在大臣们开口之前,面无表情的说道:“众位大人久候了,陛下与太子殿下许是该回来了,各位再等等吧。” 说完,正要转身离去,却被不知何时到了此处的莲彤长老给拉住了,“刘总管,女皇要我将此物呈给陛下,劳烦转交。” 一旁的大臣们听了此言,纷纷围拢过来,心中猜测,莫非是莲彤女皇想通了,这会儿便递了降书,命长老给送来了? 刘易接到手中一看,却不是中热期待的国书之类,而是一张书柬,“这是何意?女皇要设宴?” 莲彤的长老点了点头,“我皇想表示对苍赫的谢意,这些时日以来,在宫内很是愉快,又得知沁羽长老与凝露公主的婚期也已 不远,便打算庆祝一下,请陛下和太子殿下,还有各位大人届时前来一叙。” 周遭的大臣都觉好笑,身在苍赫,她洛绯嫣倒反客为主起来,竟要宴请陛下和太子殿下,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纷纷摇着头,这会儿大臣们都觉得,要说陛下行事难测,那莲彤女皇也不遑多让,甚至更让人摸不着头脑,简直可说是荒唐。 刘易始终是那平板的面色,闻言微微颔首,“定会转交陛下。”收起了那请柬,他转身离去,看看时辰,也该去提醒陛下与太子回来了,顺便将此物给递了…… 一边这么想着,他往后山的方向而去,一路之上唯一顾虑的是,倘若陛下兴起,或是他去的不是时候,见了不该见的该如何是好……思考着这个问题,他在后山之内各处寻了一遍,终于在树下发现了相拥的两人。 此时正是落日时分,相拥着卧于树下的父子二人在树影之间看来有些模糊,夕阳红彩透过了枝叶,在两人身上洒下了一片金红,玄色与月白的衣袂上,金绣的图腾光芒闪耀,辉映着那斑驳洒落的落日余晖,黑发缠绕在一起,披落于2翠绿的草色……眼前的这一幕,美的有些不真实,刘易远远的停了步,望着这父子二人,由心底露出了笑意。 眼见两人只是衣衫凌乱了些,别无其他,刘易放心的正要上前,却忽然又顿了一顿,陛下与太子殿下为了国事,这几日起的都甚早,难得今日偷闲半日。 他正在迟疑,却听树下传来一声低语,“可是时辰到了?” “殿下。”刘易上前,点了点头。溟月殿下曾吩咐,晚膳之前便提醒他们回来,而今正是时候。 祁溟月往身侧瞧了一眼,“知道了,我们一会儿便回去,父皇许是累了,让他再睡片刻。”坐起身,他抬手轻抚祁诩天的脸庞,此刻心里只觉疼惜。 没想到祁诩天却已醒来了,“溟儿醒了,父皇哪里还能睡得下。”一抬手握住了祁溟月抚在他脸上的手,使力将他又拉到了怀里,祁诩天对刘易说道:“朕自会回去,没事便不必候着了。” 刘易见他按住了祁溟月,正要亲吻上去,连忙取出了怀里的请柬,“陛下,这是莲彤长老送来的。” ☆☆☆☆☆☆☆ 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私 “洛绯嫣终于耐不住了。”把它递给了身旁之人,祁诩天往后朝刘易一摆手,“你下去吧。” 刘易想起宫里侯在御书房门前的那些大臣们,再瞧了瞧眼前,一语不发的行礼退下了。 看过了书柬上所写的,祁溟月兴味的扬起了眉,“她要设宴,这一回不知是冲着我,还是冲着父皇而来。”当日她才至苍赫,便在殿上闹了那么一出,又是质问又是玩笑的,只看当日发生之事,便知这回的酒宴也不会太过简单了。 “她若是要对你不利,便是自寻死路,但洛绯嫣并非如此愚蠢之人,”坐起身让祁溟月靠在他的怀里,祁诩天在他颈侧轻吻着,低笑着说道:“明日或许会有好戏可看。” 洛绯嫣确然不是蠢笨的女子……“父皇倒是了解的很,却不知她若是为着父皇而设的这酒宴又会如何?要知自从殿上一别,她便再未见过你了,许是心里想念,只为了一见也说不定。”侧首对祁诩天这么说道,祁溟月虽然唇角微扬,眼里却没有笑意,语声亦是冷冷的挪揄。 “溟儿果真如此认为?”祁诩天的指尖由他颈边抚过,邪邪轻笑着问道。 侧身抱住了祁诩天,将他覆在身下,祁溟月注视着那双正瞧着他的眼,轻柔的话音里全是危险之意,“莲彤女子知乐擅舞,看当年那些使者便能知晓,除了乐舞之外,她们也大胆的很,假若宴上洛绯嫣有意挑惹父皇,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何事来,父皇可要有所准备才是。” 当日在殿上,他是警告了洛绯嫣的,只是不知她是否听得进去,若是她罔顾了那日的话,纵使他不喜对女子动手,到时说不得也要动上一动了。 “若真是如此,溟儿杀了她也是无妨,”眼见他如此在意此事,祁诩天勾着唇,眼底全是笑意,“莲彤要不要无关紧要,大不了一战,溟儿为我动怒,却是难得的很了。” 指尖在他的发间拨弄着,祁溟月似笑非笑的俯身下去,垂首覆上了他的唇,重重吮咬,又挑弄似的轻舔了几下,“只是往日没有机会罢了,父皇莫非真以为我如此大度?”舌尖卷上了祁诩天的耳廓,在他耳畔沉声说道:“洛绯嫣若是真想要父皇,溟月不会杀了她……” “我会将她囚在宫里,要她此生都记住,你是我的,让她一辈子都只能看着你我是如何相伴,直到她死。”在耳边的话音温柔而轻缓,却也满是危险与冰寒,祁诩天听着耳旁的低语,唇边是弧度愈加明显,“看来惹溟儿动气才是真正的不智。” “溟月本是自私之人,父皇既已属于我,便不容他人再接近,若非因此,我也不会要蒋瑶将后宫那些女子给好生看住,”再度提起此事,祁溟月冷冷一笑,“无人理会的宫妃能生出多少事来,而今我可算是知道了。”偷盗宫内饰物送到娘家,招惹侍卫与之苟且,人数众多的妃嫔之中总有几个不安于室的,想要捏住把柄半点都不困难。 祁诩天听他这么一说,便知话中所指是什么,“她们只是摆设罢了,父皇有了你便未再去理会过,不知而今如何,若是做了不该做的,溟儿随便处置了便是。”后宫里为数众多的妃嫔,不论男女。是生是死,是否做过何种见不得人的事,他一概都没兴趣知晓。 将覆在他身上的祁溟月往下按来,祁诩天按着他的臀,眼里的笑意又添了几分邪气,口中故作抱怨的说道:“对着父皇,溟儿还提那些人做什么?” “父皇不想知道我是如何让蒋瑶处置的?”身下之人某处灼热的硬挺抵在了他的腹下,祁溟月神色不变的轻吻着他的唇,似乎毫无所觉。 “溟儿是如何处置的?”随口问着,祁诩天心不在焉的启口迎了上去,一手仍在他的臀上轻抚,唇舌迎着那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不满的扣住了祁溟月的脖颈,将他按了下来。 两唇相贴,好一会才分了开,祁溟月轻喘着说道:“她们不耐寂寞,也由得她们,但我吩咐了蒋瑶,若是有了孕,便杀,父皇未去临幸,如此秽乱后宫之事便不能被他人所知。”至于其他,算不得太过了,便放过了,只不过,那放过也是为了能更好的控制,省的费心看住。 祁诩天点了点头,“随溟儿处置,不过眼下溟儿该说完了吧,说完了可要专心一些。”扣在祁溟月颈上的手继续使力,按紧了他的臀,让他整个身躯都与他紧紧相贴,祁诩天附在他的耳边,随着低语气息微吐。 “专心做什么?”祁溟月好似并不知道他是何意,笑着动了动腰部,只觉耳边如火的气息同抵在他下腹的硬挺一般,灼人似的烫热。『之』梦首发 “溟儿真的不知?这几日未曾得空,难道溟儿 韶华舞流年2第18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难道溟儿能忍得住?”祁诩天在他耳边轻轻吮咬,在祁溟月微动之时觉出了对方和他一样的火热,发出了沉沉的低笑。 祁溟月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是落霞满天,树影之下,在他身下的男人眼中的邪魅之色似乎愈发的勾人心魄,那微阖的狭眸,勾着笑的薄唇,还有衣襟之下,那如同镀上了金芒一般的蜜色,在夕阳余晖之下散发着灼灼的野性魅惑,让他几乎无法移开眼来…… “父皇分明知道,我是不是真能忍得住。”揭开了两人的衣摆,祁溟月重又覆了上去,隔着两人薄薄的下裤,两人的硬挺抵在了一处,眼中泛起了热度,他垂首轻笑低语,“天色已晚,该回宫了,只是父皇与我还有些急事有待解决该如何是好?” “溟儿说如何是好?”眸色逐渐幽暗,祁诩天望着眼前,在落日烟霞之下,月白的衣袂染上了浅浅的胭红,深沉如水的眼眸也似沸腾了一般,透着如火的情念,正紧紧注视着他,却不答话,两人相触的火热早已勃然而起,随即便落到了一双修长灵活的掌中。 “回去之后……再补偿父皇吧……”微微屈身,将两人身下的帛裤解下了一些,祁溟月的手覆在了祁诩天的身下,套弄着掌中的硬物,朝他递去了一眼。 祁诩天会意的也覆上了他的,目光灼灼的看着祁溟月,和着他的速度一起时轻时缓的套弄起来,彼此的火热坚挺在两人的手中时不时的相触,分外的使人意动,同时发出了愉悦的呻吟,两人都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随着暮色降临,漫天的落霞绯红逐渐淡去,树下,祁诩天与祁溟月急促的喘息着,在对方的手里释放而出。 俯首在祁诩天的颈边,吻去了他颈边的汗水,祁溟月坐起身瞧着两人腹上落下的片片狼藉,正打算找一物来擦拭,却听低沉含笑的语声悠然的说道:“溟儿果真已是成年了……”抬手抚弄着仍未完全软下的硬物,祁诩天挑起了眉,满是暧昧之色,“不愧是父皇的血脉,某些地方与父皇相似的很。” “如此说来,该感谢父皇才是了。”祁溟月看着身下,对比眼前之人的,还算满意的勾了勾唇,而今他的这具身躯已差不多十九了,也该长成了,自然,其中很多方面,确实该感谢眼前的男人。 祁诩天大笑着坐起了身,将两人的衣衫都理好了,“不必清理了,回去沐浴便是,早些用了膳,我可还等着溟儿的补偿。”说完了这句话,他在祁溟月唇上又亲吻了一下,这才去牵过了早已走远的马匹。 两人翻身上了马,往炫天殿而去。 +++++++++++++++++++ ++++++++++++++++++ 第二日便是洛绯嫣宴请的日子。 到了晚间,她所居的殿阁之内便渐渐热闹了起来,许多大臣都已到了,并不是满朝文武,若真是都来了,她那里也是容不下的,此次洛绯嫣所邀,全是些位列在前,在朝中颇具地位的大臣。 在这些大臣之中,有不少人觉得这一回的设宴之举有些荒唐,但莲彤女皇的邀请,又有谁能不赏这份脸,更何况还请了陛下与太子,他们这些为臣的,便更没有不去的道理,于是凡是受了邀的,全数都按时来了。 这回的酒宴,在旁侍候的全是苍赫宫里的侍女,但每人桌前的采食却非平时所见,而是由洛绯嫣随行之中的御厨所做,虽然还未开宴,可只看那特别的菜色,众人便知,今日确是在苍赫宫中设宴,但莲彤的这位女皇,要想要让他们见识见识莲彤的一切的了。 在宽阔的殿堂之内,娇美的女子随乐而舞,除此之外,还有男子立在一侧浅浅低唱,个个俱是样貌俊秀,不论男女,也不分年岁,似乎随着来到苍赫的莲彤一行人中,没有一个是令人见了便会生厌的模样,全是彩衣飘飘,连步履都似轻盈的要飞舞起来一般。 洛绯嫣早早的便坐在了席上,并非上首,而是略下一些的位置,眼见她如此识趣,众人满意的在各自的位置上落了座,只等着他们的陛下与太子到来。 歌舞不断,乐声未消,但最为重要的两人却始终未见出现,大臣们相互递着眼色,都有几分看好戏的表情,而洛绯嫣始终坐着不语,并不见焦急之色。 又过了一会儿,在所有人的等待中,终于见到玄色皇袍的身影携着身旁之人一身月白,一同缓缓踏了进来,“众位爱卿都到了啊。” 歌舞乐声霎时听了下来,众人连忙起身拜见,洛绯嫣则是笑着站起了身,“过了这许久,本宫还以为陛下与太子不来了呢。” “女皇宴请,我与父皇自然是要来的。”祁诩天未曾答话,径自坐了下来,祁溟月不冷不淡的这般回了之后,便被他拉着坐在了身旁。 洛绯嫣含笑看着两人落座,眼底却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祁溟月才要细细分辨,她却已敛下了眼眸,侧首吩咐开宴,让乐舞也继续了。 “今日请陛下一太子到此,是想为当时之事表示歉意,本宫在殿上的玩笑之语,不知是否惹得陛下与太子的不快,心里实在难安,这些时日以来,又处处受到宫中各位的照拂,便想着,该有所表示才是。” 洛绯嫣先前那一瞬的目光仍让祁溟月沉吟,祁诩天端起了酒盏,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只是举箸为身旁之人的碗内添着菜食,并不搭理。 群臣状似用着酒菜,欣赏歌舞,实则全都关注着座上那两人,眼见莲彤女皇受了冷遇,心里着实觉得愉快,当日在殿上她咄咄逼人之状,至今可还有不少人记着,此时见此情景,自然觉得出了一口气。 要说起来,莲彤将要属于苍赫,洛绯嫣是臣属之人,哪里还能让她再如那日在殿上那般的嚣张,吃着菜饮着酒,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想看她又会说些什么,在座的可都是官场里行走多年之人,在他们看来,洛绯嫣邀此次的酒宴,绝不会真的只是如她所言,要致歉和感谢那般简单。 见祁诩天没有反应,祁溟月却在替他斟酒,连瞧都未曾瞧她一眼,洛绯嫣面上的微笑一凝,并未退下,却是成了浓浓的兴味,“听说宫里近日忙的很,又要接管安炀,又要筹备太子继位之事,看来本宫这次的酒宴请的不是时候,也怪不得陛下和太子不愿理睬了。” 听洛绯嫣在此骤然说出了继位之事,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刘总管前些时日忙的事正是为了太子继位,而后却又不知为何停了,虽未言明,但宫里有如此大的动静,又有谁会不知,陛下不言,加之近些日子事务繁忙,他们也未敢随意相问,心里却都是一番猜测。 此时被洛绯嫣讲了出来,众人全都朝上首坐着的那两人望去。 却不料那两人听了,并无多大的反应,只是拿眼朝下面一扫,那难辨的神情叫众人不知是该顺着洛绯嫣的话问下去,还是该当作未曾听见才好。 ☆☆☆☆☆☆☆ 第一百八十章宴惊 在众人各异的眼神注视下,祁溟月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盏,“继位之事,不急。”先前不急,而今便更是不急了,关于继位一事,想起昨日在后山父皇所说的话,他眼中透出了几分笑意,到时,定是会看到大臣们惊异不敢置信的表情。 众人闻言都有些奇怪,世上哪里有太子不急着继位的,难得陛下因天命之言而想乘此机会让太子殿下早日继位,不想太子竟说不急? 群臣都觉疑惑,洛绯嫣却轻轻一笑,“确是急不得呢,太子而今连个太子妃都没有,登基之时岂不是要空着皇后之位,一统天下的王者,天命所归的帝王,自然不能没有皇后了,依本宫看,太子该早日选妃立后才是了。” 提起立妃,众位大臣立时便想起了冯秋蓉,当初她的所为牵累了不少人,此后便再未有人敢随意提起立妃之事,而今听莲彤女皇旧事重提,众人倒是巴不得她能多说几句,让太子早日选妃,即使不能成,陛下与太子的怒气也只会对着洛绯嫣,怪不到他们的头上。 一干大臣未曾盼来太子的点头,除了刚进门时说了句话,之后便未曾言语的君王却忽然开了口,“朕该谢你如此关切溟儿才是,只不过……”语声含笑,唇边微微扬着些弧度,祁诩天顿了片刻之后,鹰眸微敛,“苍赫的国事,何时轮到莲彤的人来指手画脚了?” 含笑笑意却只让人更为恐惧的话音逐渐转冷,在朝中多年的大臣都知道,陛下已是不悦了,随着沉沉的话音在殿内传开,那让人无法忽视的王者的压迫感,使得殿内一旁正在歌舞的男女全都停下了动作,都觉出了此刻的气氛不大对。 洛绯嫣见只是这么一句话,便引来了祁诩天如此的反应,本就飞扬的眉又挑起了一些,看来祁溟月立妃之事,确是提不得的了,“本宫只是关心太子罢了,也只是顺口一说,可没有别的意思,陛下和太子切莫误会。” 群臣见洛绯嫣提了一提,便被陛下一句话给挡了回去,都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回此事又是无望了,但不论如何,洛绯嫣说的话还是没错,太子登基之前确是必须选妃立后才是,哪有一国之君的后宫内空无一人的道理。 祁溟月见大臣们的神情,便知众人都是同意洛绯嫣所言的,而才开宴不久,洛绯嫣便提起要他立妃,难道此次设宴就是为了此事?在一片压抑之中,祁溟月接了她的话,“女皇所言确有几分道理,但立妃之事,还是不必再提了。” “何以不必再提?身为太子,立妃是理所当然之事,更何况太子又是天命所归之人,早晚是要登基为帝的,为苍赫后继有人,自当早日选立合适的人选立妃,” 洛绯嫣微含沙哑的嗓音在空气里飘荡开来,温软而平缓,不知是否担心再度惹怒座上的君王,似乎是有着几分小心,但话音却未停下,“陛下莫怪身为莲彤之人,本宫对苍赫国事本不该妄言,不过却想替在座的各位大人说出心底之忧。” 众位大臣一听,此事在洛绯嫣口中说出竟扯上了他们,虽说他们心里却有此忧,但也没人想在这时候提出来,更不愿成了洛绯嫣的挡箭牌,于是有大臣连忙说道:“陛下,太子立妃之事,只是早晚而已,而今安炀才归苍赫,天下也还未稳,不急于一时。” 有大臣怕受迁怒,也有大臣另有打算,准备索性顺着洛绯嫣的话将此事再提上一提,怎么说太子立妃之事都已是拖不得了,正在斟酌着要如何开口,却听太子不疾不徐,语声悠然的开了口,“先前已说过了,立妃之事没有必要。” “为何太子殿下会有此言?”他这话一出口,立时便有大臣将众人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选妃立后是理所当然之事,岂会没有必要。 祁溟月对身旁之人深深的望了一眼,缓缓说道:“我已有了心属之人,他非女子,自然不可为后,为妃那便更是不可能了,还是说……各位大人觉得苍赫有位男后也无妨?”口中这么说着,他漫不经心的往下看去,含笑的眼里透着嘲弄。 他人不觉,洛绯嫣却将那深深的一望瞧在了眼里,也知他话中所指是何人,与那双含着笑意轻嘲的眼眸对上,觉出了其中隐隐的危险,祁溟月虽未可以朝她望来,只是目光掠过,她却能感觉的到那掩在其下的锐利冰寒,正是冲着她而来。 祁诩天在旁听他所言,再看大臣们的神情各异,却都有些呆愣,不禁在案下握住了祁溟月手,发出了几声低笑,沉沉的笑声在压抑沉滞的空气里响起,群臣怔怔的似乎还未从祁溟月先前的话中醒过来,便又因这突然的笑声而惴惴不安起来,陛下这笑,不知是何意? 大臣们不知该如何反应,正在揣测着两人的意思,也在猜测太子所说的他心中所属之人是谁,上首之处,祁溟月瞧了祁诩天一眼,回握住了他的手,又回过头去对着众人说道:“另有一事,各位大人许是忘了,天命之言确是传遍天下,但究其根本,乃是源自异星之说,何谓异星,不需由我来提醒几位大人吧?” 乱天,弑母,无后……昙无当年在大殿之上,自绝之前所说的话,有谁能忘,在座的在朝中都非一两日,当年之事也都是亲眼见证了的,对当日昙无所言不敢说字字不忘,但其中关键之处却无一人会记错,听祁溟月这么一说,都猛然想起这被众人忽略的问题…… 太子的命格,可得天下,却是注定了无后,若太子登基,即便广纳后宫,也不会有所出,一国之君无后,何人继之?终日忙着收归安炀之事,都忘了此事了,大臣们顿时露出了忧色。 洛绯嫣却似恍然大悟,点头说道:“怪不得太子会说 不必,原来是此意,若真是如命格所言,太子即便为了子嗣而立妃,也是无用的了。”好似觉得十分可惜,她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群臣本就忧心,听洛绯嫣那一句话语,一声叹息,又确实说到了关键,不由更是加重了面上的愁色,太子即使立了妃,也不会有后,更何况太子为了一名男子不愿选妃立后,倘若他们再说下去,最多也只能求来一位男后,想而今苍赫已是一统天下的天朝,如何能由男子身居后位,虽说男风普遍,男妃也很是正常,但为后却是万万不可的。 至于太子心属之人是谁,太子殿下不言,也无人敢随意探问,只是都想起了一个传闻,说有相貌 妖冶的男子在宫内出现,也有人说,那男子是清澈如水,沉静安然的模样,说法不一,但不论如何,确实有人见过,不知是否便是太子所喜之人。 眼见大臣们神色颓然,无可奈何的绞尽脑汁想着办法,祁诩天和祁溟月悠然的继续饮着酒,“苍赫的国事,还是留到殿上再言吧,难得女皇在苍赫设宴,各位何不痛饮,也免得枉费了女皇的一片心意。”抬了抬酒盏,祁溟月对大臣们这般说道。 殿内众人收拾了各种复杂的心情,纷纷应着身端起了酒盏,气氛稍有和缓,洛绯嫣抿着口中的酒液,凤目微扬,瞧着座上的那对父子,不知她心里究竟该有何种感受。 不论是殿上的试探,还是刺客她所提的立后之事,那两人始终都未有过半点分歧,虽在听了沁羽所言之后她早已料到会如此,但此时看在眼里,却仍是被那份牵绊与默契撼动。 那两人分明是父子,而祁溟月身为那人的皇子,并无半点的依附,两人并肩坐着,朝下望来,也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难道他们真对彼此这般的深情,两个同样冷血之人,果真是动了真心,不论发生何事都不会动摇? 樱粉的唇色在沾染了酒液之后,透出浅浅的殷红,洛绯嫣舔着唇,眼中露出了几分难辨的神情,微微的扬起了嘴角。 在古怪的静默里,众人用着酒菜,都有些食不知味,周遭的乐舞早已停下,就在大臣们盼着早些散席的当口,却见莲彤的长老由后行了出来,躬身说道:“女皇陛下,圣女已准备妥了。” “难得今日有机会,本宫设宴,圣女打算为各位奉上一舞,要知在莲彤,圣女之舞可是难得的很,只有每年祭祀之时方可一见,托陛下与太子之福,本宫可以多瞧上一回了。”这么说着,洛绯嫣朝后招了招手,一群男女便由后行出,个个都是彩衣层叠,飘然欲起的轻盈,唯有其中一人,仍旧身着丁香浅紫,那层层叠起的紫色,薄如蝉翼,只是在举步之间,已是如在天际一般的飘若烟云。 所有人都被那群容貌出众的男女引去了目光,轻幽的乐声不知何时已在耳边,身着浅紫的芙思伸展着她的身姿,不似寻常舞者那般的动作,不见半点妖娆,也无一丝的媚色,轻盈的在殿中跃起。 种种看来平凡无奇的动作,在她的手足之间摆出,和着乐声节奏,却透出了无法描绘的美感。那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舞姿,仿佛并非人间所有,那轻点跳跃的一抹浅紫,也好似羽片一般,如要随风而去…… 芙思的舞姿让在场所有人都看的目不转睛,虽然在她周遭还有相伴的舞者,却无一人能让众人移开视线,就在众人都被引去了心神之时,祁溟月忽然觉出了一丝异样,他才侧首打算对祁诩天说什么,在殿中和着乐声起舞的那抹浅紫却真如羽片一般飘落到了他的身前。 芙思在起舞之时扬起了几丝笑意已全然不见,此时在他面前,神情古怪的她舞动着手足,那动作已失去了先前的出尘夺目,好似失魂的傀儡,继续着动作,却是木然的恍惚,只是刹那之间,众人还无所觉,只以为她是舞到了陛下与太子身前,正含笑欣赏,却见那层叠的浅紫之中,骤然亮出了一道黯光! 好似有花朵在瞬间绽放而至凋零,无数花瓣往座上的两人而去,并非缓缓的飘落,而是迅疾如电的射出,花瓣边缘,点点寒芒透着青紫之色,冲着祁诩天和祁溟月而来! 来不及考虑,对着四散飞射的暗器,两人没有躲闪,在同一时间抬手,运掌往身前拍去,宽大的桌案霎时飞到了半空,对着那袭来的花瓣如雨,抵挡相迎,盘盏砰然碎裂的响声与嗖嗖的暗器之声,在顷刻之间惊醒了所有还沉浸在乐舞之中的大臣们。 惊骇的大叫起来,还没等他们回过神冲上去救驾,一道黑影闪现,几个闪动,已将芙思拿到了手中,看着影卫现身,大臣们后怕不已,没想到莲彤圣女竟敢行刺陛下与太子,若不是陛下与太子殿下身手不凡,岂不是就要让洛绯嫣得逞了。 群臣激愤,站起身来,都对洛绯嫣怒目而视,有人已打算叫人将她拿下,却见君王不含喜怒的对影卫挥了挥手,竟没要了那所谓的圣女的性命,也没命人拿下洛绯嫣,与太子并肩立在众人眼前,看着地上破碎的狼藉和深深嵌入桌案内,那如花瓣一般发射而出的暗器,两人的面色深沉难辨,目光落到芙思身上,又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黑影消失在殿内,芙思像是昏厥了过去,倒于地上,周围的一众舞者退在一边,都露出了紧张急惶之色,圣女怎会突然有此举动,从来都是平静寡欲之人,竟会突然行刺苍赫帝与苍赫太子,此举等同于将他们所有人,还有整个莲彤置于死地。 “本宫若是说此事与我无关,并非本宫所指示,陛下和太子可会相信?”洛绯嫣见了眼前这一幕,好似并不太惊讶,看着倒在地上的芙思,眼里露出了关切和担心的神色,芙思所为圣女对莲彤而言重要非常,她若是有事,她不止是无法面对沁羽,更无法对众位长老交代。 ☆☆☆☆☆☆☆ 第一百八十一章难测 在她莲彤女皇设的宴上,莲彤的圣女行刺陛下与太子,她洛绯嫣竟还想要推脱罪责?! “若非是你的指示,你们的圣女岂会行刺陛下与太子!还用的如此歹毒的机关暗器,分明是不甘臣服,摆此酒宴就是为了对陛下与太子不利!”有大臣指着地上状如花朵的暗器,厉声责问,周遭的众人也都纷纷附和。 此时再看那暗器,可见原本花状的模样,饰于芙思腰间的,没料到一经发射,竟有如此的威力……祁溟月瞧着钉满了暗器的桌案,看着深深嵌入在其中的花瓣形的暗器,面上仍是平静的,一手却忍不住在衣袖之下,握紧了祁诩天的手,幸而先前便觉异样,他与父皇都能及时反映,未曾受伤。 眼神在祁诩天身上又转了一回,确定他无事,祁溟月这才放了心,在他身旁,祁诩天回握住他的手,犀利的目光落到了神色平静的洛绯嫣身上,“你可知,凭着此事,朕即刻就可将你们一干人全数杀了?” “本宫知道,但本宫还知道,陛下与太子并非蠢笨之人,定会瞧得清楚,不若某些人,还未辨清事实就随口咬人。”斜斜的往那些大臣瞧去,洛绯嫣含情似的眼眸里透出了轻嘲。 几位大臣见她事到如今还敢这么说,都气的面红耳赤,正待开口请陛下降罪于她,太子的话音已悠然响起,“早知曳幽的余孽就在你们一行人之中,而今动了手,也不枉我与父皇一场等候。” 莲彤的这些人里竟有曳幽的余孽!?群臣闻言心头一震,看着洛绯嫣的目光更是如利剑一般,原来莲彤当真与曳幽有所勾结,直至今日还打算谋害陛下与太子,洛绯嫣看来便不简单,此事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 “太子是认为,本宫便是指使此事的主谋?圣女也与曳幽有关?”半点都没去在意大臣们的目光,洛绯嫣带着些兴味,微挑的凤目盈盈的往祁溟月瞧去。祁诩天和祁溟月倘若真是这么想,此刻芙思早已身首异处,而她与所有的长老们也难逃一死,对这两人的性子,她在这段时日以来,已有所了解。 在殿中的莲彤之人心头都急跳起来,假若苍赫太子点了头,那圣女便死定了,又是惊怕又是担忧,所有人都等着祁溟月接下来的一句话。 “圣女确实是被人指使,但指使之人……”芙思是沁羽之妹,照她的性情,绝不会无由的有今日之举,还有她在动手之前那古怪的模样,他也绝不会忽略了。 芙思是被人所控。 祁溟月的目光往莲彤众人的身上掠过,最后落到了一人身上,“指使之人便是你吧。” 在殿内所有人的眼前,只见太子缓缓踱步而下,走到了一众舞者的面前,对着其中一人扬了扬唇,“你以为控制了芙思便不会让人注意到你了吗?可惜,同曳幽一样的气息,我是怎么都不会错过的。” 他的话音才落,倒于地上的芙思忽然站起,朝他身后扑去,同时,在他眼前,一道白色利光乍然闪现,一前一后,俱是来势突然,祁溟月唇边的弧度却没有半点变化,仍旧勾着些许笑意,不闪不躲,只是微微一抬手。 修长白皙的指,如同轻抚着琴弦,优雅从容的往前触去,看似去势缓慢,却在前后利刃触及身上之前,已不偏不倚的扣上了眼前细弱的脖颈。 “对女子,溟月多半是疼惜的,但若是你这般的,我也并不介意取了你的性命……”微笑着收紧了五指,瞧着身前的女子,他的眸色冰冷,随着他的动作,一枚形状古怪的物件从她的口中掉落,已近在他身后的芙思似是失去了控制的傀儡,霎时顿住了动作,倏然倒下。 这突然的一幕,只是刹那之间发生,短短一瞬,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呼,便已见太子手中的女子挣扎着瞪着双眼,脸色一片死灰的倒在了地上,再仔细看去,原来竟是圣女芙思身边的侍女。 “她根本不叫小玉,也非莲彤之人,确是曳幽所遣来的。”望着被生生给扼死的“小玉”,洛绯嫣未露丝毫同情,示意长老将芙思给抬到一边,继续说道:“她正是以圣女的性命相要挟,让本宫不可说出她的事来,而今被太子给解决了,本宫该多谢太子。” 终于看清了事实的来龙去脉,大臣们松了一口气,不是莲彤女皇所指使就好,虽不惧莲彤如何,但一旦要用兵来解决问题,终究是麻烦,对苍赫并无好处。 事情至此已是终了,曳幽的余党铲除,酒宴看着也是难以再继续下去,散了席,群臣告退,祁诩天和祁溟月却未离开。 几人移步到了厅内,只是这会儿时间,此间先前发生之事已在宫里传了开来,红袖和莹然闻讯赶来,沁羽听说芙思出事,也匆匆来到了这里。 祁溟月坐在祁诩天的身旁,两人已不需顾及什么,祁诩天一手搂在了他的腰间,狭长的眼朝洛绯嫣淡淡轻瞥,“你不会是想对朕说,此事你之前并不知情吧?”之梦小说论坛 唇边勾着一丝笑,话音和缓,像是问的随意,但当年欲他结识,至今已是多年,洛绯嫣岂会不知面前的这个男人,在他的笑意之中含有多少的杀意与不悦,越是问的不经意,便愈是危险。 洛绯嫣双眸半敛着,一时间还未答话,祁溟月倚着身旁之人,说道:“芙思有异,女皇不会不知,而那小玉,以芙思为要挟,女皇不止未说出她的身份,还有意设宴给了她行动之机……” 祁溟月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瞧着洛绯嫣分外平静的神色,对她心中所想,已有所明了,她确是有意如此,却不是为了父皇与他的性命。 “女皇陛下。芙思身为莲彤圣女,不论对沁羽或是其他长老而言,都是重要之人,她被人所控,你却没有丝毫言语,让她行此危险之举?”沁羽素来冷静淡漠,但眼见亲妹被人控制,竟去行刺祁诩天和祁溟月,那淡漠之色也无法保持,脸上也显出了怒容。 倘若不是那父子二人看破了小玉所为,芙思岂非要命丧当场,若非是那两人,即便是整个莲彤,都会成为陪葬之物。想到此,看着始终未言的洛绯嫣,沁羽面上的怒容忽然稍有和缓,莫非女皇…… “女皇先前说要谢我,看来正是该如此,你顾忌着圣女的安危不可妄动,便摆了此次的酒宴,有意引那小玉行动,让我与父皇替你解决了此事,果真是好计,虽有几分危险,但可不再受制于人,又能救下圣女,对你而言,这几分危险便也算不得什么了吧。”祁溟月看着洛绯嫣,将她心中所想缓缓道出。 洛绯嫣听他这么说,并不否认,轻轻的笑声从那樱粉色的口中吐出,似乎松了一口气,含情的眸色更添亮泽,凤目因那笑意微微眯了起来,“太子说的不错,本宫是有意而为,她在圣女身上下了蛊,本宫无法,只得顺着她的意,但本宫相信,以陛下和太子之能定不会让她得逞,事实也确实如此,并非有意不言,只是想一同除了心腹之患罢了,其结果也颇合心意不是吗?” 没有提前警告苍赫的任何一人,也未对沁羽说起,她顺着小玉之意,给了她机会行事,是因为她相信,凭着祁诩天的手段,那小玉不论打算如何,也只是自寻死路罢了,同时,她始终放任,由得她去行事,也是想看看,这两人究竟会如何,尤其是祁溟月……真相早晚会被查出,但是没想到的是,祁溟月会这么快便在人群里发现了小玉,将此事给解决了。 望着靠坐在一处,神情泰然的父子二人,看着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动作轻柔的搂着祁溟月,洛绯嫣的目光久久都未收回,而她眼前的神情,再度落于某人眼中。 几分肆意几分随性,她这般的笑容,还有那种眼神,祁溟月眸色一闪,洛绯嫣果真对父皇痴情难忘?还是…… 微微沉吟着,他抬眼见了一旁沁羽的担心之色,对莹然吩咐了一句,让她进内室看看芙思,待莹然回来,表示芙思无恙,许是因为曾服过多种灵药,那蛊毒随着小玉之死已失去了作用,只待自行消解便可。 “既然事已解决,你尽快交了国书便可离开了。”祁诩天听了莹然的回话,鹰眸微扬,眼里已透着不耐烦的神情。 “陛下莫非以为,本宫来苍赫,只是为了解决这个麻烦?”洛绯嫣略略敛起了笑意,拂过了颈边的发,一双凤目朝祁诩天瞧去,却没再往下说。 “不论你是为何原因而来,朕都没有兴趣,若是不想把你性命留在此处,该怎么做,想必你也明白。”没再瞧她一眼,祁诩天仍旧揽着怀里的祁溟月,两人起身离去。 见祁诩天和祁溟月离开,红袖和莹然连忙跟上,临走之时还不忘瞪了洛绯嫣一眼,听了这许久,看了这许久,这莲彤女皇想要如何她们还会不知吗,分明是冲着陛下而来,还带来了曳幽留下的麻烦,自己解决不了,也不愿拉下脸来求两位主子帮忙,却让陛下和殿下白白受了一场行刺之危。两位主子是不会将曳幽的余党放在眼里的,但她们在炫天殿内听闻了此事,却是大大的着了慌。 看着两名侍女瞪了她一眼之后离开,洛绯嫣笑着对沁羽说道:“果真是祁溟月的侍女,沁羽可看见了,她们竟敢瞪视本宫。”这么说着,似乎觉得很是有趣,她起身到了门前,望着玄色与月白相携的身影逐渐远去,眼里的笑意又多了些兴味。 “女皇陛下还可笑得出来,实在叫沁羽不得不佩服,”沁羽站在一旁,想起今日,因自觉身份特殊便未去酒宴,不想却出了此事,还涉及芙思,对着眼前的背影,他拧起了眉,“女皇陛下可知今日之事时如何的危险,苍赫帝未曾对你下手,太子将你放过,是因为女皇还未做出其他事来,也是为了莲彤,若非收回安炀的事宜还在进行之中,并不急于收取莲彤,那两人便真有可能如那日在殿上所言……” “杀了本宫,再收莲彤?”洛绯嫣回过身来,那透着笑意的眼眸让沁羽拧起了眉又紧了一紧,只听她继续说道:“此事已毕,本宫没打算闹出太大的麻烦,曳幽遣来之人以芙思为要挟,而今能解决了是最好,虽说让那两人不快,却也无别的办法。” “陛下可将此事告知苍赫帝,不被人知方法也有许多,且沁羽也相信,女皇不会真如此简单便被那个小玉给吓住了,此事本可以用其他方法解决。”沁羽对她之言不以为然,那曳幽所遣来的也不过只是一人,即使因芙思而对她有所忌惮,以女皇的性子也不至于真如此听命于人,今日之事,恐怕只女皇又一次的妄为了。 “那般解决了,岂非便看不到好戏,祁诩天与祁溟月,只是他们二人,本宫这回到苍赫便没有白来。”洛绯嫣缓步走回了座上,那悠然的模样使得沁羽再生疑惑。 “陛下对苍赫帝仍无法忘情?”若真是如此,女皇再继续待在苍赫,其结果不只是会丢了性命,便是莲彤也要受到牵累。 “沁羽是在担心本宫要破坏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真是难得,你竟会在意起他人之事来了。”洛绯嫣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浅浅饮了一口,因沁羽的慎重之色而出言笑语。 沁羽缓缓摇头,面色依旧慎重,也透着些冷色,“我是担心陛下的性命,那两人之间,是他人无法插足的,也没有可置喙的余地,纵使陛下再不甘心,怕是也只能放弃。”那父子二人之间如何与他无干,但倘若女皇陛下再不看清眼前情势,做出何种事来…… “本宫知道该怎么做,沁羽长老不必担心了。”对沁羽劝诫之语,洛绯嫣好似不以为意,也像是早就心里有数,根本不需他多言。 沁羽再度摇头,紧跟着问道:“陛下打算何时离开?”若是再让女皇如此随性下去,还会出什么事便很难说了。 “沁羽长老都这般着急要本宫离开?”洛绯嫣放下了杯盏,伏于桌案上拨弄着已空了的茶盏,轻笑,“可是……本宫还不想这么快便回去。” “陛下还要如何?” 将空盏置于手中把玩着,扬起了眉眼,敛下那双似乎总是含着情意的凤目,洛绯嫣笑而不语。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婚期 “父皇当初是如何与洛绯嫣相识的?”翻着手里的奏折,祁溟月落笔,没有抬头,只是口里这么问道。 祁诩天抬首瞧了他一眼,“为何突然对此事感兴趣了,溟儿想知道什么?”将手里批阅完的折子摆到了一边,他的话音之中带着笑意。自洛绯嫣到了苍赫,溟儿是头一次问起此事。 “只是对她……有些在意。”祁溟月回想起洛绯嫣的眼神,顿住了笔下的动作,心里总是有几分猜测,却不知对是不对。 祁诩天一蹙眉,“她有何出能让溟儿在意的?”看他说话的神情,显然并非吃味的那一种在意,而是洛绯嫣不知在何处引起了溟儿的注意。 勾了勾唇,祁溟月再度垂眸,继续动笔批阅奏章,没有答话,祁诩天瞧着他,蹙起的眉却紧了几分。 午后的御书房内又恢复了安静,魄玉冰檀的冷香淡淡萦绕,一片沉静之中,只闻纸张翻动的声响,祁诩天坐于书案之前,在另一侧是书案边,祁溟月似乎全忘了先前的问话,正将阅完的奏章放到了一旁,两人的案上都摆满了书册奏折,资料典籍书砚笔墨占据了大半的空处,俨然忙碌非常。 见祁溟月不语,祁诩天搁下了笔,索性站起身来到了他的身旁,“溟儿为何不答?她有何出能让你在意的?”倚到了书案边,他撩起了他的发,指尖在祁溟月的颈边缓缓婆娑。 “父皇不也未曾回答,你们是如何相识,莫非是说不得?”祁溟月若无其事的继续动着笔,在他颈边,祁诩天的指尖已探入了衣襟之内,继续着那缓慢的挪动,有意无意的在他胸前撩拨轻抚。 “哪里会说不得,只不过是在江湖中萍水相逢罢了,共游了几日,探知了彼此的身份,便散了。”祁诩天口中说着,指间的动作却未停下,见祁溟月下笔的动作一顿,轻笑着扬起了薄唇,不止没有停下,却是继续拨弄着指下的突起,时轻时缓的抚弄起来。 祁溟月挑眉将笔搁下了,父皇这般,叫他如何还能专心,按住了在衣内的手,他抬首瞧着那双薄唇边的暧昧浅笑,也扬起了唇,起身拥住了祁诩天,倾身便吻了上去。 两人唇分,祁诩天舔着唇,看着被他解开的衣襟之下那抹白皙的肤色,口中说道:“往后可不许溟儿再提洛绯嫣,父皇与她早已没有牵扯,当初种种也早就忘了,不论她如何,都不值得溟儿在意,这几日便让她离开苍赫。” “恐怕她不会如此简单便离开,”扣起了衣襟,祁溟月摇头,洛绯嫣虽然来苍赫时日并不算太久,但对她的行事之风,他已看的清楚。 “若是如此,不要莲彤也罢,”抚着祁溟月的发,祁诩天的唇边勾起了一丝弧度,从那透着冷酷的笑意之中,祁溟月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不要,便是灭国,同安炀一样,凡是抵抗不从者,便杀,直到彻底的归顺为止。 祁溟月倚在桌案旁,将一旁已处理完的奏折理到了一起,“再等几日,而今并不急着要莲彤,天下归一,此事已成定局,洛绯嫣也该知道,不论她怎么做,也是拖不下去的了,一旦递了降书,她便没有理由再留在宫里。”照着苍赫的规矩,洛绯嫣此后如何安排也需商议,苍赫没有女官,她以何种身份回去,还是个问题。 朝着门外唤了一声,叫进了刘易,祁溟月将理好的那些奏折交给了他,祁诩天见他进行的井然有序,再度开口称赞,“溟儿实在是成为国君的上佳人选,照此速度,也快赶上父皇了。” “倘若某人没有在旁妨碍的话,想是会更快上一些的。”祁溟月轻瞥了一眼,行至祁诩天的桌案边,将他处理好的也一同给了刘易。 刘易不发一语,收着成堆的奏折,眼底掠过了一丝笑意,他自然知道太子殿下口中所指的某人说的是谁,看着这些已批阅完了的,还有桌案之上尚待解决的那些,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陛下,近日事务繁忙,陛下与太子在御书房之时也不许人打扰,这几日五皇子曾来过几回,说是不想打扰,不必通报,过几日再来。” “柊离来过?可有说何事?”祁溟月问道。 “不曾。”回忆着祁柊离的神情,刘易继续说道:“五皇子未说何事,但臣看他的面色,像是颇为欢喜。” “如此说来,小五是有事禀了,召他过来吧。” 刘易领命而去,御书房内,祁诩天拉着祁溟月回到了他的座上,“早朝之后便忙至现在,溟儿来歇会儿,政务也分缓急,那些不急着看。” “确实不急,只不过想替父皇分忧罢了,我是见不得你一人辛苦。”侧身抱住了祁诩天,祁溟月朝那双薄唇上吻去,环在他腰间的手渐渐收紧了,加深了这个吻。 一手扣在他的脑后,祁诩天拥着他,唇舌紧紧相贴,两人的吻并不太激烈,却一分分的逐渐深入,轻轻挑弄,缓缓的舔舐,垂下的眼眸偶有对视,便可见到对方眼中与自己同样的深情与笑意,两人的舌交缠,直到门外传来了刘易通禀的话音,“陛下,太子殿下,五皇子等候召见。” 相拥的两人移开了唇,祁诩天瞧着眼前唇上的水色,意犹未尽的继续轻吻着,随口回道:“让他进来。”说完了这句,抬起祁溟月的脸,在他唇上又重重亲吻了一下,才将他从怀里放开了。转转手打 祁柊离推开门,一踏入进来,正巧便见两人分开的情景,先前是如何的景象,他即便未见,也是能猜到 好看的txt电子书 韶华舞流年2第19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一人是他的父皇,另一人是他的皇兄,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早就知晓,此时亲眼见了,却仍是一愣之后才回过神来。 祁溟月瞧着他面上的神色,知他定是见了方才的一吻,却也并不在意,他与父皇如何,祁柊离早有所知,以他的性子来说,也不会如何。 祁溟月没有露出异样之色,祁诩天则是根本就未曾在意,眼见两人神色如常,祁柊离在心底叹笑,竟是他拘泥了,“儿臣叩见父皇,见过皇兄。” “起来吧。”对他,祁诩天还算款待,并未露出厌烦之色,但从来都是不冷不淡的模样,对此祁柊离早已习惯,面色平静的起身立在了房内。 “父皇与皇兄安然归来,柊离至今才来请安,请父皇恕罪。” 自两人由安炀回来,便未召见过除了大臣以外的人,凝露也好,几位皇弟也罢,凡是求见请安的,都被父皇给回了,祁柊离今日才算是难得。 因上次飞分别,父皇的独占欲更是变本加厉了,祁溟月斜斜的朝身旁觑了一眼,便对上了祁诩天含笑的眼眸。手指与搁在腰间的手交握,他回首对底下站着的人问道:“柊离求见,可是有事要说?” “臣弟……”祁柊离垂首,好似有些犹豫,也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祁诩天瞧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若是有事,便说。” “儿臣回宫也有些时日了,此次是想与父皇和皇兄辞行。”为了安炀一战,他在宫里已待了大半年,照理来说,他这成年的皇子是不可滞留宫内的,但那时眼见父皇那般,皇弟们又让人无法放心,他才留下了,而今一切安然,他自觉也到了离开的时候。 “只是辞行,不是另有其他喜事?你离开,那你的心上人如何?”祁溟月想起他曾提过的女子,如此笑问。 皇兄竟然料到了?祁柊离闻言抬起了头,“臣弟想娶她,她也已答应了。” 当他提起那女子,温文俊秀的脸上便全是温柔之色,祁溟月望着他扬起了唇,“这是好事,又有何难言的。” “她并非官宦千金,也非商贾之女,只是寻常人家,不知父皇是否允我们的婚事?”祁柊离抬头相问,神色平静。 “想娶便娶,与朕有何相干,她既然答应了,你们择日完婚便是了。”祁诩天淡淡回道,对此事并不太在意,除了身旁的溟儿,他人不论是嫁是娶,嫁娶对象是何出身,都与他毫无干系。 祁柊离闻言露出了喜色,心里亦是一松,在他的认知里,苍赫帝,他的父皇,除了对身旁的皇兄有求必应之外,对旁的,从来都只会考虑是否有利,此事父皇是否会允,他先前也无法确定,毕竟,身为皇子,婚配之事随意不得,若不是…… 抬首望着并肩坐着的两人,他恍然意识到,若不是有皇兄,若不是父皇与皇兄之间有此深情,或许那个身为他父皇的男人是不会这般轻易的答应了此事的,那个男人是如何的冷血寡情,他已有所知,皇兄被安炀掳去之时,七皇弟险些就丧命在他手中。 祁柊离松了一口气,祁溟月将他的喜色看在眼里,想起宫里还有一桩婚事,“沁羽与凝露的婚事已延了许久,不如和柊离的一同办了,父皇觉得如何?” “只要不是溟儿的便可,让刘易安排下去吧。”祁诩天没有顾忌祁柊离的在场,指尖挑起了他颈边的一缕发放到唇边轻吻,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侧首对下头站着的人说道:“此事朕允了,完婚之后,宫里还有溟儿登基之事要办,你可先留着,过后再走。” 皇兄要登基?难道父皇果真如宫里传闻所言即将退位?祁柊离心里疑惑,却没随意开口相问,“是,父皇。”这便是仅存的父子之情了,因皇兄对他善待,父皇才会有此一语,而这也是为了皇兄。 再望了一眼坐于一处的两人,他躬身退下,忽然生出某种特别的安心之感。只要父皇与皇兄有彼此相伴,苍赫有着两人……便是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吧。 瞧着祁柊离退下,看看天色,已将近用晚膳之时,祁溟月起身说道:“今日便到此吧,父皇不如早些回去歇息,我去看看凝露便回。”凝露与沁羽的婚事也该定下日子了。 “等溟儿回来用膳。”祁诩天起身在他唇上轻吻,含笑看着他出了门,唤进了刘易吩咐宫里要办的事。 ++++++++++++++++++++++++++ ++++++++++++++++++++++++++++ “太子殿下!” 祁溟月去了凝露之处,想着该早些回炫天殿同祁诩天用膳,故而待的时间并不久,才在回去的路上,身后便响起了一句喊声。 “太子殿下!”只见远远的,一位莲彤长老朝他走来,“莲彤长老容隽,见过太子殿下。” 奉命而来,侯在凝露公主的宫阁外已是好久了,想要见到这位除了御书房便在炫天殿内的太子,实在不易,好不容易得到消息说太子去了凝露公主之处,女皇便要他来此候着,虽不知为何要如此,他仍是听命来了。 祁溟月停了步,微微颔首,“长老有何事?”他自然不会以为莲彤的长老见他是为了递交归降的国书,心里猜测着,不知洛绯嫣又想如何。 “女皇陛下想与太子一叙,可惜太子殿下不在韶华殿内,御书房又是我等不可随意接近之处,只得请太子移步了。”以女皇陛下的身份而言,要苍赫太子去他们所居的殿阁叙谈也并不是无礼之举。 “女皇要见我,不知是为了何事?” “容隽不知,但请太子殿下到了那里,先问过门前的侍女。”莲彤长老行了一礼,未曾解释此话是何意,便退下了。 祁溟月不解,他并未期待能得到回答,但莲彤长老的话却让他更觉其中的古怪,是洛绯嫣要见他,为何要他到了那里先问过侍女…… 带着疑惑,他正要往洛绯 嫣所居之处走去,便瞧见远处有一熟悉的人影,仔细瞧了周围,此处似乎离百里的居处不远,但那人,看来却不像是百里忘尘,而是无爻。 “无爻在此做什么?”祁溟月走上前去,此时已近黄昏,无爻一身白衣,在宫阁殿宇的阴影间如一抹幽魂,静静立着,对着廊道边的树影,眼里仍是空空洞洞的神情,但祁溟月一接近,便觉出他的气息不对。 有些混乱,有些挣扎,对着如此的无爻,他似乎也不必等他回答,“可是百里去看过你了?”曳幽已死,除了百里忘尘,无人会让无爻如此。 “是。”无爻转过身,开了口。 在他转身之间,祁溟月窥见了一抹浅红,并不明显,在无爻的耳下几分,见了那浅浅的绯色,他恍然,看来无爻失常的原因,他也不必问了。 仔细在无爻身上打量了几眼,似乎除了那一点浅色,再无其他痕迹,祁溟月笑着问道:“无爻莫非是在避着百里?”在百里的居处附近,看来是才由他那里出来,无爻为何会在百里忘尘的住处,先前又发生了何事……带着笑意,他只见无爻神情虚无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困惑。 “你们往日之事已成过去,百里对你之意,你是知晓的。”想到两人纠缠至今,祁溟月继续说道:“若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顺着自己心意便是,况且,你想躲,恐怕也躲不了多久。” 看着从院中行出的百里忘尘,祁溟月有意往无爻身边走近了些,细细的往那点绯红之上仔细瞧了瞧,待无爻被拉到了一旁,才笑着对百里忘尘说道:“无爻不擅言辞,但并非无心之人,百里若是有心待他,便好生看好了才是。” 祁溟月话才说完,被百里扯到一旁的无爻却身影闪动,又如平日里一般,站到了他的身后。 “多谢太子殿下提醒,”百里忘尘见他如此,脸色已黯了下来,眼里也透着些苦涩,对视祁溟月,想到先前所见,说道:“之前见莲彤女皇由此经过,似乎往炫天殿而去了,太子殿下为何却在此处?” 祁溟月闻言眸色一沉,百里忘尘不是胡言之人,洛绯嫣若是由此经过,多半确是往炫天殿而去,如此说来,先前命长老邀他叙谈…… 笑意敛下,眼中只余冰冷之色,他转身便往回行去。 ☆☆☆☆☆☆☆ 第一百八十三章叙旧 由御书房回到炫天殿,祁诩天便吩咐了红袖和莹然准备晚膳,想到忙碌了一日之后,祁溟月又去了凝露之处,归来之后许是会觉得疲累,他又叫住了正要领命离去的红袖和莹然,“备些点心在此便可,待溟儿回来,朕与他沐浴之后再传膳吧。” 说起点心,红袖立时想起近日才做成的,特别为了殿下准备的那些,一会儿恰好可以拿来,不知合不合殿下的意,正在出神,听祁诩天说要沐浴,她不禁朝外张望了一下,“殿下何时回来,陛下可要先行沐浴?女婢去准备。” 她的话才说完,莹然已在身旁轻扯了一下,红袖疑惑的侧首望去,只见莹然抿嘴轻笑着,好似有些无奈的模样。 只要不是有事要办,陛下与殿下何时不是一同沐浴的,根本无需多问,陛下的回答红袖也是该知道的,莹然微微摇了摇头,红袖霎时也醒悟过来,方才一走神,竟然给忘了,红着脸轻笑着,果然见祁诩天一摆手,“不必了,下去吧。” 两人领命退下了,想到陛下与殿下一同沐浴,这回不知要多久,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脸红的思量着,或者晚膳可以再晚些也无妨。 祁诩天挥退了红袖和莹然,行至榻边,解下了发冠之后,便宽了外衫,在榻上躺下了,枕上还残留着些许淡淡的气味,那是混合着魄玉冰檀的冷香,还有溟儿的气味,干净而纯粹,如清澈的冰泉,只有平和冷冽,没有半点女子的香甜,却分外的引他心动。 平日的从容优雅,和煦淡然,潜藏的深沉淡漠,无情萧杀,不论是何种神情,在他怀里之时全数都会化成烈火,那在冰冽中燃烧的魅惑与情意,使得他无法克制一次次想要他的冲动,那是属于他的溟儿…… 想到近日交欢之时,在他身下之人屡次不经意的试探,祁诩天的唇边勾起了一丝弧度,看来他的溟儿也等不了多久了,如同他想要溟儿一般,溟儿对他亦然,他们之间本没有谁从属于谁,过些时日不若让溟儿如愿,不知到时,他又会是何种让人心动的模样。 候着那抹月白的身影到来,祁诩天微阖起了眼,忽觉有细微的脚步声在房内响起,不似红袖和莹然,随着脚步声,还有淡淡的香气,并不甜腻,若有若无的带着些花草之香,也不像是宫内妃嫔所用。 “难得太子不在,陛下一人在此,可是在等他?”透着旖旎沙哑的女声随着那淡香在房内飘散,缓步走近了,瞧着榻上,本是慵懒躺卧之人缓缓睁开了眼,朝她望来,鹰一般的眸子,不带半点情绪。 “此处不是你可随意进入的,洛绯嫣。”仍卧于榻上,祁诩天话音深沉,似乎是提醒之意,话音中却透着冷然,见她缓步走近,微微蹙起了眉,“朕都忘了,你本就不是守礼的女子,当初如此,而今也一样。” “你当初喜欢的,不就是那般的我吗?若是同寻常女子没有区别,又如何当得一国之君。”站在卧榻一旁,洛绯嫣没有再靠近,单独面对眼前的男人,她便知道,确如沁羽所言,他与当年已是不同,更为可怕,也更为难测了,即便没有危险的表情和言语,那迫人的气势与慑人的威仪已足够令人不敢妄动,只能敬畏臣服。 但那是别人,并非她洛绯嫣。理了理鬓边的发,她又往前踏了一步,垂首注视榻上的男人,凤目之中掠过一缕追忆的情思,只是一瞬,便被敛下了,含情的眼眸仍旧含情,却浅淡的和望着他人没有不同。 “只是一夕之欢,何来喜欢之说,你确实与寻常女子不同,但也只是如此罢了。”提起当年往事,祁诩天噙着些许笑意,那抹笑意落在洛绯嫣的眼中,可见其中透着的轻蔑嘲弄,仿佛她牵记多年之事,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果然不负风流薄情之名呢。”她轻笑,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似的,眼神一转,含笑问道:“是否只有祁溟月对你而言才是不同?听说陛下可是自他幼时便将他带在身边了。” “洛绯嫣,不要试探朕的耐性。”打断了她的话,祁诩天话音中的警告之意让洛绯嫣笑意一凝,只见他从榻上站起了身,披落了一身的发有些凌乱,衣衫松散,看似慵懒随意,却透着慑人的凌厉,随着他起身,周遭的空气好似凝结了一般,满是危险的气息。 在她身前站定了,祁诩天挑眉望着她,薄唇边的微弧似笑非笑的扬起,“你若是想知道,朕便告诉你,早在溟儿出生之时,他在朕的心里便与他人不同,不止如此,随着他每一日长成,朕越来越想要他,后宫之内,无论是男是女,如何的姿色,在朕眼里都无法与溟儿相比,即便为了他要杀尽天下人,朕也不会有丝毫犹豫,更不言只是区区的一个莲彤……” “如此,可够明白了?”含笑的话音轻柔,薄唇弧度微扬,分明该是和缓之色,但随着他每一句话语,洛绯嫣只觉周遭的压迫感愈来愈重,话中的情意与杀意,俱是决然,使得她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终是无法再挂起先前的笑意。 垂眸掩下了一丝惊讶,洛绯嫣不曾想到,眼前寡情之人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毫不掩饰他对祁溟月的情意,对他的亲生皇子…… 而那祁溟月亦是同样,那双温和淡然的眼眸在望着她时,明明白白的全是冰冷的警告之色,眼前的男人虽是他的父皇,两人有着相同的血缘,却不见他有丝毫的忌讳。 “没想到世间有人同你一样,也未将血缘伦常放在眼中,只凭这,祁溟月便已足够特别。”洛绯嫣想起了那个总是身着白衣,透着贵气从容的身影,目中透出了某种钦羡之色,定下了心神,对视祁诩天,忽然对着他嫣然一笑,“放心,本宫未曾打算用莲彤来冒险,也不会做出何种威胁到祁溟月的事,过几日定会如约交上国书。” 洛绯嫣恢复了自称,不再摆出叙旧之态,似乎真是打算作罢了。 双眸微阖,眼里透着淡淡的杀意与不耐,祁诩天冷冷一笑,“若是如此最好,不然,朕无法保证还能容你几日。”说完了这句话,他回到卧榻上躺下,看外头天色已是不早,溟儿却至今未归,也不知是被何事耽搁了。 这么担心着,祁诩天蹙起了眉,面色也暗沉下来,再不瞧立在房内的人一眼,似乎全然忘了她的存在。 见他如此,显然便是送客之意,洛绯嫣却没有离开,“好不容易一见,你却如此冷淡,枉费本宫辛辛苦苦的避开那些守卫,亲自来此一见。”炫天殿内不经宣召,无人可进,幸而这些年来她的功夫也未搁下。 祁诩天看着立于榻边的洛绯嫣,因她面上的神色而微微阖起了眼,露出了危险之色,忽然想到,溟儿久久不归,而洛绯嫣却在此……“溟儿在何处?” “陛下想到了,”洛绯嫣似乎并不意外,神色如常的轻笑着说道:“放心,本宫不会愚蠢到将他如何,也不敢将他如何了。”同时冷血少情之人,祁溟月并不比面前的男人弱上多少,若是谁要对他不利,只怕之自寻死路。 溟儿不会有事,他可以确定,在这宫里无人能对他不利,但洛绯嫣几次三番,不知为何而起的举动却已让他不耐,此次又玩这把戏,将溟儿引开,不知想要如何。 靠卧在榻上,看似慵懒随意的男人对她扫过了一眼,那难辨之色使得洛绯嫣心头一颤,想到今日所为不知会引来两人如何的反应,犹豫了一下,却仍是又靠近了些,俯身对他轻言道:“多年不见,你难道就如此不念旧情吗?只是想让他离开一会儿,好让我俩叙谈罢了,莫非只是如此都不行?” 低低的轻语如呢喃,随着淡淡冷香氤氲,缓缓的在一边坐下了,望着他,洛绯嫣微挑的凤目中情丝盈然,透着些许轻哑的话音,在低语之时分外的撩人,几分委屈,几分抱怨,任何人听了,只怕都会心头荡漾。 祁诩天倚在榻上,似乎是因她的话语而缓下了神色,也未曾阻止她的亲近,直到洛绯嫣近在身前,他勾了勾唇,眸色暗下些许,抬起了她的脸。 随着指尖触到她的面上,许是未曾料到他会有此举,洛绯嫣一愣,才要开口说些什么,下颚却骤然一阵疼痛,眼前的鹰眸之内,笑意依旧,但那隐隐的风暴已然汇聚到了一起,透着骇人的厉色,“不论你想要做什么,朕说过,不要试探朕的耐性。” 仍旧是含笑的话语,甚至连那唇边的弧度也未曾退下分毫,祁诩天扣紧了女子姣好的脸庞,却没有丝毫的怜惜,带着笑意的话语声透着令人悚然的轻柔,逐渐收紧了手。 随着喉间之力越来越紧,洛绯嫣面对着那噬人一般的厉色与骇人的煞气,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这一刻才知,此番之举真是已引来了祁诩天的杀意,心底不禁开始后悔起来,早该知晓身前之人并非可轻易招惹之人,也绝不会顾念所谓的旧情,她一时兴起,还未得到她想要知道的结果,便要为此赔上了性命,实在是不值…… 正在这时,有脚步声缓缓响起,“许是溟月来的早了一些?”不知何时出现在房内之人,月白的身影仍是如常的优雅从容,话音里却满是冷冽。 祁溟月站在门前,望着榻上纠缠在一起的二人,如水的眸色中泛起了彻骨的寒意,眼前所见,榻上的男人只着内衫,敞开着衣襟,露出了紧实的胸膛,垂落胸前的发丝微乱,慵懒的躺卧着的模样,透着野性与邪气的魅惑,修长的手指正托着女子的脸庞,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是近在咫尺。 见他突然而至,祁诩天神色一缓,松开了手,朝他轻唤了一声,“溟儿。” 洛绯嫣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觉先前噬人似的煞气霎时全数散去,扣在喉间的手松了开,让她得以喘息,抚着颈部她略略低下了头,心里暗自庆幸,口中却说道:“太子回来的真巧,本宫正与陛下叙旧。” “叙旧?果真是巧的很了。”祁溟月走到两人身前,眸色依旧冰冷。 自他与父皇相属以来,父皇身边便没有他人近过身,不论何人与他过去有所牵扯,再度纠缠,也只是言语之上,而从未有过近身之机,但这一回……他注视着洛绯嫣,眼眸中的冷意如冰尖般的锐利,“洛绯嫣,当初我便警告过你,他人之物,不是你可觊觎的。” 一字一句,如冰刃般的语声在房内响起,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燃着冷香,沉静安然的房间仿佛浸入了寒潭,洛绯嫣只觉周遭的空气仿佛正逐渐稀薄,那沉沉的冰寒压的人难以喘息,使得她不自觉的喉间一紧,好似再度被人扣住了咽喉,一时无法言语。 祁诩天在旁,没有开口。自祁溟月进入之后,目光便未曾离开过他的身上,听见洛绯嫣先前所言,那带着些暗示之意的话语,也没有否认。 在那深沉迫人的气氛下,洛绯嫣轻瞥了祁诩天一眼,见他不语,目光一闪,缓了缓神,起身对着祁溟月露出了一丝笑,“太子可是误会了何事?” “是我误会?还是,你想要我误会?”半敛的眼眸轻抬,祁溟月的唇边扬起了含着怒意与嘲弄的冰冷笑意,“难得你费了心力,我便遂了你的意。” 洛绯嫣看着他一步步走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还未明白他的话中之意,只见一道虹光在眼前一晃而过,如同撕裂了空气,似雷点袭来,那凌厉之势让她只有退避,却仍是无法避开如影随形般的利器。 “等等,太子……”洛绯嫣此时真是悔了,她正要开口辩解,那道光华却已在眼前,在她跌坐在椅上之时,瞬间缠绕在了她的身上。 看似如同丝帛一般,柔软而又轻薄之物,缠绕在身却散发着透骨的锐利锋芒,即便隔着衣衫,她都能感受得到,哪怕只是有半点擅动,自己都会在祁溟月的一个动念之下,被这抹光华给绞碎。 站在她的身前,祁溟月垂眸,唇边噙着一丝笑,语声温柔至极,却不由使人心生寒意,“洛绯嫣,你是否想知我见了你们一起会如何,想知我与父皇之间究竟是如何的深情,又是否真如沁羽所言,无人可以破坏?”凑近了些,他看着洛绯嫣眼底的惊讶之色,缓缓的,继续说道:“我这就让你瞧个清楚。” ☆☆☆☆☆☆☆ 第一百八十四章霸情 转过身,他行至榻边,俯身抬起了祁诩天的脸,“父皇……”低语声仍旧含着冷意,也透着不悦,目光由松开的衣襟里望去,又转回到他的脸上,对着那双薄唇,重重覆了上去。 洛在唇上的吻,带着惩罚似的力道,辗转着在他唇上肆虐,祁诩天却露出了笑意,也回以同样的深吻,将身前的祁溟月拉到了榻上。 继续亲吻着他的唇,祁溟月收紧了环着他脖颈的手,低低的话语声听来怒意未消,“父皇不该让她接近,更不该由得她胡言。” “你我之间何需言语,溟儿岂非早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父皇又何必多言。”祁诩天挑眉,笑意蕴在眼底,转到不远处洛绯嫣所坐之处,透出了一丝嘲弄。 洛绯嫣看着榻上的两人,神情有着几分古怪,他们的对话落在她的耳中,她才恍悟,先前的一番做作,对两人竟是半点用都没有,他们之间,不需言语,已是如此…… 不敢乱动,她垂首瞧着身上所缚的利刃,露出一丝苦笑,或者不是没有用,只不过那作用却是惹恼了祁溟月。 “溟儿要如何?”祁诩天收回了目光,觉出正拥着他的祁溟月似乎仍有不快。 祁溟月的吻落到了他的颈边,重重的烙上了一枚吻印,轻触着那抹殷红,他的语声犹带危险之意,“让我瞧见了那般的景象,即使是父皇,也需付出代价。” 他明知方才所见并非何种暧昧的情形,也知道祁诩天所为是在做什么,但乍然落于眼中,他仍是难以压下心里的不悦,甚至到了此刻,眼前似乎还印着那一幕,那看似暧昧至极,缠绵至极的景象,只要一想起,他便忍不住蹙起了眉,眸色也愈加的深沉起来。 “父皇属于我,我曾说过,洛绯嫣若是继续纠缠,我定会让她知道个清楚,此生你都是我的。”这么说着,他朝洛绯嫣瞧了一眼,暗沉的眼眸与带着深沉冰寒的气息,显露着怒意与不快,对视祁诩天,眼中却又添了几许挑衅的魅惑,缓缓抬手解开了衣襟,他脱下了外袍,解下发冠随手摆在了一旁,冲着榻上躺卧的男人勾了勾唇。 含着冰冷的笑意,轻浅,也危险,更是充满了惑人的魅色,祁诩天依靠在榻上,瞧着祁溟月抬起了修长的指,由他的胸前划落,探入了衣襟之内,望着他的眼眸里,再不是冰冷之色,几许暧昧,几许情热,含着些许怒意,也有着一些期待的热切,灼灼的注视着他,逐渐贴近了,在他胸前落下一片湿热。 俯身在他胸前轻吻,祁溟月的舌尖舔舐过那结实的肌理,又在胸前的某处突起之上,几番舔吮挑弄,随着它在口中挺立,他的指尖拨弄着,轻轻拈动,话音之中透着某种压抑的火热,“其实父皇的身子,也敏感的很。” “自然是因为溟儿。”祁诩天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扯过了他胸前的手,往下腹挪去,“不止如此,这里也是一样。” 眼见着那满是邪魅之气,挑眉含笑望着他的祁诩天,祁溟月眼中的深沉之色再度暗下,掌下的硬度让他挑起了眉,覆着那灼热,他却没有任何动作,“不论何处,都是属于溟儿的,父皇可要记得,莫要再让我瞧见了……”侧首,目光落到了正惊异呆愣的望着他们的洛绯嫣身上,祁溟月微微阖起了眼,“有他人在你身边,还是如此亲昵之状,不论事实如何,我都不想有第二次。” 洛绯嫣自祁溟月解衣开始便未敛下眼中的惊讶之色,而后更不只是惊讶,还有诧异和意外,那个傲视天下,薄情冷血的男人,竟甘心受着祁溟月的挑弄,甘愿在他身下…… 眼底带着诧异,在她面前,于榻上纠缠的两人,毫不避讳她的存在,那般亲密的言语和举动,让她旁观之人几乎不敢直视。 在光影之下,两人俱是衣衫半解,垂落的发丝交缠,低语轻笑,呢喃似的话音透着情se的旖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使得空气里的热度再度升腾,虽说再没有进行下去,也没有更露骨的举动,但只是眼前的这些,便已足够叫人面红耳赤,即便是她,也不敢再瞧下去。 垂下眼眸,她不由自主的躲开了祁溟月的目光,轻咳了一声,“本宫可以离开了吗?” 祁溟月恍如未闻,继续在祁诩天的胸前和脖颈之间亲吻着,覆在他身下的手掌挪到了腿侧,在那硬物周围游移,隔着一层帛裤,缓缓的勾划,极尽挑弄,一手抚在胸前轻抚,唇舌也未曾停下,直到祁诩天不耐的发出了喘息,“溟儿若再不快些……”再被他如此挑惹下去,他不知自己还能否忍住不马上要了他。 “这可是在惩罚父皇,哪能由着你的意来。”唇移到了他的耳边,轻咬着,祁溟月将他压在身下,手掌掠过那灼热的硬物往后而去,重重的在他臀间压下,随着两人贴近的腰腹,两处火热抵到了一起,那相碰的力度与对方的热度使得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愉悦的低吟喘息。 低沉而暗哑的喘息声,令洛绯嫣霎时脸色绯红,分明是他们二人在她面前行此亲密之举,他们不觉如何仍可以肆意相拥,她这旁观的却恨不得自己不曾来过才好,眼前的一幕比任何言语都让人震撼,他们之间,果真不会为任何事动摇,也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祁溟月与祁诩天不止已是心意相通,行事手段一样的骇人难测,连这份妄为都是一样。 洛绯嫣顾忌身上缠卷的利刃,不敢随意动弹,此时想要离开,却发现不知何时,那如丝帛之物已送落在了地上,不敢再往榻上瞧,也顾不得两人如何,她站起身便连忙朝外行去。转卍转卍手卍打 祁溟月回首看着她急急离去的背影,冷冷的嗤笑一声,在祁诩天的唇上继续亲吻,“她走了,但我可不会停下,今日不会再放过你了,父皇……” 伸手解开他的衣衫,祁溟月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的父皇,这个君临天下的帝王,此刻就在他的身下,狭长的眼眸注视着他,那幽暗的眸色中透着情意,还有如火的欲念,白色的内衫完全敞开,露出了蜜色的肌肤,在光晕下眩惑了他的眼。 抚摸着那惑人的胸膛之上,他留下的几抹绯红,祁溟月在那些痕迹上又落下亲吻,“原本还打算,父皇的第一次定然要温柔相待,但一想起先前所见,我便忍不住想要好好将你惩罚一番,我的父皇……” “你说该如何是好?”一手往下探去,隔着帛裤,在他掌下的突起硬挺已灼烫不已,他却有意移开了手掌,勾着唇,却没有笑意,望进了祁诩天的眼中,眼底露出了混合着怒意与情欲混杂的复杂之色,“父皇如此的模样只有我能见,这衣衫下的任何一处,都只能属于我。”不论以往如何,父皇一人对着洛绯嫣之时,便不该是那衣衫不整的模样,更不该让她靠的如此之近,让眼前任何的一处落在他人的眼里。 “看来溟儿怒意未消。”与那神情复杂的眼眸对视,祁诩天眼底却全是笑意,眼前的溟儿因怒气与不满而眸色深沉,如水的眸色似乎燃烧着火焰,在那片水色之中沸腾,透着凌厉,也翻覆着随时可将人吞噬的暗涌,危险,冰冷,却吸引住了他所有的心神,被他那般的注视,他只觉身下的欲望愈加肿胀,只想将如此的溟儿压在身下,让他露出更多的狂乱之态。 伸手去解他的衣衫,祁诩天的手才触到他的腰间,便被祁溟月给按住了,眼眸一挑,“父皇想要如何?这一回可不会如你的意,我已说了,今日不会再放过你。” 翻身下了卧榻,他拾起落在一边的衣袍,才取出了白芙,身后便有手臂往前环绕住了他,“溟儿打算如何不放过我?”祁诩天扬着唇,眼底的笑意也存着些期待,眼前之人那含怒冰冷,迫人凌厉的气势,已慑去了他的心神。 祁溟月垂眸,望着环抱在他腰间的手,指尖在其上缓缓划过,“不会心软,不会体恤,即使你明日无法早朝……我也不会停下。”他会让他好好记住,记住他是属于他的。 一转身,将身后之人压倒了墙边,让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也让祁诩天感受到他腿间按耐不住的欲望,两人的火热互相摩擦着,多觉周身似要燃烧起来一般,同时吻住了眼前的唇瓣,开口迎着对方的舌,紧紧的缠绕。 吮吸,纠缠,轻咬,唇舌不断朝着更深之处探去,激烈的交换着彼此的热切与欲念,祁溟月再也无奈忍耐,对着眼前之人,他舔着唇,语声满是欲望的低哑,“转过身去。” 命令般的话语声,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也含着些许的急切,祁诩天了然的转身,侧首朝着祁溟月递去了一眼,“溟儿是如何的想要我,让我知道。” 只是那一眼,那一语,慵懒而随意,却充满了不羁的野性魅惑,让祁溟月猛然由后拥住了他,将他披挂的衣衫扯下,在在宽阔的背脊之上重重的吮吻,心里的欲望疯长,仿佛在不断叫嚣着,他想要他,想要他的父皇,想要这个立于世间顶端的男人,他要进入他的体内,真正的占有他,让他知道,他也只能是属于他的。 解下了两人身上的衣裤,祁溟月沿着他的背部吻下,双手在他身前不断抚弄,由胸前到腰际,又至腿侧,时不时的撩拨着早已挺立的欲望,却总是稍加挑弄便又移去了别处。 祁诩天伏在墙上,因不得纾解的欲望而蹙起了眉,“溟儿真是要惩罚父皇吗?倘若父皇忍不住,便要轮到溟儿来让我好好疼爱了。”他的臀间,有火热之物随着身后之人的动作,时轻时缓的磨蹭着,被那火热的坚挺触到,祁诩天身前的欲望也愈加灼热肿胀起来。 “不要急,父皇……”祁溟月大开了白芙,指尖抹了一些,分开了祁诩天的臀,往其中抹去,一手则终于往前,握住了那硕大的硬物。 身前的欲望在那双修长的手中得到了抚慰,祁诩天满足的发出了一声低吟,仰头喘息着,“继续,溟儿。”这么说着,他已感觉到身后,带着白芙的微凉触感,一指在他的臀间按压着,并不急着进入,而是在周围轻轻的刮弄,按抚,动作轻柔以极,却分外的勾人情动。 “不必父皇说,我也早已停不下了。”指尖进入了一片紧窒的火热,只是进入了一指,被那片火热包围着,想到这是父皇的体内,祁溟月腹下的灼热之物便又胀大了几分。 按耐着,压下心头疯狂的想要他的欲望,他的手指不断抽动,直到白芙渗入进去,才又添了一指,两指在其中按压,略微弯曲着一点点的深入进去,祁诩天因这缓慢,却若有若无的满是挑逗的动作而呻吟了一声,“溟儿还要弄到何时?”似乎平日里的所为全数回报于他身上,只听祁溟月不疾不徐的说道:“怕弄疼了父皇,我自然要小心一些,也慢着些才是。” 继续着手上的动作,祁溟月的唇由肩头落到了他的颈侧,将那透着光晕一般的蜜色吮到了口中,留下了一枚枚的吻印。 祁诩天侧首贴近了在身后的祁溟月,薄唇扬起了一丝弧度,迎着他的唇轻轻舔吻,邪邪的轻笑着,“溟儿忍心要父皇忍耐?我可等了溟儿许久了。” 语声是魅惑的深沉,含着情欲之色,暧昧而轻佻,那双狭长的眼眸微阖,朝祁溟月望来,在瞬间便打消了他原本想要继续挑弄下去的打算,他若是再继续,不论是父皇是否能耐得住,他都会先被自己的欲望逼疯,但在此之前…… 喘息着克制住身下的欲念,他的语声里透着情欲压抑的暗哑,“若是不想再等,父皇便要记得,往后再不能有今日之事。” ☆☆☆☆☆☆☆ 第一百八十五章归属 祁诩天听他所言,敛了几分笑意,眼里的情念与欲望却愈发升腾,紧贴着他的火热坚挺让他知晓,身后之人是如何的克制着情欲之念,但仍旧忍耐着,在他耳边拂过一片火热的气息,透着警告的语声,满是霸道的情意。 侧首扬起了唇,他的眸色逐渐幽暗,“既然溟儿说我是你的,便继续下去,让父皇只属于你一人。” 因他的话语而倏然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祁溟月无法克制听到这句话之时心底涌上的火热与疯狂的情念。 他要他,他要让眼前的男人成为他的…… 抽出手指,将身前之人的臀分开,他将身下早已勃然肿胀的欲望抵在了入口之处,缓缓的朝里进入,只是些许,便被那紧窒的火热内壁阻挡了去势,耐住想要重重刺入的欲望,他咬牙附到了祁诩天的耳边,轻喘着低语,“诩,你好紧……” 祁诩天亦是低喘着,身后被他的硬物抵住,那异样的感觉是从未经受过的,但只要一想到是溟儿,便也并不觉得如何难耐,此时闻言,他扯起了嘴角,“从未被人碰过的地方,自是如此,不过溟儿倒是没有过不同,每一次都咬着我不肯放开……让人……” 未说完的话语在祁溟月的一个挺身之下咽入了口中,身前的欲望被环抱着他的双手继续套弄,因那袭来的快感与身后的胀痛而呻吟,祁诩天仰头喘息着,蹙着眉低笑,“溟儿是不满父皇的话?那可是事实。”每一回要他,都如第一次一样,同样的使人疯狂。 抱紧了他,祁溟月缓慢的退出了些许,又再度挺入,不敢加快速度,等着他的适应,口中的回答却未缓下,“就算是事实,也只因我是父皇的血脉,同你一样。” 从那紧紧包裹着他的甬道内退了出来,他瞧着白芙被他的欲望从祁诩天的体内带出,并不见有受伤的迹象,只有那绽放的入口上沾染了湿润的亮泽,分外的诱人,他只觉喉间一阵紧涩,额上躺下了汗水,扣紧了身前之人的腰,在他耳边轻吻了一下,便将身下的硬挺重重的刺入了进去。 猛然的进入让两人同时发出了一阵低吟,祁溟月难以克制的抱紧了他,在他体内抽送起来,一次又一次深深的插入又再缓缓退出,低喘着,他在祁诩天的耳边吻下,含着欲望的话音里透着魅惑,“你是我的,诩。” 经受着身后一次次袭来的撞击,祁诩天被耳边的语声所惑,心中的欲念更为炽烈,侧首回望,毫不掩饰脸上的情欲之念,目光灼灼,“父皇原本便只属于溟儿一人。”他们之间本就只属于对方,到了此刻,更是完完全全,没有一丝保留。 听着这句话,叫他如何还能忍耐,唇边终于勾起了一丝笑意,祁溟月无法控制的,骤然加快了抽送的速度,双手也继续在祁诩天身前的欲望之上抚弄,他的动作让两人的炙热如火的情念愈加升腾,喘息与低沉的 呻吟,由两人口中逸出,和着肉体的撞击声,满室皆是欲望的火热气息。 眼前之人丝毫他的父皇,是他多年以来,始终想要得到之人,祁溟月在一次次的抽送之中,只觉欲望无法遏制,只想更深的占有他,自幼时起便印在心底的容貌身姿,这带着些微邪气,挑弄着,魅惑着抱了他无数次的男人,霸道冷酷,残忍自私,可将天下人视作棋子,却甘心伏于他的身下,让他彻底占有的男人…… 在那透着汗水的肩头轻咬着,而后又放开,舌尖将激|情的汗水舔舐到口中,品尝着汗水与情欲的滋味,祁溟月的眼中如有火焰燃烧一般,这一刻,诩终于属于他。 “诩……诩……”在激|情的火热之中,祁诩天只听见耳边不断响起的轻喊声,带着想要独占他的霸道,和着喘息,不容抗拒的一次次将欲望埋入他的体内,灼热似的气息拂过颈边,他呻吟着,将此刻的欢愉从口中吐出,“溟儿……果真未让我失望……” “往后也不会……”祁溟月低笑,倏然将身下的欲望抽出,把他压倒在一旁的榻上,抬起了他的双腿将欲望再度深深的插入,双唇含住他的胸前的突起,重重的吮吻,随着身下之?br / 韶华舞流年2第20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之人口中的呻吟,继续抽送起来。 低吟喘息,两人汗湿的发丝交缠,汗水与体液交织,随着他每一次的抽送,都可见到他眼前,因激烈的情事而渗出汗水的胸膛,点点的晶莹在那蜜色之上闪着诱人的光泽,发丝之下,他所留下的殷红痕迹在脖颈边汇成一片,让这本就俊美邪肆的男人更添魅惑,挑动着他早已无法自控的情念。 而此刻正注视着他的,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之内,还有如火的情意跃动,微启的薄唇,也不曾掩饰半点,随那火热的注视,唤着他,低吼着此刻的快感愉悦。 “你会把人逼疯,父皇。”祁溟月蹙着眉,早知他的父皇本就是妖孽,却仍是被身下之人挑弄的恨不得将他绑在床榻上,就此要到他无法下床为止。 祁诩天闻言拥紧了他,在他唇边亲吻着低笑,“那可曾把溟儿逼疯了?”只凭体内那坚挺烫热的硬物,他便知道,溟儿有多么的想要他。 “父皇还不清楚吗?”吻住了眼前的薄唇,交换着彼此火热的气息,他的手在祁诩天的身上抚弄,在那闪耀着汗水的晶莹,令人目眩的蜜色之上不断流连,身下的欲望一次次的由火热之中撞击着,抽送出湿热的声响。 迎着着他的动作,任凭卧榻在两人身下微微晃动,祁诩天喘息着问道:“为何不唤我诩了?” “是父皇,也是诩,总之都是我的,又何必在乎是何种称呼。”冲着身下之人一挑眉,唇边勾起一抹傲然,如此的神情落在祁诩天的眼中,只觉本就跃动的情火愈加沸腾,“确实不必在乎。”环抱住他的手从脖颈上落到胸前,拈起一缕汗湿的发,祁诩天就那般的注视着他,将那缕发放到了唇边轻吻。 幽暗的眼眸惑人,深邃而火热,祁溟月难以难耐,将他紧紧的压在身下,抬高了双腿,让自己更深的进入到他的体内,而身下之人也以那火热的目光继续望着他,毫无保留的迎合着他的需索,让他更难停止身下的律动,只想让这一刻无限的延续下去。 暮色降临的房内,月色逐渐洒落,榻上的两人身躯交缠,冷香氤氲之间,汗水与体液的气味混合成了情热的气息,与那淡淡冷香弥漫出了一片暧昧旖旎,呻吟低喊,喘息呢喃,随着卧榻之上传来的摇晃与湿响,在沉静的房内交织出可令任何人脸红心跳的情se之气。 “诩……”在几次快速的抽送之后,低吼着在祁诩天体内释放,祁溟月仰头急促的喘息着,加快了手中的套弄,让身下的祁诩天与他一同攀上了欲望的顶峰,直到由那极致的快感中回过神来,两人放松了身体,一起喘息着卧倒在了了榻上。 “没有受伤。”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往祁诩天身后仔细瞧了瞧,祁溟月看着他腿间淌下的白浊,没见有一丝血色,这才放心的又躺了回去。 祁诩天微阖着眼,搂住了身边的祁溟月,在他肩上轻吻了一下,话音仍带着情事之后的低哑,“受伤也无妨。” “我不愿父皇因我受伤。”被汗水浸湿的身体仍旧惑人,躺到祁诩天身旁,瞧着身旁带着情事痕迹的身躯,他在那汗湿的胸膛上落下亲吻,让点点的绯色于他的唇上再覆殷红。 祁诩天望着他垂首在他胸前,抬手轻抚祁溟月的发,想到先前他放过了洛绯嫣,“为何让她离开了,不取了她的性命?”忍不住蹙起了眉,先前本是可杀了她的。 听他突然有此语,祁溟月也知他指的是谁,“不让她离开,难道真要在她面前与父皇交欢不成?”望着他身上斑驳的深浅红印,他的指尖顺着胸腹的肌理往下划去,沾取了落在腹上的白浊之物,眸色暗沉,“你身上的任何一处,我都不愿让她瞧见,更何况是在我身下如此引人心动的父皇,又岂能让他人见了?” 将指尖之物含入了口中,他舔着唇,一旁的祁诩天见他这般,猛然将他扯到了怀中,翻身将他覆于身下,“溟儿可知你如此的模样有多勾人,你若是不想歇息,便让父皇来好好疼爱你。” “父皇的兴致倒是不错,不过我可是有些饿了。”祁溟月拉下他的脖颈,在他唇上轻吻一下,祁诩天闻言让开了身,想起确实还未用过晚膳,再看天色也早已入夜了。 躺在榻上,看着他下地披了外袍,朝外头轻唤了一声,便听见红袖和莹然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外,“陛下,太子殿下,可是……可是要用膳?还是沐浴……” 红袖和莹然站在门前,面如蔻丹,都是红的要滴出血来似的。 先前要端点心来时听见里面有女子的话语声,正在诧异担心之时,殿下便回了,两人一直候着,怕不知会有何事。没料到隔了些时候竟见到莲彤女皇神情有些狼狈的急急由里面跑了出来,再后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想到而后里头传来的响动,都觉心跳如雷,面上似火烧一般,这一回陛下与殿下竟没在里间,害得她们二人侯在外头,都不知该避得远些还是该留着听候吩咐才好。 房内,祁溟月也觉出了两人的异样,略微一想,侧首朝榻上之人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竟忘了,此处可不是最里间的寝宫,也都是因为父皇太过诱人,对着他的眼神示意,祁诩天暧昧轻笑,朝外说道:“先用膳吧,沐浴……不急。” 缓缓的说出这两个字,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眼前之人。那披着外袍,随意立在一旁的身影,衣下身无寸缕,透着情事之后的慵懒,惑人非常。 祁溟月迎上他的目光,心中了然,笑意由眼底划过,他朝外附和着说道:“先用膳。”一手将仍在一旁的玄色衣袍抛到了榻上,他稍微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衫,等着红袖和莹然进来。 祁诩天接过衣袍,随意的穿了,仍旧躺在榻上,看着红袖和莹然端着膳食进来,连脸都不敢抬,将一碟碟的菜式摆放好了,“女婢让御膳房给煨着,这才拿来的,若是陛下和太子殿下不喜,便让他们……” “不必了,下去吧。”祁溟月摆了摆手,对这些并不太讲究。 “是。”红袖和莹然自进了房便小心翼翼的,才踏入,她们便嗅到了浓浓的旖旎之气,那是白芙的味道,还有些别的,混杂在一起的气味,在魄玉冰檀的冷香之中分外的明显,也分外的让人心跳。 不敢多做停留,更不敢朝榻上的陛下和身前的太子殿下身上多瞧一眼,两人垂首望着自己的足尖,连呼吸都不敢放重了,急匆匆的退了出去,虽未瞧仔细了,但从今日的状况看来,莫非是陛下…… 红着脸,带着些讶然,不敢再往下猜测,两人出门之后,便赶忙把门给合上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祁溟月看着祁诩天起身,一路走来,随着他的走动,点点的白浊由他腿间缓缓淌下,他却不以为意的,敞着衣衫,缓缓行至身旁坐下了,望着他,祁溟月拿起了碗筷,目光灼灼,引来祁诩天一声轻笑,“溟儿这会儿可是在用膳,如此瞧着我做什么?” “相比这些菜式,眼前有更美味的,岂能不多瞧上两眼。”眼神暧昧的在他身上又扫了几眼,祁溟月一勾唇,终于开始用膳。 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情事交欢,两人确实都有些饿了,目光交汇,眼底都露出了笑意,一同用完了这顿迟了许久的晚膳。 待用完了膳,到了内室在床上躺下了,祁诩天正要将他拥到怀里,祁溟月忽然说道:“先前之事父皇也见了,你可有觉得洛绯嫣她……”沉吟着,他没有再往下说,先前洛绯嫣的神情,并不像如何嫉恨。 “她是如何想的都与我无干,溟儿也不该在此时提她。”祁诩天皱眉,不论洛绯嫣如何,是否真对他有情,他都没有放在心上,此刻他只想将溟儿好好疼爱一番。 “那便不提了,改向父皇赔罪如何?”语声逐渐轻缓,祁溟月抱住了身旁之人,吻上了他的唇,一手往后探去,祁诩天知晓他要做什么,却也没有阻拦,由着他的指尖从衣摆之下滑到了臀间。 知道祁诩天原本的打算,此时却仍旧是顺了他的意,祁溟月心底的情意再度翻涌,“父皇……”在他唇上轻轻啄吻,他的手指在残留着的情液的润滑之下,并不困难的便深入了进去,“这一回用不上白芙了,父皇的这里,仍旧湿滑的很……” “白芙可还是得备着,一会儿就该轮到溟儿用了。”祁诩天对他挑弄的话语回以暧昧低笑,把他的手覆到了自己身下。 触到掌下的火热,祁溟月挑眉,“倘若到时父皇还有力气的话。” 听他回了以往他所说的话,祁诩天沉沉一笑,“那便一会儿再看……究竟会如何……”这么说着,他拥住了祁溟月,吻上了眼前的唇。 ☆☆☆☆☆☆☆ 第一百八十六章国书 午后和煦的微风轻拂,花草之香在房内淡淡飘散,桌案前,碧色的国印握在女子的手中,金玉镶成,很有些重量,在那纤柔的掌中搁了许久,终于,落了下来。 望着国书之上的赤红色印记,洛绯嫣吐出了一口气,不像惋惜,倒似放下了心的模样。 “陛下,当真要把莲彤就这么交给苍赫?”长老容隽在旁,瞧着国书之上一众长老盖下的朱印,心绪复杂,这毕竟是莲彤,是他们数代守护之处,而今就这么给了苍赫,实在让人不甘。 洛绯嫣将沉重的国印放在了一旁,面上看来轻松的很,点了点头,“长老该知道眼下情势如何,莲彤早晚都会归于苍赫,既然已成定局,索性便给了吧,能不起战乱还是不起战乱的好。”待安炀的一切处理完毕,便轮到莲彤了,与其交战之后再称臣,还不如早些将莲彤送上。 容隽叹息,仍是觉得惋惜,但迫于情势,天下要归一,他又如何能阻碍了,天意如此,人所难违啊。感慨着,他看着桌案上的国书,“也只能如此了。” 周遭其余几位长老也朝着桌案上望去,神情各异,莲彤素来无争,与安炀一战已是被逼无奈,国力耗损,而今天命所归,天下将属苍赫,他们纵然再不甘愿,也只能顺应天意,顺应民心。 就在房内几人怀着复杂的心绪,垂首不语之时,门外有侍女通报,太子殿下来访。 在众人眼里,只见女皇面色一怔,忽然多了几分古怪,随即便朝他们一挥手,“各位长老请回吧,恰好太子前来,本宫会将国书交予他。”听说祁溟月来了,她不由得想起了昨夜之事,那在她面前,于卧榻之上,行着那般亲密举动的两人,听说今日早朝,有人是去得迟了。 渐渐露出了几分落寞,洛绯嫣看着几位长老走了出去,坐在椅上,目光不由落向了窗外,院内栽的几株洛彤花,本是莲彤独有之物,没见得如何讨人喜欢,却在苍赫宫内盛放若此,娇艳非常。 莫非真是苍天厚爱,苍赫得了天下,祁诩天得了真心所属之人,那个冷酷寡情之人,却有人可与他相守…… “原来国书已备好了。”悠然的话语声突然在房内响起,洛绯嫣回首望去,门前站立着的白色身影,正是祁溟月。 同先前所见没有不同,好似昨夜之事不曾发生,也并不觉得有何可在意尴尬的,神色如常,缓缓踏了进来。 “太子来的正巧,本宫正打算将它给递去。”洛绯嫣一笑,那双含情的凤目内又恢复了平日的神色,若有若无的含着几分情意,但落到他身上的目光,比之平日却多了些打量。 “不必递了,我自取去便是。”祁溟月走进了,一扫房内,只见洛绯嫣正坐于桌案边,正含着探究之色朝他望来。 在她身前,窗外洛彤摇曳,衬着丽色娇颜,一眼望去确是悦目,除却窗外花草茵然,在她身边的不远处,各种精巧的乐器不少,有些摆放在架上,有些就那么随意搁在墙边,不见太多的书册,也无寻常女子房内可见的装饰之物,触目所及的,全是乐舞相关之物。 如此的女子,随性肆意,真会为了一夕之欢而牵念至今? 见他环视房内,洛绯嫣凤目流转,“国书就在案上,太子来本宫这里,只是为了此事?”经过昨日之事,她不知祁溟月今日这一来,究竟是打算做什么,毕竟昨夜她的所为,看似已引来了祁溟月的不快。 “你以为还有何事?比如……昨日?”祁溟月站到了她的身前,淡淡的眸色之中透着些冷然,洛绯嫣显然是有意而为,有意想让他瞧见两人的亲密之状,只不过……“昨日若是受女皇所邀来此叙谈,想必是见不到你的吧?” “太子都已知道了,”洛绯嫣仍旧含着笑意,并不觉得所行之事有何不妥的模样,“虽说本宫是去了炫天殿,可也留了侍女传言予你,要她告知本宫去了那里,只不过未曾料到,太子没见到她,也这么快便回了。” “若是我不曾提前回去,不知你是否还能活到今日。”洛绯嫣确是比寻常女子特别,也颇为有胆识,但她的胆识只会害得她自身,若非是他提前回了,洛绯嫣怕是已是一具死尸。 听他此言,洛绯嫣含笑的面色一僵,想起了注视着她的那双透着不悦与杀意的犀利眼眸,她也知道,祁溟月所言确是事实,若不是他提前归来,她真有可能就此死在祁诩天的手里。 “如此该多谢太子了,看来你果然不曾误会,你们二人这般的情意,也实在叫人羡慕。”洛绯嫣笑着这么说道,此时她当然知晓,祁溟月在那时便已知究竟,对祁诩天不曾有过半点怀疑,不然也不会在她面前…… 面色红了一红,她抬首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白色身影,“既然此事已过,便不提了吧,国书也已在此,太子可拿去了。” “不提?你以为如此便可不提了吗?洛绯嫣,你该知晓,虽然身为女皇,但并非任何事都可随心而为,我与他之间如何,也不是你可探究的。”朝堂之上,酒宴之时,她有意无意挑惹出来的事,并非只因旧情难忘,就连昨夜亦然,若她真有心与父皇再续旧情,便不会留下侍女传话予他。 朝她望去,他的语声并不含怒,但只是那平淡的话音,却叫人不由得一阵心颤。 洛绯嫣敛起了笑意,对他的话不敢轻忽,也不得不生出几分谨慎,经过昨夜,她已知晓,若是祁溟月要取她性命,只需片刻,对他而言,那是轻而易举之事,甚至,如祁诩天一般,他也绝不会因莲彤而宽待于她。 “这……太子之言何意,本宫不太清楚呢,此次来到苍赫,只是为了莲彤之事,太子不会是以为本宫是有意做了那些,打算来兴师问罪吧。” “是否有意,你自己最是清楚,”祁溟月的唇边勾起了浅浅的弧度,垂眸望着桌案上的玉印与国书,眸色淡淡,“若只是为了国书,你也不会留到今日,但你并非如他人所想,真是对符合难以忘情。” 昨日去凝露之处遇见沁羽,沁羽对这位女皇的忧心,让他知晓了不少,也愈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太子想说什么?”洛绯嫣掩住了眸底的惊讶之色,面上依旧含笑。 不疾不徐的前行了几步,祁溟月站立在摆放乐器的木架之前,在筝弦之上拨弄了几下,漫不经心的模样,没有答话,短短的几个音落在房内,飘飘渺渺的便散了去,不成曲,但悦耳非常。 洛绯嫣耳闻乐声,面色却忽然一变,“天音!” “女皇可愿听溟月奏上一曲?”祁溟月侧首,眸色不再含着冷意,和煦的浅笑在他面上显露,指下继续轻拨了两下。 洛绯嫣并非对符合旧情难忘,这一点,也是他昨夜未取她性命的首因,但,她敢几次三番的招惹他们二人,也该受些教训才是了。 按下筝弦,轻轻拨弄,飘忽的乐声响起,由几个音汇聚成了轻柔的曲声,如要带人入梦,只要闻入耳中,便会被那乐声勾去了心神,似将坠入虚幻的梦境,让他不愿醒来…… 洛绯嫣知晓天音并非只是乐艺,更是惑人之技,甚至可取人性命于无形,此时听闻如此的乐声不由心惊,再看祁溟月的脸色,那分外和煦的笑意骤然让她心里一沉,如坠寒潭,昨夜就已后悔了,本想今日递交了国书便回去,哪想到祁溟月仍旧不放过她。 身为莲彤之人,对乐舞自然很是擅长,对乐声更是敏感,她想要开口,却不由自主的被乐声所引,忘了想要说些什么,眼神逐渐迷茫,心里最后想到的,是她将永远沉睡于如此的乐声之下了,早知如此,昨日便不该…… 乐声在弥漫着花草香气的房内徐徐飘散,如那花草之香,若有若无的,在不自觉时已沁入心神,桌案边的女子眸色迷茫,伏于案上,似在挣扎要醒来,却只能无力的被拖入梦境之中。 少女之时的旖旎,成年之后的随心肆意,如心所愿登上皇位,掌控莲彤之后的落寞……身边那些各具才情的女子…… 权利,地位,阴谋,江山社稷…… 琴音不知在何时停下了,伏在案上的洛绯嫣始终没有再抬起头,祁溟月的手从筝弦上放了下来,悠然的行到了窗边,望着院内的风中摇摆着身姿的洛彤花,淡淡说道:“可是好梦?” 案上的女子抬起了头,迷茫的神色敛下,倏然便恢复了成了平日的模样,望着立于窗前的白色身影,神情复杂,“你……” 她没死,只是做了一个悠长的梦,也不知梦中她可曾说过什么不该说的,天音之用,她也知道一些,思及心底不欲人知之事可能被他人知晓,她便一阵懊恼,想她堂堂莲彤女皇,却受制于一个年岁不大的后辈,还是由自己所为之事而引来的如此“回报”,叫她怎能再保持平静之色。 保持着那复杂的神情,洛绯嫣瞧着窗前的背影,眸中流转着各种心绪,接着一挥袖,大声哀叹着靠在了椅上,“罢了,是本宫输了。”之梦小说论坛 换了自称,凤目之内那含情之色也尽皆退下,洛绯嫣站起身来,拨了拨颈边的发,那动作说不出的自然随意,站到祁溟月身旁,一同望着窗外的洛彤花,她的语声轻快,忽然说起了往事,“太子可知当年?” 不待他回答,她便继续说道:“当年我与你父皇在江湖结识,当时便已觉得,世间竟会有如此之人,该是躲得远些才好,可惜越是想躲便越是 不舍离开,没想到而后几日之间,他却已先离开了。” 见她怀念之色,祁溟月说道:“先前说你并非难忘旧情,看来也不尽然。” “哪里是难忘旧情,即使是,我洛绯嫣也不至于至今对他纠缠不清,”瞧着窗外那株洛彤,她的眼中透着傲然,“虽然身为女子,但我可不是那些必须依附于男子才可生存的女子,没有他,自然还有别人。” 想到沁羽所言,祁溟月也相信,洛绯嫣在父皇之后,身边还有其他男子相伴,只是都不长久,如此众人才都猜测,定是难忘旧情了。 “此次来到苍赫,原本就是想瞧瞧,能让那人动心,不顾伦常付于真情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洛绯嫣说着,转身面对祁溟月,露出了笑意,“果然让人他叹服。” “只是为了看我?”祁溟月挑眉,不以为然。 不打断再做作下去,洛绯嫣索性说道:“不止如此,我是想知,你们之间是否真如洛瑾与沁羽所言那般深情,只是难以相信,那人身边也会有人真心相伴,让人真是有些不甘心。” 为何她身边,却始终未有过真心之人?同样的身为国君,同样将自己视作最为重要,为何她身边就没有如他们一般,深情至此,可彼此相伴之人? “你改庆幸只是不甘,若是同寻常女子一般,为了旧情牵念至今,纠缠不休,而做出了那些事,方才那曲,便不只是让你入梦而已了。”若是她真对父皇有情,因妒意而妄图挑弄他们二人的关系,他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本宫知道。”轻笑着,她抬眼望向远处,苍赫宫内,处处的楼阁林立,殿宇重重,在那炫天殿内,那个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此时定然等着她身边的白衣之人归去,“此次之事,是本宫之错,但能见识到如此毫无动摇的深情,连着连番的惊吓也不算白受了,太子将国书取去吧,免得一会儿有人不耐,寻来此处,遭罪的恐怕还是我。” 她笑着打趣,示意他去桌案上取走国书。 将桌案上盖了玉印的国书取到手中,祁溟月瞧着它,至此,莲彤便算属苍赫的了。 踏出门前,他回首望了一眼,立在窗前的女子仍旧远望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鬓边的发丝垂落,辨不清是何神情,但那侧影看来,却是透着些落寞的。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封皇 自洛绯嫣递上了国书,莲彤之人在苍赫宫内便未再生出任何事端,莲彤已属苍赫,并非只是将苍赫奉为上国,而是完全的称臣,她这女皇的身份已不存在,而后会以何种身份归返莲彤,也将会由苍赫来决定。 至此,天下尽属苍赫。 苍赫境内的百姓闻讯,皆是欢喜不已,而安炀与莲彤早知会有这一日,又有天命之言,也并不如何抗拒,心里都庆幸可免去战乱,既天下归一,而后四海升平之日便在眼前了。 对天下人是如何的反应并不太感兴趣,御书房内,玄色与月白的身影各自坐在桌案旁,正处理着成堆的政务。 “说是可得天下……”翻动着手中莲彤长老呈上的,与莲彤相关的典籍书册,祁溟月扫了几眼,将其合上摆在了一旁,“如今果真已得了天下了,也无趣的很。” “待这些时日,宫里的事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不如出宫走走,我知溟儿定是在宫里待的有些不耐烦了,可是?”祁诩天一抬头,瞧着不远处正带着些随意之色在奏折上书写的祁溟月,心知溟儿素来不喜麻烦之事,眼前的这些,却都琐碎的很,又是些无法交予大臣直接处理的,不止是溟儿,他也早已不耐了。 祁溟月停笔,略一抬眼便又继续书写着说道:“去宫外也不错,不过眼前的这些还未解决,还有你吩咐刘总管准备之事也已进行的差不多了,岂能随意离开。” “若是溟儿在宫里厌烦了,父皇便陪你出去,这些事或是路上解决,或是扔着,待之后再处理也没什么大不了。”瞧着他搁下了笔,对他而言,荒废政务也不是如何严重之事,天下已在掌中,既已是他与溟儿的,自当随他们之意行事。 祁溟月垂首继续动着笔,口中回道:“出宫之事不急,宫里也并不是太过无趣,总之是有父皇在的。”说到这里,他抬首朝他望去,含笑的眼中透出了暧昧之色,“前几日尝过的滋味,溟月可还记在心里,叫人难忘的很。”那一夜,在他身下的父皇是如何的邪魅勾人,仿佛犹在眼前。 见他意犹未尽的模样,祁诩天扬起了唇,鹰眸微阖,眸色暗了些许,“溟儿的滋味亦然。”那一夜两人似乎都有些疯狂,也迟了第二日的早朝,在他记忆里,而后溟儿在他身下亦是热情的很。 祁溟月放下了手中的奏折,起身到他身旁坐下了,“过了几日,可还有觉得不适?” “是否还有不适,溟儿也该知道,而今已不觉什么了。”在他臀上轻按了一下,自那日之后,两人便未再亲近过,祁诩天忍不住一手搂住了他,在他唇边亲吻。 之前那些许不适对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是男人,对于心属之人不会不想占有,溟儿想要他也属必然,他虽身为帝王,又是溟儿之父,但他对处于溟儿下方,倒是不觉如何排斥。 暂时抛下了政务,两人相拥着一番深吻,待轻喘着分开,祁溟月倚在他身旁,想起莲彤,取出了一旁的某本奏折,“父皇打算如何安置洛绯嫣还有那一干长老?”莲彤长老俱为皇族,洛绯嫣先前也是一国之君,在苍赫不会久留,以何种身份回莲彤,需早日定下。 “溟儿觉得呢?”祁诩天翻开了几本还未批阅的折子来,提的都是此事。 想到那日的洛绯嫣,祁溟月答道:“莲彤虽已属苍赫,但民风之上与苍赫仍多有不同,要管理莲彤,眼下仍需莲彤之人。”正是交换之时,不宜有太大的动作,要让莲彤融入苍赫,需要时日。 “你意是仍交由洛绯嫣行管理之责?”祁诩天已知他心中所想,他先前确也那般考虑,却没打算用洛绯嫣,她在他的眼里,只意味着麻烦。之「梦」电=子=书=下=载 “父皇觉得不妥?”洛绯嫣在位多年,莲彤之事交由她最是妥帖,而以她的为人,此后当不会在暗中图谋些别的,若是为防万一,这几年陆续引入苍赫的官员,将她辖下之人一一换去,再过几载,有她无她,便也无妨了。 “看来溟儿对她倒是宽待了,莫非你是不忍?”祁诩天蹙了蹙眉,取回国书那日,听溟儿提过洛绯嫣,即便她并非心怀妒意有意挑弄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他对她也仍是没有多大改观。 祁溟月回想当日洛绯嫣所言,此时对她却并未恶感,更何况……“若是不杀,弃之便可惜了,有用为何不用?” 洛绯嫣心性张扬肆意,生在此生,在别人眼中或许有些任性妄为,但他看来,她的行事之风却破像他前生那一世的女子,虽惹过些事,但已教训过便算了,既然是有用之人,自当用在合用之处。 “那便如溟儿所言吧。”祁诩天落笔,批了那些相关此事的奏折,随手取过另一本来,翻开一瞧,噙着笑意,将它递给了身旁之人。 祁溟月接到手里看了,摇了叹笑,“宫里果真是一点事都瞒不住的,即使刘总管没有太过声张,此事仍有大臣瞧出来了。” “也未刻意瞒住,早些晚些而已,不如快些给办了。” 点了点头,祁溟月的眼底露出了笑意,可以想见,到时那些大臣们会有何种反应了。 ++++++++++++++++ +++++++++++++++++++++++ 苍赫皇宫之内,持续已久的繁忙并未有所缓解,接手安炀之事仍在进行,而后莲彤又递上了国书,幸而交换之事并不急,这才让大臣们稍稍松了口气,这些时日以来,众人虽都在关注莲彤,但对旁的事也没疏漏,自爱宫里时日久了,许多还未搬上台面,便有不少人已有所觉。 那时,经安炀一役,太子可得天下的命格传的天下皆知,眼下诸事皆定,想起前些时日曾筹备过的,关于继位登基的事宜,再看眼前的动静,不少人都猜测,陛下是要退位了,太子即将登基。 此事在大臣们的口耳之间流传着,也差不多都敢确定,此事已成必然,只不过在他们看来,战事才停,莲彤也才属苍赫,正是陛下一掌天下之时,此时退位似乎是早了一些。 但,若是陛下真那么决定了,也无人敢质疑多言,更何况以太子的行事手段,继承帝位,也让人放心的很,总之,这算是桩好事,到时只管听着吩咐便是了,大臣们这么打算着,时时观察着朝中的动静,就等着君王一发话,便可祝贺太子。 这一日的早朝,同往日一般,群臣在奏完了所要禀奏之事以后,正等着宣布退朝,座上之人却略倚着身,带着些愉快之色朝下扫了一眼,侧首对一旁的刘总管问道:“朕交代的事办的如何了?” 此言一出,群臣都互相递了眼色,陛下莫非是想提退位之事?正在猜测着,只听刘总管在旁答道:“回陛下,准备的已差不多了。” 祁诩天满意的点头,“而今天下一统,民心所归,也是时候了。”他这么说着,朝身旁望去。 群臣闻言,哪里还会不知他话中之意,先前猜测的果然没错,陛下这是要退位,让太子继位了,刘总管近些时日在忙的,果然是登基事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皇座上的另一人身上。众人见陛下身旁,太子殿下对此言似乎没什么反应,有大臣上前几步,应声说道:“眼下正是太子殿下登基之时,陛下英明!臣恭贺太子!” 见有人先行逢迎,不少大臣连忙附和,有些人站在一旁,朝祁溟月望去,见他未显露欢喜之色,原本打算要上前的,便先收住了口,心里都觉奇怪,难道登基之事不值得高兴?哪朝哪代的太子不是盼着早日继位,为何太子却没半点高兴的模样? 暗暗打量着祁溟月的神色,不少大臣心里觉得疑惑。 祁溟月不动声色的朝下一扫,神色淡淡,打断了一些大臣的恭贺一语,口中说道:“多谢各位大人,但我以为,眼下提登基之事尚早,父皇过些年再退位也不迟。”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臣也认为陛下眼下退位是早了一些。”见祁溟月说出了他们心里的想法,有老臣子连忙出言附和,一朝君王一朝臣,太子即位之后,他们这些老臣子会如何,还是难言之事。 与这位大臣想法相同的还有不少大臣,此时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皇座之上,祁诩天月祁溟月对视了一眼,眼底同时划过一抹笑意。 指尖在桌案上轻叩了几下,祁诩天看似面带难色的蹙起了眉,“众位爱卿都觉此事早了一些?但溟儿登基之事不容再缓,天命所归,天下百姓都盼着这一日,朕若是不退位,又如何让新皇继位?” 不错,太子登基已是必然,那些个大臣闻言叹了口气,事无两全,看来必须退位之期就在眼前了。 “父皇可封我为王,暂缓退位之事。” 由君王的身旁,传来了悠然的话语声,大臣们闻言一怔,为王?哪里有太子为王,不继帝位的道理,照苍赫的规矩,其余几位皇子将来是会有封王的可能,但太子可是命定了要为君的,怎能只封个王便算了?! “不可不可,太子若是为王,其余几位皇子将来岂非就要与太子平起平坐,此事万万不可!” “不错,张大人所言甚是,太子为王,叫其余皇子如何处之,太子殿下是得天之命,理应为帝才是!” “太子殿下!老臣以为如此不妥……” “臣亦觉得不妥,请陛下与太子殿下三思!” 群臣上前,都表示封王一事并不妥当,祁诩天瞧着下面站着的大臣,勾了勾唇,“朕亦是觉得不妥,既然溟儿不适宜为王,那么便封皇吧。” 不疾不徐的话语声,落在了众位大臣的耳中,如炸开了一声雷,封皇?他们没有听错?陛下说的是风皇?王与皇,一字之差,在苍赫却是大有不同。 “王”者,在帝君之下,群臣之上,向来都是赐封于皇族有能者,但“皇”,那便意味着,与帝王同位…… 大臣们琢磨着封皇之意,都有些不敢置信,高高在上的君王瞧着底下臣子的神色,说着那番话,却是有些随意的,似乎并不觉得如何,也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在祁诩天身旁坐着,祁溟月望着底下臣子那不敢置信,惊诧莫名的表情,微微扬起了嘴角。 “陛下!封皇似乎……”哪有一国二主的道理,有大臣觉得不妥,却不敢直言,踌躇了一下,上前小心翼翼的暗示了心中之意。 有人先开了口,后同样便有人跟着,先前曾说过话的张大成又开口说道:“太子殿下确实该登基,但陛下封皇,似乎……似乎有违祖制,先前也从未有过……故而臣以为……” 他这般说了,说着说着,却不敢再继续下去,惴惴不安的朝上头望了一眼,见陛下仍不喜不怒,神情难辨,再看一旁太子,眼中却带着些兴味,似乎正等着他往下说,分明都未显出不悦来,他的心里却咯噔了一下,莫名的不安起来,为臣多年,何时该开口,何时不该开口,他是知道的,而今一时心急,竟把如此重要之事给忘了。 陛下先前虽然看似说的不经意,那只要是开了口,那便是已决定了的,哪里容得了他来质疑,若是他反对,说不准在片刻之后,便会成了杀鸡儆猴的牺牲品…… 额上冒出了汗水,这位张大人只觉自己眼看就在刀口上了,抹了抹汗,继续说道:“故而臣以为,若是陛下真这么打算了,便要好好筹划一下才是,让全天下都知道,陛下与太子殿下同朝主政,苍赫的将来定是四海升平,宇内皆安。” 说完了这番话,他小心的朝上又望了一眼,忽然想起,陛下与太子殿下一同治理朝政似乎也有些时日了,同坐皇位之上,他们这些臣子也早就习惯,而今只是换了称谓罢了,他先前何必如此大惊小怪的。 周遭的众位大臣此时见了这位张大人转的如此之快,都有些好奇,再一细想,也都恍悟,有人还想再提祖制,却被身旁的同僚扯了一下,也倏然想起,所谓的祖制,眼前这连父兄都未放在眼里的帝王式绝不会放在眼里的,早在当初毁了祖制传下的太子佩玉之时,众人便已知道的明白,陛下对前朝没有一丝的好感和牵念,陛下要的是他手中的苍赫,而非前朝遣下的苍赫。 “既然众位爱卿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决定了。”祁诩天好似并未觉出大臣们的不安和欲言又止,勾起了唇,起身宣布退朝。 祁溟月站在一旁,同他一起往内行去,回首望了望神色古怪的大臣们,挑眉露出了一丝笑意,果真是父皇手下的大臣,揣测圣意的本领已是越来越强了,可惜了一场好戏。 群臣看着两人离去,张着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太子为皇,陛下为帝,一国有二主,这……众人对视着,却无人知道该说什么。 陛下为君确实无可指摘,为臣的也不愿换了君主,但太子之能也是众人眼里瞧见的,更何况还有天命之言…… 想想往后,若是两君临朝,似乎也与现如今没有差别,只要国泰民安,他们的官位也无动摇,此事似乎也不需反对,免得危及自身。 相通了此事,群臣心照不宣的对视着,互相含笑拱手道别。 在殿上未曾离去的刘易,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眼底露出了满意之色,默不作声的往后离去了。 ☆☆☆☆☆☆☆ 第一百八十八章登基【完结】 帝位不退,太子为皇,此事一经在朝上提出,便在宫里传开了,而后又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宫外,起初听到的人都对此法嗤之以鼻,以为是何处传来的谣言。要知道,自古以来,一国只有一君,哪位帝王不是唯恐他人分了他的权利,即便是手足兄弟,至亲子嗣,封了王,赐了地之后,也立时便会被遣出皇城,远离帝宫。 苍赫帝当年便是被逐出皇宫的,之后领兵夺了皇权,以雷霆嗜血的手段杀尽了一干皇族,继位为帝,苍赫还是苍赫,却已不再属祁氏一族,而只是他祁诩天一人的苍赫。此事天下皆知,却无人敢言,也无人会言,有目共睹,这位君王虽然手段残忍行事难测,但苍赫在他手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强盛,直至今日,一统天下,如此的君王,纵然他的名声再如何的让人闻之胆寒,在百姓心里,却是一位明君。 既是明君,所做的决定便不会有大错,也该是为了这天下和百姓考虑。陛下在朝上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宣布要封太子为皇,共同治理苍赫——确定了此事并非谣传,而是确有其事之后,天下人先是诧异不信,到后来议论纷纷,各有说辞,最终,却仍是接受了,毕竟,如此出色不凡的太子,注定了要一掌天下的,而陛下正当壮年,素来又宠信太子,两人一同治理苍赫,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百姓们是不管朝廷规矩如何,祖制如何的,虽绝不可思议,但一旦真成了事实,便也能安然接受,只要他们的日子如常,能过的安稳便好,但朝中的大臣自那日之后却未能如百姓那般安然。 当日未曾开口,也来不及开口,此事便定下了,陛下王者之威让众人不敢随意妄言反对,但回了府,静下心再一想,仍是有人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陛下行事素来难测得很,这一回的决定更是众人始料不及,有些大臣一番细想之后便作了罢,不再有异议,有些回头想想,仍是觉得此事不妥,暗中寻了几名同僚一起,打算再上书一提此事,朝堂之上不便,用奏折便好了许多,用词也可斟酌委婉,尽量莫让陛下不快…… 如此,宫里表面上看来仍是一片欢欣,开始大张旗鼓的忙碌起太子的登基之事,几日的时间,便在如此忙碌欢腾的气氛下过了。 帝宫之内,听闻了朝上之事,洛绯嫣在惊讶之余,心里满是钦羡,也有些惆怅,沁羽对此有些诧异, 好看的txt电子书 韶华舞流年2第21部分阅读 韶华舞流年2 作者:rouwenwu 些诧异,却也不觉太过意外,对那二人,他口中虽不言,但实则早已有些赞佩,凝露则始终是满心欢喜的,一心盼着她的皇兄登基。 其余几名皇子对此的反应不一,祁柊离是知道其中内情的,对如此的决定,只要支持,祁子毓素来都是大而化之,除了有些意外便无其他的想法,但祁尧宇却是不然,经过上回的佩玉之事,长久的一段时间以来,他始终没敢再去面对他的太子皇兄,直到此时…… 站在御书房的门外,祁尧宇看着沉重的大门在自己身前缓缓打开,里面的皇座之上,白色的身影正翻阅着什么,那悠然的姿态,带着随意却优雅无比的动作,透着上位者的威仪,并未做什么,却让人心生敬畏,不敢随意踏入了,惊扰了房内的这份宁静深沉。 “七皇弟站在门前做什么,为何不进来?” 悦耳淡然的话音从里面响起,惊醒了怔怔的朝里望着的祁尧宇,回过神来,他整了整衣衫,踏了进去,“臣弟叩见皇兄。”再过几日,他便不能再以皇兄相称,而该口称皇上了。 “起来吧。”祁溟月略一抬头,瞧了他一眼,“七皇弟今日求见,可是有事?”他已有些时日没见过祁尧宇了。 “皇兄……”注视着座上之人,祁尧宇跪在地上没有起身,“臣弟是来祝贺皇兄的。” 许是隔了些时日的关系,祁溟月此时见他,总觉与往日有所不同,那仍透着青涩的少年的脸孔上,似乎多了几分老成。 “除此之外还有何事?”收回了目光,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册,祁溟月随口问道,若只是为了来恭贺登基之事,根本无需跪地不起。 “臣弟想问……是否待我成年之后,会同五皇兄一样,赐封地离开皇城?” 祁溟月抬眼见祁尧宇低头这么问,扯起了嘴角,“七皇弟离十五之龄还有两年,已在考虑此事了?身为皇子,成年之后离宫,不会例外,莫非你不愿意?” 祁尧宇仍旧垂着首,低语着,摇了摇头,有些犹豫的,缓缓的说道:“臣弟想请皇兄……到时将坍州赐为封地。” 坍州,原本苍赫的边境之处,地处偏僻,地势险峻,多有匪贼出没,而今虽已有缓解,却仍算不上是富饶之乡,当初将祁慕晟贬去那处,便是为了惩戒,而今祁尧宇竟自求去坍州…… 看着他,祁溟月没有答话,祁尧宇跪于地上不曾抬头,却能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许久之后,才听那话音说道:“随你之意吧。” “多谢皇兄。”祁尧宇站起身,抬首又朝座上之人望了一眼,行礼往外退去,至始至终,祁溟月没问缘由。 大门重又在身后合上,祁尧宇呆呆的立在门前,酒宴那一日虽距现今有了很长的一段时日,但佩玉之事,还有凝露所为,从未在 他眼前消失。 父皇给了皇兄整个天下,凝露为了皇兄身为女子可不顾自身名节,而他…… 身侧的手逐渐握紧,他就那么静立着,分外清楚的感受到,不论他心底的那份牵挂是为了什么,他都……不配…… 御书房内,祁溟月看着房门合上,目光又落回到了眼前的书册上,屏风之后一道玄色的身影缓缓行出,由后揽在了他的肩头,“早说过,小七对你不同。” “他会离开,再有不同也是一样。”侧首与身后之人轻吻,祁溟月说道:“父皇该听到了,过两年小七会去坍州。”父皇才去后头取本书册,祁尧宇便来求见,也实在是巧了。 从椅后走到他身旁坐下了,祁诩天冷哼一声,没有开口,看明了小七对溟儿的心思,若不是他今日自请去坍州,他未必会将他放过。 “不去提他,溟儿过几日便要登基了,有不少事需要忙的,一会儿这里的事处理完了,便早些去歇着。” 点了点头,他合眼往一旁靠去,“那些处理的如何了?”他所问的不是登基的事宜,那些有刘总管会办妥,而是关于那些个大臣,对他同朝为皇之事,看似无人有异议,实则却仍有几人抱着那些祖制,嘴上不敢说,心里对此却是不甘愿的。 祁诩天一手拥住了他,提笔在纸笺上书写着,口中回道:“不必在他们身上费心,我会让他们会知错。”停了笔,暗处有黑影倏然出现,接过了纸笺,便又突然的消失在了空气里。 感觉到影卫的气息逐渐远去,祁溟月没有开口再问,再过几天便是登基之日,父皇是不容有人对此有异议的。 他也一样。 往那带着冷香的男人身上又靠近了一些,祁溟月闭目小憩,接下来,便只等登基的那一日了,他要与他,同掌天下。 ++++++++++++++++++ +++++++++++++++++++++++ 莹白的衣袂之上,金芒闪耀,异兽图腾环绕,那卓然霸气之貌正是苍赫帝王的象征,与那玄色的身影并立在一处,在所有大臣的眼前,解下了太子发冠,戴上了赤金色的冠冕。 青天之下,暗红色的仪仗如血,也如火,在风中落于众人眼里,就如火焰燃烧,仰头注视着他们的两位君王,无人不心怀激动。『之』梦首发 陛下不曾退位,太子殿下却已登基,从古未有之事就在 他们眼前,陛下为帝,太子称皇,在两人手中,苍赫已主天下,往后在二主的治理之下,苍赫又会迎来如何的盛世,将会是一番如何的景象,实在叫他们这些为臣的期许不已。 带着激动之色互相对视,欣喜之时,也瞧见了周遭心劲的同僚,平日里的几张面孔已看不到了,都是那些暗中对此怀有异议的大臣,这一日间不是病逝,便是告老,其中内情为何,他们不敢随意妄自猜度,心里其实都清楚,此时跪伏于地,大臣们心里分外庆幸自己不曾反对了此事。 二主临朝未必不是好事,苍赫已非昨日,诺大一国,政务繁杂,有两位君王总比忙时求见不到陛下来得好,仰望着仪阶之上正在接过国印的太子……此时已该称为皇上了,在那身掺着浅金的的莹白之下,风姿无双,阳光下俊美和煦的面容,神色安然,即使距离隔得远,也可感觉到那王者的威仪与皇家的贵气雍容。 对如此的新皇,无人会生出半点不从不敬之心,在两侧司职典仪之人的宣朗声中,礼乐齐鸣,文武百官叩拜于地,齐声唱喏,看着两位君王一同祭祀天地,想见苍赫往后,甚至还有大臣激动的淌下了泪来。 而此时的民间,亦是在为此事庆祝欢腾,天命所过的太子终于登基为皇,与陛下同理苍赫,如此新奇却让人欢喜之事,还从未有过,于是乎,不知不觉间,在民间流传出一种称呼来。 天帝,月皇,将两人分别如此称呼,百姓已完全接受两位君王同时临朝,治理这个天下,对往后的日子也开始期待起来。 并不知外间是如何的反应,登基之仪从早间便开始,到祁溟月再次坐上皇位,已不再是昨日太子的身份,而是苍赫之君,看着文武百官在殿内再次跪地,对他行礼叩拜,他的面色却无多大的起伏,只是平平静静的看着,腰间被一手搂住了,他侧首看着祁诩天,露出笑意。 皇位从不在他的眼里,今日是即位之日,于他,却只代表着他与身旁的男人并肩而立,与他一起笑看天下,直至此生的终结…… 与他对视,祁诩天挑了挑眉,知道他心中所想,竟倾身拥住了他,在殿上便吻住了他的唇,他的溟儿终于站在了他的身边,此刻那耀眼的神情让他心动不已。 群臣叩拜着没有起身,在旁的刘易见此却难得的扬起了唇,二主临朝,父子两又都是如此妄为之人,看来往后他要忙的事会更多一些了。 在大臣们起身之前,祁溟月退开了身,群臣只听新皇略有些低语的语声由上传来,“平身吧。” “朕今日累了,天色不早,众卿可还有事要议?” 听得此言,谁还会不知话中之意,全都摇头,直到退朝的话音落下,群臣怀着仍未平复的激动心情退了下去。 大殿之上,随着文武百官的离开,渐渐静默无声,祁溟月坐于皇位上,依靠着身旁之人,支着头,望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眼中透出了几许兴味,或者……此后耍弄那些大臣也是桩不错的消遣。 看着他眼中的神色,祁诩天挥退了左右,连刘易也被遣下了,将他抱在怀里,与他一起往下看着空无一人的殿堂,他问道:“如今溟儿已是掌控着天下人生死的君王了,有何感觉?” 低沉的话音飘散,带着淡淡的 回响,空荡荡的殿堂内正逐渐暗下,紧密的殿门外,暮色渐沉,由缝隙间洒下几抹落日的暖红颜色,却显得那空落绯无人之处,更为阴冷了。 “很寂寞……”坐在高处,祁溟月朝下望着,叹息似的开了口,“可掌控天下人的生死又如何,若是没有父皇,没有你坐于身旁,这皇位……”没有再往下说,他不由想到了再他出生之前,那时,许便是如此一人坐于朝堂之上,面对着底下的文武百官,面对着苍赫仰赖他生存的百姓…… “父皇有你,便不寂寞了。”与他相拥着,祁诩天轻笑,以前从未体会过那种所谓的高处不胜寒,也从不知寂寞是如何的一种感觉,只是将人当做棋子一般在掌中摆弄,消遣着时日,直到有了溟儿,直到今日,他才知,原来,那便是寂寞。 看着皇座之下的那片空旷,两人的唇贴到了一起,细密的吻,撩动着内心的情念,温存着相贴的唇辗转相触,口中的舌激烈的纠缠,随着渐渐深入的吻,祁诩天移开了唇,语声暗哑,“溟儿可知方才在大臣面前,你是如何耀眼的模样,父皇怕是等不到回寝宫了。” 抬手去解他的衣领上的盘龙扣,祁诩天眼神示意,任由他敞开了他的衣襟,祁溟月倚在皇座之上,勾起了唇,“那便不要等到回寝宫。” 解下两人的发冠,隔着殿门洒落的余晖之下,垂落一片墨色,祁溟月缠弄着指尖的发,在他耳边轻语,“之后……我也想要你,诩……” “好……”吻住了他的唇,祁诩天将他压在了身下,望着宽阔的皇座之上倒卧的莹白,在暮色之中如清冷的月色,勾住了他的心神,也缚住了他所有的情念。 俯下身去,相似的两双唇再度相贴,莹白如月的衣衫缓缓落下,昏暗的殿上,于皇座上交缠的两道身影,在暮色之中投下了一片旖旎的暗影,直到夜幕尽落,在喘息之中,有呢喃似的低语,满是情意的缠绵,在殿内飘散…… “此生此世……” “此生此世……”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