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1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本文由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 《清歌之冷宫太子》作者:旖幻 【文案】: 相似容颜,成就一段缘分; 冒名顶替,冷宫自有消遣; 春夏秋冬四侧妃,怎一个蠢字了得! 初初见面,谁知他竟是她三不医原则的例外? 寿宴上一曲梅花三弄,云烟深处,茫然了谁的心? 只为感悟情缘,新月之行,言笑晏晏; 懵懂不知摘星事,直到流萤舞成眠。 谁又知,那蓝眸中尽是执念?错误千年,纠缠搁浅; 谁又知,那碧玉笛吹奏幽思?以为知音,其实不然; 谁又知,那青衫隐隐经流年?梦回水岸,月圆月缺。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清浅,清浅,清清浅浅。 清雅如她,第一次遵循别人的计划; 淡然如她,却又一盏孤灯午夜难眠。 从未相爱,从未相恋,从未相守,从未…… 只是离别,弥醉的又是谁的伤痛? 紫陌红尘,燃尽了所有谎言! 漠漠消失,可还能找回从前? 卷首 楔子 随心小姐 夜色如墨,月牙微斜,傲月国边境的一处山脉,青山绿水都陷入朦胧睡意中。 一个女人,一个美丽得无与伦比,难以言喻地女人倚石而坐,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灵气十足的白狐。说她是狐妖?那不知不觉中流露的纯真与悠然气质又不太相似;说她是仙女?那份刻骨铭心的妖娆魔魅气息又不尽然。那,她究竟是什么? 她是人,虽然她有永恒的生命,虽然她已经超越了神,鬼,魔。但她知道,她始终是人类。 “随心小姐是来视察工作的?”清冷悦耳的声音自对面响起,绝色女子的对面,一清丽女子沿着溪岸坐在一边,白衣胜雪,容貌秀丽,然而在那绝色女子面前,那本可以用倾城之色来形容的容颜顿时成了渺小的尘埃。刚才的声音便是出自她的口中。 “视察工作?”被称为“随心小姐”的女子嫣然一笑,霎时间,她周围的绿地竟全都开满了鲜花,五彩缤纷,惹人夺目,“果然,和凤凰还有晓晓待久了,你都会开玩笑了。” “也许。”白衣女子,也就水清浅,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你收到清涧阁报给你的消息,知道凤凰出事了,准备赶过去吗?”随心小姐淡淡诉说,她的声音宛如春夜里最柔情的雨滴,一字一句都敲击在人的心扉上。 “是的。”回答还是淡淡的,却也透出一丝焦急。 “相信我,她会没事的,只不过红鸾星动了而已。”而你的红鸾星也快动了,随心小姐神秘一笑,周围竟然出现了一群蝴蝶绕着她飞舞,久久不散。 水清浅点了点头,终于放下心来,既然随心小姐这么说,那么凤凰就绝不会有事。只是,冷情的她不免也有些好奇,聪颖自负如凤凰,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让她心动? “寒修竹。”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随心小姐解答了她的疑问。 水清浅不由轻笑一声,“仇人”变情人,凤凰的这段恋曲还真多姿多彩。 “诺,这只白狐是给你的。” “给我?”水清浅看了看那只安静的闭着眼睛的小白狐,有些不明白随心小姐的意思,她对饲养宠物可不感兴趣。 “好了,小狸,别装死了,”随心小姐拍拍胸前白狐的小脑袋,“你清儿姐姐就在眼前,还不过去。” 小白狐委屈地拿亮晶晶的眼神抱怨:人家哪有装死嘛,这是乖巧的表现!谁叫随心小姐怀里那么舒服,人家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嘛! “她不是宠物,”随心小姐未卜先知般又开解她的疑惑,“这只白狐是修炼千年的狐仙,她可以化成|人形,你在傲月国的日子,她可以陪伴你,当然,什么打扫煮饭洗衣等等的活,你也可以全都交给她干。” “她为什么愿意留在我身边?”水清浅不解地问,修炼千年的狐妖没道理任由一个凡人差遣,难道是随心小姐要求的? “小狸是自愿的,你救过她的命,”随心小姐继续为她解惑,“混沌之境那三年修炼中,有一次我不是让你出去救一个人吗?你连带救了这只小白狐,那一次是她经历七劫的最后一劫,没有任何法力,若不是你救了她,她早就没命了。再过不久,她就要飞升神界,她想在飞升前陪伴在你身边当做报恩。” 原来如此,水清浅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把这只白狐带在身边。 那是在混沌之境的第二年,随心小姐带着她突然出现在一片林子里,然后要她往东走,去救治她遇到的第一个人。她碰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受了箭伤,又中了毒的男子,虽然浑身血污,可任能看出是个极俊美的男子。这样的男人本来她是不会救的,这种男人多活一个等于多伤一群女人心,但随心小姐这么说,她便照做了,所以那一次算是她三不医原则的唯一破例。当时那只小白狐就在他旁边,也受了箭伤,她替男子处理完伤口见有多余的药材,就顺便救了它。 至于今日的报恩之事,她是完全没去想,她若真想要人报恩,还不如让那个男人报答她。何况,她自认自己不是好心,别人也就没报恩的必要。 不过,既然她身边也没个贴身丫鬟,这只小白狐看起来很好用,更何况她又是自愿报恩,她没理由拒绝。不是只有凤凰那个女人天生懒骨,有个免费又机灵的小丫鬟伺候她,何乐而不为? 小白狐自然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好用,人家才带上她的,乐颠颠地由随心小姐怀里转移到水清浅怀里。不只因为报恩,在飞升之前可以在人界好好玩一番,也是个不错的经历啊! 卷一:冷宫情趣 01 莲花仙子 直到现在,水清浅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救那个男人。 清晨的时候,她带着变换为人形的小狸前往月城,傲月国的其他地方她派了清涧阁的人 着手处理,自己既然当了这个阁主,总不能一点权力都不行使。而月城是国都,是权力中心,布置起来比较危险,她不会让别人代替自己身处危险中,同样是命,她从不觉得自己的命就比别人高贵。 变换为人形的小狸,倒是个俏丽的小丫头,而且如随心小姐所言,确实很好用。要东西果腹,说一声,她很快就能弄来一大堆食物;换下的衣服,她只要动个小法术就能变成崭新的,完全不需要洗;走累了想休息,她也能立刻变出一间小屋,让人舒舒服服地躺着。 水清浅越来越觉得,带上小狸是她赚到了,若是凤凰知道一定嫉妒死。不过人家现在正忙着谈恋爱,或许根本没空理会,都说恋爱中的人是愚蠢的,就不知道恋爱中的女人会不会勤快点? 就这样走走停停,偶然间,小狸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拨开一人高的草丛一看,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躺在那边,显然是昏过去了。 “清儿姐姐,这个人好像伤的很严重,你要救他吗?”小狸问。 “我对救人没兴趣,你想救就自己动手。”水清浅冷淡地回答,她有三不医的原则,而且她救人不管怎样都要花些力气,小狸会法术,只要动动手指就好,若她想救,她不会阻止。 “可是,我不能滥用法术啊?”小狸可怜兮兮地望向她,“我用法术帮你是为了报恩,所以没关系,可是这个人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用法术救他会遭天谴的。” 水清浅想了想,走到他身边,略微看了一下这个男人,即使昏了过去,手中还是紧握着那柄血红色的宝剑,明明已经是任人宰割了,却似乎要坚持到断气为止。 就那一眼,她决定要救他,而且执行的很快。把了脉之后,发现这个男人不仅身上的外伤不少,五脏六腑也被震得移了位,可以撑到现在都是靠他坚韧的意志力,连她也不得不佩服起他。她本就不是那么爱惜生命的人,若是她受伤至此,她一定早早就放弃了,早登极乐又有何不好,何必多受折磨。 救了那个男人之后,她本准备就此离开,怎料她才起身,衣袖就被人拽住了。 回头一看,那个在她救治过程中始终闭着眼睛的男人醒了过来,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正幽幽打量着她。 “啊,蓝色的眼睛!”小狸惊讶地叫道,原来人类中也有人是蓝色瞳仁的。 男子却以为她是在害怕,表情明显一震,可看到水清浅一脸平静的神色,连丝惊讶也没有,不由得感到怪异,随即心中一冷,初次见到他的人都会在意他的眼睛,她能够如此平静,除非是…… “你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救你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但你如果继续抓着我,我会后悔救了你。”刚刚水清浅感觉到抓着袖口的手一紧,猜测到他是因为自己眸色不同的关系,而自己如此平静可能被他认为是早就认识他,继而又猜测自己是有目的才救他的。但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是一回事,要不要就他所想的给予答案是另一回事。 以她的性子,是绝不会安慰一个因长年在刀光剑雨中搏命而变得极度没安全感的男人的,何况他的眸色就她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在现代一副蓝色隐形眼镜就能办到。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人家想得太多她管不着,但她没必要配合。 “在下苍龙,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男子听到她的话,又看到她冰冷的神色,竟奇异地放下心来,不再怀疑她是别有用心。 “我说过,救你只是心血来潮,没必要感激,现在,你可以松手了吗?”语气还是平淡无波,但她心中自有打算,再不松手的话,她会不顾念他的伤,直接甩开他的手。 叫做苍龙的男子愣愣地松开手,似乎有些不舍。水清浅抽回衣袖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小狸跟在她身后也离开了。 男子就这么看着她远去的方向,直到看不到人影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伸出刚刚拽着她衣袖的右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莲花香气。 其实在她救治他的过程中,他已经醒了。他以为那是一个梦,梦中有一个莲花仙子在替他疗伤,他不敢睁开眼,怕他那双眼睛会惊扰了仙子。直到感觉那个仙子要离开,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想拉住她,没想到他的手竟然真的拉到了她的衣袖,那,不是梦。 而且,他的仙子不怕他那双妖瞳,她就那么淡淡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仿佛他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 那样飘渺如仙的人儿,那样淡然离世的气质,她,就是他的仙子吧!即使她现在离开了,他,也一定会找回他的仙子。 “清儿姐姐,那边有个人好像受伤了!”小狸惊叫道。 此刻已是几天后的黄昏,水清浅正为救了那个男人懊恼,总有感觉,那个男人在以后会影响到她的生活。如今听小狸囔囔着,似乎又要她救人了,心里着实不悦。 她不准备理会小狸,继续往前走,反正小狸会赶上她的。然而,小狸的一句话却阻止了她的脚步。 “清儿姐姐,她和你长得好像啊,简直一模一样!” 水清浅走过去,看着那个倚在树干上昏迷不醒的人,心里也是一惊。小狸说得没错,这个女子的确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几乎下意识地伸出纤纤玉手替她把脉,惊觉她是中了剧毒,又受了风寒,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这回无需小狸的请求,她就开始施救。不怎么爱惜生命是一回事,可力所能及处,她还是会好好保护这条命的,如今见着和自己长得如此相似的人,放任她就这么死去,总感觉是自己放弃了自己。别人可以放弃她,但她自己绝不会放弃自己,这是她的原则。 而且,救她也不算违背了三不医原则:非病入膏肓者不医,她的确是病入膏肓了;诚意不够者不医,这个诚意,相信她如果醒着,知道能活下去一定会很诚心地求她医治;第三个看不顺眼者不医嘛,她就算眼光再挑剔也不会看自己不顺眼。 总而言之,她救了这个女子,并且在小狸的帮助下,带着她一起出了林子,住进了客栈。 这,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水清浅打量着这座人烟罕至的小破院,一人高的杂草从不甚明显的院门衍生到里面那个貌似叫做房屋的长方体,为什么称它是长方体呢?从正面看没有屋顶(当然,也可能是屋顶的造型比较别致,是平的),四面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的墙拢成一圈算是能遮风了,乍一看也没看到有门窗,也许把那些杂草拨开还能够瞄到几眼。右侧是一片干涸的水塘,隐隐散发着恶臭,水塘中央有一座缺了角的凉亭,而亭子里的石桌石凳也免不了杂草的袭击。 总体而言,这个被太子妃水兮若,也就是我们的清后所救的那个和她容貌一模一样的女子称做冷宫的地方,比想象中的只会更“令人惊叹”,十分像恐怖片中的弃尸场所。 水清浅的额头很明显的青筋直跳,她对于代替水兮若当几个月的太子妃,好教她慢慢养伤,同时解决掉那四个蛇蝎美人的事开始后悔了。当然,她刚开始愿意这么做可不是因为好心,她是考虑到隐匿在太子府,盗用太子妃的身份对做她要做的事会方便,安全很多;而且,太子府有四个心肠狠毒的侧妃给她玩,弥补了她在镜国一人独霸后宫,都没有小妾给她调剂调剂生活的遗憾(果然,和什么人待久了,个性是会变的,凤凰,晓晓,你们害人匪浅啊!)。可是,如果要她几个月都住在这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小狸对于她的清儿姐姐的个性还是有些了解的,而她对生活品质的看重更是令她匪夷所思,哦不,是印象深刻。比如:清儿姐姐只会穿白衣,若白衣上稍微绣些花纹,她也可以将就一下,其他颜色的衣服,她穿在身上会头疼;衣裳的布料一定要是丝绸的,质地一定要上乘,否则,她穿在身上会起疹子;食物一定要经过细心料理,色香味俱全,遇上特殊情况,她也会吃些粗粮,但表情一定很难看;沐浴的时候一定要放莲花花瓣,她随身也带了几瓶提炼的莲花精油备用,闻不到莲花的味道,她会睡不着;脏乱是她最不能忍受的,平常她变出来的用来休息的房屋一定是装饰精美的闺阁,如果住客栈,她只会要上房,没有的话,她情愿不住…… 而现在这个院子,很显然已经让她忍无可忍了。 小狸忙甩甩手指动法术,地上的杂草没有了,换了一片绿油油的草坪,上面零星开着些五颜六色的小花,还有一条别致的连接着院门和“长方体”的小径,中间岔开一条延伸向水塘。 散发恶臭的水塘被她变成一池清幽的荷塘,莲花开得正盛。缺角凉亭焕然一新,亭内的石桌石凳也由普通的石块变成了玉石,杂草自然消失了,换成紫藤花缠绕在柱子上。 最后就剩“长方体”了,为免她的清儿姐姐受不了直接走人,小狸不仅变了外观,连内在也一并改变了。 就在一刹那,“弃尸场所”变成了世外桃源。未免惹人注意,破落的院门还是维持原样,并让小狸变一堆杂草在门口,而且拿一块假山石堵着,眼不见为净。 水清浅不得不承认,随心小姐让她带上小狸非常有先见之明。 “清儿姐姐,我们这么偷偷回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这样好吗?”没人过来找麻烦还怎么帮那个可怜的太子妃报仇啊?小狸疑惑地问。 听了那个可怜兮兮的太子妃一番诉苦,小狸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穷人辛酸,富人也有一部血泪史。 太子妃水兮若,原是水丞相的掌上明珠,容貌美丽,才艺绝佳,蕙质兰心,可谓傲月国大家闺秀的典范。月城的贵公子们对她倾心的十有八九,可她一概不理会,心中只有太子殿下一个人。这个原因要追溯到半年前,有一回她陪同母亲上庙进香,不巧路遇土匪,幸而得到微服出巡的太子殿下的相救,否则一代美人不是成了土匪婆子就是香消玉殒。 就那么一次的巧遇,水兮若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太子殿下,爱女成痴的水丞相不忍女儿受相思之苦,就恳请皇上赐婚。于是,两个月前,水兮若被赐婚嫁给太子,单纯善良的水小姐认为那是上天恩赐,今后她与太子将过着琴瑟和谐的生活。谁料,大婚当夜太子就没进新房,我们的水小姐苦苦等了一夜,等到的却是第二天被打进冷宫。据说是因为一年四季纷纷向太子哭诉,说太子妃仗着自己是正宫的身份,瞧不起她们,新婚夜里给她们耳提面命。然后,太子就命人把他刚册立的太子妃丢到冷宫去了,还说她犯了嫉妒的恶行,没把她休掉已是仁至义尽。 可怜我们水小姐自小不爱听八卦,丞相大人和丞相夫人一方面不忍女儿伤心,另一方面想着以女儿的才貌一定会深得太子的宠爱,到时废了四侧妃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根本没告诉她太子府已有四位侧妃之事,而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入了冷宫。 被打入冷宫身边没个丫鬟服侍也就算了,那一年四季嫉妒她的才貌,怕她留在府里迟早抢了太子的宠爱,居然还在她的三餐里下毒,中毒一事水兮若起先并不知情,是水清浅经过诊断后猜测的,那是一种慢性毒药,长期服用才会致命。根据她的猜测,那一年四季该是怕她死在府里,被查出来后受到牵连,所以骗她说她的命格和太子相冲,不想害了太子就自己离开。一心为着心上人的水小姐,就在一个大雨天,这么凄凄惨惨地离开了。恐怕她的离开还会被那一年四季编排成是红杏出墙,到时死在外面,也没人会为这样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做主,自然也就牵连不到她们身上。由此可见,这四个女人有多毒! 小狸听了水兮若的遭遇后是同情不已。而在水清浅眼里,这个女人实在是蠢得无药可救,容貌和她长得一样,这脑子怎么就转不过弯来?还不反抗地任由那一年四季折腾!最让她气愤的是那个女人说是要养病,让她替她当几个月的太子妃,实际上是怕真的有命格相冲一说,会害了她的心上人。 命格相冲?根本是个笑话! 不过,她心里虽然百转千回,脸上却还是一副淡然神色,她一向冷情,既然发火没什么实质性的用处,她当然选择不发火,而且,别人的事也不是她的责任,所以,她无需动怒。不过,水兮若要她帮忙,她帮就是,反正于她也有利,尤其多了一年四季这四个消遣品。 说到那一年四季,要好好补充一下,傲月国的几位大臣各有掌上明珠,正好在四个季节出身,于是为她们起名时就将季节加了进去,她们分别是:太师家的恋春小姐,太傅家的知夏小姐,少保家的惜秋小姐以及尚书家的忆冬小姐。 后来太子殿下一举将四位小姐都迎进府里册封为侧妃,自此,太子府就有了春夏秋冬四侧妃,而我们的清后就直接将他们简称为一年四季。 此刻,水清浅正躺在她让小狸新变出来的摇椅上,十指相扣,悠闲惬意。听到小狸的问题,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个太子再过三天才会回来,一年四季暂时还不会把太子妃失踪的事透露出去,我们若光明正大从正门进来反而引人注意。而且,那四个女人到时一定会搬弄一通,太子必然会气冲冲地往这边过来,你说,他要是看到我好端端地在这里待着,会是什么表情?那一年四季看到‘太子妃’回来了又会是什么表情?” 小狸听了回答,小脑袋里立刻模拟出这个场景,顿时乐不可支。过了一会儿,又问道: “清儿姐姐,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她们暂时不会把太子妃失踪的事透露出去?” “家丑不可外扬,她们也要树立当家主母的形象。所以,就算她们巴不得把这件事闹大,最好让这个太子妃成为全城笑柄,再也翻不了身,也还要顾虑到太子。”知道如果不解释清楚,三言两语的,小狸肯定不明白,她难得耐心地说了一番,算是报答小狸的任劳任怨。 小狸明了地点点头。 提到太子,水清浅想起在镜国的时候对这个太子的听闻:傲月国太子叶慕爵,俊逸若月神,文韬武略,有经世之才。 可惜啊,这样一个男人却如此绝情,对一个死心塌地爱着他的女人不闻不问,丢在冷宫,任其自生自灭。以他的才智会不知道那是一年四季对水兮若的诬陷?他只是本身讨厌她,所以乘机甩开她罢了。真不知他为什么那么讨厌水兮若?才貌双全,心地善良,只是笨了点而已,而且男人一般不都喜欢笨一点好掌握的女人吗?况且,抛开她自身,她娘家势力也不小,对她好一点,乘机拉拢水丞相,对他将来的登基为王不也是大大的有好处?真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她是不明白,但也无所谓明不明白,现在是闲着无事所以把别人的问题拿来当消遣,等她忙起来,会理这些事才怪。 总之,水清浅的信念:别人的事与她无关。 卷一:冷宫情趣 02 一出好戏 今日的太子府里忙啊! 早早的,东南西北四个院,四个侧妃齐出动,个个打扮得是花枝招展像要去选花魁似的。她们忙,做下人的更忙,贴身的丫鬟忙着给主子的衣着打扮出主意,不贴身的丫鬟忙着清理主子居住的院落,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能留下;奴才们更是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太子府外方圆十里都有人在辛勤地打扫,府内就更不必说了,青石板上务必清理得一干二净,最好能照出人的影像,修剪园景的更是远远近近看了无数遍,确定没有一根树枝,一朵鲜花看起来是突兀的方才安心…… 这府里一下子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无疑是一府之主——太子殿下回来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都买他的账,比如说,在府上的最角落,那个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外表犹如贫民窟,内部却别有洞天的冷院,晌午时分还是安安静静,连个人声都没有。 自然也更不用说里面的主人对太子爷的回来有着什么期待了。 哦,说错了,她还是有着那么一些期待的,至少这位太子爷的回来能让她看上一场川剧变脸,表演者早就公布了——一年四季。 在整个太子府正人仰马翻,每个人恨不得多生出一只手臂的情况下,我们的清后——水清浅小姐,正赤脚坐在荷塘边一手拨弄着粼粼湖水,一手放在唇边优雅地,呃,优雅地打哈欠。 没办法,她的生理时钟太准时,即使昨天忙到深更半夜,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可时间一到她还是醒了,尽管精神不济急需补眠,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外面的动静确实闹得挺大,不过对于屈居一隅的她而言,除了偶尔听到几声不知谁口中发出的鸣叫外,也没有其他影响,倒是让她肯定了一点,那太子偏好会唱戏的女人,瞧这几只麻雀声音高昂的,她是自愧不如,也庆幸不如。 “啊,我那盒倾妍斋的胭脂去哪了?” “你们几个快去把我在淑玉坊新做的衣裳拿过来!” “哎呀,不对不对,我那支太子爷送的碧玉簪呢?” “这个手镯不行啦,快把母后赐的玉镯子找出来!” 听听,这又开始叫了,而且已经不知是第几回了,以她的智商都算到烦了,反正胭脂是从无双斋的,风情斋的……到了倾妍斋的;衣裳由锦绣坊,天一坊……到了这淑玉坊;太子爷送的东西从珠花簪、凤头簪……再到碧玉簪;皇后赏赐的饰品有粉晶镯子,玛瑙镯子……现在又来了个玉镯子。 哎,这些女人真是精力过剩,有空梳妆打扮,哪像她还要应付工作,真是命苦哦! 这两天她换了身男装以镜国商人的身份同月城的几个大商贾套好了交情,也买下了一些店面,算是把准备工作完成了,之所以这么急是乘着现在一年四季没来找她麻烦,多干些活,等到一切步上正轨了,她就有时间好好消遣消遣了。 她从来就不是喜欢一心两用的人,边工作边消遣不是她会做的事。 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会儿,待湖面静下来,她就着清澈的湖水细细打量自己。精致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对黑曜石般明亮的丹凤眼,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添了几许柔和的风情,鼻子小而挺,唇不点而朱,披散着乌黑发丝更是柔情万千,怎么看怎么都是美人胚子,还是最惹人怜惜的那一种。 这样的一张脸怎么会有男人无动于衷?而且无动于衷也就罢了,居然还狠得下心来伤害?哎,无聊的时候,人就会喜欢胡思乱想,而她,又开始思考起太子叶慕爵讨厌水兮若的原因。 “清儿姐姐,清儿姐姐,你怎么都没有打扮啊?” 去外面逛了一圈的小狸兴冲冲地回来,看着水清浅还是一副悠闲戏水的模样,披散着头发也没理会,不禁有些疑惑地问。 她刚刚去打量那一年四季了,最后的结论就是庸脂俗粉一堆,没一个比得上……不对,应该说她们连比都没法和清儿姐姐比。 “她们是要唱戏的,当然要好好涂抹一番,我只不过等着看戏,有什么好打扮的,临时整理一下就好了。”水清浅淡然回应。 也对,小狸偏着小脑袋想了一下,忽又面露难色,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她抖了抖衣袖,一大堆东西从里面掉出来,落在草坪上。 有胭脂,水粉,发簪,金步摇,项链,耳环……每种都是上品。 敢情刚刚那几只麻雀的鸣叫都是小狸惹的祸! 水清浅随意瞥了几眼,拣了盒胭脂,再挑了一串素雅的耳环,其他的东西都让小狸弄走,至于弄哪里去,就不是她的事了。 她想了想,看戏的人其实也应该打扮一下,先不论她也要客串一下,光是在现代的时候,人们上剧院不都是打扮得风光得体才出门的? 镜头切到太子府正门,四位准备充分的花魁娘子,每位身后都跟了八个丫鬟,仿若阅兵式的站在正门前,眼神互相接触间带着杀气,统一看向门外时又都笑得一脸花痴。门口站着的护卫一律面不改色,看情形,对这种状况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要是外地人路过此地,若没看到匾额上“太子府”三个烫金大字,可能要以为这里是什么花楼,涉世未深的可能还要感慨一句:“这花楼的老鸨真是好手腕,门面装饰的气派,楼里的姑娘也漂亮,连请的护院都如此有气势。” 其实这种形容也没什么大错,这里和花楼的区别就在于,花楼的恩客千千万,这里的恩客只有一位。或者,再加一句,这个恩客的地位非同一般,十分高贵,而这些姑娘们也都是身份高贵的大家闺秀罢了。 随着远处一队人马越来越近,位于门口左边第一位的一身红彤彤(包括脸)貌似要去嫁人的春侧妃摆摆手,命令下人开始放鞭炮。 噼噼啪啪声中,那队人到了门口。为首的那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身靛青色锦衣的男子,他容貌俊逸出尘,锦衣华服掩盖不了他脱俗的气质,反而更添了一股霸气。傲月国子民崇尚月神,而这样的仙人之姿堪称月神。他冷着一张脸,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看着门前这“壮丽”的景象,眉头还是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接着翩然下马。 而他刚一落地,四大花魁就迎了上去,接着太子府门口就像菜市场般炸开了锅。 “表哥,我好想你!”春侧妃首先开口。 “太子爷,妾身日夜盼,夜也盼,终于把您盼回来了!”绫罗绸缎套了一身的夏侧妃不甘落后地紧接着说道。 “太子爷,这趟出行累了吧,奴家给您揉揉肩!”顶着满头簪子的秋侧妃也挤了进来。 “殿下,您平安回来,冬儿就是折寿也值了,不枉冬儿天天去庙里求神!”手腕上套满叮咚作响的镯子的冬侧妃扒着他一条手臂不放。 叶慕爵看着这四个女人,眼中含笑,眼底却是冰冷一片,貌似安慰的说了一番话,把这几个碍手碍脚的女人给弄进了府中,他可没有站在外头让别人看笑话的嗜好。 紧随其后的耐和就这么看着他的主子对那四个女人演戏,她们还真以为主子对她们有情呢!他可是知道得明明白白,主子的心里只有一个女人,封她们为侧妃只是权宜之计罢了,另外也可以利用她们转移有心人的视线,好保护他真正心爱的女人。 也不看看她们自己,庸脂俗粉怎么配得上他得天独厚的主子! 不过,怎么好像少了一个人?耐和心思一转,对了,少了那个新册封的太子妃! “什么!”一声怒喝,接着是茶杯落地的碎裂声,在耐和沉浸在自我思绪中的时候,一年四季已经打好了小报告。 叶慕爵的愤怒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的,对于这个他从没见过面的太子妃,他是没什么好印象,光是她的父亲请旨赐婚,让她霸占了他留给心上人的位子,他就决定仇视她了,如今听闻她不甘寂寞,红杏出墙,一方面,他为自己能踢掉这个麻烦而高兴,另一方面,对于她已经嫁入府中,竟然还敢这么做,摆明了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的行为感到愤怒。既然她的心不在他身上,那当初,她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地嫁过来?同时,身为天之骄子的他,对于有女人不把他放在眼里,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心态类似于小孩子的任性,他认为别人都喜欢他,都给他糖吃,那么不管他要不要,她也应该把糖给他吃,结果她却把糖给了别人,任性的孩子心里当然不是滋味。 在一年四季接下来的谗言中,耐和也搞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个没有现身的太子妃原来是和情人私奔了。 继而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太对劲,这么大一个太子府,她身为一个弱女子能逃出去吗?她的情人又哪来的胆子敢和太子抢女人?况且这四个女人的蛇蝎心肠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虽然知道主子急于摆脱这个太子妃,但那水小姐知书达理,心地善良,芳名传遍整个月城,刚进府就被打入冷宫已是十分委屈她了,现在若由着红杏出墙的理由废了她,这不是把她一个弱女子逼上死路吗? “殿下,属下认为这件事还有待调查。” 愤怒过后的太子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有古怪,这四个侧妃看水兮若不顺眼,他是一清二楚,新婚第二天他就由着她们的计谋把那个也令他厌恶的女人打入冷宫了,不过兹事体大,就这么定她的罪,对她确实不公平。 闭着眼睛,旁人看不明白他的神情,再睁眼时,他吩咐道: “去冷院。” “清儿姐姐,那群人怎么还不来啊?”等戏开场等得都快睡着的小狸,再一次发问。 水清浅连头都没抬,自顾自地拿了本医书在看,算是打发时间。 反正在她的估算里,那一年四季应该要先作一番相思的感慨,至于料理她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该是排在后头的。 “你可以找些事情做。”被小狸问烦了的她提出建议。 小狸抬头望望天,又低头看看地,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可以做,接着再把视线放到那一片荷塘上,眼神拐了几个弯,忽的看中了那朵粉白的莲花,手指轻轻一勾,莲花便到了她手中。 “清儿姐姐,我替你打扮好不好?”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的水清浅放下医书,不怎么热情,但还是点了点头,就当是去剧院前找了位化妆师。 小狸兴奋地忙开了。 外面传来动静的时候,小狸的工作正好告一段落,水清浅站在荷塘边,就着水面看了看小狸的成果,至少可以上场。 “表哥,这里什么时候多了块石头啊?”春侧妃娇嗲的声音响起来,听得小狸一阵恶寒。 “春姐姐,这还用说吗?一定是那个贱女人怕自己和情人私奔的事被发觉了,所以搬了块石头掩人耳目的。”夏侧妃急着发表自己的见解。 “就是就是,夏姐姐真是我们傲月国的才女,瞧这分析的多有道理。”秋侧妃高八度的声音紧接着也冒了出来。 “两位姐姐说的太对了,殿下爷,我们,就不用进去了吧?”冬侧妃娇娇弱弱的声音排在最后一个,这冷院她们可来过一次了,里面糟得实在不是给人住的,要她再进去一次,她晚上非做恶梦不可。 “冬妹妹的话很有道理呢,表哥,既然都肯定了那个贱人不在这里,我们就回前院吧?”春侧妃拉着叶慕爵的手撒娇,完全没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边上的耐和实在是服了这四个女人,由门口挡着一块石头就能“推理”出院里没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果真是“才女”啊! 他实在要替殿下委屈,就算是权宜之计,他怎么就娶了这四个女人进门? “殿下,眼见为实,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还是进去看一看吧!”他开口打断那四个女人的表演,救他家殿下脱离苦海。 叶慕爵一甩长袖,绕过那块假山石,踏进去的第一步就惊愕地疆在原地。 这,这里是冷院吗?绿草如茵,百花争艳,青莲盎然,湖水清澈,雕栏玉砌……这里的景致比太子府上任何一个院落都要秀美,仿若仙山琼阁,如果再出现一位仙女,他甚至要怀疑,这里不是凡尘。 仙,仙女?倚在雕栏处的那一位不正是仙女吗?一袭白衣,纤尘不染,优雅得不食人间烟火。乌黑发瀑只盘了个云髻,上头斜插一支粉白莲花,两鬓落下的几缕发丝同挂在臂弯处的白纱一起随风荡出优雅的弧度,虽然隔得很远,但眼力绝佳的他还是能看清那小巧耳垂上佩戴的耳环,居然是数片琉璃制的莲花花瓣,造型别致,光彩夺目。她眉目如画,神情淡然,眼睛看向一池开得正好的莲花,似乎没有发现外人的入侵。 叶慕爵正看得愣神,怀疑自己真的走错地方了,随后跟进来的一年四季的叫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天啊,这里什么时候变样了?”春侧妃惊叹。 “这冷院怎么变成这样了?”夏侧妃更惊叹。 “啊,这是怎么回事?”声音高八度的秋侧妃再次惊叹。 “怎么会这样?上回来的时候明明还像鬼屋呢!”最后一个发表意见的冬侧妃百思不得其解,浑然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被那四个女人挤到最后面进来的耐和也是大吃一惊,这冷院什么时候翻新的? 说到这冷院,可谓历史悠久,据说前不知第几任的太子娶了一个行事毒辣的太子妃,这位太子妃手段残酷,将太子的每个侧妃侍妾都迫害致死,后来此事被太子发觉,太子将其囚禁在府里最偏僻的院子里,没有任何丫鬟服侍,任其自身自灭,这个院子就是现在的冷院。自从发生这件事后,以后的太子若发现自己的妃子犯了什么错,一律囚禁在冷院,而这冷院也就发挥着皇帝冷宫的作用。 太子府每隔几年就会翻新一次,但这冷院始终保持原样,也就越来越有冷宫的味道。 这冷院虽一直存在着,但被囚禁在冷院的妃子前前后后也不过几人,水兮若算是其中最为特别的,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新婚第二天就被迫迁居此地的。 “咦?人来了怎么都不进来?”手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2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里端着一大盘水果的小狸从屋里走出来,看着缩在假山石旁边的一堆人,十分不解地问。 “他们认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水清浅回答她,同时拿了一颗盘子里的葡萄吃了起来,恩,味道不错。 水果是她叫小狸去准备的,既然有戏可看,若没什么吃的不就显得太单调了? “那他们什么时候才会进来呀?”小狸天真地问。 “随他们喜欢。”水清浅淡然地应了一声,又从盘子里拿了颗草莓,慢慢吃起来。 “水……水兮若?你怎么会在这里?”秋侧妃仿若见了鬼般大叫一声。 这声大叫也把那一群前来问罪的人全都叫醒了,只不过被叫醒的人显然呈现出三种状态。 状态一,以一年四季为代表,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内心独白——水兮若什么时候回来的? 状态二,以太子殿下为代表,若有所思的神情,内心独白——原来仙女的名字叫水兮若。 状态三,以侍卫耐和为代表,完全状况外,内心独白——水兮若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抱歉,我暂住此地的事没有告知大家。”水清浅边吃水果,边说了句话,算是对秋侧妃那声鬼叫的回答。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春侧妃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嫉妒,现在的冷院竟然比她的春晖院还要美上几分。 “我对居住环境的质量要求很高,所以对这里做了些改变,应该不会妨碍到大家。”她继续挑挑拣拣吃她的水果。 “上回来明明还是一片荒芜,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全变样了?”夏侧妃接棒质问她。 “没做什么,只不过把草理了一下,把水塘清了一下,再把房子整理了一下而已。”小狸切的苹果味道也不错,够清甜。 “你说的什么鬼话,那么短的时间,你怎么可能把这里大变样!”秋侧妃再接再厉。 “我只会说人话,说鬼话是你的专长,我不好越权。”唔,荔枝水嫩又多汁,还去核了。 “你……你难道会妖术?”冬侧妃拿了根手指指着她,声音颤抖的像是触了电。 “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如果有机会,改天我会学习一两种,”也许小狸可以教她,“不过,我现在有个疑问,你们什么时候看到过这里一片荒芜的样子?” “就在七天前。”春侧妃首先回道。 “是吗?”她的语气里充满怀疑,“我怎么不记得?” “你装什么蒜,那天我们四个人可是一起来的!”再次发话的是夏侧妃。 “可能这几天忙得事情太多,我有些记不得了,你们过来这里是为了做什么?” “你装什么装,不是说了你的生辰八字和太子爷相克,我们过来劝你趁早离开?”该是轮到秋侧妃的时候了。 “有这件事吗?会不会是你们记错了?” “我们那天因为赶走了你还庆祝了很久,怎么可能会记错,你现在回来又是什么意思?”转了一圈,主导权终于又轮到最后发话的冬侧妃身上。 “原来如此。”她微微点了点头,心里稍稍有些后悔,这一年四季实在不怎么好玩,太没挑战性。 直到每种水果都尝过一遍,她才接过小狸送上来的丝帕,拿一角拭了拭朱唇,接着整了整衣襟走向依旧停留在假山石那边的人堆。 既然人家不愿意过来,而她又不喜欢隔着太远对空气说话,那么她走过去好了,戏,总是要唱下去的。 “太子殿下肯光临这小小冷院,不知有何见教?” 卷一:冷宫情趣 03 戏终人散 就这么冷冷淡淡的一句话,没有行礼,也没有问安。 “你叫水兮若?”对于那飘渺如仙的女子突然走过来的举动有些诧异,叶慕爵有些呆愣地问。 “不是,”她答得干脆,“水兮若已经成为过去,我姓水名清浅。”也许将来的某一天,等那个爱你爱得绝望的笨女人明白过来没有什么命格相冲的说法后,你还能叫这个名字。 “水清浅?果然人如其名。”玉骨冰肌,他微微一笑,没把一年四季郁闷死,因为那笑容的对象不是她们。 一旁的耐和几乎要仰天长叹,他家的主子似乎还没有弄清楚这个令人惊艳的女子就是他恨不能弃之而快的太子妃。 “水清浅?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换成镜国清后的名字就能引起表哥的注意了吗?”春侧妃一个身子横过来,挡在太子和她中间。 可事实上,清儿姐姐就是镜国的清后啊?依旧处在原地的小狸看着这边的表演,偶尔在心里发几句牢马蚤,嘴里则忙不迭地吃着水果,清儿姐姐只尝了几口,还剩下这么多,她才不会浪费呢! “如果你认为你的表哥,会因为一个人换个名字就受吸引,那我无话可说。”她冷冷地睨她一眼,对她长牙五爪的姿态不做评价。 “哼,你换了名字又怎么样,清后是可以得到凤王全部的爱,你嘛!别想靠那张狐媚的脸勾引太子爷!”不甘落后的夏侧妃也横了过来。 得到凤王全部的爱?谢了,她可受不起。凤凰和她之间是有情,那情可以是亲情,可以是友情……但绝非爱情,她们的性取向都很正常,不会搞断袖。而且,现在若把她和凤凰搅和在一起,她怕被寒修竹追杀。 至于狐媚的脸?更是无稽之谈,这个尊称还是留给凤凰吧,或者给晓晓扮演的月儿公主也可以,她可以毫不谦虚的承认自己漂亮,但狐媚二字可担不起。 “太子爷才看不上你这种货色呢,别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第三堵肉墙秋侧妃也挤了过来。 这太子连你们这些货色都看得上,清儿姐姐横看,竖看,斜看都比你们要出色,他怎么可能看不上?啃着水果的小狸又在心里发了句牢马蚤。 而水清浅依旧表情不变,他是否看得上她是他的事,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殿下,这女人肯定是妖女,您别被她三言两语给骗了!”第四堵肉墙冬侧妃也补齐了。 场景在这一刻定格,一个是如月神般俊美的太子,一个是白衣翩然的莲花仙子,两两相望,神色淡然,衬着这如诗如画的背景,该是一幅多么美妙的画卷啊? 如果可以忽略中间四道兼具八爪鱼功能的人墙,再剔除边上满头黑线的侍卫耐和,的确可以成为一幅美妙的画卷。 但是现在?恩,也是一幅画卷,名为——抽象派艺术。 “殿下,您忘了到这里来的原因了吗?”耐和的出声打破了暂时的平静,戏,接着上演,下集开场。 起初先震惊于这冷院的景色,接着又震惊于水清浅的绝代风华,加上一路风尘仆仆缺少休息,四只麻雀又叫个不停,直到此刻,满脑子混乱的叶慕爵终于理清了思绪,恢复了他一贯的思维能力。 到这里来的原因?现在还能说出原因吗?这四个蠢女人明明白白把自己陷害人家的事都说了出来,难道还要他说,到这里来是为了求证她有没有红杏出墙?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他真要被那四个女人气到折寿。 不过,他也看出了一点,这位太子妃,不简单。 “只不过途径此处,进来看看太子妃适应的怎么样罢了。” “有劳太子殿下操心。”她应了一声,没有嘲弄也没有讽刺,只有一丝不耐。 没有嘲弄讽刺是因为没必要。其一,她不是真的太子妃;其二,对别人的遭遇感同身受的事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而且,即使换成水兮若本人,可能也不会怨恨,那个蠢女人若是看到心上人到来估计只知道激动了,早把自己的委屈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而那丝不耐则是因为这出戏没有她预料中的有看头,这四个女人说话基本上是一个在重复另一个的台词,最多稍微加工一下。换句话说,她们四个人说话,只要听一个人的就足够了,当其它三只是鹦鹉。既然戏没什么看头,也就没必要再演下去,她突然觉得有些困,想去补眠了,这戏还是趁早结束吧! 然而,她的平静看在叶慕爵的眼里却是极度不正常,聪明如她可以把春,夏,秋、冬四侧妃耍得团团转,不会不知道这只是借口,可是她却不说破,而不说破也就算了,她平静的仿佛事不关己,这也未免太耐人寻味了? 一个自小被家人捧在手心呵护的千金小姐,受了如此委屈却没有抱怨,没有愤懑,若说她是装成大度的模样,他还能理解,可是她的神态语气没有丝毫的勉强,那句“有劳太子殿下操心”说得像是在赶人,似乎对于他们这群人在此地逗留太久感到不耐烦了。 而且,月城的人都道这水家大小姐性情温婉,才貌双全。依他看来,才貌双全或许不假,但这性情实在不能用温婉来形容,好听点是似水般清冷,难听点是冷得像块冰。 究竟是月城的人都错看了她,还是她平日里都是在做戏?既然平日里都在做戏,那今日在他面前怎么就恢复本性了?或者,他可以往水丞相那边猜测,他硬是将这样一个女儿送到他身边,究竟是何用意? “清儿姐姐,水果都吃完了,还要再去准备一份吗?”小狸的声音响了起来,哎,这看场戏也不容易啊,从等待开场到准备食物,步步都要讲究,此乃小小狐仙的心声。 “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早该离开这小小冷院了,门在后面,走好,不送。”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越来越犯困的水清浅直接赶人,然后准备睡觉。 这戏,就这么散了吧,这些人哪儿来的都回哪儿去。 人最讨厌的是什么?这或许不好定义,但是人人都讨厌自己犯过的错误被别人三番四次拿出来说事。 水清浅自认自己犯过的,唯一称得上是错误的事,就是当年所救的那个例外。虽然这个错不能完全归咎到她的身上,她只是听了随心小姐的吩咐罢了,但是,她向来不会推卸责任,不管起因是什么,人是她救的,三不医的原则是她自己打破的,所以,这个错误就是她犯的。 初见那个男人时,她就知道这种男人多活一个等于多伤一群女人心,但她还是救了他。事实证明,她的猜测完全正确,至少现在,就她所知道的而言,已经有五个女人为了这个男人失了心,而且,其中的一位还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男人就是傲月国的太子殿下——叶慕爵。 在冷院门口看到他的一刹那,她心里是极为震撼的,虽然她什么表示也没有,只是挑挑拣拣地吃水果。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人就算突然受了刺激也是做不出什么表情的,倒不是因为面部器官僵化,无法运作,而是她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是切合心理的。 后来,她之所以这么快把戏结束,除了这出戏不精彩,没必要继续以及她犯困想补眠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不想看到那个错误。 令她有些郁卒的是,她补眠的质量极为糟糕,想来也是,错误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而且以后或多或少都要看到他,就如同某个多事的人不定时的给她翻旧账一样,任谁都不会再有闲情逸致睡得像个死猪。 所以说,人还是尽量少犯错,会有报应的。 整个上午,水清浅就坐在荷塘中央的亭子里对着一池青莲发呆,直到小狸聒噪的声音传来,她才结束了自我反省。 “清儿姐姐,那一年四季正在想法子对付你呢!”小狸笑吟吟道,这只小狐仙平日里没什么嗜好,只不过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她。另外,若有好戏看,她准跑第一。 拜她所赐,天生对八卦没兴趣的某人也对这太子府里的大事小事了如指掌,倒不是她有那个心情听小狸闲磕牙,只因外头店面的事有别人忙着张罗,她实在闲得很。 而且,她除了对那三不医原则贯彻的很到位之外,对于别人的要求,如果不损及她自身,而她又有时间的话,她一般都是不会拒绝的,她只是冷情,并不是冷血。 所以,当小狸兴冲冲的要告诉她自己到处溜达弄到手的八卦消息时,她没有拒绝。 至于为什么会有人替她张罗那些店面,要好好提一下。除了镜国清后,她还有一个身份,是扎根江湖数百年,始终神秘莫测的清涧阁新一任阁水无心,世人还封她一个冷血神医的称号,或许吧,在医德这方面她确实不怎么样,被别人说几句冷血也无所谓,反正别人的看法她向来不放在眼里。 她会当这个清涧阁的阁主纯属巧合,恩,还有一点点上当受骗与无奈。 初来这个时空,她与凤凰,晓晓三人商量了从镜国着手,在打入朝堂之前,她们先组织自己的势力,凤凰一下子收服了江湖上锋芒正盛的十二个门派的门主,然后将其合并成立了凤舞宫,而她也有了为她做牛做马,毫无怨言的十二凤影。 晓晓听到天下第一庄——孤月庄的名字时,很不要脸的说,这个庄就是为她成立的,后来这个天下第一庄确实变成了她的,而且还直接被改名为晓月庄。 而她,既没有兴趣成立一个新门派,又厌烦管理那些太大的门派,本想着随便挑个有些名望的小门派,当个门主就算了。谁知会在上山采药时碰上清涧阁前阁主羽化登仙,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先生也不知发的什么疯,说什么能在此地遇到她就是缘分,硬是要把门主之位传给她。她表明心意说自己不会接管太大的门派,老头子都回光返照了居然还说谎,说自己的这个门派名不见经传,组织一点也不复杂,很好管理。她听着觉得不错,也就答应了。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还不知道自己受骗了,因为她向一些江湖中人打听清涧阁在哪里的时候,他们都摇头说不知道。她自然认为这门派确实名不见经传,所以他们才不知道地点。直到有一回在晓月庄碰上清涧阁的三位长老,这三人见到她的掌门玉佩,带她回清涧阁,她才知道自己受骗了! 原来那些江湖中人说不知道是因为清涧阁太过神秘,而非它名不见经传。 本来她是可以不用当门主的,清涧阁上下对于一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女子继任掌门的事都持反对态度,你不情我不愿状况下,她正好乐得走人。 谁知阁内某位长老太过急于继承阁主之位,下毒暗杀她与其他七位长老,她自然不会乖乖等待毒发,自行配了解药,后来一看解药配多了,她就顺便把其他七位长老的毒也解了。本想着解了毒,她就可以走人了,清涧阁的人再怎么闹也不关她的事,那群老头却盯住她不放了。只因为那毒在她之前无人可解,而清涧阁本身就是以医术和毒技闻名天下的,以她的能力当阁主再适合不过。 然后,她就坐实了这个阁主之位。好在清涧阁虽然组织复杂,但平常的事务主要由八大长老负责,作为阁主只要必要时做几个重大决定,出席一些武林大会,平日里是无事一身轻,所以,她这个阁主当的也就不是太勉强。 这次到傲月国来发展势力,她调遣清涧阁的下属负责各个小城,自己则专门负责月城。不想前几日居然在客栈看到了厉言坤,厉言坤是八大长老里唯一一个年轻人,也是那位急功近利却又功败垂成的长老下台后替补上来的,他带着一干下属前来,誓言追随在她左右。 既然他都这么赶了过来,那她也不会硬是让他回去,人家要追随就让他追随好了。有人自愿给她差遣,她当然应该找些事给人家做,所以,她手上准备的工作就全交代给他了。而自己就像个废人一样窝在冷院当小狸的听众。 “清儿姐姐,我听那一年四季说要给那个太子下药,然后诬陷到你身上。”小狸继续说。 “她们准备怎么诬陷?”作为一个优秀的听众,她懂得适时发表一下意见。 “她们说以你的名义给那太子送盘点心过去,然后在那点心里下药。” “她们准备下什么药?”她打了个哈欠,精神有些萎靡。 “就是一些蒙汗|药,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那你就说重点。” “重点是她们一边给太子下药,一边会派个男人到这里来。” “又准备诬陷我红杏出墙?” “清儿姐姐,你怎么知道?”小狸惊奇地问。 水清浅挑了挑眉,没有理会她。 有时候,她也当不了一个很好的听众。比方说,当小狸的废话太多,完全没有重点时。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水清浅终于恢复了点精神,既然那四个女人为了诬陷她连心上人都舍得设计,那她如果不好好地“回馈”他们一下,岂不是太失礼了? “来,太子妃姐姐,这些水果可新鲜了,您快尝一口!”不多时,一年四季人手提了一篮水果,浩浩荡荡地前往最近人气升高不少的冷院。 不过,这人气升高的理由完全在于小八卦婆——小狸,和我们的清后没有任何关系。 小狸打听八卦的形式分为两种,直接与间接。直接嘛,就是以小丫头的身份混到太子府的下人中,从他们的嘴里套出她想知道的情报。由于她长相甜美,个性又天真开朗,丫鬟们都很喜欢她,一些侍卫们甚至偷偷暗恋她。拜她的活跃所赐,最近冷院门口,时常有人来来往往,而人气就是这么提升的。 间接的方法就不细讲了,以她狐仙的本事,要藏在一边偷听人家谈话而不被对方发现,再容易不过了。 看着眼前殷切地拿着水果要喂她,摆明了有鬼的春侧妃,水清浅的脑海里突地翻出了一句对白。 “来,好心的小姐,看这苹果白里透红,又大又圆,一定很好吃,你快尝一口。” 于是,那位名叫白雪的小女孩轻轻咬了一口,结果,被噎死了。 “姐姐,快尝一口嘛!”声音高八度的秋侧妃跳过了夏侧妃,直接荼毒她的耳膜。 “姐姐可不能不给我们面子啊?那样,我们可是要伤心的。”夏侧妃紧接着就叫出声来,捍卫她的言论自由权。 “就是嘛,好姐姐,这水果吃下去,我们以后就是好姐妹了。”冬侧妃跑出来总结。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几天前还大骂清儿姐姐是妖女,长了张狐媚的脸蛋,现在就变成好姐姐了?小小狐仙心中不平,她不平的重点在于那句“别想靠那张狐媚的脸勾引太子爷”,她们狐之一族天生魅力难当又碍着你们人类什么事了?干嘛把狐媚说得那么不堪! 水清浅看着她们说尽好话地劝诱她,忍不住绽开一个笑颜,心中想着她是不是该当一回傻乎乎的白雪?恶毒的继母一来就是四个,她不吃的话好像真的太不给面子了。 卷一:冷宫情趣 04 意外中毒 这一笑可不得了,不仅小狸看得是目瞪口呆,连那一年四季都晃了眼,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回神过后,继而是更心急地想除掉她。 她本想好好同她们周旋一会儿,只是姐姐妹妹的话她说不出口,如果是晓晓一定演得比她们要入木三分,完全看不出作假的痕迹,人家天生是双面人嘛! 水清浅闻了闻这些模样看似诱人的水果,果然是被下了药,而且还是最烈性的蝽药,看着这天色距离夜晚还有挺长一段时间,她不得不怀疑这四个女人的智商,这么早跑过来下药也不怕药性提前发作了,到时指派的“j夫”来了无用武之地怎么办? 当然,她们愚蠢是她们家的事,她感慨了一会儿算是挺难得的了,接下来无需再为她们操心。 “好姐姐,快吃嘛!”秋侧妃以其雷打不动腻死人不偿命的声音继续荼毒大家的耳膜,水清浅只是挑了挑眉,而小狸则有暴走的冲动。 她看似不疑有它的尝了一口人家刚剥好的荔枝,也把一年四季几乎喜极而泣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点而朱的红唇微抿,贝齿轻啮,继而微微皱了皱秀气的眉,味道差了点,不如小狸给她找来的,或许是被下了药影响到它的原味。 既然吃了一个人的,她索性把其他三人的“毒苹果”也尝了一遍,最后的结论是,以后坚决不吃被下过药的东西,简直是荼毒自己的胃。 当然,这种结论也只有对生活品质的要求极其龟毛的人才做得出来。若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这些食物摆在一年四季的眼前,这四个女人一定会赞其新鲜可口。 “既然姐姐如此给我们面子,我们也就不打扰了。”领头羊春侧妃如是说道,心里则恶狠狠的想着等把她干掉了,一定同表哥把这冷院要过来,这女人住的地方竟然比她的春晖院还要讲究,心里是越想越不服气。 同样的想法,其他三侧妃的心里自然也存在着。 “是啊,太子妃姐姐,我们就此告辞。”这太子妃三个字音发的特别重,不服气尽显其中,夏侧妃皮笑肉不笑。 这群女人习惯演戏只演三分之二,目的达成了,收尾便马马虎虎。小狸在心里这么分析着。 而水清浅直接连分析都省略,反正这又不关她的事,若等到某一天有人想向她讨教演戏心得,她或许会去研究一番,不过这一天会到来的几率可以忽略不计,要讨教这方面的心得,有点常识的人都会直接去找晓晓,人家的经验一定丰富又全面。 “那么,就再会了!”声音高八度的那位连称呼都省略了,而摆在最后占着总结性地位的冬侧妃,言论更是“精辟”,直接哼哼两声,腰一扭,转头就走。 终于安静了!小狸在心中长叹一声,听这四个女人唱戏也不是容易的,乌鸦加麻雀加鸭子再加母鸡的组合,若摆到外头去泼妇骂街,保准天下无敌。 一年四季,果真太子府的一大特色!这太子的眼光怎么就这么惊世骇俗呢? 是夜,月黑风高,适合坑蒙拐骗,红杏出墙,瓜田李下等等的作为。 太子府很安静,一派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就不知,这场雨会波及的范围有多大?持续的时间又有多长? 水清浅没有计算过,因为懒得花这份心思,今天下午她听了厉言坤给她汇报的工作进展状况,时间全花费在统筹下一步计划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自然不在她的处理范围之内。 而小狸,由于对人类的抗压性了解的不是很透彻,自然也就算不出来。 两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人一狐,就这么躺在相连的房间内各自的床上,等待暴风雨的来临。一位面目表情,另一位则满脸兴奋,对比十分鲜明。 一道状似鬼魅的黑影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这么闯了进来,尽管在从冷院门口到这雕栏玉砌的楼阁之间的几十步路途中,他碰倒了两个花架,踢到了三块石头,甚至在楼阁前还打破了一个碗,但自认屋中只有弱女子的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 大美人和小美人都在里面等着他呢,要色不要命的男人如是想着,嘴角爬满了滛邪的笑意。 他本是太子府里照料花圃的奴才,用现代的话来说,可以称之为园艺师。平生没有别的嗜好——采花而已,真实的花他爱采,美人花自然更不会放过。 一年四季是怎么挑上他的呢? 原来,这位“园艺师”同太子殿下的眼光一样惊世骇俗,平日里到四位侧妃居住的院落修剪花枝时,眼神就不停地往四位美女身上瞟,加上他爱调戏丫鬟的事在整个府邸早就传的风风雨雨,一年四季就想着这样的人是最适合办这事的,故而就这么选上了他。 而他甚至没多做考虑就答应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太子妃水兮若他虽没见过,但整座月城公认的大美人,又怎会让他失望?何况还奉送了小狸这个天真烂漫的小美人,他能不心动吗?这么好的差事他若是推了,一世英名岂不全毁? 所以,他现在是春风满面的走进这楼阁,一步,两步,三步……佳人就在这屋里了,他甚至已经闻到了那诱人的幽香,啊,让他猜猜看,这屋里躺着的是大美人还是小美人呢?算了,还是进去一探究竟吧! 门,被他轻轻推开,晚风荡进半开的窗户,将床幔吹开一角,那裹在被子里的身形在他看来是如此曼妙。天啊!他简直等不及的想把妙人儿搂进怀中,肆意销魂一番。 行随心动,他几步走到床前,看都没看那半遮面的人儿一眼,就急迫地掀开被单,紧接着——啊!!! 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划破平静的夜空。 几乎与此同时,在太子府的另一个院落,更为惊天动地的四声尖叫犹如晴天霹雳,猝不及防中,乍然发生。 暴风雨,终于开始了! “表哥,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春侧妃哭的是稀里哗啦。 “殿下,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夏侧妃哭的像死了爹妈。 “太子爷,您可不要吓秋儿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秋儿该怎么办啊?”秋侧妃更绝,哭的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仿佛全家一夜之间被满门抄斩。 “殿下爷……”比较下来,冬侧妃就淑女多了,没有撕心裂肺地叫喊,只是嘤嘤哭泣着。 这几人口中的主角正是那位月神般俊美的太子殿下,此刻,他正惨白着一张俊颜,躺在床上,一副奄奄一息,离死不远的模样。 一旁急的快冒火的耐和看着这四个女人,极力压抑自己想把人扔出去的冲动,这都添的什么乱?主子莫名其妙的中毒,府里的大夫都诊断不出究竟中了何毒,现在已差人前去把老御医请过来,而他正担心的要命,偏偏这四个女人还跑来凑一脚! “明明只是蒙汗|药,表哥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春侧妃继续她的稀里哗啦。 “你们到底是谁弄错了药,太子爷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知夏绝对跟她没完!”夏侧妃在哭丧的同时,开始指责别人。 “药都是一起买的,怎么会出错,我们那么爱太子爷,难不成还会害他?”全家死光了的秋侧妃在撕心裂肺的同时不忘反驳夏侧妃的话。 冬侧妃继续她淑女式的呜呜嘤嘤。 听到这些话的耐和已经压抑不住把她们扔出去的冲动,这都是群什么女人?原以为中午那盘以太子妃的名义送来的糕点是她们其中某一位的杰作,结果竟然四个都有份?早知道那盘点心肯定有问题,主子根本就没动,没想到里面居然下了蒙汗|药?可是要下毒栽赃,干嘛下蒙汗|药? 耐和虽是不解,眼下却也没心思花在这方面,老御医很快就赶来了,四个女人也被他很不客气的“请”了出去,总算还回一个清净。 当然,他没有发现在庭院里某棵正对着窗户的大树上,一身白衣,翩若惊鸿的女子。 此刻,女子秀丽的眉紧紧皱起,她只不过让小狸在他的茶水中放一些泻药好为今晚的这出戏增加点戏剧性,他怎么就成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耐和侍卫,这殿下是中了奇毒,老夫……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看过医书无数,居然,居然不知道殿下中的是什么毒!”御医苦着一张脸,冷汗直冒。 “什么?”耐和惊得几乎站不住脚,现在连最有资历的老御医也这么说,那殿下,殿下岂不…… 不知从哪个角落悠的闪过一道白光,原来是幻化成本尊原形的小狸,她得意地躺在冰美人的怀里,不安分的小脑袋伸长了东张西望。 她这么得意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之前在冷院的一番壮举,现在这个采花贼怎么样了呢?让她想想,好像是在这太子府的某个角落里,除了冷院,她怕清儿姐姐看到院里多了个不明生物体会暴走,虽然这种行为不太会发生在她身上。 那这人在某个角落里干嘛呢? 不干嘛,缩着头,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有鬼,有鬼啊!” 哎,他也太胆小了吧?人家只不过是提前配合他的行动,连衣裳都全脱光光了躺在那里而已……好吧,她脱得是有点过头,可是,也不过就是连同表皮一起脱了,不管怎样,还剩个骨架在那里嘛! 说起来,她还帮了他一个大忙呢,至少,她还甩甩手指把那摊软在地上受惊过度的烂泥给挪到别处去了,不然,等清儿姐姐回来了,他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看了不安分的小狸一眼,她直接排除了是小狸做手脚的可能,这只小狐狸只是爱看热闹了一点,不会存心害人,而且它也没有理由,何况,对于她的吩咐,她向来做得很漂亮。如果是晓晓那喜欢玩死人不偿命的妮子,她就不敢保证了。 “咦?清儿姐姐,这服了泻药不是会一直上茅房吗?这太子殿下怎么是躺在床上,僵得像个尸体一样?”不说人话的小狸拿那双亮晶晶的狐狸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她,借以表达自己的观点。 僵得像道尸体?这句话引发了她的某种想法,水清浅把小狸从怀里拎出来,放到一边任其自生自灭,然后自己轻轻一跃,白衣飘渺,优美地着陆。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守在门口的侍卫还没弄明白这仙女究竟是从何而来?她已经几个闪身到了屋内,手法快得教那两侍卫以为刚才看到的仙影是错觉。。 屋内只有三个人,躺在床上的叶慕爵,站在床沿一脸哀莫大于心死的耐和以及汗颜又心慌,坐立难安的老御医,一如她在树上看到的那样。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第四者,床上的那位自然是不会发觉的,而处于崩溃边缘的耐和也没有察觉到,老御医猛地一抬头,倒是注意到了她,惊愕地张大嘴巴,不知说些什么。 也是,她的存在感还没差到无人察觉的地步。 “太……太子……”这是太子妃吗?老御医有些疑惑,他是见过水兮若几次,在她未出嫁前,也知她的容貌的确够得上国色天香,可是,从来没有过这种让人一见到她就会深深震撼,被那抹隐约的绝世风华吸引的感觉,而且,据说这位太子妃在新婚第二天就被贬进了冷宫,难不成这太子府的冷院还是一块人杰地灵的宝地? 一听到“太子”两字,耐和条件反射般问道:“殿下还有救,对不对?” “对。”回答他的是一道清冷悦耳的女声。 耐和这才发现屋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还……还是应该在冷院呆着的太子妃?虽然对她的突然出现感到不解,但听到主子还有救,他的心思自然放到了重点上。 “娘娘有办法?”他急切地问。 “你可以直接叫我水清浅,也可以称我一声水小姐,或者你的主子同意的话,你也可以称我一声太子妃,就是不要叫我娘娘。”她对那两个字过敏,在镜国皇宫时,当她被称呼了一天的娘娘,然后浑身不舒服的起小红疹时,她便一律要求宫女太监见了她只称呼皇后或者清后,不准把娘娘两个字加上去。 耐和被她那一句回答说得摸不着头脑,她的下一句话却仿佛一颗定心丸,把他的焦躁不安给抚平了。 “你们去过苗疆那边的千寒谷?”虽是问话,她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娘……水小姐知道?”又要称呼娘娘的耐和想起她的不耐,立刻改口,又介于知道主子压根不肯承认这个太子妃,虽是怪异了些,他还是称呼一声水小姐,总不能直接喊水清浅吧?而且她的本名不是水兮若吗?为什么要改名,他也是十分不解,这位被打入冷宫的太子妃完全就是一个谜,主子都猜不透,更不用说他了。 水清浅直接坐到床沿,没有避讳的拉起他的手开始把脉,不消片刻,绝美容颜闪过一抹感兴趣的光芒,果然如她所料。 她没有多言,直接解下腰间的那条宽边用银线绣着青莲花纹的束腰带。 耐和满眼惊骇地看着她的动作,却见束腰的反面居然密密麻麻插满了一排的银针。 “我要给他针灸,你可以在一旁看着,但不准打扰我。”她的语气极冷,但耐和是顾不上这些的,这排小银针难道是要插在主子身上的? 他心里是忐忑不安,看着这位神秘莫测的水小姐拿着银针轻轻松松就往主子身上的|岤位插去,他能不心慌吗? 针灸这个名词对于这个时空的大部分人无疑是陌生的,生了病一般都是吃药,哪会有人在身上插针的?而且以这个时空的冶金技术,要造出这么细的银针几乎是办不到的,水清浅身上的那套是随心小姐给她准备的。 后来凤兮凰成为镜国凤王后,着手于镜国的冶金技术的发展,现在要造出这些银针倒也不困难,只是能把这些针用来的治病的,恐怕也只有寥寥几人。除了由她传授过扎针法的镜国皇宫内的几位太医,外加清涧阁内本身有一本介绍针灸之法的古籍,因而阁内几位长老有所涉猎外,其余的人是一概不知。 老御医却一反之前的汗颜与心慌,看的那是双眼发亮,把耐和挤到一边,自己贴上前,恨不得把脸孔凑到那些银针上。 原来这老御医的小舅子是江湖人士,江湖中人对清涧阁自然不陌生,他曾听他的小舅子说过清涧阁有一种以针治病的方法,他当时就十分好奇,可惜他小舅子也是知之甚少,无法满足他的求知欲,想必这以针治病的方法,就是这令他感觉陌生的太子妃所谓的针灸了。如此机会摆在眼前,他岂能错过。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在耐和忐忑不安的视线中,叶慕爵有了动静。 只见他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三种颜色不停交织,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水清浅看着那张绷紧了的俊颜,略一沉思,又从随身的香囊中拿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喂入他的口中,不需喝水,药丸入口即化,而那张绷紧的俊颜也随之变得柔和了。 “凝香丸!”老御医惊喜的叫出声,天啊天,有生之年他不仅见到了神乎其神的针灸之法,还看到了这传闻中的疗伤圣品——凝香丸,凝香丸的事他本是从一本老旧的医书上看到的,不仅取材复杂,要极寒之地百年一开的雪莲最里层的花瓣,万年人参的根须,千年灵芝……而且提炼过程更是要小心谨慎,稍有失误便前功尽弃。 他本以为这种药丸只是古书上说说而已,不会真的有人能提炼出来,后来也是听他的小舅子说,在某次的武林大会上,众高手比武时,曾看到清涧阁的长老在受重伤之际,拿出凝香丸来疗伤,不仅内伤尽数痊愈,而且功力还比原先有了提升。 凝香丸的珍贵之处就在于它不仅能迅速治愈内伤,而且还能提升人的功力,因而武林中人为了争夺凝香丸,大打出手,闹得天翻地覆的不在少数。 听到“凝香丸”三个字,耐和也是大惊,他也算半个武林中人,虽然对于清涧阁的事不是太清楚,对于针灸疗法闻所未闻,不过引起武林中众人抢夺的凝香丸他又岂会不知? 这,这水小姐是不是也太让人惊讶了一点?不,根本就是惊骇! 不过,水清浅给叶慕爵服用凝香丸的目的却只是为了止痛,知道要逼出他体内的尸蛊,他一定得承受巨大的痛苦,而她身边除了凝香丸又没带什么止痛药,不想尸蛊还未逼出之前,他就先痛死了,她当然只能把凝香丸喂给他。 况且,在她看来,凝香丸也不是那么珍贵,随心小姐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大堆的药材,她身边的凝香丸都是在混沌之境的三年中提炼的,究竟有多少,她也记不得了,反正晓晓经常拿来当糖果吃,说它甜而不腻;凤凰要是受了些小伤,不想浪费时间治疗,也会直接拿来服用。而且凝香丸除了治愈内伤和止痛的功能极佳外,也没别的用处。 大部分的凝香丸 好看的txt电子书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3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的凝香丸应该还在镜国皇宫内,她身边就带了十几颗,全放在荷包里,而她带在身边的原因倒不是为了疗伤。凝香丸,名为凝香,就因为它本身有一股独特而悠远的香味,持久不散。这股香气正巧她极为喜欢,所以就放荷包里充当干花瓣的用途,好闻又耐久。 渐渐地,躺在床上的叶慕爵动静越来越大,水清浅眼疾手快地在他右手拇指上扎了一针,又顺手拿起一旁的茶杯,只见黑色的血一滴滴从他的指尖滴下,掉进在下面承接的茶杯里,仔细一看,其中竟还有一根根血红色的小细丝,十分诡异。 待滴下的血转为红色时,水清浅先点了他的|岤道止住血,又用眼神示意耐和把茶杯拿过去,接过茶杯的耐和看着黑血中上下浮动的红色血丝,强忍住呕吐的冲动。 接着,她动作麻利地把银针都收起来,正欲起身,床上的人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 卷一:冷宫情趣 05 似曾相识 叶慕爵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一片泥淖中,走不脱,挣不开,即使费尽了全力,也依然摆脱不了现状。这样的无力感已经消失很久了,他只记得数年前,似乎也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 后来,他就变了,由卓越超群的太子爷变成了碌碌无为的草包殿下。可是,整个傲月国的人都不知道,他们那月神在世的太子爷早就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这是一个骗局,是他那贪恋女色的父皇设下的骗局。为了让他的宠姬玉夫人的儿子能登上皇位,不惜在狩猎时安排别人放冷箭害死他,只是,他没有死,却失去了卓越的才智,成了彻彻底底的庸才。 于是,他的父皇在玉夫人的怂恿下不再一心想杀了他,转而变成了利用他,借由他在民间月神转世的地位将他的二皇弟,玉夫人的儿子叶慕皇的形象提升起来,便于他将来的取而代之。而他,也乖乖照做了。表面上依旧风光无限的他,实际上早变成了挂名太子。 只是,傲月国的百姓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他们除了有一位月神般的太子殿下,还多了一位如同月神使者的二王爷。若是有一天,他这个太子殿下突然消失了,他们也不会彷徨,因为另一种信仰已经在他们的心里扎了根。 只是,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这是一个骗局,是他为了对付那些想伤害他的人而设下的骗局。既然父皇早就忘记他也是“他的”父皇,那他又何必再执着于这份薄如纸片的亲情。这些年的懦弱与平庸,只是他在做戏而已,母后被打入冷宫,三弟被放逐宫外以及他自身被暗杀,这一系列的事件教他由锋芒毕露变为韬光养晦,等待的,无疑是一个契机。 等时机一到,他隐忍了多年,压抑了多年的仇恨,将如火山喷发,焚毁一切正在策划的阴谋,燃尽那些欲致他于死地的人。 当年在那一场布局巧妙的暗杀中,他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因为有人救了他,昏迷中的他依稀记得那个人的身上有股清幽的莲花香,如同现在正在他身边将他从泥淖中拉出来的人儿一样。 当他浑身如万虫蚀骨般痛苦时,是她给予了他拯救,喂进他口中的药丸如同仙丹,刹那间就缓解了他的痛苦。他知道,她就在他身边,如同几年前一样在救他。虽然他睁不开沉重的双眼,但他都知道。 待到发觉那抹香气要远离他,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即使他仍睁不开双眼。但他,就是不愿让她离去。 水清浅对这极为相似的一幕感到十分无奈,当初她一时兴起救了那个蓝眸男子时,也发生了这一幕。 当初会救那个蓝眸男子,纯粹是她一时头脑发热多管闲事,而且之后她就后悔了。 但愿现在救了这叶慕爵,她不会后悔。 咦,不对呀?她为什么要救他呢?错误已经犯过一次,难道她还想再犯第二次? 原因有两点:第一点比较次要,叶慕爵体内的尸蛊原本潜伏的时间应该更长,若不是她今天让小狸在他的茶水中下泻药,尸蛊碰到泻药后剧烈反应,提前发作,他之前就不会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因此,她有了那么一点该救他的理由。 至于如果没有发生今天这件事,尸蛊潜伏周期更长,而叶慕爵也就更危险,最终会变成活死人,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重要的第二点就是,她救他只不过是顺便,她真正感兴趣的只是他体内的尸蛊而已。(貌似我们的清后经常因为顺便而救人。) 尸蛊的培植极其麻烦,先要从腐尸身上遴选出幼虫,再不断的以尸体喂食,待换过七七四十九具不同的尸体后,初步的培育算是完成;接下来的过程就有些自虐,应该说培育蛊毒都很自虐,尸蛊尤为最。一般的蛊毒只要主人身上一滴血就能操纵,而尸蛊需要每天一碗血来喂养,直到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方才成功。 我们的清后既不喜欢和尸体打交道,又没有自虐倾向,自然不会培植尸蛊,但是她对尸蛊感兴趣已经很久了。 就像凤凰喜欢研究阵法,晓晓喜欢研究星象,而她喜欢研究蛊毒,虽然她自己绝不会培植。 水清浅转过头,正要说些什么,却见躺在床上的那人,虽然一只手紧紧拽着她,眼睛却始终紧闭着,当下一丝说不出来的情绪,纠结缠绕着她。 那边惊骇得忘乎所以的耐和揉了揉眼睛,看着主子的动作,心里腾地冒出一个想法:这算不算是调戏? 而老御医依旧沉浸在得偿夙愿的欣喜中,心里甚至盘算着能不能让这位明明相识却陌生到极致的太子妃教他一两招针灸之法?压根没发现出了什么状况。 这样有些尴尬的气氛被打破在小狸的出现下。想来也是,那只最爱看热闹的小狐狸哪会放任自己被丢在树上自生自灭,她可以忍那么久不进来已经算是奇迹了。 这是耐和第一次真正打量起小狸,第一次进冷院,他忙着诧异里面世外桃源般的布局,以及那个仙人般的太子妃,没怎么瞧过这个戏份不重的小丫头。 现在这么一看,确如那些侍卫们所言,俏丽又讨人喜欢,而她能这么轻易的进来,估计也该是那些暗暗喜欢她的侍卫们放行的缘故。不过,既然她的主子在这里,她这么进来倒也没什么不对。 耐和在被水清浅的一系列行为震惊后,完全忘记了这位名义上的太子妃会出现在这里根本是完全不合逻辑的。 水清浅看到小狸的出现,立刻收回有些紊乱的思绪,反手点了叶慕爵的睡|岤,然后将他紧拽着她手臂的手掌挪开,接着,径自走到桌子前,拿起那装着尸蛊的茶杯。 “清儿姐姐,要回去了吗?”玩了一整晚,小小狐仙也乏味了,想缩到暂住的院子里去。 水清浅点头,从袖中掏出一方白色的丝帕将杯口牢牢覆住,随即就要走出去。 “水小姐……”耐和正要唤住她,小狸先一步叫出声来。 “什么汤小姐水小姐的,好难听哦,我称呼清儿姐姐,你就称呼清儿小姐好了。”早在外头树上晾着的时候,她就不满意这个称呼了。 “可是水小姐不是名为水兮若吗?为什么会改名为水清浅?”耐和乘机将这个疑问说了出来。 “名字而已嘛,干嘛那么计较,”小狸撇撇小嘴,一副你很不上道的表情,“人经历过一些事情以后,总是会变的,改变名字也是一种改变心态的方法,况且,疏影横斜水清浅,你不觉得这句话很美吗?” “是很美。”耐和顺口回答,心里却反复思索着那句“人经历过一些事情以后,总是会变的,改变名字也是一种改变心态的方法”。 其实,这句话完全是小狸瞎掰的。这几天她混在丫鬟仆役侍卫当中,老听到什么世事无常之类伤春悲秋的话,让她对人类的心态有了一些感悟。而且,她知道清儿姐姐绝对没有解释自己名字的打算,小小狐仙她就正好代劳了。一番感悟外加水清浅曾对她说过的这句诗,小狸就这么拼出了一个理由。 “那你就要记住,以后不要叫水小姐,要叫清儿小姐。”小狸说得头头是道。 “明白。”耐和答得爽快,横竖不过一个称呼而已,而且把太子妃叫成小姐怎么听都是别扭,听这小丫鬟一回也无所谓。 小狸还要说些什么,水清浅不冷不淡的一个眼神飞过来,小狸俏皮地吐吐舌头,赶紧跟了上去。 那天晚上,称得上是太子府百年难得一见的集体大混乱。 先从主心骨太子殿下说起,这位一向身体健康的殿下爷居然中了剧毒,而且连府中的几位医术称得上高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不得不发动人群去御医府把资历最深的老御医给请过来。 接着从一年四季那四个偷鸡不成反被啄的女人说起,这四个女人在太子府众人的眼里向来就是麻烦的代表,哪里有她们,哪里就有混乱。不过,一般都是她们给别人制造混乱,像这样把自己也陷入混乱里倒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再次要从侍卫耐和说起,老御医进了太子寝室后的事只有他知道,所以一开始的束手无策,濒临崩溃的状态,很可怜,只有他一个人面对。后来水清浅的意外出现,救了太子一命,那一系列惊骇的演变,虽然他可以说是在和老御医共进退,但老御医一门心思全扑在针灸之法和凝香丸上,惊吓与疑问还是只有他一个人承担。 既然说到老御医,那就顺便提一下,这位被意外扯入混乱中的人物。虽然在一开始,他也受到了某些惊吓,但最后,他是惊喜地退场的,算是在混乱中意外地发了一笔。 而水清浅和小狸这两位混乱缔造者,确切地说,她们只是三分之一的混乱缔造者,另外两分,一分规一年四季,另一分规给叶慕爵下蛊毒的人。一个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尸蛊,另一个玩得很尽兴,算是都有收获。 再提一下守门的两个侍卫,他们就有些倒霉了,刚开始以为自己眼花了,看到仙女从天而降是幻觉,后来居然看到仙女带着个小仙婢光明正大的从太子寝室里出来,那个小仙婢居然还是这几天人气颇高的小狸!两人就这么傻眼了,对于接下来仙女的离去,以及小狸冲着他们扮鬼脸的事完全不知道。 至于某位在太子府角落里直呼有鬼的要色不要命之徒,由于受惊过度,继续保持着这一状态,而且由于他的碎碎念,府上偶有路过的人也被吓得以为有鬼。 一年四季被耐和轰出去之后,当然要将内心的不满与担心发泄到别人身上,沦为发泄品的自然就是她们手下的丫鬟和仆役,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混乱的扩大化。 于是第二天,月城的百姓间流传起他们的太子殿下命不久矣的传闻。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细密地洒进混乱了一夜的寝室中,晕出一片淡淡的金芒。 躺在床上的叶慕爵眼皮动了几下,最终睁开了眼睛,当他期待的视线接触到唯一站在床头的耐和时,瞬间变成了失望。 “她走了?”疑问的话语,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呃,是。”耐和顺着他的话回答,心想着主子这是怎么了?昨晚拉着人家的手不放,今儿个一早醒来就立刻问起她,莫不是主子觉得大恩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那主子的心上人怎么办? 不过,这位清儿小姐还真是个谜,容貌和才华都是一绝,比起主子的心上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主子要移情别恋,他也不反对。 这么想着,随即又加了一句: “主子可以去看她的。” “算了。”叶慕爵叹了一声,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把她扯进来,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自会在一起,“她怎么会过来的?” “属下不知。”耐和回的干脆,他确实不知这位清儿小姐是怎么进来的,昨晚一片混乱,他都没心思诧异了,现在想想,这位冷宫的太子妃会出现在此地也着实诡异。 “那她回去的时候,你派人保护了吗?”叶慕爵担忧地问。 “没有。”耐和回的还是一样干脆,从这边到冷院而已,还需要派人保护吗?况且,在这太子府中,还会有什么危险。 “那她出了事怎么办?”叶慕爵的口气十分不悦,后又想想,除了几个心腹外,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那些想对付他的人,应该不会把注意动到她身上。 “主子?”耐和诧异的看着他,为他那深怕心上人出事的语气不解,主子这移情别恋的也太快了点吧? “没什么,”他收拢思绪,换了副神态,问道,“我昨天到底是怎么了?” “中毒,”耐和简练地回答,又道,“主子直接去问清儿小姐应该会更清楚。”毕竟毒是她解的,而那奇毒让老御医都只能干瞪眼,人家又什么都没解释就走了,他当然不会知道。 “清儿小姐?”叶慕爵疑惑,这又是谁? “冷院的太子妃,她不喜欢属下称呼她娘娘,介于主子的不承认,属下又不好直接称呼她太子妃,所以,在小狸的要求下,属下称呼她清儿小姐。”耐和一板一眼地回答。 “冷院的太子妃?”叶慕爵想起那片世外桃源中的白色仙影,“这关她什么事?” “啊?”耐和傻眼了,那之前主子口中的她是谁?搞了半天,两个人说得居然不是同一个人! “表哥,你身体好点了吗?春儿炖了一锅补汤给你。”一听这声音,就知是娇嗲嗲的春侧妃,而且,既然有她,那么其他三位自然也一起来了。 叶慕爵头痛地抚额,耐和无奈地长叹。 果然,被推开的门口,一下子扭进来四个女人,再确切一点,可以直接说四个庸脂俗粉,人手还提着一个饭盒。 “太子爷,夏儿也给您炖了补汤。” “殿下爷,秋儿最关心你了,当然不会忘记给您炖汤。” “殿下,这是冬儿熬了一夜的补药,您可要趁热喝呀!” 这三人不分先后的出声,搞得像在打架一样,话都不怎么听得明白,至少耐和是有听没有懂,而叶慕爵是直接就没有听。 “表哥,昨晚你就这么病了,我们姐妹几个急的要死,可是冷院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春侧妃的声音突然变得颤抖,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看那仗势,似乎要抽搐了。 清儿小姐又怎么了?耐和看着这个有些演过头的女人不耐地在心里发问。 “那,那个女人……居然,居然……”夏侧妃接着开始卖力上演,那表情叫一个痛心疾首。 “殿下爷……那,那个女人,哎……”秋侧妃的登场更是演绎得活灵活现,虽然完全不知道这三个女人要表达些什么。 “殿下,”负责收尾的冬侧妃小小声地道,“那个女人趁你病倒在床上,居然红杏出墙,和一个仆役在冷院里鬼混!”到后半段,声音突然变得高昂,把耐和吓了一大跳。 一年四季郁闷了一个晚上,后来知道老御医是一脸高兴地出了太子府的大门,就认为太子殿下已经没事了,想起自己一开始的计划,便等着今天早上一起过来把那个占着太子妃位子的女人彻彻底底打得翻不了身。 当然,这几个女人做事前向来不会先去求证一番,她们自认为自己下了药,两个弱女子肯定难逃魔掌,现在把太子爷请过去,正好可以来个捉j在床。 至于几位在来的路上看到的,缩在草堆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那一位,她们集体选择了忽略,只想了一下,待会儿回去如果那乞丐还在的话,就叫侍卫把他轰出去。 “几位娘娘确定?”耐和问了一声,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肯定是这几个女人玩的陷害把戏,昨晚清儿小姐明明是在这里替主子解毒忙到大半夜。 而耐和的怀疑显然激怒了这四个女人,昨晚把她们轰出去的账还没清算,现在又来惹她们,她们暗自决定要让这小小侍卫付出代价。 卷一:冷宫情趣 06 冷院闹鬼 “耐侍卫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我们造谣生事不成?”春侧妃冷哼一声。 “我们姐妹几个贤良淑德,蕙质兰心,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夏侧妃是吹牛不打草稿,这两个形容词用在她们身上简直就是糟蹋了。 “难道说耐侍卫是和那小狸有什么j情,所以这么护着她的主子?”秋侧妃横地里冒出一句恶毒的话,直说得耐和头痛又无奈。 这又关小狸什么事?他和小狸勉勉强强算是认得,哪来的什么“j情”啊?这个女人,简直,简直……他只能说是彻底服了她。 当然,他不会知道,秋侧妃扯上小狸是因为嫉妒小小狐仙的好人缘,连她秋夕院的丫鬟仆役都十分喜欢小狸。 “殿下,是不是我们造谣生事,您去冷院走一遭不就知道了,到时若证明了我们所言非虚,耐侍卫如此污蔑我们姐妹人格的事,您可要做主啊?”冬侧妃一针见血,想对付耐和的念头一览无遗。 叶慕爵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耐和,耐和则一脸心怀坦荡,问心无愧。 先不说她们因这事要治他的罪太过牵强,毕竟他只不过怀疑地问了一句,她们就给扣了这么大顶帽子,很明显地就是蓄意针对他,就算主子不能表现得多么聪明睿智,但总可以做到公正;而且,要陷害清儿小姐,以她们的道行简直就是做梦,这几个女人向来没脑子,他何足惧也? 而且,这几个女人的行为还令他感到颇为好笑,先不管她们究竟有什么阴谋,这么三番两次的把主子引到冷院去,不是给主子和清儿小姐制造相处的机会吗? 表里不一的冷院里,小狸坐在秋千上,手里拿了朵莲花,一片一片地采着花瓣玩耍,对于迟迟不开场的好戏等得有些许不耐烦。 水清浅则忙碌许多,将那杯由叶慕爵体内导出来的尸蛊,分成许多份,同时也准备了许多份的药材,慢慢试炼那些血红色的小细丝。 万事万物都是可以转化的,天才的隔壁就是白痴,毒物也可以转变成圣药。 前者寻梦楼里的洛丽塔就可以证明,她是女巫界的“奇迹”。一天的凌晨时分到中午十二点,在这段时间内,她是完完全全的白痴,咒语基本上都不记得,偶尔记得一个,也绝对是错的,想要救火,一定变成让火势越烧越旺;但是,等中午十二点过后,直到午夜十二点那段时间内,她又是完完全全的天才,任何咒语都能运用自如,绝不会发生张冠李戴的惨状。 为此,随心小姐给了她一个建议,让她在白痴的那段时间内睡觉,等到过了中午十二点再醒来,免得寻梦楼楼毁墙塌,让里面十六个工作人员以及老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楼主,外加在那里做客的她没有地方可住。 至于后者嘛,随心小姐拿给她的一些医书中记载了很多,她自然全都看过了,凤凰那个懒女人也难得勤奋了一回,看过不少。晓晓就算了,让她望天比望医术来得实际,比较下来,她和天上的星辰比较亲近。 量变积累转化为质变,这些可爱的小血丝很快就会变成宝贝了。 坐在湖中央亭子里的女人,如是想着。 一批人第二次浩浩荡荡地前来,不同的是,这一回没有再杵在门口当活化石,而是直接走了进来。 “终于来了!”把手中的最后一片花瓣拔光的小狸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池塘里剩下的青莲漾开了笑容,终于不用再遭受这种磨难了。 叶慕爵看着亭子里那道白色的背影,衬着周围的一池青莲,越发显得潋滟,若要以花来比喻她,青莲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一年四季看着自己这么一群人都来了,这水兮若居然还呆在原地,不免气恼,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呃,是四声,而且一声比一声响亮。冬侧妃那边虽然有所欠缺,但要超过高八度的秋侧妃确实非人力所能做到,因此,可以原谅。 “不要吵!”小狸“嘘”了一声,压低嗓子道。 “放肆,一个小婢女居然在主子面前如此嚣张,来人呀,给我拖出去杖毙!”十分讨厌小狸的秋侧妃迅雷不及掩耳地叫出声,想趁机除掉小狸。 “放肆,一个小侧妃居然在太子面前如此嚣张,来人呀,给我拖出去分尸!”被秋侧妃的声音嚷得受不了的小狸,一怒之下开始同她大小声,声音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虽说要超过高八度的秋侧妃非人力所能做到,但小狸是狐仙嘛!(某幻:我说小狸,人家还没死呢,你分什么尸啊?) “你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这么同主子说话?”夏侧妃开始帮腔。 “表哥,你看那是什么丫鬟,比主子还霸道,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春侧妃边撒娇边意有所指道。 “殿下,府里出了如此刁奴,理应肃清,否则……”冬侧妃正要开始她的婉约攻势,突然浑身一震,僵在了那里。 几乎同时,另外三名侧妃也是一震,然后,诞生了四具蜡像。 “都说过叫你们不要吵了。”小狸状似为她们叹气,亮晶晶的眼里却满是幸灾乐祸。清儿姐姐正忙着侍弄那些尸蛊,最忌受人打扰,这么吵她不是自找苦吃? 耐和看着这四具“蜡像”,虽然很想顾及她们的面子,但是一个个正在张牙舞爪时,突然被定格了,这神情动作要多搞笑,有多搞笑,他憋笑都要憋出内伤了。 叶慕爵确是心底一颤,之前他一直打量着亭子里的水清浅,在一年四季吵得最凶的时刻,只见她的右手随意地向后一挥,四道银芒闪过,这四个女人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连看都没看就能一下子点中四个人的|岤道,这明显是极其高明的点|岤功夫,恐怕连他要做到都有些困难,这位水家大小姐的神秘之处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水清浅的暗器确实可以独步武林,但论到内力是不如凤兮凰的。她们三人可以说是各有所长,凤兮凰内力深厚,武功高强;独孤晓月的轻功是一绝;而她最擅长的是使暗器。 “我看着你好难过,你还是笑出来吧。”小狸好心地劝解耐和。 被小狸这么一打岔,叶慕爵的思绪回笼,而耐和彻底破功,反正这四个女人已经够怨恨他了,也不在乎多一桩。 “小狸,你的主子再做什么?”叶慕爵问道,对于她如此忽略自己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侍弄尸蛊。”小狸简明扼要地回答。 “尸蛊?”这个名词着实有些恐怖,耐和心有戚戚然,对江湖事有所了解的他深知尸蛊的可怕,中了尸蛊的人最终会变成活死人,沦为施蛊者的工具。 “清儿小姐培植尸蛊?”他怀疑地问道。 “不是啊,”小狸以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看向叶慕爵,“这些尸蛊是从太子殿下体内弄出来的。”什,什么? 顿时,耐和连表情都没有了,这么说来,昨天晚上那些……一想到茶杯里黑色血液中沉沉浮浮的红色血丝,他几乎要忍不住干呕,那,那些居然是尸蛊? “适应期已经过了,太子殿下今日前来又是所为何事?”见尸蛊被她摆弄得差不多了,水清浅从亭子里起身,向着这边走来,没有任何刻意的动作,只不过这么信步走来,却娉娉袅袅,摇曳生姿。 绕过那四尊蜡像,纤纤玉手不经意地挥过,四枚银针静悄悄地躺在她的手心。解脱了的四幅毕加索名画,继续她们的张牙舞爪,水清浅恍悟,原来格尔尼卡是这么诞生的。 “你刚刚对我们施了什么妖法?”这回居然是秋侧妃首先叫起来。 “你一定是妖女,可以把冷院变成这个样子,又让我们都动不来了!”听秋侧妃开口了,冬侧妃接上去有些怕怕地骂了一声。 “表哥,我不管啦,这个女人不能留在府里!”春侧妃又是撒娇,又是耍赖,像只小猫般地揽着叶慕爵的脖子。 “就是嘛,太子爷,你一定要把她赶出去!”夏侧妃见状,立刻像条没骨头的鱼扒上叶慕爵的手臂。 慢了一步的秋侧妃和冬侧妃,双目赤红,头顶冒烟,就差没嫉妒死。 “太子妃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叶慕爵不着痕迹地摆脱搂着他脖子的令人抓狂的猫以及那只不要脸的无骨鱼。 “不值一提,院子里不干净而已。”她看着叶慕爵,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笑话,明明是你使的妖法,和院子里干不干净有什么关系,况且,我看这院子里没什么不干净的地方!”秋侧妃抓住机会,把一腔妒意全发泄在她身上。 “你自然是看不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的,等你能看见的那一天,我会请人过来做法。”祝你早登极乐。呵,瞧她多有善心。 “你……你……”秋侧妃总算听明白那些不干净指的是什么了,被她那句话气得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清儿姐姐,要不我还是提前去请些道士过来吧,免得来不及。”小狸见缝插针地说上一句,真要把秋侧妃气得背过气去。 耐和又开始憋笑,这对主仆实在太天才了,清儿小姐看起来冷冷的,说的话却能叫人捧腹,当然,以他不是她的说话对象为前提;小狸又实在可爱的紧,一脸单纯无辜的样子,补充的内容却能叫人抓狂。 “你……你这个……这个该死的臭丫头!”秋侧妃气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冬侧妃则发挥着姐妹爱给她抚背顺气。 “小狸也是好心,这里的怨气太重,若是几位没有什么要事,还麻烦到别处去逛,否则,发生什么意外状况,伤了各位的贵体就不好了。”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为你们着想,美丽淡然的脸上却透着一丝不欢迎的神色。 “就是啊,每到晚上的时候,我总听到有人在哭,声音凄厉的很,说什么她是被冤枉的;还有啊,这里的景色常常会改变,白天的时候看着是草坪,到晚上就突然变成杂草一堆了……”小狸乐得添油加醋。 一年四季向来很信鬼神之说,听着小狸这么说,又看着这冷院,似乎与上回所见确有不同,心里是越想越觉得邪门,再一想到,也不知有多少女人死在这里,说不定真是有鬼魂闹事,如此想来,一个个都待不住了。 各自找了借口就退了出去,把一开始想来捉j的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太子殿下还有事?”那群没事找事的都走了,你这个被拖过来跑龙套的还杵着干嘛?她不免奇怪。 “我想知道尸蛊的事。”叶慕爵眸色一闪,掠过一缕精芒。 水清浅思考了一会儿,想着反正她也没什么要事,另外,她正好也有一件事要确认,于是点头,算是同意了。 湖中央的亭子里,石桌上摆放了一副茶具,另外还倒扣着一个个小碟子,不知下面放了什么。 两个人在石凳上落座,叶慕爵环顾四周,更觉景致盎然,风韵独特。 “殿下对这冷院的景致突然改变,不觉得奇怪吗?”她斟了杯茶给他。 “丞相大人疼爱女儿,我可以理解。”他回答。 这个答案倒是不错,而且这样也省了她解释的麻烦。 处在两个极端的人,果然可以给出两种不同的答案,只不过,都是错的。 一年四季是算在愚蠢那个级别的,所以,她们会相信这里的改变是因为鬼神之说,更把矛头指向她,口口声声认定她是妖女。也许,里面还有一位是大智若愚,故意装成这样。当然,这就要考验她看人的眼光了。 叶慕爵自然是算在睿智那个级别的,所以,他自然会把这种不合理的现象解释的合理化,比如,丞相大人疼爱女儿,不忍宝贝女儿受苦,所以派了一群人来整修这个院子。 而事实上,她又不是真的水兮若,和这位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半点交集都没有,更不可能让他派人来修院子。 令她感到有疑问的是,这位太子殿下所表现出来的两面。上一回在冷院的那场戏以及之前一年四季在场时,他的表现都显得有些奇怪,应对迟钝而且呆板,完全没有月神在世的风采,与他英明的形象差得太远。 常说传言不可信,或许,真的是传言有误,这才是他的真实面;但,也有可能是他在隐藏着什么,谋划着什么,所以故意装成这样。而她,比较倾向于后者。 所以衬着这个机会,她要好好试探他。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对叶慕爵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对其他人的,就像昨夜替他驱除蛊毒的事,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要那些尸蛊吗? 人对于一些特殊的人或事往往有一份难言的情感,而叶慕爵对于她,就是一个特殊的人。 浅尝一口她倒的茶,独特悠远的醇香立刻抓住了他的味蕾,明明是茶,除了茶的清冽外还有一份酒的浓郁。他忍不住问道: “这是什么茶?” “菊花茶。”她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这些是她出发时,从凤淸晓筑里带走的醉菊,反正让小狸收集露珠很方便,她就泡来喝了。 “味道不错。”他又品了一口,满意的赞叹。 “确实。”采集清晨的露珠泡的烹制了一年的醉菊,味道会差吗?水清浅对这句赞美受得理所当然。 叶慕爵不由在心里暗笑,这位水小姐还真是非同一般,不知谦虚是何物。 这点他可就说错了,不知谦虚为何物的人是我们的凤王陛下,那懒女人是自负惯了的,而我们的清后只不过是实事求是。 至于谦虚嘛?独孤晓月有空的话,可能会装模作样一下,借以展示自己在饰演谦虚的角色方面也是炉火纯青的。 “昨天晚上的事,我想……”叶慕爵正要进入主题,水清浅打断他。 “我建议你先把茶喝完。”等看了那些可爱的小蛊虫以后,他可能会喝不下去,而她不喜欢浪费,尤其是她辛辛苦苦泡的茶水。 水清浅的眼神落在一个个倒扣着的小碟子上,里面,可全是她的宝贝。 卷一:冷宫情趣 07 回忆曾经 “昨晚是你救了我?”叶慕爵道出心中的疑问,他以为那个人是她。 “我以为你的侍卫已经告诉你了。不用道谢,救你只是顺便,我想要的是那些尸蛊。”她回答地很诚实,至于让小狸在他的茶水里下泻药,导致尸蛊提前发作的事就不用提了。 “你喜欢侍弄尸蛊?”真是奇怪的爱好。 “不止尸蛊,我对所有的蛊毒都有侍弄的兴趣。”她不设防地谈起自己的爱好。 青葱根般纤细的手指揭开了第一个小碟子,底下是一个小盅,在现代可以叫做培养皿,里面是一坨黑漆漆的东西,上面有一些血红色的小细丝在蠕动。 “这就是尸蛊,昨天晚上从你体内引出来的。”而且还是维持原状的,那坨黑色就是你的血液,不过已经干了。 叶慕爵瞧了一眼,不动声色。 手指轻移,第二个小碟子也被移开了,底下还是一个小盅,里面是一坨绿油油的东西,上面也有一些血红色的小细丝在蠕动,而且比较剧烈。 “这也是尸蛊,不过我做了些改变。”只不过加了些草药进去,混合成一团药汁,以保证尸蛊脱离血液后不会死亡。若死光了,那她还玩什么? 叶慕爵微转过头,额头隐隐有青筋浮动。 如玉般莹润的手指继续移动,第三个小碟子也随之被揭开,底下自然还是一个小盅,而里面是一坨黄绵绵的东西,依然有一些血红色的小细丝在上面蠕动,并且相当迅速,只看到那坨黄|色的东西上面,小红丝穿过来,穿过去…… “这还是尸蛊,不过我……”配了些毒药进去,尝试着以毒攻毒。 她未说完的话被叶慕爵打断了,脸色极其难看的太子殿下动作迅速地将三个小碟子重新扣好,心里感慨着,水清浅之前让他先把茶喝完的建议实在很有道理。 “这些不用看了,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中尸蛊?” “你不觉得这么问我很奇怪吗?”水清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怎么中的尸蛊,她怎么会知道,她是会下毒,也会解毒,可她没有超能力,超过她能力范围的事,叫她怎么回答?问小狸还来得实际一点。 “我中尸蛊多久了?”他想了想,换了个问题。 “半个月。”她回答地干脆。 半个月?半个月前他正好在苗疆那边的千寒谷和谷主策划政变的事,难道,是千寒谷里的人? “你知道这种蛊毒的出处是哪里吗?” “苗疆千寒谷。” “难道没有其它地方吗?”他反问。 “没有,”水清浅满脸深思地看向他,他的表情明明告诉她,他心中已经有底,可为什么不愿承认呢?接着,她补充道,“只有千寒谷的寒气才能保持尸体长时间不腐烂,尸蛊才有新鲜的食物。这些小虫子可是很挑食的,不将一具尸体吃完绝对不碰另外一具,而且尸体一旦开始腐烂,它们也会随之死亡——饿死。” “饿死?”他忍不住重复了一句。 “可能是幼虫产于腐尸,因而它们将腐尸当成了母体,不忍吞噬。可见尸蛊是很有孝心的。”水清浅解答他的疑惑,这种小虫子的精神值得嘉奖。 她的解释令他莞尔,尸蛊很有孝心?人都不一定有孝心,这些毒物能做到吗? 心头随即又涌上一抹沉重,孝心?呵!若有养育之恩是当尽孝,可是若对像是他的父皇呢?他还要尽孝吗?这还值得他尽孝吗? “不用怀疑,这就是动物比人可爱的地方,它们的世界也许野蛮,可是却很简单,亲情,友情,爱情,在它们的世界里没有一丝虚假。它们中有的一生只认准一个伴侣,幼鸟长大后会反刍,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人呢?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多少人长大后就抛弃了养育他多年的老父老母,甚至,有些父母还容不下儿女的存在……”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水清浅立刻停了下来,收回溢出唇边的一抹伤感。 虽然她收尾很快,叶慕爵还是捕捉到了那抹一闪即逝的伤感。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水丞相疼爱女儿是出了名的,难道这其中也有什么隐情?如果是这样,那她嫁到这太子府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说这是水丞相的阴谋?可他究竟要做什么呢?而她,这些解蛊之法又是从何处习得?她又为什么要救自己? 无数个疑问搅得他头痛欲裂,身子尚未完全康复就被一年四季给闹得来了此地,现在满身的疲惫来袭,叶慕爵右手撑着额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片刻。 而水清浅则看着那一池青莲陷入回忆,四周一下子静得出奇,偶尔还能听到池里的鲤鱼浮出水面吐气的声音。 偌大的豪宅里,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安静地缩在书房一角,那里有一大堆的医书,她是趁着爸爸妈妈都不在,才溜进来偷偷看的。天资聪颖的她四岁就能识字,五岁开始就喜欢窝在这里翻看这些医书,族里的大人都说她是天纵奇才,将来一定会成为水字一族的骄傲,因为她比他的父亲更有医学天分,水字一族是当世最大的医学世家,而她的父亲是现任的水字一族的族长。 只是,小小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爸爸妈妈不喜欢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爸爸不喜欢她待在书房?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在翻看医书,她的爸爸都会责骂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妈妈看她的眼神是嫌恶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爸爸妈妈总是不停的争吵,而最终她的妈妈总会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明明她是那么的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4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顺,明明所有的叔叔伯伯都说她是天才,可是,为什么她的爸爸妈妈就是不喜欢她呢? 后来,她渐渐长大了,也终于知道了她的父母不喜欢她的原因,这原因,真是可笑啊,就因为她是天才,所以她的父母才不喜欢她! 他的父亲曾是水字一族公认的医学天才,三十岁便继任家主的位子,一度成为水字一族的骄傲。 而她比他的父亲更有天分,所有的族人都预测,不出意外的话,她的成就将远远超过她的父亲,成为水字一族新的骄傲,甚至是无法企及的神话。 人说,天才之间往往相嫉,没想到她的父亲,居然也嫉妒她,他是她的父亲啊! 因为嫉妒她,不希望她的成就超过自己,那个男人尽一切所能剥夺她学习医术的机会,可是,即使他是族长,也不能反对族里几位老人的共同意见,所以,五岁以后,她跟在几位爷爷身边学医,而那个男人,也越来越不待见她。 而她的母亲,那个爱上一个爱自己的成就远远超过她的男子的女人,她不爱自己的女儿,甚至不爱自己,只爱着这个男人,早就注定了自己的结局。 十三岁那年,几位爷爷都肯定以她的医术足以出师,而那个男人,硬是以她年纪太小为由剥夺她出师的权利,因为他自己是十六岁才出师的。 又过了一年,她十四岁了,几位爷爷强烈要求让她出师。那个时候,她那郁郁寡欢的母亲得了癌症,并且已经到了晚期,那个男人以医学界权威认证她的病已无药可救。几位爷爷让她动手术,并且同那个男人议定,一旦她救治成功,就让她出师。 尽管她的母亲不爱她,可她毕竟是她的母亲,所以,她尽全力地救她,手术成功的那一刻,她几乎喜极而泣,不仅因为她可以出师了,更因为她是她的母亲啊!然而,她的喜悦还未持续多久,那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清醒以后,为了不让她爱的男人失望,居然趁所有人不注意时,自己拿掉了氧气罩,她,自杀了。 她救治的第一个人,她的母亲,就这么死在病床上,不是因为她的医术不精,而是她自己放弃了生命,这让她情何以堪?因此,水清浅有了那个三不医的原则。 尽管那个男人千方百计地阻止,但不论如何,她还是早他一年出师了。之后,她的医术很快名扬四海,经她手救治的病患没有不愈的。而她也彻底冷心冷情,在十八岁那年将那个男人赶下了台,摧毁了他视若生命的成就。 自此,她成为了水字一族最年轻的族长,水字一族的神话。 很久,很久没有想到这些事了,久到她以为,这些记忆早就已经随着时间淡去。再次想起,却蓦地发现,原来不是记忆淡去了,而是被她自己埋藏在一片不愿去触碰的地方,一旦挑起了那根弦,串联的音符自会倾泻而出,即使是一首忧伤的曲子,它也还是会不停的弹奏着,弹奏着,直到麻木为止。 “清儿姐姐,院子外面有个怪老头要向你拜师。” 拜师?小狸的叫唤喊醒了亭子里的两个人,叶慕爵单手撑着桌面要起身,水清浅一按他的肩膀,让他再次坐下,口中吩咐小狸: “带他进来。”不用费什么脑筋就知道那要拜师的怪老头定是昨晚见到的那位老御医。 果然,老御医跟在小狸身后亦步亦趋的走过来,那表情虔诚地如同要去庙里进香的善男信女。 “太子妃娘……咳,”老御医这“娘娘”两字就要脱口而出,眼神一瞄,发现人家脸色不对,急忙改口,“在下诚心想向太子妃讨教几招针灸之法,还望太子妃不吝赐教。” “这里有个病人,你先替他把完脉再说。”水清浅神色未动,只将纤手一指一旁的叶慕爵。 “病人?”老御医呆呆的重复了一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才看到一旁脸色极差的太子殿下,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咦,殿下也在啊?” 医痴啊医痴,真不愧是医痴!眼里有了医术就真的心无旁骛,这么大个活人在那边呼吸,他硬是现在才发现。 “殿下怎么了?”被小狸拉去做苦力的耐和,刚劈完柴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却也奇怪着,这清儿小姐本身的医术就极其高明,为什么还要老御医给主子看诊?后一想,也许是她要乘机试试老御医有没有当她徒弟的资格吧? 而他的这种想法还有个同盟军——老御医。 小狸自是知道的,清儿姐姐才不会随随便便出手,而且这太子殿下又不是病入膏肓,亲自给他看诊不是破了她三不医的规矩吗? 叶慕爵只是因她的细心感到一丝暖意,没有考虑到她自身医术高明却不给他把脉这件事。 水清浅则在说出这句话后,心里多了一丝诧异,她是不是对叶慕爵太过关注了? 老御医把了脉后只说是大病初愈需要休养,没什么大碍,叶慕爵想着自己也在此地耽搁够久,遂叫上耐和回自己的院落了。 老御医得了一张人体脉络图后就喜滋滋的回去钻研了。冷院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清,水清浅又开始侍弄起那些“可爱”的小虫子。小狸则拖着下巴发呆,顺便想了想什么时候再去外面听些八卦回来。 午后的阳光安适娴静,细细地打在院落的地面上,空气里升腾的小细尘在如此温暖的光线中跳起独属于它们的舞蹈。 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一觉醒来的叶慕爵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他推开房门,正好看到耐和手里提了个礼盒过来。 “主子现在觉得怎么样?”耐和关心地问。 “还不错,只是我有些奇怪,刚才运功的时候总感觉内力似乎变得充盈了。”叶慕爵反剪双手,背光而立,那修长的体魄,俊逸的容颜,没有什么刻意的动作,只是这样,就足以让见到他的人明白什么叫做月神在世。 “可能是清儿小姐给主子服下的凝香丸的功效。” 凝香丸?这么说来,那夜让他立刻脱离苦海的仙丹是凝香丸?她的身边居然还有凝香丸?这位傲月国大家闺秀的典范让他吃的惊也太多了吧? “上次你说她不喜欢你称呼她娘娘,后来,你在小狸的要求下,就称呼她清儿小姐。我记得,第一次去冷院的时候,她说她不叫水兮若,叫水清浅,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属下听小狸说,人经历过一些事情以后,总是会变的,改变名字也是一种改变心态的方法,所以,清儿小姐就换了个名字。” 改变名字也是一种改变心态的方法?叶慕爵沉思,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萌生了改变名字的想法,难道是被贬进冷院这件事?(某幻:小狸啊,你信口胡诌的一句话,现在可成了别人的问题了。) “小狸还说了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清儿小姐的名字就是出自这句诗。” 疏影横斜水清浅?恩,很有意境,这丞相府大小姐是才女的确不是浪得虚名。(某幻:我说太子殿下,这可是林逋创作的,你别给诗乱认主啊!) “对了,主子,属下觉得,您在清儿小姐面前似乎都没有伪装自己,如果……”耐和提出自己的担心。 “你觉得以她的才智会看不出我的伪装?”叶慕爵解答他的疑惑,“况且,以她昨晚救了我的行径,就算她真有什么阴谋,也不会是针对我,至少和那个妖妃不是一伙的。”任凭他中了尸蛊,受人操纵,沦为傀儡,不是更能达成她们的愿望?况且,就他看来,以她的冷淡性子也不会为别人所用。 她的秘密应该是与水丞相有关,他没忘记当她说到“有些父母还容不下儿女的存在”时,露出的那样破碎忧伤的神情。 而另外一点,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有她在身边时,他总是感到莫名的安心。 “对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闲谈了一番,叶慕爵才想起耐和手上还拿着礼盒。 “这是小王爷送来的,用以恭贺主上的生辰。”耐和忙将礼盒送上。 看着主子一脸欣喜是表情,耐和压抑住阵阵心酸。小王爷虽然被放逐宫外,不再属于皇室一员,可每到主子生辰的时候都会提前送上贺礼。只是外面有一双双眼睛盯着,主子和小王爷这兄弟俩也许多年没见了。 “也不知慕炀这些年过得究竟怎么样?”叶慕爵无奈地叹了一声,接着正色道,“不过,用不了多久,他又能做回他的小王爷,而我们,也能团聚了。” 是啊,韬光养晦多年,只为这即将到来的一刻,他一定会赢,也一定要赢。 只不过,在此之前,那些藏头露尾的j细,叛徒,是该肃清了。 为什么呢?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水清浅疑惑着。 一身白衣仙般的人儿懒散地坐在躺椅上,手指则有节奏地在一侧扶手上上敲击。 之前的试探让她肯定了叶慕爵在扮演着双面人的角色,可他为什么要伪装呢?若说他是为了皇位,可他已是太子,在民间的威望又极高,继承王位只不过是迟早而已。这样隐藏自己的实力,扮演一个碌碌无为的庸才角色,不是在给自己添堵吗?而且他又不是晓晓那个怪女人,天生喜欢扮演双面人的角色。 难道说,是月城有什么人让他不得不这么做,他的行为是在韬光养晦?可究竟是谁对他而言有这么大的威胁?难道……难道是他的父皇? 那个嫉妒自己女儿的男人是个特例,这位傲月国的皇帝不会是另一个特例吧? 可就她所知,现任的叶王陛下根本不是什么天才,即位后也没做出什么贡献,后宫的女人倒是添了一大堆,他沉迷美色的事可谓“远近驰名”,尤其是他宠溺玉夫人的“壮举”,简直称得上是不爱江山爱美人,这样一个可谓之昏君的人,又怎么会因天才相嫉而憎恶自己的儿子? 昏君?沉迷美色?难道说是因为…… 想到近几年这位玉夫人的儿子在傲月国的声望不断的提升,一个念头在心里渐渐浮起,水清浅忍不住嗤笑一声,看来这叶慕爵和她还真是同病相怜呢! 至于为什么叶慕爵在她面前没有伪装,她压根就没有细想,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只顾着理清思绪,甚至忘记了今天应该去铺子里巡视。可怜那位最年轻的自愿当苦力的长老还以为自家的阁主出了什么事,急得是茶不思饭不想! 卷一:冷宫情趣 08 来者何人 又是一月黑风高夜,一道人影动作迅速地由后墙翻入冷院中。 来者看着漆黑一片的冷院,冷峻的眸子闪过一丝忧虑,尔后没有任何犹豫地破窗而入,形如鬼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动作之利落令人惊叹。 疾步走在布局华美的楼阁中,认准了一扇门,正欲抬手轻叩,极其诡异地,门,开了。 “是你。”打开的门背后,走出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她的声音极其冷静,冷静的不像是在半夜看到房门外突然站着一位黑衣人。 相邻房间的门也打开了,小狸打了个哈欠探出半个脑袋,看了蒙面的黑衣人一眼,随即认定没有什么好玩的,又把头整个儿缩了回去,门也随之关上。 水清浅随手一挥,点燃了室内的蜡烛,人往后退了一步,没有什么男女之别的就让黑衣人进来了。 黑衣人拉下蒙面的纱巾,底下是一张十分刚毅的俊脸,初看一眼或许不觉得怎样,但看久了,就会觉得这张脸越看越有魅力,属于耐看型的。不同于叶慕爵亦刚亦柔,俊美无双的月神风采。 水清浅侧卧在床上,眼神一动,让他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而他明显地愣了一下,对于她在一个男人面前随便往床上躺的行为不甚赞同,但一想到这位阁主向来如此,也只能无可奈何。 “有什么事?”她优雅地打了个哈欠,声音较往常的冷淡显得更为冷酷了一些,半夜被人吵醒,实在不是种愉快的经历。 尽管他的轻功极好,声音也放得极轻,但是,依然吵醒了她。也是,在这个时空,除了晓晓之外,其他人要在她眼前做到来去无声,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阁主今日没有出来巡视店铺,属下担心阁主有危险,所以趁着夜深,前来一探究竟。”黑衣人,也就是那位最年轻的歹命长老,厉言坤恭敬地回答。 “铺子里怎么样?”既然人家是关心她,那她也没必要摆脸色,于是缓了缓僵硬的嘴角。尽管若她真的出了事,他来也没什么实质上的作用。 “一切照着阁主的计划进行。”他回答地干净利落。 水清浅满意地点了点头,想着该是打发他出去了,她的生理时钟一向精准,若是晚上休息不够,明天又要无精打采了。可他还未开口,厉言坤接着说道: “不过,有一批人曾经要来砸场子,已经被属下制服了,经查明是瑾王爷的人马。” “原因。”那瑾王爷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派人来闹事吧? “阁主命属下开的酒楼,妓院,赌场……抢了玉国舅家的生意,瑾王爷是替他的舅舅出头来的。” 躺在床上的女人伸出手指轻抚了下弧度优美的下颚,表示明了后便命令他离开,同时给他派遣了一个打密切关注瑾王爷的任务。 瑾王爷,也就是二皇子,玉夫人的儿子,最近几年以月神使者的身份深得民心。这个男人会采取砸场子的行为来替人出头,可见只是个有勇无谋之辈。那么,他在叶慕爵饰演双面人的一场戏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没等她深思,楼阁外突然响起的打斗声便扰乱了她的思绪,柳眉一皱,显得极为不耐地她再次披衣出门。 刚走到廊下,小狸的身影便已经杵在那里了,她站在一处光线极好的地方,看院子里的两人打斗,看得不亦乐乎。果然,哪里有热闹,她绝对跑第一。 院子里的两人紧紧缠斗在一起,招招狠厉,从那飘逸的身形可以看出,这两人都是高手。本来,以水清浅的冷淡性子,管他高手不高手,看一眼就走人了,睡眠更重要。 但是这回,她不得不出面干预,不仅仅因为其中一位是刚从她房间里出来,现任职于她手下的厉言坤;更重要的是他们选择打斗的场地不对,若是他们跑到荒郊野外去,自然就不干她的事了,随他们是要比试还是决斗或者签下生死状通通与她无关,若是运气好,在其中某一位寿终正寝前,碰到她手中正好有药或者怎么的,她就顺便救他一命,这算是唯一的联系了。 但是,他们居然跑来她的院子里打斗,这不是摆明了不让她睡个好觉吗? 白衣翩然,身形瞬间移到小狸身侧,左手边正好有棵小狸今日中午随性变出来的桃花。不想浪费了她的银针,便信手折下一枝,可怜上头的桃花开得正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当成暗器给扔了出去。 缠斗成一团的两人明显感觉到一股劲风从身侧袭来,堪堪闪身避开,待劲风袭过,却见地上多了一枝桃花,都不自觉地往劲风袭来的方向看去。 厉言坤一见是自家阁主,忙乘机翻墙出去,免得自己被抓给她惹来什么麻烦。 而另一位则早已经完全把那厉某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寂静的夜空下,一身黑衣的男子临风而立,他的面容阴柔而邪美,衬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越发显得魔魅难当,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喜悦光芒。 那楼阁前翩然出尘的白衣女子,不正是他寻觅多时而不得的仙子?她一如记忆中,美得不带一丝火气,一如那池中青莲,美眸一敛便潋滟了整坐院落。 当日他身受重伤,多亏有她救治才活了下来,但要彻底把伤养好,还是费了一段时间,况且期间,遭到千寒谷的人追杀,东躲西藏,直到近日才彻底恢复功力。他一路不停地打叹她的消息,始终未果。只好先赶来月城,告诉叶慕爵谷内出了叛徒的事,并且一起想办法,看看怎么解了尸蛊之毒。 叶慕爵任他在府中自由行动,而他这么随便转着居然转到了这个偏僻的小院里,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黑影要翻墙而出,他以为是那妖妃派来盯梢的,立刻飞身过去与之缠斗起来,那人武功不弱,没个一两百招他还制服不了他。 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在这紧张的时刻里,居然会看到他的仙子,那不畏惧他那双妖瞳的仙子。 世人都云千寒谷的谷主是韩千叶,却不知他苍龙才是千寒谷的真正谷主。只因他有一双世人所不容的妖瞳,因而只能处于幕后,将韩千叶这个最忠于他的下属摆在幕前。 没想到,那曾发过誓效忠于他的人居然会背叛他!为了坐实这个谷主之位,韩千叶那个小人居然与妖妃玉夫人串通,不仅在叶慕爵的茶水里下了尸蛊,而且联合谷内十大高手,将他当成妖孽诛杀。 他这个真正的谷主,就因为生了一对蓝眸,没有人相信谷中的一切都是他的政绩,他在幕后培养的维护千寒谷安全的十大高手,第一次出手居然是为了诛杀他! 那对蓝眸让他承受了多少委屈?他恨不得挖了它却不能。 叶慕爵是第一个不在乎他那双蓝眸的人,所以,他们成了知己。 而他的仙子,是第二个不畏惧他那双妖瞳的人,既然这一回找到了她,那么他就不会再放手了。 当水清浅看清楚他那双眼睛时,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麻烦来了。当下也决定,以后决不乱当好人,就算顺便也尽量少救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做什么去扰乱天罡。瞧,这不,报应来了! 两人相对无语,苍龙是一时激动不知要说些什么;而水清浅是无话可说,只想着今晚,她恐怕是不得安眠了。 冷院外很快传来人声,可以鼎沸形容之。 这冷院虽然是偏僻了点,但那两人都打成这样了,若这些侍卫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就不得不怀疑这太子府是猪圈了,专收留好吃懒做的酒囊饭袋。 算了,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该来的躲不掉。 “清儿小姐没事吧?”排第一的耐和首先冲进来,看着宛如月下仙子般的水清浅问道。 “清儿姐姐怎么会有事!”小狸抢着答道,人越来越多了,应该更好玩了吧? 而这一幕在苍龙心里只留下了两个字,原来他的仙子叫清儿,而且由于这两人的称呼,他以为水清浅只是太子府的小姐,完全没想到她的身份是太子妃,确切的说,是她暂时代理的身份是太子妃。 “龙公子怎会在此地?”注意到苍龙在此的耐和又发问。 “有人企图翻墙而出,被我发现,之前的声音就是我与那贼人打斗而发出。”苍龙嘴里这么解释着,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仙子,怕这一眨眼,人儿就又消失了。 “那贼人现在何处?”耐和急道。 “逃了。”当然,他不会解释是因为自己一心只放在仙子身上才让人给逃了。 而这句话听在耐和的耳朵里,自然就转化成贼人武功高强,连苍龙都制服不了他。不由纳闷,月城何时又多了这么个人物?难道是那妖妃笼络的高人? 站在一旁久久未出声的水清浅终于开口了,柳眉一挑,冷得像雪也美得像雪。 “耐侍卫可以带着这堆人出去了么?” 如此不善的语气,就是再迟钝的人也会有感觉,耐和心里一颤,微抬头,对上小狸幸灾乐祸的笑颜。 清儿姐姐要发飙,侍卫耐和要倒霉,恩,真好玩!小小狐仙如是想着。 耐和忙打发了这堆人出去,可怜他们仰望仙子的视线就这么被硬生生隔断了,心里好不郁闷,想着改天一定要溜过来偷偷仰望仙子。 很自然的,这里的景致欺骗了所有人的眼,他们全然忘记了这里是冷院,更加忘记了这位仙般的人儿是那位新婚第二天就被打入冷宫的太子妃。 不想当炮灰的耐和也随即仓惶地溜走了,只留苍龙一人在月下观仙。 “你也可以走了。”对于那依然杵在院子里的人没有任何好脸色,好好的清静之地一下子变得这么热闹,都是这个罪魁祸首干的好事! “清儿不记得我了?”毫不在意她的生僻语气,苍龙柔声道。 这声“清儿”唤得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水清浅对于这个如此自来熟的男人感到无可奈何。人不可貌相,初见面时还觉得他像个冷冷的杀手,怎么现在如此嬉皮笑脸的。 当然,就算他此时的言行举止再怎么迷人,其他女人见了再怎么想尖叫,也吸引不了她的半分兴趣。 “我说过,救你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若是你再不走,我可以救你,也可以杀了你。” “原来清儿还记得我,不过,清儿的性子还是这么冷淡,”和初见面时一样,可是,他就是喜欢她冰冷的神色,“我只是想……” 没等那人涎皮赖脸地靠近,一甩袖摆,水清浅转身进了楼阁,她要回去补眠。至于这个人,他爱站多久就站多久,若是想进来干扰她的睡眠,她一定不介意浪费一根银针。 小狸也随之进来了,主角都走了,她还站在那干嘛? 吃了闭门羹的苍龙也不恼,站在院子里又看了这楼阁良久,知道了她的落脚处,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其他的要慢慢来,不可以操之过急。 书房内,叶慕爵和苍龙分别坐在两侧的椅子上,中间的案上摆着一壶茶水。 “听耐和说,你昨夜碰上了高手?”叶慕爵斟了杯茶自饮,明明是上好的大红袍,可自从喝过那杯菊花茶后,所有的茶水在他眼里都失了味。 “算是高手,不过三百招内我也能将他拿下,昨夜是一时视察才让他逃脱的。”苍龙也斟茶自饮。他们两人之间向来随意,没什么礼节,即是知己,又怎会讲究那些? 呃,耐和的脑后冒出一滴冷汗,这龙公子怎么不早说,害得他为着这么一个突然出现的高手,昨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好。 “是妖妃的人马?”叶慕爵问得随意,那杯食之无味的茶水也被他放下了,心里则思索着,该找怎样的借口去冷院,同水清浅讨杯茶水喝。 “应该不是,那人的武功路数和妖妃派出的那些人完全不同,或许只是窃贼。”苍龙的心思也飘到他的仙子身上去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些什么? 冷院里的水清浅又在侍弄那些尸蛊,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心里顿觉不妙,差点一失手将小盅打翻在地。 “一般的窃贼有那么高的武功吗?”叶慕爵怀疑。 “江湖中的怪盗不在少数,可能有人看这太子府金碧辉煌,一时手痒想摸走几样东西也说不定,”苍龙略微一顿,继而说道,“我看上了这府里的一个女人,先知会你一声。” “要我指婚?”叶慕爵来了兴趣,这位向来不近女色的大谷主居然也有动情的一天。 “千万不要,你别给我添乱,她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女人,”苍龙急道,随即蓝眸闪动,透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傲然,“就算是费尽心思,我也要得到她的心。” 府里有这样的女人吗?叶慕爵十分怀疑,这府里的女人看到他莫不是一副蝴蝶见到花儿的模样,恨不得立刻扑上来,以苍龙那同他不相上下的容貌,居然还要费尽心思地去赢得她的心? 虽然苍龙那双妖冶的蓝眸令人畏惧,但他也因此发现了一点,女人的胆子比男人大,尤其在面对容貌俊美的男人时。府里的丫鬟们看到苍龙,虽然神情有些闪躲,可仍止不住偷偷往他身上瞄的爱慕眼神。相比之下,仆役们就胆小许多,看到他直接目不斜视。 虽然他的眸色确是异类,但也非人人惧怕。然而他自己受多了伤害,反而不相信会有人不怕他。对了,难道他不担心那个女人惧怕他的蓝眸吗? 苍龙接下来的回答解决了他的疑惑。 “她是第二个不怕我这双眼睛的人,而且,她还救过我。”谈到他的仙子,苍龙的眼里满是似水的温柔。 站在一旁看这两位闲磕牙的耐和,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这龙公子有心上人的事有些怪异,可要细细说出来,他也说不出究竟怪异在何处。 想起水清浅的医术,苍龙突然想到,或许叶慕爵中了尸蛊的事可以让她给看看,虽然他说尸蛊已解,但还是仔细检查一下的好。 水清浅的医术他完全放心,当初他伤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她还能给他捡回条命。这解除尸蛊的事也应该不在她的话下。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好奇了,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叶慕爵笑语。 “府上的一位小姐,我正想说让她给你把把脉,看看尸蛊的事是不是真的解决了,她的医术奇高。”苍龙的眼里盛满了柔情,语气也是极其温柔。 叶慕爵看着好友温柔的神色,真想为这位的突然转性大呼惊奇,果然铁树都能开花。 “府上的一位小姐?”惊奇过后,他开始细想,却始终想不出哪位“小姐”能令苍龙青眼有加,因为他的府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姐。 难道,是一年四季的姐妹过来做客? 而听到小姐二字,耐和大惊,他顿时弄明白这事怪异在何处了! 昨晚龙公子出现在清儿小姐的院子里,他的眼睛始终都只看向她。他该不是听到他称呼“清儿小姐”才误以为人家是府上的小姐吧?那这龙公子口中的心上人不就是清儿小姐?天,那这未免也太离谱了? 耐和正欲把想法告知他的主子,谁知太子殿下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他想买块豆腐撞死。 “不管是哪位小姐,你尽管放手去追,我绝不阻拦。”好友难得开窍,他自然是全力支持。何况他相信好友的眼光,看上的绝不是庸脂俗粉,所以,就算是一年四季的姐妹又有何妨? 只是,他没想过,若这位小姐是他那挂名的太子妃又该如何? 卷一:冷宫情趣 09 清涧阁主 “放肆,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不让我进去!”一听那高八度的声音,书房内三人齐齐不耐地皱了皱眉,当然,含义各有不同。 相较于苍龙只是单纯的因为那声音刺耳而皱眉,叶慕爵与耐和更是因为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而愈发不耐。不过等了一会儿,也只有她的声音在同守门的侍卫搏斗,不免讶异,这一年四季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今天这个怎么是落单的? 在那声音以石破天惊之势打压的守门侍卫无法招架之际,耐和总算出门去解救那两位受苦受难的同胞。 “太子爷,妾身听说府里来了位客人,特意准备了点心过来,可是你看那些该死的家伙,居然不让妾身进……”秋侧妃殷勤地提着食盒,往叶慕爵身上腻去,突见苍龙的一对蓝眸,声音就那么悬高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苍龙瞥了她一眼,对叶慕爵的遭遇深表同情,为了演好这个无能太子的角色,他牺牲的实在太大了,放着心上人不能娶进门,还得接受这些个庸脂俗粉的荼毒,实在是苦了他了。 “秋儿,这位是清涧阁阁主水无心公子,上回去千寒谷,途中遇险,多亏这位水公子相救。”叶慕爵趁着她发愣尚未靠过来之际,端起桌上的茶杯装作饮茶,杜绝了她要扑进他怀里的意图。 “冷血神医水无心?”秋侧妃叫道,“怪不得清涧阁神秘莫测,原来是水阁主生了双妖瞳,不能见人的缘故呀!” 苍龙正要饮茶,因着她这句话,一时气愤,手指用力过度,茶杯在瞬间碎成了粉末。 秋侧妃很明显地吓了一大跳,人也跳离一尺远,手中的食盒自然落了地,里面的小点心也纷纷滚了出来。 压抑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的书房里,可以清晰地听到人的心跳声。 “贱内说话不知分寸,还请水阁主不要动怒。”叶慕爵装装样子的替秋侧妃说两句,“秋儿,还不向水阁主赔礼道歉!” 秋侧妃哆嗦地道了声抱歉,叶慕爵找了个借口就把她打发出去了。 这个麻烦一走,室内的氛围立刻恢复正常,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想买块豆腐撞死的继续他纠结的思考。 “你觉得捏造我是水无心的事,让妖妃信服的可能性有多大?”苍龙问道。 “无所谓。”叶慕爵老神在在道,不管那个女人信多少,只要她有一点点的相信,就可以达到迷惑她的目的了。 原本苍龙的到来并不在叶慕爵的计划之内,不过他既然出现了,当然要有个身份,名正言顺地待在太子府。 上回在前往千寒谷的路上,遭到妖妃埋伏的人马伏击,对方自然是全军覆没。虽然妖妃怀疑是叶慕爵动的手,也怀疑他的无能只是装出来的,但毕竟没有证实。为防万一,他索性放出风声是有清涧阁的人相助,借以混淆妖妃的视线。那么,如今将苍龙的身份说成是水无心,就再合适不过。而且,少了千寒谷的力量,于他也是一项损失。将清涧阁扯进来,可以让妖妃有所忌惮,不敢擅自出手。 而之所以挑上清涧阁,就是看中了它的神秘,世人连神医水无心是男是女都不知,要冒充“他”再简单不过,若是清涧阁因此找上他,他还能乘机与清涧阁谈笔交易,得到他们的帮助无疑对他的行动更为有利。 当然,他想不到的是,真正的清涧阁阁主就在他的府里。 小狸虽然在人群中也算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对于人类复杂的情感,无止尽的算计还是一知半解,比如现在,她就很不明白,明明清儿姐姐就是清涧阁阁主,这太子殿下为什么还要让那个蓝眼睛的人冒充呢?而清儿姐姐明明知道有人冒充她,为什么都不生气呢? 不过,她忘记了,她的清儿姐姐不会为了别人生气,她若真要生气,也是为了她自己。例如有人打扰到她的工作与休息;再或者,衣食住行不符合她的标准……像这些直接与她相关的事才有可能会惹她生气。至于有人冒充她这一类属于间接联系的,等到那人惹了什么麻烦,讨债的追到她身上时,她会考虑看看值不值得生气。 差点忘了提一下,为什么她们二人会知道苍龙冒充水无心的事呢? 几次交锋后,水清浅发现,一年四季里的某一位是大智若愚,经她初步认定是秋侧妃,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派遣小狸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或许有人会奇怪,一年四季里就属秋侧妃最是没大脑,老当出头鸟,要怀疑也该怀疑冬侧妃才对,老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看起来最像是背地里捅人一刀的那种,那为什么我们的清后会怀疑那位最没大脑的呢? 原因一,既然所有人都会这样想,那么矛头自然不会集中到那位秋侧妃身上,那她要背地里使坏不是方便很多?所谓大隐隐于市,她这么做也是相同道理,真正的j细总是隐藏得极深的。 原因二,她单纯的看那位秋侧妃最不顺眼,她的声音太过雷人。 原因三,这也只是猜测,如果这位秋侧妃并非她所想的是大智若愚,而是真的愚蠢无比,她随时可以转换调查对象,反正时间多的是,她总得找些事来做。 被派去盯梢的小狸回来告诉她,秋侧妃提着食盒去了叶慕爵的书房,她想着自己在冷院也闷了许久,是该出去遛遛了,就同小狸一起去了书房。于是两人,呃,一人一狐就这么躲在窗口光明正大的偷听。 她们是掐着秋侧妃进门的时间才到那边的,如果提早一步,她们就会听到叶慕爵鼓励好友追求府内某位“小姐”的事。当然,如果是不存在的,所以也无法预料水清浅听到后会是什么反应。 书房内的两人又闲扯几句,突然小狸向旁边滑了一步,吐出一声尖叫,书房内立刻有人追了出来。水清浅往一侧躲了躲,可怜的小狸在她的命令眼神下只得撒开脚丫子逃命去。 呜呜呜,清儿姐姐坏死了,居然要我当炮灰!小小狐仙边逃边哀叹。 不用怀疑,小狸那突然一滑就是我们的清后推的。 看那三人追了出去,水清浅举止高贵地推开窗户,再如同舞蹈般优美地由窗口跳入室内。 散在地上的食盒还未收起,想也知道,那三个男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她在叶慕爵之前坐的位子落座,微俯身拈起一块糕点,拿到鼻端闻了闻,随即眼角因猜测正确而弯出一抹美丽的弧度。 一手从袖中掏出一块丝帕,轻轻拭去糕点上的灰尘,然后张嘴咬了一口,柳眉微弯,味道还不错。 “你使出调虎离山之计就是为了吃这些糕点?”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并且透着一丝疑惑。 水清浅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接着吃她的糕点,把立在门口恍如月神在世的太子殿下当雕像。 直到手中那一块被彻底解决,她才抬眼看了看他。恩,修养很好,没有生气的征兆。 而叶慕爵之所以没有生气,是看着她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实在没有生气的念头。 “女人,你的名字叫矛盾。”轻启的朱唇吐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当然,她口中的这个女人是特指的秋侧妃。 若是对象变成凤凰,她会说,女人,你的名字叫狂妄。 若是对象变成晓晓,她又会说,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若是对象变成她自己,她就不知该如何定义了,外人看待自己与自己对自己的评价往往是有差异的。 比如说,外人总说她冷血无情,她却并不以为如此。她冷血吗?除了不是太有救死扶伤的精神外,她好像没有地方称得上冷血吧?她可从不滥杀无辜,而且,怎么说她也顺便救过一些人;她无情吗?也不至于吧?她只是不会去主动关心别人,若是有人要她帮忙(救人的事另议),她经过考虑后,基本上还是会给予人家帮助的。 所以,她不是冷血无情,她只是冷情而已。 “什么意思?”叶慕爵走近她,在之前苍龙的位子落座。 “明明想要害人,却又下不了手,不是很矛盾?”水清浅转过头看向他,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是尊重,而她的礼仪无疑是学得很好的。 叶慕爵略一沉思,突然,眼底闪过一丝焦虑,脱口道:“糕点上有毒,你还把它全吃了?” “更正一下,我只是吃了一个而已,没有全吃了;而且,上面的是蛊不是毒。”水清浅很有耐心地解说。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失态,叶慕爵定了定心神,继而说道 “你怎么知道她有问题?”那个她自然是指秋侧妃。 “我不喜欢她。”水清浅很老实地回答。 她的回答让叶慕爵差点失笑,这位水小姐居然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因为不喜欢一个人,所以就觉得她有问题,这是什么逻辑? “这是诱因,”看着叶慕爵想笑又不笑的样子,水清浅接着说道,“其他的,就同你怀疑她的原因一样。” “你吃了那些糕点不会有问题吗?”想起她高明的医术,叶慕爵对她的行为倒也不是那么担心,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会。”想了想,她从那装着凝香丸的荷包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他。 叶慕爵很自然地接过,道:“这是什么?” “吞下去。”她命令的很自然,这倒不怎么奇怪,奇怪的是叶慕爵服从的也很自然,他居然也不怀疑这是什么毒药,就这么照做了。 药丸极其苦涩,一入口,他那道好看的剑眉就拧了起来。 荷包还拿在手里,水清浅又拿了颗凝香丸给他。这回?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5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回不用她下指令,叶慕爵自己就直接吞了下去,清冽甘甜的凝香丸一入口,口中的苦涩滋味就全消失了,他那道拧起的剑眉也随之放松了。 “第一颗是蚀毒蛊,第二颗是凝香丸。”水清浅收起她的荷包,这才开始解释。 “蚀毒蛊?”他面露疑惑的神色,听名字就知道是蛊毒,可他又很清楚的知道,她是绝不会害他的。 “蚀毒蛊不会妨害人的身体,它只会吸食人体内的毒素,就算是蛊毒也逃不脱被它吸食的命运,相当于可解百毒的药丸。”不过比那些解百毒的药丸更厉害,那些药丸可解毒却解不了蛊,但蚀毒蛊什么都可以解,恩,除了忘情蛊,但那是特例。 此外,蚀毒蛊还有一个功效,但那和叶慕爵就无关了,它可以调理经期,缓和经痛。 至于她为什么会把蚀毒蛊给叶慕爵服用,她告诉自己的答案是因为这些蚀毒蛊是由他体内的尸蛊转化而来的,他算是半个主人,所以有享用的权利。 但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她自己都不甚明白,就不必提及了。 叶慕爵知道,凝香丸是极其珍贵的,可这位水小姐已经给他服用了两颗,却连半点心疼的表情都没有,仿佛那些只是一般的糖果;而那颗蚀毒蛊,听功效就知也是极其珍贵的,他听过有辟毒的药丸,却从来没有听过有什么药丸可以辟蛊。 她将如此珍贵的药丸用到他身上,究竟是为什么呢?他有什么地方值得她如此相待?(某幻:我说太子殿下啊,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说什么,你都不怀疑呢?她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信任?) 所以说,冥冥中自有天意,前世的承诺换来今生的相逢,即使他们不知,可缘分,早已注定,即使不生于同一个时空,也割不断那一份刻骨铭心。 今日的太子府很热闹,全体总动员,声势之大超过了上一回太子回府。 一年四季又一次闹得鸡飞狗跳,什么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珠花玉簪,项链手镯又开始满天飞。 而冷院,还是很冷清。 小狸因上回被水清浅给利用来当炮灰,导致现在的处境很困扰。 上次她被耐和给发现了,不是她法术不够连个凡人都躲不掉,而是她自以为已经把人甩掉了,看到那边聚着一堆丫鬟嬷嬷在大谈八卦,一时忍不住就凑过去当起了听众。而一直远远地跟着那道白影的耐和,发现白影消失在那边,而大谈八卦的一堆人中,只有小狸穿了白衣服,他的矛头自然也就对准了小狸,而她又不擅长解释,可怜小小狐仙就这么被逮着了。 虽然她的清儿姐姐表现了一下姐妹爱,同那位太子殿下吱过声,让耐和不要盯着她不放。可那该死的臭侍卫居然阳奉阴违,硬是缠上了他,而且原因不是怀疑她是j细,是为了让她传授轻功,搞得她现在为了躲他,连八卦都没时间听。 天知道她哪会什么轻功,她会的是狐族的法术!可她说了他也不会信啊?再者说,要是真的被人识穿了她的身份,她不就没得玩了吗? 这个臭耐和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在报复她上回拖他去砍柴的事,小小狐仙愤愤不平。 更可怜的是,她除了要应付烦人的耐和,还要帮清儿姐姐应付那个蓝眼睛的! 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怎么想的,好像清儿姐姐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嫁给他一样,一口一个“他的清儿”,“他的仙子”,而正主儿却跑到外头店铺逍遥去了,累得她有时一生气直想把他变没了了事。 呜呜,世上还有比她更苦命的狐仙吗? 所以,为了不碰到那两个男人,今天这么大的热闹,她都忍痛不去看了,缩在冷院里自怨自艾,她真的是躲怕了。 她的安安分分倒让水清浅清净不少,可以自在地做她想做的事,不用经受她的无敌八卦功。像今天,她就不用被她拉着去前院看热闹,可以好好想一想怎么对付那位瑾王爷。 卷一:冷宫情趣 10 太子寿宴 生意上的纠葛真是麻烦,明地里争不过就改到暗地里,真不知晓晓当初是怎么当上那个跨国商联的盟主的,若是对手都像那位有勇无谋的瑾王爷,她还不得麻烦死。 酒楼——龙葵轩。 所有人都在好好的吃饭,一派平静又热闹的景象。突地平地里冒出一个杀猪般的声音,然后便见一人像得了羊癫疯似的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众人都还坐在位子上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和他同桌的那人便开始大叫“饭菜有毒”,可是其他客人听了居然露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继续喝酒吃菜。 此时,水清浅正坐在二楼的雅间品着她的菊花茶,偶尔看看下面的人群,见到这副景观不免讶异,这月城的百姓智商都那么高,知道这是栽赃嫁祸之法? 后来厉言坤告诉她,这已是近期发生的第四起“饭菜有毒”事件。经过前两次他的当场试毒,并在中毒者身上找到毒药和解药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前来用餐的老顾客便见怪不怪了。而他也查出,想要栽赃嫁祸的人是瑾王爷派来的。 客栈——广丹楼。 半夜时分,水清浅躺在厉言坤专门为她安排的房间内,闲来无事想着小狸的好用之处,除了照料她的生活起居外还要肩负替她赶走“色狼”的责任。 小狸现在在干什么呢?估计又在抱怨她没有姐妹爱,自己跑出去逍遥,把她丢在狼窝里。 突然,屋顶上传来一阵脚步踩在瓦片上的声音,这回由于她还没有睡意,所以就不是那么不耐,当娱乐活动的竖起耳朵判别声音前去的方向。 声音一下子跑去左边,一下子跑去右边,最后居然在她的房间上方停了下来。听到有人动手掀瓦片的声音,她很配合地闭上眼睛装睡。 不多时,一阵迷yao飘来,她渐渐猜到该是所谓的采花贼来了。于是,她继续装睡,想着等这人走到近处再处理掉他,结果,英雄无用武之地。这采花贼从窗口翻进来的时候直接就掉到地上晕过去了。 她有些奇怪地走出房门,在走廊里看到厉言坤。厉言坤告诉她,这是近期发生的第三起采花贼事件,第一次有人闯进某位姑娘入住的房间,被他和下属及时发现,顺手就解决掉了。后来,他为了以防万一,直接在房顶上撒了清涧阁特制的迷yao。 据说之后的第二个采花贼还未探到有女子入住的房间,就直接就从房顶上滚了下去,那这第三个还算是好运的,最起码他是滚进了屋子里。 自然,做出这种事的人又是瑾王爷。 青楼——香茹苑。 既然要巡视店铺,那她就索性走个遍,窝在花魁仪湘的香阁里才看到第三个节目,居然碰上月城六大青楼的花魁共同上门挑衅,而楼里的那些恩客显然是把这当成额外的助兴节目来看的。这回,她不吃惊了,直接等厉言坤告诉她答案。 原来这些花魁们来挑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被楼内的姑娘打败,却非常有毅力的屡败屡战,当然,也屡战屡败。 香茹苑的表演虽好,但若有较劣质的表演来衬托,不是更能体现出优点?所以,她饶有兴致地看着那群姑娘们比试琴棋书画诗歌舞,看到精彩处还在心里叫一两声好。 问始作俑者是谁?当然还是瑾王爷。 赌坊——三分三。 在进三分三之前,她直接问了厉言坤,那个瑾王爷对赌坊又做了些什么?听答案,这回倒是比较光明正大,没有出那些下三滥的计谋,直接叫了一堆人来砸场子。 她刚抵达赌坊门口,赶巧地就有一对人雄赳赳气昂昂,手里提了刀子,斧子来闹场,可不一会儿,清涧阁那些打扮成护院的下属就把他们给解决掉了,真正是亮堂堂地来,灰溜溜地走,对比其极鲜明。 通过对这几件事情的综合分析,她将瑾王爷定义为一个人——放羊的孩子。倒不是因为他说谎话骗人,而是因为他三番四次使出同一个花招。或者应该鼓励一下,瞧他多有锲而不舍的愚公精神。(顺便提一句,她开的店铺的名称全是草药名) 正想着找出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把那位瑾王爷给收拾了,某位见不得她安宁的仁兄跑来找麻烦了。不过,见到他,该是小狸更头痛才是。 果然,刚才还坐在外头秋千上边晃荡边自我感慨的小狸,转瞬间就不见人影了,恩,更正,是不见狐影了。 “清儿小姐,”耐和气喘吁吁,缓了口气,道,“水丞相来了,主子要你去一下前院。” 耐和通知的任务完成后,眼睛开始四处打量,自然是在找他想要拜师学艺的那位。可惜的是,没有结果。 麻烦啊麻烦,真是怎么躲也躲不过,那边的还未解决,这边的就又找上来了。水清浅合起手中的医书,随手理了理身上的装束就要出去,小狸却突然冒了出来,硬是要帮她打扮一番。她想了想,人家的生辰总不好太不给面子,也就由着小狸给她打扮了。 虽说礼物她已经送出了,不过他现在应该还没有看到,待会儿就空着手过去吗?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应该要准备些什么。 另外,那位水丞相还是个大麻烦,先不说他不是她的父亲,她就算和她的亲生父亲在一起也不知该怎么相处,父慈女孝的场景,她从未经历过,连装都装不出来。 一时间,她突然有些羡慕起晓晓的善变。 与冷院截然不同,前院是一派灯火通明,呈现出极为热闹的氛围。 叶慕爵坐在主位上,旁边傍着四只花孔雀,另一侧的主位上却始终空着,那是太子妃的位子。 她果然是没有出现,心里长叹一声,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是失落吗?可是没有道理啊?他们也不过才见过几次。 只是,很奇怪的,和她在一起,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对,就是满足感,仿佛身体里缺了一块,突然被填满了一样,信任她就像在信任自己一般,完全不需要考虑。可是,这不是太过诡异了吗? 再看看身边这四人唧唧咋咋的模样,他是一点喜悦感都没有,脸上却还要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由着她们敬酒,献上祝语。 接着,太师,太傅,少保和尚书,他那四位侧妃的父亲,又抓着他废话一阵,好不容易把他们打发了,正欲休息片刻。 这时,底下的人群中又走过来一个人,衣袂翻飞,眉目清朗,一股正气现于眉间,正是两袖清风的水丞相,她的父亲。 不知怎么的,他想起那日谈论尸蛊,她不经意间提到父母时,露出的忧伤眼神,很自然的,看向水丞相的眼神中多了丝考究的意味。 而他的心底,却也涌过一阵欣喜,他,有理由让她出来了。 同水丞相寒暄完,惊讶于他言辞间那不似作假的对女儿的疼爱之情,疑惑之际,派过去的耐和却还未回来,他不免有些焦急。却听底下忽然静成一片,便抬眼打量过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一身白衣的年轻公子从一端缓缓行来。 白衣胜雪,飘渺得连月华都失了三分颜色,腰间别着一管晶莹剔透的长笛,碧绿的色泽衬得那袭白衣更如仙人般难以企及。他的眼角,他的眉梢,他的唇边,始终隐匿着一抹似有还无的温柔。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原来,世上真有这般如暖玉雕琢而成的神仙公子。 “无忧公子,是无忧公子!”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接着,寂静的人群便如同炸开了锅。 原来他就是无忧公子,原来无忧公子真的如传闻中那般恍如仙人,那般的风采简直可与他们的太子殿下匹敌!宾客们纷纷赞叹,傲月国的两大公子果然名不虚传! 说到傲月国的两大公子,自是该好好提一下。 这两位,其中之一就是我们太子殿下的亲弟弟,现今被放逐宫外的小王爷叶慕炀。他擅长岐黄之术,经常施医赠药,经他的圣手救治过的病患不计其数,而且他性情开朗,无门第之见,常同底层的百姓打成一片,人一现身便如同清风拂过,扫去所有的焦虑,故而人称他清风公子。 另一位,自然就是这无忧公子——白琴忧。傲月国的人喜好音律,对擅长音律的人极为推崇,乐师在傲月国也就成为一种极高尚的称谓。 市集中的音律坊甚多,但最为正统的无疑就属千音楼,白琴忧正是千音楼的楼主,傲月国第一乐师。听过他演奏乐器的人都会沉浸那样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里,仿佛所有的愁苦都随着那些倾泻而出的曲调消失了踪影,身心瞬间就变得舒畅起来,故而人称他无忧公子。 据说无忧公子与太子殿下向来交好,今日会出现在太子寿宴上,也是人之常情。 对了,说到千音坊,不妨再提一下傲月国仅次于白琴忧的乐师,妙音仙子——欧阳慕音,她也是白琴忧的师妹。那妙音二字已经表现出了她的精通音律,而仙子这一称谓无疑是对她花容月貌的肯定,她除了精通音律外,诗词歌赋无不擅长,是月城除水兮若外的另一位大家闺秀的典范。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宾客中的第二次大范围寂静就是因为那个突然现身的绝色女子。一身紫色长裙衬得她尊贵无比,唇瓣微弯,眼角带笑,每走一步,举止神态都是无可挑剔的优雅。她的身后跟着个怀抱琵琶的俏丽丫鬟,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那把琵琶就是妙音仙子最喜欢的揽月琵琶,据说,当她弹奏那把琵琶时,连月亮都会被吸引而驻足。 她的现身,无疑将在场所有女眷的光芒全都压了下去,将所有男士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然一年四季却不以为如此,她们向来是特例——没有自知之明。 白琴忧同叶慕爵好友相见,自是寒暄一番,欧阳慕音坐在白琴忧的另一侧,听着两人叙旧,本着大家闺秀的典范守则,不插嘴,不多话,安安静静地当个玉美人,自是偶尔忍不住看向叶慕爵的眼神,泄露了她的心思。 即是寿宴,自是要献上贺礼,不多时,白琴忧便要同欧阳慕音合奏一曲,给叶慕爵祝寿。下方的宾客则个个叫着自己的好运,居然能听到两大乐师的合奏! 白琴忧执起挂在腰间的长笛,欧阳慕音接过丫鬟怀抱的琵琶,两人摆好架势,一个眼神心领神会,悠扬的曲调便流转而出。 笛声宛转悠扬,琵琶声嘈嘈切切如珠玉,这样交相辉映的曲子,直把众人的心神全都吸引住,身陷在乐曲的美妙境界中,一个个都不愿走脱,直到演奏结束,还是一副心驰神荡的模样。 水清浅刚走到前院的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曲调,合奏得还不错,笛声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了整首曲子的特点,琵琶声虽略有欠缺,但就一向挑剔的她而言,也能过得去,反正,在她看来,除了随心小姐,就属凤凰的琵琶弹得最好。有些奇怪的是,那笛声让她感觉颇为熟悉。 小狸是跟着她一起出门的,只因她给她打扮得忘乎所以,连带着将耐和那尊门神也给忘掉了,就这么同她一起出了楼阁,然后,自然是被某位给缠上了。 耐和有当水蛭的潜力,这是她见识了耐和的缠功后,做出的结论。 待乐声停止,她继续移动脚步,如同凌波仙子般就这么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一干人等才要从音乐声中醒过来,连声感叹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硬生生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影给晃了视线,全场又是一片寂静,静得只能听到一声声因难以置信而倒抽气的声音。 本以为欧阳慕音的绝色已属仙人之姿,如今见到这一位,才知道先前的想法大错特错。世上居然有如此超凡脱俗,美得不带一丝火气的女子。 她手执一株青莲,神色冷然,却只是让人觉得,这才是仙子该有的神态;她身着一袭白衣,只在袖口和裙摆的边缘绣上淡淡的粉色莲花花纹,却愣是比一袭紫衫的欧阳慕音更加高贵典雅;她每走一步,无需刻意,流露的绝代风华已经震慑住全场。 她的现身,让众人不约而同地生出一种错觉,这里不是太子府是天宫,而她,便是那瑶池中的莲花仙子。 水清浅看似目不斜视,实际上已经对所有人的眼神都过滤了一遍。众宾客的惊艳,白琴忧的惊诧,一年四季的惊骇,紫衣女的一丝惊慌,叶慕爵眼底隐约的惊喜,她都了然于心,当然,还有一道不能忽视的,来自某位中年男人的眼神,激动与心疼交织,想必那位就是水兮若的父亲,傲月国的丞相大人。 直接走到叶慕爵身前,将手中的那支莲花递与他,叶慕爵对着那朵青莲愣了神。她看着旁边的主位空着,便坐下了。 因她的突然出现而鸦雀无声的众宾客,还未反应过来她落座的是太子妃的位子。欧阳慕音小声提醒道: “姑娘,那个位子是设给太子妃的。” 听了这话,水清浅难得认真地看了她几眼,最终没有回答。 这个女人看起来好心,实际上是不满她坐了这个位子,她眼底的贪婪隐藏得虽好,却抵不过她看人的眼光。所以,不管她是谁,我们的清后已经决定不喜欢她了。 欧阳慕音略显尴尬,求救地看向她的师兄白琴忧,却发现白琴忧只是错愕地看着水清浅,理都没理她。 小狸对于她那位清儿姐姐的心思是知道的比较清楚的,同气连枝的她也不打算理睬这个女人。 震惊阶段过去以后,宾客们终于回神了,又开始对这天仙般的女子坐在太子妃的位子上感到大惑不解。 其中有些人虽然见过水兮若,但除了那张相似的脸,水清浅与水兮若的气质截然不同。再加上众所周知,那位太子妃新婚第二天就被打入了冷宫,现在该是一副凄凄惨惨的弃妇样,怎么会如此的光芒万丈,夺人眼球?是以,无人将她同水兮若联系起来。 这一刻,耐和就显得比较好心了,清了清嗓子,直接说出答案。 “欧阳小姐不必担心,这一位就是我们殿下的太子妃。” 以此同时,另一道显得有些苍老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兮若……” 卷一:冷宫情趣 11 同奏一曲 她是水兮若?她居然是水兮若?爵的太子妃? 欧阳慕音简直不敢相信,这美得让人嫉妒的女子就是那个被丢在冷院的弃妇?一时间,目瞪口呆得连一贯维持的淑女形象都抛之脑后了。 然,不敢相信的又何止是她,在场的宾客中百分之九十都不敢相信,一个弃妇竟然会是这副天仙般的模样?而曾见过水兮若的人更是不敢相信,纷纷怀疑着,难不成这太子府的冷宫还有提升人气质内涵的作用? 叶慕爵径自沉浸在那朵青莲带给他的异样感觉中。周围的人就算惊讶地眼珠子掉了一地也不关他的事。 白琴忧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她,而且她的身份居然变成了爵的太子妃!起初的惊诧过后,他就忙着喝酒——为了压惊。 水清浅很头痛,非常头痛,在场的其他人,她都可以不用理会,这个穿紫衣服的她也大可不用放在眼里,只是这位丞相大人,她又该如何面对? 偏过脸来仔细看了水丞相一眼,她的第一感觉是,他和那个男人一点都不像,外貌不像,神态不像,眼神更不像,他看她,应该说是看水兮若的眼神是充满疼惜的;而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从来都是充满厌恶的。 水清浅就这么纠结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的脸上,最后索性就没有表情,憋了半天,最终毫无感情地吐出两个字: “爹爹。” 水丞相看着自己的女儿自然更是惊讶不已,原本以为见到的女儿会是一副瘦削又憔悴的模样,怎知居然会是这般的容光焕发,绝世无双。定睛细瞧了一阵之后,他又不免叹了口气,自小养大的女儿有了什么变化,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的确是变了,不仅变得翩然出尘,也变得冷然了,冷宫的生活到底还是让她发生了变化。曾经的她从来不会露出如此冷漠的神色,他的女儿始终都是带着暖暖的笑容的。 尤其是刚才她看过来的那一眼,以及那一声让他心疼的称呼,冷淡地仿佛他这个父亲于她和周围的宾客没什么不同,她是在怪他么?怪他没有在她出嫁前告诉她太子府里有四位侧妃的事?怪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有保护好她? 兮若,他的女儿,从来都是善良得让人疼惜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居然会这么对待他的掌上明珠? 然而,不管怎样,她变得冷然总比憔悴的不成|人形要好的多。等过一段时间,若是太子还是这么对待她,他就会向皇上请旨,解除这段荒唐的赐婚。等到她回到丞相府,当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原来的兮若应该就可以回来了吧? “太子妃一切安好,老臣就放心了,相信太子殿下不会错待自己的正妃。” 这句话即是对“水兮若”的关心,也是对叶慕爵的施压,身为朝廷重臣,他自然知道皇室的一些秘闻。基于这些年来太子除了民心不变外没有什么建树,而瑾王爷不仅在百姓中地位上升而且在朝中也建树颇多,加上玉夫人的手腕,如今朝中的势力渐渐有像瑾王爷靠拢的迹象,他这个太子殿下的位子坐得可是十分不稳当,多少还是要仰仗一下他这个岳父大人的,若是继续错待他的爱女,他可不保证自己的立场不会改变! 水丞相在这边这么盘算着,却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他这个老爹当得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也算是挺失败的。不过,他不知道,水兮若这个始作俑者自然也不会介意。所以,无伤大雅。 “这是自然。”叶慕爵回答得干脆,先不论自己对这位太子妃的种种异样感觉,单就她的性子,也是不会忍受自己被错待的。所以不会错待她这一点,他完完全全可以保证。 然而,这句话听在众人耳里,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反应各有不同。 宾客们自是认为这位冷宫太子妃要恢复地位了,不过这也正常,如此绝色被埋没,才是暴殄天物。 水清浅听在耳里倒不觉得怎样,别人怎么待她是别人的事,反正她是不会错待自己的。而且,在她看来,叶慕爵不会错待她,就像人要食用一日三餐般理所当然。 一年四季的反应就颇为剧烈,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水清浅,咬牙切齿濒临抓狂的境地。 欧阳慕音看似虽没什么反应,暗地里早将双手握得死紧,连掌心沁出了丝丝血痕都未曾觉。 “太子爷的生辰,姐姐不仅姗姗来迟,还只送了这么朵花,不觉得太失礼了吗?”声音高八度的某位,听到那么一句话严重威胁到她自身地位的话,再看着太子殿下一直把玩在手的莲花,终于忍不住开始发难。哎,要当好第一蠢也不容易啊! “莲是花中君子,配太子殿下并无不妥。”面对这一位,她就显得游刃有余多了,不用像面对水丞相般那么纠结。 周围的宾客一听这句话,再次对这位太子妃另眼相看,真是高啊,就这么把秋侧妃的后路全堵了,她若说一句“不配”,不就成了辱骂太子殿下吗? 不过,他们这群人都是处在愚蠢与睿智之间的,对于两个极端的人的反应,预料得就不是那么准确了。 个性最为冲动的夏侧妃抢着替补上去。 “莲是花中君子?笑话,这是姐姐说了算的吗?” 老排第一个上阵的春侧妃,见两人抢了自己的发言权,自然不甘落后,忙应和了两声“就是”。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君子之名,当之无愧。”水清浅随便吟了两句,她可没有耐性将《爱莲说》好好解释给这两位听。 两位显然没什么文采的,当即败下阵来,把她们太师之女,太傅之女的名声给丢了个遍,的确成了笑话。 “几位姐姐的意思是这份礼物衬托不了殿下的尊贵,”小小声的那位终于也登场了,“太子妃姐姐应该准备得更为贵重才是。” 水清浅只是挑了挑眉,还没有应话,那位冬侧妃倒是自言自语开了。 “姐姐可能比较匆忙,来不及准备什么,以姐姐的才女之名自然精通音律,不如就为殿下演奏一曲可好?” 一听这话,其余三位侧妃都兴奋开了,想着总算可以扳回一局。 宾客们则对这位冬侧妃的手段无话可说,之前傲月国的两大乐师已经合奏了一曲,这位太子妃就算再精通音律,总也超不过排行第一第二的乐师吧?这个提议不是摆明了要她丢人吗? 全场的焦点瞬间又落在水清浅的身上,她却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随手端起一旁的茶壶斟了杯茶水,品了一口,陪着这群人跑跑龙套,说了几句台词,她也有些口渴了。 她的反应看在一年四季的眼里不免觉得更为恼火,四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大有不把她逼得登台表演不罢休的气势。 “各位娘娘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太子妃与慕音又不同,慕音与师兄只是乐师,没有什么好拿出手的贺礼,才合奏一曲勉强算是为太子殿下祝寿,太子妃身份尊贵,自会送出其他礼物以表心意,各位娘娘又何必执着于此呢!”欧阳慕音巧言笑道,一脸为人解围的宽容模样。 只是乐师?这妙音仙子未免太谦虚了吧?谁不知乐师在傲月国的地位极其崇高,况且无忧公子与她还是排行第一第二的乐师,为了替太子妃解围,她居然会自贬,果然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啊!大部分的宾客在心里叹道。 部分比较听得懂话中音的,却对这位欧阳小姐的暗讽之意不解,她与太子妃同是月城大家闺秀的典范,往日无忧,近日无仇的,今日怎么如此针锋相对,难不成是美人相嫉? 而这番话听在水清浅耳里,淡然如她,也不免冷笑一声。这不是暗喻她连演奏一首曲子都拿不出手,根本上不得台面吗?这个女人,真是比一年四季还麻烦。 白琴忧心底咯噔一下,师妹现在惹上了这个女人,他这个做师兄的到底该站在什么立场上? 不帮她?就算她的心里只有爵,对自己也没什么太深的情感,可怎么说她也是自己的师妹;帮她?惹了这个女人的后果有多严重,他可不敢肯定,若再加上另外那两位,恐怕连自己都会死得很难看,有必要当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英雄吗? 叶慕爵听到欧阳慕音的这番话,不由得皱了皱眉,神色变得有些深沉。 “你想听我演奏一曲吗?”水清浅看向他,问得随意,别人怎么闹腾是别人的事,她无需关注他们的情绪,难不成他们要看戏,她就一定要演出? 但如果是叶慕爵,看在他今天是寿星的份上,她可以给予他特权。(某幻:貌似你给他的特权不是一次两次了。) “如果你愿意。”深沉的脸色稍退,叶慕爵如此答道。 水清浅抬眸看向白琴忧,不是商量,也不是命令,就那么自然地道:“借你的玉笛一用。”她的神色自然如常,全不顾自己的话在众人心里又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叶慕爵也为之一震,琴忧的玉笛从不外借是傲月国众所周知的,连他这位好友,他都不肯破例,她这么说不是会碰了一鼻子灰吗?不知怎的,他为她接下来的处境有些担忧。 而一阵抽气声很成功地打断了他刚冒出头的担忧。 这,这怎么可能?他惊得和周围所有人一样,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琴忧他,他居然没有任何的不耐,神色一派温和地就解下了玉笛递给了她,而她也就那么理所当然的接过了。 其实白琴忧也很无奈,可他能表现出来吗?一旦表现出来,他怕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他是管不着了,他这个无忧公子还想继续高枕无忧下去呢。 不过,他倒是有些期待,不知这位清涧阁阁主会演奏出一首怎样的曲子? 而水清浅会向他借玉笛,不是没有原因的。 一是她向来只挑最好的东西,就算乐器,她也只看得上他的那管玉笛,她在生活品质上的高标准不是一般的龟毛,这一点,小狸感触颇深;二来,她是料定白琴忧不会拒绝她的,就凭着在绝影楼的一面之缘,他也“不敢”拒绝她。 至于打击到别人,比如那个正纠结得想要咬手绢的欧阳慕音,就不在她所列的原因里了,她的分量还不够。真要打击别人,她是不会采用这么温和的方式的。(某幻:浅浅,你果然与那两个女人同流合污了。) 顺带提一下,那一面之缘的由来。白琴忧除了是傲月国第一乐师外,还是绝影楼的二楼主,他与绝影楼楼主岳向天是亲兄弟,只不过一个从父姓,一个从母姓。这倒不是他们父母关系破裂,带了个孩子各奔东西的缘故,而是他们的父亲爱妻心切,加上他们母亲的家族男丁单薄,才将小儿子改了母姓。 而他们兄弟俩的关系一直很好,以兄友弟恭来形容毫不过分。纵然不是天天腻在一起,哥哥长,弟弟短的,但一年里他也总会回绝影楼住上个个把月,而岳向天也会时不时的到他的千音楼小住上一段时间。 那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这就要从凤凰身上说起,凤凰认了两个结拜大哥,一个是洛族族长邵问,另一位就是绝影楼楼主岳向天。某次她同晓晓与凤凰一起去绝影楼的时,恰巧碰上白琴忧也在,所以就有过这么一面之缘。 而他是绝影楼二楼主的身份自然是不公开的,公开了恐怕也没人信,这样一位温和似水的公子,怎么看也不可能同杀手组织牵扯到一起。不过,她倒是很荣幸地看到过这位温文尔雅的无忧公子大变脸的样子。 没办法,凤凰有个毛病,看到一个人太过从容,就会想法设法让他破了从容的表象;而晓晓,她是典型的玩死人不偿命,除了她和凤凰,其他人在她眼里,没有不能玩的。而她们两个,她是冷冰冰的不好玩,凤凰是太精了玩不动。 岳向天自然也难逃她的整人法网,不过,就她看来,这个男人有严重的被虐倾向,被晓晓整得跳脚还把一颗心丢在了她身上。而且,他的眼力显然极其糟糕,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搞清楚独孤晓与独孤月是一个人,还时不时为自己到底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女人的问题纠结。当然,极大部分的原因在于晓晓的演技太高明了。 总而言之,白琴忧在被那两位荼毒过以后,是不可能拒绝她的要求的,除非他不想当这个“无忧”公子了。 刚刚那个姓欧阳的暗讽她的音律拿不出手,自是对自己的音律修为极其自信,要打击她的话,从这点入手,最合适不过。 “本宫在音律方面只是略有小成,自是比不上大名鼎鼎的妙音仙子,未免贻笑大方,还请欧阳小姐与本宫同奏一曲。”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水清浅翩然起身,遗落一地的芬芳。 欧阳慕音一听,心底更是大喜,脸上却是一派惶恐的模样,客套了一番,才点头称是。这个女人居然敢邀她同奏,等会儿她一定要让她丢个大大的面子。不是她心眼小,而是她的存在对她太具威胁性,那份感情,她是绝不会放手的,也决不允许别人同她争夺。 卷一:冷宫情趣 12 送钟何意 水清浅吐出一句话后,便开始吹奏起玉笛。 因着她那句“以妙音仙子的音律修为要和上本宫的曲子根本不是难事,本宫就自行挑选曲子了”,欧阳慕音也抱过她的揽月琵琶,一开始还是不以为然的态度,但听了她吹奏的第一个曲调后,脑子里立刻如同绷紧了一条弦,不敢怠慢。 纤纤素手拨弄着琵琶,凝聚全副身心跟上她营造出的氛围。水清浅选择的曲目是《梅花三弄》,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突然想演奏这一曲罢了,她向来随意。 第一部分的溪山夜月,笛声,琵琶声不分伯仲;第二部分的一弄叫月,声入太霞,欧阳慕音自负的以为这曲调只是耳生了点,没有什么难度,开始拨快了琵琶,企图盖住悠扬的笛声。 到第三部分的二弄穿云,声入云中时,她才渐渐感到不对劲,这调子完全不同于她所熟知的,一不留神就错了一个音;第四部分青鸟啼魂时,她的心绪变得略微浮躁,为了跟上那不断变化音阶的笛声,她一时失手竟然弹断了一根弦! 而她尚未来得及恢复心神,笛声已经到了第五部分,三弄横江,隔江长叹声,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不服输的她继续弹奏着琵琶同笛声较劲,突转高的音调处,她来不及转换,第二根弦也断掉了,此时她可以说是心绪大乱,当笛声变换到第六部分玉箫声时,第三根弦也因她用力过猛而断开,断弦割破了她的手指,渗出殷红的血滴,她却毫无察觉,只失神地看着无法再弹奏的琵琶。 断了弦的揽月琵琶颓废地躺倒在她的怀里,欧阳慕音的脸色极其难看,惨白的如同鬼魅,自她学成出师,被外界称为妙音仙子,这把揽月琵琶弹奏了无数次,从未如同今日这般败得这么彻底。即使是同师兄比试音律,最多也是力不能及,可从未断过琴弦,从未! 她哪里知道,白琴忧是知晓她的心高气傲,才在比试时未用尽全力,不然,她那把琵琶,怎会到今日才断了弦? 而水清浅自是不会让着她的,先不论她本来就要借此机会教训教训她,但就她自身而言,也不会为了迁就别人的心高气傲而降低自己的演奏水平,既然要演奏,自然是尽善尽美。 玉笛在她的吹奏下继续流转出动人的曲调,比之前和声时更能显示出这首曲子的空灵境界。从凌云戛玉到突起的铁笛声,接着,一幅风荡梅花的绝妙场景似乎在众人眼前渐渐展开,直教人欲罢不能。 正所谓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 一曲终,众人无不听得如痴如醉,沉浸在那一曲带来的美妙体验中,一开始居然还无人注意到揽月琵琶断了弦,而且还是三根!只顾着把目光放在白衣翩然的出尘仙子身上。 水清浅神态自若地将玉笛还给白琴忧,处于震惊中的白琴忧在接到玉笛的那一刻蓦地起身,忘了身处何方,就这么直直地抓住她的手,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地惊喜之色。 知音难寻,他的笛声孤高清傲,隐着无人能懂的寂寞,而刚才她吹奏的那一曲,隐约的是另一种的清逸飘渺,她的技巧自不必说,光是其中的心境,以一个乐师对曲调的敏锐感而言,他能肯定,他们一定会成为知己。 就是这样的认知,让一贯淡定的无忧公子失了态,他完全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就这么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开。如此难得才找到一知己,他怎能轻易地就让她走掉。 他的心中是为着找到了知己而喜悦,但这幅场景看在别人的眼里,显然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了。 这无忧公子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公然在轻薄太子妃吗?从一曲仙音中回过神来的宾客们,面面相觑,不太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但也因着如此,欧阳慕音的存在感就变差了,是以,她的琵琶断了弦的事依旧无人关注。 站在主位旁的小狸想的是,既然清儿姐姐的曲子吹得这么好听,改天她一定要缠着清儿姐姐再演奏给她听,而众人目瞪口呆的反应,自然就不在她的眼里。 而耐和也是沉浸在那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6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沉浸在那曲仙音中堪堪回神,一回神就看到眼前出了这么大个状况,他自然而然地转头看向他的主子。 叶慕爵先是为了她肯为他演奏一曲而莫名的喜悦,接着又陷在她吹奏的曲调中无法自拔。他这位太子妃给他的惊喜太大了,天人般的容貌自不必提,她不仅医术超绝,连这音律都是天下无双,简直与琴忧不相上下,他不禁要问一句:她到底有什么是不会的? 心里对她的感觉自是愈加的复杂,在那一团乱麻纠结不开之际,他居然看到琴忧紧抓着她的手,而她依旧是一脸淡然的模样。 一股无名火蓦地升起,瞬间将理智烧得一干二净,也不管自己的动作会多么让人误解,悠地从主位上站起,走到那正面对面站在一起,同是一身白衣,在别人看来像神仙眷侣一样般配,在他眼中却是极其碍眼的两个人之间,一把搂过水清浅的肩膀,拥着她回到主位上。连落座时,他的左手还紧扣着她的右手。 这太子殿下又是怎么一回事?会将这位新上任的太子妃贬居到冷院,不就表明了他对她毫无情感吗?虽然之前在水丞相的那番话下,他也承诺了会改变对这位太子妃的态度,可他这改变也未免变得太快了点吧?那番显然是在吃醋的举动,酸气都弥漫开全场了,若说这太子与太子妃之间没有半点猫腻,他们一个个都长着眼睛呢,会信才有鬼! 水清浅倒没在意叶慕爵那对她占有欲十足的举动,从白琴忧抓着她双手的那一刻起,她的脑子里一直在转着一个疑惑: 怎么这些男人一个个都喜欢拉住她?那个蓝眼睛的是拽她的衣袖,叶慕爵是拽她的手臂,而这一位是抓着她的手,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来一个和她十指相扣的? 她很空闲地想着这个无足轻重的问题,连自己的右手已经和叶慕爵的左手十指相扣都未感觉到有什么不妥。或许,这个举动在她的潜意识里也是理所当然的。 手中一空的白琴忧,看着主位上的两人落座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神情颇有些尴尬,将玉笛重系回腰间,也落座了。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是会看人脸色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有些事放心里想想就可以了,真要乱嚼舌根,还得护着点脖子上的这颗脑袋。 见当事人都落座了,他们自然也开始自己的吃吃喝喝,不经意间看到一抹紫影闪过,方才记起了他们似乎还漏了一个人。 一波波的震撼过去之后,被遗忘许久的欧阳慕音才又变成了众人的焦点,但由于之前的震撼太过剧烈,她这个相对而言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关于她断了三根弦的事,众人也只是稍微闲扯了几句,不知算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正当众人以为风平浪静,可以好好吃席时,另一波的大浪居然又打过来了! “瑾王爷到——” 一道尖细的如同被人捏住脖子般的嗓音就这么狼嚎了起来。放羊的孩子? 水清浅的眼神变了变,稍稍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颇有兴趣的笑颜。 而身边的叶慕爵却是一僵,同她相扣的手指紧了紧,弄得她不太舒服,她眉梢一动,抽回了自己的手。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叶慕爵,看着空空如也的左手,心头掠过一抹怅然若失的感觉。 “大哥生辰,做弟弟的怎好不送上一份贺礼?”瑾王爷叶慕皇爽朗大笑着进了前院,也不行礼,就这么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二弟真是太多礼了。”叶慕爵不介意他的不行礼,反而一脸欣喜道。 这脸变得还真快,水清浅小酌一口,对叶慕爵的变脸功给了个短短的评价。同时也趁着低头饮酒时打量起那位瑾王爷。 先是那张脸。剑眉星目,粗犷中不失柔和,倒不是贼眉鼠目之辈,也挺耐看的,就是没大脑了点。 再来是身材。体魄颀长,骨骼强健,不是病秧子,但这也坐实了他属于有勇无谋的行列。 接着是衣着。他身上那袭锦袍倒比叶慕爵身上的还显贵重,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么一来,整体感觉确实提升了不少,还真有一派皇家风范。 经过一番解剖般的打量之后,水清浅做出了一个结论:真正的帝王就是穿着乞丐装也有王者风范,比如叶慕爵;而其他人装的再像也只有八十分,并且不伦不类,比如这位瑾王爷。 她会给与叶慕爵这么高的评价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她一向诚实罢了。 当她打量的视线收回去之后,叶慕皇打量的视线往她身上投了过来。 啧啧,这位水小姐可比他上回见到的时候更有味道了,水丞相这老不死的上请赐婚就赐婚了,干嘛要把女儿嫁给他这个无能的大哥?难道他看不出来,这几年的朝堂势力都倾向他那一边吗?这样一个天仙般的美人可胜过他府上的那群庸脂俗粉千倍万倍,配他大哥真是真是可惜了,反正她不会受到宠幸,等他当上太子的时候,再将她要过来便是。 他那放肆的视线让水清浅的心里一阵反感,她对这位放羊的孩子彻底从不喜欢变成了讨厌。 这位瑾王爷还真不一般,居然能让我们的清后产生如此强烈的情感!不容易,实在不容易。 叶慕爵自然也注意到他这个二弟对他身边人儿感兴趣的神色。当初水丞相请求父皇赐婚,他就十分不满,但看在水丞相位高权重的份上,也不好说什么,暗地里却威胁他不准宠幸这位太子妃,这些年他确实对他的二弟言听计从,但不宠幸她的原因倒不仅仅是因为他,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不知二弟给为兄送来了什么贺礼?二弟如此费心思,还真让为兄过意不去。”不知怎的,他对叶慕皇眼中明显的好感十分不悦,开口打断了他炽热的视线。 “大哥客气了,不过是我在镜国的好友送来的小玩意,我想着大哥生辰,送此物来再合适不过,就拿来赠与大哥了。”叶慕皇脸上是一派不怎么样的表情,可那过分沾沾自喜的眼神泄露了他心底的话。 这份礼物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叶慕爵和水清浅心底升起同样的感觉,不过我们的清后多作出了一个结论——这叶慕皇不是演戏的料。 叶慕皇边说边让属下抬来一口大箱子,和一年四季一样做戏也不做全套,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命属下打开了箱子。 看到里头摆放的东西,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玛瑙,宝石的光泽晃花了众人的眼,可见此物是奢华至极,但众人抽气的原因不是因为此物的奢华,而是,那用玛瑙宝石装饰的东西,居然,是一口大钟! 送钟,送终,这钟就算再华美,又怎能拿来送人,而且还是在人家的寿宴上?这瑾王爷此举究竟是何意? 叶慕爵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双手狠狠紧握成拳,青筋浮现,最终还是轻轻松了开来,脸上也换成喜不自胜的表情。隐忍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在这紧要关头功亏一篑。 而另一个想法也在他心里成型:这几年他虽然对叶慕皇言听计从,但这都是暗地里的,表面上他再不情愿也还是要装作敬重他这位大哥的,今日怎么如此明目张胆地不将他放在眼里?难道是妖妃有了计划,终于要行动了?那他是不是也要加快布局了? 看着这口大钟,水清浅几不可闻的冷嗤一声,再看看叶慕爵装出来的喜悦表情,不禁对他的隐忍感到有些心疼。当然,她也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可看着他这副样子,就是止不住心底那股涩涩的感觉,而她,从来都是不会压抑自己的感觉的。 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是什么感觉她都会承认,只要她真的有这种感觉。 究其原因:从医学的角度来看,压抑只会造成自己的心底负荷,对身体有害;而她主要是因为能让她有感觉的事物太少,有这种机会若不尝试一下,岂不是太浪费了? “大哥觉得这份贺礼怎么样?”叶慕皇不怀好意道,双眼在叶慕爵的脸上来回逡巡。 “二弟有心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大哥真是喜欢的紧。”面对他明显是试探的眼神,叶慕爵坦坦荡荡,脸上的欢喜之色完全不似作假。 众位宾客全然诧异,这太子殿下难道是真不明白此物的含义?虽说这几年这位月神太子没什么建树,但当初太子殿下才华惊世,怎么如今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懂? 在众人茫然不解的视线中,水清浅突然轻笑一声道: “二弟送与你大哥的这份贺礼还真是有心了,不仅你大哥欢喜,作为嫂子的我也是高兴之极。” 有了感觉以后,自然是要有所行动的,不然,那些感情若不发泄出来,岂不是对身体更为有害? 众宾客再次齐齐惊诧,这位太子妃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同太子殿下一样真的都不解其中的含义? “嫂嫂真觉得如此?”叶慕皇欣喜道,他的想法是:水清浅这么说表明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这声嫂嫂很快就可以改口了,美人儿如此欣赏自己,他怎能不高兴? “这是自然,”水清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他所有的美好幻想,“钟与‘忠’同音,二弟以此举表明了你将忠心献于你大哥,我们怎能不高兴?” 卷一:冷宫情趣 13 一个赌约 原,原来送钟还有这层含义?众宾客纷纷惊愕地瞪大眼睛,不由得对这位太子妃再次刮目相看,这么一解释,不管瑾王爷的原意是为何,都只能顺着这个梯子爬下去了,妙呀,真是妙! 听闻这话,叶慕爵的脸上虽没有任何表现,心中却是一暖,当下笑道: “你嫂嫂说得没错,二弟这份礼真是送到为兄的心坎里去了。” “大哥喜欢就好。”叶慕皇僵笑着,颇为咬牙切齿。 果然是有勇无谋之辈,才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了。 水清浅在心里叹了一声,这送钟的注意绝不是他能想出来的,估计是他的母亲,那位玉夫人的主意,可惜啊,她这个儿子是扶不起的阿斗,做娘的再聪明也无济于事! 这“送钟”一事以失败告终后,叶慕皇自然是待不下去了,随便又说了几句,就这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了。 接下来的寿宴总算是雨过天晴,水清浅怕那位水丞相对她的一言一行感到诧异,又要找上她闲话家常,找了个借口就提早退席了,小狸自然是跟着她一起回冷院去了。 这才刚进冷院门口,里面杵着的那尊门神就让她兴起了回避的念头,无奈对方眼儿太尖,她才刚要退一步,苍龙便出声喊住了她。 叶慕爵的寿宴,眸色异于常人的他自然不好出席,故而他就在冷院守株待兔,期待能见到他的仙子。 “清儿,这些天你都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阴柔而邪美面容上满是对她的关切之情。 “你这个人好奇怪,清儿姐姐去了哪里,关你什么事?”小狸知道她不喜欢同这人打交道,当即先开口了。 “清儿,这些天都没见到你,我真的很想你。”苍龙不理会小狸,一个劲地表达自己的真心。 小狸还要开口说什么,水清浅拦住了她。 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想出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来。 况且,她还觉得奇怪,这人怎么说也同叶慕爵是好友,所谓朋友妻不可戏,虽然她是顶了个名号的假太子妃,可他又不知道,这人怎么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追求起她了呢? 难道,是叶慕爵同意的?反正他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太子妃?不知怎的,这个想法让她的心情非常不好,像被什么堵了一样。 “你喜欢我。”她问得直接,毫无扭捏之色,如同在说“你吃过饭了吗?”,“你要休息了吗?” “当然。”苍龙回答得更是直接,对她如此大胆的问话毫不介意,这才是他的清儿,与众不同。 “为什么?”她继续问道。 “你救了我一命,而且,你不怕我。” “是小狸让我救你,我才救了你,而且小狸也不怕你。这么说来,你该去喜欢小狸才对。”她一板一眼地应对。 呃?这关她什么事?清儿姐姐怎么老拿她当炮灰?小小狐仙心中不平。(某幻:因为你好用。) “这……”苍龙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应答。 “那就这样吧,你要追小狸我没意见,以后不要老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了,好了,你们两个现在是要约会还是诉衷情,我都无所谓,我进屋去了。”她甩手一抛把问题丢给了小狸,自己乐得清闲了。 “清儿,我喜欢的是你!”擦身而过的瞬间,耐和拉住了她。 这些男人,果然有喜欢拉着她的毛病,水清浅柳眉轻皱。 “我对你没有感觉。”她回答得淡然,没有不耐也没有气急败坏,这是事实,她只是说不来而已。 “就算你现在不接受我,我也会继续追你,直到你接受我为止。”苍龙说得极其深情。 还是摆脱不了他吗?她简直想抚额叹息,本来是对他没有感觉,再这样下去她确实要对他有感觉了,那感觉是三个字——不喜欢。 “你追不到我的。”她继续诉说事实。 “我坚持。”对于生命中第一个认定的女人,他决不放弃,她是他的仙子,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又怎么可以放弃? “叶慕爵知道你在追我这件事吗?”在心里徘徊了许久,她还是问了出来。 “当然,”虽然对她直接称呼爵的名字感到有些奇怪,苍龙还是回答道,“他还鼓励我尽管去追,他绝不阻拦。” “什么?”安静了好一会儿的小狸惊得大叫起来,就算她对人类的规矩再不了解,可也知道自己的妻子是绝不会出让的,这太子殿下是怎么回事儿? 其实小狸的想法只对了一半,世上还有一些男人是会出卖自己的妻子的,比如为了功名利禄,而将结发妻送与人做礼物。 当然,我们的太子殿下绝不是处于那一列的,他这是不知情惹的祸。 苍龙也被小狸这爆发力极强的叫声惊了一下,正想问清楚她为何如此惊讶,水清浅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么,”她眸色一转,掠过一抹黯然,“我们定个赌约,就看你能不能追到我。” “什么赌约?”他问得急切。 “时间是从现在到明日卯时,如果期间,你能在这个太子府里找到我,我就答应让你追,否则,你就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如何?” “一言为定。”苍龙爽快地答道,一来,到这里这么多天了,他对这个太子府也非常熟悉;二来,他对自己的轻功极其自信,况且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还会找不到她吗?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缕离成功更近一步的亮光,蓝眸闪烁得更为妖冶。 可他也忽略了水清浅那番话的含义,她只是答应让他追,却没有说会接受他。换言之,他的境地就同现在没有任何差别。只不过现在他是死皮赖脸地出现在她的眼前,答应让他追以后,他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先在此地逗留一炷香的时间,过后就可以来找我,”水清浅说着甩甩衣袖,转身出了门口,临走时还抛出一句,“小狸看着他。” 注重生活品质的她当然不会在这府里逃来逃去过一个晚上,她现在要去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了。 什么地方是他找不到的呢?一年四季的院子?不行,先不说她不喜欢那四个女人,这男人就算不能光明正大,也会偷偷摸摸地找过来。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知道今晚该到哪里去休息了。 回冷院吗?当然不是,冷院虽然算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比之更危险,那里还住了一个一心要把她推给别人的男人。 那个地方就是叶慕爵的寝室。 今年生辰,算得上是够与众不同的。 在回他居住的院落的路上,叶慕爵边走边如是想,手中把玩着之前水清浅递给他的那株青莲。 刚才好不容易摆脱了那四只八爪鱼退席时,慕音来找过他。看着她哭得红肿的双眼,他的心里也是十分不舍,然而,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她,只因今日,她的揽月琵琶会断弦,全是她自找的。 若不是她要激水清浅当场演奏一曲,她也不会因此丢了自己的面子。 算了,弦断了可以修补,最多再定做一把琵琶送与她好了。 只是,想到她说到话,他又忍不住皱眉思索。 她说:“我也不想像个妒妇一样。” 她说:“她是那么美,那么好,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说:“爵,你说过今生今世只爱着我一个人。” 她说:“那是你送我的琵琶,揽月,揽月,你说过,怀抱着他就如同怀抱着你一样。” 她说:“你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的不同。” 她说:“爵,我很怕,真的很怕。” 他会喜欢上水清浅吗?再一次细细打量手中的青莲。 呵,怎么可能呢? 或许,他是对她很有好感,但那种好感是纯粹的对朋友的感觉而已,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很放心,很舒服,就像他与苍龙,与琴忧他们在一起时一样。 所以,他们很可能会成为朋友。 但喜欢上她? 不可能的! 他不是滥情的人,既然已经认定喜欢的人是慕音,他又怎会三心二意? 笑着摇了摇头,叶慕爵跨进了寝室,随手关上了门。 正对着门口的桌子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他有些疑惑,不记得自己的屋里有过这样东西? 走近一看,茶具下还压着一张字条,伸手把它抽出来,上面写着的一行娟秀小字便映入眼帘。 我会为你救一个人,不论是谁。 ——水清浅 原来,这才是她送给他的生辰贺礼。看着这张字条,再看看手中的青莲,叶慕爵会心一笑。 也渐渐猜到那紫砂茶壶里装的是什么,放下青莲,端起茶壶就着壶嘴饮了一口,清冽醇香的味道在唇齿间扩散开来,果然是多日前在冷院的凉亭里喝过的菊花茶。 水兮若,水清浅,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坐在桌边,用她送来的茶具斟了杯菊花茶,慢慢地品起来。 初见面时,是在冷院。在那仙山琼阁般的冷院里,她如同莲花仙子般入自己的视线,神色冷淡,白衣翩然。之后,她与那四位侧妃斗智,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她们全击退了,让人不得不为她的聪敏惊叹。 再见面时,还是在冷院。对于他们一大群人的到来,她不为所动,继续侍弄她的蛊毒。后来四位侧妃干扰了她的兴致,她便射出四根银针点了她们的|岤道,那样巧妙的手法他都自愧不如。之后得知她才是昨夜救他的人,还看了那些蛊毒。而他印象最深的是她说起“有些父母还容不下儿女的存在”时,那样破碎的忧伤的神情。 第三次见面,是在他的书房,她使出调虎离山之计让小狸支走他们,自己则进来弄清楚秋侧妃送来的点心里究竟有没有毒。他因不能暴露自己的武功追出去不多几步就返回了,正巧看到她在慢条斯理地吃点心。后来,她隐晦地说出秋侧妃是j细,还给自己服用了蚀毒蛊和凝香丸。 最后一次见面,便是在今夜的寿宴上,她如惊鸿仙子般现身,顿时夺去所有人的眼球。她吹奏的那一曲,余音绕梁,三日不断;她为了他同二弟周旋,那样的对白可令全场为之叫绝。 还有,她送的这株青莲,这壶菊花茶,以及,这一句承诺。 虽然与她不过见了四次面,可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久到即使遗忘了所有的记忆,也忘不了彼此的味道,他们对对方的熟稔就像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哪怕经历再多的轮回,都不会忘记。 叶慕爵正要继续他的沉思,突然出现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会是谁呢?有人来的话,守门的侍卫应该会通传才是,怎么这么无声无息的,着实诡异。 他边想边走过去开门,一抹白色仙影就这么飘入他的眼底。同时,他也知道守门的侍卫为什么没有出声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呆了,惊艳得目瞪口呆。 见他开了门,水清浅就这么走了进来,走到桌边落座,顺手拿了另一只茶杯,倒了一杯菊花茶就自顾自地饮了起来。 叶慕爵呆愣了片刻,再次关上门,走到他先前的位子坐了下来。 “怎么会过来?”他如是问道。 “有人追我,我来避难。”她言简意赅道。 “哦,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在太子府里追起太子妃来?”他疑惑,不仅因为有人追她,更因为她的躲避。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个会逃避的人,况且,以她使银针的手法还怕人追吗?直接一针射过去把人放倒不就解决了? 很显然,他们两个人口中的“追”字不是同一个含义。 “有你授权,他的胆子就算不大也会变大。”水清浅的口气有些不悦,心里的某一处仍然堵得慌。 “我怎么可能授权给人追你。”叶慕爵淡淡一笑,将自己身前的糕点推到她那一边。看她在寿宴上也没怎么进食,应该饿了才是。 “上回在书房见到的那个蓝眼睛的是谁?”她换了个问法,边就着菊花茶吃起糕点,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看向叶慕爵。 “千寒谷暗地里的谷主,怎么会问到他?”对于她,他从不会想到隐瞒。 看着叶慕爵的眼神不似作假,水清浅选择了相信他。他没有想把自己推给别的男人。 而这个认识无疑让她心里堵着的那一块消失了。 “有些好奇。”对于苍龙她不想多谈,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应付。 “你认识白琴忧?”她的好奇结束了换他发问,琴忧居然会将自己的玉笛借给她,若说他们是初次相识,他怎么都不会信。 卷一:冷宫情趣 14 同床共枕 “一面之缘。”她老实答道。 “可以告诉我吗?”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他们之间有过一面之缘的事感到十分介意。 “不可以。”水清浅果断地拒绝了,她不想骗他,但这件事牵扯得太广,所以她选择不说。 “为什么?”难道说这一面之缘有什么隐情,还是他们两个人之间…… “因为不重要。”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彻底打消了叶慕爵的猜测,有些黯沉的心情也瞬间变得明朗起来。她说不重要,就是真的不重要。 糕点吃得差不多了,水清浅抽出绣着莲花图纹的手绢拭了拭嘴角,人也站了起来,眼神四处看了看,最终在墙角的那口箱子上停顿。 “是那口大钟?”她转过头问叶慕爵。 “是啊,二弟的忠心我怎么可以不好好收着,”叶慕爵笑侃,随即又道,“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讨厌那个男人,”她撇了撇朱唇,又往四周看了看,问道,“这里怎么没有软榻?” “问软榻做什么?”叶慕爵疑惑道。 “睡觉,”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地答道,“原本还想沐浴的,不过算了,可以将就一晚。”明早回冷院再说,在别人的房间里还是不要要求太多,她如是想。 “你,要睡在这里?”有些弄明白她的意思的叶慕爵脱口道,浓浓的不敢置信夹杂其间。 “当然,”她回答地干脆,“外面有人追我,我不想躲来躲去,一晚上都睡不好。” “追你的人到底是谁?”知道她不会说谎,说有人追她就一定真有其人,不管她是为了什么原因要躲开,只有知道了那个人的身份,他才好帮她。 “你的朋友。”这还是一句大实话,不过叶慕爵自动自发地把那个人想成了是白琴忧。 琴忧对音律的偏执狂爱,他知道得极为清楚。今夜她吹奏的那一曲,很显然让琴忧认定找到了知音,不然他也不会失态得抓着她的手不放。这么想来,琴忧确实可能做出一晚上追着她商讨音律的事,而她那句“有人追她”便也得到了解释。 仔细想想,他还是害得她跑来这里避难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为他演奏的那一曲,琴忧又怎么会缠上她,所以,把房间借她一晚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这么总结着原因,却忽略了自己对她留宿在此的那一丝期待心情。 “若你想在这里休息,可以睡榻上,”叶慕爵提议道,“想要沐浴更衣的话,我吩咐丫鬟打些水来便是。” “沐浴就算了,反正我身边也没有带……”正要拒绝的水清浅,忽然瞥到叶慕爵衣袖下遮着的那株青莲,又改了语气,“还是沐浴好了,但是我要借你的衣服。” 叶慕爵点头,算是同意,借她一套衣服又没什么,连床都借她了,还差一套衣服吗? 但他不知道的是,水清浅一开始的拒绝并不是因为没有替换的衣服,向他借一套衣服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只是她身上忘了带莲花精油,而她沐浴的时候一定要倒入几滴提炼的精油,或者直接洒莲花花瓣进去。后来看到了那株青莲,有了替代品,她自然就不需要拒绝了。睡前沐浴放松身心,才能真正睡个好觉。 丫鬟们诧异地提了一桶又一桶的热水进来,不解太子殿下的命令。到前院出席寿宴之前,不是已经沐浴更衣过了吗,怎么会还要沐浴? 然而一转头,瞥到柜子前面正对着里面的衣服挑挑拣拣的女人时,惊愕地差点把装热水的桶子给砸了。 刚刚在前院端过茶递过水的丫鬟自然知道,那个美得不像人的女子是冷院里的太子妃,她们诧异的是太子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在乱动太子殿下的衣服? 没有去前院的丫鬟们就更诧异了,乱动衣服的事她们甚至来不及想到,光是一个天仙般的美人儿出现在太子殿下的寝室,就够让她们吓得掉了一双眼珠子。 叶慕爵是懒得理会丫鬟们的诧异了,光是看水清浅挑衣服就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看着她先是直接把其他颜色的衣服给理到一边,接着又在所有白色系的衣服里挑挑拣拣。绣了太多花纹的,不要;花纹颜色太鲜艳的,不要;造型不顺她心意的,不要……就这样,最后总算是挑到了一件基本满意的。 为什么说是基本满意呢?听她说的话就知道了。 她先是问了一句“这件衣服很重要吗?”听到他说不重要,她接下来就说了一句“把剪刀给我”。 他转身去拿剪刀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杵在那边的几尊雕像,忙挥挥手叫她们都下去。 莲花花瓣在热水上沉沉浮浮,晕开一室的幽香。隔着屏风,玉般的人儿躺在澡盆里悠闲地清洗她凝脂般的肌肤,戏水的声音传到外边,淅淅沥沥,似乎也在某人的心头弹奏起一支醉人的歌谣。 叶慕爵边打地铺,边止不住笑意。他笑她的放心,一个大男人还在屋里,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开始沐浴了;他也笑自己的君子,如此秀色可餐的美人就在眼前,他居然还能把持得住。 地铺整完以后,他随手从书桌上拿了一卷治国之策,往床沿一坐就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屏风后传来穿衣的窸窣声,他不自觉地抬头看去,一朵出水芙蓉就这么步入了他的视线。 水清浅将他的那套纯白色的衣衫改成了现代装束。介于两人的体型相差太远,她先将衣服从腰部以上一剪刀分成两段,再将宽大的袖摆各剪下一圈。衣服的下半段被她用剪下的那两圈袖摆绑成一件单肩束腰的晚礼服,看上去高贵,优雅又大方。但她想了想,这种装扮貌似与这个时空的眼光冲突太大,于是再将衣服的上半段改成披肩,套在外面,她想着,这样应该没有问题了。 而她的没有问题看在叶慕爵的眼里,无疑是问题大了。 看看她脖子下露出的那一大片肌肤和精致锁骨,再看看那露出的一小截莹润的小腿,齐腰的秀发全都披散了下来,更装点得她不似凡人。她这副样子,不是要引人犯罪吗?几乎没有犹豫的,叶慕爵甩手将床上的被单掷向她。看着眼前一团东西就这么飞来,在水清浅还来不及反应之际,她已经被裹了个严严实实。 时间在这一刻暂停,叶慕爵惊讶,水清浅错愕。一个震惊于自己的动作,一个对他的用意疑惑。 半晌,水清浅先出声打破了静寂。 “我不冷。”她边说边扯下将她的身体完全覆盖住的被单,就这么解释了他的动作。 怕冷的是凤凰不是她,况且傲月国的天气十分炎热。不然当初晓晓也不会因为讨厌太热的地方而不肯来这里,而她自然是无所谓的,任务总是要完成的,去哪里都一样。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晓晓不肯来这里,才不是因为这里天气炎热的缘故,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这,就是她的秘密了。 “你刚沐浴完,外面有风,还是披着为好。”听她这么说,叶慕爵便也这么接口说了下去,人亦不自觉地走上前,将她刚扯下的被单又拉回原处。 一开始只顾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他尚未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是如此接近。直到那细致的脖颈也被包裹住了,他看着弄得差不多了,一抬头,两人的鼻尖就这么凑到了一起。 两人的动作再一次静止,就这么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彼此呼出的热气也纠结缠绕在一起,咚咚咚的心跳声越响越快,越响越快。几乎是不自觉地,两人的鼻尖缓缓擦过,眼看着四片唇瓣就要触碰到一起,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不识相地响了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各自后退了一步,似乎没有一点尴尬,就这么一个过去开门,一个躺到床上去了。 躺在床上背对着外侧的水清浅,伸出手指拂过自己的双唇,对那一刹那的心跳加速不是很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呢?然而,她还未弄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门口的说话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这太子府里到底有哪些能够藏人的地方?赶快全都告诉我!”苍龙急切道。 “怎么,有人在追你?”叶慕爵顺口开开玩笑,借此缓解刚才那一刹那难言的悸动,“让我猜猜是哪家的小姐?” “别开玩笑了,是我在追人。”苍龙显然不配合他难得的娱乐,好友是不是转性了他现在可没心思管,他急着要追到他的仙子呢! “哦,原来不是人家小姐在追你,是你在追人家小姐啊!”难得看到他如此沉不住气的模样,叶慕爵有些坏心地想多调侃他几句。 “爵,上回你说过会支持我的,难得现在我有这么个机会可以获得芳心,你就不要再东拉西扯了。”苍龙一脸无奈的神情。 有机会可以获得芳心?水清浅眨了眨眼,她有这么说过吗?还是这一位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全身裹得像木乃伊的她感到有些闷热,动了动胳膊,裹着她的被单松了松。 “原来你是在追上回提过的那位小姐呀,怎么,这些天还是没有进展?”说着,叶慕爵忍不住闷笑出声。 虽然他真的不想扯好友的后腿,但这些天,看着他每日天刚亮就兴冲冲地行动,到了月上中天才回自己的院落,本以为他已经成功在望,没想到人家小姐还在跑给他追。那他这些天到底做了些什么呀? 小姐?她在太子府的身份是小姐吗?水清浅再次眨了眨眼睛,虽然是冒牌的,但她也应该算是已婚妇女才对吧?是她对傲月国关于称呼的常识不了解,还是这一位没有常识?还是觉得有些热的她干脆将上半身的被单全扯了下来。 当然,此刻的她是不可能联想到这是由于耐和称她清儿小姐,而导致的一系列连环误会的缘故 “过了今晚就会有进展了,所以你现在马上把太子府所有能躲人的地方都告诉我。”苍龙简直无语,他都急成这样了,这位好友还有闲情拿他当乐子。 看着好友简直欲哭无泪,叶慕爵也不再寻他开心,当即说道: “要说躲人的地方,府里这么大,各处的园子里都可以躲人,还有嘛?”叶慕爵蹙眉想了想,继续道,“前院右边有座地牢,不过,你的那位小姐不太可能躲到地牢里去。” 地牢?苍龙眼前一亮,心中一喜。别的那些什么小姐是绝不可能跑到地牢里去的,不过,若是他的清儿就不一定了。这么想着,他几乎认定了让他找遍整座府邸而不得的女子就躲在那间地牢里,连招呼都没打就闪身离开了。 但这一点他是大错特错,水清浅才更不可能跑到地牢里去,像她那种对生活品质有着超高标准,完全可称之为龟毛的人,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处在肮脏杂乱的地方? 听到苍龙离开的声音,躺在床上的女人又一次眨了眨眼睛,对她的生活习惯一点都不了解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真不知道他脑子里是怎么想的?长长呼出一口气,水清浅翻了个身,整条被单就这么完全掉了下来。 叶慕爵跨入内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床上的女人对着外边侧卧着,香肩半露,玉腿斜伸的撩人姿态。喉结不自觉地耸动了一下。 看到他进来,水清浅很自觉地往床里边挪了挪,空出一大片地方,足以承载他的躯体。 这回叶慕爵完全傻眼了,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薄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停滞许久,他才接着说道,“有地铺。” “我看到了。”她不以为意地回答。 “那你还……”邀我同床共枕?他的话还未说完,水清浅就打断了他。 “我不喜欢睡在地上。” “不是要你睡……”在地上,是我打地铺。他的话还是没有说完,水清浅又打断了他。 “你是主人,我借用你的房间已经是过意不去了,再叫你睡地上,我会良心不安。”她神色不变地答道。 “所以……”叶慕爵发现自己的反应真的变迟钝了,难道是装了这么多年的庸才,装出毛病来了? “所以,你上床吧!”她优雅地打了个哈欠,仰面躺下,顺便拉过一旁的被单盖住娇躯。 卷一:冷宫情趣 15 一夜无眠 弹指熄了烛火,仰面躺在床上的叶慕爵微微有些懊恼,他,怎么就这么答应了呢?当时是想着她一介女流都不介意,而他一个大男人却畏畏缩缩,岂不成了笑话?可现在,鼻翼间萦绕的全是她身上淡雅清幽的莲花香味,这一夜,他又怎能安寝? 而他的“枕边人”显然没有这些顾虑,烛火一灭就开始睡她的美容觉,不多时便能听到规律的呼吸声从她那边传过来。 叶慕爵完全无语,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在同一张床上休息,这一位怎么就能睡得这么放心呢?她到底是对他太放心还是对自己的魅力不够自信?(某幻:我说太子殿下啊,你们两个算是孤男寡女吗?难不成你知道她是冒牌的水兮若了?) 事实上,水清浅会这么大胆地邀他同床共枕的原因,不是她所说的什么借用房间已经是过意不去,再叫他睡地上,会良心不安。想想也知道,她会放着那些病人甩手不管,得了个冷血神医的称号,又怎么可能会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良心不安”? 真正的原因是之前那差一点就发生的亲吻。我们的清后在经过几番思量后,给那一刹那的心跳加速做出了两个解释:一,到了傲月国后水土不服,导致心律上出了问题;二,这是她对叶慕爵心动的表现。 所以,她想借 好看的txt电子书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7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机会找出自己心跳加速的真正原因,若是亲吻(尚未吻到)都可以产生这种感觉,那同床共枕应该更有感觉才是。 不过,她发现自叶慕爵上床后,她的心里还是一片平静,没有起任何的波动,连丝涟漪都没有荡开。所以,那个对叶慕爵心动的猜测被她判为是完全不成立的,并决定了明天回冷院后好好配一副凝神静气的药草,让小狸煎了给她服用。(某幻:清浅啊,你们两个这同床共枕同一般意义上的差得太远了,别说是盖棉被纯聊天,你们盖得还不是同一条被子,这张床又那么大,简直可以看成是各睡一张单人床,加上你又天生冷情,会有感觉才是怪了!) 心里的问题解决了,没有了思想负担,她可以睡个好觉的内在因素已经达成。 另外,关于叶慕爵那番她是对他太放心还是对自己的魅力不够自信的猜测,说她对自己的魅力不够自信是完全错误的。虽然她不像凤凰那样对自己自信过度达到自恋的地步,但向来也是非常有自信的。 她认为自己的外貌无可挑剔,医术天下无双,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虽不是完全精通但也都有涉猎。这话听上去似乎已经是极为自负了,但在我们清后的想法里,这叫做有自知之明,因为这些都是实话。 若说她是对叶慕爵太放心,这句话算是半对。对叶慕爵,她确实很放心,但那个“太放心”却是建立在她自身的防御手段上的。她的头发丝里还藏了好几根银针,若是某人真的在半夜化身狼人想将她拆吃入腹,以她浅眠的警觉性加上无出其右的使暗器手法,绝对能在瞬间将狼人变成化石。 既然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里运行着,连外在因素也得到了保证,那她自然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至于她的“枕边人”是如何的想法,如何的辗转反侧,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月光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房里,调皮地将它所看到的一切镀上一层淡淡光晕,包括床上的一对男女。 直到丑时,叶慕爵还是清醒着,被那股香味困扰的他实在没有那份心思入睡。微微偏过头看着那个早已入睡的女人,月光下的她少了平日里的冷淡,柔美得像误入凡间的仙子。看着她没有防备的睡颜,叶慕爵的唇边染上一缕柔和,但一看到她褪到腰际的被单,那抹柔和突地僵了一下,接着很自然地伸手想将她的被单拉上去。 然而,手指才触及被单的一角,整个肩膀就在瞬间一麻。 他抬眸,对上的是一双睡意与不解交织的美丽眼睛。再看看自己的肩膀,一根银针正插在上面,在月色的掩映下闪过一缕冰冷的银芒。 “你要做什么?”水清浅困惑地发问。 “替你把被单拉上去。”他边说边用眼神示意她将银针取下,他的手已经完全不能动了。 听了他的解释,水清浅也没考虑可信程度,就将银针拔了下来,再次插回发间,自己将被单拉回,重新闭上眼。 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叶慕爵的心里生出更多的疑惑。 她为什么会这么容易惊醒?只有长年在腥风血雨中生存的人才会有如此高的警觉度;她为什么会随身带着银针,就连头发丝里都不忘藏着?是因为她的生命遭受过威胁吗?她一个千金大小姐究竟经历过怎样的事情? 这么想了许久,却听不到耳边传来她规律的呼吸声,叶慕爵忍不住开口问道: “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她半夜里一旦醒来就很难再睡着,反正睡不着了,她干脆和他聊起天来,“你刚才怎么会醒着?” “想到一些事,就没什么睡意了。”他可以说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让他浮想联翩,难以入睡吗? “关于瑾王爷的事吗?”她随口问道。 “他的确让我很头痛。”他也顺着她的问话答下去。 “你头痛的该是他的母妃才对,就他这个人,有勇无谋,难成大器。” “你看出来了?”叶慕爵有些惊讶,为她敏锐的判断力。 “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水清浅毫不谦虚地答道,诚实向来是她的美德。 算起来,她对那个瑾王爷也可以说是知之颇深,他的有勇无谋从他砸场子的一系列行为中就能看出来,今晚的送“钟”行动只是让她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而已。 想到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砸场子行为,她还有笔账没和他好好算一算呢!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将叶慕爵拉进自己的算账行动里来。 她这么想,便也这么问了出来。 “瑾王爷在月城应该置了不少产业吧?” “说到产业,他平日里只喜欢舞刀弄枪,不喜经商,但玉国舅在月城的产业倒是不少,”叶慕爵如此答道,忽又奇怪,“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们,去砸场子。”她挑了挑眉,吐出一句令他惊愕得要掉下巴的话,然而她的神态,看来却是十分的理所当然。 卯时刚过,苍龙灰头土脸地出现在冷院的门口。 等了一晚上的小狸终于盼来了热闹,一脸喜气洋洋地迎上来,与之形成鲜明对比。 答案不言而喻,以清儿姐姐的才智武功还会躲不过这个人的追寻?她坏心地道: “真是准时啊,清儿姐姐呢?怎么不见她?”小狸边说还煞有介事地东张西望。 “我输了。”心灰意懒的苍龙懒得计较她取笑的语气,带着些许绝望地吐出这句话。 “唉,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清儿姐姐是不会喜欢你的,你怎么就不听呢?现在明白了吧?看看你这一脸哭丧的表情,真是不听小狸言,吃亏在眼前啊!”小狸八婆地多嘴。 “我是不会放弃的,”虽然前景渺茫,苍龙还是坚定道,“请你替我转告清儿,不管她接不接受我,我的心里永远只有她,终其一生都不会改变。” 唉,人类啊,真是执迷不悟!小小狐仙发出第二声叹息,不知怎的,她居然有些为这个蓝眼睛的男人感到心疼。 但是,清儿姐姐肯定不想听到关于这个男人的事,那她到底要不要转告啊?唉,唉,唉……她现在不是心疼是头疼了。 这厢刚上演完失恋的戏码,那厢的砸场子好戏就紧锣密鼓地开张了。 龙葵轩的大堂。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坐在靠窗的桌边,叶慕爵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跟着她到了外头。 让他想想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昨晚她说到要去砸场子,然后就说又开始犯困了,接着不再理会他就自顾自睡去了。害得他为了她那番豪言壮语更是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今早卯时刚过,她就让他吩咐丫鬟找一套纯白的绸缎制的女装来,然后催他也快些换好衣服,接着连早饭都没有吃,两个人就做贼般从围墙处翻到外面,直到现在坐在这里。 通过这件事,他认识到了一点,对于她的要求,他居然不会反驳。 “砸场子。”她边吃着龙葵轩里的早餐边回答他,恩,味道很好,厉言坤挑的厨师确实很不错。 “这家店不是玉国舅的产业。”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他也拿起筷子夹了个小笼包,刚尝了一口,他就爱上了那个味道。 “看别人砸场子。”吃的不亦乐乎的女人补充完整道。 “你有这个闲情逸致?”他实在有些难以置信,她不像是爱看热闹的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喝了一口豆浆,她好心地解释清楚,“这家店抢了玉国舅家的生意,瑾王爷天天派人来砸场子。”虽然没有效果,徒增乐子而已。 至于她就是店主的事很自然地就略过不提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每天都在冷院呆着吗? “小狸告诉我的。”她随口掰道。(某幻:小狸果然好用啊!) 稍稍想了想,叶慕爵信了她的话,随即开口道: “你是想看看他们是怎么砸场子的,然后总结一番再到玉国舅的那些店铺去砸场子?” “差不多。”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是差很多,放养的孩子用的方法她才不屑重复,况且那么没杀伤力的招数,她也懒得用。 那她为什么会带他到这里来呢?是因为这里的早餐好吃,她想吃这里的早餐才过来的,带上他是顺便,因为砸场子的时候派得上用处。她如是告诉自己。 但这是真的吗?其实她的潜意识存了想要他了解自己的产业的想法,换言之,她其实期待他了解她,只不过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罢了。接下来是一阵相对无语,两人各自吃起桌上的早点。却不知,这一副场景看在周围同是来此地吃早点的人的眼里,是多么的美好和谐,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一般。 接下来要枯坐一上午,他们砸场子通常选在中午时分。水清浅要了自己常待的那个雅间,掌柜的自是认得她的,没有多说什么就安排好了。 一进雅间,叶慕爵就对里头精巧的布局赞叹不已。这个雅间本就是厉言坤为水清浅特意准备的,仿照她在清涧阁的房间布置。 水清浅习惯性地坐到靠窗的躺椅上,从袖中拿出那本从叶慕爵的书桌上带来的治国之策看了起来。而叶慕爵坐到桌边,双手交叉撑着额头,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水清浅突然开口: “你可以到床上去休息。”纤纤玉指指向那面画着莲花图的屏风。 叶慕爵震了震,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看出他在睡觉。起身便走向她所指的屏风背后,那边摆了一张软榻,看上去极为舒适。 他全身放松地躺下来,深深吸了口气,鼻尖似乎可以闻到若有若无的莲花香气。 静默片刻,他突然发觉这种味道好熟悉,就像……对了,就像那一年狩猎,救了他的那个她身上的香气。如果不是她,如今的自己早已是一堆白骨。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可是还在伤心难过?这么想着,他在不知不觉间居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醒了过来,他是被外面纷乱的喧哗声吵醒的。 水清浅跪坐在躺椅上,双手撑着窗沿,眼睛看向外边,神情十分专注。 起身从屏风后走出的他,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眼角略过一丝浅笑,为她那显得孩子气的动作。 看到他过来,水清浅只是点了下头,随即又看向外边,今天的砸场子行动似乎有点不同了。 叶慕爵站在她身后,探过半个身子,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引起了她这么大的兴趣。 卷一:冷宫情趣 16 惊骇事件 一楼的大堂里,无论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都集中在一起,围成一个大圈。 当然,这三者自然是有区别的。站着的和坐着的都是看客,站着的是比较爱看热闹的,连位子都不要就迅速地挤到事发地点,占了个视野绝佳的地方;坐着的是后来者,觉得反正占不到好地方了,直接就搬了条板凳靠过去“听”热闹;躺着的嘛,就是倒霉的当事人,四具挺尸直直地倒在桌子周围,供人观赏。 三个层次的不同人群就这么构成了一幅极为抽象的画卷,活似毕加索的名画——这可以算是我们的清后来到傲月国后的第二个的感受,真实的经历抽象派艺术的创作过程。 哦,差点忘了提,还有两位分别站着,坐着的不在包围圈那一列。坐着的那一位是个俊朗的公子,他自顾着吃自己点的菜肴,对那边的热闹充耳不闻;站着的是他的小厮,恭恭敬敬地立在他身后,也是目不斜视。这主仆二人与那边的包围圈,看起来完全不像处在同一个时空,同一个地方。 “这对主仆倒是有趣。”水清浅回过头对着后面的叶慕爵说道。 叶慕爵看到那对主仆时愣了愣,此刻听到水清浅的回答才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娇容,答道:“是千寒谷的韩千叶。” “韩千叶?”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那位名义上的千寒谷谷主?” “确实,”看着她透着喜色的美丽脸庞,叶慕爵不解道,“看到他,你很高兴?”而这个想法无疑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 “可以这么说。”她应了一声,又把脑袋转了过去,确切的来讲,她是看到韩千叶身上的附带价值而感到高兴——那些可爱的蛊毒。 水清浅为了即将得到那些蛊毒而兴奋,叶慕爵因着她那句“高兴”而感到心里堵得慌,因此,两人都没有察觉,刚才那短暂的谈话间,他们靠得是如此接近,几乎算的上是抱在了一起。 视线继续转到楼下。 这一回的砸场子,那个放养的孩子确实使了别的招。算算看,起码中毒的人数由一个变成了四个;还有,倒地的症状由发羊癫疯变成挺尸,可以说是有了很大的变化。 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变化,而且还是极其重要的一个,也就是这个变化将已经习惯将这一幕当成笑料看的客官们聚集成一圈,看起了热闹。 这个变化就是他们使的毒高明了许多,连掌柜的都弄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而致命,现在急急派人去请厉言坤过来。 不多时,那位年轻的长老就匆忙赶了过来。一身帅气的黑色锦袍,看得包围圈外面的女客官们纷纷眼冒红心,不过她们的马蚤动只持续了几秒钟,因为厉言坤很快就进了包围圈内部,而讨厌看到死人的她们,除了用倾慕的眼神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不过她们期许着,等他解决了里面的事自然会再出来,到时,她们还可以再看几眼。 “真是如狼似虎啊!”水清浅低声发表了一句感慨,同时也打算着,看月城的女子如此的大胆,她是不是可以考虑着开一家鸭店?另外也可以做做那些有断袖之癖的男恩客的生意。她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到时把厉言坤派去店里坐镇,连客源都不用担忧了。(某幻(狂汗):咳咳,清浅,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啊?清浅(不以为意):和晓晓学的,能用则用,不然就是浪费。) 她那句低声发表的感慨没有逃过叶慕爵的耳朵,想来也是,靠在他怀里的那人在说话,就算不懂武功的人也会听到,何况是武功极高,耳力极好的他。当下笑了笑: “这还不算什么!”今日两人出门的时候还很早,街上没什么人,不然她就会见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如狼似虎了,这光用眼睛瞧的已经算是很矜持了。他有过太多女子直接扑上来的经历,像花儿见了蜂蜜一样,闹腾的他焦头烂额。 当然,他不知道,水清浅的这句话是专门针对月城的女子来说的,花痴大轰动的场景她见得太多了。现代明星现身时的那些轰动效应就不必提了,她的亲身经历也不少,但都不是关于她的,在这些经历里面,她扮演的是可怜的池鱼角色,被凤凰和晓晓那两座失火的城门给殃及的。所以,她曾经总结出一个经验,当她们两人穿男装时,千万不要穿着女装与她们同行,会被嫉妒的眼神灼伤。 另外,她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在穿着男装时候到街上溜达一圈,本就不喜欢逛街的她,都是直接用轻功到达约定的地方,进了雅间后等人来了,再同他们谈生意的。否则,她肯定早就不得安宁了。 厉言坤仔细检查了一下那四具挺尸,惊骇得发现他们早就死去多时了,可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这四人是不久前才进的龙葵轩,别说他们不信,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以他的医术,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死亡时间都弄错!这四人明明已经死了好几天了,但这尸体又不腐烂,大白天的见鬼了不成? 他面色凝重地看向一旁的掌柜,掌柜的回以他同样的惊惧与不解的眼神,想必也是对这四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大白天的来他们酒馆用餐,又“死”在此地的事感到大惑不解! 底下人的凝重脸色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水清浅皱起秀眉。 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连厉言坤都弄不明白这四人是中了何毒?要知道,厉言坤对各类毒物的了解可不下于她! “这地上的四个人看上去怎么那么眼熟?”叶慕爵自言自语了一句,忽然压低声音道,“他们不是有名的月城四霸吗?”一开始没认出来实在不能怪他,平日里横行霸道,鱼肉百姓的四个祸害,突然间就这么倒在地上成了死尸,而且脸色还是非一般的难看,换了别人也会认不出来。 月城四霸?水清浅眨了眨眼,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这月城四霸的名字,她从包打听——小狸那里听到过,这四人同一年四季一样算是月城的另一道风景线。 这四位的父亲同是傲月国的侍郎,而他们就是典型的含着金汤匙长大,仗着家底作威作福的富家公子哥,平日里没有别的兴趣,就喜欢鱼肉百姓而已。 “让开,让开,让开……”衙役恶狠狠地把围在一起的圈子破开一道口子,捕头兴冲冲地走上前,一看到倒地的四具挺尸,吓得眼睛眨也不眨,双手在半空中直哆嗦。 “张捕头,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我家剑儿在这里吗?”其后匆匆赶来的林侍郎看着浑身抽搐的张捕头,满脸尽是不解。 张捕头还处在眼前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不久前,他接到消息,说是林侍郎家,孙侍郎家,方侍郎家和宋侍郎家四位失踪了三天的公子在龙葵轩出现,他想着在这事上能捞到不少好处,讨好了四位大人,以后加官进爵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于是,他忙派人去通知了四位大人,自己急着抢头功地赶往龙葵轩,谁知,这,这,这,这四位公子居然…… 林侍郎越看张捕头越觉得奇怪,往前走了几步正想问清楚。这一跨前,地上的四具挺尸便也入了他的眼底,登时一个天打雷劈,脑子里一片空白,僵在原地是动也不动。 “我的剑儿呢?老爷,我们家的心肝宝贝剑儿在哪里?”林侍郎的身后走出一位容光满面的妇人,显然是得了儿子的消息后,极为欢喜的林夫人,她扯了扯自家相公的手臂,却得不到回应,心里奇怪着,便也往前走了几步,没有意外地也瞧见了四具挺尸。 几秒钟的过渡期过去以后,到了她的表演时间。她的反映和前两位可是截然不同,只见她抛却了礼仪,双目赤红,一个箭步上前扑到儿子的身边,登时石破天惊,那眼泪啊,排山倒海般的哗哗哗就倾斜而下,凄厉的哭声可是比那天上的雷还要打的响亮啊!边哭还边有内容伴奏: “老天啊,你真是瞎了眼了,我家剑儿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你居然就让他这么去了!” “老天啊,你如此不公道枉为天啊,我家剑儿是孝敬父母,和睦邻里,谁家有难都去帮忙,为什么你要让好人不长命啊?” “老天啊,你……” 这突如其来的一段插曲,让一旁看热闹的人们终于认出来这四具挺尸是谁了,一个个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四位的出场何时变得如此低调,居然都没让别人知道他们进了这家酒楼? 当然,逝者已矣,他们既然都已经下地狱了,这些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只是这位林夫人的哭功简直不敢恭维,纯粹是把黑的给说成白的呀! 这林公子孝敬父母?半个月前还传出他把林侍郎给气病了,口口声声要与他脱离父子关系的事,他这就是这么孝敬父母的? 这林公子和睦邻里?以林宅为中心方圆十里内没有别的住家,最后一户也因受不了林公子的任意妄为在两年前就搬走了,他哪来邻里给他和睦? 那句“谁家有难都去帮忙”更是无稽之谈,谁家有难都去落井下石才是真吧? 这林夫人还骂老天爷不长眼?依他们看,这是老天爷做的最长眼的一件事了!让这四个祸害留下来才是真的不长眼。 这林夫人的哭诉进行到一半,其他三位侍郎与家眷也陆陆续续地来了。 龙葵轩的大厅一下子又多了三尊化石,四个泪人。呃,为什么是多了四个泪人呢?因为啊,这方侍郎家不仅来了方夫人,连方侍郎的娘亲,方老夫人也出动了,可谓是全家总动员啊! 看着这楼下混乱得是更为彻底,水清浅的柳眉难得地深深皱起。 “这四个人来的倒巧。”叶慕爵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感慨,心里对整件事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确实。”水清浅点了点头,心里另有一番算计:这回的砸场子布局得可真是高明啊!这绝对不是叶慕皇的主意,他没有那个脑子。 眼神很自然的转到底下一片混乱中唯一镇定的那对主仆身上。直觉告诉她是这个明面上的千寒谷谷主韩千叶搞的鬼,而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在这四位大人全部到齐,哭声震天的状况下,张捕头猛地一个惊醒,大声叫道: “听我的吩咐,把大门堵上,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要放出去,本捕头要为四位公子讨回公道。”这样铿锵有力的一席话,总算把四尊化石给震得活了过来。 接下来,四位大人纷纷开始放狠话。 “哪个害了我儿子,本官一定将其碎尸万段!”此乃林侍郎的声音。 “哪个不要命的,本官要将他凌迟处死,死后还要鞭尸!”此乃孙侍郎的声音。 “谁害了我的儿子,本官要灭了他全家!”此乃方侍郎的声音 “该死的杀千刀的,本官不仅要灭了你,还要毁了你全家!把你的妻子送到边关当军妓,有儿子就送进宫当太监,有女儿就去边关陪她娘!”这是最后一位宋侍郎的声音。 毒啊,毒啊,真是一个比一个更狠毒啊! “四位大人稍安勿躁,本捕头一定给四位大人一个交代!来人啊,给四位大人备座!”张捕头难得地开始八面玲珑起来。 等这四位气得要找人拼命的侍郎大人各自落座,五位女眷终于哭累了到一旁稍作休息,场面总算是安静了一会儿。 “你是这里的掌柜的?”张捕头眼神犀利地打量起老掌柜。 “是的,大人。”掌柜的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这四位公子是何时出的事?”他摆出其极专业的样子。 “就在各位大人来之前不久。”掌柜的老实答道。 “他是哪位?”张捕头拿手指了指厉言坤。看他的样子不似平凡人物,他自然多留了个心眼。 “暂居此地的大夫。”老掌柜搬出早就商量好的说辞。 卷一:冷宫情趣 17 致命毒药 “大夫?”张捕头绕着厉言坤转了一圈,问道,“既然是大夫,那不知你对这四位公子的猝死有什么看法?” “四位公子不是猝死,他们已死去多时。”厉言坤冷冷酷酷地抛出一句话,虽知这句话必会引起轰动,但等仵作来了,验出的必然还是这个结果,他没有说谎的必要。 “这怎么可能!” “就是啊,人还是不久前进的店呢!” “就是说嘛,但厉大夫的医术确实很高明,他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 一众看客开始发表意见,五位夫人一听自个儿家的孩子已经死去多时,加上又休息得差不多了,中气也恢复了,一时间悲从中来,再一次排山倒海般地哭开了! 安静了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喧哗声再次充斥整座一楼大堂。 “死去多时?”水清浅重复着厉言坤的话,难道是…… 她的凝眉沉思自然被叶慕爵看在眼里,当即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也许,不过,我们可能要演一出戏。”她转过头认真地看向他。 “肃静!”张捕头一声仰天长啸,一拳头猛地砸向桌子,想必是把自己当成府尹了。不过,把自己的拳头当成惊堂木,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看他趁着旁人不注意时,偷偷揉自己手的动作就知道。 “笑话,这大白天的活见鬼了不成?”张捕头把自己的疼痛全部化成怒气,更大声地叫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四位公子是不久前才进来的,现在却成了这样,不是猝死是什么?你这哪来的庸医,居然敢说出此等妖言,居心何在啊你?” “草民虽不才,但自问还有几分医术,张捕头这庸医二字,草民担不起!”竟敢将清涧阁八大长老之一的他称做庸医?没有同他当场翻脸已经是他的修养! 听着这番语含讥讽的话,张捕头正要发作,仵作赶巧在这个时候跑来了,他只得隐忍下来,让仵作先验尸! 仵作看着者倒地的四具挺尸竟然是四位侍郎大人家的公子,也知道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当下不敢怠慢地上前仔仔细细地开始验尸。 一番动作完成以后,他是满头大汗,一半是累的,另一半是吓得,忙着禀告道: “四位公子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三天前的半夜时分,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死因不明。至于尸体为何到现在都不腐烂,下官也是万分不明白。” 难道真的见鬼了?张捕头撑大双眼,满脸惊骇,对于之前要找厉言坤算账的念头,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我的剑儿呀!”被张捕头那一声肃静吓得眼泪停在眼眶里流不下来的林夫人,听到这么离奇的事,一下子又悲从中来,恢复了眼泪攻势。 这有一就有二,其他四位夫人在反应最为迅速的林夫人的带动下,也一个个又开始继续她们的嚎啕痛哭。 四位侍郎大人,一来因儿子的突然死亡,后继无人感到心痛难当,二来又被这几位夫人的眼泪攻势搅得心神不宁,再听到这么离奇古怪的事,一个个是呆坐在位子上,犹如一团烂泥,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直坐在一旁,安静得仿佛局外人的那对主仆,终于有了动静,可能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该是到他们登场的时候了。 “大人明察秋毫,可不要因三言两语就被这些人给弄糊涂了。” 这样的一句话在混乱的包围圈中,显得格外的突兀,以为自己见鬼了的张捕头也被这句话给一棒子敲醒。 “是谁?”他大喝一声。 人群自动分开了一道口子,将那一位悠闲喝茶的身影给暴露了出来。 “你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张捕头试探地看着韩千叶,这个人居然管都不管这边发生的事,还能一个人品茗,绝对有古怪。 韩千叶自然也注意到了张捕头不善的打量他的眼光,对着身后的小厮使了个眼色,只见那小厮微点了下头,从袖中掏出一块金牌,给张捕头看了一眼后又立刻收了回去。 那块金牌看在张捕头的眼里无疑是一道响雷劈在头顶,那可是瑾王爷的金牌啊!这位公子既然能拿到瑾王爷的金牌,想必与王爷是好友了。他们有个一官半职的,谁人不知这瑾王爷的名声是日益盛大,几乎要超过太子殿下了,如今见着这瑾王爷的金牌,他是双腿一软就要下跪。 韩千叶咳了一声,用眼神制止了他的举动。他此番的行动纯属帮瑾王爷报私仇,万不可泄露了身份,因而坏了玉夫人的大计。 他虽是如此小心着,却不知楼上的两人早就机缘巧合地识破了他的身份,对于妖妃有了什么计划的事自然也有了一番猜测。 “在下也略通医术,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毒药,人服下以后立时毙命,而且看起来像是死去多时,若是在下猜得没错,四位公子就是因服了那种毒药而毙命的。”韩千叶边说便放下手中的茶杯,走过人群,缓缓踱向那张桌子。 五指一张,手指间立刻多出三枚银针,他一道道菜试过去,银针完全变成了黑色。 另一波的巨浪袭来,众人的喧哗声变得更为剧烈。化成四团烂泥的侍郎大人在这样一段插曲中彻彻底底地觉醒了,认定了这家店就是害死他们孩儿的元凶,一个激动就要同掌柜的拼命,碍于围观者的形象,只得命张捕头把这一干人等全都带回牢里去!五位夫人是早就没有形象了,眼泪一收就要往掌柜的身上扑去。 “不知阁下诬陷这龙葵轩有何用意?”厉言坤眼神灼灼看向韩千叶,别人可能看不明白,以他的武功又怎会也被瞒过去,饭菜里试出的毒是他在拿出银针的同时下进去的,“龙葵轩与四位公子远日无忧近日无仇,怎么莫名其妙的加害他们?” “这动机,在下自然是猜不出来的,还要劳烦张捕头好好审问才行。”韩千叶不动声色地抛出一句话。 张捕头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这四位公子死亡的案子着实诡异,以他的智商还真弄不明白个所以然。如今这位公子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既可以把案子结了,给四位侍郎大人一个交代,又能够卖瑾王爷一个面子,这一举两得的好事,他又怎么会不干? 当下也底气十足地开口:“来人呐,把这龙葵轩里的一干人等带回衙门去!” “慢着!”一道悦耳如清泉敲击石壁的嗓音响起,阻止了捕快的动作。 众人不约而同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二楼的楼梯口站着两位翩翩佳公子,一位一身锦袍,眉目间流转着说不出的俊逸,那样的风采宛如月神降世,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有些识得的人自然已经认出了,他,便是百姓心中月神在世的太子殿下。 另一位公子身着一身没有任何复杂纹理的白衣,虽然白纱覆面看不清他的容颜,但那掩盖不了的绝代风华已经令众人惊叹,露在面纱外的一双眼睛,更是清冷淡然,似乎能教众人忘记所有的烦恼,沉淀下所有纷乱的心绪。 他,该不是天上的神仙吧?几乎人人心里都发出这样的疑问。 五位哭功了得的夫人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突然间,反应最为迅速的林侍郎夫人跑上前几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他前面。 “仙人啊,我儿子死得冤枉啊,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经由这位林夫人一提点,其他四位夫人也纷纷上前跪倒,直求着要这位下凡的神仙救救她们家“苦命”的孩子。 这位仙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我们风华绝代的清后。 之前她与叶慕爵商量过演一出戏,现在他们的现身自然是表明戏要开场了。 她身上的一袭男装是雅间里备着的,虽然叶慕爵也有些奇怪,这龙葵轩的雅间怎么会备有衣服,而且颜色,质地,款式,大小都合她的心意?不过,她既没有解释,他也就没有问,反正这些不是十分重要。 重点在于接下来的那一出戏上。 水清浅有点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撼到,这五位夫人为了自家的孩子能做到如此,确实是不易啊!或许,这才是正常的人伦亲情,是她自己所经历的太另类了而已。 原本,她只是出于要保住龙葵轩而救人,至于同时帮了叶慕爵一把,她没有放在原因里。如今看到这五位夫人的举动,她更多了一个该救他们的理由。虽然以这四人的人品,实在是不该救的,让他们早早投胎才是正道。 “参见太子殿下!”四位侍郎大人是丧子又不是瞎子,怎么会认不出太子殿下来?丧子之痛固然让他们伤心不已,但该行的礼还是不能忘的。 一看这四位大人都下跪行礼了,边上的众人也纷纷跪了下来,韩千叶虽然内心极不情愿,也只得随了大流,屈了双膝 “不必多礼。”叶慕爵摆摆手让他们都起身。 四位侍郎大人起身后想去扶自己的夫人与娘亲起身,无奈这五位夫人是铁了心要求眼前的仙人救活自家的孩子,这四位侍郎大人也是无可奈何。虽然他们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何况这世上又哪来的什么仙人? 水清浅同叶慕爵并肩从二楼下来,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韩千叶。 韩千叶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巨浪翻腾,眼前这不知身份的白衣公子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他的那双眼睛似乎可以把他给看透,比起苍龙,他更令他觉得窒息。这么想着,他连自己什么时候后退了一步都不自知。 厉言坤十分惊诧她居然在龙葵轩,同时也有些汗颜,若是她不在场,自己还真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要保全自己这方的人全身而退倒不是难事,只不过这龙葵轩,肯定是保不住了,这些时日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掌柜的是恍然大悟,楼上还有这么个救星,他居然在一时情急之下给忘了!但同时,忐忑不安的心神也全都静了下来,阁主出马,岂有不成功之理?在清涧阁众人的眼里,可是把这位最年轻的阁主当神来崇拜的。 水清浅刚跨下最后一级楼梯,五位夫人就跪走着拥上来,不太习惯如此的她身形迅速地往旁边挪了一步,众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就见她已经出了那五人的包围圈。 在这节骨眼上,叶慕爵不好在众人面前暴露出他的武功,就这么站在原地不动,任由那五位夫人退开后再往前走。 “请问阁下是哪一位?”张捕头抱拳上前询问,能站在太子身边的必然也不是寻常人物。 “清涧阁水无心。”水清浅瞥了他一眼,淡淡地答道,声音一如那一声“慢着”般,清泠悦耳。 他是清涧阁阁主,冷血神医——水无心?周围一圈看客再一次沸腾,这冷血神医的名号响得连三岁儿童都知道,甚至还编排了一首歌谣,他们又岂会不知?据说他的一双妙手能起死回生,原本他们对这句话还是半信半疑,现在看到这么一个仙人般的人物,又岂能不信他有着高超的医术? 厉言坤与掌柜的虽不知他们家阁主为何自报身份,但阁主做事自然有她的理由,他们无需操心。 这四位侍郎大人一听她的名号,顿时心里涌上一股期许,说不定他们的孩儿真的有救,这么个神医在这里,可比夫人们冀盼神仙要实际的多呀!(某幻:貌似夫人们冀盼的神仙和这位神医是同一个人,怎么不说是夫人们有先见之明呢?) 韩千叶听了这话,是连表面的平静都维持不下去了,一张脸迅速转白,看着水清浅朝自己步步逼近,窒息感越来越重。 但是,她在距他一米的地方停住了,接着转而走向地上的四具挺尸,她可不想再遭受那五位夫人的“围攻”,还是先把这四个命不该绝的救活为好。 一开始之所以走向他,只是试探试探他的底线罢了,未战先怯者输,这几步路就教她摸清了这个韩千叶的底细——他成不了气候。 水清浅很自然地指挥捕快们搬动这四具挺尸,把他们四人排成一个横排。 卷一:冷宫情趣 18 死而复生 水清浅从袖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银针,扫了周边的看客一眼,冷声吩咐了一句: “不准在我施针的时候打扰我。” 接着,洁白的衣袖一甩,宛若荡开的水色涟漪,银针被她以极其漂亮的手法同时插上四个人周身的大|岤,看着宛若舞蹈般在四个人之间穿梭,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施针完毕。 龙葵轩的一楼静得出奇。众人先是被她的绝妙身法给惊艳到了,接着是为了看死人复活的奇迹,所以每一个都是大气也不敢出,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但等了半晌,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挺尸还是挺尸。这下,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接着便小声地嘀咕开了。 反应最为迅速的还是林侍郎夫人,只见她的手指绞着香帕,忐忑不安地走向前,正欲再次跪下,却被水清浅的冷冷一瞥吓得僵在那里,跪不下去了,口中声音颤抖道: “神医,我家剑儿他……” “等。”淡淡的一句话,不怒自威。硬是把所有的议论声都压了下去。 韩千叶的额头上爬满了冷汗,即被称为神医,当然不会是浪得虚名之徒,虽然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8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徒,虽然他对自己下的蛊毒是很有自信,可在这闻名天下的神医面前,他又怎能不紧张? “公子。”一旁的小厮好心地递来一方手帕,韩千叶正要擦拭,却听到一声戏谑的声音传来,立马把手帕扔回给小厮。 “阁下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这龙葵轩太热了?”厉言坤借机不怀好意道,“还是说我们这么多人中就属阁下的体质最为特殊?看看,这都满头大汗了!”哼,不管这个家伙是哪根葱,真以为他们清涧阁的人是好欺负的么? “这位公子只是太有济世爱民之心,所以看到这种情况比家属更为激动罢了,不是体质特殊的缘故。”水清浅也损了他一句,开玩笑,人家要砸的可是她的铺子,难不成还要她高兴地说一声“走好,欢迎下次再来”? 如此讽刺的一句话,教闲在一边等着另一幕戏开场的叶慕爵心里不由一阵好笑,这句话说得还真是够绝,看韩千叶的那一张死人脸就知道了,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又是干等了一会儿,不用说那五位夫人,连极为侍郎大人也坐不住了。脾气最为暴躁的方侍郎上前急道: “神医,我家孩儿到底还有没有救?” 水清浅的回答是选择无视。方侍郎正要再询问,却见地上的四具挺尸突然一个打滚,居然全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个个紧绷着身子,睁开的眼睛里是一片空洞迷茫,接着四个还算是人的东西如同商量好般纷纷向韩千叶的方向走去。 这,这,这,这是挺尸变僵尸啊! 包围圈外的女看客,现在是有色心没色胆了,原本因叶慕爵和水清浅的现身而小鹿乱撞的心,跳得那是一个惊天动地啊——被吓得!有几个胆小的甚至直接昏了过去,就不知她们在昏过去时,有没有想着可以借机让神医给她们看上一看? 不用说这些为美色而流连在此的女看客被吓成这副模样,就是那些个男看客也是吓得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试想一下,僵尸突然在眼前出现,那是何等的恐怖场景!何况那个时空又没有无神论,他们很自然的就会想到是鬼神在作怪,继而自然是更为惊惧。 几位侍郎,夫人,还有那些捕快包括张捕头的反应都可以略过,因为没什么看头,用一个字形容就是“怕”,程度各有不同而已。 叶慕爵倒是不动声色,虽然这不符合一个“庸才”的表现,不过在这混乱的场景下也没人有心思关注到他,而最该引起注意的韩千叶更是最受惊吓的那一位,自顾都不暇,他自然可以稍微放一放伪装。 韩千叶是最受惊吓的那一位,这是毋庸置疑的,僵尸们包围的对象就是他,难不成他还能稳如泰山? 看着这四具僵尸分别从四个方向包围着走向自己,韩千叶是惊惧不已,但让他惊惧的不仅仅是僵尸的包围,更是水清浅那对他了如指掌的眼神。 他知道蛊毒一旦发挥作用,除非施蛊者,其他人是解不了的,由施蛊者的血液培植的蛊毒自然也需施蛊者的血液解蛊。刚才他担心的是这位冷血神医有别的方法解蛊,没想到他居然用那些银针操纵了蛊虫的动向,令它们反噬施蛊者,而他的目的,自然是要逼着自己解蛊!若他不想被蛊虫反噬,也只得自己解了那些蛊虫。 但他不知道,以水清浅的医术,就算那些蛊虫发挥了作用,她也是可以解蛊的,只是比较麻烦罢了,既然现在有这么个可以解蛊的人在这里,她干嘛不好好利用?况且蛊虫本来就是他下的,再由他亲自来解,再合适不过。 无奈之下,韩千叶也只得动作小心地割破手指,引血解蛊,在四具僵尸彻底包围住自己之前将蛊虫给解了。 眼看着四具僵尸又倒了下来,现下不知这四个东西是死是活,刚刚又受了那番惊吓,五位夫人正要再一次发挥她们空前绝后的哭功,水清浅先招呼了仵作过去把脉。 虽然常同死人打交道,可也因刚才那番景象受惊不小的仵作,虽极不情愿,但被她那双清明的眼看得心底发麻,何况一旁还有太子殿下坐镇了,他敢不服从吗? 硬着头皮,心里是求爷爷告奶奶,不断祈祷着千万不要再来一次尸变,仵作颤着身子走过去,颤巍巍地把手放上其中一个东西的脉搏,一探之下,立时惊得把害怕都忘了,一鼓作气地把四个人的脉搏都摸了过去,接着瞪大双眼,结巴地大叫起来: “活,活,活,活,活,活了!” “活了?” “活了!” “真的活了!” 尖叫声群起。这挺尸变僵尸后,居然就这么活了? 五位夫人一听说这人活了,一下子就把之前的害怕全都忘了个精光,手脚并用地扑到自家孩儿那边,同时招呼着侍郎大人们快把孩子抬回家去好好休养。 看着这群人手忙脚乱地要出龙葵轩,不知何时同叶慕爵走到一处,都在那个角落站定的水清浅开口了。 “这龙葵轩的人还要带走吗?” 闹得像是要迁徙新居的一伙人立时停住了动作,夫人们自然是不管这些的,几位侍郎大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决定把这件事交给张捕头处理,他们急着回家一家团圆去了。 这下,这张捕头身上的压力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一方是瑾王爷的人,另一方是太子殿下的人,他到底该站在哪边啊? “敢问神医,这四位公子是否真的中了那位公子说的那中毒?”张捕头硬着头皮上前询问,愁啊愁,他一个连七品芝麻官都算不上的捕头,怎么敢得罪这两位大人物? “你直接去问那边的那位阁下,刚刚那四个人是中了毒还是别的什么,他再清楚不过。”水清浅纤指一点,直接把问题丢给韩千叶。 韩千叶心知大势已去,碍于叶慕爵在那边,又不知苍龙的去向,所以对叶慕爵知不知晓自己是站在玉夫人那边的这件事不敢肯定,直接闹翻肯定行不通,若是叶慕爵还被蒙在鼓里,他这么冲动地闹翻了,岂不是坏了玉夫人的大计? 敛了敛心神,答道:“水神医的医术天下无双,对这四位公子究竟是中了什么毒,一定了然于心。在下之前的所言只是一番猜测,不足为凭。” 咦,他倒是识时务,这么快就要退场了,只是周围那一圈人,总不好教他们不明不白吧?从菜里试出毒这件事,若是不解决,以后龙葵轩的生意必然会受影响。 “阁下谦虚了,只是你那银针确确实实是从菜里试出了毒,不知这又该如何解释?以在下浅薄的医术来看,那四个人根本就不是中了毒,而是中了苗疆的蛊虫。那这饭菜中试出的毒又是从何处来的,在下实在是很奇怪啊?” 自作孽不可活,这水无心是打定主意要叫他把诬陷龙葵轩的事给整个儿吞下肚去。他也还奇怪呢?神医水无心不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吗?怎么会为了救这么家酒楼而现身?他还偏偏杠上了他,这走得又是什么霉运?(某幻:谁叫你要砸的是人家的铺子,还让人家给撞个正着!你不倒霉谁倒霉?) 憋了半天,韩千叶终于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在下实在是汗颜呐,刚刚在神医救人的时候,在下突然发现,这些银针因长久不用而出了问题,沾水就会变黑,不是菜中有毒的缘故。” “原来如此啊,”虽然这个理由很蹩脚,但水清浅不准备拆穿他,反正她的店铺这下子是没有问题了,其他的账可以以后再算,何况他身上还有利用价值,“这么说来,阁下认为这龙葵轩的饭菜是没有问题了?” “这是自然。”他看似恭敬地回答,心里早不知把水清浅骂了几千几万遍。 “张捕头听明白了吧?”水清浅的一句话把一旁自愿成为背景的张捕头给叫上了场。 “当然,当然,这龙葵轩是完全没有问题,我立刻带着手下回衙门去。”张捕头答得飞快,这两边的大人物自动决出了胜负,他一个小小捕头还不赶快照做?他又不是不要自个儿的小命了! 看着那一大帮人也要出了门,叶慕爵“好心”提醒道: “张捕头,这桩下毒的案子虽不是龙葵轩所为,不过,你回去可要查明真凶啊!”过一会儿就要轮到他上场了,是该说一两句练练声。 “属下遵命。”张捕头擦擦满头的汗,行了个跪拜礼后总算是出了这“龙潭虎|岤”,这都什么事儿嘛,本以为能捞到些好处的,结果,差点把小命都给丢了! 这出戏唱到这里算是彻彻底底的落幕了,韩千叶找了个机会就出了龙葵轩,叶慕爵自然是跟了上去,水清浅使了个眼神要厉言坤安排善后工作,自己则跑去看戏了,这回她可是完完全全的看客,连半句台词都不用客串。 暗巷口,带着小厮的韩千叶与叶慕爵“不期而遇”,唯一的看客一袭白衣飘飘,正坐在暗巷一侧的高耸围墙上,一切准备妥当,戏也该开场了。 “参见殿下。”韩千叶隐藏住眼底的惊慌,恭敬地行礼。他身后的小厮自是有样学样。 “不用多礼。”叶慕爵神色自若地命他起身,一袭锦袍,反剪着双手的他就这么站在暗巷里。穿过暗巷的风拂过他乌黑的发丝,那不经意间流露的风采,在如此简陋的地方,居然衬得他比神祇更为高贵。 相比之下,韩千叶的忐忑不安则变得更为明显,他始终低垂着头,连手都不知该摆在哪里。 “苍龙最近还好吗?”叶慕爵吐出一句话,而这句话对于韩千叶而言无疑是一颗定心丸。 果然,他原本忐忑的脸色立刻平静了下来。 “谷主一直很好,只是他记挂太子殿下,所以派属下前来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听叶慕爵如此说,他肯定是没有同苍龙碰到面,那么他的真实身份,这位太子殿下肯定也是不知道的,而他完全可以通过这一点更好的为玉夫人效力。韩千叶的算盘打得飞快。 却不知这也正是叶慕爵和水清浅布置这场戏的目的,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这韩千叶居然这么好骗,如此容易就信了。 他们原本是想让韩千叶和秋侧妃这两个内j狗咬狗。太子府里见过苍龙的人并不多,除了秋侧妃,其他都是叶慕爵的亲信,自是不用怀疑,如果妖妃知道了这件事,那肯定是秋侧妃告的密,但秋侧妃也不知他是千寒谷谷主,只以为他是水无心;而今日,韩千叶却见到了另一个水无心,若他照实说出来,以妖妃善疑的性子,肯定认为这两个人里有一个是在说谎,或者两个都是在说谎。 秋侧妃虽是她很早便安排好的一颗棋子,但她对叶慕爵确实有情,而这个情便是妖妃怀疑她的最大动机;而韩千叶,是半路才站到她那一边的,对于一个不是自小培养的外来者,她本就不会给予太多的信任。 而妖妃这伙人窝里一反,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契机。 卷一:冷宫情趣 19 皇上病重 “这样啊,苍龙真是有心了,”叶慕爵状似十分感动的样子,忽又问道,“对了,你来月城几日了,怎么也没过来太子府?” “属下今日才到的月城,介于谷主吩咐要小心行事,所以属下准备等安顿好了再暗中告知太子殿下,”韩千叶煞有介事道,“对了,不知殿下对皇上病重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这么快就开始打探情报了?水清浅实在是有些鄙视他,就这个脑子,还准备着做间谍?他还真是对自己有信心啊! 只是,那皇上病重的事小狸怎么没有告诉她?(某幻:那只小狐仙爱打听的是八卦,这种本质上比较严肃的事情自然不在她的兴趣范围内。)皇上是真的病重,还是又设了什么计谋?如此思考着,面纱外的美丽眼睛染上一抹凝重,难道说…… 叶慕爵在心里也是冷嗤一声,嘲笑韩千叶的没大脑,不过他多加了一点:看来苍龙会栽在他手下,实在是冤得很,怪就怪在他太信任他了! 不过,父皇病重这件事,恐怕又是妖妃耍的把戏吧?也许她是策划着等把他彻底扳倒后,让叶慕皇连太子的身份都略过,直接即位当皇帝。而他那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父皇,自然是不会有异议的。 而更大的可能,是为了对付他府上的“水无心”,难不成那妖妃是想要把清涧阁也给灭了?或者想要直接制住了水无心好教清涧阁服从于她?那她的胃口还真是大了去了。但如此的话,那苍龙就有危险了。 当然,这些猜测他是不会解释给眼前这一位听的。叶慕爵低垂双眼,故意露出一副气愤的表情。 “父皇病重?他什么时候不病重,偏偏选在我寿辰的时候病重,不过是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给我面子罢了,好让群臣认识到我这个太子的位子就要不保了,说穿了不过是为那妖妃接下来的行动开个头罢了。” “殿下真是如此认为的?”韩千叶小心地确认道,心里却暗笑,果然姜还是老得辣,玉夫人的计谋确实高明,连太子都被瞒过去了。 “难不成还有什么理由?”叶慕爵一甩长袖,装出不想再谈论这件扫兴的事的模样。 两人再次闲聊了几句,韩千叶便告退了,他的身影刚从视线中消失,叶慕爵便飞身上了围墙,坐到水清浅身边。 “想什么这么入神?” “皇上病重的事,你怎么看?”她转头望向叶慕爵。 “不是十分确定,”叶慕爵叹了口气,“也许是妖妃为了叶慕皇的继位在铺路,而最大的可能,是想要试探一下我府上的‘水无心’,若他真是清涧阁阁主,那么她一定会想法设法将他牵制在宫内;若他是假的,妖妃自然不用忌惮,甚至还可以以欺君犯上之名直接定我的罪。” “再或者,两者皆有,又或许,你全都猜错了。”水清浅紧接着便提出自己的看法。 “全都猜错,会吗?”叶慕爵不太认同她的观点。 “是什么时候开始传出皇上病重的消息的?”水清浅不作解释,继续提问。 “我生辰的前一天,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若真是妖妃的手段,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听了他的答案,水清浅意有所指地提出疑问。 “应该是惜秋向她告的密。”叶慕爵有七分肯定,三分疑惑,那疑惑就在于时间的问题上,若是惜秋告的密,父皇应该更早称病才是,挑在那个时间太过尴尬,反而引人注意。 “不会,”水清浅肯定地反驳,“你一定也意识到时间方面的问题,所以,不可能是秋侧妃告的密,也许……府里还有内j。” “你是说府里还有内j!” 两个人极为默契地把话说到一处去了。 “而且,那个人不是妖妃的人马。” “那个人还不是妖妃的人马。” 下一句又是异口同声。 “你觉得可能是谁派来的人?”谈到关键处的叶慕爵不甚在意那样的默契,又或许,他是再一次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倒是水清浅为着那两句话愣了愣神,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他: “不太确定。”其实她心里有一个猜测,但毕竟没有证实,所以她选择不说。 而叶慕爵的心里也有那么一个人选,但一想到原因,百思不得其解的他还是选择了放弃这个人选的可能性。 闹腾了这么久,水清浅原本还想带他去其他店铺看看的,现在都没有那个心情了,两人默不作声地打道回府,翻墙出来的还是翻墙回去。 叶慕爵刚到书房门口,就闻到了阵阵酒气。 一推开门,就见到苍龙在那里不要命地灌酒,耐和在旁边不停地劝说,可惜没有什么效果。 “主子,您可回来了!”耐和如同见到救星般看向他,苦命的他总算有救了。 “这是怎么回事?”叶慕爵微皱了下眉,询问道。 耐和无奈地耸耸肩,表明自己也不知道。 叶慕爵上前直接拿下苍龙手里的酒坛子就往一旁的地上砸去。 “你做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喝?把酒还我!”苍龙摇摇晃晃地起身,一副醉鬼的样子走向他,眼里却有着清楚的悲哀神色。 看到他如此,叶慕爵原想责骂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只是劝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非喝成这样不可?”看他又要去拿酒,忙劈手夺过酒坛再一次砸掉。 “不要管我,给我酒喝!”苍龙怒吼一声,边说着边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给我酒喝,听到没有?” “你到底是发得什么疯!”看着轻声细语劝不了他,叶慕爵干脆一拳揍在他的小腹上,想要把他打醒。 苍龙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眼眸悲戚,似醒非醒,似醉非醉,口中喃喃道:“她不肯接受我,她始终不肯接受我,清儿她不肯接受我,我打赌输了,再也不能追求她了……” 清儿?难道是那个什么小姐?难道他是为了一个女人才喝成这副模样?叶慕爵一听,怒火顿时上涌,劈头骂道: “一个女人不接受你,你就想把自己给醉死,你还真有出息!什么打赌,什么不肯接受,难道你不会死缠烂打吗?我认识的那个苍龙跑哪里去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性……” 一旁的耐和听了,差点也要一个踉跄站立不稳,他总觉得这几日像是忘了什么,没想到,他居然把这件事给忘掉了!那天正准备着要说的时候,被小狸的出现一打断,居然就拖到了现在!神啊,但愿他家主子听了不要惊讶过度。 看着他家主子继续劝说龙公子怎么怎么的不要放弃,要厚脸皮什么的,耐和终于忍不住,冲上前就叫到: “主子,龙公子想要追求的那位小姐是冷院的清儿小姐!” 事实证明,他家主子确实没有惊讶过度,因为他是惊吓过度了。叶慕爵绷着一张俊颜,那表情叫一个,呃,是面无表情。 “你刚刚说了什么?”叶慕爵把精神集中到耐和身上,声音中透着空前的严肃味道。连苍龙又去拿了一坛酒猛灌都没有注意到。 “龙公子想要追求的那位小姐是冷院的清儿小姐。”耐和看着他的面无表情,心里是打着鼓,但仍是硬着头皮,小心地重复了一遍,接着又补充道,“可能是属下的称呼让龙公子误会了清儿小姐只是府上的小姐。” 叶慕爵继续着他的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巨浪翻腾。 ~~~~~~~~~~~~~~~~~~~~~~~~~~~~~~~~~~~~~~~~~~~~~~~~~~~~~~~~~~~~~~~~~~~~~ “我看上了这府里的一个女人,先知会你一声。” “要我指婚?” “千万不要,你别给我添乱,她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女人,就算是费尽心思,我也要得到她的心。” ~~~~~~~~~~~~~~~~~~~~~~~~~~~~~~~~~~~~~~~~~~~~~~~~~~~~~~~~~~~~~~~~~~~~~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好奇了,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府上的一位小姐,我正想说让她给你把把脉,看看尸蛊的事是不是真的解决了,她的医术奇高。” “不管是哪位小姐,你尽管放手去追,我绝不阻拦。” ~~~~~~~~~~~~~~~~~~~~~~~~~~~~~~~~~~~~~~~~~~~~~~~~~~~~~~~~~~~~~~~~~~~~~ “怎么会过来?” “有人追我,我来避难。” “哦,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在太子府里追起太子妃来?” “有你授权,他的胆子就算不大也会变大。” ~~~~~~~~~~~~~~~~~~~~~~~~~~~~~~~~~~~~~~~~~~~~~~~~~~~~~~~~~~~~~~~~~~~~~ “你,要睡在这里?” “当然,外面有人追我,我不想躲来躲去,一晚上都睡不好。” “追你的人到底是谁?” “你的朋友。” ~~~~~~~~~~~~~~~~~~~~~~~~~~~~~~~~~~~~~~~~~~~~~~~~~~~~~~~~~~~~~~~~~~~~~ “你这太子府里到底有哪些能够藏人的地方?赶快全都告诉我!” “怎么,有人在追你?让我猜猜是哪家的小姐?” “别开玩笑了,是我在追人。” ~~~~~~~~~~~~~~~~~~~~~~~~~~~~~~~~~~~~~~~~~~~~~~~~~~~~~~~~~~~~~~~~~~~~~ “爵,上回你说过会支持我的,难得现在我有这么个机会可以获得芳心,你就不要再东拉西扯了。” “原来你是在追上回提过的那位小姐呀,怎么,这些天还是没有进展?” “过了今晚就会有进展了,所以你现在马上把太子府所有能躲人的地方都告诉我。” ~~~~~~~~~~~~~~~~~~~~~~~~~~~~~~~~~~~~~~~~~~~~~~~~~~~~~~~~~~~~~~~~~~~~~ 一段段对白在他的脑海中翻腾,苍龙看上的小姐居然是她,可,怎么可以是她!小姐,呵,府上的小姐,该死的耐和干嘛要称她为小姐?更该死的他居然还鼓励好友去追自己的妻子,这开得是什么玩笑!(某幻:哎哟,你什么时候把人家当自己的妻子了?) 震惊了许久,叶慕爵方才醒悟过来,再看看好友的颓废模样,心里却不知是喜是忧。忧得是他的自暴自弃,作为好友,他怎能不为他担心?而他颓废的原因是因为她的拒绝,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里又忍不住浮起丝丝喜悦的感觉。(某幻:男人啊,原来你的名字也叫矛盾。) 苍龙灌完了一坛酒,摸索着又要去拿另一坛,这回,叶慕爵没有再阻止他,他亲手把酒坛递到他手里,口中说道: “让你大醉一次也好,醉过以后就忘了她吧!” “为……为什么?你,你不,不是说……支,支持我的吗?”苍龙眯着醉眼,斜睨他。 “因为,她是我的太子妃。”虽然残忍,但叶慕爵还是说了出来。他告诉自己,不管怎样,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太子妃,就算没有爱,他也不能把她让给别的男人,何况她本身也不甘愿。 只是,他没有问自己,如果她自身愿意,他就会把她让出吗? 还有,真的,没有爱吗? 水清浅本打算直接回冷院去的,忽然想到昨天晚上苍龙问叶慕爵有哪些藏身的地方时,叶慕爵说各处的园子都可以藏人(地牢被她的记忆细胞自动排除)。来这太子府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却连府里都没有好好的逛过,想想还真是说不过去。就像到一处地方旅游,却只参观了一小片的地方一样,实在太没有收获了。 择日不如撞日,少了小狸那个小八卦婆,她正好可以好好地参观参观。 没有什么讲究,她只是信步走着,到哪是哪,反正她的方向感一向很好,不用担心找不到回冷院的路。 看看这些花草树木,水清浅在心里来了一番评头论足:那片牡丹开得不错,黛拉应该很喜欢;蔷薇也很漂亮,塔薇拉的最爱。这几株茶花十分罕见,娜菲儿看了该很高兴;咦,那边还有昙花,到夜晚绽放的时候该是十分美丽的,悠桑一定极想把它们搬回去;唔,那么大片的茉莉花,看着就讨人喜欢,茉儿一定会被迷住;这片菊花园到秋天应该是花海一片,到时让若寒过来看看;等冬天的时候,一定要叫上织心来这梅园;可惜这里的桃花都快谢光了,不然可以把赫丝朵拉来欣赏;离忧喜欢青莲,可以到她的冷院里去看看;还有佩司琪的百合,洛丽塔的风信子,唯一的向日葵,蜜儿的铃兰,小暖的樱花,纤默的幽蓝,希芮丝的蓝色妖姬。恩,除了随心小姐最爱的曼珠沙华外,寻梦楼里的那些姐妹们喜欢的花基本上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呵,参观园子居然逛出了思念的情绪,都好几年了,也没有和她们见上面,还真是有些想念她们了。不过,她知道她们都没有忘记她,凤凰还有晓晓,至少她们常常会在梦中碰上面,而那些梦,无疑就是寻梦楼里的姐妹们编织了送与她们的,她们全是织梦者——极其特殊的职业身份。 或许,等随心小姐什么时候再找上她,她可以提个要求,比如回寻梦楼里和她们叙叙旧,又或者建议给她们放放假,让她们到外界游玩一番,楼主——魇应该不会反对的。 “哎哟,看看这是谁呀,天下无双的太子妃姐姐居然到我这秋霜院来了,真是稀客呀!”那高八度的声音显然比某位更具吸引人的资本。 至少水清浅一开始并未注意到她,但一听到她的声音,总算是注意起她来。 原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有时候可指那个人本身的存在感太差,只有靠声音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而这种人可以给其定义两个字——可悲。 水清浅扫了她一眼,决定绕道,对于不喜欢的人,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她周旋。 “抱歉,我走错路了。”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后,她便开始实行自己的绕道计划。 但是,她的冷淡态度显然激起了某人的怨气,秋侧妃高八度地哼了一声,接着嘲讽道: “别以为凭你昨晚的表现就可以赢得太子爷的垂青,实话告诉你,太子爷喜欢的是妙音仙子——欧阳慕音,你就算再费心机也是浪费!哼!” 卷二:纠缠缱绻 20 神医入宫 波澜不惊,波澜不惊,波澜不惊…… 同秋侧妃打过交道后,水清浅回了冷院,然后便不断地在心里做着自我建设,叶慕爵喜欢谁是他的事,他的眼光好不好也是他的事,她干嘛心里堵得慌?这明明与她是完全无关的。所以,波澜不惊,波澜不惊,波澜不惊…… 一旁的小狸看着她向来明智的清儿姐姐居然毛毛躁躁地,不停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双狐狸眼瞪得是比牛眼还大,到底是什么事居然可以让清儿姐姐像转了性一样?恩,这桩一定是个大八卦!不过,瞧清儿姐姐这副模样,她还要转达那个蓝眼睛的说的话吗? 按照道义来言,她是应该本着不怕牺牲的精神,勇于上前充当炮灰(某幻:小狸啊,你是什么时候学会人类的道义的?貌似你的清儿姐姐向来是不顾道义,老把你推出去打头阵的。这道义,到底是谁教你的?小狸(颇为自豪):我自学成才的)。 可是,她又不是人类,干嘛要遵循人类的道义呢?当炮灰很可怜的!所以,小小狐仙她还是躲一边去,改天让那个蓝眼睛的自己来传话,她才不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某幻:小狸,道义,道义!小狸:道义的履行是有要素的,确保自己不受伤害是前提,而且,我是自学的嘛,与平常的道义有出入也很正常啊!某幻(汗):小狸,你也知道你这自学的道义与平常的有出入啊!) 在清儿姐姐的这种状态下,要是有人惹毛了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小狸坏心地想着,越想是兴趣越浓厚。然后,直接出了院门,准备把那个蓝眼睛的弄过来,她好想看戏哦! 只是,她能够把一个醉鬼“骗”到冷院来吗?这一点,实在令人怀疑。 翌日。 一大早,天空便是阴沉沉的,一派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若是冷院里养了鸡和狗,现在一定是演绎着鸡飞狗跳的热闹景象。 用过早饭的水清浅站在长廊下,看着狂风席卷着院里的花花草草。不知小狸什么时候变出来的樱花树,正下着唯美的樱花雨,煞是漂亮,除了那“雨”势有点过大;池塘里的荷花也被吹得东倒西歪;草坪上的一些小花的境地是惨不忍睹…… 她有些奇怪,小狸跑哪去了,从昨天晚上起就没见到人影,让她自己煮了两顿饭——昨日的晚饭和今日的早饭。还好当初心血来潮跟着随心小姐学着煮过一些菜,不然为了填饱肚子,她又要外出觅食了。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小狸,就见小狸一脸惨兮兮的表情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自作孽不可活啊,她感慨,以后想看好戏还是要掂量着。 唉,想想她多可怜,昨天明明是想着要看场好戏的,谁知那个蓝眼睛的居然醉得一塌糊涂?而且他醉就醉了,竟然还发酒疯?吓得那些丫鬟们是一个都不敢靠近他!可她小狸的胆大心细在这太子府里又是出了名的。(某幻:我补充一下,那个胆大心细的由来。胆大呢,是因为她公然和耐和叫板,还把耐和赶出冷院。其实那天她是被缠烦了,一下子没把形象维持好就成泼妇了。不过,她的举动看在别人眼里实在是胆大包天,要知道,耐和可是有铁血护卫之称的。心细呢,就简单多了,哪里有八卦那里就有她,能够一个不落的找齐八卦源头,这份心还不够细吗?) 不过呢,人怕出名猪怕壮,就是因为她的“胆大心细”,再加上她的好人缘,那些个丫鬟一见到她就像见到救星一样,把伺候那位醉鬼的事全权托付给了她,一个个溜得是比兔子还快。 小狸只好认命地干起伺候这位大爷的活,那人折腾了大半夜,到早上才睡去,歹命的她也就只能伺候他大半夜到早上才回来。 呜呜呜,她欲哭无泪啊!脚下慢慢地一步一步挪动着,走向水清浅。 “小狸,出什么事了?”水清浅看着她的表情,有些不解,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实在不适合小狸,小狸还是眉飞色舞,大谈八卦的样子来得正常些。 “清儿姐姐……”小狸正要大倒苦水,获取安慰,院门外却传来呼喊声: “小狸……” “小狸快来救命……” “小狸快出来呀……” 苍天啊,大地啊,随心小姐啊!谁来救救她,这群丫鬟们又出什么事儿啦? “小狸,你快出来,宫里来了人要请公子入宫为皇上治病,你快去伺候公子起身!” “小狸,好人做到底,你就来帮帮忙吧!” “小狸……” 宫里来人了?那叶慕爵呢,他就这么放他的好友进宫去,也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水清浅没有出声,径自思索着。 小狸是实在不想做这个好人了,保持无语的状态。 外头的几个丫鬟等不到回应,推了其中的一个进冷院来。只见那位小丫鬟目不斜视,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绕过假山石,就怕被这传闻中的“弃尸场所”吓得晚上做恶梦。 然而,一看到眼前的美景,她立时把害怕全都忘掉了,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好……好美啊! “宫里的人来了多久了?”水清浅出声,打断了小丫鬟的畅想。 “刚……刚到。”小丫鬟愣了愣才回答道,眼睛眨巴几下直盯着她瞧。好漂亮啊,她是仙女吗? “太子殿下知道这件事吗?”水清浅无视小丫鬟的注目礼,继续打听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殿下爷一大早就出门去千音楼了。”小丫鬟再看她几眼,忽又觉得,这个仙女好眼熟啊? 叶慕爵去千音楼了?他是去见白琴忧还是去见欧阳慕音?他的好友即将面临危险,他却在那边听听曲,谈谈心,这个人怎么……打住,打住,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宫里的人选在叶慕爵出门的时候请“水无心”过去,若说其中没什么猫腻,她怎么都不会信!不过…… “你是怎么知道殿下出门的事儿的?”叶慕爵出门,没必要把行踪告知一个小丫鬟吧? “小月是被派去伺候公子的,殿下出门的事是耐和侍卫告知小月的,说是若公子醒过来后问起,就这么告诉公子。”名唤小月的小丫鬟,越看水清浅越觉得眼熟,好像……好像,对了,好像是前天晚上,殿下爷房里的那个女人! 原来如此,那这个小丫鬟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她这名字,呵,小月,倒让她想起晓晓了。 小狸听着她家清儿姐姐不厌其烦的问话,虽然尚未到重点,但心里着实感激,以为她终于想到要发挥一下姐妹爱,替她回绝了这件事,谁知…… “小狸,过去帮忙。”水清浅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判了小狸死刑。 宫里等待着接人的马车在太子府的门前停了好一阵子,宣旨的公公板着一副死人脸,正要叫身旁的小太监再去催人。一身白衣头戴斗笠的男子步入众人的视线,绝世的身影不似凡人,宛若九天外的神仙。公公的死人脸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笑开了一朵花。 没有任何的怀疑,他上前作揖道: “这位一定是神医水公子了,圣上有旨,宣水公子入宫看诊,还请公子上车。”他的话音刚落,小太监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当垫脚,而另一边的车夫也拉开了帘子。 守候在一旁的还有太子府的总管,王总管也上前说道: “公子尽管放心入宫去,等殿下爷回来了,老奴自会向禀明一切。” 白衣男子在王总管身旁略一站定,斗笠下被白纱遮掩的双瞳闪过一丝异彩。只听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 “等太子回府,麻烦总管告知,昨日谈论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是,老奴一定把话带给太子爷。”王总管恭敬地答应。 得到回应后,白衣“男子”向着马车走去。 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那道白影已经闪身入了马车,垂下的帘子挡住了那一抹绝世风华。 自愿当肉垫的小太监是疑惑不已,莫不是这位神医公子真的是神仙,不然,他怎么会连背部被人踏过的重量都感觉不到? 而事实上呢?当然是这位小太监同志想太多了。人家是直接上了马车的,根本没在他的背上停留过。 气派的马车在街道上驶过,扬起纷纷尘土。两旁的行人看了不由都驻足猜测,车内坐的究竟是何人? 车内坐着的那位究竟是何人呢?是神医水无心吗?没错,车内坐着的就是真正的神医水无心。之前,水清浅把小狸叫过去帮忙,乘机偷龙转凤代替苍龙前去皇宫。反正昨日醉得不省人事的那位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的,就算真的醒来了,还有小狸还在那边看着呢,不用担心他会闹出什么事。 而且,由她代为入宫总比让苍龙这个冒牌的去冒险要来得稳妥。若真的只是去治病,由她这个正牌的出面自然是马到成功;如果只是一招请君入瓮的把戏,她自信凭自己的能力,到时也可以脱身,就算她真的被困住了,还有小狸可以救她,所以,该是万无一失的。 只不过,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为了苍龙吗?由她代为入宫,直接受益者确实是苍龙,因为他脱离了危险。难道她是为了偿还苍龙对她的情债,所以才以身犯险?但,她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人喜欢她是别人的事,在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情债要还。因此,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直接受益者这点被剔除了,那么间接受益者呢?这个间接受益者自然就是叶慕爵,昨日两人就已经分析过。不管是欺君,还是被扣押,对叶慕爵而言,无疑都是一个打击。 这么说来,她是为了叶慕爵而孤身犯险的喽? 不,都不是,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只是想知道那个内j到底是谁?她只是想证实昨日的猜测究竟是对是错?所以,与叶慕爵无关,她只是为了自己,仅仅是为了自己。 只是,真的无关吗? ~~~~~~~~~~~~~~~~~~~~~~~~~~~~~~~~~~~~~~~~~~~~~~~~~~~~~~~~~~~~~~~~~~~~~ 月城的街道十分平坦,马车内又铺了厚厚的垫子,所以并不觉得颠簸。水清浅从袖中伸出银白纤细的手指,悄悄掀开窗帘的一角,斗笠下的美眸向外界随意打量着,猝不及防地,千音楼就这么入了她的眼。 “殿下爷一大早就出门去千音楼了。”小丫鬟说的话再一次回响在她耳边。 他,就在里面吧?正想着,却见到有两人端了口红木箱子走到千 好看的txt电子书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9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楼门口,不知里头装了些什么。但才几秒钟的时间,她的疑问便得到了解答。 千音楼里走出一个身着嫩黄|色绸缎长裙的女子,看起来十分的娇俏美丽,与太子寿宴上身着一袭紫衫时的雍容华贵极大的不同,完全是另一种风情。来者正是欧阳慕音。 而紧随在她身后的是一位锦袍公子,俊逸潇洒,一双如同深夜月色般的眼睛迷人至极,看到他的人都会忍不住惊颤一下,然后在心中升腾起感慨——那样的风采该是月神降世吧?那个人,自然就是叶慕爵。 只见欧阳慕音面色疑惑地走向端着红木箱子的两人,叶慕爵则满脸温柔笑意地看着她。 送东西来的两人将那口箱子慢慢打开,一见到里面的东西,欧阳慕音先是瞪大了美眸,接着便是满脸惊喜的笑意。 箱子里摆放着的是一把琵琶,同那把断了弦的揽月琵琶一模一样。 “爵,这是送我的吗?”欧阳慕音边高兴地问,边用手指随意拨了拨弦,清脆悦耳。 “当然,”看到她高兴的模样,叶慕爵的眼神变得益发的温柔,只是隐隐地升起一种感觉,好像心里缺了什么似的,“要不要拿进去试一下,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对的,我再叫人拿去改。” 欧阳慕音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抱起红木箱子里的琵琶。接着,两个人便同时转身,准备再入千音楼。 就在他们转身的一刹那,马车从千音楼前疾驰而过。 心里咚得猛跳了一下,叶慕爵几乎立时就转过身去,却只看到一辆有宫中标志的马车绝尘而去。 “怎么了?”欧阳慕音的脸上犹带笑意,看到他突然又转过身,不禁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叶慕爵微微甩了甩头,忽略掉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揽过她的肩,步入千音楼。 水清浅在看到他们转身的一刻,就把窗帘放了下来。是以,她不知道,叶慕爵后来又转了一次身。 人生,总是有巧遇,也总是有错过。 虽然她听不清楚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但看看二者脸上的表情,再看看那把琵琶,想也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 她就这么进宫了,虽不是生死未卜,但也是前路坎坷。他倒好,在这里送琵琶讨佳人欢心,真是……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波动得过大,她忙做了个深呼吸,命令自己平心静气。 好在,她不是为了他才进宫的。 好在,她不是为了他,水清浅一遍又一遍地这么告诉自己。 卷二:纠缠缱绻 21 原来如此 不多时,马车入了宫门,到了指定地点后稳稳停妥。水清浅再一次忽略趴在地上的小太监,轻轻一跃便下了马车。 宣旨的公公殷勤地走在前面带路,绕过九曲长廊,眼前出现的不是金碧辉煌的主殿,而是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偏殿,更奇怪的是,前来的路上绕过的那些建筑,窗户都是呈现明色调的,偏偏这偏殿的窗户上呈现的居然是暗色调,不怕这殿内会光线不足吗? “水神医,陛下就在里面,请稍等片刻,先容老奴通报一声。”公公垂首作揖。 水清浅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看着紧闭的殿门开启又闭上,她的心里猜测不断。这偏殿中可是真的有人?若是有人,那这人可真的是傲月国的国君?还是说,这偏殿就是个牢笼,准备着用来困住她的?如此一想,这窗户呈现暗色调倒也不奇怪了,从来地牢,天牢,死牢什么的都是阴深深的,既然这是一个用来囚禁她的牢笼,自然也该是这副模样才对,难不成还装饰得奢华美丽?当她是来度假的不成! 但,不入虎|岤焉得虎子?不管如何,她是定要进去瞧个究竟的! 不多时,紧闭的殿门再一次开启,出来的是那位宣旨的公公,他自然是奉了里头那位“国君”的命令请她入内的。 她刚踏入偏殿,殿门便在她的身后闭合,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凝神静气,她靠着敏锐的感觉的慢慢探索。 这殿中确实有人,不过那人的气息十分微弱透着病态,并且感觉上去十分安全,没有任何的杀气。那么,这人不可能是妖妃派来的,应该真的是那位国君了。 “来者可是神医水无心?”透着苍老的声音在这一片黑暗中,显得更为沧桑。 “叶王既然派了人请我过来,怎么又有此一问?”水清浅边回答,边循着那股气息和他的声音缓步向他走去。 “朕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没想到,神医水无心是一位年轻女子。”刚才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怕府里的王总管给的是错误的消息?”她试探地说了一句。 殿内静默了片刻,叶王才又开口:“神医果然是才智超群,王总管确实是我的人,不过,他口中所言的那位神医,却是个有着一对蓝眸的男子。” “神医不是那么好冒充的,其中的因由,我不想解释,若是陛下信得过,我可以暂时抛下那三不医的原则,替陛下看诊。” 看来她又猜对了,如此正确的第六感,就快赶上晓晓夜观星象,预知祸福的本事了。 当然,她的猜测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她也是之前听了小丫鬟小月的话才把那顶j细的帽子往王总管的头上比了比,没想到还真的给套进去了。小月说,叶慕爵出门的事宜都是交代王总管准备的,由此,便可知,府内最先知道叶慕爵行踪的自然是王总管,因而他趁着叶慕爵出府让宫内的人来传旨的可能性极大。 虽然耐和也该受到怀疑,他一直跟在叶慕爵的身边,似乎嫌疑要更大一些。不过以她看人的眼光,耐和不可能是j细,所以,她怀疑的苗头只针对王总管。让她更为确定此事的,是出府前王总管说的那句话,他要她尽管放心入宫,这“放心”二字听起来那么肯定,好似他对这回入宫会发生什么事早就心知肚明,教她怎能不怀疑他?因而,她也使了个小小的计策,让王总管到叶慕爵面前自投罗网。 就是不知道,那位正忙着讨佳人欢心的,何时才会想起自己还有家要回? “陛下病了多久?”不知何时,水清浅已经到了叶王的榻前,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伸手搭上了他的脉搏。 “好多年了!”叶王叹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苦楚与无奈。 “这是在告诫陛下,爱美人不爱江山,是会遭到报应的。”她的语气极为讽刺,摆明了不给这位一国之主任何的面子。 叶王也不恼,听她的话便知,这位水神医对自己的病症是了如指掌,语气里透着丝恳求,急切道: “神医有根治之法?” “如果你没有得到我在太子府的消息,接下来会怎么做?”水清浅顾左右而言他,双手却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岤,袖中的银针也开始准备起来,虽然没有光线,但以她的医术,要在暗中插针,也不是什么难事。 叶王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也不隐瞒,反正这回请她入宫,本就是孤注一掷。若她真的是神医,那么治好了他的病,接下来的筹备也就不需要了;若她不是,他也已经想好了后路,当即坚定道: “传位诏书就在枕边,我原本准备着让身边的亲信带给爵儿,再由王总管向他解释一切,只是,他如果这样继位,还是有一场恶仗要打,那妖女不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弃多年的布局。后来听说神医水无心在爵儿的府上,我想着,若那位真是神医,可以治好我的病,那么这场恶仗就可以避免了;若不是,我也可以将整件事完整的告之,并让他将传位诏书带回,既然爵儿同那位‘神医’是好友,由他转告,比之王总管自然更容易让他相信。但这就同我一开始的计划差不多了,一场恶战还是避免不了!”说到最后,叶王深深叹了口气,接着语气里透着欣喜,“好在天佑我傲月,让你现身,止住一场浩劫。” 水清浅没有问他,把传位诏书给了叶慕爵后,他又该如何自处?以这位叶王陛下的“病”情,他除了自尽,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蛊毒中有一种称之为“明蛊”,它一接触到亮光,便会在人体内活跃,控制人体服从下蛊之人的命令,但一陷入黑暗,蛊虫便会陷入沉睡状态,人体便也能恢复自己的意识。但若再次接触到光亮,蛊虫又会苏醒,人体便再次被控制。这种蛊听起来似乎比不上尸蛊,因为中了尸蛊的人自始至终都会服从命令,没有光线明暗的条件限制。但是,中了尸蛊,人的表情,动作就会僵硬形同尸体,一看即知其中有问题,而中了明蛊的人,表面上看来却与常人一样,自然不会遭到别人的怀疑。 这位傲月国的国君,就是被人下了明蛊。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半开的竹窗“碰”的一声合了上来,听闻此声,屋内的四人正在用着午膳的四人均是一震。 叶慕爵放下筷子,起身走向窗户,将合上的竹窗再次推开,抬眼打量起外面的天色。乌云席卷而来,叫嚣着要湮灭朗朗天空,底下的小摊贩一个个都收起了摊子往家赶,行人也是来去匆匆,眼看着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这天变得倒快,早上还是一派天朗气清,现在就乌云密布了。”看到叶慕爵停下了用膳的动作,欧阳慕音也放下了碗筷,走到他身边,学他的样子看起了天色。 “主子,要提早回府吗?”同桌用膳的耐和开口问道,这雨一下一时半会肯定停不下来,还是回到府上比较安心。 耐和的这句话,把欧阳慕音接下来想说的话直接憋进了肚子里,她原本想以天色不好的缘由让爵直接留宿一宿,可现在,只好作罢。她总不能不顾女子的矜持,死皮赖脸的开口要人留下来吧?她现在只能期待爵自己拒绝这个提议。 “慕音……”叶慕爵略带歉疚地看向她,答案不言而喻。他答应过她在此地用过晚膳再回府的,现在却要食言了。 心里的期待破产,欧阳慕音自是满心不悦,脸上却还是要装出一派宽容大度的模样,脸色温柔,很为人着想地答道: “没关系,天色不好,你早点回到了府里,我也安心。不用介意的,反正要见面,以后也有的是机会。” 叶慕爵正要感谢她的“宽容大度”,可刚要开口,白琴忧的声音先他一步响了起来。 “爵,待会儿我同你一起回去。”前天晚上他终于找到了知音,自然急着要好好地同人家交流一番。原本昨天就想去见她的,但一方面为了把她吹得那首曲子给记下来;另一方面他的师妹又因为琵琶断了弦的事闹脾气,被这两件事一搅和,他都没有时间过去。 后来想着今天早上就赶过去的,偏偏爵又过来了,他这颗用以迷惑众人的烟雾弹自然又脱不了身了。耗到现在总算没了什么事,他当然要去见见那位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知音,天色差一点又何妨?最多就在太子府留宿一宿。 “师兄,你进太子府做什么?”难得看到她这位师兄一脸的兴奋之色,欧阳慕音不禁好奇地问。反正她现在心里是郁闷得慌,总得找些话题派遣心情。 “自然是为了音律上的事。”白琴忧给了个笼统的答案。 “音律上的事?”欧阳慕音仔细打量着她这位师兄的神色,突然笑道,“难不成爵的府里还有位精通音律的高人,看你的模样似乎是迫不及待地要去见人家呢!” 原本这只是句玩笑话,可一说完,她立刻意识到太子府里确实是有着这么一位高人,难道师兄真的是要去见那个水兮若? “你猜得很对。”白琴忧没有隐瞒,很直接地承认了。对他而言,他只是去见一位知音,对方的身份,地位很直接地就被他忽略掉了。况且,他眼中的水清浅只是清涧阁的阁主,只不过现在暂住太子府而已,同爵的太子妃没有半点联系。 白琴忧的回答化成数不清的疑问在叶慕爵的心里徘徊着。琴忧如此兴奋的神色是为了即将要见到她吗?他明明知道她是他的太子妃,怎么还可以如此随意地说出这个请求? 他自然信得过好友只是要去探讨音律,可人多嘴杂,看在别人眼里会说出些什么事来,琴忧难道都不考虑的吗?若真的传了什么出去,他是清心寡欲的无忧公子,人们一定站到他那边,加上四位侧妃的兴风作浪,还指不定把她说成什么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呢! 一想到别人会如此误会她,叶慕爵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耐和听着这番话,是又兴起了买块豆腐撞死的念头,这都什么事儿啊? 主子对清儿小姐是采取任其自生自灭的态度,呃,这貌似是在没有见到清儿小姐之前,这见到了以后,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原谅他才疏学浅,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形容?但不管怎样,都称不上是感兴趣吧?毕竟还有个欧阳小姐夹在里头呢! 可主子的两位好友怎么都对清儿小姐那么感兴趣呢?龙公子那时是不知道清儿小姐的真正身份也就罢了;这无忧公子可是明白得很,虽然他的目的只是交流音律,但总该避避嫌吧?难道说,清儿小姐这个太子妃的身份,看在别人的眼里同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没有什么区别?(某幻:在我们家琴忧的眼里,她压根就没有太子妃的身份。) 恩,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新婚夜没有圆房,第二日就迁居到了冷院,清儿小姐确实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姐。 看到叶慕爵没有表态,白琴忧不由得问道: “怎么,不欢迎我这个客人?”一心想着要同知音好好聊上一聊的他,连好友阴沉着脸都未发觉。 “当然不会,琴忧要来,我自然欢迎至极。不过,既然要走就得趁早,免得待会儿淋在了半路上。”叶慕爵回答得很快,接着便率先出了房间。 他刚刚的想法是在关心她吗?他担心她被众人误解,担心她会受到伤害……可是,他为什么要担心她?她不过是父皇强塞给自己的太子妃,他有理由应该担心她吗? 是的,他有理由。因为,她替自己解的蛊毒;因为,她给了自己百毒不侵的药丸;因为,她在生辰的那天替自己摆脱了尴尬的局面……因为,她帮了自己那么多忙,虽然她总说做那些事只是为了她自己,可这些事背后的受益者都是他。 看在她帮了自己那么多次的份上,他就足以有担心她的理由。 只是,他真的是为了这些理由才担心她的吗?或者说,他真的只是因为担心她才排斥琴忧与她见面的吗? 不想被这些问题困扰的他走得匆忙,忘了桌子上吃了一半的饭菜,也忘了同他的心上人道别。他的反应看在众人的眼里,无疑是为了掩藏什么。 欧阳慕音的心蓦地一沉,浮上一丝很不好的预感。 ~~~~~~~~~~~~~~~~~~~~~~~~~~~~~~~~~~~~~~~~~~~~~~~~~~~~~~~~~~~~~~~~~~~~~ 三匹马在街道上飞快地奔驰。 白琴忧看着一马当先的叶慕爵不由得感到奇怪,爵怎么比他这个急于去见知音的人还要着急? 耐和看着不停挥鞭的主子也是诧异不已,这天才黑了一半,真要下起雨来还有一段时间,何况太子府又不会跑掉,主子干嘛急得像有人在后面要追杀他一样? 叶慕爵是很着急,从那扇竹窗合上开始,他的心里就忍不住狂跳,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按照常理来说,天色如何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可这一回,却总有一股抒发不出的闷气压抑在心底,让他坐立难安,故而他违背了答应慕音要用过晚膳再回府的承诺;故而他现在不要命地策马狂奔,只想立刻回到府中看个究竟。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卷二:纠缠缱绻 22 狭路相逢 一记闷雷在头顶悠地炸开,水清浅不自觉地往后看去,接着自嘲地一笑,一片漆黑,回了头又能看得到什么?加上这窗口蒙了好几层厚厚的黑布,甚至连闪电的影子都察觉不到。 小心地拔出插在叶王身上的银针,她边收拾边叮嘱道: “你中蛊已深,这一次施针只能让蛊虫暂时沉睡,时间一久还是会苏醒,到时,你还是得听命于妖妃。所以,我至少还要替你施针四次。以后不要再光明正大地到太子府来接人,这只会引起妖妃的注意。” “我也知这会引起她的注意,可是,派人暗中去请你过来,你会答应吗?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过,我要小德子领你绕远路过来,她就算知道你入了宫,一时半刻应该也也找不到这里。” 雷声越来越大,不多时瓦楞上便传来雨滴敲击的声音,瓢泼大雨终于倾泻而下。 水清浅没有在意他的解释,是是非非,她的心里自有一杆秤。 这位傲月国的国君是有些小聪明,但却没有大智慧。虽然也是隐忍多时,但他的布局显然不够精细,请她入宫这一步棋走得是奇差无比。他是有他的考虑,但是,如果他事先就让王总管把这一切都说出来,不管他们有几分相信,她也完全可以派小狸神不知鬼不觉地入宫打探一下,这样自然少了许多麻烦。而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位玉夫人一定派了人马守在宫里的某处准备着截击她。 好在,昨日她怕麻烦没有亲自解蛊,正好可以造成韩千叶的错误判断,妖妃那帮人应该很自信别人解不了他们的蛊毒,对这位自认已经掌控在手中的叶王陛下不会痛下杀手。那么,叶慕爵和他的这位父皇就还有机会当面把一切说清楚。有些话,是不应该由别人传达的。 咦,她怎么有空担心起这件事来了,她应该为即将面临的麻烦心烦不已才是。心头的异样感觉让她有些烦躁,水清浅迅速地将银针弄妥,丢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 “既然王总管是你身边的人,你们自然有一套传递消息的方法,那么多年下来,也没有被妖妃发现,想来十分可靠。以后我要替你施针时,会让王总管通知一声,到时你只需告知时间地点,我自会现身。” 让这位一国之主继续装作受人操控的模样,应该不需要她的提醒,毕竟他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 三匹骏马在太子府的正门前停下,马上下来的是被淋成落汤鸡的三人。事实证明,耐和的估算完全错误,当天黑了一半的时候,距离全黑也就不远了,即使像急惊风一样地赶路,他们还是躲不开大雨的洗礼。 刚下马,叶慕爵就急急地入了府,对那些守门侍卫的行礼一律不予理会。紧随其后的白琴忧与耐和十分默契地对视一眼,对这位太子殿下今日的行为是万分的不解。 眼看着就要到了前院,白琴忧直接转身向着冷院的方向走去,太子妃水兮若被迫迁居冷院的事,整个月城无人不知,她既然担了那个太子妃的身份,自然是暂住冷院。不过,他也有些好奇,以那一位的性子,怎么忍受得了自己住在那样脏乱的地方? 耐和正要跟上他的主子,却见到府里的四位侧妃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了,那场面叫一个壮观呐! 四位重点保护动物的周身至少撑了五把伞,五颜六色,五花八门,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堆人跑来卖伞的。 那四位出场的动静,叶慕爵自然也注意到了,使了个眼色要耐和挡住她们,自己率先入了前院。 可怜的耐和就这么被留在雨里同那四位周旋,连回去换身干衣服都不能。 ~~~~~~~~~~~~~~~~~~~~~~~~~~~~~~~~~~~~~~~~~~~~~~~~~~~~~~~~~~~~~~~~~~~~~~~~~~~~~~~~ 刚进了前院,撑着把伞的王总管就迎了上来,看样子似乎已在此等候多时。 “老奴见过殿下。”王总管边行礼边把手中的伞移到叶慕爵的头顶。 “有什么事?”叶慕爵看了他一眼,问道。 “早上殿下离开后,宫里派了辆马车过来,将神医水公子接进宫给皇上看诊去了。” “什么!?”深邃的眼眸立时瞪大,叶慕爵几乎叫出声,“走了多久了?” 虽然早料到会有这桩事,可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等他不在府邸的时候发生了,这意味着什么?昨日才与清浅分析过的那个内j,就这么急着要冒出来吗? “差不多两个时辰了。”王总管老实答道。 两个时辰?难道说,那辆在千音楼前看到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是苍龙?老天,他还以为是妖妃的哪个亲戚又入宫了呢! “对了,殿下,公子要老奴代为转告,说昨日谈论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王总管尽职地把话带到,丝毫不知是在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往明面上推。 “什么?”这句话让叶慕爵陷入了沉默,昨日谈论的那个人?昨日苍龙有与他谈论什么人吗?一转念想到了苍龙喝闷酒的原因,恩,他们是谈到了一个人,可这与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有什么关系?这近在眼前的不就是这位王总管,他什么时候成为过苍龙与他的话题? 还是说,这位王总管有什么问题,而苍龙是在提醒他?问题?j细?难道说……这么一想,叶慕爵打量王总管的眼神变得充满疑问。暗自思索一番,几乎可以肯定,王总管就是那个j细,只是苍龙为什么要加上“昨日”二字? 不过,若说到昨日,他倒是与清浅谈论过关于j细的事……糟糕! 心里猛跳几下,难道说,是清浅代替苍龙入的宫?这个想法犹如一只手掌,瞬间紧箍住他的脖颈,直逼得他要透不过气来。来不及处置这位自个儿跑到他眼前的j细,更没理会王总管递给他的伞,叶慕爵急速地往苍龙所居住的院子赶去。 ~~~~~~~~~~~~~~~~~~~~~~~~~~~~~~~~~~~~~~~~~~~~~~~~~~~~~~~~~~~~~~~~~~~~~~~~~~~~~~~~ 小狸看着那位依旧醉死在床上的男人,嘴里不满地咕哝: “都是你啦,要不是为了照看你,我就能跟着清儿姐姐到宫里去看热闹了!真是的,错过了多好的机会啊?” 这位小狐仙在抱怨的同时,显然忘了自己不久前才说过“以后想看好戏还是要掂量着”这番话。 房门突然被人撞开,小狸诧异地回头张望,就看到那位太子殿下一身湿漉漉地出现在了门口,满脸的焦急之色,他的眼神在看到床上的苍龙时悠地转暗,接着没有任何停留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莫名其妙,人类真是难懂!”小狸继续她的碎碎念。 前院外,耐和继续同那四位卖伞的周旋。 “耐和侍卫,你再得表哥的宠也只不过是个侍卫,别妄想着爬到我们这些主子的头上!”春侧妃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这个该死的耐和,总是挡着她们找表哥! 他得殿下的宠?这话听起来怎么说得他像个宦官似的?耐和心底一阵恶寒,再看看这四位卖伞的,她们算是主子吗?这个身份,恐怕有待商榷。 “耐和侍卫,你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来,还只是个侍卫的原因是什么吗?”夏侧妃见他沉默不语,接着上前开第二炮,“其实呢?只要你好好地听话,想要升官发财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啊,你还是快快让开,让我们去见太子爷,到时一定给你美言几句!” 只怕到时主子会先灭了他!况且,他这些年只当个侍卫自然有他的原因。若是地位太高的话,有些事做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其实属下不是要拦着各位娘娘,而是殿下不在府里,各位娘娘去了也见不到殿下的人。”主子刚才闪得那么快,这四位应该没有见到他才对。 一听耐和的回答,第三炮也打响了,声音高八度的那位扭着腰,上前一步,先是哼了一声,接着开始发挥她的音波功。 “什么,你都回来了,殿下爷居然不在?说,是不是你这个奴才把殿下爷给藏起来了?快给我回话,否则,家法伺候!” 呱呱,头顶飞过一群乌鸦,耐和看着这一位,不由得万分佩服起她来,装成这样也不容易啊,这位少保家的惜秋小姐确实厉害!若是主子没有告诉他这位秋侧妃是内j,他说什么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听听,如此没大脑的话,她也能想到,居然问他是不是把主子给藏起来了?他一个当侍卫的有这个本事吗?还,还,还家法伺候?真是把刁蛮任性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啊!高,实在是高!这样的伪装手段,连他的眼睛都被骗过去了,要怀疑,他也会怀疑那位冬侧妃,说话小小声,看起来最像是表里不一的狠角色,而事实证明,她只是头小绵羊。 他正这么思考着,像是应景般,小小声的那一位也开口了。 “那殿下究竟在哪里,耐和侍卫,你就告诉我们嘛!要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我就,就……”边说还边向这下着雨的天公看齐,绞着手绢小小声地啜泣。 哎哟,这个来的是怀柔策略!这四位的招数真是各有千秋一个不同啊!除了没给他用刑,威逼利诱全使上了,耐和如是想着,嘴里不含糊地答道: “主子自有主子的事,四位娘娘还是请回吧,等主子忙完了,肯定会去见各位娘娘的。” 看这四位要吃人的眼神,耐和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这里摆着刑具,这四位绝对不会手软,一个个把他往死里整。 唉,刑具虽未上他身,但这浑身湿漉漉地在雨里听这四个女人废话,可是比酷刑还让他难过呀! 殿下啊!您就现个身,救小的我脱离苦海吧!耐和仰天长叹,叹在心里。 “耐和!”他刚叹完一声,就听到他们家殿下的声音响起,而且还透着无与伦比的严肃。 莫非这老天真的显灵了?被那四位折腾得有些精神崩溃的他抬头看了看天,雨水淋了他满面,虽然他的脸上本来就湿了。 “表哥……” “太子爷……” “殿下爷……” “殿下……” 叶慕爵急匆匆地走过来,对着耐和又说了句“跟我来”就转身走人了,甩都不甩那四位的殷切呼唤。 ~~~~~~~~~~~~~~~~~~~~~~~~~~~~~~~~~~~~~~~~~~~~~~~~~~~~~~~~~~~~~~~~~~~~~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这首诗满符合她现在的状况,水清浅如是想着。此刻,她正跟在那位带她进宫的小德子公公后面,撑着油纸伞在九曲长廊间彷徨,是的,彷徨。暗中早就隐藏杀机,她还能悠哉散步不成?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这一句话要改一改,她并不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因为,她知道,若真的碰上了某位“姑娘”,绝对不是丁香,而是毒蝎子,她不会结着愁怨,而是带着杀气。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相信,那位“姑娘”会有蝎子的毒针,蝎子的狠辣,蝎子的不折手段。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地 默默行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这一句更要大改动,她绝对不是彷徨,而是疯狂地找人,和她绝对不一样!冷漠、凄清,又惆怅,冷漠是有,凄清,惆怅就算了,这表情若出现在那一位的脸上,绝对比深夜撞鬼还恐怖。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走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飘过 像梦一般地, 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是的,她走近了,不是默默地,而是声势浩大,背后还跟着大批的御林军,以及数十位看起来就杀气沉沉的武林高手,并且,她这一走近就不会走出,期待她像梦一般地飘过,还不如直接做梦来得实际。至于那“太息一般的眼光”,她怎么看怎么的不怀好意。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个女郎; 她默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她确实是梦——恶梦。水清浅向来是个实际的人,知道这只毒蝎子是不会走出的,过一会儿肯定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这城墙,估计是要颓圮了。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这雨水,是怎么都洗刷不掉她的狠毒的,看看她那一身珠光宝气,再配上满脸的横肉,摆明了是争权夺利的好手,这“太息一般的眼光”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所以说,还是独自一人彷徨比较安全,若是真逢着这位“丁香”一样的姑娘,就要不太平了。可惜,她没得选择。 水清浅就这么看着带路的小德子公公双腿有些打颤地跪下了,连手中的油纸伞都抛到了一边,可见这枝“丁香”确实不同凡响。 “老奴拜见玉夫人!”小德子公公强装镇定。 “不知这德总管后面的那位戴着斗笠的白衣公子是什么人物?为何会出现在宫里,本宫怎么从未见过?”玉夫人双目低垂,也不看他们,径自拨弄着手上尖尖的指甲套,后头自有宫女替她撑伞,那气势,颇有几分像慈禧太后。 水清浅暗自打量她,心底给出了评价。 “回夫人的话,这是宫外的大夫,老奴寻来替皇上治病的。”小德子公公战战兢兢地答道,没有暴露水清浅的身份。 我们的清后暗自好笑,这枝“丁香”都拦在这堵人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的身份?这小德子公公还不如说个明白呢! 卷二:纠缠缱绻 23 刀光剑影 “原来是宫外的大夫,怪不得这么不懂礼数,见了夫人都不知道下跪,”一个娘娘腔的声音突地叫起来,原来是玉夫人右手边的那个中年太监,“大胆刁民,见了夫人还知道行礼吗?” 这都是太监,怎么也有这么大的差别呢?水清浅的眼神在这多嘴的小丑与小德子公公之间打转,反正别人也看不到她隐藏在斗笠下的表情。打量归打量,她还是很合作地回了话。 “在下是江湖人士,确实不知这宫中礼仪。”这个回答算是客气的,想想看,以她镜国清后的身份,哪用得着对这枝“丁香”行礼?她俩最多也是平起平坐。 “原来这位大夫是江湖人士?”玉夫人上前几步,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陛下这一病,连老太医都不得其解,不知这位江湖上的大夫看出了什么名堂?”她这一移动,身后的一堆人自然也跟着往前挪步,兵临城下的氛围营造得极为成功。 “在下认为,陛下的病,夫人应该更为清楚。”这枝“丁香”带了那么多人,想必是打定了主意要擒住她的,那她干脆摊派也没什么大不了,最多鱼死网破,她还有个小狸可以救命。(某幻:小狸啊,你真是太太太好用了!) 只是,要擒住她的话,带上那数十个高手就可以了,还带上那批的御林军做什么?难不成,真以为她这个神医是神仙?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下还能逃得了?带上那一批人是为了以防万一? 听到水清浅的回答,本就心慌得不得了的小德子公公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哦?本宫很清楚陛下的病?此话怎讲?”玉夫人明知故问,眼底一闪而过的戾气却逃不过水清浅的眼神。 “有一种蛊毒称之为‘明蛊’,它一接触到亮光,便会在人体内活跃,控制人体服从下蛊之人的命令,但一陷入黑暗,蛊虫便会陷入沉睡状态,人体便也能恢复自己的意识。但若再次接触到光亮,蛊虫又会苏醒,人体便再次被控制。”水清浅将明蛊的特性缓缓吟来,“夫人对此应该不陌生吧?” “什么蛊毒不蛊毒的,本宫可不知道,休得妖言惑众!”玉夫人怒斥一声,人也不自觉地往前几步,脸上滑过被人猜中的狼狈之色。 还在装!水清浅暗暗勾起讽刺的嘴角,这枝“丁香”刚刚一走近,她就感觉到她身上藏了蛊毒,她原本还在想着,那叶王身上的蛊毒是出自何人之手,等这些事尘埃落定之后,好向叶慕爵讨来那个人,得些“福利”,那个韩千叶她是已经要定了,但,多多益善嘛! 没想到这妖妃本身就是使蛊的高手。凡是身上带有蛊毒的人,都会隐隐散发出一种不同于常人的味道,平常人自然不会闻到,但精于使蛊之术的人对此就极为敏感。 我们的清后虽然自己不养蛊,但她从别处寻得的蛊毒可不少,也算得上是精于此道。 可惜呀,她虽然热衷于寻得蛊毒,但对这妖妃身上的却完全不感兴趣,原因无他,只不过她讨厌这枝“丁香”罢了,看来,她可以向叶慕爵少要一个人了。 “是不是妖言惑众,夫人应该很清楚,夫人难道不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与众不同吗?”水清浅继续拿话激她,她就等着她气急败坏再走近几步的那一刻,来个擒贼先擒王。 “放肆!居然敢污蔑夫人!”没等“丁香”气得跳脚,那狐假虎威的中年太监又登场了。 玉夫人果然被气得又要往前,但一脚正要跨出,忽又收了回去。她毕竟也是身经百战,没有那么好拐。 看来,她只能寄希望于小狸了,这铜墙铁壁,以晓晓的轻功也许还能突围,她是闯不出去的。不过,她倒是可以杀几个人,削弱一下妖妃的势力,水清浅暗自盘算着。当然,这些是以保护她自己不受伤害为前提的。 “本宫身上若有什么味道自然也是胭脂水粉的香味,你这个江湖上的大夫说的话倒是有趣,”恢复镇定的玉夫人又拨弄起长长的指甲套,貌似后宫里比较善于弄权的女人都有这个毛病,“那么,以你的诊断,陛下的病有没有痊愈的可能?” 这句话绝对是导火索!水清浅轻哼一声,斗笠下的眼睛闪过一缕精芒。 “夫人应该也知道,蛊毒除了施蛊者是无人可解的吧?”她给出了“丁香”想要听到的答案,同时,也是在维护那个叶王。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秋统领,将你之前向本宫禀告的事再说一遍!” “属下听闻有刺客潜入皇宫,意图对陛下和娘娘不轨,所以特地调来御林军,以保护陛下同娘娘的安全。”那个秋统领往前几步,对着“丁香”恭敬地答道。 “这位江湖上的大夫应该听明白了吧?”“丁香”补充一句。 “夫人是觉得在下就是那个所谓的刺客了?”果真是慈禧太后啊,她这一招还真够狠的,称她毒蝎子是一点都不过分,怪不得要调来那么多的御林军呢!她是打着等把她抓住后直接灭了太子府的主意呢!只要对外宣称她是刺客,加上她又出自太子府,编个太子意图逼宫篡位的借口,连安抚百姓的理由都想好了! “你自愿承认当然最好。”“丁香”一副万事了然于心的模样,一挥手,身后的那一堆人全都整装待发。 “夫人,这一位真的是寻来为陛下治病的大夫,不是什么刺客!”那一位吓得如筛糠的小德子公公,居然又出声了。 都自身难保了还想要为她说两句,水清浅看着那一位,实在是不知说什么才好?如果是她,在这种时刻才不会想到别人,抱住自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10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抱住自己的命才是真理。 他那仗义执言的话显然没有得到共鸣,“丁香”连甩都不甩他,直接就命令道: “抓刺客!” 她的话音未落,水清浅直接挥出手中的油纸伞朝她的方向袭去,同时,手中的银针连射而出,一个起身,飞离三丈远,白衣被雨淋湿却不显狼狈,依旧犹如仙人腾空而去。 “丁香”身边的那票高手自然也不含糊,挡伞的挡伞,躲银针的躲银针,追人的追人,顿时,刀光剑影乱成一片。 用来救人的银针,在这时变成了夺命的暗器,因着她使暗器的手法极其高明,一开始确实伤了不少人,有的被废了武功,还有不少人直接被她的银针刺中死|岤……当然,这些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一百招过后,他们闪避的手段就提升了不少,受伤的人数也减少了,那票人毕竟都是高手,没有那么好解决。 一大群人就这么在半空中僵持,打斗的地点早就远离了那九曲长廊,转换到了别的地方。 过了数百招,水清浅渐落下风,一个人面对几十个高手,本来就没有制胜的可能,再加上那一批的御林军,她早就知道自己成了笼中之鸟。好在,“丁香”也忌惮清涧阁的势力,没有对她下杀手,看看在她反击下,那票人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以上,再看看“丁香”恨不得灭了她的眼神,如她所料,“丁香”这次是全力一击,她身边的高手全都出动了,现在被她折了这么多,当然会心疼,尤其是在她尚未弄清楚叶慕爵的势力,对这次的行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 既然如此,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再和他们缠斗一会儿,她就下去同“丁香”谈判好了,找个舒服的牢笼先待一阵,再等着小狸把她弄出去! 至于她会不会灭了太子府,叶慕爵也不是软柿子,没那么好啃,她不必为他操心。若他现在还待在千音楼享受美人恩的话,就堪忧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剩下那三分之二的人,她也没有那个精力再解决他们了,一击过后,她正欲落地,却见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扑来。 水清浅立时大惊,正欲避开,无奈之前的相斗耗去了她不少的体力,只慢了一步,黑影与她之间只剩下五尺的距离,她亦看清了,那黑影原是一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 以对方的轻功来看,他的武功绝不在她之下,加上距离如此接近,若对上一掌肯定会受内伤;如果射银针,他避不开是最好,若是他在避开的当里直接出手,那她受的伤就会更重。不管了,赌一把,就赌他避不开她射的银针! 来不及细细思量,飘逸的白色袖摆下,纤纤素手中已经背妥三根银针,只等他再近一步,就出手。这确实是增加了银针命中的几率,但同时也让她自己面临了更大的威胁。 然而,等那黑衣蒙面人再近一步时,她的戒备状态却缓了下来,她看到了对方的眼神。 那样的复杂,纠结,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她从未在那人的眼里看到过这种眼神,而熟悉的是,她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竟,竟然是他?可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为什么会过来?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无数的疑问浮上心头,一时愣神的她居然忘了后头还有追兵!等感觉到掌风的逼近,要避开已是来不及,她迅速转过头准备硬生生接下那一掌。 突然一股力道揽过她的腰,那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戴着的斗笠不小心掉了下来。同时,一股凌厉的掌风从她身侧击出,而她整个人却被对方搂住往后退了好几丈。 风在她的耳旁刮过,靠着那样一个温暖的胸膛,她的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定。半空中拥在一起的两道人影,在倾盆大雨中划过一道比闪电更为夺目的弧线 落定的时候,两人站在横跨护城河的一座桥上。紧随而至的数十位高手分站在两岸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大批的御林军在玉夫人的吩咐下站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将他们团团围住。 环在她腰际的手始终没有松开,水清浅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微偏过头看向他,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滑下,却不显出任何狼狈,黑色面纱下的那一双眼睛,依旧如深夜的月光,深邃而迷离,教人生出一种月神降世的错觉。 在她打量他的同时,叶慕爵也在看着她。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她的美丽是令人震撼的,没想到,即使是如此狼狈的境地,,即使她的脸上还蒙了块面纱,她依旧可以美丽得叫人惊叹,滑过她脸颊的雨水,似乎也溢满了柔情。 “为什么进宫?” “为什么进宫?”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然后同时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杵在两岸的数十位高手蠢蠢欲动,只等着桥上的两人一有动作就出手阻止。 “你知不知道很危险?” “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察觉到这一切的两人,再一次同时出声。 比起刚才单独面对这些状况,水清浅的心态反而要显得焦急,若是她一个人,“丁香”忌惮于清涧阁的势力,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最多把她囚禁起来;可对于叶慕爵,那个女人一定是欲除之而后快。 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焦急神色,却被他捕捉到了。叶慕爵先是比了个手势,接着,执起她的一只手,安抚性地握紧。 两旁伺机而动的高手们直看得眼睛眨也不眨地愣在那里,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当他们这些人全死了不成?居然当众搞起断袖来? 实在不能怪这些人眼拙,一来,我们的清后穿的是男装,又蒙了面,他们看得出她是女子才怪了;二来,这两位的动作确实够让人误解的。 看看他们两位,我们的清后是很自然地靠在叶慕爵的胸膛上,这也就罢了,偏偏这位太子殿下还一手搂了人家的腰,一手抓着人家的柔荑不放,要是把这场景换一换,暴风雨变成春风细雨,两岸再弄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什么的,这两位就更像是去谈情说爱的了。 不过,他们的傻眼也没有傻多久,当人群中突然混入八十一个黑衣杀手,溅开了一大片血花之后,他们也就没有心思关注这些了——要忙着拼命啊! 突然的变动让水清浅惊了一下,待看清那批黑衣杀手后,她不由得小声惊叫道: “血滴子!” 当即对叶慕爵是刮目相看,没想到,傲月国消失了两个朝堂的血滴子居然在他的手中!这多年的隐忍确实是做足了实力。 在这个时空,每个国家,除了正规军都还有一批暗中势力。镜国的暗中势力是保留的,外人一般不知,实际上就是凤舞宫,清涧阁和晓月庄,她们三人怕引起江湖纷争才没有透露,毕竟,若江湖中人知道这三个举足轻重的门派其实附属于镜国,很难不联想到镜国要吞并整个武林,到时麻烦就大了;耀日国的暗中势力称做日影,在开国之初还比较有分量,后来就渐渐没落了,到现任的苍王当国主时,甚至完全没了影,比起寒王的暗卫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凌星国的暗中势力称做凌云星宿,分别有二十八个主将,旗下到底有多少人马就不得而知了。 而这傲月国的暗中势力自然就是血滴子,分别有八十一个主将,统一着黑衣,右边的衣襟上绣着一朵血色曼陀罗花,一如这浑身带着杀意的八十一人。他们旗下还有一批称做月魂的军队,势力极为骇人。但据闻,在前两任国主当政时期,血滴子就失去了踪影,真没想到,今日居然会现世! 叶慕爵的动作保持不变,听到她惊讶的语气,再看到她略带敬佩的眼神,心里不由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握着她的手更紧了紧,口气中充满了自信: “所以,我才让你不用担心,因为……” “我看未必,”水清浅很不给面子地打断了他,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往两岸指了指,“月魂什么时候出现?” “再过一炷香的功夫,我已经命令耐和去调遣了,只是现在……”看到两岸的场景,叶慕爵的口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恐怕等不急了。”水清浅接着说完那句话。 两岸的高手在那八十一位血滴子现身后,基本上是被解决得差不多了,可谓横尸便岸。但那批御林军可不是吃素的,数千人对这区区八十一人,就算他们个个是高手,在人海战术的袭击下也会力不从心。 特别是现在,妖妃命人架起弓箭,目标正是他们这两位站在桥上的,可能她也猜到了这位黑衣蒙面人的身份,而那八十一人就算是要护驾也来不及了! 心照不宣的两人,在妖妃下令放箭的那一刻,齐齐跃下桥,潜入水中。 如叶慕爵的预料,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耐和率领月魂大军踏进宫门,局势在瞬间有了变化。血滴子在同大军回合以后,实力大增。 月魂军实力虽强,但在人数上还是不敌御林军,另外,御林军的秋统领是个难缠的人物,再加上“丁香”也颇有头脑,是以双方长时间内是僵持不下。 最终,这场提前发生的宫变以叶慕爵那一方的险胜告终,过程惨烈,死伤无数,鲜血甚至染红了那条护城河。 护城河下游途径的某处林子里,暴雨初歇,现在是阳光朗朗,空气清新,在这美好的春日里,隐隐还有着鸟儿的鸣叫声。 河岸边的一块大石上躺了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身着黑衣,一个一身白衣。 叶慕爵看着身边那闭目养神的女人,实在是无语,她明明不识水性,居然还要陪着他跳河!早知她不谙水性,他绝不会拉着她潜水避开,硬拼虽然会有危险,但总比她差点溺死在水里要好的多吧? 天知道,抱着她上岸时,他差点被她那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样子吓死,忙着渡气给她。好在,等她吐出了积水后,人总算是清醒了。 “比起当马蜂窝,我宁可溺死在河里。”身边的女人突然开口了,这句话算是解释了她陪着他一起跳河的原因。从溺水状态刚清醒的时候,她虚弱得只想休息,面对他那张满是疑惑的脸,什么都没说,现在总算是恢复过来了,她有必要回答欠他的那一个解释。 “其实,不一定要跳河,再撑一下,我们可以就等到月魂大军的到来。”听明白了她的话,叶慕爵如此回应。 “但是,毕竟有风险,而我,不喜欢冒险。”水清浅睁开闭了许久的眼睛,从大石上翻身下来。 丝毫没有那些溺过水的人,见到水会怕的后遗症,就这么坐在岸边,随意地拿手拨弄出水纹。其实她很想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晾干,这样裹着非常不舒服,但碍于旁边还杵着某位男士,她终究放弃了这个想法,等回到太子府再说吧! 她说她不喜欢冒险?那她明明不懂水性却还要跳河的行为算什么?这一刻,叶慕爵非常有想把她的脑袋敲开,看看里头构造的冲动。 但转念一想,当时若是留下来,那么冒险的就是两个人,可这么一跳河,他就完完全全脱离危险了,难道,她是为了他?正如她代替苍龙进宫…… 然而,他的想法没有能继续深入的机会,水清浅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皇宫里的战况很惨烈,你不去坐镇?” 看看这河里的血,都流到这里了还没有淡去,可见那场景有多惨烈。再一想到几个时辰前叶王说的那句话,她突然有想笑的冲动。 他说:“好在天佑我傲月,让你现身,止住一场浩劫。” 若是他看到这一幕,知道她的出现并没有止住一场浩劫,反而把浩劫提前了,会作何感慨? 卷二:纠缠缱绻 24 梦中仙境 “是该去看看了。”听了她的问话,叶慕爵方才答道,属下们在宫里拼死搏杀,他这个当主帅的不现身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之前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既然现在,她已经恢复了,那么,他也该入宫了。 当下询问道:“你要随我一起入宫吗?” 水清浅摇了摇头,她实在没有兴趣去参观那片惨景。 见状,叶慕爵也没有多说什么,道了声别,正欲施展轻功赶回那片战场,水清浅突然说了句话。 “也许你不肯相信,但是,你的父皇确实不如你心中所想的那样,他有自己的苦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或许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事实。虽然,她不知道,等尘埃落定,叶慕爵会如何看待他的父皇,毕竟,他们之间误会了这么多年。但误会即使再纠结,也总有解开的时候。 不像她,连期待一个误会的机会也没有。 那句话没有阻止叶慕爵前进的步伐,他继续朝着皇宫的方向前进,但心里的某一处,确实有所不同了。 叶慕爵离开后,水清浅原想着直接回府的,但身上裹着湿衣服,她的忍受力已经崩到了极点,既然少了那一位,她便没什么顾忌,直接将湿透的外衣脱下晾在大石上。 仅着亵衣的柔美身子靠着石壁继续闭目养神,她原想连亵衣也一并除了的,但这荒郊野外的,她又没有暴露狂的嗜好,心里挣扎了一番,最终作罢。若是能躲入水中倒还好,偏偏这河水被血给污染了,她实在没有那个勇气下去泡澡。 溺水后的身子尚显虚弱,这么闭着眼睛,日光又不刺眼,暖洋洋地洒在她身上,不多时竟陷入梦乡。 那是一片莲花池,美得令人惊叹。清澈的池水倒映出池边女子的美丽容颜,精致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对黑曜石般明亮的丹凤眼,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添了几许柔和的风情,鼻子小而挺,唇不点而朱,披散着乌黑发丝更是柔情万千。她身着一袭白色的希腊式长袍,神情比起那一池青莲更为淡然。 那女子一手执着一株水晶莲花,另一手拨弄着清可见底的池水,打散了水面上的倒影。 “你是珞特思?”一个声音从女子的身后响起,尽管那个声音极为傲慢,却依然令闻者怦然心动。 手执水晶莲花的女子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位同样身着白衣的绝美人儿,她的美丽令本就容貌不凡的她都显得黯然失色。 “你是……幻姬?”被称作珞特思的女子迟疑地开口。 绝美的人儿,一双美目直直地盯着她,然后移动脚步,就这么在她的身边坐下。 “你的确比维纳斯漂亮一点,不过,比不上我。”幻姬极为自信地收回眼神说道,口气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幻姬谬赞了,珞特思自问比不上美神。”淡然如莲的女子继续着那拨弄池水的动作,唇边勾起一抹淡然无痕的笑意。 “不是谬赞,密拉这么告诉我就一定没有错。”幻姬看着她拨弄池水的动作,忍不住学了起来。 “魔镜密拉在幻姬手里?”珞特思难得好奇。 “是啊,我从那只孔雀那里赢过来的,”幻姬的语气颇为自豪,接着说道,“我问密拉,‘维纳斯是神界最美丽的女神吗?’她告诉我的答案是‘不是,神界最美丽的女神是珞特思’,然后,我就好奇了。我又问她,‘珞特思是谁?’她说,‘是莲之女神,长年守候在神界莲池边’。所以,我就来这里找你了。” “魔镜密拉一百年才回答一个问题,不知幻姬是怎么让她回答了两个问题的?”一向不多话的珞特思破天荒地问了两个问题。 “我威胁他,若不告诉我答案,我就把她给摔了!”幻姬满不在乎地答道,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问了她三个问题。” “哦?”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在这个世界上,谁最美丽?’”幻姬展露她绝美的笑颜,自负地说道。 “密拉的回答是‘在这个世界上,幻姬最美丽’。”珞特思说出了答案。 “对了一半,”幻姬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语气里没有了一开始的傲慢,“密拉完整的回答是‘在这个世界上,幻姬最美丽,比美神维纳斯还要美丽一千倍’。” 闻言,珞特思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为什么我在众神宴上从来都没有见过你?”幻姬想了想,问道。 “我不喜欢参加宴会,”珞特思答得淡然,“那些很无聊。” “会吗?”幻姬不赞同地反驳,“众神宴上,那些神和天使都会准备节目,挺有趣的呀!可惜……” “你再也参加不了了。”珞特思说出她未说完整的话。 “你知道?”幻姬看向她,不是很明白,她既然没有参加众神宴,又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是戴蒙斯告诉我的,每到日月交替的时刻,他都会来这里陪我说上一会儿话。” 想到那件事,幻姬的神色变得有些沮丧,但很快,又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撇了撇嘴,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都是维纳斯害我的。要不是梵迦不在,她的计谋怎么会得逞!真不知道那家伙要闭关多久,等他出来了,维纳斯就别想再嚣张!” “天神的这次闭关已经很久了。”珞特思悠悠长叹一声。 “珞特思,你知道维纳斯为什么针对我吗?只不过折了一只小天使的翅膀而已,她至于发动众神,取消我参加众神宴的资格吗?”幻姬十分不解,美丽的眼睛透着丝丝疑惑。 “也许,是为了天神吧!”珞特思说出了心中的答案。 “关梵迦什么事?”幻姬继续问道。 “维纳斯喜欢天神,而天神却处处护着你,她自然就把矛头对准你了。”珞特思淡笑一语。 “维纳斯喜欢梵迦?”幻姬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 “天神,是神界所有女神的梦,维纳斯喜欢天神不足为奇啊?” “梵迦是神界所有女神的梦?”幻姬重复了一句,“那么你呢?你也喜欢他吗?” “也许吧!”珞特思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迷恋的光芒,“所以,我才愿意为了他驻守这一片莲花池。” “那么,你会为了他针对我吗?”幻姬很自然地又问了一句。 “不会,”珞特思很干脆的答道,“其实,我很喜欢你的随性和豁达。”况且,天神只是她的一个梦而已,她有做梦的权利,却不会为了梦而伤害到别人,她与维纳斯不同。 “我也很喜欢你,你是神界里第三个被我喜欢的。”幻姬再一次露出笑容,一池的青莲都醉在她的笑颜里,“第一个是梵迦,第二个是希芮丝,所以,你排第三。” 水清浅渐渐从梦中醒来,困惑地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 那个珞特思,是她吗?那样的容颜与她并无不同;而那个幻姬,那样绝美的容颜,与随心小姐一模一样,只不过性子略有不同。 她们对白中的“戴蒙斯”是谁?“梵迦”又是谁?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为什么她会觉得这幕场景是真实发生过的?若这只是一个梦?那她又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还是说,这只是寻梦楼里的姐妹们同她开的一个玩笑?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水清浅迅速地取回晾在大石上的衣服,眨眼间便着装整齐。 她探出半个身子,想打量一下来者何人。 一身青衫背着药篓的年轻男子,听到动静后,也诧异地看过来,似乎没有料到这里会有人,翻找草药的动作就这么停在那里。 电光火石间,两双眼睛便这么胶着在一起。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感觉到对方没有丝毫杀意,水清浅开口询问。 “在下清风,来此地寻找一味救命的草药。”看着眼前山间精灵般的美丽女子,清风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回答她的问题。 接着,又问道: “看姑娘的脸色有些苍白,是否需要在下把脉诊治一番?” “你懂医术?”水清浅从大石后面绕出来,走近他。 “在下虽不是什么名医,但对自己的医术还颇有信心,”清风爽朗一笑,“姑娘需要在下的帮忙吗?” “你一向如此热心?”此时,水清浅已走到他身侧,她反剪着双手,看着他,问出一句话。 这个男人的身上有股她喜欢的药草味,清清爽爽的,一如他的名字,所以,她愿意靠近他。而且,这个人的言行举止,第一眼就让人讨厌不起来,甚至,可以说是让人对他极有好感的。尽管,他没有叶慕爵得天独厚的容貌气势,可是,却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和力。 “救人乃行医之本,在下生平没什么大志向,就想靠着这手医术,救几个人而已。”清风温和地笑笑。 救人乃行医之本?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可从其他人口中所说,远没有这一位名叫清风的男子带给她的感觉强烈。其他对她说过这句话的人,要么,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医术;要么,是为了央求她救人。而这个清风,却是真的只是单纯的想救几个人而已,正如他那一句毫不作假的生平没有大志向。 “多谢,但我只不过是有些虚弱,不在你救几个人的范围内。”对这个清风,她是一点讨厌的念头都没有,甚至,可以说,她是有些喜欢他的。因而,在不知不觉间,她同他谈了许多话,甚至还同他一起去找药草,不过,她没有告诉他自己也会医术的事。 从清风口中所知,附近的一个村子发生了瘟疫,他就是为了找能克制瘟疫的药草才进了这个林子。 清风走在前头,这边翻翻,那边看看,看到草药时还会同她解说两句。 水清浅跟在他后面几步路的距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听着,她向来能当个很好的听众,尤其是被小狸训练了那么久。 “这是还阳参,可以消肿止痛。” “这个枝和叶柄被淡褐色绒毛并具散生钩状的皮刺叫做红铁泡刺,可以治吐血。” “还有这个黄栌,清热解毒,散瘀止痛最好” “啊,这个是……, 偶尔他也会插上两句话,比如他在行医时碰到了什么趣事,但说的最多的话还是关于这一次的瘟疫,像疫情有多么的特殊,扩散是多么的迅速…… 虽然,他说自己生平没大志,可从他的言谈中,水清浅看出了他是个忧国忧民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为了瘟疫的蔓延,花费如此多的心思。或许,她应该告诉叶慕爵关于瘟疫的事,瘟疫蔓延关系到国计民生,他这个未来的储君更应该关心一下,不然,就靠这位“生平没大志”的,是怎么都不可能根治的。 看着眼前这一位一袭青衫的男子,又受了之前那个梦的影响,她心里百感交集,就这么兴起了唱歌的念头。 既然有了这个念头,她便也这么做了。 “掩木门月冷回旧地 凝眸处寒烟衰草凄 一口烟霞烈火饮不尽 灼热满喉哪段回忆 暮云低朔风卷酒旗 交错的今时或往昔 琴音声声若泣晚风急 残月看尽多少别离 望雪落千里将青衫隐去 隔天涯不盼有相见期 酌酒独饮再剑舞风起 空阶雨多少成追忆 乱云飞青锋三尺义 杜鹃醉傲骨隐青衣 不过一眼望去相思意 眉间心上无力回避 谁低语千里故人稀 谁挑眉未悔平生意 桃花笑尽春风再难觅 何处相守何来相聚 望雪落千里将青衫隐去 隔天涯不盼有相见期 再把酒凭祭一醉问天地 黄泉远孤魂又何依 望雪落千里将青衫隐去 隔天涯不盼有相见期 策马故里何处是往昔 杯空停落梅如雪砌 枉梦痕依稀任尘世来去 知几许多情自伤己 三两声零乱不成曲 拾寒阶苔滑任尘积 不如不如归去子规啼 参商永离何时归期” 卷二:纠缠缱绻 25 大局初定 太子府,冷院。 在那片林子里逛了许久,等她回来时,夜幕早已升起。 水清浅犹自为那个梦困扰着,步入冷院后,一时没有察觉到里边有人,等到那人的声音响起,她方才惊醒。 “太子妃或是水阁主,我究竟该称呼你什么?” 月下的湖心亭里立着一身白衣的俊逸男子,飘渺得连月华都失了三分颜色。他的腰间依然别着一管晶莹剔透的长笛,碧绿的色泽衬得那袭白衣更如仙人般难以企及。看他的神色,似乎已等待许久。 是他,白琴忧?他来这里做什么?忽又响起他的问话,停顿片刻,水清浅不答反问: “那我是该叫你无忧公子,还是称呼你为绝影楼二楼主?” 白琴忧淡然一笑,眼角一如既往地笼着几许若有还无的温柔。 “或许,你可以直接叫我琴忧,而我唤你一声清浅,不知会不会显得唐突?” “名字而已,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水清浅不置可否,继而问道,“你等在这里做什么?” 闻言,白琴忧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几张纸,上前几步,递给她。 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水清浅轻轻展开纸张,大略翻了一下,便知道是什么东西了。白琴忧不愧是傲月国的第一乐师,当日在叶慕爵的寿宴上,只听她演奏了一遍的《梅花三弄》,被他完完全全地记录在此了。 “可有差错?”白琴忧期待地问。 “没有。”水清浅给了肯定的答复。 “不知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可是清浅自己谱的曲?是否还有匹配的词?”白琴忧的眼底满是炽烈的追求之色,显然对于答案十分飞热衷。 这个人,不仅是第一乐师,更是第一音痴!水清浅在心里给了他一个评价,随即,履行一下身为主人的义务,邀他到湖心亭坐下细谈。 大雨过后,夜空似乎也少了许多的雾气遮掩,月色,星光明亮得宛如悬挂于天幕的街灯,衬得亭内的两人如琉璃般剔透。 “这首曲子名为《梅花三弄》,并非由我所谱,也没有什么匹配的词,”如莲花般淡定的女子轻启朱唇,优美的声线听得人心情舒畅,“不过,倒是有几句形容这首曲子的话,我可以说与你听。” “在下洗耳恭听。”白琴忧的眼神执着,语气认真,一旦涉及音律,不管是大事小事,他从来都是严谨的。 “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起,云烟深处水茫茫。个中涵义,你就自己去品味吧!” 重复着这几句话,白琴忧静默片刻,忽又说道: “清浅,我们可否成为知音?” “知音?”水清浅看着他,眼底不知是什么神情,忽然,她的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直看得白琴忧愣在那里,“对于音律方面的事,我不敢说知道多少,若你真的想认我做知音,我也不反对。” 白琴忧与她的接触虽不是太深,但也知晓她说一不二的性子,会说这句话便表示她答应了,心头大喜,一时忘情再一次抓着她的手不放。 水清浅倒不觉得什么,反正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握手只不过是一种礼仪,何况他们刚才就成为知音的这件事达成了一致意见,现在握个手表示下合作愉快,再正常不过。 但看在某位刚步入冷院的男人的眼里,显然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叶慕爵刚从宫里回来不久,梳洗一番过后,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就想过来看看她是否已经安全回来了,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这样一幕! 他们两人先是不知谈了什么,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模样,接着,就看到她露出了一抹极浅却又极为迷人的笑容,然后,琴忧便握住了她的手,而她没有任何的反抗。 看到他们俩这副样子,他想直接转身离去。再一想想,不对呀?她是他的太子妃,就算要走,也是琴忧走才对,他干嘛像打扰了人家的好事一样,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溜了? 当下再往前走了几步,装作不经意地咳了一声,完全没有去思考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的孩子气。 “爵,你怎么过来了?”被那声咳嗽震回了思绪,白琴忧很自然地收回手,微侧过脸便看到叶慕爵迎着月色向他们走来。 果然是臣民眼里月神在世的太子殿下,看看这平静无波,比月光还纯粹的脸色,哪看得出他之前心底的那番计较? 不过,他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可就把他这副形象给完完全全地打破了。 “你都能在这里,难道我不能过来吗?”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劲,忙补救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因为你在这里,而我要找你,当然就得过来了。” 然而,解释往往就是掩饰,看看这两位的脸色,他就知道为时晚矣。 水清浅倒还好,只是嘴角僵硬了一下,然后神色复杂,或者说是面无表情,反正就是以一种他看不懂的神态打量了他一眼;白琴忧是直接一副你脑子烧糊涂了的表情,就差没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再问一句“药吃过了吗?” 事实上,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今天淋了雨后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说出这句话。 好在,以人家无忧公子的形象是绝不会当场做出这么有损名声的举动的,所以,他还不至于太过尴尬。 “爵,你来找我有什么事?”白琴忧顺着他的解释问下去,就这么把话题僵着也不是个事儿,何况,他也隐隐有些看出,好友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今日你要留宿府中,房间已经背妥,我是催你过去就寝的。”听了这句问话,叶慕爵的神态又在一瞬间恢复过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在湖心亭内石桌边,剩下的那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白琴忧看着好友的故作镇定的神态,不知怎的,心里涌上一股笑意,故意对着水清浅说道,“清浅,太子殿下亲自来催我就寝,这个面子,我可是一定要卖的。” “轻便。”水清浅转了转美眸,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叶慕爵。 叶慕爵因着这句话脸色瞬变,最终又恢复了平静。 这催人就寝的活,貌似还轮不到他这个太子殿下来干吧? 所以,这个借口实在是有够蹩脚!三个人的心里同时发出这么一句感慨。 接下来的气氛显得有些微妙,三个人仿佛说好了一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晚风拂过莲花池,摇曳着一池的青莲,泄露出细细簌簌的声响。 “你怎么还不走?”叶慕爵首先破功了,看着左手边的白琴忧,怎么看怎么碍眼。 “太子殿下这个来催人的都能坐定不动,我这个被催的有什么可急的?”难得地同好友逗起嘴,白琴忧整了整衣袖,一脸淡笑地看着他。 “你……”折腾了一天,到现在,叶慕爵已是极为疲惫,更没心情同好友“培养感情”,不耐的神色全展现在脸上。 “也罢!”懂得玩笑要适可而止,白琴忧潇洒地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明日再同清浅好好探讨一下音律方面的事。” 水清浅仔细想了一下,明日确实没有什么事要做,便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还是你之前住过的那间房,出了门向右拐,走好,不送。”叶慕爵一气呵成,把送客的言辞全说了出来。 看着叶慕爵的神情,白琴忧浅笑着,若有所思地摇头叹息了一番,方才出了冷院的门,把那一方空间留给了这两位。 “后来怎么样?”水清浅关心地问了一下那场浩劫的后续战况。 “险胜,我方损失了不少人马,”叶慕爵叹了口气。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自然的,”她们三人统一镜国的时候看得还少吗?一想到那个“丁香”她又问了一句,“你把那个玉夫人怎么样了?” “她同御林军统领一起逃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那突然紧握的双手,明摆着诉说了他心中的不甘。 斩草不除根,她这一逃无疑留下了很大的隐患,水清浅也找不到话来劝慰他。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改变的。 “那个叶慕皇呢?他也一起逃了吗?”想到这个名字,她忍不住轻笑一声。 叶慕爵看着她的笑容,刹那间,心头一动。之后,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刚刚在笑什么?” “笑他的名字,慕皇,慕皇,所以,注定了他只有羡慕的份,而永远当不了皇上。” 这么个解释,让叶慕爵也轻松地笑了起来,活跃了一开始例行公事般地气氛。 “照你这么说,那我的名字,就是只有羡慕王侯爵位的份了?” “是啊,因为你是注定了要日理万机的,对于轻松的王侯爵位,当然也就只有羡慕的份了。”水清浅眨了眨眼,解释得颇有道理。 笑意延续了一会儿,叶慕爵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他失踪了。”这是对之前水清浅询问叶慕皇去向的回答。 对此,叶慕爵也感到很奇怪,妖妃以为这一次的计划万无一失,吩咐叶慕皇安心呆在府邸,等着登上太子之位。败局非她所料,逃跑时自然也来不及顾上这个儿子。 可是,他吩咐耐和去瑾王府抓人时,却发现府里被人血洗一空,侍卫,妃妾,丫鬟,仆役躺倒一地,唯独没有找到叶慕皇的尸首,所以,他只能说他是失踪了。 “失踪,怎么会这样?”水清浅不免好奇。 “有人血洗瑾王府,府中人口无一幸免,独独少了他的尸体。至于他是逃掉了,还是被谁给抓住,就不得而知了。” 水清浅明了地点了点头。 有人血洗瑾王府?这着实是个迷案,但她也没有心情去猜测,这是那些捕头们的事,她没必要抢着干。即使,对于上回在龙葵轩有过一面之缘的张捕头,她是完全不抱希望。 “对了,玉夫人的余党,你抓获了多少?”这个问题她可是非常地关注。 “她延揽的武林中人基本上全被抓获了,至于朝中的势力,留待以后肃清。” “有没有抓到韩千叶?”她急切地问。 “你对韩千叶真有那么大的兴趣?”叶慕爵可没忘记,上回在龙葵轩,她看到韩千叶时露出的欣喜脸色。 “确实。”水清浅大方地承认,她心爱的蛊毒就在他的身上,她能对他不好奇吗? “为什么?”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嫉妒和质问,“他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千寒谷谷主,值得你如此感兴趣吗?” “与千寒谷无关,你究竟有没有抓到他?”不理会他的问题,她更关心那个结果。 “抓是抓到了,不过我已经说好了要交给苍龙处置的。”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同苍龙说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谎言。但既然这么说了,他便也会这么做。 “抓到了就好。”不管苍龙准备怎么处置韩千叶,让她先拿到那些蛊毒又不会碍着他的事,他应该会给她这个面子才对。 看到她了然的神色,叶慕爵又想到了苍龙,好友对她的迷恋,他自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若是她向苍龙要求把韩千叶交给她,他也应该会同意的吧?而她那一声“抓到了就好”也摆明了她一定会这么做,真是,她就这么想见到韩千叶吗? 越是这么想,叶慕爵的心里是越不舒服,一股气就这么憋在心里,堵得他极为难受,可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原因。 “对了,什么时候才能把小狸还给我?”这院子少了小狸,她真的很不习惯,倒不是说她想念小狸的聒噪,而是小狸不在,煮饭,洗衣,打扫……的活没人做,再这么下去,她会受不了这里的脏乱。 “你有什么急事需要小狸做吗?”叶慕爵关心地问。 免费电子书下载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11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很多,”水清浅也不隐瞒他,一一道来,“煮饭,洗衣,打扫……当然,饭我可以自己煮,衣服我也可以自己洗,但打扫这个院落,我实在没有那么大的精力。” 卷二:纠缠缱绻 26 有琴凤尾 听了水清浅的这番话,叶慕爵最先想到的是自己亏欠了她,不仅把她贬到冷院,甚至连个丫鬟都没有配给她。冷院这么一翻新,住所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但如此大的一个院子,却只有一个小丫头伺候她,确实也是委屈她了。 当即提议道: “要我多派几个丫鬟过来吗?” 多派几个丫鬟?貌似没这个必要,因为小狸做这些活根本就不花什么精力,动动手指头而已。不过,多几个丫鬟,能让小狸多几个听众,从而不用缠着她,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前提是——她们绝对不能像小狸这么聒噪。 否则,她的冷院就变成鸭子院了。 “我要几个文静一点的丫鬟,”她不知客气为何物地提议,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比小狸文静就好。”看吧,她的要求实在一点都不高。 “明天我就派给你。”叶慕爵答应地爽快。 这个问题解决了,两人一时相对无语。 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朦胧了整个大地,湖心亭的两人,静谧地宛如一幅画卷。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清浅忽然想起了那个极为关键的问题,虽然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她还是想问一下。 “你见到你的父皇了吗?” 闻言,叶慕爵的脸色在瞬间黯沉了下来,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这些事,只有你们自己才能解决,我只说一句,他中了蛊毒,很多言行都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我明白。”那些事或许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让他的母后伤心欲绝的事又该怎么算?他的贪恋美色难道也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今日大局初定,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的母后从冷宫里救出来。 他的母后在为嫁给他的父皇之前,本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小姐。他以为,经受过这些年被关冷宫的清苦,她一定会疲累瘦削不堪。 然而今天,他见到的却是一个淡然若水的清丽妇人,她反而比身为皇后时要快乐,眉宇间更是少了那份长年不减的忧愁。 见到这样的母后,他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反而变得快乐了?他问她原因,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他,女人的心思,他是不会明白的。 但他一思考,就会想到是父皇错待了她,一个个狐媚的妃子迎进宫,却把结发妻扔在一边,所以,他的母后才会不快乐。而在这冷宫里,她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所以才会快乐起来吧? 一生一世一双人,所有的女人都会期待这样的爱情,慕音曾经这么告诉过他,他的母后应该也怀了这样的心思,可惜,终成空。 那么,她呢?他突然有些好奇,他这位太子妃也是期待这样一份感情的吗? “当初,你为什么会嫁给我?”他的语气里不觉透露出期待与好奇。 “皇上赐婚。” 其实水兮若会嫁给他的真正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丞相爹爹恳请皇上赐婚,那位叶王陛下在她施针的时候告诉过她。他在某次“清醒”时,秘密召见水丞相,要他将女儿嫁给太子,好稳固他在群臣中的地位。而水丞相知道女儿也是心系太子,两位父亲便这么达成了一致意见。 原本,这该是对金玉良缘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他们却独独算漏了一个“情”字。 虽然她不喜欢欧阳慕音,但个人眼光不同,或许对叶慕爵来说,那个女人真的适合他。所以,对于他不喜欢水兮若,她不会谴责,没有立场,更没有必要。 多日不见,不知道那位水小姐有没有想通那些狗屁不通的命格相克理论,她什么时候又会决定当回这个太子妃呢?而她,是不是该提前准备着离开呢?抬眼看了看这个冷院,这片池塘,这座小楼……心里居然浮起一丝不舍的情绪! 忽然发觉自己有些过于的伤春悲秋,这些本不关她的事,难不成她当这个太子妃还当上瘾了?手肘撑在石桌上托着下巴,水清浅闭着眼睛,慢慢沉淀自己的情绪。 叶慕爵没有打扰她,听到她的回答后,他也陷入了沉思。 明明预料过,最后可能的就是这个原因,可是听到她事不关己地说出“皇上赐婚”这四个字,他的心里还是涌上了一股失落的情绪,他这是怎么了? “朝中有没有谈到过关于瘟疫的事?”水清浅的突然出声,让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前几日上朝时有大臣上奏过,已经派了人去救治,”叶慕爵不好奇她的怎么知道的,小狸的“包打听”,他在耐和的“熏陶”下也有了一定的认知,“不过,暂时我会先忙着肃清朝中的势力,要把重心放在这件事上,可能得过些时日。” 水清浅没有接话,他的顾虑她明白得很,也十分赞同,朝中局势不稳,又如何处理民生?况且瘟疫并不好治,就算他亲自前去也不见得有多大的效果。不过,既然已经派了官员去处理,多多少少还是应该有些用处的,总比那位清风一个人的力量来得大些。 接着,两个人再一次陷入了相对无语的境地,却并不觉得尴尬,水清浅直接靠在石桌上闭目养神;叶慕爵独自分析着当朝的局势,布局着明日上朝的计划。 那一夜,等叶慕爵离开时已经是后半夜。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是在抱着她进屋后才离开的,他以为她闭着眼睛睡着了,其实她完完全全清醒着。若她真的睡着了,以她容易被惊醒的程度,在他碰到她的那一刻,就会拿着银针招呼上去,又怎么会任由他抱着进了小楼? 第二天午时不到,她的院子里就多了五个丫鬟,加上小狸正好六六大顺。 由此,她发现了叶慕爵的一个优点,他很重承诺,说到就会做到。 日子就这么过了下去,自从那一夜过后,他们两人之间好像就没有了交集。恩,中间她还见过他一次,那是在她为了韩千叶身上的蛊毒找苍龙的时候。 之后,她进皇宫替叶王驱蛊,都没有与叶慕爵同行,这一对父子之间的矛盾尚未消除,依然尽量不在私下见面。她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所以不会要求叶慕爵陪同她一起面圣。如果她要求,他应该是会同她一起去的吧?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答案就是十分确定。 今日闲来无事,她又坐到莲花池边发呆,手指一如既往地做着拨弄水纹的动作,双眼就这么看着清澈的池水从她的指缝间流过。猛然想起,那日那个奇怪的梦中,同她容颜相似,名为珞特思的女神,也是做着这个动作。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做这个动作的? 似乎,在她的记忆中,这个动作是熟稔于心的,坐在莲花池边,就这么自然而然会做出这个动作了!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或许随心小姐可以给她答案,只是,下次同她相见又不知会等到何时? 被问题困扰的感觉很不好!她皱起好看的柳眉,心里一股烦闷怎么也纾解不开。而这时,偏偏还有人要来打扰她,不,正确的来讲,应该是一只小狐狸跑来打扰她! 这只小狐狸,自然就是小八卦婆——小狸! 她都已经给她找了五个听众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呢?水清浅实在无语。 “清儿姐姐,清儿姐姐!”小八卦婆一脸高兴地跑过来。 水清浅看着她,等待下文。 “清儿姐姐,我找到了凤尾琴!”下文来了。 凤尾琴?水清浅敛眉,想起了之前答应过小狸的事。自从在叶慕爵的寿宴上,她吹了那么一首曲子,小狸就缠着她一定要再演奏些曲子给她听,她以没有乐器为理由给拒绝了。 这倒不是她的托词,而是真的没有适合的乐器,白琴忧的玉笛自然是上好的乐器,但这毕竟不是她的,而且,她最喜欢的乐器不是长笛,而是古琴。这几日同白琴忧探讨音律的时候,她依稀提到过。 没想到,这话被小狸给听到了,她还不死心地真给她找来了符合她心意的乐器。 只是,她是从哪里弄来的凤尾琴? “小狸,凤尾琴在哪里?你又是怎么得来的?”水清浅甩了甩衣袖,从池岸边起身。 “琴是那个无忧公子送来的啦!他说今日有事,就不过来了,”小狸兴冲冲地边带她去看琴,边解释,“这个不重要啦!既然有了琴,清儿姐姐,你答应过要演奏曲子给我听的事……” 小狸眨巴着圆圆的双眸,等待着她的回应,这样子不似小狐狸,倒像极了等待主人赏赐的小哈巴狗。 至于这无忧公子,他来不来是真的无所谓啦,反正琴到了就好——小小狐仙也学会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水清浅跟在蹦蹦跳跳的小狸身后,对于她如此兴奋的心情不是太能理解,只不过演奏一首曲子而已,她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所以说,人与动物的思维还是有区别的,等级不同,心态与想法上难免也会有代沟。(小狸:我抗议,人家就要飞升成仙了,早就不是低等动物。某幻:我又没说你是低等动物,我只说了等级不同而已,切勿对号入座。当然,你这个动物飞升成仙的等级,算起来应该是不同凡响才对。) 看到眼前这副场景,水清浅更是无语,敢情小狸是给她开了个小型音乐会。 小楼前的草坪上摆了张玉石案几,案几上端端正正地放了一把琴。 琴长约三尺六寸五,宽约六寸,厚约二寸。琴体下部扁平,上部呈弧形凸起,分别像征天地。整体形状依凤身形而制成,其全身与凤身相应,有头、颈、肩、腰、尾、足。 不需走近,她就知道,这把琴确实是凤尾琴。 改天可以问一下白琴忧是从何处得来这把凤尾琴的,顺便问问他是否也知道其他两样乐器——响悦琵琶和雁箜篌的下落,若是他知道,她就可以找来,当成是给凤凰和晓晓的礼物。 玉石案几的另一边自然是放着一把座椅,四周还围了一圈的蔷薇花,这自然是小狸用法术变出来的。还算她知道分寸,变些蔷薇可以说是从别处移来的,要是平地生出些青莲,那就要把对面观众席上的那几位给吓到了。 恩,刚刚解说了一下舞台的布局,现在该讲讲观众席。 同那“舞台”隔了一圈的蔷薇花,正对面圆弧形摆放了六张椅子,其中五张上已经坐了人,正是新来的五位丫鬟,而空缺的那个位置肯定就是小狸的了。 说到这五位新来的丫鬟,刚见面时,她们异口同声的“娘娘吉祥”叫得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后来由小狸摆平了,她们现在都称呼她“清儿小姐”。 就像现在,她们看到她过来了,整齐划一地起身,叫了声“清儿小姐好”,看到她摆了摆手,才又同时落座,动作之整齐,如同大阅兵,也不知她们是否排练过。 小狸把她请了过来,任务也算完成了,乐颠颠地回自己的位置落座,然后同其他五位小声地咬了一会儿耳朵,基本上是小狸再说,其他人充当听众的角色。 至于小狸是如何同这五位新来的听众打好关系,又如何隐瞒她会法术的事,她没有过问。反正她人缘极好,在这人类的生存环境中也待了一段时间,这些都可以自己摆平。 水清浅在玉石案几边上落座,双手小心地抚上琴弦,拨弄了几下,清泠的音符便倾泻而出。 听到声音,几为小声咬耳朵地立刻闭了嘴。 一切准备就绪,这个小型的音乐会也可以开场了。 卷二:纠缠缱绻 27 洛神赋曲 纯粹是为了试试这把好琴,水清浅也不知要演奏一曲什么,看看前面这六位伸长了脖子等待的听众,又看到那一圈装饰“舞台”的蔷薇花,她随性地弹奏起来。 轻轻的,像是夜色一般的声音从指尖流泻,直将周围的人带入一种无法言喻的境界,接着,声音渐渐响起,如同水声叮咚,在那美妙的乐声里,水清浅适时地吟唱出声。 “长剑舞蔷薇下挑落水色面纱 墙外谁吹胡笳红杏为谁发 卧碧玉美人塌勾唇嫣然一刹 蕴隐隐紫檀香转瞬芳华” 轻柔的声音铺开了一幅画卷——在那月色溶溶的庭院里,是谁挑落了谁的面纱?是谁倚着墙,听外边吹奏的胡笳?勾唇嫣然一笑的刹那,转瞬的芳华,乱的是谁的心?这,又究竟是谁同谁的相遇? “初相遇是缘长相思是孽 盈盈一水间回眸一眼 真心人难见痴心人离別 你说的永远我看不见” 是缘?是孽?回眸的一眼成了谁的永远?谁是真心人?谁是痴心人?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 如泣如诉的嗓音,将那浓的化不开的忧伤铺垫成长长的叹息。 “你放肆的视线你戏谑的笑靥 撩一束美人发吻上女儿香 绣半幅鸳鸯画底色凄艳如霞 唇上一点朱砂预兆不祥” 放肆的视线,戏谑的笑靥,谁撩起了美人发,谁又吻上了女儿香?凄艳的鸳鸯画,针尖刺破手指,一切,皆是不祥,是不祥。 “初相遇是缘长相思是孽 盈盈一水间回眸一眼 真心人难见痴心人离別 你说的永远我看不见” 依旧是那幽怨凄哀的嗓音,小丫鬟们听得连眼睛都红了。 水清浅的十指在琴弦上舞出优美的舞蹈,歌声渐缓,沿着那零落的曲调,她轻轻得念出一段话: “如果…从未相遇的话…… 如果…不曾伤害的话…… 如果…依然相爱的话…… 如果…可以原谅的话…… 如果……” 念白的尾音消失在那一句不存在的“如果”中,她的指尖突然快拨,歌声在一瞬间高昂起来。 “这季蔷薇凋落之前谁葬花间 血色凝结花瓣边缘刺伤心渊 只恨长发遮掩我的视线 只想再次吻你的眼” 凋落,刺伤,恨,吻……那样的幽怨,那样的无奈,那样的彷徨,那样的爱而不能,正如她又轻轻念出的那一句话: “如果,不能活着在一起的话,那么……” 如果不能活着在一起的话,如果不能活着在一起的话,不能活着在一起的话,那么……又该如何? “初相遇是缘长相思是孽 盈盈一水间回眸一眼 真心人难见痴心人离別 你说的永远我看不见 真心人难见痴心人离別 盈盈一水间伊人无缘 洛川绕城垣老了谁家少年 盈盈一水间回眸一眼” 盈盈一水间,回眸的那一眼即是离别。 这是一首忧伤的曲子,讲述了一个凄美而又忧伤的故事——洛神甄后的故事。 “清儿姐姐……”小狸眨着隐隐泛有泪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这首是什么曲子啊?” 她周围的五个听众是直接眼泪往下掉了。 “洛神赋。”听众们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她这位演奏者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简简单单地回答了小狸的问题。 “清……清儿小姐,为,为什么……为……为什么会‘真……真心……真心人难见,痴心……痴心人离……离別’?”哭得惨兮兮地玲珑——五位新来的丫鬟之一,嗫嚅地问。 为什么?她还真的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爱情,她不懂,至少她的父母,他们之间的爱情,她始终看不懂。 那个男人可以轻易地为了名声放弃她,而那个女人却可以为了那个男人抛弃生命,他们之间真的有爱情吗?这又真的是爱情吗? 她不懂,真的不懂。 “这是一个故事,”水清浅想了想,这么回答她,“曾经有一个皇帝叫做曹操,他的长子曹丕继位,做了皇帝。曹丕的三弟曹植天赋超人,博学多才,深得他父皇的宠爱。曹操曾一度要立他的三儿子为太子,却未能成功。也正因为如此,曹植受到他的哥哥曹丕的猜疑、嫉恨和防范。” “曹丕的妻子——皇后甄宓,花容月貌,娴雅飘逸。她厌恶曹丕的凶狠霸道,喜欢才华横溢的曹植。曹植也爱慕甄皇后过人的智慧和刚烈的性格,二人虽没有机缘接近,但彼此默契于心。” “后来,甄皇后在曹丕的一次盛怒之下被赐死。曹植闻听,非常悲痛。他离开国都回到属于自己的封地,途经一条名为洛水河的河畔,见到一位仙女,神情容貌酷似甄皇后。经再三追问,仙女约他明日洛水相会。” “第二天清晨,曹植来到烟水茫茫的洛河之滨等候。忽然天边一片祥云飘然而至,上面站立着一位仙子,自称是洛水之神。曹植仔细观看,只见她明眸皓齿,粉面朱唇,如芙蓉出水,款款而来。曹植虔诚地向她行礼,询问仙居何处。洛神面带悲戚,欲言又止,暗示曹植人神殊道,难偿宿缘。取出明珠一颗,以作留念。曹植连忙摘下随身的一只玉佩,双手奉上。二人默默相视,似有不尽的惆怅。太阳升起,朝霞满天,洛神飘然离去。” 之前那一票听众,听着曲子已经哭得稀里哗啦,再听了这个故事,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而冷院外的两道人影,也同样为着这首曲子和这个故事,思绪万千。 一袭青衫的年轻男子静静地立在冷院的围墙边,听着她吟唱这一首歌,听着她讲述这样一个故事。 她的歌声一如在那一日的林间,悠远飘渺,哀而不伤。 那一日,她说,她叫水清浅,疏影横斜水清浅。 那一日,他说,相逢自是有缘。 那一日,她陪伴他走了大半个林子。 那一日,他告诉了她许多个故事。 那一日,他们都没有提到任何涉及身份的问题。 于是,而那一日之后,他们没有再相逢。 他以为,那一日的一切只是一个梦;他以为,错过了便不会再相遇;他以为,那样的女子并不属于人间;他以为…… 直到刚才,他翻墙进了这太子府,移动到此地,便再也迈不开脚步。 是为着那样悠扬的曲子,是为着那样熟悉的歌声,是为着那样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抑或,只是为了那样一个人? “清儿姐姐,那个叫做甄宓的皇后,既然生的花容月貌,娴雅飘逸。那个曹丕为什么还会一怒之下就杀了她?”小狸的感触来得快,去得也快,眨了眨有些泛红的眼眶,她开始问起问题,“难道他不喜欢这个皇后吗?” 看来,人类的感情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地多,小小狐仙她在人群中生活了那么久,自以为了解颇多了,听着这个故事才知道,她了解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悠地转念一想,咦?清儿姐姐也生的花容月貌,娴雅飘逸。可那个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唉,人类的感情,真的,真的好复杂啊! 小狸如是想着,而其他五位哭得不能自已的听众也有着如此的想法。她们的太子妃娘娘优雅又美丽,脾气又好,不会虐待下人,还精通音律。除了个性冷淡了一点,简直就是完美的,太子殿下为什么会把她贬进这冷宫呢?至少在她们的眼里,清儿小姐和那四位趾高气昂的侧妃娘娘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水清浅轻抿唇瓣,从座椅上起身,离开了那个“舞台”,随手摘了朵蔷薇花。 又是个关于爱情的问题,跑了一个又来一个!她实在有些犯愁,至于那六位其他的想法,更是完全没有理会。 该怎么回答她呢?曹丕喜不喜欢甄宓她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应该是爱她的吧?毕竟像甄宓那样的绝代佳人,很难有人不爱她,只是他更爱自己的帝位而已。 不知怎的,她想到了那个男人,或许,他也是爱着那个女人的,只不过,他更爱自己的名声而已。 那个男人应该也说过甜言蜜语,他们之间应该也有过海誓山盟,只不过,到了最后,一切都变质了。若是连这些都没有,她实在无法理解,那个女人怎么就会死心塌地,无怨无悔,几近疯狂地爱着那个男人? 唯一的解释是,她被下了蛊毒!而这个原因,显然是不成立的。 爱情,究竟是怎样的东西呢?或许,她应该找个人谈一场恋爱,理论总是比不上实践。 找个人谈一场恋爱?这个主意,貌似可行。 “清儿姐姐,你怎么不回答我?”好奇心极重的小狸在等不到回答后,又问了一句。 “曹丕,他应该是喜欢甄皇后的吧?”水清浅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懂装懂,不是她会做的事。 而小狸是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就看她自己的想法了。 只是,小狸听答案只截取她认为的重点,“应该喜欢”到了她的耳里,直接就变成了“喜欢”。 “既然他喜欢她,那他为什么还会杀了她?”好奇宝宝继续给她制造问题。 而这个问题也让我们的清后明白了一件事——告诉小狸的答案,一定要是精确的,因为“也许”,“可能”,“应该”……这些词,她会直接选择过滤。 这也再一次的证明了,人与动物的思维确实是有区别的。 据她估计,如果她解释一遍,曹丕可能喜欢甄宓也可能不喜欢;那么,小狸一定会问一句“什么叫做他可能喜欢,也可能不喜欢?”至于曹丕为了帝位放弃甄宓,她根本是不可能同小狸解释得通的。 所以—— “小狸,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怎么会?清儿姐姐,这是你讲的故事,怎么会连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呢?”小狸不相信地睁大眼睛,一定要她给个理由。 水清浅站在小楼的廊柱前,盈盈春风吹起她披散的长发,素白的裙裾飞扬,手中的红色蔷薇如血般浓烈,一切的一切缠绕成一幅美丽又飘渺的画卷。她不答反问: “小狸,你知道树上的鸟儿快不快乐吗?” 小狸嘟着嘴,看着不远处的树上唧唧咋咋,飞来飞去的麻雀,有些莫名其妙,闷闷地答道:“我又不是鸟,怎么会知道它们快不快乐?” “我也不是曹丕,怎么会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爱着甄宓?又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了甄宓呢?”听到小狸的答案,水清浅很顺口的接了上来。 这个回答,不算是误人子弟吧?她敛下双眸,又看了小狸一眼。 只是,看着小狸的表情,怎么比原来还要困惑? 卷二:纠缠缱绻 28 清风王爷 清风继续在外头做着“偷听”的行为,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举止的不妥,连自己前来这太子府的目的都给抛到了脑后。 听到她为了摆脱小丫鬟的纠缠而说的那句话,不由在心底叫好,一时情不自禁轻笑出声。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的墙角,一道轻笑声也响了起来。 他自然地转过头看去,霎时间对上了一双熟悉至极的深邃眸子,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大哥……” “三弟!你什么时候来的太子府?怎么都没有派人通知我?”叶慕爵看到多年未见的弟弟,怔愣片刻后,满脸笑意地上前几步,一手拍向他的肩膀。 “我刚到不久,正赶着去见大哥呢!”清风,现在应该说是小王爷叶慕炀,同样高兴地一手回拍在叶慕爵的肩膀上。(某幻:那个,小炀同志,把你听曲儿,听故事,听人家闲磕牙的时间都算上去,不能说是刚到不久吧?) “我前几日的飞鸽传书有没有收到?妖妃那伙人差不多都处理掉了,你也该做回你的小王爷了!”叶慕爵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弟弟,这些年不见,他确实成熟了不少。 “大哥,你知道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王爷的身份。这几年游历在外,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惩罚,我却是乐在其中。所以啊,你这个做哥哥的,还是不要剥夺我的乐趣了!”叶慕炀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仿佛这个王爷的身份是洪水猛兽,要生吞活剥了他似的。 “你啊!”叶慕爵无奈地摇头,别人可望不可求的身份,他却是避之唯恐不及。但,诚如他所言,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都不是他的兴趣,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会真逼着他进入朝堂,做那些个他厌恶的事。不过,这个王爷的身份,他还是要当的。 “不过,这个王爷的身份,你是当定了!”叶慕爵故意板起脸,不容拒绝地说道。 “大哥!”听着这话,叶慕炀的脸色更臭了,身子也向后挪了一步。明明白白地表示,真要逼着他当回那个小王爷,他就直接走人再也不回来了。 “先别急着拒绝,给你封个逍遥王爷,你觉得如何?”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举动,叶慕爵微笑着提议。其实这个提议他早就想过了,以他这位弟弟的脾气,让他帮着处理国事政事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得痛快。所以,他一开始就想着让父皇封他一个逍遥王爷,让他有时间,也有权力去做他想做的事,不管是行走江湖还是救死扶伤,随心所欲就好。 是啊,随心所欲就好,一个人已经背负了责任,注定了不能为自己而活,又何苦再剥夺另一个人的乐趣? “我就知道,大哥才不像父皇,不会不管我的意愿,一天到晚只催我上进的!”叶慕炀笑逐颜开,像他这个生平没大志的,催他在国事政事方面上进和对牛弹琴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让他多学一些医术呢! 哥俩好的两人,这一见面是高兴地忘了身处何地,就这么在冷院的围墙外肆无忌惮地谈笑了起来。 若是院子里面没人,或者院子里的人是聋子,他们谈得再热烈也没有关系,只是,院子里不可能没人,而那些人也不可能是聋子,所以…… 把小狸和那群情感丰富的听众打发了去做事后,水清浅慢慢地绕着草坪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扯着蔷薇花瓣,胭红色的花瓣在她的身后翩然落地,仿佛凋零了整个春季。 她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挺严肃的问题——究竟该找谁谈一场恋爱呢? 苍龙?绝对不行!好不容易才让这一位死心,绝对不能再给他任何的机会,要断不断,害人害己。而且,怎么看,这一位都是同小狸来得般配些。她对他实在没有感觉。(某幻:小苍同志,你就认命吧,看来你是没机会的了!) 厉言坤?不行!他太清楚她的身份了,她不能为了做一个实验就把凤凰女扮男装的秘密给曝光了。况且,相处了这些年都没有感觉,想想他们也不会适合。另外,她对搞办公室恋情也不感兴趣。(某幻:小厉同志,你也可以认命了!不过,你对我们家清儿应该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吧?毕竟她是我们凤王陛下的清后娘娘啊!——所以,太了解她就是你的错。) 白琴忧?恩,他倒是个不错的男人。不过,他们之间,感觉上还是做朋友来的适合些。况且,这个人是典型的音痴,一定是爱音律胜过一切的,她可不想重蹈那个女人的覆辙。(某幻:琴忧啊,你好可怜,最引以为傲的音律修为却成了你被拒绝的理由。) 还有谁呢?叶慕爵?不行,不行,他心里已经有着一个欧阳慕音,她才不会去当第三者!(某幻:爵,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毕竟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了,虽然她同我们家清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啦!但是,人呢,总还是要为自己的眼光负责的!) 水清浅正这么纠结着,不知该找谁来当这个实验的对象,围墙外边却传来人的说话声。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一年四季安分了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住又来找茬了?可是,这声音明显是男人的啊?而且,还隐隐有些熟悉。 她皱了皱眉,随手将那没了花瓣的蔷薇一丢,再拍了拍手,出院门看看是怎么回事。 “三弟,今日既然来了府上,你就在此地多留些日子,等到逍遥王府建好了,再回自己的府邸不迟!”叶慕爵热切地邀他在府上住下,好有时间多叙叙兄弟情谊。 “大哥,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事要同你商量的,”闲话了一番家常,叶慕炀终于记起了今日前来太子府的目的,“关于那瘟……清浅!”他突然惊喜地叫出声,原准备同大哥谈完了正事再来此地找她的,没想到她居然出来了! 看到他突然转变的神情,叶慕爵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一下子被院门前翩若惊鸿的白衣女子惊艳到了,似乎每一次见到她,她总是美丽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清风!”水清浅有些惊讶地唤了一声。 冷院的亭子里,三个人先后落座。 水清浅斟了三杯茶,自己伸手拿了其中的一杯,径自饮了起来。 另外两位无需她的客套,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剩下的两杯茶水,低下头来品茗。 三人在围墙外相遇后,水清浅看着那地方实在不适合谈话,也不管这两位究竟是什么关系,又是怎么凑到一起的?便本着主人的身份,尽起了地主之谊。 恩,说得明白点,其实就是邀这两位到湖心亭,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又不是什么迫不得已的状况,她没必要同他们一起站着说话。 谈事情,也是有讲究的,时间,地点,该要的准备什么都不能少。 既然时间由他们定下了,她也不好更改,地点的选择权,自然是由她掌握了。 她确实有一件事,要同某一位好好地谈一下。 不久前还在考虑着,究竟该找谁来当这个“实验”的对象,一转眼的功夫,这个对象就自己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清风,他实在是个不错的人选,而且,她也挺喜欢他的。当然,她也知道,这种喜欢不是恋人之间的那一种,不过,这至少说明了她对他是有点感觉的。而这一点,应该可以确保实验的成功进行了。(某幻:那个,清浅,若是实验成功进行到了最后,你准备这么样?是把他一脚踢开,还是认命地当回贤妻良母?) 叶慕爵饮着杯中的菊花茶,却如同在喝着白开水,他的心里正在思考着这两位相识的事。他对两人的早就相识是十分地疑惑,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一团疑问憋在心里,连向来喜爱的醉菊都没了心思品味。 叶慕炀则是很高兴地端起茶杯,只抿了一小口,就立刻爱上了那股独特悠远的醇香。 “这是什么茶?”他有些心急地问道,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菊花茶。”水清浅边回答边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只拿茶水招待客人会不会显得太寒碜了?她的心里突地滑过一丝这样的想法,要不要叫小狸再弄份水果拼盘上来? “清浅,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叶慕炀说出了一见面就该说的话,他的语气极为诚恳,心中的喜悦之情表露无疑。 “我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就找到实验对象。水清浅的回答也透着一丝喜悦之情,只不过淡得可以让人忽略。 偏偏,这么淡的一丝情感表露,就被叶慕爵给捕捉到了。 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的眼底闪过一阵复杂难辨的光彩。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太子府的?”叶慕炀疑惑地问出这个关键性的问题。这个不像冷院的冷院,实在无法让他看出,这一位的身份其实是府上的太子妃。 “她是我的太子妃,你的大嫂。”叶慕爵抢着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什么?叶慕炀的脸色瞬间大变,都快赶上他听到叶慕爵要他做回小王爷时的表情了。 他会如此惊讶,不仅因为她那太子妃的身份,还因为,师傅口中所说的那个懂得针灸之法的太师傅居然就是她!一想到初次见面时,他还班门弄斧地给她介绍那些草药,叶慕炀的脸上瞬间浮上一层尴尬的红晕。 叶慕炀的师傅其实就是那老御医,他当初就是跟着那小老头学的医术。这位老先生本着古板的教条主义原则,认为我们的清后既然教了他针灸之法,那么,她就是他的师傅。是以,她也就成了叶慕炀的太师傅。 他今日会来太子府,一则是想同他的大哥商量一下关于瘟疫的事,看看能不能让朝廷派出更多的救济物资;二则,便是来拜见这位太师傅的,同时也做好了准备,软磨硬泡也要这位太师傅帮着想出一个药方来控制疫情。 至于为什么会做好软磨硬泡打持久仗的准备呢?就他师父所言,这位太师父的性子极冷,轻易是不会救人的。(某幻:老御医识人的眼光不错!) 而叶慕爵的这个回答,却让水清浅刚想到解决措施的问题再一次困扰了她,她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拿在手中的茶杯也默默地放了下来。 挑挑拣拣地找着实验对象,竟然忘了自己这个太子妃的身份?虽然她是冒牌的,可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把这件事说出来啊?况且,月城里的情报网络尚未完善,现在和水兮若换回身份也不是明智的举动,她不能只为了一个实验,就把正事给忘了。 看来,这找个人谈一场恋爱的实验,是要暂缓了,除非她真的去当第三者!占着这个身份,她想要谈恋爱也只能找叶慕爵。不然,还不知道会扯出多少麻烦来! 只是,她真的要为了一个实验去当第三者吗? 不对,既然是实验,她应该算不上第三者吧?就像是演一出戏,收尾了也就结束了,不会再有什么感情纠葛,而她只不过是挑了叶慕爵当男主角而已。如此一来,自己这一关是想通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 水清浅若有所思地看着左手边的那一位,我们的太子殿下此时正忙于研究清风同志脸上突然出现的红晕,以至于忽略了某人那略带算计的眼神。 至于欧阳慕音,我们的清后是完全没把她放在考虑范围内,若是叶慕爵假戏真做,移情别恋了,那也是他自己的定力问题,或者应该怪那个姓欧阳的女人自己没有本事,与她完全无关。若是那一位真要哭天喊地骂她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她心情好,便不会同她计较;她心情一个不好,则会绝不吝啬地弄一副哑药毒哑她的嗓子,等到她大彻大悟了,她说不准一个顺便会把她的嗓子给救回来。 对那个女人,她一开始就不喜欢,所以,别指望她会对她抱着什么仁慈之心,就像她对待一年四季。 不理会她们,一来,猫捉老鼠的乐趣在于逗弄,虽然那四位的手段没什么高明的,但聊胜于无,和她们玩玩权当消遣也不错;二来,她也懒得同她们计较,况且她们也没有触到她的警戒线,不然……真以为她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么? 卷二:纠缠缱绻 29 新月之行 “三弟,你怎么了?”叶慕爵有些担心地问道,他突然脸红,莫不是得了风寒? “没事,只是被茶水呛到了!”叶慕炀边说还边煞有其事地咳了几声,这么大件糗事,他还是不要同大哥分享了。 看着他咳了一阵,通红的脸色有了淡下来的趋势,叶慕爵才放下心来。后一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他的三弟自身的医术不错,自己生了病又怎么会没有察觉? “对了,大哥,我今日来,其实是有件事情要同你商量。”叶慕炀抚了抚咳得有些难受的喉咙,总算把正事说了出来。 趁着这两人都在,他干脆就把事情摊开来讲,有他这位大哥在这里,这位太师父应该会卖他个面子吧?更何况,他认为清浅的性格并不如师父说得那般冷淡。 “是关于那场瘟疫的?br /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12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的事吧?”叶慕爵猜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确实,”叶慕炀郑重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大哥猜得不错,这场瘟疫来势汹汹,从西方的新月国开始,蔓延了傲月国的整个西部地区,甚至已经危及到月城。月城西方一些临近的村庄里都发生了瘟疫,再不采取措施,后果不堪设想。” “已经这么严重了?”叶慕爵不免有些吃惊,这些日子忙着肃清妖妃在朝中的势力,他都没有心思关注这一方面,没想到瘟疫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那个被派去控制疫情的官吏究竟是怎么做事的?没有控制住疫情也就算了,居然连消息都不上报!若是等疫情已经传到了月城,他就等着被革职查办吧! “是啊!所以,我才想请大哥帮忙,好能及时采取措施,控制住疫情。”叶慕炀忧心忡忡道。 “你既然回了月城,想必也请教过老御医了,他怎么说?”叶慕爵有些着急地问道。 “师父他说……”叶慕炀没有把话说完整,只是暗示性地看了看水清浅,这太师父三个字他还真的叫不出口。 叶慕爵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清浅的医术,他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果她肯帮忙,相信这场疫情绝对能被控制住。 “清浅……”叶慕爵正要开口,水清浅先一步打断了他。 她已经思考了够久了,既然想要做这个实验,又认定了只有叶慕爵才能成为这个实验对象,自己这一关已经过了,别的就不需要考虑太多。就算他不答应,她也一定能想出办法来让他答应! 机会,这不就来了! “我可以帮你控制这场疫情,”她的语气极为自然,这场令人闻风色变的疫情在她的眼里,似乎只是个小感冒,“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没问题。”叶慕爵几乎没有犹豫就应承了下来。只要她肯答应,其他的都好说,不管什么条件,他总会想办法为她办到。更何况,在她“顺便”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以后,他也想要为她做些什么。(某幻:太子殿下啊,你这一答应,可就把自己给卖了哦!) 他的没有犹豫看在叶慕炀的眼里简直是天方夜谭,他的大哥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连条件都不问,直接就答应了下来?诡异,着实诡异! 水清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直接转头看向叶慕炀,淡然问道: “上回你说得了瘟疫的那些人会头昏脑胀,四肢无力。除了这些症状还有别的吗?” “到了后期还会咳血,最终因失血过多而死。”叶慕炀补充道,上回他是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怕她一个女孩子听到吐血什么的会感到不舒服,现在想想,真是没有必要。 想到师父形容那尸蛊的外形,他都感到一阵反胃,可她连恶心至极的尸蛊都不放在眼里,若听到“吐血”两个字会感到不舒服,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狸!”水清浅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叶慕爵和叶慕炀都转过身去看,小狸居然真的出现了!不由暗自心惊,天!她这是什么隐藏的功夫,居然以他的武功都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看着他们二位的表情,水清浅想也知道他们究竟在惊讶些什么,不过,事实实在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以小狸隐身的法术,若他们能感觉得到才真的要让人惊骇了! 她之所以知道小狸在那里,是因为她对小狸的本性太了解了。小八卦婆最喜欢听的就是八卦,他们三个人在这边大咧咧地坐着,能不把她引过来吗? “清儿姐姐……”小小狐仙扯着袖摆,因为被当场抓包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去拿纸笔来。”她没有追究她偷听的行为,人家难得的乐趣,她不会剥夺,小狸那么好用,给她一些福利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他们三人又不是说着什么机密大事。 尴尬解除的小狸兴冲冲地去拿纸笔了,不一会儿,便又折了回来,动作之迅速,令人咋舌。 水清浅铺开纸张,直接在上面写下了药方,小狸替她收笔,吹开,又按着她的眼神示意直接交给了叶慕炀,动作一气呵成。 叶慕炀有些呆愣地接过药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只听了他形容那些人的发病症状就可以开方子,望闻问切全都省略了。 “这……”看着她娟秀的字体,叶慕炀更是震惊不已,这张方子简直闻所未闻,不过,对于控制疫情,确实是大有裨益,心下对于她的医术之高不由万分佩服。 “这张方子只是治标,并不治本,若要治本,还需从源头上着手。”水清浅若有所思地看着叶慕爵。 “我会派人去新月国一查究竟。”叶慕爵心领神会。 “不。”水清浅摇头。 叶慕爵不解地皱眉。 “新月国是要去的,但不是派其他人去,”水清浅执起茶杯,将菊花茶一饮而尽,“我要亲自去一趟。” 正午时分,太子府,书房。 守门的侍卫无聊得有点想要打哈欠,突见不远处“烟尘滚滚”,“杀气沉沉”,顿时哀叹一声,立马打足了精神,站得笔挺。 “表哥,春儿给你送午膳来了!”习惯于一身红彤彤的春侧妃,甩也不甩门口的两位,挥着香帕就要往里面闯。 “娘娘请留步,殿下说了要在书房闭关一个月,除了逍遥王爷,其他人一概不见。”侍卫甲板着一副死人脸,将主子吩咐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下去。 “放肆,本娘娘我算是其他人嘛?”胭脂抹得活似猴子屁股的春侧妃,蓦地上前一步,几乎要同侍卫甲碰着脸。 老天呐,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张有些狰狞的脸孔,他晚上一定会做噩梦的!侍卫甲心有戚戚然。 “依据殿下的吩咐,娘娘确实是属于其他人那一列的。”侍卫乙本着“威武不能屈”的精神帮侍卫甲解围。 “大胆奴才,居然敢同主子这么说话,活腻了不成?”把绫罗绸缎全搬身上的夏侧妃,看到春侧妃碰了壁,忙以盟友的身份上前助阵。 “还请娘娘恕罪,属下们只是依据殿下的吩咐办事。”被春侧妃吓得半天说不出话的侍卫甲,总算是找回了元神。 “依据殿下的吩咐?殿下有吩咐过不让我们姐妹几个进去服侍他吗?”秋侧妃哼了几声,正要上前同那两位苦命的侍卫好好理论,一个用力过猛,顶了满头的玉簪,不小心掉了几只下来。 侍卫们正要捂住耳朵,好好同那位高音喇叭理论。那一位却自顾自地叫起来。 “哎呀,我的玉簪子,这可是太子爷送的呀!好呀,你们这几个以下犯上的混账东西,居然弄坏了殿下送本娘娘的玉簪子,殿下,殿下……” 自说自话,自导自演的秋侧妃,就这么上演起一出哭丧的戏码,企图把屋里的那一位给引出来。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没有反应。春,夏两位见到没有成效,也加入了哭丧的队伍。 “表哥,你快来看看这群狗奴才,竟然把秋妹妹的玉簪子给弄坏了……” “殿下,你快出来评评理呀,殿下……”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书房的门依旧紧闭着,两个苦命的侍卫就快被这几位的哭功震得魂飞魄散了。 正当冬侧妃考虑着要不要加入哭丧的队伍,发挥她小小声的哭功时,书房的门,在众人望眼欲穿之际,终于开了。 “表哥……” “殿下爷……” “太子爷……” “殿下,呃,王爷——” 欣喜若狂的四个女人,正要以饿虎扑羊的姿态上前,却在看清那个人的面貌时,硬生生地僵在了原地。 “表哥,太子表哥呢?”春侧妃笑僵了一张脸,问着眼前的另一位表哥。 “大哥要你们都回去,既然说好了闭关,你们就不要再来打扰他了。”叶慕炀难得板起一张脸,把这群不速之客赶回去。冷冷地把话说完,衣袖一甩,又进了书房,再重重地把门关上。 四个女人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继续哭闹了一阵,方才各回自己的院落。 听着恼人的魔音终于消失,叶慕炀长长地舒了口气。天知道,他在屋里听着这几位的声音,简直快要崩溃了,真不知道他的大哥,这些年是怎么忍受下来的?换成是他,连半个时辰都忍受不了! 可是,歹命的他却不得不在这里代班,忍受这四个女人的荼毒。今天才是第一天啊,他已经想要打退堂鼓了。好大哥,你还是快点回来吧,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未老先衰的! 那厢的叶慕炀是大叫命苦,这厢的叶慕爵却是听听浪声,看看山水,还有美人相伴,悠闲惬意地不得了。 他立在船头,身着一身黑色镶金边的蟒袍,眼神凝视着远方的某一处。海风吹起他的长发,深邃俊美的轮廓立时迷倒了一大票的女人。可惜,她们是只能远观,不得靠近。原因嘛,看他身边那个绝色佳人就知道了。 一身白衣的清丽女子站在他的身侧,她就这么随意地站着,任海风吹起她的白色纱裙,却飘渺得仿佛九天玄女下凡。直看得她周围的人眼睛是眨也不眨,生怕这么一眨眼,如此绝妙的人儿就消失不见了。 那票女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明摆着过去是当陪衬,她们还是站在远处欣赏美色好了。而对那白衣女子痴迷不已的男人们亦是有此想法。 这一对璧人站在一起是说不出的美好和谐,仿佛任何人插入他们之间,都会破坏了那一份浑然天成的默契。 那个白衣女子,自然就是我们的清后。 由傲月国出发,西行前往新月国,必走的是一条水路。如今,他们二位身处的自然是前往新月国的船只上。 那日,叶慕爵答应了她一个条件,如今两人同在一条船上,莫不是她的条件便是要他陪同她去新月国,然后,两个人好在路上培养感情? 不,不,不,这个方法也许可以取得成效,但是太迂回了,她既然要做实验,当然会选取最直接的方式。叶慕爵之所以也在这里,是因为她说,那个条件会在前往新月国的路上告诉他。 原本,妖妃的余党尚未肃清,叶慕爵是不好离开月城的。好在,有了叶慕炀坐镇,他便得以金蝉脱壳,离开太子府。 此行一共四人,她,叶慕爵,白琴忧,欧阳慕音,外加一只小狐狸。 卷二:纠缠缱绻 30 风浪飘摇 耐和自然是留在府里,协助叶慕炀处理一些琐事;我们的清后一开始并不打算带着小狸出发,想让她留在府里,以防一年四季的突然找茬,后来实在受不了她忽闪忽闪地眨眼睛攻势,转而找了个回娘家的借口,把小狸这个拖油瓶也带上了(小狸:我这么好用,怎么会是拖油瓶呢?);至于白琴忧和欧阳慕音这两位怎么也在船上?那就说来话长了,我们就长话短说。 话说今日一大早,叶慕爵收到白琴忧的请帖,邀他午时到千音楼一叙。而这时,他本已经打点好行囊,准备着同水清浅出发去新月国了。在要不要去千音楼这个问题上,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应该去那里道个别。 而这一道别,就道别出了两个跟班。 白琴忧是在欧阳慕音的跟班身份奠定以后才附加上来的,而且他本就要西行,据说雁箜篌曾在傲月国西部的某个城镇出现过,所以,他只是顺便同行而已。至于欧阳慕音是怎么缠着叶慕爵答应的呢?因为要长话短说,就略过不提了,无非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么就高级一点,装装可怜什么的,总而言之,我们的太子殿下就是被她说服了。 因而,也就成了现在这四人一狐行的队伍。 为了要隐藏身份,他们当然是不能乘坐那些华丽的画舫的,随着一般的百姓,坐上了这艘大船,但这四人一狐的靓丽外形还是吸引了众多人的视线。 甲板上的众人正看着这一对璧人出神,为着他们彼此之间流转的那股默契叫绝,偏偏,就来了这么一个破坏美景的。 “爵……”欧阳慕音一手拿香帕捂着嘴,另一手抚着胸口,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十分的虚弱,连唤他名字的那一声都是弱弱的。 如果她把捂着嘴的那只手放下来,会不会更像病西施?水清浅打量她片刻,脑子里转过这个想法。 不过很快,她自己就得出了答案——晓晓装起来一定比她像。 “你怎么出来了?不舒服也不知道在船舱休息,出来这里做什么?”叶慕爵上前几步扶住她,欧阳慕音趁势靠在他的胸口。 “我不想一个人待在那里,你可以陪着我吗?”那声音真叫一个柔得能滴出水来啊! “琴忧呢?他不是在船舱照顾你吗?”叶慕爵理所当然地问道。 慕音说她晕船,琴忧说他不喜欢吹海风,所以他们两个就在船舱待着。怎么现在慕音一个人出来了,琴忧却没个人影? 晕船晕得厉害还可以一个人上甲板,她的毅力倒是真不错!水清浅实在有些佩服她,没有忘记在一炷香之前,这一位一脸菜色,就差没有晕死过去的表情。 她更佩服她的是,这个晕船的毛病来得着实意外。上船前,她还一脸兴致勃勃地说要站在船头看风景,听到小狸说了一句“清儿姐姐,我们也到船头看看风景这么样?” 然后,她就开始晕船了,一手捂口,一手抚胸,摆着这个经典的造型,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如此特殊的体质,她行医多年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看到她如此,叶慕爵原本是准备留在船舱照顾她的。后来白琴忧说他不喜欢吹海风,叶慕爵想了想,就让他这个当师兄的留在这里照顾她。 水清浅又想了一下,如果她没有看错,当她和叶慕爵一起转身,准备上甲板时,那一位的眼里确确实实闪过了一阵不安。 她不安什么?也就一起看个风景?难不成她还会抢了她男朋友?况且是她自己“体质特殊”,不然,她也可以上甲板啊?她又没有拦着不让她出来。 不过现在,她倒确实是克服“病魔”出来了。 “清儿姐姐!” 水清浅看着这靠在一起的两位正觉着有些碍眼,小狸的声音传了过来。 “清儿姐姐,我们到那边去吧,从那边看风景也很不错呢!”小狸笑嘻嘻地建议。 水清浅点了点头,没有同那黏在一起的两位打招呼,直接就走人了。 “清儿姐姐,从这里看这些山山水水的是不是更漂亮?”小狸得意地介绍她发现的好地方,完全没有发觉,对方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 水清浅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欧阳慕音在这里杵着,绝对不利于她的实验。 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一位给弄走。 白琴忧跟了来,一定又要同她探讨音律。但她是医生不是音乐家,况且现在,她忙着做那个谈恋爱的实验,没空理会那一位音痴,因此,把这一位弄走也很有必要。 “清儿姐姐,你说,这边的山和那边的山……”小狸自言自语,说得不亦乐乎。 水清浅终于给了个反应——出声打断她。 “小狸,你的法术如何?” 小狸所谓的绝佳观景点其实就是船顶,站得高,看得远,而且没有别人同她抢位置。水清浅并不觉得这里的位置有多好,不过,周围少了闲杂人等,倒是方便她说话。 “还可以吧!”小狸听了问题,很认真地答道,虽然在狐族里,她的法术并不算顶尖,但至少,她也可以飞升成仙了嘛! “能不能呼风唤雨?” “可以是可以,不过时间不能持续太久。”小狸保守地说道。 “可以撑一盏茶的功夫吗?”水清浅盘算着计划实施的可能性。 “应该没问题。”小狸肯定地点点头。 那么,就真的没问题了!水清浅低头看了看风平浪静的海面,心里自有一番思量。 等到晚上,这一片水域就要不平静了。 是夜,月明星稀。那位据说已经适应了晕船症状的欧阳小姐,正伴着我们的太子殿下站在船舱外看风景。 依然是俊男美女的组合,不过美则美矣,比起之前那并肩而立的两人,总觉着他们之间少了那一种契合的感觉——此乃船舱外众人的真实心理。 “爵,古人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果然,只有身临其境,方能感受此中真谛。”欧阳慕音言笑晏晏。 “确实。”叶慕爵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不觉有些心驰神荡。闭上深邃的双眸,感受海风拂面的清爽氛围。 场景很静谧,很美好,如果可以持续下去的话,也许会…… 比如欧阳慕音现在的举动——她的一双眼睛盯着我们太子殿下的侧脸是舍不得移开,看着他在月光下更显俊朗的容颜,眼底尽是迷恋的光芒。然后,微撅起红唇,脸蛋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正要做出不入流的偷香举动。 突地,一阵狂风刮来,浪涛拍击船身,她一个角度偏差,直直地从叶慕爵的身后撞过去,吻上了立在那边的桅杆。 不过,她的应变能力很快。只见她的双手往桅杆上一撑,借力要往叶慕爵的身上倒去,盘算得很是周详。 但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又一个巨浪袭来,她往后倒的方向又发生了偏差,没倒在叶慕爵的身上,直接摔倒了另一边的甲板上,那摔得真叫一个四脚朝天,惨不忍睹。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没有预兆地就倾盆而下,砸得人睁不开眼。 “天呐,这风刮得太大了!” “不好,下暴风雨了!” “刮风下雨了,快回船舱去!” “快躲进船舱!” 几声尖叫之后,只听着脚步声不断,船舱外的一票人,一个个是削减了脑袋往舱内挤。 叶慕爵一手撑着身后的桅杆,借以稳住身形,一手摸了下脸上的雨滴,四处张望着寻找欧阳慕音的身影。 “爵……”在认识到自救没有效果之后,欧阳慕音可怜兮兮地向一旁忙着稳住身形的太子殿下求救。仰面倒地,外加被雨点砸得分不清东南西北,她的处境看上去更显狼狈。 听到声音的叶慕爵,一见她摔倒在甲板上,眼露焦急,正要过去扶她起身。 忽地一声尖叫骤起—— “清儿姐姐,小心呐!”这声音自然是小狸发出来的。而且,比起甲板上那些惊叫着躲入船舱的人的声音,完全是一枝独秀,突兀至极,要人认不出来都很难。 混乱中扭头一看,只见甲板外沿的栏杆处,站着一身白衣的清丽女子,雨点中的她,朦胧得犹如一朵绝世的莲花,美得教人不敢亵渎。 待一看清她岌岌可危的处境,心中顿时大骇。 只见她半个身子挂在外边,双手紧握着栏杆,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形,海风呼啸,眼看着她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此时,从一上船就窝在舱内的白琴忧,看着众人不由分说地挤进舱内,又感觉到船身晃荡得厉害,便出来一看究竟,这刚一出船舱,就看到了如此危险的一幕。 他正要上前救水清浅脱离险境,身形才往前移了一步,却看到叶慕爵对他使了个眼色,来不及思考他那个眼神的含义。只见着他一把拽起自己的师妹,又将她推向自己,而整个人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已经往甲板外沿掠去。 叶慕爵的手堪堪碰到水清浅的衣袖,又是一个巨浪打来,而且比之前的那些还要来势迅猛。水清浅紧握着栏杆的双手终于支撑不住,一个打滑,整个人如同凋零的青莲花瓣往下跌去。 叶慕爵忙伸出双臂搂住她的腰肢,正要将她拽回,船身一个倾斜,然后,两个人全都自栏杆处跌了下去。 在他们两人跌下去的同时,又一抹白影自栏杆的另一处也摔了下去,正是之前高声尖叫的小狸。 “爵——”欧阳慕音一声惊叫,声嘶力竭,就快赶上那个声音高八度的秋侧妃了。被那一幕惊吓到的她挣扎着要推开白琴忧,恨不得也跳下船只,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去殉情般悲壮。 白琴忧当机立断,一掌劈向她的后颈,将她放到舱门口,身影迅速掠到栏杆处,解下一旁的绳索扔下去。谁知,那根绳索居然太过老旧,连在船身上的那一段已经磨得差不多快断了,他这么使力一甩,居然整根全落入了海里。 无奈之下,他只得回到舱门口,抱着昏过去的欧阳慕音躲入舱内。 爵的水性极好,他是知道的,况且现在的状况下,想要救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心里止不住地担忧,却明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这样的感觉最是无力。白琴忧感受着船只的晃荡,听着雨滴敲打甲板的声响,只盼着这场狂风暴雨快些过去,好能尽早救人。 一如他的期盼,狂风暴雨确实很快就过去了——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后。 跌下船只的三人,呃,两人一狐,在海里不断地挣扎着。 确切的来讲,挣扎的只有一个人——可怜的太子殿下。 小狸自然是不用挣扎的,使了个小法术,整个身子便被一团人眼看不见的结界给包裹住了,如同坐上了一艘小型潜水艇——可以在海面上飘飘浮浮,也可以到海底去看看鱼虾。为了不吓到别人,小狐仙很自动地缩到海底去了。 而我们的清后自然也是不用挣扎的,她本身就不识水性。叶慕爵一手将她抱在胸口,尽量不让海水呛到她,另一手划着水面,不让两人沉下去。 在几个巨浪打过来之后,他们连船只的影子都看不到了,想要翻上船是绝不可能的了,现在只期待着,在他的力气用尽之前能飘来一块浮木,好在救援的人赶来之前,保证他们不会葬身海底。 卷二:纠缠缱绻 31 沙滩孤岛 一丝光亮扫过,叶慕爵紧闭的双眼微微动了动,缓缓撑开沉重的眼皮,复又被那亮光刺激得阖上了。 静下心来沉思片刻,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除了胸口有些沉闷外,其他一切安好。 右手很自然地就往胸口移去,立时被那柔滑的触感惊了一下。闭上的眼睛猛地再一次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好的睡颜。 长长的柳叶眉弯出两道优雅的曲线,双眼阖在一起,又长又翘的睫毛如同蝶翼,在她的眼底落下几许阴影,可想而知,等那双眼睛睁开时,该是如何的令人惊艳?鼻子小而挺,唇不点而朱,一头乌黑的秀发更是平添万千风情。而他的右手正停放在那美好的长发上。 不自觉地移动手指,从她的秀发转而抚上她的脸颊,指尖拂过那两道柳眉,拂过那闭着的双眼,再划过她的鼻翼,最后停留在那叫人垂涎的朱唇上。 突然,那双闭着的美眸动了动,蝶翼般的长睫舞动了几下,只听着嘤咛一声,水清浅缓缓地醒了过来。 蓦地收回在她的朱唇上留恋不已的手指,叶慕爵的脸上滑过一抹做贼心虚的尴尬。 “你可以放手了。”水清浅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接着便说出这句话。 放手?叶慕爵有些听不懂她的意思,深邃的眼里满是疑惑。 水清浅的嘴角僵了僵,趴在他胸口的身子动了一下。随着她的身子一动,叶慕爵环在她腰际的左手也跟着动了一下。 呃,放手!他终于明白那个放手的含义了,随即,有些讪讪地收回左手。 他的手一缩回去,水清浅便自他的胸口直起身,坐在他身侧缓缓地打了个哈欠,眼角的余光瞥向他,掠过意味不明的深思。 其实她早就醒了,早在两人被海水,确切的来讲应该是被小狸送上沙滩后,叶慕爵是真的累到昏睡过去,而她始终清醒着,毕竟她什么力气都没出嘛! 那她为什么会趴在叶慕爵的身上,貌似睡着了呢?原本,她也想起身的,可他的左手抱得她太紧了,根本就挣不开,小狸在把他们弄上岸后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无计可施的她只得趴在他身上小憩一会儿,权当练习——毕竟要谈恋爱的话,这些肢体接触总是会有的。 但事实证明,趴在人身上总没有躺在床上来得舒适,更何况是对生活品质的要求超级龟毛的她,虽然也睡着了那么一会儿,总归还是早早地就醒了。 可这一位依然沉睡着,她还是得趴在他身上,等到他舍得醒过来为止。无奈之下,她也只好继续闭着眼睛,想试试看自己还能不能睡着。 结果是——她没有睡着。 好不容易,这一位总算是醒了过来。谁知道他醒来的第一个动作居然不是松手,而是在她的脸上做文章,忍无可忍的她选择了自救,出声提醒了他一下,这才让自己脱离了包围圈。 睡眠质量不是太好的她,忙着计较这一位的“恶行”,因而也就忽略了,当他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时,心里升腾起的那股莫名的感觉。 尴尬过后,叶慕爵开始回忆起昨晚的处境。他们两人先是随着海浪沉沉浮浮,后来一个巨浪打过来,再接下来的事,他便没有印象了。 放眼打量四周,这里是一片金色的沙滩,原来,他们是被海浪冲到了岸上。如此的狂风巨浪,他们居然没有葬身海底,还真是命大呢! 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起事件是人为,呃,狐为造成的!刚开始,狂风暴雨是绕着那艘船只展开猛烈的攻击的。而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则纯粹是与他们两个人缠绵不休。 小狸究竟到哪里去了,也不现个身!水清浅有些不悦地皱皱眉,她很想洗个热水澡,再把这身风干了的衣服给换了,可那一位居然连个影子都没有! “怎么了?”看到她皱眉,叶慕爵关心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水清浅摇了摇头,他又不是小狸,和他说了也没什么用。 她不回答,叶慕爵也不追问。只见他单手撑地,一跃而起。然后,将手伸向依旧坐在地上的水清浅。 水清浅很自然地将手交给他,在他的拉力下也站了起来,再拍了拍裙裾上的沙子。 两个人没有交谈,却意见一致地向身后的林子里走去。 叶慕爵想的是在林子里总可以找到一些东西果腹,现在已经日上三竿,加上昨夜力气透支,他早就饥肠辘辘。 水清浅想的是,往里头走走说不定能碰上小狸,至于果腹这些个事,等见到小狸后,一切都好解决。 原以为这里是某个城镇的边缘地区,等两人绕着林子的外沿走了半天以后,却几欲呕死地发现,这里根本就是个小岛!而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要离开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等待过往的船只经过,他们搭船离开; 二,自己砍树造一个木筏,然后乘着木筏离开。 而这两条路,无疑都不是条好路。 等待过往的船只经过?这条路比较省力气,可是,要等来船只还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昨晚几个浪头打了过来,小狸把他们丢在这里以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也不知这里究竟是哪里?甚至连这里是不是在傲月国的国界内都不清楚?况且,两人之前在林子里走了一段路,摘了些水果果腹,实在没有发现任何有人经过的迹象——也就是说这里根本就是个人迹罕至的孤岛! 总而言之,此路不通! 那自己砍树造一个木筏呢?这条路除了累一点,貌似可行。不过,要造一个坚固的木筏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要花费许多时间,精力暂且不提。重点是——木筏再坚固也比不上船只,要是碰上什么大风大浪?保不准来个翻船,人又掉海里。 言而总之,此路也不是很通! 对水清浅而言,其实还有第三条路——找出小狸! 无奈那只向来尽忠职守的小狐狸,无缘无故居然给她搞失踪?她心里那个呕啊!算了,算了,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两人继续绕着林子的外沿走走停停,直到日落西山,第一颗星辰升起。 “我们要不要再进林子里看看?”叶慕爵提议,之前两人在林子里只走了一小段,摘了些水果果腹后就出来了,因为担心着林中可能有野兽出没,所以并没有深入。 现在是不管有没有野兽了,到林子里碰碰运气也好,总比等在这外头无计可施来得好些。 水清浅赞同地点点头,心中暗道,如果能在林子里找到小狸那就更好了。 两人并肩走入林子,浑然不觉身后一直跟着的两人,呃,是一人一狐。 一狐,自然就是无故翘班的小狸。 而那一人,则是一位艳绝人寰,美得毫无天理的女子——随心小姐。 “随心小姐,我真的不要现身吗?”小狸有些担心地问道,再这么下去,清儿姐姐会不会不要她了? “人家难得过着两人世界,你现身做什么?小狸,当电灯泡的滋味可不好受哦!”随心小姐拨弄了一下无名指上的钻戒,唇边漾开一朵迷人的笑颜。 小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呆愣得活似一尊木偶。 “小狸?”随心小姐戏谑地看着她傻愣的模样,伸出银白如玉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不明白我说的话?” “不是啦!”小狸闷闷地开口,收回自己的窘样,脚下生了根般立在原地。 随心小姐真是的,明明知道万物都抵抗不了你的嫣然一笑,还对着她乱放电,凭小小狐仙她的定力,哪能不被迷个七荤八素? “小狸,愣在原地做什么?不是要跟上去看看吗?”随心小姐把她羞窘的表情尽收眼底,好心地出声提醒她。 小狐狸跺了跺脚,撅起小嘴,总算是小踏步地跟了过来。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两个人越是深入林子,那些奇怪的声音便越是明显。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也越靠越近,肩膀几乎挨到了一起。 “啊——”水清浅突然一脚踩空,忍不住尖叫一声。 叶慕爵眼疾手快,一手拉过她的手臂,另一手搂过她的腰,一个闪身,将她带到另一边。 站定的两人齐齐松了口气,同时回头看向刚才的地面。这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饶是淡然如水清浅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她刚刚踩空的地方是一个陷阱,但布置得极为巧妙,人眼看上去,根本就分辨不出这陷阱与普通地面的差别。而且,这陷阱里面倒竖着十几根一端削减的木棍,若是一脚踩进去,不死也会受重伤。 还好,叶慕爵及时拉住了她。 想到这里,她突地发现,自己还被叶慕爵揽在怀里,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绕过陷阱,任由叶慕爵揽着她,两个人继续前行,但速度放缓了不少,打量地形的时候也更加仔细了几分。 “随心小姐,你干嘛使法术把那个陷阱弄得这么隐蔽?”小狸在后头不解地问道。 “小狸,你不觉得通过这个陷阱,那两位的举止顺眼多了吗?”随心小姐随口回答她,声音一如山涧清泉般优美动听,心里则盘算着——这样才像是情侣嘛!之前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战友!这两位都做了那么久的朋友了,也是时候该突破一下关系了。 “可是,要是清儿姐姐真的掉下去了,那该怎么办?”小狸继续啰嗦。 “她是不会真的掉下去的,”随心小姐暗笑小狸的杞人忧天,“况且,就算她真的掉了下去,弄得缺胳膊少腿的,不是还有我们在吗?以你的法术就足以帮她恢复如初了。” 唉,这小狐狸在人群中生活了那么久,别的没学到,倒是会瞎操心了! “这倒也是。”小狸想了想,认同了这个观点,完全没有注意到随心小姐摇头叹气的那番内心独白。 “怎么了?”看着叶慕爵突然停了下来,水清浅也停下了脚步。其实,她就算不想停也得停下来,整个人被他给揽着,他都停了,她还走得了吗? “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叶慕爵小声地问他,脸上是一派警戒的表情。 听到这句话,水清浅不由侧耳倾听—— 依旧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过,好像,还夹杂了其他的声音在里面,好像是——哼~哼~,嗯~嗯~的声音。 哼~哼~,嗯~嗯~的声音? 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两个人同时看向右侧的灌木丛,只见那灌木丛动荡得厉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就要钻出来一样,没等两人弄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里面,里头的“东西”已经自动现身了! 只见它体躯健壮,四肢粗短,头长,耳小,有拱鼻;脚上有硬蹄;尾巴又细又短;犬齿发达并外露,獠牙极其凶猛;背脊鬃毛又长而硬;体色呈现或灰黑色;它的一切特征表明了,此乃一头野猪,并且是一头雄性的业主。 若用四个字概括它的外形,那便是——奇丑无比。 眼看着这一位野猪阁下不怀好意地瞪视着两人,鼻孔朝天喷气,发出哼~哼~,嗯~嗯~的声音。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作何打算。 卷二:纠缠缱绻 32 生死一瞬 叶慕爵随手折下一旁的树枝当做武器,水清浅袖中的银针也已经准备好,两人皆是备战状态,只等着那位野猪阁下一有动静,他们就采取措施。 野猪阁下继续哼~哼~,嗯~嗯~(某幻:你再哼个几声,嗯个几声,他们也听不懂呀?你是猪,知道吧!不要弄错了自己的定位。) 两个人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毕竟被野猪鼻给拱到可不是说着好玩的。它的拱鼻虽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算得上是利器了,而且,若真的因此受了伤,传出去说是被野猪鼻给拱伤的,也实在是有些难听! 不过,野猪向来是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的,这位阁下不至于会主动攻击他们吧? 水清浅正思索着她的银针出手的可能性,那位野猪阁下居然不遵守原则了,猛地就往两个人身上扑过去! 她眼神一动,手中的银针正要出手,叶慕爵却伸手拉住她,同时揽着她后退数步,避开野猪的攻击。 水清浅疑惑地看向他,正要问他为何阻止她出手,却听到四周哼~哼~,嗯~嗯~的声音越来越多。这一看可不得了!四周的灌木丛中,居然出现了一大票的野猪,真可谓是野猪总动员啊! 看到这副场景,她也明白了叶慕爵的用意,这样的情况下,若是她伤了其中的一头的野猪,必然会让其他的野猪群起而攻之,到时候可是吃不来兜着走了! 现在怎么办?两人用眼神询问对方,得到的结论就是一个字——跑!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那位没有原则的野猪阁下一击不成转而实行第二击时,两人运足内力,转身就跑,走得是脚底生风,快得如同一阵风,瞬间就脱离了野猪的包围圈。 虽然是脱离了包围圈,但是不意味着他们就脱离了危险,这林子里的野猪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纷纷舍弃了原则,对两人是穷追猛赶,两人也只得卯足了劲地狂奔! 于是,古老的林子里,便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一袭黑衣的男子和一身白裙的女子携手狂奔,每经过一处地方都如同刮过了一阵风,吹得树叶是沙沙作响;更精彩的是他们身后的烟尘滚滚,若用慢镜头播放,便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滚滚烟尘原是一大票的野猪,它们个个是伸长了脖子,拱直了鼻子,拼了猪命地追赶前端的那阵风。 我们的清后同太子殿下已经绕着林子狂奔了许久,就快要筋疲力尽了,无奈那些野猪居然不肯放过他们,依旧跟在后头,怎么也甩不掉,让人不得不佩服它们的方向感极佳。但也可以理解,毕?br /免费txt小说下载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13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毕竟这片林子是他们的天下嘛! 怎么办?看着眼前的那片断崖,两个人再一次面面相觑。 现在是前有断崖,后有野猪,是跳下去呢?还是同野猪大作战? 同野猪大作战?看看这批野猪大军的数量就知道没有战胜的可能。 如果跳下去……粗略地看看下面,是见不到底啊!以他们两人的轻功,这一跳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不过,这总比死在野猪群里来得好些,不管怎样,还有一线生机呢! 两人极有默契地选择了跳崖,各自深呼吸,提了一口气,在身后的野猪扑上来之际,纵身一跃。 崖壁上缠绕着青藤,正好方便两人借力。在避开野猪群的过程中,两人始终是牵着手的,现在虽是分开了,但也靠得很近,彼此之间也就一尺的距离,由上往下攀行,动作几乎是一致的。 陡峭的崖壁上,青藤交错,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就在这交错的青藤间不停顿地下移。 原本,这该是极为顺利的。谁知,水清浅借力的那根青藤突然断开了,她一个失察便往下跌去,叶慕爵立刻下滑几步,伸手要拉住她,岂料他抓着的那根青藤也在这时断开了,他只来得及将人儿搂入怀中,两个人便如天际的流星直直地往下落。 下落的速度极快,只听得耳旁风声阵阵,犀利的强风甚至刮痛了两人的脸颊,水清浅很自然地将脸蛋埋入叶慕爵的怀中,微一扭头,却瞥见下方不远处有一块凸出的石壁。 “那有块石壁!”她心急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叶慕爵的眼神也移到那块石壁上,心中大喜,抱着她一个提气,偏了个方向便落到石壁上,失重的两人总算是停了下来。 偎在他的怀中平缓不规律的心跳,水清浅总算是找回了一丝真实感。之前下落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出奇的平静,仿佛那不是生死关头,只是一场虚拟的刺激,如同参加了一次蹦极。 叶慕爵则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吊着的心复又沉了下去,表面上看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有依旧搂着水清浅的双手上,那因过度紧握而泛白的关节,暗示着之前的那场惊心动魄。 “现在,算是安全了么?”水清浅依旧埋首在他的胸前,却突然问出这句话。 “应该,安全了吧!”叶慕爵开口回答她。 放眼打量四周,他们所站立的那块石壁并不大,也就一张圆桌的大小,但因两人紧贴在一起,看起来倒也宽阔了些。 “安全了?终于安全了么?”水清浅自言自语了几声,蓦地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甚至有笑不可遏的趋势。 听着她的笑声,叶慕爵感到有几分古怪,低头打量那一张笑颜,只一瞬间,就迷失在她不设防的笑容里。 在他愣神的那一刻,水清浅从他的怀抱中不着痕迹地挣脱出来,后退一小步,让后背紧靠着崖壁。左手随意地垂下,右手半掩着朱唇,依旧止不住笑意。 “你笑什么?”叶慕爵不自觉地问道,话一说出口,又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因为同一时刻,他自己也放声大笑了起来。 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天幕上,孤岛上的夜色,朦胧而神秘。 悬崖上却出现了一幅怪异之极的景象,若是有人不小心经过,保不准就会被这幅图景给吓得回不去了。 究竟,是怎样的一副景象呢? 话说那群没有原则的野猪拼了猪命地追着两人,一直到把人给逼得跳崖。既然人都跳了崖,那么现在这群野猪大爷纠集在悬崖顶上,徘徊不去,又在干什么么? 讨赏——它们正乖乖地待在原地,等着领赏。 奖励就是——抚摸。 美丽得无与伦比,简直难以言喻的女人,身着一袭与这个时空的装束格格不入的改良式旗袍,在野猪群里穿梭,一步一步宛如漫步在云端,优雅得超乎人类的想象。 虽然把野猪形容成云朵实在让人有些无法苟同,但是,只要看到了这样一个女人,不用说把野猪形容成云朵,就算是形容成鲜花也不会有人怀疑! 她的美丽足以掩盖一切的不和谐,而她所经之处,身旁的一切都会自动升格成美好的事物——这群野猪大爷也不例外。 这个女人,自然就是随心小姐。 她那美玉般的手指轻轻抚过一只只野猪的头顶,而被她抚摸过的野猪,无疑是一副陶醉得不能自已的模样。 有了随心小姐的奖励,它们就算是拼了猪命也值啊!——此乃众野猪的心声。 小狸坐在悬崖边上,双腿在崖壁上晃荡着,双手支撑着小脑袋,看看那边正在表扬众野猪的随心小姐,再看看下方石壁上莫名其妙大笑的两个人,心里着实觉得诧异——随心小姐那招“患难之中见真情”真的有效果吗?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两人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劲啊?刚刚才经历过九死一生,怎么还能开怀大笑?而且,她从来都没见清儿姐姐笑成这副模样,虽然还是很漂亮啦,可,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脑袋上突然受到的敲击震醒了正在天马行空的小狸,扭头一看,原来是随心小姐。 随心小姐拍拍她的小脑袋,解答她的疑惑。 “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大笑?” 恩恩,小狸如同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人在经过了死里逃生之后,总会找个方法发泄自己心里的感受——也许是恐惧,也许是庆幸,也许是怅惋……每个人的心境不同,感受自然也不会相同,发泄的渠道当然更不会相同——有人大哭,有人大笑,有人大吃一顿,有人蒙头大睡……这些举动虽然都不相同,有一点却是一样的——他们只会在心里不设防的人面前发泄自己的情感。” 那两位可以在对方面前不设防地放声大笑,足以证明他们在彼此心中的地位是十分重要的。只是,他们究竟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一点?究竟到什么时候,又才愿意正视这一点呢? 那两个人啊,她不推波助澜一把,一定又会错过。只是,她也不能一直呆在这两位身边,以后的事,还要靠小狸了。 两个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声,不约而同往石壁下方打量,就着明亮的月光,隐约可以看见崖底郁郁葱葱的林木。这样的高度,以两人的功夫跳下去都没有危险,如此看来,是真的脱离危险了。 又休息了片刻,一黑一白两道人影从石壁上一跃而下,飘渺得宛如九天外的仙人,不多时,两人已经稳稳地到了崖底。 放眼打量四周——这里也是一片林子,但比起悬崖上面的那一片林子又有所不同。 林中贯穿着一条小溪,溪水清可见底,在月色的掩映下,窈窕得如同一条一段水色的轻纱。 水清浅走到溪边蹲下身子,掬一捧溪水洗了把脸,又从袖中掏出香帕,拭干脸颊。然后,便往一侧倾斜,坐了下来,不自觉得又做出了用手指拨弄溪水的举动。 溪水从她的指缝间滑过,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叶慕爵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这样的举动,心里蓦地浮上一层熟悉感。似乎,在很久以前,他就看到过这样一个画面——在日月交替的时刻,一座清雅的莲花池边,披散着黑发的白衣女子随意地坐着,她的神情宁静而淡然,莹白的手指,拨弄着清澈的池水,扰乱一池的涟漪…… 猛一回身,叶慕爵不由得自嘲起来,他这思绪未免也扯得太远了!何况脑海里冒出来的那座莲花池根本就不真实,在人间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独特的青莲? 突然,水清浅惊讶地“咦”了一声,将尚未自嘲结束的太子殿下的心思给吸引了过去。 叶慕爵往前跨了一步,在她旁边俯下身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定睛一瞧,也是吃了一惊。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在小溪的底部,埋着一样东西——竟然是一张渔网!而且,仔细瞧着还可以发现,渔网中已经逮到了不少鱼,它们挣扎不断,意图脱离渔网的禁锢,无奈却找不到方法。 两人对视一眼,明了彼此心中所想。 之前看到那个陷阱的时候,他们就怀疑,说不定这孤岛上真的有人居住。后来因为野猪的攻击又加上跳崖,如此地惊心动魄,一时之间居然忘了这件事!如今再看到这张渔网,两个人便都想了起来,而且,那个猜测几乎也可以证实了——这个孤岛上,确实有人居住! “要不要把渔网捞上来?”叶慕爵提议,眼中泛着一丝恶作剧的光芒,如孩子般狡黠。 “好。”水清浅响应他,享受一顿烤鱼大餐倒是不错的主意——如果某位不介意的话。 两个人正要通力合作把渔网给捞上来,身后却传来一声大喝! “谁敢动我的鱼!” 卷二:纠缠缱绻 33 为老不尊 这一声大喝可谓是凝聚了精,气,神,震得两人的耳膜都有些微痛的感觉。 终于肯现身了!两个人纷纷在心中暗道。 之前发现渔网的时候,他们便感觉到周围有一股气息浮现,但一瞬间就消失了,显然是有一位绝顶高手隐藏在附近。 由于他一刹那的气息紊乱是因为那渔网,为了引他(她)出来,两人才故意说要把那渔网给捞上来。没想到那一位真的那么看重这些鱼,他们连网边都还没碰到呢,他已经沉不住气地现身了。 水清浅同叶慕爵不约而同地向后看去,只见一团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凶猛地朝着两人扑过来,他们急忙闪开,各自后退了几步。 黑影在扑到小溪边的一刹那急急站定,他们这才看清,原来这黑影是一位,呃,老前辈,确切地来讲,是一位侏儒老前辈。 他的身高不足三尺,一头的白发倒是长得吓人,绝对是他身高的两倍,红彤彤的脸蛋,长长的胡子像极了老寿星,看上去十分——滑稽。 最滑稽的是他的动作,想来是之前他扑过来的力道太猛了,这小溪边又比较滑,不易站稳。只见他为了站稳身形,双臂在空中死命地画着圈圈,像极了动画片里的搞笑场景。 明明是这么搞笑的一个人,偏偏他还要摆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刚刚站稳了身形,便反剪起双手——装深沉。 “老寿星”先是往叶慕爵的方向一看,鼻子朝天哼了一声,仰头打量了他几眼,又觉得这个角度看人十分的不舒服,“蹭”得一下跳上一旁的巨石,无奈,就算站在石头上,他还是比我们的太子殿下来得矮上一截。 “那个,你给我蹲下点!” “老寿星”眼露凶光,不满地命令道。 叶慕爵有些莫名地看着他,没把他的命令当一回事。 “老寿星”火了,一根手指头戳到叶慕爵的鼻子跟前,破口大骂:“你个混账小辈!尊老懂不懂?啊?你懂不懂?知道吧!在我老前辈面前,你只能低着头说话,你敢昂着脑袋就是对前辈我的不尊重,啊,明白吗?” 叶慕爵无语,在他面前,他确实只能低着头说话。因为同他说话的人在下方,他要是昂着头,就只能看天了! “你,你,你,你师承何处?呸!你是哪个混蛋师傅教出来的混蛋徒弟?我要找他算账去,居然教出你这么个小兔崽子!”“老寿星”恶狠狠地淬了一口,本就红彤彤的脸蛋越发涨红,活似一颗煮熟了的鸡蛋——剥了皮加了酱油的。 “老前辈,家师乃燕鹤峰,”叶慕爵很尊老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不过家师早已仙逝,您要找他算账的事,估计不是太容易办到。” 水清浅失笑,这话说得真够艺术。不过,若是把那句“您要找他算账的事,估计不是太容易办到”改成“您要找他算账的话,估计得再等几年”效果会不会更好一点? “我呸,谁是老前辈,我很老吗?”“老寿星”再一次狠狠地淬了一口,脸上那个怨愤啊,如同全世界都负了他一样。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老前辈,还要他们一定要尊老的!说话如此颠三倒四的“老前辈”,他们算是第一次瞧见了! “等等,你刚刚说你师傅是谁来着?”“老寿星”蓦地把话题倒带回去,一个激动,人从巨石上跳了下来,绕着叶慕爵不停地转圈圈。 “逍遥剑燕鹤峰。”叶慕爵再一次“尊老”地复述一遍。 “那个姓燕的臭小子?”“老寿星”的声音蓦地高昂,“你是那个臭小子的徒弟?” 臭小子?叶慕爵登时一身冷汗,他的师傅——一代侠客燕鹤峰居然是,臭小子? 然而,没等他的冷汗冒完,“老寿星”一拳就招呼到他眼前,叶慕爵立刻反应过来,闪身避开,可“老寿星”不准备放过他,又一拳招呼了上来,颇有不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不罢休的气势! “老,呃,前辈,有话好说!”叶慕爵边躲避,边开口要他冷静下来。他的武功虽是不错,可同这一位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再这么下去,他不死也得变残了。 无奈这位“老寿星”已经化身成斗牛了,看着叶慕爵这块红布只有拼命的份,哪里还能冷静下来? “有话好说?我没话跟你好说?燕鹤峰那个臭小子骗了我一本武功秘籍,你是他徒弟,我当然就找你算账了!要怪就怪你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师傅,今日我不把你打残了,我就不叫一枝花!” 叶慕爵听着这话实在是大惑不解,当年,他会拜燕鹤峰为师纯属巧合,在他眼中,这个师傅从来都是个真正有侠义心肠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骗取别人武功秘籍的事?然而,“老寿星”是招招狠厉,压根没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他也只得先躲闪他的攻势。 一枝花?水清浅听到他这个称号,蓦地回想起另一位同样为老不尊的人——清涧阁的前任阁主。他在回光返照之际,除了欺骗她接手清涧阁之外,便是不停地同她讲那位年轻时的好友——一枝花,他口中花花长,花花短说个不停。至于具体说了什么,她就记的就不是太清楚了,不过那个名字她可是影响深刻啊! 因为她在听了许多句“花花”后,发挥听众精神问出了一个问题——一枝花是你的心上人吗? 那位的回答是——不是,花花是男的,不过他长得娇小玲珑很像一朵小花。 水清浅当时想的是,那位花花应该是属于花美男那一型的,没想到事实竟然是…… 看着眼前这位“娇小玲珑”的一枝花,她也浑身不对劲地直冒起冷汗。 一回神,正巧看到叶慕爵不敌,眼看就要伤在那朵花花的掌下,水清浅飞射出一根银针,阻止花花的攻击。 “谁?是谁?又是哪个不懂得尊老的混蛋?”进攻被打断的花花极为气愤地转身,一眼便看到溪边亭亭玉立的白衣女子,圆溜溜的眼睛悠地睁到最大,身影快得有如离线的箭,霎时间就往水清浅所站的地方扑过去。 花花的动作是超乎人想象的快,水清浅甚至来不及闪避,那一位已经扑到了近前。 话说花花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扑到我们清后的面前,双膝蓦地跪地(其实他跪不跪这高度也差不了多少),双臂环抱住她的小腿,红彤彤的脸蛋上扬,以一种顶礼膜拜的庄重神情,“水汪汪”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水清浅,口中一声唤悠: “神仙姐姐啊!” “哗哗”此乃花花前辈激动地唾沫四射的声音。 “咚!”此乃太子殿下一不留神撞到身后大树上的声音。 “嘎嘣!”此乃我们清后的脑子里突然断弦的声音。 “哗啦!”此乃小溪里的鱼儿被吓得四处逃窜的声音。 “呱呱!”这个就无需解释了,蹦出青蛙两三只,明显是被这个场景给雷到了。 这些都是明明白白听得到看得到的场景,还有一些是常人听不到也看不到的场景。 比如说——小狸的眼珠子差点被吓得掉地上。 比如说——随心小姐优雅地撑着下巴的动作,一不小心给破功了。 再比如说——几朵正要盛开的小花,被这话给雷得尚未开放就直接枯萎了。 然而,那位肇事者却没有丝毫的自觉,话匣子一开是怎么也收不住啊!(问:话说,他一开始怎么没有注意到我们的清后呢?答:请原谅,他一开始只关注着自己的鱼,其他的在他眼里就自动退化成背景了。) “神仙姐姐!花花我命苦啊!一出生就没了娘,三岁死了爹,跟了个师傅嫌我是矮冬瓜,要不是碰上树树,我这一身就毁了啊!好不容易成了一代高手,以为不会再有人看不起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那个,我不是神仙,更不是姐姐……”水清浅开口企图打断他,叫她一声神仙也就罢了,这姐姐二字加上去,让她怎么受得了?这一位看着都过百了,当他的姐姐,她岂不是成了老妖婆了? 无奈,找到了精神寄托的花花前辈是理也不理,继续啰嗦个不停。 “神仙姐姐!花花我命苦啊!没想到我收了个徒弟,居然是黑心肝的!把我的功夫学了去不说,居然欺师灭祖,我恨呐……” “神仙姐姐!花花我命苦啊!我就是被那个没良心的徒弟给弄到了这么个鬼地方,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也不吭个声啊!神仙姐姐,你可一定要把花花我给弄出去啊!” “神仙姐姐!花花我命苦啊!我……” 水清浅无语,只是嘴角抽搐得益发厉害,看着那位抱着自己的小腿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花花前辈,她简直就要暴走了,无奈她走不脱啊!这位花花前辈的力道可不是盖的!她能走得了吗她? 被雷得差点倒地爬不起来的太子殿下,在那几声“神仙姐姐!花花我命苦啊!”的荼毒中,总算是恢复了过来。他吸气呼气,反复要求自己镇定,然后向濒临崩溃的水清浅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紧接着便开始实施英雄救美的计划。 只见他迅速地移步到小溪边,下水捞那张渔网——一开始,花花前辈就是因为这张渔网而现身的,他的意图就是借这张渔网引开他的注意力,好教水清浅脱身。 谁知,他把水声弄得哗哗作响,吓走鱼儿无数,那一位却依旧进行着他惊天动地的哭诉,压根没注意他的动作! 叶慕爵停顿片刻,继续手上的动作,他故意大动作地把渔网给整个捞了上来,那一位却依然选择无视他!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看向有些欲哭无泪的水清浅,后者咬着唇思索片刻,安抚性地说道: “那个,花花,你的渔网……” 花花前辈却还是活在一个人的世界中。 “神仙姐姐啊!花花我命苦啊!我这都好几十年没有见到树树了,我心里是想念他想念得紧啊!……” 不管了!他豁出去了!叶慕爵坚定地看了水清浅一眼,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前辈,您再不出个声的话,这些鱼,我可要把它烤了吃了!”叶慕爵边拾柴火边朗声说道。 他得到的回应是—— “神仙姐姐!花花我命苦啊!想当年,只有树树他看得起我……” “前辈,您捕到的这些鱼可是又肥又大,既然你不反对,那我可就真的把它们烤来吃咯!”说话的同时,叶慕爵洗了几条大鱼,一条条穿在树枝上。 “神仙姐姐!花花我命苦啊!你知不知道树树他现在何处啊?他是不是也对我难以忘怀呢……” “前辈,您的这些鱼真是好啊!光闻着这味道,晚辈我就心动不已了!”叶慕爵慢吞吞地翻着烤鱼,口中任止不住地自言自语——实际上他是在同另一位讲话,不过那一位却始终无视他,因而看起来就成了自言自语了。 “神仙姐姐啊!花花我……咦,什么味道?”花花前辈正要继续他的长篇诉苦论文,突然吸了吸鼻子,转移了话题。 他总算是从一个人的世界里走出来了!不容易啊! 翻着烤鱼的叶慕爵长长地松了口气。 被某人限制着行动的水清浅差点就要变身成化石了,现在总算是又活了过来。 隐身在一边的随心小姐和小狸也是一脸终于解脱了的表情——这个人实在是太,太,太彪悍了! 尤其是小狸,如此的能言善道,她这个小八卦婆都自愧不如啊! 被烤鱼的香味吸引了心神的花花前辈,放开了对我们清后的禁锢,转而往香味飘来的方向的看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立时怒发冲冠,一团火焰在他的眼里熊熊燃起。 “混账小子!居然敢动我一枝花的鱼!呀,呀,呀……我一定要杀了你!” 卷二:纠缠缱绻 34 可否喜欢 花花前辈刚落下狠话,整个人就飞速地往叶慕爵的身上扑去,好在我们太子殿下的反应灵敏,看着他“娇小玲珑”的身子扑过来,立马闪到旁边,当然,不忘带上手中刚刚烤好的鱼。 这位花花前辈向来是个急性子,动作依然又急又猛,于是,在那火堆旁又发生了他初初现身时,动画片里的搞笑那个场景。 待他的双臂在空中画了无数个圈,好不容易才站定,免遭火舌的亲吻。这一转身,看到那个甜甜蜜蜜的场景,脚下一个踉跄,一屁股就坐到了火堆上,结果——自然是一蹦三尺高。 “嗷,我的屁股!”尖叫声伴随着动作一起展开,活似一只会说话的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抛物线。 究竟是什么场景,让他如此失态呢? 其实,也不过是那两位正在分食烤鱼罢了!但,由此可见——那些鱼对于花花前辈的意义确实非凡。 虽然花花前辈的那一声大叫是惊天动地,不过这两位却似完全没有察觉,继续着他们的甜甜蜜蜜。 叶慕爵把烤鱼递给她的时候,水清浅就发现了,他的右手有一小片的地方烧伤了。想来是之前,他一边烤鱼一边分心地看着她那一边,还要说话引起一枝花的注意,一不小心给弄伤的。他自己倒是毫不在意,但她却很严肃地一定要给他处理伤口。 身为医者,她除了没有救死扶伤的精神外,其他的像是随身带些药品什么的,她都以身作则的很好。因而,她随便一翻,一瓶伤药便到了手上。 只见她一手抓紧了叶慕爵的右手,另一手小心翼翼地倒些伤药上去,神情极为专注。 此时,我们太子殿下的左手上还拿着香喷喷的烤鱼,水清浅闻到香味,很自然地就着他的左手,在烤鱼上咬了一口,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顿。 “味道不错。”敷完药后,她拿了自己的香帕替他包扎,口中不吝惜地赞美了一句。 “真的吗?”听了她的话,叶慕爵脸上浮起一抹笑容,直接将烤鱼递到她的唇边,方便她食用。 又咬了一口,咽下嘴里的东西,水清浅才答道: “真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真没想到你会烤鱼。”一国的太子居然会这些事,她确实是没有想到。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医术,”看着她熟练地包扎伤口,又想到她无与伦比的解毒手法,叶慕爵柔声回道,“而且还是那么的精湛。” “我会的可不只是医术。”水清浅向来是实话实说的,伤口包扎完毕,她又咬下一口烤鱼,然后才从叶慕爵的手中,把上面穿着被她咬过的烤鱼的那根树枝接了过来。 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着他烤的鱼,叶慕爵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满足,又想到她说得话,便很自然地回道: “那倒也是,你的音律也是一绝。”她在寿宴上吹的那首曲子,以及那日在冷院里唱的《洛神赋》,他依然记忆犹新,“月城的才女,确实名不虚传。” “可是,却入不了你的眼。”水清浅说的事不关己,月城的才女是水兮若,又不是她,她不过是闲来无事替那一位抱怨两句,当然事不关己。 然而,这句话听在叶慕爵的耳里,显然就是另一层意思了。她是在介意自己新婚第二天就把她贬进冷院的事吗?她会介意也是应该的,毕竟她什么错也没有,自己却如此待她,何况,那件事还让她沦为了月城的笑柄。 “其实,我……”叶慕爵正要解释,他会将她贬入冷院,一方面是因为欧阳慕音,另一方面是因为叶慕炀的要挟,毕竟那时他还在假装庸才。 水清浅却出声打断了他:“如果没有欧阳慕音,你会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真是大胆啊!叶慕爵被她问得直接愣在那里。随即,他也问自己,如果没有慕音,他会喜欢她吗? 看着她继续怡然自得地吃着烤鱼,动作还是说不出的优雅高贵,他的心里蓦地升起一番感慨——这样的女人,恐怕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不必说她的聪明才智,多才多艺,光是这出尘仙子般的外貌就值得男人把她搁在手心里来疼爱。 “我要答案。”看到叶慕爵只是愣愣地凝视着她,没有说话,水清浅忍不住催促道。 “如果没有先遇到慕音,我想,我会喜欢上你,”叶慕爵肯定地答道。 得到答案的水清浅,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开始说出她真正的用意。 “现在,这里没有欧阳慕音,你可以喜欢我了。”找到了一个契机可以提出她的实验,她又怎么会放过?之前问的那句话其实是在为这句话做铺垫,她等的就是叶慕爵的这个答案。 不过,她倒是没有考虑,要是叶慕爵的回答是不会,她又该如何?她的心里似乎早就认定了——叶慕爵的回答绝对是肯定的。 反观我们太子殿下的表情,很明显的鸭子听雷——有听没有懂。或者说,他是懂了这句话字面上的意思,但对她的用意却是十分的不解。 毕竟,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一位实在不像是会故意破坏别人感情的人。 况且,她又喜欢他吗?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着他犹豫的表情,水清浅直接说道: “还记得你答应我的那个条件吗?我的条件就是,你要在欧阳慕音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喜欢我,当然,等到她出现以后,你喜欢的人依然她。只是,在这一段时间里,你一定要喜欢我。” “为什么?”叶慕爵问道,总觉得她这个条件有些莫名其妙——若说是要破坏他和慕音的感情又不像;若说不是,趁着慕音不在他身边提出这样的条件,确实又有些强人所难。 “我想试试,爱情,究竟是什么感觉,”水清浅很老实地回答了他,反正这个理由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可以吗?” “好。”叶慕爵肯定地答复了她,原本,他还是要考虑一下的,但是,看到她眼里的那股怅惘与期待,他就忍不住直接答应了她。 不容易啊,那两个人总算是进了一步了!接下来,应该可以好好地培养感情了吧? 随心小姐忍不住想要激动地鼓掌,蓦地瞥到地上那四仰八叉的一枝花,貌似他在落地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 为了能让那两人更进一步,她当然不能由着这一位上去破坏两人的谈话,直接使了个法术就把他给定格了,想来也真是难为他了。 “小狸!”随心小姐看着身边愣神的小狐狸,勾唇一笑,唤醒了她。同时解了加诸在一枝花身上的法术。 “有!”小狸猛地回神应道。她一直在奇怪,清儿姐姐为什么想试试爱情的味道呢?难道爱情的味道真的很好吗?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找个人试试看? “可以回神了!”她伸手摸摸小狸的小脑袋,说道,“我要走了,接下来的一切就要看你的了。” “哦!”小狸点点头,连带着拍拍胸脯,“绝对不负所望!” “你呢,可以给他们制造些麻烦,但是不能太过了;若看到他们有危险,也要记着去帮忙,”随心小姐叮嘱道,“还有,尽量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知道吗?” “嗯,”小狸听话地点点头,又赶忙说道,“对了,随心小姐!爱情的味道,究竟是怎么样的?” “爱情的味道啊?”没有想到小狸会问她这个问题,随心小姐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飘忽不定,“很甜,也很酸,甚至还有些苦涩,是很难言喻的味道。” 又甜,又酸,又苦?这到底是什么味道?小狸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种味道啊,只有亲自体会了才知道。”看着小狸疑惑的神色,随心小姐解释道。 “那,我也可以试试看吗?”小狸兴奋地问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随心小姐看着小狸,语重心长道,“你还是等到飞升成仙以后,找个神仙试试看吧!若你现在也想找个人类谈恋爱——若没有爱上也就算了,一旦爱上了,是去是留,必然是个难做的选择。爱情,往往也是很伤人的。” 这句话说完,随心小姐的身影便渐渐淡去,郁郁葱葱的林子里,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一个绝色的人儿。 只剩小狸还在思索着那一个关于爱情的问题。 一枝花一开始非常郁闷,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摔下来以后就不能动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位(确实是一位,在一枝花的眼里,神仙姐姐是绝不会做出抢他的鱼吃这种举动的,所以,他自动选择了过滤)把他辛辛苦苦捕到的鱼给吞了,他恨呐,可是——无能为力啊!怨气压抑了如此之久,在他发现自己终于可以行动了以后,自然是要一股脑地全爆发出来的。 “混账小子,纳命来!”声音和身影一齐蹦到叶慕爵眼前,那两位才刚刚谈论完那个关于实验的话题,这个麻烦就过来了。 “花花,你想知道树树的下落吗?”眼看着叶慕爵要惨遭毒手,水清浅急中生智,一句话出口,就把一枝花的动作给拦截了下来—— “树树的下落?”一听这话,一枝花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眨巴着眼睛,又往神仙姐姐的身上靠过去。 水清浅是怕极了当他的抱枕,在他靠过来的同时,迅速往叶慕爵的身后缩去。 “臭小子,闪开点,别碍着老前辈我和神仙姐姐说话。”一枝花不耐地对着叶慕爵吼道。 “这个,前辈,恕难从命。“叶慕爵站得笔直——才答应人家要在这段时间喜欢她的,他当然要保护起心上人了,怎么可以被这一位一威胁,就把承诺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况且,能够像这样护在她身前,他自身的感觉也是十分的不错,虽然面对的这一位“敌人”不是好像与的。 这个死小子,抢他鱼的帐还没有算呢!居然又来抢他的神仙姐姐!他一定要灭了他,一定! 不过,他的“一定”是一定不会实现的!至少,在实验结束之前,他的神仙姐姐是一定要确保这个实验对象的生命安全的。 “花花,其实树树也很想你,”这一句可是大实话,那个老头在回光返照时都不停地提着关于他的一切,想念自然是真的,“只是可惜,他一直都找不到你。” “我被那个欺师灭祖的混帐东西给弄到了这么个破地方,树树他当然找不到我了!”一枝花又气又叹,“那个混帐东西,明明说好了要陪我这个师傅在新月王的藏宝阁里大啖美酒,谁知他居然在酒里下药!花花我一觉醒来,居然就到了这么个破地方!神仙姐姐,花花我命苦啊……” 在新月王的藏宝阁里大啖美酒?水清浅和叶慕爵相视一眼,都发现了这个重要线索。 “花花,你被人下了药之后,昏迷了多久?”水清浅循循善诱。 “三个时辰!整整三个时辰啊!”一枝花长叹一声,“那混帐东西在我喝的酒里下了三日醉,原本我是该昏迷三天的!好在花花我功夫好,再加上树树之前给我服过的那些灵丹妙药,所以才没有醉了三天,可是,可是啊!就因为这三个时辰,我的人生就毁了啊!神仙姐姐,花花我命苦啊!在这破地方被困了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啊!我……” 三个时辰?两个人再次相视一眼,都发觉了其中的古怪。 这明明就是个孤岛,四周望去都是海,才三个时辰,他怎么可能被人从新月国送来这里?这个时空又没有现代的那些交通工具! 如此想来,这个岛上一定存在着通达外界的密道,而且,极有可能是直通向新月国王宫的。 卷二:纠缠缱绻 35 险象环生 那这个密道究竟在哪里呢? 想要知道这个答案,自然就要从花花身上着手。 “花花,你还记得,自己最初出现在这个林子里,是在什么地方吗?”水清浅继续循循善诱。 最初出现的地方?一枝花听到这个问题后,脸色瞬间大变——变得更加地委屈。 “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个地方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出来!” “那,你可以带我们过去吗?”她的脸上是一派淡然的浅笑。 这副优雅美丽的模样,别说是把她当成神仙姐姐的一枝花了,换了其他男人,也会忍不住答应她的所有要求。 于是乎,他们两人在一枝花的带路下,朝着那个极有可能是密道入口的地方前进。 一路上,一枝花不停地咒骂那个欺师灭祖的混账东西,通过他无与伦比的诉苦功夫,他们两人是把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都弄明白了。 何谓该知道和不该知道的事呢? 比如说,那个混账东西的身份——此人名为骆珀,在某年某月某一天的午时一刻,他准备了一潭好酒出现在花花的面前,想要拜师学艺。由于他的时间选得好,花花又是个嗜酒如命的家伙(这也就是花花这三十年被困孤岛最无奈的地方——没有酒喝),因而拜师的事进行的非常顺利。 比如说,花花被困这孤岛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骆珀跟着花花学了几年的功夫之后,觉得该学的他已经学到了(这自然是他们两位的猜测),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刻苦练习了。于是,过河拆桥,把花花骗到那据说藏了无数好酒的新月王的藏宝阁里,给花花下了迷药,把他迷昏了送到这个孤岛上。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就得问骆珀自己了。 再比如说,叶慕爵的师父,燕鹤峰与花花之间的“仇恨”——其实并不是燕鹤峰骗了他的武功秘籍,而是花花自己打赌输了,把那本逍遥剑法给输给了他。只是花花心里一直都不服气,所以才变成了燕鹤峰骗了他一本武功秘籍。 但由此也可以看出,花花算是燕鹤峰的半个师父,那么,他也就是叶慕爵的半个太师父。想到这一点,我们的太子殿下实在有些汗颜——这样为老不尊的太师父,还是算了吧!反正花花也不肯承认他,他们之间还有那烤鱼的仇恨没有清算呢! 以上自然就是那些该知道的,至于那些纯粹是浪费口水的不该知道的话就不列举了。 不多时,三个人便到了花花最初醒来时所在的地方。 略把这地方打量了一遍,叶慕爵和水清浅又一次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这里莫不是糟过雷击?怎么方圆百米之内,光秃秃的连根草都没有? “那个……”估计是看到神仙姐姐脸上那错愕的表情,花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这里是被我一不小心给毁成这样的,原本还是长了些花花草草的。我醒来过后,发现自己到了这个破地方,一个气愤就……然后这里就……” 说到最后,花花前辈的那句口头禅又蹦出来了——神仙姐姐,花花我命苦啊! 而那两位正在感慨花花的破坏力之强,至于他后面说了什么就没怎么在意了。 其实,少了那些花花草草也不是坏事,光秃秃的,他们要找起密道来也方便很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14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也方便很多——可是,为什么他们都认为密道就在这附近呢?如果不想让花花发现,那位欺师灭祖的骆珀应该把花花搬到远离密道的地方才对啊? 这一点,由花花前辈极为脱线的大脑就知道,完全用不着考虑太多。因为你就算把他放在密道口,他也不一定能发现那里有条密道!——根据花花前辈在岛上住了三十年,都没有意识到有密道就可以得到证实。 两人把花花晾在一边,各自找起了密道入口,绕了一圈后,在同一块大石前停下了脚步。 “你觉得会在这下面吗?”水清浅看着他问道。 叶慕爵郑重地点了点头,拿起被香帕包扎着的右手撑在大石上,侧着身看着她,道:“只是,不知合我们两人之力,能不能把这块大石挪开。 不需要我们亲自动手——水清浅使了个眼神,意有所指地看向花花。 脑子脱线的花花看到神仙姐姐在看他,立马停下自怨自艾,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在人家的三言两语下,就当起了免费的搬运工。 破坏力暴强的花花果然没有叫他们失望——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气沉丹田,双臂抱紧大石,狂吼一声,那块石头就被他“娇小玲珑”的身子给弄到一边去了!除了他人比较矮,抱着巨石的场景有些滑稽,其他的绝对是叫人惊叹! 那块碍事的石头被挪开了以后,下面如他们两人所料,出现了一个乌漆麻黑的洞口。 水清浅正要“引诱”花花和他们一起下去,那一位却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把她这个神仙姐姐都抛到了脑后,一个纵身就先跳下去了。 叶慕爵飞身到远处捡了几根枯枝,做了个火把,然后同她一起下去,一探究竟。 跳入那个黑洞后,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到了底部。 叶慕爵取出火折子点燃火把,两人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人工的密道,一米见宽,阴暗潮湿,两旁的墙面上满是青苔的痕迹。 水清浅难不耐地皱了皱眉,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叶慕爵身上靠去,尽量同这糟蹋的墙面保持距离。 我们的太子殿下感觉到温香暖玉的靠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之前答应她的那件事,干脆伸长手臂一把搂过她。 接下来,两人慢慢地在密道里前行。往前走了差不多一百米,前面出现了一左一右的两条岔路。 接下来,到底该往哪边走? “右边。”水清浅柳眉一挑,口中如是说着,纤纤玉指也言行一致地往右边的岔路口一指。 “左边。”叶慕爵微抬起倨傲的下巴,往左边的岔路口看了看,同一时间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在思考问题上向来答案一致的两人,这回终于意见相左了。 那他们是不是该好好地辩驳一番,看看最终是同意其中一个人的意见,还是直接分道扬镳? 不,不,不,他们一句争执都没有发生。因为在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后,我们的太子殿下就从善如流地又加了句话。 “好,右边,”他边这么说,边又搂着她往右边移步,口中温柔低语,“你说了算。” 反正他说要往左边走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有什么依据;况且,她现在是他的心上人嘛!他当然要以心上人的意见为准。 而实际上,水清浅说要往右边走也只是信口说的。往日里她虽不研究阵法,但看着凤凰比划多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阵法的门路的。可这密道究竟是按着什么原理建造的?她是真的看不出来。如果叶慕爵没有先一步尊重她的决定,她是准备着听从他的意见往左边走的。 现在往右边走就右边吧,就当碰运气好了! “小心!” “小心!” 刚走了一段路,两人同时听到箭矢刺破空气带来的“嘶嘶”风声。水清浅一惊,撞着叶慕爵往墙面上贴去,谁料叶慕爵也同时搂紧她往后靠,两个力道同时作用,一下子用力过猛,两人顿时翻到在地,叶慕爵拿在手中的火把也掉到了一边。 听着箭矢从他们上方呼啸而过,二者纷纷松了一口气。可这心还没有放下,借着火把的余光,当垫背的叶慕爵看了上方一眼,揽着她的双臂便蓦地收紧,连忙就地滚了几圈离开原来的地面,一使内劲,翻身而起。 只听“砰”得一声,铁牢撞击地面,溅起少量的水花,正是在二人刚才倒下的地方。 之前水清浅是背对着趴在叶慕爵身上的,对于上面的危机自然是没有察觉到。现下看着那插满长枪的铁笼子——在火把即将熄灭的光晕里闪着森森寒光,一颗心不由跳得飞快。 她还没有淡定到超脱生死的地步。 然而,没等她平复好心情,两侧的墙壁上又突地生出无数根利刺,两人忙又闪身避开。这堪堪躲开变成刺猬的危机,他们站定的地面居然开始下陷了,这回两人是避无可避,直接就栽了下去。 看来她的运气是糟糕得很!在栽下去之前,水清浅还颇有心情地在心中自嘲了一声。 月城,太子府。 叶慕炀坐在书房里,听着外面的鬼哭狼嚎简直欲哭无泪。一袭雅致的青衫皱皱巴巴——被他扯成这样的;束发的玉冠歪歪斜斜——被他抓成这样的。 向来让人见后如同春风拂面,身心舒畅的清风公子,这回是完全没了形象。 第几天了?这到底是第几天了?他那位没有兄弟爱的大哥到底出发了几天了? 还有耐和那个家伙,一点道义都没有,居然不陪着他同甘共苦,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表哥啊!春儿我炖了你喜欢吃的人参鸡汤,您快开门让我进去吧,春儿想亲自喂表哥,你一口,我一口……” 你一口,我一口?若真的这样,他大哥估计会噎死。 “太子爷,您多日没有同夏儿谈心了,您总说夏儿是你的解语花,您快开门让夏儿进去吧!” 就这头母狮子还是解语花?说她是喇叭花还差不多。 “殿下爷!秋儿还想给您唱唱小曲呢!您就让秋儿进来吧!” 这听秋侧妃唱曲?绝对要有相当强的心理承受能力啊!光她这高八度的声音就…… “殿下……”抽抽噎噎的声音小小声地响了起来,“冬儿好久没有见到您了,冬儿好想您啊,您就让冬儿见一面吧!” 见一面?看她一脸的哭丧样?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儿做。 叶慕炀抬手抚额,然后抓头发,接着扯衣襟,动作一气呵成——他的淡定早教这四个女人给整没了,现在只剩下抓狂了。 抓狂过后,他整了整玉冠,理了理衣襟,再一次出门,准备着打发那四个“超凡脱俗”的女人。 耳朵边忽然就静了下来,他不由得感到讶异,难道是这四个女人觉悟了?不然今天怎么消失得这么迅速? 一手将门推开一道缝隙,这一打量外边,叶慕炀不由得愣了愣。 一年四季也全都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出现在耐和身边的俏丽少女。 少女身着一袭白色的纱裙,上面绣着错落有致的紫色花瓣,看上去大方又不失俏丽。雪嫩的鹅蛋脸上,五官十分精致,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脸颊上还生着一对可爱的酒窝。 虽不如水清浅翩然出尘的气质,但也有着雪中精灵般难言的娇俏。 因而,一年四季有了危机感——在被她的外貌震慑了片刻以后,春侧妃先开炮了。 “哪来的野丫头,以为太子府是你能玩的地方吗?” “就是,还不快滚回自己家去!”名为夏侧妃的解语花也开炮了。 “哟哟,毛还没长齐呢,就出来丢人现眼啦!”唱曲一枝花秋侧妃当仍不让地上场了。 “小妹妹,你还是回家去吧!”最后,冬侧妃小小声地总结,语气虽好了很多,目的自然是同前三位一致的。 少女眨了眨眼睛,显然对这四位的态度有些讶异,她转过脸看向满头大汗地耐和,问道: “耐和,月城里的人都是这么待客的吗?” 卷二:纠缠缱绻 36 雪妍公主 “这个,自然不是这样的……”这样的待客方式只是我们太子府里的“特色”,耐和的话尚未说完,春侧妃上前一步,一个巴掌就朝着白衣少女打过去。 白衣少女自然不会傻愣着站在那等着挨打,纤细的身子一个灵巧的闪身就避开了春侧妃的突然袭击。而同时,春侧妃扬着的巴掌也没有落下去,一个人出手拦住了她。 那个人正是最近极不逍遥的逍遥王爷——叶慕炀。 “表妹过分了吧?”叶慕炀冷冷地看着春侧妃,直看得她头皮发麻。 但她却仍然嘴硬道:“我也只是想教训教训不懂规矩的臭丫头!” 不想同她多做纠缠的叶慕炀悠地放开她的手腕,看到她疼得龇牙咧嘴直揉手腕。白衣少女突地笑出声来,脸颊上的两个酒窝因此显得益发得可爱。 “小妹妹,嘲笑别人可是不好的行为。”叶慕炀温和地看着她,脸上是一派的云淡风轻,又恢复成了那个让人身心舒畅的清风公子的模样。 果然是主子的亲弟弟啊!耐和发出如此感慨,变脸的功夫和主子有的一拼。 “我没有嘲笑她啦!”白衣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只是想到父王告诫过‘害人之心不可有’,现在看到了活生生的例子,一时感慨罢了!还有,我也不小啦,我都十六岁了!” 这死丫头居然把她当活生生的例子看?一听这句话,春侧妃的怒火再一次上涌,正要发作,却因为叶慕炀的问话,不得不压抑下去。 “父王?你是……”叶慕炀疑惑地问道,傲月国被封为的亲王不多,年轻一辈的也就他和那位下落不明的瑾王爷,他们自然不可能是这位父王的人选,至于老一辈的,他不记得哪位叔伯家有这样的小郡主啊?难道是…… 白衣少女尚未回答,耐和却终于做了把她领进这院子后,第一件该做的事——介绍她的身份。 “王爷,这位小姐是雪域王的掌上明珠——雪妍公主……” “我叫雪紫落,王爷哥哥,你叫我紫落就可以了!”没等耐和把她的身份介绍完整,白衣少女已经开口自我介绍了,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说不出的天真可爱。 果然是雪域王府的小公主,难怪他从未见到过,叶慕炀如是想。 雪域王掌管着傲月国北方的雪域,领地虽极为广阔,但因为那里四季严寒,终年大雪纷飞,是以在朝中并不是十分出名。而且雪域王本身并不是叶氏皇族的成员,他乃先皇所收的义子。由于深得先皇的宠爱,被赐予雪域那块封地,封他为雪域王。 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公主! 夏,秋,冬三为侧妃纷纷在心里感慨一声,还好她们刚刚没动手。雪域王在朝中虽没有太大的实权,但终归是个王爷。而且她们也听说过雪域王爱女成痴,绝对是把这个雪妍公主捧在手心里的!想想看,一般亲王的女儿只不过被封为郡主,可是,雪域王却请旨将他的女儿封为公主,他究竟有多宠爱这个女儿,不用明说了吧? 若是她们真得罪了这位小公主,哪还有好果子吃?春侧妃就算她倒霉了,反正这个女人这些天仗着自己的皇后姑姑从冷宫里出来,恢复了实权,拽得不得了,让她受些教训也好! 看看,水清浅不在府里,这四个女人没了共同的目标,就开始闹分裂了。 如那三位所想,春侧妃确实是苦不堪言,她的皇后姑姑虽然恢复了实权,连带着她的地位也提高不少,可是,她的身份到底还是比不上公主啊!何况,连她的二表哥都站在那个小公主那一边,她还能有什么方法? 想到她那声“王爷哥哥”,叶慕炀忍不住一笑,摸摸她的脑袋,说道: “紫落,我叫叶慕炀,你叫我炀哥哥就好!” “炀哥哥!”雪紫落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听话地叫了一声,“炀哥哥,你可以带我参观下太子哥哥的府邸吗?听说太子哥哥在闭关,那我不好打扰他的。” 你应该打扰他的!四位侧妃心里那个呕啊!她们也都好几天没有看到太子殿下了,每次到这里都是吃闭门羹,如果这位公主打扰他,说不定他就出来了。 “可以。”叶慕炀微笑着答应了她的要求,接着便带她出了这个院门。 看着叶慕炀同那小公主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再看看四位一脸怨妇样的侧妃,耐和暗自叫糟——王爷啊,你走了,可就剩我来面对这四位的魔音穿脑了!天啊!你来道雷把我劈了吧! 滴答滴答的水声不间断地响着,冰冷刺骨的感觉终于冻醒了昏睡在一起的两个人。 叶慕爵的手指动了动,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然而,眼前却是一片黑暗,连丝光亮都没有。凭着敏锐的直觉,以及身下寒冷透骨的冰面,他可以肯定,他们是掉到了一座冰窖里。 身旁传来低声嘤咛,一想到水清浅,他慢慢移动几乎冻僵了的右臂,直到抓住一只同样冰冷的手掌。右臂顺着她的手臂慢慢上移,从她的颈下穿过,再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整个人移到自己的胸膛上,这才放下心来。 之前跌下来的力道太猛,他虽没有伤筋动骨,但也是摔得像是浑身散了架,加上在这冰窖里又被冻了那么久,浑身关节都僵硬了,做这些动作自然很是吃力。 “好冷。”趴在他胸膛上的水清浅轻轻吐出一句话,她同叶慕爵几乎是同时醒过来的,躺在冰面上的她就快被冻僵了,却突然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然后,顺着她的手臂慢慢上移,她一开始还不明白他的用意,没想到,他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很冷吗?”叶慕爵的两只手臂僵硬的环抱住她,想想又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在冰窖里还能不冷吗? “情人之间,是这么做的吗?”水清浅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悠地问出了这句话。想了一下,她将叶慕爵的举动理解成了他是在履行承诺——在这段时间,他会喜欢她。 “情人之间?”叶慕爵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你说,在这段时间里,会喜欢我。”由于身处的地方太冷,两个人说话都显得有些困难。 原来是那个承诺啊!叶慕爵半闭着双眸,思索着—— 他的举动真的只是因为那个承诺吗? 也许吧! 有些问题,是与不是,往往很难猜透——一旦关于内心。 这么想着,他说道:“既然做出了这个承诺,那么,我自然是要履行诺言的。” 原来,这真的是因为那个承诺啊!水清浅低叹一声,却不明白自己低叹的原因。 稍事休息,叶慕爵揽着她从冰面上起身,再躺下去,他就真要寒气入体,一命呜呼了。 “我们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出口,好离开这里。”叶慕爵提议。 “嗯。”水清浅赞同地应了一声。 接下来,两人牵着手,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突然,叶慕爵移动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踢到了墙面。 单手慢慢地往前伸去,直到掌心贴上一片沁凉,之后便沿着墙面继续摸索。为了加快寻找的步伐,水清浅也同他一起摸索。 冰面很滑,两人每移动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水清浅突然想起了极为怕冷的凤凰——若是她掉进了这个冰窖里,不知得如何地怨天尤人了! 这么想着,手指扶过下一块冰面,突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咔声,似乎上面有什么要掉下来了。 “小心——”叶慕爵大叫一声,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拉着她往一边躲去。蓦地脚下一滑,两个人由着惯性往地上跌去,同时又向前滑了一段距离,直到叶慕爵的后背抵上了冰面,这才停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砰”得一声巨响,一堵冰墙由上面直竖下来,将两个人隔在了那个小角落里。 叶慕爵双掌使力同时劈向冰面,然而,除了砸下一点冰花外,冰墙却是纹丝不动——这下是真的出不去了! “这下,我们是生不同衾死同|岤了,”面对着死亡,叶慕爵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一手将水清浅揽了靠在他怀里,又笑道,“汝以为然否?” 死同|岤?——貌似已经更改不了。 生不同衾?——他们似乎同床共枕过一夜,虽然连盖着棉被纯聊天都算不上。 水清浅也很有心情地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既然知道避无可避,面对死亡,他们倒也同样的洒脱——而且这个死法无疑很是凄美。 没听到她的回答,叶慕爵继续说道:“只是可怜了慕炀,他这个逍遥王爷是当不成了!”他一死,王位的继承人自然就变成他了,想逃都逃不了。 “每个人总有他的责任,该要承担的,怎么都无法推卸。”这回,水清浅没有在心里独自思考,而是很给面子的作了回应。 只是她这一死,止住干戈的任务就全交给凤凰和哓哓了。凤凰那个懒女人一定又要叫苦,而哓哓,她会不会直接当个三面人,把她这个镜国清后的身份也给演了? 各有思量的两人,再一次相对无语,过了半晌—— “清浅……”叶慕爵的声音淡淡的,飘渺的如同来自天外。 “恩?”水清浅的声音轻轻的,迷蒙的如同一首暗夜的歌谣。 “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你说。”她的双手由彼此交叠变为轻放在他的胸口上,脑袋搁上他的肩膀。 “为什么,会改名为水清浅?” “我以为,耐和告诉过你的……”当初小狸不是给她杜撰过一个答案吗? “耐和说,人经历过一些事情以后,总是会变的,改变名字也是一种改变心态的方法。你呢?” “我怎么了?”水清浅闭上眼睛,有些懒散地问了一声。 “是因为,我把你贬入冷院的事吗?” “不是……”闭着的双眸悄然撑开一道缝隙,“只是,突然,想换个名字罢了!” “疏影横斜水清浅……因为,这句诗很美?” “是啊,这句诗很美……”歌谣般的声音顿了顿,又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暗香浮动月黄昏……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叶慕爵轻笑一声。 “什么?”水清浅深吸了一口气,却只嗅到满腔的寒意,“有什么味道吗?” “莲花的味道,清雅,幽香,”说话的同时,轻笑变成了一抹淡然若无的微笑,“清浅,你是莲花仙子吗?” 水清浅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之前说的味道,是指她身上的味道。 这,就是情侣之间的谈情说爱吗? “莲花仙子?也许……”想到那个梦,水清浅轻轻呼气,吐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许前世,她真的是那位莲之女神——珞特思。 沉默片刻,忽又问道,“那你呢?人们都称你是月神太子,你又真的是月神吗?” “也许……如果,你是莲花仙子,那我,当然也要是神祇。否则,怎么能够配得上你?”叶慕爵悠地笑道,朗然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冰窖里显得格外清晰,一声声似能敲碎人心头的冰晶,直坠入心灵的最深处。 然而,他只笑了一会儿,便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冰窖的寒气透骨沁凉,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何况他又是直接靠在冰面上的。此时寒气入体,连筋络都已受损,自然是剧咳不止。 垂下头,将右耳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一阵急过一阵,水清浅不由得眉头紧蹙,搭在他胸膛上的手指偏移,把上他的脉搏,这一试探,眉头便蹙得更紧。 “不用担心。”好不容易调整了内息,止住了咳嗽。叶慕爵似乎能看到她的表情,僵硬的手指动了动移上她的脸颊,抚平她拢在一起的双眉。 卷二:纠缠缱绻 37 透骨迷情 “你是在安慰我,还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水清浅握住他抚上自己脸颊的手掌。 两只手明明是同样的冰冷,合在一起时却酝酿着丝丝暖意。 “是安慰,也不是,与其说是安慰你,还不如说,我是在安慰自己,”叶慕爵笑道,声音里却透着难掩的虚弱,“至于生死置之度外嘛!我也只能洒脱地这么安慰自己了,因为,就算不置之度外也没有办法啊?” “我倒没发现,你也是个很诚实的人。”被她这么一打乱,水清浅的心里倒也平静下来了。确实,现在的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奇迹了——而等待奇迹,无疑是一种最无奈的做法。 “诚实向来是我的美德,”叶慕爵颇为自信地说道,“虽然装了这么多年的庸才,但那也是无奈之举,毕竟有的时候,人是不能太诚实的。” “确实。”水清浅很赞同这句话,有的时候,人确实不能太诚实。 “清浅,”叶慕爵极温柔地唤她的名字,“有没有发现,我们真的很相配?” “怎么说?”水清浅依旧趴在他的胸膛上,两人十指相扣,缠绵得如同一对爱侣。 而实事? 也许,他们是一对爱侣;也许,他们是在装一对爱侣;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他们的关系;也许…… “有没有发现,我们的想法很像,很多行为都是一致的,能不相配嘛?”叶慕爵坦然地说道,同时握紧了和她交叠的十指。 “可是,我觉得这样……”应该更适合做朋友才对,水清浅没有把下半句说出来,转了个话题问道,“那么,你和欧阳慕音呢?你和她难道不相配吗?” 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也许很不适合,然而,水清浅还是想知道这个答案——因为,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慕音啊?”听到这个问题,叶慕爵没有太大的反应,淡淡地说道,“认识她只是巧合,不过,我和她应该也是相配的吧,毕竟,她可以弥补我的不足。” 谈到“不足”二字,叶慕爵自嘲地笑了一声,又说道: “咦,这样说来,我和你就更相配了!” 耳旁隐隐有着水流动的声音,很细微,很细微,专注在谈话上的水清浅浑然未觉,叶慕爵却是察觉到了——冰在溶化,他抵在冰面上的后背已经逐渐被冰水渗透。 交叠着的十指蓦地用力,水清浅由半靠在他身上变成了整个人躺到他身上。她连疑问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叶慕爵先开口说道: “知道我那个不足之处是什么吗?” 刚提出了问题,又自己答道:“琴忧说我是……音痴。” 音痴?白琴忧自己不才是音痴吗?她可从没有见叶慕爵摆弄过乐器。 “就知道你会想偏了!”听着她愣神没有说话,叶慕爵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笑道,声音却越显虚弱,“这个音痴可不是指我痴迷音律,而是……我在音律方面根本就是白痴,俗称——五音不全。” 听着这个解释,水清浅也忍不住轻笑出声,说道: “我终于相信了,你的确很诚实。” “唉,要是有一天,我也可以拿着乐器演奏一首曲子,那可就死而无憾了。”叶慕爵夸张得长叹一声,然后同她一起笑了起来。 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完全不像是在面对死亡,倒像是身处世外桃源,正在闲话家常。 “可是,如果今天,我们真的死在这里,你不就永远带着遗憾了吗?”笑过后,水清浅如此问他。 “不会,”叶慕爵答得很快,“如果是我一个人死在这里,确实是永远带着遗憾。可是,现在是我们两个人嘛!就算真的到了地府,还有你可以教我音律——师父在上,要不要先受徒儿一拜?免得到时你不承认我这个徒弟。”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的时候很像小孩子?”水清浅忍不住再次笑道,她也是今天才发现,这位傲月国的太子殿下,居然有如此可爱无赖的一面。 “像小孩子有什么不好,无忧无虑。可是,我注定了是当不成的,所以,能像一点是一点咯!”叶慕爵状似无奈地叹了又叹,借以掩盖自己欲再次脱口而出咳嗽声。 “怎么越来越冷了?”冰块溶解无疑加剧了严寒,水清浅虽没有察觉到流水声,但也感觉到了周身的越来越剧烈的冷意。 “你呢?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叶慕爵不想让她察觉自己半个身子已经浸泡在冰水中的处境,出声转移她的注意力。 “未了的心愿?”水清浅虽然还在怀疑这周围越变越冷的事,但也回答了他,“除了想试试爱情的味道,应该没有了吧?而且,你不是正在帮我达成这个心愿吗?” “就这个心愿啊,我一定帮你达成,毕竟师父有疑惑,弟子服其劳,”叶慕爵继续像个孩子般耍无赖,“清浅师父,其实有一个方法可以很快的感受到爱情的味道,你要试试吗?” “试什么?”水清浅颇感兴趣地问道。 “试试看……”叶慕爵放开和她交叠的双手,依旧冰凉的手掌移过她的脸颊,未说完的话被他用行动代替了。 冰凉的唇瓣吻上了她的双唇,火热的舌尖纠缠在一起,刻画着他们之间的第一个,也许也是最后一个吻——绝望的,无望的,抑或,希望的吻。 黑暗中,什么都瞧不分明,却又有着什么,是瞧得分明的;冰窖里,一切冷得彻骨,却又有着什么,是暖得醉人的。 这个,她到底要不要出手呢?小小狐仙又犯愁了。 小狸缩在冰窖的一个角落里,以她的火眼金睛透过厚实的冰墙,看着里头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手相救——随心小姐说,她不能够现身,不能去当电灯泡的。(随心小姐:我说的是尽量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不是说不能!况且,你要出手相救也不是非现身不可啊!) 可是,她要是再不出手的话,他们不会被冻坏吗?(某幻:小狸,你再不出手,他们就不是会被冻坏,而是直接去冥界报道了!) 月城,太子府,冷院。 “唉——” “唉,唉——” “唉,唉,唉——” “小萍,你叹什么呢?”丫鬟小芙双手抱着柱子,半斜着身子问一旁的丫鬟小萍。 “那你叹得又是什么呀?”小萍绞着手指,一脸的无聊状。 “小狸随了清儿小姐回丞相府了,现在,好无聊啊!”小芙的双手蓦地从柱子上放下,转了个身, “我也是呀,唉,唉,唉,唉——”小萍几乎要仰天长叹。 “好了,你们两个也别唉来唉去了,”玲珑从长廊另一端走过来,各敲了她们的脑袋一记,“找些事情做才是真的!” “我们也想啊?”两个丫鬟异口同声道,“可是真的找不到事情做嘛!” 清儿小姐又不像那四位侧妃娘娘,尽使唤她们做些有的没的,光去打听哪里有新式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就跑断了她们的腿。 自从到了这冷院,不,是仙宫,她们五位新来的丫鬟已经统一意见把这里改名为仙宫了——这里不仅漂亮的像仙宫,她们到了这里以后,日子过得也悠闲地似神仙,貌似除了同小狸闲磕牙外,也就稍微打扫打扫,清闲得都不像是丫鬟了。 “说的也是。”玲珑也叹了一声,秀气的眉宇间尽是无奈——她们确实是真的找不到事情可做。 “小萍,小芙,玲珑姐——”茉莉叽叽喳喳地跑进来,连气都没缓上一口,继续叫道,“有,有大消息啊!” “瞧你慌张的,难不成后面有老虎追你?”玲珑笑着啐了一口。 “不是不是,那可是比老虎还可怕啊!”茉莉没有心情开玩笑,正色道,“清儿小姐要是再不回来,她太子妃的位置恐怕就有危险了!” “你说什么?”小芙一个激动,脑袋差点直接撞上柱子。 小萍更是跳起来抓住茉莉的双手,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快说清楚啊!” “就是,就是,就是那个雪妍公主嘛!”茉莉大大地喘上一口气,终于把话给说了出来,“听说那个公主那可漂亮了,活像个小仙女!” “我就不信,她还能比清儿小姐漂亮?就算她是小仙女,清儿小姐可是大仙女!”小芙不以为然道。 “就是,就是!”小萍附和道。 “茉莉,说重点,清儿小姐太子妃的位置到底怎么危险了?”玲珑打断她们的废话,出声提醒道。 “殿下爷最近不是在闭关吗?连那四位侧妃娘娘都进不去书房。可是,那个雪妍公主却能进去,而且一待就是一上午,你们说,不是殿下看上人家了又是怎么回事儿?这么下去,清儿小姐的位置能不危险吗?”茉莉的语气里透着担忧。 “完了,完了,这下该怎么办啊?”小芙急得直在原地打转,同时心中暗骂,这个雪妍公主真是不要脸,趁着清儿小姐不在,居然去勾引殿下爷,简直比四位侧妃娘娘还讨厌! “书房里不是还有逍遥王爷吗?”玲珑提出疑惑,那个雪妍公主又不是同殿下爷单独相处,应该不会发生什么问题吧? 这倒也是!小芙,小萍和茉莉稍稍放下了心,但仍然有些不安。 “玲珑姐,要不,我们去丞相府,通知清儿小姐一声吧!”小萍建议道——无论如何,绝不能让那个雪妍公主有机可乘。 玲珑凝眉沉思,没有回答。她身为大丫鬟,自然不像她们几个那么毛毛躁躁,兹事体大,总要考虑了再行动。 真是的,樱桃那丫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除了小狸,平日里就数她鬼点子多,有她在好歹也能出出主意。 一时间,冷院里的丫鬟们是忧心忡忡。 而忧心忡忡的又岂止那四个丫鬟?书房里的那位也是心焦如焚。 叶慕炀坐在书桌前,眼底盛满了担忧,满桌子的书籍更是叫他心烦不已,恨不得直接甩到地上去。 就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前,他接到白琴忧的飞鸽传书——乘坐的船只遭遇风浪,他的大哥同清浅落入大海,下落不明。 而那时,他正在同紫落介绍一些常见的药材及其用法。 紫落那个丫头极为乖巧懂事,他很相信她,因而没有隐瞒她大哥不在府里的事。而等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是再也没有心情同她讲解那些了,紫落也很懂事,安慰了他一番,就自己出去了,好让他能安心思考对策。 耐和最近为了苍龙的事头疼不已,天天忙着出府把那个酒鬼给带回来,免得他大哥回来后,连人都见不着。他还要先派人把耐和给找回府里,毕竟他对于大哥的势力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还是得等找回耐和后,再商量对策。 如此想来,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弟弟做得极不负责任。这几年里,他在外头潇潇洒洒地游历,而他的大哥却要伪装成庸才辛辛苦苦地同妖妃斗争。 也是他,改为自己的大哥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除了叶慕炀那一方为了那两个人下落不明的事忧心忡忡,得到消息的清涧阁众人也正被他们家阁主失踪的事弄得方寸大乱,厉言坤将月城的事业大致交代一番后,便直接带了人马西行找人去了。 雪紫落从书房出来后,便在府里四处逛了起来,之前叶慕炀已经带着她大致了解了一下这太子府的布局,所以,她很放心地散着步,不怕找不回自己暂居的院落。 父王说,要懂得体谅别人,不能强人所难。 所以,她就算对医学再感兴趣,也不会勉强炀哥哥继续教导她的。不过,她没有告诉炀哥哥,其实,那些常见的药草和用法,她也是知道的,而原因…… 唉,不知道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姐姐怎么样了?但愿他们能够平安无事。 走着走着,在前边的拐弯处,她却听到了喧哗声。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樱桃再也不敢了!”丫鬟的哭诉声夹杂着响亮的巴掌声,听的人分外揪心。 “你个死丫头,到了那冷院当差后是连谁是主子都不记得了,居然敢采我们娘娘最喜欢的牡丹,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给我继续狠狠地打!”某丫鬟凶狠地嚷道。 “好了!”春侧妃摆摆手,让她们停下扇耳光的动作,眼神厌恶地看着脸颊肿得像馒头的樱桃一眼,冷冷地说道,“不用再打了,把她的右手剁下来便是!” 卷二:纠缠缱绻 38 紫袍蓝衣 剁右手?这位娘娘也太凶蛮了吧?而且,这个声音,听起来还蛮熟悉的…… 雪紫落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到拐弯处,便看清了场面——地上躺着一枝绯色牡丹,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小丫头就跪在旁边,脸颊上红肿一片,看起来十分可怜。一名面貌凶恶的丫鬟正拉着她的右臂,看那模样,似恨不得把她的整只右手给折下来。 而那个声音熟悉的主人,便是初见面时差点送给她一记耳光当见面礼的春侧妃。 “娘娘,不要,娘娘,求求您放过樱桃吧,樱桃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娘娘,求求您不要剁了樱桃的右手!”小丫鬟泣不成声。 春侧妃不耐地看了樱桃一眼,恶声道:“怎么,没人听到我的吩咐吗?还不去找把斧子来趁早解决了这件事?一个个杵着干嘛呢?” 底下的丫鬟们看着春侧妃的这副模样,一个个打起了寒颤,她们还以为娘娘只是想吓吓樱桃的,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要剁了樱桃的手! 丫鬟们不敢在她的盛怒之下多嘴,随便就推了个人找斧子去。 其实,她们又哪知道春侧妃的想法?这几日老在书房门口吃闭门羹她已经够呕了!不过,好在表哥连其他三个侧妃也不肯见,不是单单不见她,这么想来就平衡许多。 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雪妍公主居然可以让表哥破例允许她进去书房,这个威胁无疑太大了!原本想着,皇后姑姑已经复位了,她的身价比起其他三位侧妃自然高了许多,那个水兮若又还在冷院了呆着,废了她的太子妃之位,由自己来当是迟早的事。 可是,关键时刻居然杀出了这么个对手!她自然是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使,碰巧看到冷院的丫鬟在她的春晖院附近摘花,她当然要借机发泄一下了!(某幻:可怜的樱桃啊!) “春儿姐姐,这个丫鬟也没有犯多大的过错,你都已经把她的脸打肿了,还要剁了她的右手,这个惩罚未免也太大了吧?” “谁敢质疑……”春侧妃正要破口大骂,一转身却看到背后那一身白衣,精灵般可爱的少女,脸色稍微缓了缓,皮笑肉不笑道,“雪妍公主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本宫教训个丫鬟,应该没碍着你什么事吧?” “是没碍着我什么事儿。不过,我想,太子哥哥应该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妃子是如此凶残的人吧?”雪紫落抿了抿唇瓣,对着地上的樱桃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又看向春侧妃,意有所指道。 “你……”春侧妃被这句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一个站立不稳,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吃屎,好在身旁的丫鬟及时扶助了她。 这,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笑!嘲笑她连表哥的面都见不着!只能由着这臭丫头搬弄是非!(某幻:小春啊,这搬弄是非可是你们一年四季的专长,别扯到人家小公主身上去!) “不如,春姐姐就卖紫落一个面子,饶过这小丫头吧!”看着自己说出的话收到了成效,雪紫落没有再咄咄逼人。父王说,要得饶人处且 免费txt小说下载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15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人,她向来是很听父王的话的。 “雪妍公主的面子,本宫自然是要给的,”春侧妃僵着一张脸,猛地一甩扶着她的丫鬟的手臂,甩得人家差点脱臼,恨恨地转过身,说道,“我们走!” 看着那群人渐渐走远,雪紫落走上前把那个依旧吓得有些魂不附体的小丫鬟扶了起来。 “好了,现在没事了,你快回去吧!”她温柔地笑道,脸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好不动人。 青楼——香茹苑。 为只看歌舞表演的客人设计的雅间里,圆木桌边,坐着两位锦袍公子,模样皆是人间绝色,若为女子,定是倾国倾城的祸水。 想他们初初进来时,一票的妓女全都拥了上去,恨不得立刻同他们芙蓉暖帐度春宵。而听到他们要安排雅间时,那一个个,脸上的表情真叫精彩啊,失落得活像死了爹妈。 “他到底还要喝多久?”紫色锦袍的贵公子,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大堂里不停灌酒的男人,忍不住抱怨地问了一句。然而,明明是不耐的语气,他的眉宇间却似乎带着一抹教人舒心的笑意。 “喝到他不想喝为止。”坐在圆木桌另一侧的蓝衣公子慢慢地品着茶,面貌绝世,宛如神祇,眼神也有意无意地看向那边。 不过,比起那个正在猛灌酒的男人,他对于忙前忙后不停劝酒,活像老妈子的那位,显然更感兴趣。 “那他什么时候才会喝到不想喝?麻烦阁下您给个准信!”紫袍公子无奈地耸耸肩。 “急什么?你不觉得看着那两个人很好玩吗?”蓝衣公子悠哉地又品了一口茶,不急不缓道。 “好玩什么?”紫袍公子简直不敢相信对方会说出这句话,撑大一双美目,双臂交叠,枕靠在桌边,有气无力道,“阁下该不会忘了吧?我们可是有任务在身的!拖得越久,麻烦就越大!” “不用担心,”蓝衣公子老神在在道,“那些任务,已经有人在替我们做了。到外面溜达了一大圈的那几位,已经回去了。所以,我们可以继续——看戏。” “你早说嘛!”紫袍公子一下子又活了过来,眼角的笑意益发明显,“如此说来,我们办完了这件事之后,就算在此地多逗留一段时间都没有问题咯?” “七天,”蓝衣公子给出了一个期限,“那几位说了,过了这个期限,绝对甩手不管事。” “七天也好啊!够我在这里好好的玩上一玩了!”紫袍公子心满意足地开始规划起自己的玩乐七日行。 蓝衣公子不置可否,眼神依旧打量着外头那“很好玩”的两位。 忽然看到有人进来找那位“老妈子”,“老妈子”听了那人的话后,眉头立刻紧皱在一起,连正在灌酒的那位都顾不上,匆匆忙忙地就出去了。 蓝衣公子放下茶杯,用十指轻轻扣击桌面,优美的唇瓣间溢出一句话: “我们该上场了。” “上场?咦?他已经喝到不想喝了吗?”沉浸在欢乐七日行中的紫袍公子蓦地回过神来,有点状况外的问道。 “老妈子走了,所以,我们现在上场也没有问题了。”蓝衣公子翩然起身,动手整了整衣襟。 “老妈子?”紫袍公子有些困惑地眨眨眼,然后恍悟地笑道,“哦,你是说那个太子府的侍卫耐和呀!嗯,这个人不仅名字奇怪,人也确实挺好玩的!” “耐和,奈何,回去得问问悠桑,这奈何桥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不过,不管那桥是个什么模样,总不会同这位耐和老妈子有什么相似之处吧? 紫袍公子悄然一笑,眼角,唇边,溢满了醉人的笑意。 “淳于公子,请——”在他,现在应该说是她说话的当里,蓝衣公子拉开了门,比了个请的手势。 “蓝公子先请——”淳于暖一本正经地回道,但很快就破功了。 只见她一掌拍上那蓝衣“公子”的肩膀,忍不住再次笑道:“希芮丝,你这古人的礼仪还学得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大堂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们有意无意地往那一人独坐的俊逸公子身边靠去,而每每走近,却又被他的冷然和那双湛蓝的眼眸吓得走远了一些。待走远了一些后,又抵不住心里的爱慕之心,慢慢地挪近了几步。 矛盾,真够矛盾的,一大群矛盾的女人啊! 淳于暖“哗”得一声甩开折扇,一边感慨着,一边频率一致地扇起风来,将那紫袍翩翩的风流公子形象,塑造得极为成功——这一点,从那群眼冒红心的妓女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 比较起来,希芮丝就显得内敛多了,蓝衫淡漠,容貌绝俗,气质冷然——神祇,往往都是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的,亲而难近。不过,就算她板着一张接近完美的脸蛋,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的眼神,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这位公子,自饮自酌岂不无趣?相逢即是有缘,不如同我们兄弟俩,一起到雅间小坐一番,你看如何?”淳于暖发挥着她笑娘的独特魅力,实施着诱拐的计划。 她的招牌笑容确实迷人,周围一大片的男男女女,立时全都被迷得昏了头。 然而,那一位对如此美好灿烂的笑容,居然完全视而不见! 淳于暖也不恼,继续微笑着劝诱:“公子何必如此见外,四海之内皆兄弟,你就答应了在下的提议吧?” 苍龙还是无动于衷——不过,这实在不能怪他,他已经醉得一塌糊涂,眼里心里只剩下酒了,对着他微笑说话无疑是在对牛弹琴。 就算小暖的心态再好,此时也有些不乐意了——她的魅力什么时候居然贬值成这样了? 想了想,她觉得不甘心,正要开展第三波引诱计划,身边却传来了希芮丝不带感情的清冷声音。 “苍龙,我们进雅间聊一聊。”语气如同命令。 这样根本是不行的啦!淳于暖举高扇子遮了脸,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连她的轻声细语都碰壁了,何况是希芮丝这活似别人欠她钱的语气? 所以呀……她放下扇子,做好了摇头叹息的准备,可眼前的一幕却叫她惊愕得差点把扇子直接给掉地上了。 苍龙居然听话的起身,跟在希芮丝的身后,摇摇晃晃地往雅间走去。 这,这,这,难道是这种说话的语气,更容易让人接受?怪了,她也不过离开了人界一百多年,这世道怎么就变得让她看不懂了呢? 也许,她该考虑着和希芮丝换个身份了,让她当笑娘。只是,这绣妃的职位,她能胜任吗?唉,织梦者都不是好当的呀! 彻骨的寒冷忽然间被暖流取代,两人依然搂抱在一起,唇齿间纠结缠绕,直到感觉不对劲了,方才分开双唇。 水清浅的脸颊上,难得地染上了酡红的色泽,诱人得如同香艳的玫瑰花瓣。 叶慕爵虽然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继续吻她,但这周围的环境实在变化地太快,惊诧之下,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额头相抵,两人呼吸着彼此的气息,暧昧如同一道细细的绳索,将他们缠得严严实实。 “这是怎么回事?”水清浅轻声问出口——冰窖在突然间变成温泉,而他们此刻就被温热的泉水包裹着。 这个变化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也许,是阎王不想被我的五音不全荼毒得不得安宁,所以,不肯收我下地府,”差点变成冰人的叶慕爵,在脱离了冰水的侵蚀后,心情更为欢畅,忍不住再次开起了玩笑。 “但愿这温泉水不会越来越热,不然,刚脱离了冰窖,又葬身油锅,这滋味可不好受。” 听了他的话,水清浅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阎王会怕被他的五音不全荼毒?据说,确切的来讲,是据随心小姐所说,冥帝摩柯诺是绅士中的绅士,不会连这点忍耐力都没有的;不过,罗刹女花影幽就不一定了。 “清浅,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美?”叶慕爵看着她淡淡的笑颜,深情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手指不自觉地将她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捋到了耳后。 “应该没有什么差别吧?我笑或者不笑,还是这张脸,是美是丑,早就注定了。”她原本想说的是,她不笑的时候也很美。这虽然是事实,不过,她毕竟没有凤凰和哓哓那般没脸没皮,因而这句实话,她没有说出口。 况且,说到笑容很美,随心小姐回眸一笑的时候,连百花都会盛开,这才是绝美的笑容吧? “确实没有太大的差别,笑或者不笑,你都是那么美。”听出了她话中含义的叶慕爵接口道,脸上的表情很是真挚。 这样的甜言蜜语,听在一般女子的耳里,应该是要脸红心跳一番的,不过,我们的清后却是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因为,这是句实话。 卷二:纠缠缱绻 39 暧昧误解 “对了……”水清浅开口的同时,伸手探上叶慕爵的脉搏,虚弱的脉象让她颇为忧心,“你把衣服脱了。” 什么?叶慕爵愣在那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叫他脱衣服? “愣着干什么?”水清浅的神色有些焦急,催促道,“动作快呀!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身子,还能够挺下去啊?” 她边说边动作迅速地脱起了自己的衣服,本来被湿衣服裹着就不舒服,才三两下就将腰带解了,宽边用银线绣着青莲花纹的束腰带被她随手搁在一旁的石头上。 接着,湿透的外衣被她脱了下来扔到一边;再接着,湿透的中衣也被她脱了下来,还是随手扔到了一边;再接着…… 她停下了解开亵衣的动作,看了满眼惊骇的叶慕爵一眼,他怎么一动也不动?难道他的手还僵着没恢复过来?也罢,那她救人救到底好了!(某幻:清浅啊,你貌似忘了,他之前帮你捋发丝的那个动作,不是做得挺顺的?) 如此想着,她靠得更近了些,双手环上叶慕爵的腰,开始解起他腰带,只见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很快的,叶慕爵的外袍也被扔到了一边。她边解开他的中衣,边说道: “你真的不要紧,还能挺得住?”经脉受损如此严重,他却连哼都不哼一声,难不成这个人真是铁打的?是了,他确实是铁打的,不然,怎么会连自己躺在冰水里都不吭一声! 之前在冰窖里,他虽然不动声色地将她挪到身上,让她避免了冰水的直接侵蚀。可后来,冰融化得越来越快,他整个身子都被泡在了冰水里,她怎么可能还会感觉不到? 不过那时,他们正吻得天昏地暗,她就算感觉到了也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现在想来,若说不感动,她就真是个没血没泪的人了!她只是没有那么感性,或者说是理性得过分,并非冷血无情。 她在这边思索着这桩事,正被她服侍着更衣的叶慕爵却已经在那咬牙了。 还能挺得住?他就快要挺不住了!若她继续在他身上摸索下去,他绝对挺不住! 看着她在那边宽衣解带,就够叫他崩溃的了,偏偏这一位还过来服侍他更衣!由着暖玉温香在他胸膛上蹭来蹭去,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绝对挺不住! 而他,绝对是个正常的男人! 叶慕爵心里这个挣扎啊,纠结啊,比起在冰窖里的生死一瞬,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忍耐,绝对要忍耐!他紧紧咬住牙关——忽又转念一想,他干嘛要忍耐?于理,这一位是他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于情,她现在又是他的心上人,况且,她不是说了想要尝试爱情的味道吗?情欲应该也是包含在爱情里面的吧? 之前他们已经接过吻了,她完全没有排斥;现在,如果要更进一步,她应该也不会反对吧?叶慕爵如此想着,又自己答道,她当然不会反对,她会主动替他更衣,又反复问着那句“挺得住吗?”不就在暗示她有献身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这位水小姐究竟是为何原因想要献身——可能是时间,地点,人选都对了(某幻:时间,地点我就不说了,不过,太子殿下啊,这人选对了,你是根据什么原因给总结出来的啊?),她正好想要感受一下情欲的滋味,所以就想献身了;也可能是在那个吻之后,她想着应该更进一步,所以,顺便就献身了;还有可能是,她对冰窖里自己护着她的行为很感动,所以就以身相许了! 想到在冰窖里自己会对她以身相护,叶慕爵自身也不是太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似乎,会护着她,没有任何原因,完全就是本能的反应。 这么一分析,我们的太子殿下就不再忍耐了! 由着她替自己宽衣解带,眼神放肆地打量起她只着亵衣的娇躯,被温泉水浸透之后,玲珑的曲线完全没有掩饰,在水流下更显得魅惑难挡,看着不由得更为心痒难耐。 水清浅将他上身的亵衣给脱下之后,转身去拿搁在石头上的束腰带,碰巧叶慕爵想要搂住她纤细的腰肢,这动作在她堪堪一转身的时候,就这么给落空了。 待她又转过身来,叶慕爵双手便不由分说地抚上她的肩膀,指尖摸索着亵衣的边缘,正想要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水清浅有些惊喜地问道:“你的手可以动了?” 同时,单手搁在他一侧的肩关节处,力道适中的揉捏,揉了一会儿,才又收回手。 叶慕爵被她这个问题给问得摸不着头脑,想了想,恍悟道——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她会为自己宽衣解带呢,原来是以为自己的手不方便动作,所以才代劳的! 现在如此惊喜,自然是因为他的手可以动了!毕竟,要她一个女儿家主动做这种事,实在不太方便。 如此想着,他的脸上勾起一抹有些放荡的笑容,摸索着她亵衣边缘的手指,慢慢地将亵衣自两边挑开。 动作才进行了一个开头,水清浅出声叫道: “别动!” 要他别动?叶慕爵又有些傻眼了,难不成,她还是想要主动?如此看来,这位水小姐的思维确实不同于平常女人啊! 心里虽然有些疑问,但叶慕爵还是停下了动作。水清浅将他搁在自己肩膀上的双臂拿了下来,再将束腰带反了过来,露出上面那一排排的银针,看得叶慕爵有些心惊肉跳。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等他深思,水清浅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用意。取了银针,便动作迅速地连扎他身上的十几处大|岤——她在为他施针,借以修复他受损的经脉。 而要他脱衣服,只不过是方便自己施针罢了! 水清浅施针完毕,斜靠在石壁上打量起新诞生的刺猬——叶慕爵,纤细的银针衬着他古铜色的肌肤,在流水的衬托下,反射着熠熠光泽。 嗯,身材确实不错,比起她经手过的那些活人,死人,这一位的身材算是最有料的,放在解剖台上绝对赏心悦目。 难怪一年四季会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不放,还有那位欧阳小姐……唔,貌似还有一位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水家小姐,即那个真正的太子妃——不知她现在想没想通那个关于命格相冲的问题? 感受着温泉水的暖意,水清浅伸了个懒腰。亵衣早就被她当浴巾给裹在身上,裸露的莹白玉臂从水面下伸出,晶莹的水珠滑过肌肤,滴落水中,荡开无数涟漪。随着她上半身往后仰倒的动作,玲珑曲线毕露无疑。 某人继续咬牙,忍耐,一定要忍耐! 之前他那胡思乱想已经够丢人了,现在身上被扎了这么多针,他还能有什么妄想? 这个女人!叶慕爵仍旧在咬牙——他一定是在冰窖里被冻得神志不清了,不然怎么会以为这个女人想要献身? “再等等,这些针过一会儿就可以拔掉了。”看着他僵硬的面部表情,水清浅以为他是受不了针扎,遂很好心地提醒道。 “我没事。”叶慕爵清了清嗓子说道,并试着缓了缓脸色,结果却是比原来更难看。 反正他有事也会说没事!对于这个铁人的忍耐力,水清浅完全无语。不过,她对自己的医术绝对自信,几次施针下来,他也就真的没事了。 如此想着,心里放下了一块,转了个身趴在石壁上,闭着眼睛开始思索——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从冰窖里跑到了温泉里,这根本就是人力所不能做到的,除非是鬼神作祟。可是,这鬼神又是那么容易出现的吗?就算真的出现了,他(她)又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他们之间还有着什么联系? 鬼神?联系?难道是……小狸? 水清浅恍然大悟,想来也就是那小狐狸了,原来她一直躲在暗中关注着他们!至于原因……也只有等她忍不住现身时才能问个清楚了。 不过,既然猜到了她一直躲在暗中,她不好好利用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正想着怎么让小狸给她弄套衣裳来,温泉的另一处却传来了人声。 没等她有所反应,叶慕爵已经动作迅速地搬过她的肩膀,以不弄痛她的力道往旁边一推,一眨眼的工夫,两个人已经缩到了石壁一角的那个天然屏障里。 “大王,让臣妾来服侍您可好?”娇娇嗲嗲的声音,同那个春侧妃有的一拼,水清浅如是想。 “大王,您忘了臣妾上回是怎么让您欲仙欲死的了吗?还是由臣妾来服侍您吧!”这一位的感觉倒是挺雷同那个夏侧妃的。 “哎呀,臣妾才是服侍您沐浴的高手呢,大王,您还是让臣妾来吧!”听听这一位,那高八度的声音,简直就是秋侧妃的翻版啊! “其实……我们姐妹几个,可以一起服侍大王的呀!”这一位,典型的小小声,冬侧妃的孪生姐妹啊! “嗯,还是画儿说得对,你们姐妹几个都是朕的心肝宝贝,朕怎么舍得冷落了任何一个呢?来,来,来,同朕一道下水嬉戏!”某个油腔滑调,毫无一国之君风范的声音响过后,便是接连的五道下水声,然后,更是滛声浪语,一发不可收拾。 水清浅边拔着叶慕爵身上的银针,边不耐地皱着眉。由于空间极为窄小,两个人的贴靠得距离同一开始拥吻着的时候差不了不少,只是没有唇舌交缠而已。 “简直就是条大滛虫!”听着那边越来越过分的声音,再看看水清浅越来越难耐的神色,叶慕爵低声啐道。 “这句话由你来说不太适合。”水清浅将银针收妥,同时中肯地回了他一句——他自己的府上就有四个侧妃,再加上水兮若和欧阳慕音,比起这位新月国的大王,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会不适合?”叶慕爵压低嗓音问道,垂眸便瞧见她略带轻蔑的眼神,无辜之余,总算是有点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了,当下更觉无辜。 “我没有碰过她们!”他的声音坚定而急迫,一句话说完,脸上便浮起一层不自在的红晕。 月城,香茹苑,雅间。 圆木桌边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醉得一塌糊涂,却被那个声音给引进雅间的苍龙。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那句话会让他生出服从的想法,似乎他永远都无法违背那个人的命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自然就是下达命令的人——蓝衣公子希芮丝。 至于淳于暖,她正毫无形象地躺在屏风后的软塌上,反省着是不是自己的魅力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以她的笑容和声音会无法打动苍龙? “你,是,谁?”苍龙醉眼迷离地瞧着眼前的蓝衣公子,满口酒气地问出三个字。 “我是你的主人。”希芮丝的脸色丝毫未变,斟了杯茶水自饮起来。 卷二:纠缠缱绻 40 爵的誓言 主人?屏风后的小暖再一次摸不着头脑了。 随心小姐要她们俩出来规劝苍龙,让他振作起来,不要自暴自弃,可希芮丝这开头说得又是什么东西?难不成她是想以主人的身份命令那个酒鬼,让他不要放弃自己吗? 这有用吗? “主人?哈哈哈,我,我哪来得,什么,什么主人?”果然,苍龙的回答完全符合小暖的预料。 “你转世轮回自然忘记了我,可我却不会忘记权杖上唯一的那颗宝石——天狼之眼,你真的完全忘记我了吗?” 说话的同时,她的装束彻底改变了,蓝色锦袍变成了白色的希腊式长裙,用玉冠束着的墨发披散成金色的大波浪。 “我是希芮丝,你的主人。” 她的声音淡然——神祇,永远是那么得可望不可及。 什么?这句话显然让水清浅不敢置信——四位侧妃进府都已经好几年了,他居然说,他没有碰过她们? 这简直就是笑话! 难,难道说?如此一想,水清浅打量他的眼神由惊诧变为飘忽不定,难道是他患有不举之症? “我很正常!”看着她那眼神,叶慕爵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拼命压抑着狂吼的冲动,低声说道。 毕竟任何一个男人被怀疑有不举之症都会发飙,他算是十分有涵养了!当然,这也是因为时间,地点不允许。 “那是为什么?”水清浅不由好奇地问道。 而且,他这么做,那四个女人就没有任何意见?她们怎么瞧也不是心胸开阔的主! “因为,”叶慕爵的表情很是诚恳,隐约又透着淡淡的无奈,“当初会娶她们入府只是权宜之计,日后总是要让她们出府的,又何必毁了她们的一生?” 这倒也是,水清浅赞同地点点头,对叶慕爵这个人又改观不少,不过…… “那秋侧妃呢?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她是j细,难道就这么放任她不管?” “妖妃的下落尚未查明,而她的父亲皇甫少保在朝中的又有相当大的势力,并且,那一位同妖妃的关系是敌是友混沌不明,此时动她绝不是好时机。” 听着叶慕爵这么一说,水清浅唯一的想法是——这锅水还真够浑的! 然而,这就是朝廷,当初的镜国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对,还是不对,想了想,水清浅秀气的柳叶眉又皱了起来。 叶慕爵很自然地伸出手指又抚平她的双眉,柔声问道:“又怎么了?” “你为什么会想要把那四位侧妃都送出府?” “我答应过慕音——一生一世一双人。”叶慕爵没想瞒她,干脆地把理由告诉了她。 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美好的誓言啊…… “你是未来的一国之君,真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水清浅的语气淡然得如同超脱世外,精致的脸蛋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那一刻,叶慕爵怎么也读不懂她的心思……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她,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问出这样的一句话…… “镜国的凤王可以为了清后做到如此,我又为何不能?”完全没有犹豫地,叶慕爵如此回答道。 凤王……清后……水清浅突然有想笑的冲动,而且,她确实也笑了起来。 唇边绽开的那一丝浅笑,淡得如同一缕掠过的晨曦,美丽,稍纵即逝…… 如此看来,水兮若还是不要想通的好,不管怎么说,自己离开总比被别人送出府要来得有自尊。 不然,就真的是徒惹泪绵延…… 她垂下双眸,有些弄不懂自己的心情——她,只是在为那一位叹惋么?什么时候,她,也关心起别人的事来了? 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她说道: “什么时候需要我这个太子妃退位,麻烦你提前告诉我一声。”一字一句,宛如珠玉,听来事不关己,却敲得叶慕爵的心头攸地一震。 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是想着,要把那四个侧妃给送出府,却没有想过,该如何对待这个太子妃…… “我……”他正要开口,尽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水清浅攸地伸出一根十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温泉另一边的嬉笑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那五个人总算开始了比较正经的谈话,但偶尔还是会发出那么一两声不和谐的响动。 “大王,看您今日红光满面,是不是有什么开心事儿呀?”声音酷似春侧妃的女子嗲嗲地开口。 “琴儿不愧是朕的解语花!哈哈哈……朕确实是有一件开心的事!”那个滛虫化身的大王笑道。 “大王好坏哦,就知道欺负人家!”听那声音,估计是刚才,那大王又做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举动。 “大王,究竟是什么事让您如此高兴?棋儿可听说,傲月国已经找出了克制那瘟疫的法子了!”雷同母狮子夏侧妃的女人,倒是说出了比较有头脑的话。 “棋儿不愧是朕的女诸葛!”滛虫大王先是以他独有的手法奖励了一下说话的那个女人,惹得人家吃吃直笑,然后解释道,“那傲月国虽然找出了法子可以暂时克制住瘟疫,不过,今日悠兰大人又想出了新的法子,傲月国不灭也难啊?哈哈哈哈……” “悠兰大人?”高八度的声音惊奇地叫道,“是大王提过的那位尊主身边的悠兰大人吗?” “不亏是朕的女人,果然是个个才貌兼备啊?”滛虫大王又是一阵浪笑。 “大王,还有臣妾呢!”那位冬侧妃的孪生姐妹小小声地开口邀宠。 “你当然也……”赞扬的话却卡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躲在石壁后的两人不由得奇怪,对视一眼后,叶慕爵悄悄探头打量,这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只见温泉的那一端,五个光裸着身子的男女惊惶地缩到一边,一身着黑色劲装的蒙面人正施展轻功踏在温泉水之上,闪着寒光的剑身直指五人中那唯一的男子。 “说,尊主是谁?”出口的声音冷得像冰,却明显是女子的声音。 “大王……” “天啊,啊——” “女侠饶命啊……” “来人呐,有刺客……” 短暂的安静之后,四个女人便慌慌张张地叫成一团。 蒙面的黑衣女子听了极为不耐,剑尖刺破水面,挑起一阵水花,四溅的水珠准确地点住了四个女人的|岤道,终于使她们安静了下来。 好厉害的点|岤手法!叶慕爵在心中叹道。忽觉胸口一暖,垂眸一看——不知何时,水清浅已经由他的身后钻到身前来了! 他的手臂原本是搭在前方石壁上的,因她的动作,自然地从石壁上垂下,恰巧搭上她的肩膀。再加上这石壁后方的空间极为窄小,此刻两人是前胸贴后背,好不暧昧! 不过,水清浅却是完全地没有察觉到。一开始,她是被那个熟悉的冰冷声音给吸引住了,想也没想地就从叶慕爵的身侧钻了过去,碰巧就看到那一位以水珠点|岤的功夫,心下已是肯定了她的身份。 只是,她为什么会在这新月国?此刻的她应该在零星国才对呀?难道,是哓哓派她出来做事的? “说,尊主是谁?”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字不差地将之前的问话重复了一遍。 “这个……这个……”看表情,显然是被她刚刚露的那一手给吓到了,大滛虫哆嗦着身子连话都说不完整。 然而,没等他的“这个”说完整,黑衣蒙面女手中的利剑再次击向水面,挑起的水花汇成一柄长剑直直地往他们那一边刺过来。 叶慕爵立时一惊,双掌伸入温泉水中暗使内力凝聚水柱,水清浅却攸地抓住他的手掌,止住了他的动作。 没等他发问,却见他们前方的石壁处突地飞出了一道人影,蓝衫飘逸,如同凌波仙子。那蓝衣人一现身,便挥舞起手中蓝绫,绞起一道水幕化开了水剑的攻势。 “阁下是这昏君身边的人?”黑衣蒙面女寒声问道。 “非也,非也……”身形落定,立于水波之上的蓝衣女子娇声笑道,虽然脸上覆着的蓝色面纱遮住了她的容貌,但看轮廓也知必定是个极貌美的女子。 笑声停歇,她又吐出了一句让人啼笑皆非的话语:“他若是我的主人,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去。” 开玩笑,这死滛虫能和他们信奉为神的尊主相比吗? “悠兰大人,救命呐!”那新月国的大王听了这句话是恼也不恼,只顾眨巴着眯眯眼,向蓝衣女子求救。 不过,人家是甩也不甩他——立于水波上的蓝衣女子只顾流转着美目,细细打量那位黑衣蒙面人,攸地开口问道: “阁下打听尊主的事,是为了做什么?” “与你无关,既然阁下不是这昏君身边的人,还请不要干扰在下的行动!”黑衣人收回利剑,再次指向新月王。 “女侠,我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尊主的身份啊!不过,悠兰大人是尊主身边的人,你想知道,问她再合适不过了!”大滛虫的这句话倒是说得利索了,还想着要继续把黑衣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悠兰大人的身上,却脑袋一歪,嘴角流血,就这么死在了水里。 他身边那四个动弹不得的女人被吓得一个个翻白眼,看着也要一命呜呼了! “早知道留你不得,看来,本宫这回还真是来对了!”名唤悠兰的蓝衣女子依然浅笑盈盈,出口的话语却如同不留情的冰剑,似要将这温润的泉水凝结成冰。 新月王的猝死,想必就是那一位下的手了。 黑衣人一惊,忌惮地看向悠兰,手中的长剑不由自主地握紧——她刚刚甚至没有察觉到,这位是怎么出手的! 水清浅和叶慕爵也同样吃惊不小,他们虽然看到了那一位是如何出手的——将雾气凝成冰箭刺入新月王的喉咙,却也被她的速度惊了一下。 水清浅更是惊讶于她那使暗器的手段不下于她! 武林中,何时出现了这样的高手?而那位尊主,又究竟是什么身份? 迷茫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将他们所有的人吸入其中。 月城,太子府,冷院。 “公主,雪域真的那么美丽吗?”小芙双掌合十,一脸期待地问道。 她口中的那位公主,正是雪妍公主——雪紫落。 那日,她救了樱桃之后,在樱桃的邀请下进了冷院。一开始,里头的几位丫鬟对她采取的是敌对的态度,不过,在把一切说清楚以后,她就同她们混到一块去了。她本来就没有公主的架子,而那几位在冷院呆了一段时间之后,主仆观念淡薄了许多,是以她们相处得极为融洽,完全没有隔阂。 说到她们误解她的原因,她想想也真是有点好笑。不要说当太子妃了,她这一生,根本就是无法嫁人的。这一次会随同父王前来月城,也只不是想看看雪域之外的其他风光。原本,她是想早一些前来的,但父王说,月城的局势不安稳,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要是再拖下去,她可能就看不到了吧? “是啊,雪域很美,除了那终年不化的大雪山,还有美丽的冰川,那里的天蓝得很透明,阳光洒在冰川上,会变成五颜六色……” 听了小芙的问话,坐在秋千上的雪紫落回过神来,笑着回应道。 卷二:纠缠缱绻 41 天狼之眼 “听公主这么一说,小萍也好想去看看哦!” “是啊是啊,茉莉也想去看看呢!” “还有樱桃,公主可不能忘了樱桃哦!” “小芙当然也要去啦!等清儿小姐和小狸回来了,我们大家一起去!” “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雪紫落笑道,那对甜甜的酒窝里却隐约有着苦涩的味道。到时候一起去,多么美好的想法啊! ——只是,她等得到那个时候吗? “对了,听你们说了那么多关于太子妃姐姐的事,我真的很想早点见到她呢!”雪紫落转移了话题,不知道他们脱险了没有?这两天看炀哥哥总是眉头深锁,她也不好打扰他。 几个小丫鬟听到这句话,又开始讨论起她们眼中那个天仙般的清儿小姐了,顿时,几个人唧唧咋咋好不热闹。 “不好了,不好了……”玲珑边跑着进来边嚷道。 “玲珑姐,你怎么也莽莽撞撞,咋咋呼呼的!”茉莉从栏杆上起身笑道。 “城里开始,开始闹瘟疫了!”玲珑大喘了一口气,扶着柱子叫道。 瘟疫?听到这两个字,几个小丫鬟再也笑不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雪紫落皱眉沉思,炀哥哥不是说太子妃姐姐开的那个方子已经把瘟疫给控制住了吗?怎么现在都传进城里来了? 月城,香茹苑,雅间。 “希,芮,丝……”苍龙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个名字,醉眼里印满了眼前那金发白衣的女子的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名字,他会那么熟悉? 我是你的主人,我是你的主人,我是你的主人…… “主,人?”他单手撑着桌面,摇摇晃晃地起身,颤抖的双唇终于叫出了这个称呼,“主,人……你是,我,的,主,人?” 是的,我是你的主人,只是,你从来都没有承认。希芮丝目光灼灼,却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停顿了一会儿,她方才说道,“三千年的相伴却抵不过她的一眼回眸。天狼之眼,这一世,你依旧要执着于她么?” 吐出的字句十分清晰,声声都敲击在苍龙的心扉上。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淳于暖把耳朵贴在屏风上,屏息听着那两人之间的对话。 三千年的相伴却抵不过她的一眼回眸,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很感人的故事呢? “天狼之眼是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称呼我?”苍龙的眼神渐渐清明,摇晃的身形也逐渐站稳,酒鬼的模样,一下子便褪得干干净净。 希芮丝双掌合十,然后慢慢分开,一道金色的光晕随着她手掌分开的动作越拉越长,等到她的双臂彻底伸直,光晕褪去,变成了一根金色的权杖。 权杖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十分精致,只是顶端玫瑰花形状的圆盘中间,明显少了一颗应该镶嵌在其中的宝石。 希芮丝自然垂下双臂,那根权杖却依然停留在半空中。 苍龙情不自禁地伸手抚向那根权杖,口中不自觉地吐出四个字。 “极北之星——” “原来,你还记得它……”希芮丝轻叹一声,语气轻得似要被风吹走——你还记得它,却,忘记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知道它叫做极北之星,为什么你会说你是我的主人,为什么你要叫我天狼之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苍龙攸地狂吼出声。 那根权杖突地爆发出一阵刺眼的强光,苍龙双眼一闭,接着便跌倒在地。 希芮丝轻轻一挥手,消弭了那抹强光,那根权杖也随即消失不见。 屏风后的淳于暖听着声音突然不见了,好奇地探出脑袋,看到的却是希芮丝扶着不知是醉死了还是昏迷了的苍龙,往床榻走去。 她将苍龙扶到床上之后,自己便在床沿坐了下来。沉静的美眸凝视了床上的人儿片刻,她的视线转向外边。 “不要贪恋,不要执着。不管是珞特思还是水清浅,她从来都不属于你。”而你,也从来都不属于我。 眼看着她一句话说完就要起身,故事听了个开头就没了下文的小暖好奇地发问:“希芮丝,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不然呢?”希芮丝反过来问她,眨了眨眼,身上的装束又变成了蓝衣公子的模样。 “你不是他的主人吗?那么久没见过了,难道……不准备好好地聊一聊?”淳于暖一脸的期待。 “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我是他的主人。” “呃,”淳于暖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那你为什么要以他的主人自居?” “我是极北之星的主人,天狼之眼同极北之星原本是一体的。所以,我应该算是他的主人。”希?br /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16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希芮丝解答她的疑问。 是的,她应该算是他的主人,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承认过而已。 自从天神将极北之星交付与她,三千年来,他们日夜相伴,却无时无刻不在争执——只因,他不肯认她为主。 是她一厢情愿,以为极北之星归她所有,那天狼之眼理应也臣服于她,尽管他们之间争执不断,她却始终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 也罢,过去的早就过去,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想听故事的小暖,看着她不想多谈的表情,只得死了心。 傲月国西行,前往新月国的路上,清涧阁的一行人在厉言坤的带领下,行色匆匆。 “船只的问题解决了吗?”自从得知水清浅失踪的消息后就一直阴沉着脸色的厉言坤问一旁的手下。 “禀厉长老,一切准备妥当。”手下恭敬地回答。 “好,我们立刻出发!”厉言坤一挥右手,命令身后的众人跟上。 前行不过数十步,忽听身后有人叫道: “呀,草丛里好像有一个人!”某位手下指着一旁的草丛里露出的一角衣袂。 “长老,我们要不要救人?”有人出声问道。 虽然厉言坤心里是焦急不已,压根不想管这档子事,但见死不救实在不是清涧阁中人的作为,故而脚步未停,只是皱眉命令道: “留下两个人救人,其余的跟我继续上路!” 被留下的那两人得了命令,忙过去草丛那边,拨开浓密的草丛,想把那人拖出来。可当草丛拨开后,他们一瞧见那位的面貌,立时惊讶地大叫起来: “阁主!” 什么,阁主?走在前头的厉言坤听到身后那两人的声音。脑子里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直接施展轻功飞奔到草丛那边。 草丛中的女子,一袭白衣上沾染了些许泥土的痕迹,却依旧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此刻,她的双目紧闭着,如睡美人般沉静,那样的容颜,不是水清浅又是哪位? 新月国,温泉。 黑衣蒙面女听了新月王的那句话后,自然把注意力放在那位悠兰大人的身上,握着长剑的右臂伸直,泛着寒光的剑尖同她冰冷的眼神,一齐正对着水波上的蓝衣女子。 “既然你是那位尊主身边的人,那么,由你来说,尊主是谁?” “呵呵呵……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悠兰掩嘴笑道。 “不说,死。”黑衣人的话语干脆利落。 死? 石壁那边的水清浅和叶慕爵都被她的话语惊了一下,叶慕爵忍不住开口道: “她也太不知轻重了,凭着那一位刚刚杀了新月王的手段,她以为她能杀了她吗?” “不是她不知轻重,而是她一旦认定了目标,不顾性命也一定会去达成。那声‘死’,是在说那个悠兰,也是在说她自己,她开口的同时,便是已经做好了生死对决的准备。”听着叶慕爵的话,水清浅忍不住反驳道。 “你……似乎很了解那个黑衣人?”叶慕爵奇道。 “我……”水清浅斟酌了一下,正想着怎么解释她们之间的关系,一阵尖锐的笑声蓦地响起。 “死?”悠兰笑得更大声了,甚至前仰后合,浑身颤抖,仿佛听闻的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臂弯处的蓝绫也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忽然语气冷冽道,“除了尊主之外,还没有人可以叫我去死呢?”最后一声话音刚落,搅动水面的蓝绫便往黑衣人的身上刺去。 黑衣人忙闪身往旁边一退,同时挥剑斩向蓝绫,蓝绫却如同一条水蛇,直接将她的长剑缠住,黑衣人慌忙收剑,蓝绫的另一波攻势又展开了。 两个人斗得难分难解,惊心动魄。 看似不相上下,而有些武学功底的人都能看出来,这维持的平衡只不过是那位悠兰大人在耍着她玩,没有痛下杀手,一旦那一位真的施展全力,胜负立见分晓。 看着那方的惊心动魄,水清浅焦急不已,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小舞一定会落败……不行,她一定要想个法子救她! 她猛地一转身,手臂搭在她肩膀上的叶慕爵一时不察,直接滑落水中,只听“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糟糕!两个人面面相觑,同时看向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却发现她们依旧进行着自己的斗争,丝毫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 奇怪,刚刚他们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以那两人的武功,怎么会一个都没有察觉?就算她们斗得太激烈,不可能连这点警觉性都没有啊? 叶慕爵凝眉,百思不得其解;水清浅试着拨弄水花,故意发出更大的声音,可那两位还是没有察觉,撇了撇红唇,她干脆用内力凝了一道水柱往那悠兰身上袭去! 谁知,水柱飞射到一半,如同被什么阻隔了一般,就这么自己散开了! 这回不分有没有武功了,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到那半空中水花散开的场景,偏偏那两位还是视若无睹,就算是要装作不知情,也没有这么装法的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是……结界?是小狸在他们周围设的结界吗? 叶慕爵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深邃的双眸里满是怔愣。 眼看着悠兰逐渐没有耐心,准备着把黑衣人解决掉,水清浅来不及同他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比上双眸,不停地在心中说道: “小狸,听得到我说得话吗?我要你救那个黑衣人离开,听到了我的话,立刻就动手,明白吗?” 恢复成真身的小狸正缩在某块石壁上打盹。瞧她多聪明,直接布下了一道结界,清儿姐姐和那个太子殿下绝对没有危险了吧?一劳永逸啊!所以,她也可以偷偷懒,休息一小下了! 此刻正是睡眠进行时,攸地感觉到有人呼唤她,忙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珠子,仔细地听下去——原来是清儿姐姐! 清儿姐姐让她救那个黑衣人?为什么呢?这个黑衣人是谁啊? “小狸,如果你再不行动,我就不让你跟在身边了!”看着黑衣人就要伤在悠兰的手上,水清浅针对那小狐狸的弱点,直接下狠话。 小狸一个激灵,立刻变成了人形,正待出手,温泉洞口却突然飞进了某样东西,直接撞向悠兰和黑衣人。 卷二:纠缠缱绻 42 危在旦夕 那团东西来势汹汹,势如破竹,悠兰一瞧,立刻飞身闪开,同时,趁着黑衣人愣神的功夫,蓝绫飞舞将她撂倒在水中。 糟糕!水清浅心中一跳,看她跌下去的动作,估计伤得不轻。 “小狸,快解开结界!”她在心中说道。 正纠结着该不该出手的小狸,听了吩咐,立马解开了结界——看看,她多听话呀,这下,清儿姐姐不会不要她了吧? 那团东西在把战局搅乱之后,又笔直地往石壁上撞去,好在,当那团东西就要撞向石壁时,有意识地转了个圈,然后跃到石壁的顶端,面对着水面摆出了一个极为“亮眼”的造型。 呃,如果那一位的身高能够再拉长一点,相信这个造型绝对是非常亮眼的。 不用怀疑,这团东西就是我们那好奇心极为旺盛,先一步跳入密道的花花前辈。 花花摆完造型之后,双目撑圆,鼻孔朝天,怒吼一声,道: “哪个是王八蛋新月王?” 四位依旧被点住|岤道的女人自然是无法回应他的,蒙面的黑衣女子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做回应,悠兰柳眉一挑,看了他好一会儿,娇声笑道: “这位老前辈是在找新月王吗?” “我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老了?什么老前辈?”花花啐道,“我说你个臭丫头,年纪轻轻的这记性怎么这么不灵光啊?我都说了要找那个王八蛋新月王了,你还问个屁呀!” “呃……”听了这话,悠兰是再也笑不起来了。(某幻:花花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彪悍啊!) “说,王八蛋在哪里?”花花看向跌倒在水中,奄奄一息的黑衣人。 黑衣蒙面女没有说话,吃力地拿剑尖指了指水里的浮尸。 “啊?死了?”花花一看,眼珠子差点突了出来,怒火轰得上涌,破口大骂,“说,哪个混蛋干得?居然敢抢在我的前头把这个王八蛋给干掉!你不知道老前辈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 “那个混蛋是她。”黑衣人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只是显得有些虚弱,剑尖转了个方向,指了指悠兰。 “嗯?原来是你这个臭丫头!老前辈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居然敢坏了我的大事,呀,呀,呀——不宰了你我就不是一枝花!” 于是,接下来,便开始了一场游戏,名为——可怜的悠兰。 悠兰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为了躲那位有些神经质的老前辈,像猴子一样在石壁间蹿上蹿下,他的杀招却还是如影随行。 “你做什么?”趁着那两人“打得火热”,水清浅正要过去救治黑衣人,叶慕爵却挡在了她的身前。 “咳,咳……你的衣服。”叶慕爵的神态有些不自然,眼神转啊转,不太敢放到她的身上。 衣服?她的衣服怎么了?亵衣裹得很好啊,又没有散开,而且,她穿这样比起三点式的泳衣已经好得太多了。 “我要救人。”水清浅来不及解释地推开他,叶慕爵虽然退到一边,右手却迅速抓起一边的外袍覆上她的双肩,她也没有拒绝,只是动作迅速地往黑衣人的方向移动。 削葱根般的手指探向她脉搏的那一刻,一道急切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放开她!” 随着声音的传来,一道黑色的人影紧随而至。 “小舞——”黑衣人足尖踏波,双臂一伸将终于昏迷的人儿搂入怀中,飞身到一旁的岸边。 看到小舞的人被带上了岸,水清浅也拉紧肩上的外袍,紧接着翻身上岸。 而看到水清浅上岸,叶慕爵连忙拾过中衣,迅速地披好,也上了岸。 一时间,温泉水中除了那四个动弹不得的女人同一具浮尸,再也没有了其他人。 “小舞,你醒醒,小舞——”突然现身的黑衣人语气担忧,心疼的神态没有丝毫的掩饰,右手摘下女子蒙面的纱巾,心疼地轻抚她惨白的脸颊。 那张露出的容颜一如她的声音,美得像冰,也冷得像冰。 “你做什么?”水清浅正要再次伸手把脉,东方桀的衣袍一甩,以保护者的姿态将怀中人护了个严实,口中低叱一声,霸气尽显无遗。 “东方桀?”听着他的那句低叱,叶慕爵终于肯定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只是那一位什么时候会对着一个女人露出担忧和心疼的神态,害得他一开始都不敢确认。 诧异地开口,叶慕爵问道:“怎么是你?” 心急如焚的东方桀却完全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把脉再次被打断的水清浅,神色越发的不耐,看着一旁诧异的太子殿下,挑眉问道:“你认得这个男人?” “一个朋友。”叶慕爵看着她答道。 “告诉你那个朋友,他再不放手,小舞就真的没命了!” “小舞?你可以救小舞?”没等叶慕爵作出回答,对着这个名字十分敏感地东方桀已经率先叫出了声,可一看清说话的是位冷冷清清的美人儿,希望的语气顿时焉了下去,“一个女人而已,你以为你是神医吗?” “不好意思,我还真是神医。”水清浅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顿的开口。 他这是什么意思?从她出师到现在,还没有人如此瞧不起她的医术!看样子,小舞该是他的心上人了,要不是她本身就要救治小舞,看在她是他心上人的份上,她就绝对不会出手。 所以,以后他要是受了什么伤,她绝对甩手不管。 她也是有脾气的,尤其是当有人质疑她的医术时。月城,医馆。 夕阳西下,月色冉冉。 正午的时候,太子殿下下达了政令,将月城中所有染上瘟疫的人全部集中到城西的医馆,同时调了一大批的御医前往救治。 这道政令自然是叶慕炀下的。 原本已经控制住的瘟疫不知怎的再次爆发,从城外的村子一下子传进了城里,父皇在经过那次宫变之后便不理朝政了,国家大事基本上都是由他大哥处理的,如今大哥下落不明,担子自然落在了他的肩上。 “紫落,把那边的金银花递给我。”叶慕炀边捣弄着药,边吩咐着自愿给他打下手的雪紫落。 “好。”紫落乖巧地回话,同时将洗净晒干的金银花交到他手中。 忙活了大半天,她白色的衣衫上弄得脏兮兮的,漂亮的脸蛋上也不能幸免,然而那不变的笑意和甜甜的酒窝却依旧叫人看得舒心。 “你先回府里休息去吧,忙了那么久也该累了。”叶慕炀不回头地说道。 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却要跟在他身边打下手,也实在难为她了。 “我知道的。”雪紫落甜甜地说道,却没有转身离开,而是拿了本医书坐到一旁看了起来。 等叶慕炀配完最后一付药,已经月上中天了,一转头却看到紫落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拿了本医书,津津有味地读着。 “怎么没有回去?”他柔声问道。 “炀哥哥还在辛苦地配药,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回去的,”紫落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父王说过,人是要讲道义的,紫落一直记着呢!” “小傻瓜,这些与道义无关的,明白吗?”叶慕炀喝了口茶,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伸手点点她的额头,问道,“累不累?” “不累。”紫落摇头,能够多感受一刻为人的感觉是一刻,她怎么会觉得累? “看了这么久的医书,有什么疑问吗?我来给你解答。”听到她回答的叶慕炀也不再说什么,换了个话题。 紫落一脸师父在上的表情,恭恭敬敬地将医书递过去。 透过半开的轩窗,一直注视着里面动静的两位俊美公子哥,很有默契地相互对视一眼。 “这瘟疫确实闹得古怪,蓝公子,我们要不要去一探究竟?”紫袍公子满含深意地说道。 “你是想去新月国看看清浅吧?”蓝衣公子直接捅破她的目的。 “难道你不想她?”紫袍公子,也就是我们的笑娘——淳于暖试探道,“不止清浅,还有凤凰和哓哓,这七天,嗯,还剩六天了,剩下的六天,我要好好地同她们叙叙旧!“ “那就走吧!”蓝衣公子——希芮丝干脆地说道。 听到那句“我还真是神医”,东方桀正要露出不屑地神情,叶慕爵先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东方,你怎么会在这里?”动作都做到这个份上了,那位东方同志要是再没察觉,他的感官能力就有大问题了! “爵?”看清楚了身后的人,东方桀诧异地开口,问出了同一句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趁着他的心思转到别处,水清浅终于探上了小舞的脉搏,这一探之下,不由得眉头蹙起——那个悠兰还真是毒啊,不仅打得她受了内伤,居然还下了毒! 来不及同那位瞧不起女人的“保护者”解释,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想同那位解释。水清浅一使力,将小舞从东方桀的怀里拉了出来,又迅速地扶着她坐好,银针也立刻插上她的几处大|岤。 怀里一空的东方桀再次回过头,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当即暴躁地吼道: “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眼看着他激动得要扑上去,叶慕爵当机立断点了他的|岤道,方便水清浅施针。 东方桀那个恨啊!他的好兄弟居然会点他的|岤道,而且连他的哑|岤也点了,他是连叫骂都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舞被别人“摧残”。 眼神释放着明显的杀意,东方桀恨不得将水清浅千刀万剐。 那一位却怡然自得地施针,将他明晃晃的眼神直接当成手术室里的照明灯。 悠兰下的毒极为罕见而且极其狠辣,江湖中从未出现过,清涧阁里那几个长老恐怕都解不了,如果不是她,小舞这一次真的要香消玉殒了。 然而,就算是她,施针的时候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每一针都是扎在死|岤旁边,有丝毫的偏差,就无力回天了。 水清浅就着叶慕爵的外袍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正要在百汇|岤处刺入最后三针,身后猛地传来一股掌风。 “小心!”对面的叶慕爵惊叫一声,立刻飞身过去,同她身后的人缠斗起来。 原来是逃命的悠兰看到这边有人,直接朝这边扑了过来。 水清浅只是眼神一动,继续施针。 “老前辈,你误会了,杀了新月王那个王八蛋的人不是我,是他!”同叶慕爵打得难分难解的悠兰,看到花花再次赶来,忙惊叫着说道。 “嗯?”花花犹豫着看向叶慕爵,停下了朝悠兰出掌的动作。 叶慕爵正要解释,插上第二针的水清浅先开口了。 “花花,那个女人在骗你。” 听到她声音的花花不再犹豫,停下的掌风再次扫过去。 “死丫头,居然敢骗老前辈我,真以为我年纪大了就好糊弄么?” “老前辈,我真的没有骗你啊,是她,她在骗你!”悠兰继续狼狈地逃窜,同时不停地劝诱。 然而…… “说个什么鬼话?神仙姐姐会骗我?”花花的怒火更盛,“好啊你个臭丫头,我原本还只是想杀了你了事,没想到你居然敢污蔑神仙姐姐,呀,呀,呀——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悠兰欲哭无泪…… 看那打斗的两人走远,水清浅松了一口气,好了,最后一针扎下去就没有问题了! 指尖捏住银针,她正要动作,对面的东方桀居然冲破了|岤道,一掌朝她击过来,背对着两人的叶慕爵尚未发现,待转身时,已然来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水清浅一咬牙扎完最后一针,人却硬生生承受了东方桀灌注了十分内劲的掌力,朝后方飞跌过去。 卷二:纠缠缱绻 43 心狠手辣 “清浅——”叶慕爵失声惊叫,身形迅速向后方掠去,在那道白色的飘渺身影撞上石壁的前一刻,将之搂入怀中,两人翩然坠地。 来不及说出一个字,水清浅喉头一痒,口中一甜,连忙偏过脸去,一口鲜血从她口中溢出,将朱唇染上一丝别样的艳丽色彩。 “清浅……”叶慕爵一手揽紧她,另一手就着衣袖拭干她嘴角的血渍,语气里满是心疼,“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很难受?” “我没事。”看着他担忧的神情,水清浅微微摇了摇头。 她向来诚实,只是这回,她却说谎了。 东方桀的这一掌太过狠厉,她被打出了内伤,不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是不可能痊愈的。 仔细想来,这还是她到了这个时空后,第一次受如此严重的伤——而原因却是为了救人!想来,她还真是应该当个冷血神医,见死不救才对! 这么一想,她不禁轻笑了起来,一时不察扯动内伤,忍不住掩嘴咳嗽。 “东方桀!”看到她这副模样,叶慕爵直接横抱起她,声色俱厉看向那个恩将仇报的家伙,“你发得什么疯?” “我也是为了小舞!”那位复姓东方的家伙显然尚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看着心上人的身上扎满了银针,一时手足无措地不敢移动她。 复又眼神凌厉地看向叶慕爵的怀中人,语气不善道: “说,你究竟对小舞做了什么?” “我只是在救她。”水清浅冷冷地给出一个答案,语气虚弱。心中腹诽:若不是为了小舞,凭他刚刚那一掌,她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给我说清楚!”东方桀吼道,人也激动得上前两步,看样子,恨不得把叶慕爵怀中的人儿给撕成碎片。 面对着这头是非不分的火爆狮子,水清浅直接选择无视——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同畜生沟通。 “休息一下,不要说话了。”叶慕爵声音轻柔,转过她的脸蛋贴上胸口。一转脸面对着那头暴狮的时候却凶恶得把人吓一大跳,不得不让人感慨,变脸之迅速前无古人啊! “东方桀,你要发疯也别对着我的清浅乱吠!” “叶慕爵,你再碍着我救小舞,我一定和你绝交!” “呵,绝交?东方桀,你伤了我的清浅还指望着和我继续当兄弟?简直可笑!” “叶慕爵,你以为我稀罕和你当兄弟吗?太子殿下又怎么样,我东方桀还不放在眼里!” “该死的东方桀,你……”叶慕爵正要继续开骂,感觉到怀中的水清浅扯了扯他的衣袖,他立马安静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我立刻出去找大夫!”他边说着边要离开山洞。 东方桀却一个闪身,先一步拦住了他。 “小舞的事情没有解决,你还走不了!” “东方桀!当不成兄弟就算了,难道你想直接当仇人吗?”叶慕爵火道。 “爵……”被那两人闹得有些头疼的水清浅,不自觉地唤出了他的名字,“你忘了,我本身就是大夫吗?” 是啊,他确实是忘了,看到她受伤后,他立马把什么都忘了,以往的淡定消失殆尽,甚至当众同东方桀对呛。 这么一想,他又突然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奇怪起来——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叶慕爵,太子殿下。”看着他有些惘然的神色,水清浅以淡然的语气,说出了七个精炼的字。 她怎么叫他全名了,像刚刚那样叫他爵不是很好吗?某人有点郁闷。 猛然想到她那句话的用意——叶慕爵一个激灵,眼神往逃命的悠兰方向看去,果然,那一位的眼神变幻莫测,似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该死的东方桀,居然把他的真实身份也给吐了出来!这下,他该如何是好? 正想着对策,水清浅的声音攸地放大,对着那边的花花喊道: “花花,这个女人心肠狠毒,甚至公然污蔑我,你一定要替我杀了她。” 情急之下,她居然忽略了自己受伤的事,一句话说完,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花花一听到神仙姐姐的吩咐,立马斗志高昂,对悠兰的逼迫越加紧逼。 听到她再次咳嗽起来,叶慕爵止不住担忧地凝视她,正要说什么,水清浅喘了一下,止住咳嗽,对他说道: “至于温泉里的那四个女人,就要由你自己解决了。” 一句话说完,她正欲闭上眼睛,休息片刻,阖上眼睑的刹那,却瞧清了叶慕爵深邃的瞳孔中,流转着复杂的光芒。 “你,觉得我心狠手辣?”她揣测着问道。 借刀杀人,赶尽杀绝——如此说起来,她倒是个不折不够,心狠手辣的坏女人了。不过,就算他这么认为,她也无所谓,反正她从没标榜过自己是个好人。 况且,怎样才算是好人?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有人要杀你,还在那边念着我不入地狱,谁如地狱吗? 这种人不是好人,是蠢人! 只是,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吗?他真的认为她心狠手辣吗? “这并不算是心狠手辣。”叶慕爵果断地摇摇头,手指轻抚她略显苍白的脸颊。 随后,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他小心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不想在回月城的途中被人追杀。”水清浅回答得很快,快得让人感觉到,她似乎在掩藏着什么。 “是吗?”听到这个回答,叶慕爵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苦,又不是太苦;有点涩,又不是很涩——或者说,是有点莫名其妙。 东方桀正为着他之前错喊出叶慕爵的真实身份而有些自恼,忽然感觉到小舞有了动静,眼前攸地一亮,惊叫道: “小舞,你怎么样?”由于她身上还插着银针,东方桀也不敢抱住她,进退两难的模样像极了暴躁的狮子。 “扶我过去。”看到那边的动静,水清浅的眼里跃上了一抹安心的神色,对着叶慕爵,轻轻吐出了四个字。 卷二:纠缠缱绻 44 天涯独舞 小舞的身体震了震,攸地前倾,吐出一滩黑血,脸色比起之前,却更加的虚弱惨白。 “你又要对小舞做什么?”看到小舞吐血,东方桀已是焦心不已,再看到那两位的靠近,暴狮能不发狂吗?立马以保护者的身姿在小舞的身边站定。 “拔针。”水清浅不耐地睨了东方桀一眼,这一位怎么那么难沟通? “拔针?你还要再折磨小舞一次吗?”东方暴狮吼道。 “清涧阁的针灸之术你没有听说过吗?孤陋寡闻可以,但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真不知道小舞是怎么看上你的!”或许是他单相思也说不定,彻底被那一位给惹火的水清浅不留情地啐道,由着叶慕爵搀扶她在小舞的身后盘腿坐下。 被凤凰和哓哓的牙尖嘴利荼毒了那么多年,她在潜移默化下也“获益”不少,真当她那么好像与么? 被那声“清涧阁的针灸之术”给震到的东方桀,没有再阻止她,只是傻愣愣地瞧着她动作迅速地拔针。 叶慕爵听到水清浅说那声“孤陋寡闻可以,但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时,简直在心里笑翻了。可怜的东方,想他自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居然被人骂成孤陋寡闻,偏偏他还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谁叫他是真的不知道清涧阁的针灸之术! 这个东方桀,想他还有个东方大胆的称号,偏偏——怕吃药!所以,一旦提到关于医药方面的事,他就自动选择忽略。是以武林中的各门各派,凤舞宫,晓月庄,绝影楼……他都知之甚多,对于清涧阁就…… 收针刚刚结束,小舞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从之前半昏迷的状态中醒了过来。 她似乎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有那只暴狮的,有别人的……好像,还有清主的?可是,怎么可能呢?清主现在应该是在月城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新月国? “小舞,觉得现在怎么样?”清冷悦耳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之前的施针也只是去除了她的攻心之毒,若要把毒素去除干净,还需要药物的调理。 将她的声音辨认清楚的小舞,先是怔了一下,接着便不顾身体的虚弱,动作迅速地起身行礼。 “天涯独舞参见清主!”说话的同时,人便要垂首行礼。 水清浅抓紧叶慕爵的手掌,借力起身,在她垂首的那一刻,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一套。”而且,真要论起来,她算不得她的主上,她的主上其实是哓哓。小舞,即天涯独舞,原是孤月庄的庄主,只是,庄里的长辈们向来不服她的领导,那次的内斗几乎毁了整个孤月庄,好在哓哓现身,挽回了一场浩劫——这绝不是那个小魔女好心,她打得可是把孤月庄收入囊中的算盘,而且,她的算盘也确实打响了。 天涯独舞虽然性子冰冷,看起来是真的冷血无情,但骨子里却是个知恩重义的人。 在哓哓挽救了孤月庄之后,她便自愿屈居二庄主的位置,将孤月庄交到哓哓的手上。而且,她的身份虽然是二庄主,却一直将哓哓认为主上,见到她与凤凰时也恭敬地称呼“清主”和“凤主”。 她们就此说过很多次了,她却不肯改口,原因是“礼不可废”。尽管这所谓的礼在她们的眼里更本就是形同虚设,不过,她们也尊重她的意见,顶多就把这主上的称呼当成名字听好了。 “清,主?”东方暴狮愣愣地叫出这两个字,看着水清浅和小舞之间的互动,一股极为不妙的感觉席卷了他。 “不必了,我承受不起。”水清浅接着他的话尾损了他一句。 听到这句话,小舞不免诧异极了,清主和主上不一样,向来不会拿损人为乐。她如此这般地对待东方桀,究竟是为了什么? 先是被水清浅那句话给堵得哑口无言,又对上小舞询问的眼神,东方桀简直要仰天长叹——诚如叶慕爵说的,他之前到底发得什么疯啊?居然还一掌将那位给打伤了! 苦思对策的他,看到叶慕爵呵护备至地将那位再次揽入怀中,心头一舒展,登时计上心来。 “爵,咱俩多日不见,是不是该好好叙叙旧?”看在你的男人同我熟识的份上,这位什么什么清主的,也该放我一马了吧? 东方桀如此这般地美好幻想着。 而实事上…… “不必,”叶慕爵甩也不甩他,好看的剑眉一挑,斜睨他一眼,“我说过,你打伤了我的清浅,我们早就绝交了,没有了交情又叙得什么旧?东方少爷的记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糟糕了?” “你……”东方桀那个欲哭无泪啊,简直就要被叶慕爵的这句话给气得背过气去,什么叫有异性没人性?拜这位太子殿下所赐,他今儿个算是真正认识的了! 这一波打击尚未过去,另一波打击又席卷而至。 “东方桀,你居然打伤了清主?”天涯独舞忍不住破了那冷冰冰的脸部表情,指着东方桀的手指颤抖不已,完全没有料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我……小舞,不要动怒,不要动怒,哦……”看到心上人气得脸色更加苍白,东方桀忙着安抚她,“我又不知道她是在救你,只是看到她在你身上扎针,所以……” “什么?你还是趁着清主给我扎针的时候打伤她的?”很显然,安抚造成了反效果。她正奇怪呢,以清主的武功,这一位怎么就会把她给打伤了,原来…… 完了,自己听到这桩事都气得想灭了他;若是被主上和凤主知道,不知道他有几条命给她们玩? “小舞,莫气,莫气……”暴狮变小猫的东方桀,手忙脚乱地继续自己的安抚计划。 看到那位如此吃瘪,叶慕爵很有心情地搂着佳人,坐到附近的石头上,悠哉地看起好戏来。 而我们的清后则靠在那一位的怀里,慢慢地调理起内息。再看看闹别扭的那两位,心头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冰冷如小舞,在心上人的面前,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变得那么有人情味。想来,爱情,真的很奇妙,而小舞,是真的爱上了。 看看那两位,再看看环着自己的叶慕爵,她不禁疑问: 那,她和叶慕爵呢?他们之间又究竟算个什么关系? 那边吵吵闹闹,这边安安静静,一时间,气氛很微妙。 直到,一阵奇怪的落水声响起…… 卷二:纠缠缱绻 45 一家团圆 落水声之后,花花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神仙姐姐,那个臭丫头已经被我干掉了!” 如此惊世骇俗的声音,自然也将各有动作的四个人吸引着看了过去,只见花花一脸得意,如他出场时那般临风而立,站在石壁之上。 身下的水面波纹流动,其上的蓝绫沉沉浮浮,最终也沉入了水底,想来,之前的声音便是悠兰的落水声了。 “神仙姐姐,你不愧是神仙姐姐啊!真的把花花我从那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给弄出来了!”尘埃落定之后,花花的脸上满是感慨,为了抒发在心底压抑已久的那些情感,他一时控制不住,飞扑到水清浅跟前,爆出了口头禅,“神仙姐姐,花花我命苦啊!我一个人被那小子骗了……” 好在叶慕爵眼疾手快,一个闪身,两人便挪到了另一边。否则,被那位力大如牛的给撞上了,可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了。 “神仙姐姐,花花我命苦啊!跳进那黑不隆冬的地|岤的之后,我是左转,右转,碰到了那些个刀啊,枪啊,暗器是漫天飞啊!好在花花我武功盖世,计谋卓绝,就放了那……” 听他越说越不着边际,摸清了他性子的水清浅不再任由他自说自话下去,管他放什么蛇虫鼠蚁,都不关她的事! 好在,她阻止了花花接下去的话。否则,若真听到了,以她现在受了内伤,身体虚弱的状态,保不准会气得想吐血! 花花说的“放”,其实是放火,他被密道里的暗器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凭着武功闯出去之后,干脆一把火把那密道给烧了。 而那时,她同叶慕爵正好被困在冰窖里,那把火无疑就是冰块溶化的原因,而花花,便是让他们俩差点变成冰人的罪魁祸首! 水清浅开口引诱道: “花花,你不是想见树树吗?” 看到他的眼神闪着渴求的意味,水清浅没有故意吊他胃口,接着便说出了那位清涧阁前阁主,羽化登仙的山脉的地址。 她没有说,那个树树已经仙逝,只告诉了花花地点在何处,有些事,是需要当事人自己去发现的。 人说,十年生死两茫茫,而他们已经三十年未见了——此时阴阳相隔,又怎能怨天尤人? 况且,阴阳相隔又如何?只要彼此之间的兄弟之情没有变淡,生与死,也只不过是延长了思念的距离而已。 她相信,等花花看到了那座由她留下的墓碑,就会明白一切了。 她应那位的老阁主的要求,在他的碑上刻下了一句话——此生乐事,当属与花花相知相识。 仔细想想,这两位是同样的为老不尊:那一个是骗死人不偿命,眼前的这一位虽然有些神神叨叨,疯疯癫癫,性子倒也直爽可爱的很,他们会成为知己,也算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同是怪人,旁人又怎可理解? 从那位已死的新月王同悠兰的对话中,水清浅肯定了傲月国的瘟疫是那位悠兰大人搞的鬼,背后的主谋,应该就是那位神秘的尊主了。 现在,新月王同悠兰已死,在东方小弟“任劳任怨”的不懈努力下,瘟疫的源头也给弄清楚了,现在,只要她回去对症下药,这场来势汹汹,困扰了半个傲月国的瘟疫就可以落幕了。 原本,她在配好了小舞的伤药后就准备出发回去了,但叶慕爵坚持要她休养三日。看在东方小弟态度良好的份上,她就在初日山庄休息了三日,反正她的伤也确实需要休养。 话说,暴狮东方桀怎么就变成了东方小弟呢?起因关乎到四个女人的生存大事。 那一日,悠兰死了,花花走了,一切尘埃落定了。 四人正要离去,却看到了新月王的四个姬妾依旧动弹不得地被困水中。斩草当除根,叶慕爵正要动手赏她们一个痛快,天涯独舞本着主子为上的原则,率先动起手来。担心心上人伤势的东方桀自然不会让她动手,干脆自己包办了,这既然包办了一次,那接下来的大小事也就通通由他包办了。 自此,东方桀就成了东方小弟。 在东方桀的产业,初日山庄休养的那三日,水清浅意识到了一个十分深刻的道理——什么叫做真正的音痴? 在叶慕爵这个正牌音痴的面前,白琴忧的音痴地位完全是岌岌可危! 痴迷音律,这不算什么;痴迷音律到白琴忧那种境界的,就要让人惊讶了,但也只是惊讶而已;痴迷音律到叶慕爵那个境界的则是完全叫人惊叹了!惊叹得无以复加! 明明五音不全,偏偏还要执着着宫,商,角,徵,羽,无赖地以他已经拜过师为由,缠着她一定要教会他一首曲子。 据说,宫里的乐师曾经试着教他,最终却是向叶王请罪去了; 据说,白琴忧也试着教他吹笛,最终看到他兴致勃勃的眼神,选择了绕道而行; 据说,欧阳慕音也试着教过他音律,最终说了一句话“爵,学习音律是很辛苦的,你想听曲,我弹给你听便是,何必苦了自己呢?” 瞧瞧,说得多么善解人意啊! 而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17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而实事,估计是这位欧阳小姐也被那位五音不全的太子殿下给逼急了! 对此,水清浅有切身体会——因为,她听着叶慕爵将五个调子哼了一遍之后,发觉内伤加重了。 不过,听到那些据说,再感受到那一位的缠功,尤其是欧阳慕音善解人意的那句话,水清浅就决定了,就算内伤加重,她也一定要教会这位一首曲子! 叶慕爵对那首《洛神赋》极为感兴趣,指明了要她教这首曲子,水清浅听后的感想就是——还好他不是对那首《梅花三弄》感兴趣! 否则,在他学会那首曲子之前,她还有没有命存在都有待商榷了。 出了新月国,东行,不过半天的日程,便能到达傲月国西部边境的城镇——落月城。 落月城向来有西方月城之称,地理位置优越,风景迷人,城镇华丽。富贾豪绅,风流才子很多,出名的美人也不少,可谓是人杰地灵。 由于爆发了瘟疫,街道上自然冷清了许多,但还是有一两户店家开门做生意,偶尔也有几位行人来来往往。 一匹骏马,一对外形靓丽的青年男女,徜徉过华丽的街道,很容易地便引起了路人的注意。 骏马在一家客栈前面停下,身着纯白色绣金线长袍,恍若神人的男子,一甩深蓝色的披风,率先下马。随即便将马上同样一身白衣,美如天仙下凡的女子抱了下来。女子的白衣素净纯粹,没有任何的花纹,却偏偏衬托得她说不出的高贵优雅。 这样一对璧人,该是叫所有人艳羡的吧? 只是,他们真是一对璧人吗? 叶慕爵不知道答案,水清浅更是不知道答案。 在初日山庄那三天,除了遭受叶慕爵五音不全的荼毒,她也和小舞聊了很多。至于碍事的东方桀,就被她尽情差遣着去做苦力了,真正的苦力——监督叶慕爵练嗓子。 小舞之所以会出现在新月国,完全是偶然。 哓哓不知怎么的,也发现了那股奇怪的势力,就派了手下的四大堂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分别前往凌星国的四个方向打探。小舞这个二庄主不想自己无所事事,便自己出发也去打探这个尊主的事了。 结果,就和那头东方暴狮巧遇了。一个冷得像冰,一个烈得像火,冰火一碰撞,就这么撞出了爱情的火花。 那日她会出现在温泉,便是去打探尊主的事的,原因,却不仅仅是为了哓哓。东方桀和叶慕爵是早年相识的好友,此番前往新月国之前,叶慕爵便飞鸽传书让那一位先行打探一番。 知晓这股势力可怕的小舞,却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先一步行动了。 所以说——恋爱中的女人都是愚蠢的,这是我们的清后得出的答案。 怕他危险,难道她自己就不危险吗?冰美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了? 可当水清浅很实事求是地提出自己的评价,小舞却反驳起她。 她说:“我并不觉得自己愚蠢。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思考;他的每一个眼神,我都会去猜测;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我都会去注视。愚蠢的女人会考虑这么多吗?” 她的解释教水清浅沉默了,同时也发现了另一个实事——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辩论家,她会说出很多似是而非的理由。对于这些辩论家,聪明人通常会选择不予理会,而她向来是聪明人,所以,沉默是金。 也许是察觉到她略带不屑的眼神,天涯独舞郑重地问她: “清主,那你觉得自己愚蠢吗?你为了那个太子殿下不是也做了很多?” 她?她与叶慕爵?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恋人,她又怎么变成恋爱中愚蠢的女人?只是——他们之间真的不是恋人吗? 假装的恋人又算是恋人吗?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她依然琢磨不透,甚至连叶慕爵将她抱下马背都没有察觉。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看着她略显迷茫的神情,叶慕爵忍不住点点她的鼻尖,如此亲昵的动作,他却习惯得如同做过千遍万遍。 “没什么。”水清浅低下头,借以掩饰自己因他的动作而显得不自然的神色。在他的指尖点上她鼻尖的刹那,她的心头攸地掠过一抹一样的感觉,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她的真的变愚蠢了?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疑问想不明白? 看到她低下头,叶慕爵的眼角滑过一丝温柔的笑意,心里升起了托起她脸蛋的冲动,手指才伸到一半,一个声音蓦地响起,教他止住了动作。 “爵——” 那声音真叫催人泪下,感人肺腑啊!夹杂了多少的辛酸与惶恐,蕴含着多少的痴心与无奈,闻者无不潸然泪下…… 听在水清浅的耳里,却只有一个反应——欧阳慕音的嗓子还算不错,当众喧哗起来倒也不难听。 “还好,你们两个都没事!”这个声音文雅兼具磁性,干脆利落,虽然也蕴含着不少的情感,但比起之前那个完全外露的,就显得收敛多了。 这个声音的主人,自然就是白琴忧。 话说那日水清浅同叶慕爵掉入大海之后,白琴忧一方面通知了太子府中的叶慕炀,要他加派人手帮忙寻找;另一方面带着欧阳慕音在海上奔波数日,未果之后,便沿着前往新月国的方向找了过去,想着他们两位若是脱离了危险,必然会去之前的目的地——新月国。 在这边境的落月城待了两日,他们怀着最后的希望,正要离开此地前往新月国,无巧不成书——居然就见到了他们! “爵——”欧阳慕音再一次地深情呼唤,也不顾那两位尚且搂在一起,就这么直直地往叶慕爵的方向奔了过去。 卷二:纠缠缱绻 46 横空出世 眼看着那抹粉色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只剩下一米的距离时,旁边攸地蹿出一个人来,横隔在欧阳慕音同叶慕爵之间。 那凭空冒出来的人一下子跪倒在地,双掌撑着地面,面孔朝下,脑袋对天,在那些个诧异,怨忿,莫名其妙的眼神里,铿锵有力地吼道: “主子,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这个人便是前些天茶不思,饭不想,忧心如焚的耐和同志。 一系列的突发状况,将周围一大票的人全都卷入了怔愣中。半晌之后,最先醒悟过来的人——我们的清后,以绝对的地理优势敲了敲被耐和中气十足的声音给吓住的太子殿下的肩膀,然后一脸淡定地看向欧阳慕音,那张刷刷刷不停变换的脸色,让她感到莫名的好笑,更发现了另一个真理: 这位妙音仙子不仅嗓子不错,当众喧哗起来不难听;那张脸的变色功夫也不赖,挺好看的。归结起来一句话——足以娱乐大众。 那些个大众,她自然算是其中一个,另外嘛,右侧拐角处的那只小狐狸也是笑得不能自已,如果把她算做人的话,那就已经有两位了。 另外,白琴忧的脸色很温和,看不出有嬉笑的表情;叶慕爵的注意力暂时放在了耐和的身上,没有关注到那一位的表演;而耐和,他尚且处于激动状态,自己也在娱乐大众,不提也罢。 至于其他的路人甲,乙,丙,她就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关注了。 “主子呀,耐和我急啊!想我一听到你您失踪的消息,跑死了八匹马去打听……” “主子呀,耐和我急啊!想我日夜盼,夜也盼,就盼哪天睁开眼……” “主子呀,耐和我急啊!想我……” 这,这,这,这是走了个花花,来了个花花第二呀? 叶慕爵无奈地转头看向水清浅,水清浅也正巧郁闷地看向他,两人极有默契地一笑——苦中作乐的笑! 而这样自然的对视,看在某一位的眼里,无疑引发了她前所未有的恐惧。 “耐和,我平安无事,你可以……”叶慕爵安抚道。 “主子呀,耐和我急啊!想我……”相似的情景再一次发生,只不过这一次受困的对象换成了另一位。 “耐和侍卫,爵已经没事儿了,你可以……”被他坏了好事的欧阳慕音也急道。 然而…… “主子呀,耐和我急啊!想我……” 一般而言,人在诉苦的时候是存活自己的世界里的,花花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要引起他的注意,只能找出另一个更吸引他的事情来提点他,比如说…… “耐和,小狸她答应收你为徒了……”水清浅很没有姐妹爱的再一次把小狸拿出来用了,话才说到一半,那一位立刻就被吸引了过来。 “真的吗?小狸在哪里?”耐和的眼睛闪着极为兴奋的光芒。 纤指往拐角处一伸,水清浅很彻底地把小狸给出卖了! 认准目标的耐和“嗖”的一声,就撤除了自己这道肉墙,往小狸的方向发射。 没有了阻隔的欧阳慕音,正待将之前的动作补充完整,才将眼神摆到位,却几欲呕死的发现——那两位居然当着她的面眉目传情! 而她眼中的眉目传情,其实只是叶慕爵感激的看了水清浅一眼,而我们的清后无所谓地挑了挑眉罢了。 欧阳小姐的心里开始极度不平衡,危机感压迫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连想要继续下去的动作都抛在了脑后。 不行,她绝不能再被动下去,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绝不能就这么失去了…… 看着场面有些怪异的白琴忧忙过去打圆场。 不多时,“逃过一劫”的叶慕爵,“物尽其用”的水清浅,自有打算的欧阳慕音,心花怒放的耐和,别别扭扭的小狸以及大功告成的无忧公子,终于进入了这家客栈。 早在那对外形出众的璧人从骏马上下来之后,脸上就堆满了殷勤笑意,跑出来翘首以待的小二,终于能收回脖子回客栈里待着去了。 进了这客栈,如何落座又成了问题,欧阳慕音眼巴巴地想同叶慕爵坐一处儿去;白琴忧潇洒得很,完全没有意见;叶慕爵很是纠结;水清浅不动声色;因高兴过头而导致神经大条的耐和完全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小狸则在思考着,该怎么秉承随心小姐的旨意,把碍事的欧阳慕音给弄出去? “爵,我……”某人娇滴滴地开口,这话才开了个头,小狸就推开身边的耐和,迅速地冲到她的身边。 “欧阳小姐身娇肉贵,一定是不习惯这客栈的简陋。有句话说得好,如果改变不了环境,那就试着改变自己。所以,就让小狸我服侍你用餐吧!”她边说话边扯着她坐下,自己也一屁股在凳子的另一端落座,拿了茶壶,一股脑地就往欧阳慕音身前的茶杯里倒了满满的一杯茶水。 欧阳慕音被小狸的即兴发挥整得是彻底傻眼,看着眼前的那一杯茶水,再看看坐在她身边的小狸,郁闷得连想死的心都有! 水清浅看了看唱独角戏唱得不亦乐乎,顺带将那位欧阳小姐当作道具的小狸,止不住疑惑——这个,如果改变不了环境,那就试着改变自己,这句话与服侍欧阳慕音用餐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小狸的思维,确实不是一般的跳跃性! 不过她的出格举动倒确实解决了大家的一个问题——如何落座? 最棘手的欧阳小姐已经没得选择,同小狸坐一处了。剩下的四个人,没有任何悬念的,耐和与白琴忧各坐一边,那对似是而非的情侣自然就坐到一处去了。 小狸的计谋成功! 五人一狐刚刚落座,耐和招呼了小二上菜。白琴忧打量了一下四周,开口道: “一路行来,就数这落月城最为热闹,来来往往总算有几个行人。不似其他的城镇,家家户户关紧了门窗,大街上更是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瘟疫蔓延,人心惶惑,出现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水清浅抿了口茶水,出声回应他,“倒是这落月城教我看不懂,怎么会有这么些行人出没?” 她的话说到一半,一下子涌进来数十位男男女女,自然而然就转变了话尾。 在如此危险的境况下还要出门,想必是为了生计。但看看这些人的行头,又不像是会为了生计操心的人,说他们是富家公子,豪门千金还差不多,一个个前呼后拥的,派头十足。 听了她的话,再看看她注视着门口的动作,白琴忧顺着她的眼神打量过去,这一看,不由得惊道: “怎么会是他们?” “你认得他们?”叶慕爵接口问道,看看这群人的容貌气度,便知不是寻常百姓。 “呀,他们怎么都来了?这不是……唔……”同样打量了人群一眼的欧阳慕音,也开口说道,但才说了半句话,就被小狸殷勤“服侍”她喝茶的举动给打断了,一口茶水猛地被灌下肚,差点没把她给呛死。她咳得已经够辛苦了,偏偏那只小狐狸还很“好心”地给她拍拍后背,至于下手有多重?那就天知,地知,一人一狐知了。 反正,以她温柔可人的形象,是绝不会将这种事情说出去的,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所以说,“好人”不好当啊! “无忧公子?妙音仙子?真没想到你们也来了此地!”人群中的某位锦衣公子兴奋地说道。 这位说话的锦衣公子便是傲月国排名第三的乐师萧弄笙,而那群刚进门不久的男男女女,便是傲月国声望极高,排名前十二位的乐师中的后八位。 加上白琴忧和欧阳慕音,这傲月国的十二大乐师可是全都来齐了! 他们那一桌子的人本就亮眼,不管什么人,一进门总会不自觉地朝他们那边看去,在听到那位锦衣公子的话后,打量过来的眼神是越聚越多,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什么,无忧公子来了?” “还有那个,妙音仙子也来了?” “天啊,那,那,那,那真是无忧公子!” “啊,妙音仙子不愧是我心目中的仙女,那容貌,果然漂亮,举世无双,举世无双啊!” 诸如此类的惊叫声此起彼伏,安安静静的客栈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在如此喧闹的氛围中,却任然有人保持着“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气质。 “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没有存在感?”背对着那群人的水清浅,看着白琴忧一脸的无可奈何,欧阳慕音虽羞涩却难掩喜悦的表情。手指移到叶慕爵的身前,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叹息般地问了一声。 “没有存在感?怎么会?”他眼神一动,低头反问道。 “那些人的眼中只有你的好友同你的心上人,你不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吗?” “忽略?被人忽略才好,看看琴忧的表情,万众瞩目的感觉可不是每个人都欣赏的。” “这话说的不错。”水清浅点头表示赞同——万众瞩目的感觉,也许有一瞬间会让人感到置身云端,然而,站的越高,摔下来时就越会粉身碎骨。谁又会想到,那种感觉的背后,却是难以想象的累人? “那,你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吗?”礼尚往来,叶慕爵把同样的问题扔回给她。 “我?”似乎没料到叶慕爵会反问她,水清浅的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浅笑道:“彼此彼此,太子殿下都可以做到宠辱不惊,我又何尝不能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这一句笑谈,声音很轻,比起那些吵翻了天的声音,甚至可以选择忽略。听在叶慕爵的耳里,却有着振聋发聩的力道,如同长期以来,心底空缺着的那一块,突然之间被填满了。 原来,他们的想法居然是那么的契合! 他以一种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身旁的佳人,眼底闪烁着几乎要将人融化的炽烈光芒。 被小狸气得要吐血的欧阳慕音,在听到那些赞美声之后,憋屈无疑去了大半,正有些飘飘然。攸地注意到叶慕爵凝视着水清浅的眼神,愉悦登时跑了个精光,心底的惊惶更甚…… 就算面对着自己,他也从来没有展露过这样热烈得叫人心慌意乱的眼神。如今,他却用着这样的眼神,凝视着另一个女人,这,代表了什么? “无忧公子,妙音仙子,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们,”好不容易拨开涌过来的人群,造成如此混乱场面的罪魁祸首——萧弄笙套近乎地施礼道,“想必二位也是为了那把响悦琵琶而来的吧!” 响悦琵琶?听着这四个字,一圈人除了耐和同小狸外,皆是一震。小狸是对乐器完全没有概念;而耐和是由于拜师成功,尚且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乐呵。 同凤尾琴,雁箜篌并称为三大乐器的响悦琵琶居然出现了!怪不得这些音痴一个个不要性命地齐聚落月镇! 欧阳慕音听闻这响悦琵琶四个字,双眼立时亮了起来,那些个心慌意乱都暂放一边。想她是傲月国的第二乐师,又弹得一手好琵琶,这三大乐器之一的响悦琵琶的归宿,舍她其谁? 水清浅的心里也是一动,当初看到凤尾琴的时候,她就想着要把响悦琵琶和雁箜篌找出来送给凤凰和哓哓,如今礼物近在咫尺,她又怎么会错过? 卷二:纠缠缱绻 47 师承何处 听闻响悦琵琶四个字,白琴忧也是眼前一亮,当初他西行本就是为了找寻除凤尾琴之外的其他两个乐器。后来发生了那起意外,他忙着找人,连找寻乐器的事都抛到了脑后。如今响悦琵琶现世,教他如何不激动? “请问,响悦琵琶之事,公子是如何得知的?”清清浅浅的声音自一旁发出,欧阳慕音的笑脸刚摆好,连半个字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我们的清后抢了白。 听到如此空灵的声音,萧弄笙已是浑身一震,这一打量过去,整个人不由得僵住了。 她,是仙女吧?如此绝色佳人岂是人间所能见到? 看着萧弄笙只顾呆呆地瞅着她,好半晌也吐不出一个字,水清浅难得耐心地又叫了他一声——事关她的切身利益,她能不耐心吗? “公子,我想请问一下关于响悦琵琶的事?” 总算被仙音震醒的萧弄笙赶忙回过神来,接着便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一屁股在耐和那端的长凳上坐下,大有同眼前的仙女畅谈一番的架势。 “小姐有理,在下萧弄笙,乃是傲月国的第三乐师。小姐想必是外乡人,故而不知这响悦琵琶的来历,话说这世上有三大乐器,响悦琵琶便是其中之一,另外那两件乐器便是……” “公子,我想问的是,你是从何得知响悦琵琶在落月城的?”这人说话比小狸还没有重点。(小狸:这句评价是褒是贬啊?——某幻:自己考虑。) “咳咳,扯远了,扯远了……”萧弄笙打着哈哈,随即又唠叨开了,“在这傲月国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若是谁拥有上好的乐器,一定会广发试乐帖,将精通乐律的人全都请过来,然后相互比试一番。最后,乐器归音律修为最高的人所有,这才不算埋没了乐器啊!” “这一回得到响悦琵琶的人,便是落月城的首富——黎汉译,当初接到试乐帖的时候,小生我是惊喜不已啊,瘟疫又如何?能见识到这乐器,死而无憾已。” “小姐有此一问,想必也是精通音律的好手,小生我……” 试乐帖?听起来倒和江湖上的英雄帖差不多。如此说来,想要得到响悦琵琶,她就必须将那群乐师全都击败了?问题倒不大,只是麻烦了一点。 只是那个落月城首富,他真就那么心胸开阔,如此的乐器都舍得送给别人?故意在瘟疫闹得正凶时送出试乐帖,他的动机实在是耐人寻味。 想要得到这把响悦琵琶,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呵,不容易又怎样?她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怕不能到手? 这世上的东西,只有她不想要的,没有她得不到的——这是她一贯的宗旨。就这一点而言,她同凤凰一样的狂妄,哓哓亦然。只不过,她想要的东西不多,所以,看上去,她的性子才同那两位南辕北辙。 细想一下,若没有一丝的共同点,她们又怎么会成为亲人般的生死之交? 水清浅一门心思全放在如何得到响悦琵琶上,以至于那位萧公子接下来的殷勤告白,她完全没有听见。 是的,那位萧弄笙在将重点讲过之后,便开始殷勤告白了:姓甚名谁,生辰八字,家住何方等等,凡是媒婆会说的话,他一字不漏地全问出口。 听着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过分,当事人是毫无反应,而我们的太子殿下,那脸色可就不好看了。 叶慕爵重重地咳了一声,也不管这个动作在那位就要郁卒死的欧阳小姐的心里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见已经将那一位的废话给打断了,神色不悦道: “食不言,寝不语,如此简单的道理,萧公子难道不懂吗?”说话的同时,他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借以证实那位确实打搅了人家吃饭的性子。 咦,什么时候上的菜?被叶慕爵的动静给引得回过神来的水清浅,正奇怪着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蓦地发现,眼前已经摆好了一桌子的菜肴。 看来是她出神得太久了! 被叶慕爵的话堵得丢尽面子的萧弄笙,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随即便眼神犀利地打量起叶慕爵。他那贵气逼人,霸气十足,月神在世般的模样虽然叫人很有压迫感。不过,在那群音痴的眼里,身份地位不算什么,是否精通音律才是关键,想他是傲月国的第三乐师,这一位却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何足惧也?(某幻:太子殿下呀,你还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啊!) “兄台言之有理,只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时忘却了那些道理也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萧弄笙开始反击,“兄台会出现在此地,想必也是精通音律的好手,不知兄台师承何处,音律修为在这傲月国排名第几啊?” 这句话毒啊,一针见血,直接刺中了叶慕爵的软肋,这位天下第一音痴的音律修为,实在是…… 他的表情虽然没变,暗中握紧的拳头却泄露了他的心思,被人如此当面讽刺,叫他如何能忍得下去?偏偏却…… “萧弄笙,你也不过是排名第三的乐师而已,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听到如此诋毁她心上人的话,欧阳慕音立刻复活,当仁不让地同那位对呛。 她的出发点虽然是好的,可说的话就有些……这不就间接肯定了那位姓萧的说得话吗? 水清浅自心底冷笑一声,单手覆上叶慕爵握紧的右拳,一脸云淡风轻地看向萧弄笙。 “萧公子对小徒的音律修为似乎很感兴趣?” 萧弄笙正要反驳欧阳慕音的话,攸地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瞠目结舌,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因她的话傻眼的又何止萧弄笙?围观的那一群就不必说了,知道内幕的白琴忧,欧阳慕音,甚至连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耐和都被惊醒了! 这根本就是惊爆的消息啊!要当这位五音不全到堪称极品的太子殿下的师傅,需要何其高的毅力啊! “小姐是……他的……师父?”震惊过后,萧弄笙出口问道,语气里是九十九个不相信。 看样子,这仙女的年纪比起那一位还要小上一些,怎么可能当得了他的师父?怪就怪在这一位居然不反驳她的话?而这,也是他惟一一个相信的来源。 还是说,他刚才听错了?仙女根本就没有说过那句话? 看着萧弄笙变化多端的表情,水清浅微微摇了摇头。 摇头,也就是说她不是他的师父了?他就说嘛!果然是他刚才听错了! 萧弄笙正要大喘一口气,却见仙女玉般的的手指轻轻一点,指向了白琴忧。 “兄台的师父是无忧公子?”见到她这个动作,萧弄笙的情绪又紧张起来,他这个排名第三的乐师在音律修为排名第一的无忧公子的面前连个屁都不是,这当众给他的徒弟难看,岂不是不给无忧公子面子?这下可糟了! “不是,”看着铺垫得差不多了,水清浅慢悠悠地抿了口茶水,说道,“琴忧是他的师兄,他们,都是我的徒弟。” 呃?原来,她刚才的动作是这个意思啊? 萧弄笙看着这客栈的房顶,怎么在滴溜溜地转啊?一时间脑袋昏昏沉沉,就差没有同地面直接亲吻。 白琴忧听闻这话,夹筷的手指猛地一抖,差点形象尽毁。 欧阳慕音则是一副吃了辣椒的模样——这个女人居然说出这种话,实在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师兄成了她的徒弟,那她岂不是也要叫她一声师傅? 这个女子居然自称是无忧公子的师傅?这,这,这,这简直就是笑话! 世人都知无忧公子同妙音仙子的师傅乃是音魔无恒,暂不论音魔是个男子,她就算是易容的也不可能啊?一代乐师早就仙逝,扮演一个死人给谁看啊? 看着其他乐师一脸吞了臭鸭蛋的表情,萧弄笙很好心地问出了众人心中所想。 “莫非,小姐就是音魔无恒?” “不是。” “那,小姐怎么称自己是无忧公子的师傅?” “你不相信?” “不敢不敢,小生只是对小姐的身份好奇罢了!” “谁说无忧公子只能有一个师父?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曾在音律上对他指点过一二,当他的师父不为过吧?”这句话自然是说给白琴忧听的。 她又不是哓哓,不会闲得慌随意找人开涮,会这么说自然也有她的目的。她早就算计过了,要干掉这一票人夺得响悦琵琶,虽不困难,但是有些麻烦。那么,她就要想办法把麻烦变得不麻烦。 既然这些乐师都有排名,而白琴忧无疑是排第一的。若说要争夺响悦琵琶,他一上场,那些人自然就得靠边站。现在,她以白琴忧的师父自居,若她想要争夺,那些人还敢碍着她吗? 而且,这么做,也算是帮了那位太子殿下一把! 其实,水清浅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叶慕爵死皮赖脸地要拜她为师,那她当一回师父又何妨?而既然当了这个师父,她又怎么会允许其他人欺负到她徒弟的头上去? 然而,就只有这个原因吗?或许,还多了一点别的什么,至于是什么,那就要仔细斟酌一下了。 这出戏已经开了头,现在,就要靠那位配合下去了。 “师父说的是。”白琴忧恭敬地回应,虽不知这一位的心里打得是什么主意,他还是顺从为妙,何况她所言非虚,在音律上,她确实指点过他。(某幻:那是,我们家清浅向来诚实。) 无忧公子居然当众称她师父,看样子,这事儿是真的了!众人先是长叹一声,接着不由纷纷惊道—— 天啊,这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有如此高深的音律修为,连无忧公子都要拜她为师? 难道,她是第二个音魔?不,不,不,看那天仙下凡的容貌,又怎么会是魔女?该是圣女,是圣女才对! 自此,傲月国便多了个乐圣的称号。传闻这个乐圣玉骨冰肌,国色天香,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在那群人热热闹闹地讨论起这个圣女的时候,一开始美如天仙下凡的欧阳慕音早就不知被他们遗忘在了哪个角落。 殊不知,当嫉妒与惶恐在心里蔓延的时候,预兆的,便是难以估计的灾难。 卷二:纠缠缱绻 48 吹什么风 闲杂人等在一旁议论纷纷,当事人却在安安静静地吃着饭——民以食为天,她犯不着和自己的胃过不去。 看到仙女,哦不,现在应该说是乐圣,对自己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脸皮厚比城墙的萧弄笙抢过耐和的筷子,开始为乐圣布菜。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之前他一不小心得罪了乐圣的弟子,现在当然要想方设法地给弥补过去,不然,他以后还怎么在音律界混啊? 他不停地动着筷子,口中还适时地说道“乐圣请慢用”,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喜气洋洋啊!全然没有注意到,某人的表情已是越来越难看。 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还浑然不觉的,这为傲月国排名第三的乐师也算是第一人了吧?叶慕爵的嘴角有些抽搐。 直到身边的那一位有了暴走的冲动,他终于看不下去了。当着四人一狐的面,直接将自己的饭碗同水清浅身前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碗换了个位置。 “兄台,这是在下为乐圣布的菜。”萧弄笙的表情很温和,笑得也很真诚,但若认真剖析一下他的语气,不难发现,里面有咬牙切齿的成分。 知道他是乐圣的弟子,无忧公子的同门是一回事儿,第一印象早就根深蒂固了,哪是这么快就会更改的? “师父她不喜欢油腻的食物。”叶慕爵瞟了他一眼,四两拨千斤地回应道,师父两个字叫的极为顺口。顺便再将桌上的入水鲜鱼卷和南瓜百合羹两道比较清淡的菜肴摆到水清浅的面前。 在初日山庄那三日,他们同桌共餐,对于水清浅的饮食习惯,他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凡是而且看着油腻的菜色,她会直接选择忽略;而加了生姜,蒜的菜肴,她绝对不会食用,还有……反正规矩是一大堆,而这萧弄笙算是彻彻底底地犯了她的禁忌! 山庄里的厨子听了她的要求甚至想一头撞死,但那冷冰冰的未来庄主夫人都亲自下命令了,他就算想死也得先把菜给做出来! 顺便提一句,初日山庄里的人早就一致决定,宁可得罪庄主也不能得罪夫人——会被冻死。 发生了这段小插曲,萧弄笙的面子是更为挂不住。好在,也没有人去关注他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脸蛋。 我们的清后是舒缓了眉头,怡然地品起菜色。 自愿献身的太子殿下吞咽着那碗由这位第三乐师布的菜,唯一的感觉是——难以下咽,鸡鸭鱼肉堆一起,他都快被腻死了。 白琴忧,欧阳慕音同耐和是各怀心思。 小狸双手交叠在一起,看着那两位的相处,心里乐呵着:随心小姐,我总算是不辱使命吧?(某幻:小狸,你确定,这是你的功劳?——小狸:怎么不确定,要不是我自愿当小丫鬟,把那个碍事儿的欧阳慕音给缠住了,他们能坐到一起吗?——某幻:呃,算你有理!不过,貌似你的身份,本来就是小丫鬟。) “哎呀,就快午时了!”当人们议论得正欢的时候,人群中蓦地爆出一声尖叫,如同暗夜中的一道惊雷,整座客栈瞬间静了下来。 午时又怎么了?水清浅搁下筷子,凝眉沉思。 眼睛转啊转,动不动就瞄向水清浅的萧弄笙终于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当下抛却了丢脸的心态,殷勤地解释道: “乐圣有所不知,这黎大少的试乐帖上可是定了时间的!若今日午时之前没有赶到黎园,就算是自己放弃了争夺响悦琵琶的机会!” “定上时间也是发试乐帖的规矩?”她出声询问。 “这倒不一定,”没等萧弄笙开口,白琴忧先回答了她,“规矩都是人定的,所以,试乐帖上具体有什么规矩,也是根据发帖人的。” “那,发帖人也可以对比试提出要求了?” “当然,”白琴忧肯定地说道,“愿意献出上好的乐器,已属不易,就算提一些要求也无可厚非。” “萧公子,若是有人私藏上好的乐器,那又当如何?”水清浅眼神一动,转而问起殷勤得不得了的那一位。 “自然是被举国的民众的鄙视!”终于又有了发言权的萧弄笙毫不含糊地答道,“而且,这还算是轻的。要知道,我们这些乐师的身份可是一个个都不低,比如小生我,祖上乃是南方的盐商,在南部一代,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称——南太子……呃,以我们的身份,若发现了有人这么做,一定会联合起来打压那个卑鄙小人!” 萧弄笙原本准备好好的自吹自擂一番,看到这位乐圣的眼色有些不对,只好打住,将重点说了出来。 “你是觉得那个黎汉译有问题?”听了几段对话后,叶慕爵自然也看出了问题,很自然地靠近她的耳畔低喃。 “确实。”水清浅点头回应,正要再说些什么,急于表现的萧弄笙却高声说道: “午时将至,恭请乐圣前往黎园。” 黎园位于落月城的中部略偏北的位置,等这一大群人赶过去的时候,只见那里门庭若市,好不热闹,连半点受瘟疫侵袭的迹象都没有。 园内的众人看到这一大群人的前来,不由纷纷震了一下,为着这群人出色的风采,尤其是被簇拥在中间的三个男女。 宛若神仙妃子的女子,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总而言之六个字——美得没天理啊! 恐怕连落月城的第一美人——公孙霓裳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啊! 她的右边是同样一身白衣的男子,飘渺得令人难以想象。他的腰间别着一管晶莹剔透的长笛,色泽碧绿。无论是眼角,眉梢,还是唇边,始终都隐匿着一抹似有还无的温柔。 稍微有些见识的人就能看出来,这一位便是傲月国排名第一的乐师——无忧公子。这群人大多也是精通音律的,性子使然,没有参加音律的比试,因而不属于十二乐师之一。其中不乏音律高手,对于这十二乐师大多也是不屑的,但无忧公子的声望,哪个会不服? 视线再移到她的左侧,那外罩深蓝色披风的锦袍男子硬生生地逼起众人心中的赞叹,深邃的双眸比月色更加迷人!原以为无忧公子的风采气度是难以企及的,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男子能同他不相上下!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够出众到这个地步? 然而,他们更好奇的无疑是中间那个白衣女子的身份!这两个男人,一个温润如玉,一个霸气十足,如同保护神般守在她的两侧,不更加彰显了这个女子的不凡身份吗? 一时间猜测声不断,连他们走进了园子都没有停止。 一直到一声笑语传来——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好一个美人啊!”随着那道声音,人群中走出了一个身着紫袍的绝世公子。明明他的语气是那么轻佻,明明他的神态是如此放荡,可就是叫人讨厌不起来,甚至还会不自觉地沉醉在她似有若无的笑容里。 “敢问,这是淳于公子看上的第几个美人了?”那道话音刚落,众人尚未有所反应,另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随即,一身蓝衫,同样绝世的公子也步了众人的眼帘。 天啊天,今天究竟吹得什么风,才多久的时间,居然就见到了五位风采不俗的人?众人不由得纷纷抬头望天。(某幻:吹的嘛,当然是琵琶风了!) “蓝公子的这话问得好啊,在下生平确实见过不少的美人。”寻梦楼里就有十六个,包括她自己也是美人一枚啊,随心小姐就不用说了,美人中的美人啊!再加上凤凰,哓哓,清浅,还有别的时空的……哎呀,这是完全数不过来啊! 淳于暖在心里打着小九九,随即又笑道:“不过,若说起最让在下动心的美人嘛!当然是眼前的这位仙女啦!”她如是说着,脸上的表情依旧是轻佻放荡。 听闻这话,白琴忧向来温润的脸色染上了一丝阴霾,只不过很浅,很浅,若不细看,不会有人察觉。 叶慕爵的脸色则是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但只是一瞬间,下一秒便没有了痕迹。脸色虽恢复如常,心中却在暗骂:这是哪来的纨绔子弟?居然把歪脑筋动到他的清?br /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18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清浅……师父的头上!忍无可忍的他正要发作,水清浅却先他一步站了出来。 素白的衣袂在眼前翻飞,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人群中的女子已经站到那两个绝世公子的身前。 好精妙的轻功啊!众人先是感慨了一声,再看向那个紫袍公子时,不由得齐齐摇头叹息:拈花惹草得多了,这下子终于要尝到报应了吧! 他们中稍微有些功夫的就看得出那紫袍公子的下盘虚浮,是完全不懂得武功啊!而那白衣女子的功夫一看就知极高,这下子—— 呃,怎么会这样?看到这个场景,再听到这番话,众人顿时傻眼了,叶慕爵和白琴忧更是傻眼,而唯一淡定的,就数被耐和纠缠得可怜兮兮的小狸了——只有她知道内幕呀! 水清浅在那两人面前站定后,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与喜悦,只是缓缓地展开笑颜,顺着淳于暖的话尾,反问道: “小女子真的是最让公子动心的美人?” 那一笑,醉了云朵,醺了微风。那群看客自然是痴迷其中,无法自拔。 “那是自然!”淳于暖一边肯定的回答,一边做足了风流公子的架势,一把搂过她的腰,将两人的身体贴近。 希芮丝任由那两位演戏,不动生色地将一圈人仔细打量了一遍,最终将眼光落在叶慕爵的身上。看着那一位握紧双拳,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的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声——定力不错,不愧是月神戴蒙斯! 然而,再好的定力,也总归有个上线,看着淳于暖先是搂了她的腰,接着捋捋她的发丝,再接着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太子殿下的自制力终于宣告破产。 不过,在破产的前一秒,一道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 “各位远道而来,光临寒舍,黎某不胜荣幸,不胜荣幸啊!”眉目俊逸的锦袍公子迈着沉着的步子自内室走出,身边伴着一身浅紫色纱衣的艳丽女子,看起来郎才女貌,好不般配。 这位男子自然就是黎园的主人——黎汉译;而那位艳丽女子,在场的许多人都是认得的,她便是落月城的第一美人——公孙霓裳。 卷二:纠缠缱绻 49 无药可救 主人翁终于出场了,这边的插曲虽然尚未落幕,等候已久的人们却也没有了兴致再看下去,对他们而言,此行的目的才是重点。于是纷纷上前寒暄,一时间气氛很是和谐。 不过,全然和谐是不可能的,突兀点依旧存在着,比如说——我们的太子殿下。 “浅浅,你是为了那把琵琶而来的吧?”趁着大部分人的眼神转了方向,淳于暖咬着水清浅的耳朵,笑嘻嘻地问道。 “确实如此,”水清浅好心情地回给她一个笑容,随即好奇地问她,“对了,小暖,你和希芮丝怎么能够出寻梦楼的?楼主他同意了吗?” “随心小姐的要求,楼主还会不答应吗?好几年前我们就可以自由出入寻梦楼了,”淳于暖解释道,“你知道的,随心小姐在外头有个财团,本来是由伊氏家族的人打理的。不过,几年前,那个家族的最后一个继承人都到冥界去报道了,随心小姐又要忙着她的时空之旅,根本没空管那个企业的死活,所以,就把我们弄出去给她做牛做马了!” “原本我们的工作日一年中只占四分之一,现在变成二分之一了!唉,命苦啊!”她一阵摇头叹息,模样甚是好笑,“也不想想,随心小姐的那个财团横跨了多少个洲?比哓哓的商界联盟还要大上许多。在那里我们又不能使用法术,三个月的文件看下来,简直就要累趴了!” 听闻这番诉苦,水清浅但笑不语。小暖的玩心很重她也是知道的,以她的性子,能在办公室里待上多久还是个未知数。说到命苦,估计希芮丝和悠桑比她更命苦,不过,那两位的性子比较沉静,就算要她们守在办公室里也能够怡然自乐。至于塔薇拉,那个小魔女不把夜店闹翻了才怪,就不必指望了。 “兄台请止步。”一身蓝衫的绝世公子——希芮丝斜斜伸出一条手臂,拦住了叶慕爵的去路。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吗?”叶慕爵的语气十分不悦,看着那两位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眉目传情,他已经一肚子火了,之前被黎汉译的出场给耽搁了一下,现在回过神,自然要将他的清浅……师父抢回来。 他已经够火大了,偏偏这一位还要出来当炮灰,他的神态虽然正经了许多……不过,和那个花花公子一道的,又会是什么好东西? “能不能拦住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妨碍了她们叙旧,你会有麻烦。”希芮丝表情不变。 看在他们曾经同殿为神的份上,她才好心地劝他一声。小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且,她对这一位的感情迟钝早就心生怨忿,现在若出个什么岔子,保不准她就送上一份大大的“惊喜”——惊得足够吓死他。 人家的语气明明是那么的诚恳,本意明明是那么的善良,听在叶慕爵的耳里却起了火上浇油的功效。 妨碍了他们谈情说爱能有什么麻烦?开玩笑,以他的本事,难不成还对付不了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某幻:太子殿下啊,不是我看不起你,是你确实对付不了她,人家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你搅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阁下的这句话算是威胁吗?”被气过头的他不怒反笑。 “是忠告,你可以选择不接受。”反正人类习惯于吃一堑,长一智,所以,听不听由他。于她的差别,不过是能不能看一场好戏而已。 “多谢阁下的忠告。”叶慕爵低沉地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讽刺的意味。 看着他的反应,希芮丝不动声色,只是在心底说了一声——她有好戏看了。 “小暖,你叫希芮丝蓝公子,她究竟改了个什么名字?”清泠悦耳的声音响起。 “蓝天狼,很像男人的名字吧!”淳于暖眨眨眼睛,回答她,“其实我也改了个名字了,叫淳于暖太女气了,所以……咳咳,本公子名唤淳于问!”她边说还故意咳了两声。 “蓝天狼,天狼!希芮丝本就是天狼星的意思,这个名字取得倒巧。至于你这个淳于问,应该是‘问’谐音与‘温’,而‘暖’和‘温’的意思又接近的缘故吧?”水清浅轻轻松松就猜出了名字背后的含义。 淳于暖正要赞她聪明,一想到那个天狼星,不由得先告诉了她另一件事。 “浅浅,还记得那个苍龙吗?” “他怎么了?” “他被希芮丝解决掉了!” “解决……掉了?”她怎么听着不像是句好话呢? “其实啊,那个苍龙和希芮丝之间还有故事的……”淳于暖正想好好地同水清浅八卦一番,顺便商量出个办法看看怎么“诱拐”希芮丝把整件事给说清楚,一道掌风蓦地扫向她的右肩。 没等她动作,水清浅攸地将她退开,掌风从两人之间劈过,掀起的气流如疾风,刮得衣袂翻飞。 “这是做什么?”水清浅纳闷地看向出掌之人,对他的举动万分不解。 “我……”叶慕爵一脸严肃,正想要解释一番,结果却发现自己找不到理由! “碍事的男人!”淳于暖啐了一声,可恶,居然把她讲故事的心情都给打乱了! “你说什么?”听到那两个字的评语,叶慕爵的好修养霎时间跑得无影无踪,碍事?居然有人说他……碍事? “看来你不仅碍事,连耳力也不行,啧啧,未老先衰,未来先衰啊!”她摇头叹息了一阵,大有不将他气得吐血不罢休的架势。 “你……”争锋相对之际,真正碍事的声音跑了出来。 “这位小姐就是乐圣?” 说话者正是这黎园的主人——黎汉译,那语气是难掩怀疑。 在那几位纠缠不清的过程中,萧弄笙已经将乐圣的事天花乱坠地说了一大通,连带着排名前十二的乐师,也将这响悦琵琶的归属权恭恭敬敬地“献给”了水清浅。 不甘不愿者当然有,比如存在感突然变差的欧阳慕音,现今正绞着手帕,忿恨不已,但也无可奈何。这乐圣的名号是被她的师兄,无忧公子的话给坐实的,她就算想拆台都拆不了。何况,水清浅的音律修为她也清楚得很,之前寿宴上的那一幕就足够叫她丢脸了,再比试一次也不过是多增一分难堪。 “黎大少客气了,幸会!”水清浅微微点了点头,在别人的地盘上,礼不可废。 眼角的余光顺便打量起伴在这位黎大少身边,小鸟依人的艳丽女子,她不发一言,只是微笑着,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不可否认的,她对这个女子的第一印象很好。 和黎汉译客套了一番,水清浅半思索着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睑的开合,滑过迷人的弧度,一丝似有若无的叹息溢出唇瓣—— 不知,在黎汉译的这场计谋中,她又充当着怎样的角色? 试乐大会已经开场,私人恩怨暂放一边。 众人穿过长廊,在黎园中慢慢步行。先前那一方人走在前端,十二乐师组合紧随其后,只不过,一开始众星拱月的格局有了变化。 中间光芒四射的三人组变成了五个人,叶慕爵同白琴忧这两个守护者被挤到了两边,中间自然是隔了淳于暖同希芮丝。 水清浅以故友二字解释了她们三人的关系,那两位虽然心存疑惑,但看在这插进来的两个人,举止比较“规矩”的份上,也没多说什么。 叶慕爵同有“前科”的淳于暖瞪视一眼,想看两相厌,白琴忧和希芮丝则很客气地互相点了点头。 对比很鲜明,场面很和谐——依旧是存在着突兀点的和谐。 绕过了香气袭人的花园,一个擂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周边还摆放了不少的椅子。擂台的正面搭着一个凉棚,里头摆了一张长桌,桌子后方留有十二个座位,一看便知是给主人同尊贵的客人落座的。 黎汉译客套一番之后,率先在中间的主位上落座,公孙霓裳则坐在他的身侧。 两旁剩下的几个位置,自然是给音律修为出类拔萃的乐师准备的。按照规矩,左边的五个位置是留给来客中排名前五位的乐师的,这一次十二乐师全来齐了,想来坐第一的应该是白琴忧了。不过,出了那么段插曲之后,这落座的次序就完全出乎意料了! 水清浅这个新冒出来的乐圣坐了上位,她身边挨个过去,依次是希芮丝,淳于暖,叶慕爵,最后那个位置上坐的才是白琴忧。 右边的位置留给的是那些没有参加音律比试的高手,他们虽未参加比试,但彼此间也有个排名的方法,因而落座方面没有产生什么问题。 按部就班,这道程序完成后,黎汉译拍拍手,擂台的另一侧便走上了一群美貌的侍女,中间的那一位,怀中抱着的便是众人觊觎的响悦琵琶。 那群乐师看到这琵琶出现,一个个是眼睛发直,目光炽热,尤其以女乐师为最。场面一下子又火热了起来。 水清浅的眼神同样很专注,不过,她专注的可不是响悦琵琶,而是黎汉译的表情,他的眼神很淡定,没有一丝对琵琶的热衷,既然如此,那他做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是说,她根本就猜错了,选在瘟疫蔓延的时候发试乐帖只不过是巧合,而规定时间,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没有任何其他的原因? “响悦琵琶他在半年前就得到了。”如同在开解她的疑惑,一道声音攸地传入她的脑海中,声音十分优美,只是透着淡淡的冷意。 水清浅先是一惊,之后立刻就辨认出是希芮丝的声音。轻挑了下弧度优美的双眉,侧转过脸看了她一下。 希芮丝手中捧着茶杯,慢慢地品着,似乎根本就没有说过话,而水清浅的脑海中,说话的声音却在继续。 知道她是用的法术给她传音,水清浅又转回头,若无其事地听她说下去。 “原本,他是不准备发出试乐帖的,但这件事被府中的一个家仆知道了,那名家仆恰巧是某个乐师的远方表亲,因而消息被泄漏了出去,黎汉译怕遭到乐师的联合排挤,不得已才发了试乐帖。” “他本身对这响悦琵琶不是太感兴趣,是为了一个女人才要将琵琶私藏的。”淡然的声音继续响着。 “女人,是他身边的那一位吗?”听到这句话,水清浅忍不住在心里问了一句。 “不是,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是落月城的第一美人——公孙霓裳,以小暖的价值观,她根本就是一个傻瓜,不提也罢。而我说的那个女人是她的妹妹——公孙羽衣。” 一个傻瓜?这个形容让水清浅十分好奇,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这位公孙小姐让她感觉十分不错,妆容艳而不妖,更有一种出尘的气质蕴含其中。在小暖的眼里怎么就成了傻瓜呢?而且,希芮丝向来就事说事,不会加入个人观点,引用别人的观点更是不可能,这一次却破天荒地将小暖的评价加了进来,不难看出,她是打心底赞同小暖的这个观点的。 如此一想,疑问不免更甚——这落月城的第一美人究竟是做了什么蠢事啊? 没等她接着发问,黎汉译那碍事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的试乐大会,规矩同往日的有所不同,众所周知,歌舞是一家,所以——”话锋一转,他接着说道,“这一次,想要得到响悦琵琶,就看哪位的舞蹈能服众了!” 什么?这话一出口,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不由得呆楞住了,接着反驳声四起。 “黎大少,跳舞是女子的玩意儿,你这不是直接剥夺了我们这些男子汉的参与权吗?” “就是,黎大少,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参加这试乐大会,你居然定了这么个规矩?” “笑话,要老子跳舞,老子灭了你这黎园……” “什么歌舞一家,试乐大会就该好好的比试音律,来个跳舞,像什么样子?” …… 说话的大多是没有参加音律比试的那群人,至于十二乐师这一边的,倒是悠哉的很,他们本就将响悦琵琶的归属权献给了乐圣,乐圣是女子,容貌气质皆是不凡,想必舞蹈也是一绝,他们中甚至还有些人期待着过会儿能欣赏到美人跳舞呢! 当然,这些主要是男乐师的心声,至于女乐师,心里又是另一番感慨:她们原本失去了争夺响悦琵琶的机会,此言一出,无疑教她们又看到了希望! 这乐圣的音律修为无人可及,自然是花费了不少的心力,那么,用来学习舞蹈的时间就少了,所以,她的舞蹈肯定不行!不然,她能歌能舞,又生的这般花容月貌,倾国倾城,简直就是没有天理了啊!(某幻:咳咳,没天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桩!) 此种观点以欧阳慕音为代表,起因自然就是女人的嫉妒心! 听到黎汉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欧阳慕音的眼里瞬间染上了狂喜,不过,由于她同耐和,小狸他们一起站在那五人的身后,所以,察觉到她反应的人不多。原本,她是可以坐到下面的椅子上的,不过她自视甚高,不愿同那群人坐到一处,所以宁愿站着。 这一回,她一定要叫水清浅一败涂地!欧阳慕音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想要抢她中意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管是响悦琵琶,还是……人! “这个女人哦,简直无药可救!”淳于暖蓦地爆出这句话,将身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什么女人?”坐在她下方的叶慕爵不自觉地开口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淳于暖心生一计,首次以温和的表情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说到这个女人,那可是天下第一的不要脸啊!假装是别人的救命恩人也就算了,还妄想着要那个男人以身相许!那个男人也是头蠢猪,连谁救了他都不知道,胡乱报恩根本是白痴到极点!你说是不是?” “这个男人确实很蠢。”叶慕爵赞同地点点头,顺带在心里补了一句,还好不是他。 “就是说嘛!”淳于暖再接再厉,“这个男人简直是蠢得无以复加!不过,算了,他也是受人误导,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但,最最可恶的就是那个女人了,原本正主没来,让她逍遥逍遥也就算了,现在正主出现了,她这冒牌的不仅赖着不走,还想法设法要破坏人家的感情!你说,你说说看,这女人是不是太过分,太恶毒,太不要脸了?” “你说的没错,这个女人确实太过分了!”叶慕爵再次赞同地点头。 “所以,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这样的女人,变成一个愚蠢的男人啊!”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淳于暖边按捺心底的笑意,边意有所指的暗示,右手还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我……当然不会!”叶慕爵立刻回答,没有任何的犹豫。 在这个时候,如果,他能够正视起这个问题,如果,他有一点点读懂了小暖眼神中的暗示,那么,以后的那些错过与过错就会少了很多。 ——只是,没有如果。 场面无疑有些混乱,一大群的男乐师十分的不服,公孙霓裳紧张地攥紧了粉拳,这时,一双大手安抚性地揽上她的肩头,用力搂紧,回眸见到的,便是那双萦绕她梦境的眼瞳。 为什么?她低头苦笑,明明不爱她,却又给她如许的温柔?这是为什么? 他可知,一旦上瘾了,她要的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拥抱了? 然而,她早就已经上瘾了,可是,她能得到的,却还是只有一个浅浅的拥抱。再多,便是奢望。 “各位稍安勿躁,这规矩既然定了,断没有更改的道理,况且,弹琵琶的往往是女子,堂堂七尺男儿,怀抱琵琶也不怎么雅观,可不是?” “所以,各位何不同黎某一道,欣赏一下这接下来的歌舞盛宴?” 一席话说得是在情在理,起到了很好的安抚效果,场面又静了下来。 “奇怪,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谐了?”看着那厢演出的哥俩好的一幕,水清浅纳闷地自语,这回可是真正的和谐啊,瞧他们的模样,可不是在相谈甚欢! 希芮丝自然知道原因,不过并没有回答她。 并不是说天机不可泄露,而是有些事情,提前知道了只会适得其反,尤其是以这一位的性格。 卷二:纠缠缱绻 50 愚蠢至极 黎汉译再次拍了拍手,怀抱响悦琵琶的侍女便退到了一边,擂台的另一侧又上来了几位乐师,动作利落的拿好乐器,站定了位置。剩下的那几位美貌侍女也在同一时间摆好了架势,待音乐响起,便挥动衣袖,一曲开场舞就此展开。 美人窈窕,云鬓堆叠,水袖翻飞,煞是好看。 男乐师们看得是不亦乐乎,女乐师们却毫无欣赏的兴致,一个个是绞尽脑汁,想着接下来该以一段怎样的舞蹈艳压群芳。 我们的清后同样没有欣赏的兴致——当然,她的心态与那些个女乐师自然更不相同。 她们,还不是她的对手。因而,对于要以舞蹈技压群芳,夺得响悦琵琶,她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 她比较关心的是…… “希芮丝,在这出戏里,公孙霓裳究竟起着什么作用?”水清浅在心里问道。 “棋子。”希芮丝的回答言简意赅,“而且,还是颗心甘情愿的棋子。” 棋子?难道说,黎汉译会利用她?可是,为什么呢?她不像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女人啊?怎么会心甘情愿? “为了他,即使……要我付出生命……又有何……难?他的……快,快乐,便是,便是……我最,最大的……心愿……”多年前的一句话攸地闪过她的脑海。 除非,除非是……几乎浮出水面的答案让她的脸色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小暖的那句评价还真是没有说错,她,确实是一个傻瓜! 很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个女人,她美丽,聪颖,得天独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子不计其数。却为了一个男人,宁愿毁灭自己,那句话,便是她的临终遗言。而她口中的那个他,在那一刻,不仅没有感到丝毫的伤心,甚至还在为能够保住自己天才的地位而狂喜。 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傻瓜? 水清浅的眼神迷离又惘然,美得犹如一个破碎的梦幻隐匿其中,当她看向一脸忐忑却又强颜欢笑的公孙霓裳时,眸光蓦地转为幽深。 爱情,真的可以让她忘却自己,一心一意只为了对方吗?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一向淡然的她,心里翻腾着惊涛骇浪。只是不知,她口中的那个她,是眼前的公孙霓裳,还是已经远去的那一位——她的母亲,一个爱而不得的女人。 这一厢,水清浅正纠结着这个关于爱与牺牲的问题。擂台上却已是战况激烈,开场舞早就结束,好几位女乐师已经在台上比试了。 看到叶慕爵盯着擂台,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淳于暖的眼神满是不屑,不久前还哥俩好的两人,又开始硝烟弥漫了。 “你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超凡脱俗’啊!”淳于暖夸张地直摇头,“就这些乱七八糟的表演,你都能看的下去,而且还这么入神?佩服,实在佩服!” 怪不得欧阳慕音那个女人都能让他喜欢这么多年,她终于理解了! 讽刺的意味如此明显,叶慕爵若是听不出来,那他的智商就真的有问题了。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还是说,淳于兄认为,自己上台跳一段,轻轻松松就能超越她们?”他的愿意是讽刺淳于暖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呢,这起到的效果嘛…… “还是算了,”淳于暖先是如他所愿,皱眉摇头了一阵,接着出口的一句话,却差点没把我们的太子殿下给憋死过去,“我一上台,随便跳上那么一段,都得把她们给羞愧死,还是不要打击别人了!” 这可是大大的实话啊,话说她们寻梦楼出品的,除了洛丽塔那个半成品,哪个不是容貌与智慧兼具的典范?跳一段舞还能难得倒她?(某幻:小暖啊,你貌似忘了,自己现在还穿着男装呢!) “淳于兄还真是多才多艺啊!”刺激过后,叶慕爵继续同她抬杠,眼角眉梢尽是暗讽。 “多谢赞美,在下愧不敢当啊!”淳于暖嬉皮笑脸,口中如是说,脸上俨然是一副受之无愧的模样。 “你还真是……”叶慕爵无语。 “没什么的,我知道自己才高八斗,玉树临风,一枝梨花压海棠。”淳于暖让他更加无语。 “爵,你似乎忘记了一个人。”见那两位又要吵起来,白琴忧拍拍叶慕爵的肩膀,示意地指了指身后,那是被忽略已久的欧阳慕音。 此番举动,一则是化解那两位的干戈,二则,他的师妹被忽略太久了,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的,还是趁早解开她的心结为妙。 慕音?看到背后那抹粉色的身影,叶慕爵的表情瞬变,该死的,他居然把她给遗忘了! 欧阳慕音看着台上的比试,心里正筹备着等会儿的出场,垂眸便看到叶慕爵对她露出歉疚的眼神,虽然对他现在才注意到自己十分不满,但还是一脸大度的温柔微笑,将善解人意的表象给做足了。 这女人假成这样,亏得那一位还当她是宝贝!什么眼神嘛!叶慕爵啊叶慕爵,说他眼光“超凡脱俗”还真是赞美他了,这人根本就是瞎了眼了! 淳于暖在心底碎碎念。 此时的擂台上,只剩下了一个人,傲月国排名第六的乐师——柳冰清,一身柳色衣衫,纤然窈窕,容貌十分美丽。那一番舞蹈比试中,她夺得了头筹。 此时,一干男子的眼神全都聚集在她的身上,这位柳小姐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真是笑得像花儿一样!如果,没有别人打搅她的话…… “柳乐师不愧是傲月国出名的才女,音律与舞蹈都是一绝啊,不知在座的各位,可还有人要上台?”黎汉译适时地说上几句场面话。 底下的人群马蚤动了一番,最终没有人出声。 黎汉译对身边的公孙霓裳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地轻点下头,正要起身……准备着来场压轴戏,好一鸣惊人的欧阳小姐终于有了动作。 “小女不才,斗胆同柳乐师比试一番,还请柳乐师赐教!”欧阳慕音边说话,边从凉棚下走出,一袭粉色衣衫,端的是优雅俏丽。 听听,多么谦虚的一席话呀!实在是——假得欠抽呀!咳咳,此乃某人的心声,此人复姓淳于,单名一个暖字。 白琴忧不动声色地看了欧阳慕音一眼,她的眼底,那抹势在必得的光芒着实叫他担忧——她也想要争夺那把响悦琵琶么?然而,那把琵琶可是清浅看上的东西,只怕这回…… “妙音仙子客气了!”擂台上的柳冰清浅笑着回应,心里却是再也高兴不起来,她的舞姿虽然出众,但比起欧阳慕音来…… 音乐声响起,欧阳慕音挑了一首寻常舞曲,比了个“请”的手势,便同柳冰清共舞起来。 不多时,胜负就分了出来,毫无疑问的,欧阳慕音的舞技确实不错——当然,比起她来还差得远啦!嗯,应该说是根本没法比啦! 这还是某人的心声,此人依旧复姓淳于,单名一个暖字。 欧阳慕音那一支舞,果然将她妙音仙子的身份再次提升了起来,众人的叫好声足以证明。黎汉译的脸上攸地滑过一丝阴霾,看向公孙霓裳的眼神里多了一抹严肃。 公孙霓裳还以他一抹安然的微笑,将苦涩埋葬眼底。 “妙音仙子果然名不虚传,”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笑着拍手起身,慢慢步向擂台,“公孙霓裳想要讨教一番,还请仙子不吝赐教!” 这是怎么回事?落月城的第一美人居然也想夺取响悦琵琶? 喧哗声在瞬间变大,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摸不着头脑,但不过片刻,就安静了下来。横竖他们都是失去了争夺资格的,管她谁得到响悦琵琶?既然有表演看,何乐而不为? “公孙小姐客气了,这‘赐教’二字是万不敢当的,慕音才疏学浅,怎比得上傲月国的第一舞姬?”欧阳慕音的声音依然谦虚,但若仔细辨认,不难发现其中颇有忌惮的意图。 战局再次拉开—— 水清浅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舞得浓烈的女子,公孙霓裳的舞技果然出众,要赢欧阳慕音并不难,只是,她的脚步怎么…… “她的脚之前受了伤,原本是不能跳舞的,但为了黎汉译,她让郎中配了止痛的药,”希芮丝传音给她,落音正要落下,突地补上一句,“所以,小暖才会说她是傻瓜,也不怕自己的脚废掉。” 听闻这话,水清浅的眼神再次变得复杂难测,忽然挑眉看向黎汉译。跳舞之人最爱护的无疑是自己的双腿,为了那个男人,她居然愿意做到如此?愚蠢,简直愚蠢至极,怒火瞬间充斥她的全身,一拍身前的桌面,水清浅蓦地起身。 “乐圣也有意愿上擂台?”被她的动静惊了一下,凉棚里的人纷纷看向她。身为主人的黎汉译不慌不忙地问道。 “当然,”水清浅语气不善,“不过,我向来不喜欢与别人同台,还麻烦黎大少让台上的人先下去!” 什么,她说了什么?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乐圣居然如此嚣张,这台上站的可是第一舞姬同妙音仙子?她居然一点都不放在眼里,就这么让人家下台去? “这,恐怕不妥……”黎汉译的面部表情僵了下,半晌才回复她。 卷二:纠缠缱绻 51 倾城之舞 “有何不妥?”水清浅挑眉,攸地冷笑一声,“黎大少是在质疑我的实力不成?” “黎某,黎某……绝非此意。”额头上隐隐有着汗珠滚动,饶是黎汉译经过大风大浪,也被她强烈的气场给震得心头乱跳,差点连话都说不完整。 音乐声骤停,擂台上的两个女子停下了舞蹈,眼神纷纷望向这一边,公孙霓裳的眼里满是不解与惶惑,欧阳慕音的眼神里却隐匿着憎恨,只是,没有人察觉。 “既然黎大少绝非此意,那就麻烦你清一下场子了!”丝毫不管自己的言行引发了怎样的状况,水清浅冷声命令。 黎汉译难堪地愣在原地,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收场?正在这时,一道声音却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声线优美,十分动听。 “乐圣想要争夺响悦琵琶,只管登台便是,何苦坏了黎大哥定下的规矩,况且,这对台上的两位姐姐也不公平啊?”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发声处。不知何时,擂台对面的楼阁上开了一扇窗户,一身素衣的女子正倚靠在窗口,她的容貌与公孙霓裳极为相似,只不过脸色较之苍白许多,眉宇间笼着一抹忧郁的情怀。 “小衣,快把窗户关上,你不知道自己不能受凉的吗?”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黎汉译失声大叫道。 小衣?想必,她就是公孙羽衣了!水清浅眼神微动,几许了然的波光一闪即逝——呵,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黎大哥,我……”感受到他热切的眼神,公孙羽衣的脸上染上一抹别样的神采,只是,来不及说出心底对他的关心,骤起的清冷声音就教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规矩?公平?呵……在本宫的眼里,最不稀罕的就是这些玩意!黎大少可有将我的要求听进去?还是说……这次的试乐大会,根本就不是黎大少心甘情愿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 一针见血,一针见血啊!一席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怀疑的,诡谲的,不怀好意……的目光纷纷扫向黎汉译。也正因为她的言辞激烈,众人只顾着震惊于那股铺天盖地的气势,都忽略了那一声脱口而出的“本宫”。 “这个玩笑可开不得,”面色惊变,黎汉译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心情缓了下来,携上一抹八面玲珑的笑意,赶忙转了话题,“乐圣想单独上台,相信公孙小姐和欧阳小姐不会反对才是。”轻飘飘的下半句,直接将问题丢给了擂台上两个心思各异的女子,紧接着便以眼神安慰楼阁上被惊吓到的公孙羽衣。 作为被抛弃方的公孙霓裳轻叹一声,将苦笑压抑在心底。 他的眼神,终究不属于自己啊!只要小衣出现,他的眼神,就会紧紧追随着她,完全没有了自己的存在。公孙霓裳,你很可怜,知道吗?你真的很可怜! “那是自然,乐圣要登台,小女子岂敢反对?”趁那一位正品尝着自己的悲哀,欧阳慕音率先接话,并且态度从容地走下台。她亦有自知之明,知道再比下去输的肯定是自己,因而并没有太多的不甘愿。 经过水清浅的身边时,她攸地停下脚步,扬眉浅笑: “相信乐圣的舞蹈一定会教我们大开眼界的,对吗?” 这是做什么呀,打算把人捧到高处,来个站得越高,摔得越疼?淳于暖轻蔑地扫了她一眼,切!做她的白日梦去,当清浅是那么好像与的吗?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心情阴郁的水清浅直接教她碰了个软钉子。 “乐圣说的是。”讪讪地笑了一声,欧阳慕音只得回到原位。 公孙霓裳虽是怔愣在原地,但很快也回过神来,看到欧阳慕音下了台,心中辗转,不知该如何动作? 他将她一个人丢在台上,如今,又叫她何去何从? “双腿是舞者的生命,公孙小姐应该明白的。”清冷悦耳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蓦地砸上她的心坎。 别人听上去像是哑谜,公孙霓裳却是立刻抬起头,她,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她的腿…… 眼前那美得如烟似雾的女子,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在旁人的眼里,那记眼神是毫无温度的。只有正对着她的公孙霓裳,才能发现,那瞳孔深处似有若无的关切。 可是,她们根本不相识啊?她为什么会关心她?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过,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还是扬起一抹笑容,道了声谢,走下了擂台。 确实,双腿是舞者的生命,而且…… 能为他做的,也只能到这里了。能够以正常的步履走下台,不教他发现自己受了伤,已是她的极限。 她为什么要关心她?连水清浅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或许,只是因为她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或许,她是将她当成那个女人了…… 因着那段迷一般的对话,场面静默许久。 直到一条白绫掠过低空缠上怀抱着响悦琵琶的侍女;直到响悦琵琶脱离侍女的怀抱,来到水清浅的手上;直到她优雅地坐回原位,以纤指拨弦;直到第一个调子飘入耳中——众人方才醒悟到,之前发生了什么?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 却走近你安排的战局, 我没有坚强的防备, 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好美的曲子,好美的声音,只是一个开头,已经叫人沉醉,接着,似又想起了什么,寂静的人群如同沸水般闹开了! 这,这,这,这乐圣实在是,实在是……他们已经找不到形容词了!先前,她态度强硬地将人赶下台,如今却又不上擂台,而是在原位上弹起了琵琶?唱起了歌谣?这算什么? 想到她之前说的——规矩,公平,在她眼里,根本就形同虚设! 难不成,这一位是在故意挑战那些既定的规矩?如此一想,众人不由得赞叹:乐圣不亏是乐圣啊!不拘小节,豪气干云,佩服,实在是佩服! 不过,他们的佩服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到下一段的副歌响起,飘渺空灵的歌声便如同醇酒,直接将他们弥醉其中,连思考都忘记了。 “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 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没有决定输赢的勇气, 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其实,水清浅会坐在原位上唱这支歌,理由并不如那群人想得那么“高大”。只是因为,这个位置就在公孙霓裳的旁边,而这首歌,就是她专门唱给公孙霓裳听的而已。 “我像是一颗棋, 进退任由你决定, 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 却是不起眼的小兵。” 棋子,棋子,你就真的甘愿当他的棋子么? 琵琶声嘈嘈切切,每一个音节似乎都在问着这一个问题。 “我像是一颗棋子, 来去全不由自己, 举手无回你从不曾犹豫, 我却受控在你手里。” 歌曲唱到一半,在所有人惊诧的眼光中,她突然将琵琶掷给旁边的希芮丝,不过,希芮丝尚未接受,就被淳于暖给顺手牵羊了。 这个细节无伤大雅,水清浅照旧使了个眼色,淳于暖心领神会。紫色的长袖拢了拢,便以最准确的姿势怀抱住琵琶。 只不过一瞬间,座位上的白衣女子已如轻燕般掠出,素衣翩然,转神间,只看到掠过眼前的身影宛若惊鸿,妖娆了一季的青莲。 足尖刚踏上擂台,水清浅一甩长袖,折腰盘旋,纤长的玉臂摆出柔美的弧度,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令人叹而观止。 她将古典舞与芭蕾融为一体,舞步极为复杂,诠释的感情极为浓烈。淳于暖接替她将接下来的歌唱完,出口的柔美女音,教她身边的叶慕爵差点坐不住,这,这,这,这个混蛋居然是女人? 在接近尾声的那一段,水清浅不停地旋转,演绎出一段完美的天鹅之死,借以埋葬一个,或者说是两个女人的,爱情。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两个人明明相 免费电子书下载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19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却不能在一起;而是一个人爱进了骨髓,得到的却是另一方的毫不在意。 卷二:纠缠缱绻 52 死不要脸 曲终舞停,水清浅优雅地起身旋转出一个标准的谢幕动作,然后,便走下了擂台。 所有的人如同受了蛊惑,没有掌声,没有喧哗声,周遭静得没有一丝的声音,就连呼吸声都是那么浅,那么浅…… 素雅的身影没有任何的迟疑,径自走向自己的位置,待她落座,淳于暖便将响悦琵琶交还给她,是的,交还给她。 在那样一曲歌舞过后,相信没有一个人会再同她争夺响悦琵琶——傲月国不仅多了一个乐圣,恐怕连第一舞姬也要换人了! 第一舞姬要换人,而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为他做的了。公孙霓裳低头苦笑,棋子,棋子?她之于他也不过是颗棋子啊! 不由自主地看向黎汉译——果然,他的眼神还是停留在楼阁的方向。 即时那个人早已不在窗前,即时轩窗在乐圣一舞跳罢时就被关上,他的眼神依旧停留在那里,连半点都没有分给她,半点都没有…… “黎大少,响悦琵琶可是归我了?”看着那群人都不出声,水清浅开口打破了沉默。 黎汉译定定地看着紧闭的轩窗,失神许久——他,终究还是叫她失望了啊!小衣…… “姓黎的,我家美人在问你话呢,你好歹吱个声啊?”对黎汉译万分不爽的淳于暖不满地出声道。那一声“我家美人”说得是极为响亮,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位是女扮男装,某位“护师心切”的也就没有太大的反应了。 小暖这个笑娘当得还真是不合格啊!水清浅在暗地里摇了摇头。工作前与工作后,完全就是两面!看来,不仅哓哓是双面人,她也颇有向那一方面发展的潜质。 “乐圣说的是,以乐圣的才华,当这响悦琵琶的主人自然再合适不过。”因着淳于暖那一句话,黎汉译被损得终于吱声了,话虽说得如此动听,这心里嘛…… “乐圣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黎某应略尽地主之谊才是,不知乐圣可否赏脸?” 对小衣立下的承诺,他怎能就此放弃,先将人稳下来,相信总能找到解决之法的。 “盛情难却,恭敬不如从命。”水清浅很是给面子地答道,柳眉微蹙,看不出喜怒。 黎汉译打的什么主意,她又岂会不知?之所以愿意留下来,是因为她也有一件事要做,至于那一位要耍什么阴谋诡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会怕了不成? 黎园,秋水院。 晚膳过后,水清浅神情悠闲地坐在石桌前,静静地品着新泡好大红袍,石桌的另一侧摆着那把响悦琵琶。若是被那群乐师看到,她如此随意地对待上好的乐器,估计得气得吐血。 一杯饮尽再倒一杯,直到茶杯第三次被斟满,院落的门口传来了动静——她等得人终于来了。 “黎大少不准备进来?”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黎某却有难言之隐,对于是否进院门实在难以抉择。”黎汉译的声音里透着为难。 “进也好,不进也罢,黎大少的难言之隐,说与不说,结果是一样的。”一席话真真假假,无形中却将对方的退路全然堵住。 “莫非乐圣已猜到了黎某的来意?”说这话的同时,徘徊已久的他终于跨进了院门。 “响,悦,琵,琶。”水清浅轻轻吐出四个字。 “乐圣果然是乐圣!黎某佩……”服字尚未说出口,水清浅接下来的四个字就将他的美好蓝图全数打破。 “没,得,商,量。”依旧是轻轻地吐出四个字,听在那一位的耳中无疑重如千斤。 “一点余地都没……”有?黎汉译无奈地欲再次请求,水清浅攸地起身,伸平右手。 削葱根般的手指间捏着茶杯,在黎汉译的注视下,她松开手指,任由茶杯落地,溅起的茶水立刻沾染了青石板的一角。 覆水难收,她的动作无疑表明了内心的坚定。 “为什么?”双唇一开一合,好半晌,他才说出了这三个字,不明白她何以如此坚决?她实在不像是爱乐成痴的人。 呵?为什么?她也正想问他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要伤害公孙霓裳?”水清浅的眼底溢满了控诉的决然,语气冷厉异常。 “我伤害了霓裳?”黎汉译失声叫道,这个指控叫他无法接受。 “你连自己伤害了她都不知道?呵……”这简直是她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太子府的四个女人和这一位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你为什么会说我伤害了她?”黎汉译的表情变得阴沉,语气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恭敬。 “就凭这一次你利用她来讨好心上人!难道说,你从没有想过要利用她?” “我没有!”他矢口否认,态度也变得激烈起来。 “是,你从没有想过要利用她,只不过,你在不知不觉中,早就利用了她,你将她所有的牺牲都看成是理所当然的,可笑,仗着那个傻瓜喜欢你,你就要让她为你做到如此么?” 她的言辞出人意料的激烈,一向清冷淡然,一向无欲无求的她,居然,也会有这么激动的时候? 隐在围墙高处的叶慕爵完全被她的神情给震撼住了,之前在试乐大会上,他就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震得莫名其妙,想着晚些时候一定要向她问个清楚。无奈大会一散,他就被慕音拉去倾诉相思之苦,直到现在才抽出时间,原想从正门进来的,但看到黎汉译在此地,想来他们之间有话要说,他不好现身,就隐在了此处,想着等那一位离开了再现身。 没想到,却见到这样一幕! 不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破碎的,忧伤的,难以名状的神情。但这一次,确是叫他最为震撼的!之前,每当她露出这种神情时,很快就会消失,快得甚至教他以为那是错觉!然而这一次,她没有再掩藏自己的情绪,她以最犀利的话语,指责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似要敲醒他的一般。 为什么,她为什么如此地为公孙霓裳抱不平?她的神情里有着一种感同身受的沉痛,难道说,她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所以,她才会为同病相怜的公孙霓裳抱不平? 究竟是哪个男人?居然可以让淡然的她,冷清的她如此失态?就算往事已矣,依旧成为她心底最深的痛? 不知怎么的,想到有着这样一个男人,他的心里会觉得十分不舒服,甚至让他升起想揍人的冲动! “她,喜欢我?”听到这句话,黎汉译是彻底懵了,霓裳喜欢他?她怎么会喜欢他?她明明就知道,他喜欢的人是小衣,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他? “你不相信?”水清浅简直有敲开他脑壳的冲动,一个那么好的女人,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居然不相信? “我……”黎汉译正要说什么,背后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黎大哥当然不会相信,姐姐她怎么可能会喜欢黎大哥呢?姐姐明明知道黎大哥他喜欢的人是我……”白衣女子疾步走上前,双臂环住身侧的男子,说出喜欢二字的时候,脸蛋上升起一抹红云,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姐姐那么疼我,怎么可能会抢我的心上人?” 多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啊,水清浅简直想要拍手鼓掌!若是公孙霓裳真的开口说她喜欢黎汉译,那她就变成了抢妹妹心上人的坏女人了吧?到时候不要说黎汉译会误解她,她身边的人也都会对她指指点点吧? 好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她不仅任性,连耍心机的功力也是一流!仗着自己天身体弱,常年缠绵病榻,博取了所有人的同情心,连亲姐姐的心上人都堂而皇之的抢到手,现在甚至还想倒打一耙!一年四季真该拜她为师才对!那样的话,她在太子府里的乐趣就会多得多了! 早先的时候,希芮丝告诉了她黎汉译同这对姐妹花之间的故事,她听后的感想只有一个——让公孙羽衣同哓哓比拼一下,看看哪一位的演技更高一筹! “如果公孙霓裳真的抢了你的黎大哥,你会怎么做?”她想暗喻是吗?好,那她就把暗的推到明面上,看看这一位还怎么演下去? “姐姐,真的要抢我的黎大哥?”只见公孙羽衣的脸色瞬变,原本苍白的脸颊,更显得惨白如同纸片!靠在黎汉译身上的娇小身子几乎站立不稳,似乎风一吹就会倒下。 “姐姐那么美,那么好,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喜欢她,不像我,只能……我知道,姐姐是天之娇子,所以,我真的不想同她争,什么都不想争……咳咳……”她激动得猛咳一阵,看得黎汉译心疼不已,急急拍抚她的后背。 “可是……”话锋一转,公孙羽衣的眼神渴望又无奈地看着黎汉译,双唇颤抖着说道,“可是,我不能没有黎大哥,真的不能,没有黎大哥,我,我,我会……死掉的,难道,难道姐姐要看着我死掉吗?黎大哥,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不要我……” 那副眼泪汪汪的可怜样子看得黎汉译心里是纠成一团。 “小衣,我不会不要你的!你身体不好,不要激动,知道吗?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小衣……” “而且,霓裳那么疼你,又怎么会同你争抢呢?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小衣……” 简直就是白痴!围墙上的叶慕爵差点破口大骂,连那个女人以退为进的把戏都看不懂!什么脑子嘛!他如是想着,却也只是想着而已,并没有引起警觉。 如果,他知道以后,自己也会犯这样的错误,就不会只是骂过了。 “我也知道,姐姐不,不会这么做的,可是,可是今天,姐姐她,没有,没有……”公孙羽衣的话只说了一半,眼神忐忑地看向水清浅。 未完结的话,黎汉译明白,水清浅也明白。试乐大会上,公孙霓裳那支舞跳到一半就下台了,虽然是因为她的缘故,他们又怎能不猜测,是她无心争夺响悦琵琶,所以自动下台的? 毕竟她与欧阳慕音的那场比试,她虽占了上风,但距她往日的水平还是有所差距的,这么一推论,自然就可以认为是她心不在此?又岂知是因为她的腿受了伤? 再加上她如此为她抱不平,可能他们还要认为,她与公孙霓裳是串通的,故意不让公孙羽衣保有响悦琵琶! 果然,黎汉译虽然没有说什么,打量她的眼神却变得复杂了。 若是公孙霓裳知道,她心爱的男人如此猜疑她?又该是怎样的伤心?也许,她早就不知道伤心的感觉了,在心疼到麻木之后…… “我只问你一句,你喜欢公孙霓裳吗?”她已经懒得同这两位纠结了,现在只想确认一些事。 “我喜欢的人是小衣。”搂着身边人儿的腰肢,黎汉译斩钉截铁道。 “那么,你有一点点喜欢公孙霓裳吗?”她继续问道。 “我说了,我喜欢的人是小衣!”似乎被她问得有些不耐烦,黎汉译的声音冷硬了许多。 “如此说来,假如有一天,公孙霓裳离开了你,你不会有任何的遗憾,对吗?”水清浅的眼神不容置疑,教黎汉译想躲避这个问题都做不到。 “我……”他犹豫了,霓裳会离开吗?她,真的会离开吗? 这时,公孙羽衣拉了拉他的衣袖,黎汉译蓦地惊醒,她怎么离开呢?她的家在这里,又能走到哪里去?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考虑的必要。 “我不会有任何的遗憾。”因为她不会离开。 “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在送客前,水清浅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但愿你不会后悔! 卷二:纠缠缱绻 53 不如离去 “送”走了那两位,水清浅复又坐回石凳上。左手的指尖捻起尚且完整的那个茶杯,右手则拎起茶壶,正要斟茶,眉梢一动,放下了茶杯。仰头,抬手,直接将茶水倒入口中,动作说不出的干脆利落,却不像是她会有的举动。 反正今天,她出格的事做了也不止一件了,再多加一桩又有何妨? “乐圣这么喝茶,不怕伤了自己的身子?”清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身着素衣的公孙霓裳踱步而出。 “是茶非酒,又怎会伤身?”水清浅没有回头,放下茶杯,就着袖口拭了拭唇角,如此随意的动作,到了她的身上却说不出的优雅高贵。 “不管是茶是酒,多饮都会伤身。”也不在意她若即若离的态度,公孙霓裳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恐怕不止这些,万事万物,过了度,都会伤身的。”她淡然低语。 “乐圣指的是?”她凝眉浅笑。 “情。”她事不关己。 “情之一字,的确害人不浅。”她赞同地点头。 “放下了?”她的眉间扬起一缕舒缓的暖意。 “他说得如此明白,不放下又能怎样?”她摇头苦笑,复又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世上的蠢女人,有过一个就够了。”水清浅抬起头,仰望夜空的神情变得梦幻迷离,“对了,你的腿还好吗?” “好与不好,都不重要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跳舞。”公孙霓裳的表情波澜不惊,淡然得像极了平日里的她。 “值得吗?为了一个男人,连舞蹈都要放弃?不是说,放下了吗?”水清浅不解,明亮的瞳仁里闪烁着几许疑惑。 “就是因为放下了,我才要放得彻底,”公孙霓裳轻轻吐出几个字,继而轻笑一声,“其实,我并不喜欢跳舞。” 当初是为了他,她去学了舞蹈,现在还是为了他,她放弃了跳舞——没有哀怨,没有不甘,没有失落……有的只是一声包含了千言万语的长叹。 一直以来,她总是静静地守候在他的身边,默默地为他付出,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在她的心里,其实也存在着一个小小的希望,希望有一天,他的眼神能够在她的身上驻足,只要一刻,短短的一刻就好。 他究竟喜不喜欢她?哪怕连一点点的喜欢都没有吗? ——这些问题,徘徊在她心里好久好久了,可是,她始终不敢问出口。如今,有人替她问了出来,即使答案早就知晓,当她听闻的一刹那,还是免不了心碎,却早已不觉得疼痛。继而,一下子轻松了起来,仿佛所有的负担都卸下了,她终于可以冲开自缚的茧,做一只自由的蝶。 “舞影翩跹,弥醉了时间, 惊鸿一现,错误交叠。 痴心搁浅,冰冷的缠绵, 繁华湮灭,萧瑟梦魇。 凝望着你,悄然的背影已蹉跎, 绝望的执着该放手。” 忽然响起的琵琶声打乱了她的思绪,搁在石桌上的响悦琵琶不知何时到了水清浅的怀中,听着她拨弄了一段异域的曲调,吟唱出的歌声如同试乐大会上那般空灵美好。 听到那一句“绝望的执着该放手”,她便知,这首歌依旧是为她而唱。 “曼珠花开,奢靡了无奈, 留恋他,不经意关怀, 迟早该明白,守候是伤害。 既然不爱,为何不离开, 流年转,心沉淀如海, 忽然间明白,无望的等待太苍白。” 是啊,既然不爱,为何不离开,无望的等待太苍白——她是该离开了,早就明白的,守候……是伤害。 “挑灯研墨,绘一季失落, 枫叶漂泊,失根的惶惑。 指间滑过,流沙已婆娑, 朱颜凋落,笑容斑驳。 烛光里你,模糊的影子好冷清, 渴望的相拥是幻影。” 相拥早就是幻影,不该再执着,即时执着,也抓不住什么。 “曼珠花开,奢靡了无奈, 留恋他,不经意关怀, 迟早该明白,守候是伤害。 既然不爱,为何不离开, 流年转,心沉淀如海, 忽然间明白,无望的等待太苍白。” 一曲终了,公孙霓裳微笑着拍手,赞叹她的天籁之音。与其做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不如离开,既然不爱,何必再等待? 她的歌,她懂了。 半晌之后,公孙霓裳翩然离去,水清浅继续对月独饮。依旧当着“墙上君子”的叶慕爵终于找到了机会现身,不过,他正要动作,水清浅却出声叫住了他。 “太子殿下可以下来了吧?” “你早就知道了?”闻言,叶慕爵只得讪讪然跳下围墙,动作极为潇洒,表情极为尴尬,对比极为鲜明。 “我的警觉性没有那么糟糕。”水清浅瞄了他一眼。 “那就是我的隐藏技术太过糟糕了!唉……”叶慕爵装出一脸沉痛的表情,忽又郑重地说道,“看来,我是需要加强练习了!那就有劳师父了!” “不是你的隐藏技术糟糕,而是你在听到我们谈话时,突然间气息不稳露出破绽……等等,你有劳我什么?”正欲解释的水清浅在想起他下半句话的时候,惊诧地瞪大美目,他不会又想“荼毒”她的耳膜了吧? 中途气息不稳?那一定是他被黎汉译和公孙羽衣那两个混账给气得了,人一激动嘛,难免就会忘了自己的处境。 “当然是教导音律了?你不是当众承认了我这个徒弟吗?”叶慕爵坐上了公孙霓裳之前的那个位置,看着水清浅,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要练习你的隐藏技术,关音律什么事?”水清浅突然发现,除了小狸外,这位太子殿下的思维方式也叫她不太能理解。 “师父不是说我的气息不稳吗?既然气息不稳,当然要好好练习发声了,所以,师父你责无旁贷。”听听,多么“高明”的解释啊! “叶慕爵——”水清浅颇有吼人的冲动,从中午到现在,她已经够纠结了,这一位居然还拿些似是而非的理由折腾她! “徒儿在。”他声音响亮地答道,表情极为乖巧无害。 “你……想学什么?”水清浅再一次败给他了,自从发现了这一位骨子里的无赖劲之后,她简直是败得惨不忍睹啊! 接下来的一切,预兆着——今夜的黎园将无人入睡。偶尔飞过的几只乌鸦,如果定力不够的话,就会面临着被震下来的危险。 距离秋水院最近的紫荆院自然是首当其冲,可怜里头的萧弄笙乐师,原本还准备着同仙女来段美好的邂逅,结果被这经典的五音不全整得,怎一个惨字了得? 还邂逅呢!躲在被窝里,他都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给刺聋了! 如果被太子殿下知道,自己的“特长”居然赶跑了这么一只老鼠,会不会连梦里都笑出声? 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软塌上,点点温暖试图唤醒了沉睡中的两人。 薄被盖到腰际,侧躺着的女人,双手随意地交叠在胸前,模样极为慵懒魅惑,男子的手从侧面揽过她的身体,几乎将她整个儿纳入怀中。 昨晚叶慕爵练发声练了大半夜,后来因为夜深露重,地点由院子里改为房内。之后他们又讨论起那两首歌的歌词,水清浅说了一遍,叶慕爵就默记心中,后来他心血来潮,便研墨将歌词写下,写完后,他正想着要给水清浅看看他的字,却发现她已经躺在软塌上睡着了。 原本,他是想将她抱到床上去的,结果,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睡着了……然后,就拼凑成了这副场景。 似乎讨厌极了扰人的阳光,美丽的女子转了个身,将脸蛋埋在男子的怀里,原本前胸贴后背的姿势顿时变成了相拥。似乎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动静,叶慕爵舒展下长臂,调整了下动作,再次将她拥紧。 一切很和谐,很美好,很甜蜜,如果,没有别人打扰…… 砰砰砰的敲门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叶慕爵皱着眉,正要睁开双眼,外头的人却等不及了,直接破门而入! “乐圣——”黎汉译大步走向床铺,正要发问,却发现床铺上居然没有人!这一转身,乖乖不得了啊!立马被那两人的暧昧姿势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黎大少大清早地闯进女子闺房,恐怕于理不合吧?”叶慕爵的表情极为恐怖,阴沉着连,颇有杀人的架势。但看到怀中的女子时,不由得缓了脸色,隐匿起一抹温柔,让人不由得赞叹——变脸的功夫确实高明! “兄台大清早地却出现在自己师父的房里,于理不合的究竟是谁?不用在下多说了吧?”黎汉译都快急得崩溃了,没有说出他们居然做出苟且之事,已经是很有涵养了,毕竟看看那两位的姿势,很难不做出这样的联想,“还是说,这是你们师徒之间的规矩?” “麻烦黎大少注意一下自己的口德!”听闻这话,叶慕爵更为火大,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吵醒已经够呕了,这一位居然还拿话来损他们? 气急之下,他脱口而出一个惊到爆的事实: “我出现自己妻子的房内有什么不对?” “在下的口德一向不错,不过也得要看……你们,是夫妻?”轰隆隆隆……这话可是比晴天霹雳还要让人备受打击啊!黎汉译这回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什么?你们居然是夫妻?荒唐,简直太荒唐了!师徒成亲?师徒之间居然成亲?这根本就是乱伦啊!”出现在门口的萧弄笙受的打击显然更大!激动得活像只猴子,上窜下跳,破口大骂。 “闭嘴!”想要继续闭目养神的水清浅是连装睡都装不下去了,蓦地从叶慕爵的怀里坐起身,瞥了萧猴子一眼,不容反驳地说道,“师徒成亲又如何?傲月国的法令有规定师徒不能成亲吗?” 卷二:纠缠缱绻 54 生死苍茫 傲月国的法令?呃……貌似还真的没有这种规定…… 萧弄笙在脑子里把这句话给过滤了一遍,结果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这话说得好啊!看着萧猴子憋屈的面部表情,叶慕爵是豁然开朗,神清气爽,就差没有拍手鼓掌。 “师徒不能成亲是伦理道德,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关法令什么事?”郁闷的萧弄笙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这么句话。 伦理道德?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会理才怪! 瞪了那位一眼,觉得撑着身子有些吃力的水清浅,感受到背后那堵厚实的肉墙,便拨弄了一下薄被,直接靠在那位身上——免费的靠枕,不用白不用。 忽然有佳人投怀送抱,叶慕爵那叫一个受宠若惊啊!身子僵硬了片刻,最终调整了一下坐姿,使得怀中人靠得更安稳。 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这么,这么放肆地卿卿我我,简直,简直,简直是目无法纪,天理不容,天理不容……萧弄笙激动地就差没暴跳如雷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激动呢?其实啊,倒不是因为他真的那么一板一眼,是个卫道人士,他是嫉妒得心里发酸才成了这副模样!如果我们的清后倚靠的是他的怀抱,一切就会有所不同了! 想他被魔音折腾了一整晚,没有得到充分的休息也就罢了,大清早乐颠颠地跑来想同仙子共进早餐,结果却看到了这副场景,还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天啊,地啊,他怎么这么命苦啊! “黎大少大清早地过来扰人清梦,就是为了杵在这里当石头?”多了个靠枕就是舒服,水清浅挪了挪脖子,在叶慕爵的肩颈处蹭了几下。懒洋洋地半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瞥了黎汉译一眼,眸底尽是深意。 糟糕,他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醒悟过来的男人急着开口道: “霓裳去了哪里?” “你不觉得自己问错人吗?”愚蠢的男人,水清浅轻轻地嗤笑一声。 “昨晚是你说霓裳会离开的,现在她不见了,我不问你还能问谁?”心急如焚的男人把所有的修养都抛到了脑后,一股脑地说道。 “我有说她会离开吗?我只不过问你,假如有一天,公孙霓裳离开了你,你会不会有任何的遗憾?”水清浅极为轻蔑地瞧着这个男人,连叹息一声都懒,“如果不等于事实,黎大少不会蠢得分不清吧?况且,你不是斩钉截铁地说不会有任何的遗憾吗?现在又急个什么劲?她不见了,无论对你,还是对你的小衣,应该都是好事一桩吧?” “还是说……你怕她还会再回来,碍着你们两个寻欢作乐?” 她的语气很淡很淡,淡的微不足道,一字一句却又刻薄讽刺之极,这样的声音同这样的话语交织在一起,构成别样的震撼的效果,听在黎汉译的耳里更如五雷轰顶般,禁不住浑身一震!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怕霓裳回来?我是怕她在外面有危险……”他正要辩解,第三个不速之客又到来了! 这一大清早,秋水院就热闹成一片。 淳于暖推开碍眼的萧弄笙,直接走入房内,看在依旧惬意地拥坐在软榻上的两人,眉宇间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再看看那个黎汉译,笑意攸地消失,朱唇一扯,漾开一丝讽刺的弧度,这个男人属于典型的“没好感”,她肯正眼瞧他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今日的她换回了女装,昨日太激动,唱了那一首《棋子》,结果把自己的女子身份暴露了,继续穿着男装反倒不伦不类,干脆就换了回来。 不过这换了身装扮也是有代价的啊!当然,付出代价的人不会是她。 想想她一路走来已经造成多少波折了?呃,在河边扫落叶的那位家仆一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修剪树枝的那位家丁貌似又从树上掉了下来;捧着药碗给公孙羽衣送过去的小丫鬟似乎又把碗给摔了,不过那个女人少吃一顿药应该死不了;在览香院前碰到欧阳慕音,好像又吓得她心脏停止了跳动——那是因为她好心地说了一了一番话,大意就是,若叶慕爵知道当初救他的人不是她又会如何? 想着这一连串的事件,淳于暖不由得心情大好,反剪着双手踱到黎汉译的身边。 “怕她有危险啊?姓黎的,你这马后炮也放得太响了一点吧?昨晚是谁把人家给气跑的,现在说这些未免太迟了吧?”确实太迟了,公孙霓裳已经被送到了一个地方——一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气跑?霓裳不是自愿离开的吗? 水清浅蹙眉,她正奇怪——虽说昨夜两人把一切都谈开了,该解的心结也都解开了,可是,她要离开也不用这么着急吧?至少该准备一下!就这样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实在不是她喜欢的方式。 如果是晓晓,绝对会把这黎园扫荡一空再离开!如果是她…… “我……我……”碰上淳于暖的咄咄逼人,心虚又焦急的黎汉译连话也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算了算了,她走了也好,免得为了一个禽兽不如的男人付出那么多,换来的却是一顿怒骂!嗯,让我想想?”淳于暖踱到桌边,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方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好像是蛇蝎心肠,心思歹毒,表里不一,心狠手辣……还有,剥夺妹妹的幸福,一定会有报应的!” 愚蠢的男人,她倒要看看,等最后,报应到底验证在谁的身上! “你急着找她?”听完那番话,水清浅怒极反笑,那笑容明明是那么美,那么好,身为靠枕的叶慕爵却看得不寒而栗,笑里藏刀,绝对是笑里藏刀!好在,那把隐藏其中的尖刀要对付的人不是他! “没错!”黎汉译肯定地答复,心中是懊悔不已,至于淳于暖怎么知道他骂霓裳的那些话,他也没心情计较了。 昨夜他口不择言,说出了这么多混账话,深深伤了霓裳的心。他也一夜没睡,想了又想,最终天未亮就决定上门道歉,没想到进了晚霜院,见到的却是房门大开的景象,桌上只留了一张白纸,房间里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只少了她常穿的几件衣裳以及常用的那几样首饰。 他立刻冲出门去找人,并且叫上了府中的家丁,却一无所获。后来想到水清浅说过的那些暗示性的话语,这才急着到这里碰碰运气。 “原因?”她问得轻巧。 “道歉。”他答得恳切。 两个人一问一答,如同警官在做笔录。 “你想要向她道歉?可以……”水清浅正要再次出声,第四位不速之客又来也,声音较之她的清冷更显冷漠,是希芮丝。 希芮丝依旧是蓝衫公子的打扮,右手握着一方玉佩,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打量黎汉译的眼神没有半丝温度。 “你知道霓裳在哪里?”她的话无疑让他感受到一丝希望,黎汉译急切地问道。 “确实。”那个地方就是她送她过去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立刻带我去见她!”他的语气更显急迫,一丝欣喜溢于言表。 “可以。”希芮丝不动声色。 “不可以……”淳于暖急道,好不容易才让那个蠢女人脱离苦海,怎么可以将她再次推入火坑? 希芮丝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可以……告诉我……霓裳在什么地方了吗?”因为淳于暖的打岔,黎汉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真的很想见她?”希芮丝照本宣科,重复地问了一句,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当然!” “那你可以自尽了。”依旧是那样的语气,没有任何的变化,似乎“自尽”与“吃饭”没有任何的差别。 “你……说什么?”黎汉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双手紧握成拳,脸色惨白一片,完全不敢相信,继而忐忑地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公孙霓裳已经死了,这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希芮丝摊开右手,她的掌心赫然躺着一块做工精致的玉佩,“你要见她,就自尽吧!” 当初是走得水路前往新月国,现在依旧是走着水路回傲月国。 船头的场景同当初颇为相似,一身白衣淡若莲花的女子同身着深色蟒袍的男子立在那儿,各怀心事。 水清浅凝眉沉思,当日希芮丝说出公孙霓裳已死的消息后,黎汉译当场面如死灰,后续如何她并不关心,只是疑惑着一件事——这样做会不会太绝情? 希芮丝告诉她,公孙霓裳现在寻梦楼。 那一夜,恰巧随心小姐在楼里,知道了那一位的遭遇后,实在觉得那个男人欠教训,就拿走了她关于黎汉译的记忆——当然,这是经过了公孙霓裳的同意的。她在记忆被取走之前,托希芮丝将那块玉佩交给黎汉译,并告知他,世上再没有公孙霓裳这个人。因而便有了秋水院里的那一幕。 细想一番,水清浅摇了摇头,绝情吗?未必,就算她绝情,也是被那个男人给逼的!这么一来不过是两不相欠而已!如果是她,也会这么做吧?甚至,可能会更绝情!反正她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是个好人! “你在想什么?”发觉身边的人儿又在蹙眉,叶慕爵自然地伸出手想抚平她的双眉,水清浅扭头避开。 他的手就这么僵硬在半空,好久才放了下来。 “与你无关。”水清浅冷淡地回答,她的心事没有同这一位分享的必要。 “为什么?”叶慕爵面色不善,今日醒来后,她就一直在避着他,可是他却完全不知道原因,这一点实在让他恼火!忍了许久,他终于忍无可忍了,“为什么避着我?” “我没有避着你。”水清浅坦然地看着他,一脸无辜。 “你怎么没有避着我?用早膳的时候,你不肯和我坐在一起,宁愿一个人回内舱;后来,我向你学音律,你又以想上舱外看风景为由拒绝我,还有……”叶慕爵越说越激动,话匣子一开便大吐苦水。 有些不太明白他激动的原因,水清浅眨了眨眼,想了许久——她真的在避着他吗?应该没有吧? 首先是那个就坐的问题,她原本就不该和他坐在一起,之前在太子府的时候,两个人压根就见不着面,更别说坐一处吃饭了,现在坐在一起吃饭才是不正常吧? 其次,他要向她学音律?教了那些天,她已经完全败给了这位太子殿下,虽说尚未放弃,可好歹也要让她休息一下吧?况且现在是在船上,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的耳膜被荼毒得已经是百毒不侵了,可也要为其他人的生命安全想一想啊?尤其是那位掌舵的,要是他定力不行,弄得翻船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再次…… 总而言之,她没有刻意避着这一位,只不过是把两人之间的互动恢复到在太子府的那个状态而已,因为—— 实验结束了。 原本,她是不想这么早就结束实验的,现在提前结束,倒不是因为欧阳慕音的出现,那个女人她向来不放在眼里,看着碍眼可以直接选择忽略。而是她想到了公孙霓裳,想到了那个女人……要是爱一个人会让自己变得如此可怜,她还是不要尝试了。 爱情,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不过,这一位是怎么回事?他的正派女友来了,他不好好地安慰人家,反而纠缠着她!他,是不是太过入戏了?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水清浅好心地提醒。 “是什么?”叶慕爵接口道,她居然主动跟自己说话,不容易啊!难道是他说的话起了效果? “当初,你答应在欧阳慕音不在的这一段时间里喜欢我,你做到了。我也说过,等到她出现以后,你喜欢的人依然是她。所以现在,你不需要再假装喜欢我了。” 换言之——gaover! 怪了,他没瞧见身后有一个女人一直盯着他们吗?人家欧阳小姐强忍着“晕船”的毛病,也要同他并肩看风景,这位太子殿下是不是该给些面子? 这句话无疑比晴天霹雳更有威力,即使承受能力如叶慕爵那般强大,也被打击到了!是啊,他曾经答应过这个条件,对她好,只是因为答应了这个条件而已,可是,他怎么会因为她把慕音给忘了? 似乎,只要有她在眼前,其他人就会自动从他眼中消失,难道说,他…… 不,不会,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叶慕爵猛地转身,一眼便看到欧阳慕音倚在船舱口一脸温柔地看着他。 他,确实忽略她太久了…… 身旁的叶慕爵终于消失了,水清浅长长地叹了口气,对于那一位温柔的闺秀典范的变脸功夫也懒得下评语。 或许,她真的是在避着他,而原因,是为了一个梦…… 抬起左臂,素白的衣袖随风飘扬,纤纤素手从袖中取出一张宣纸,迎着风,展开的纸上,那道风华绝代的人影一下子便跃入眼帘,似要震撼人的眼球。 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金色的长发散在空中,飞舞着最优雅的弧度,所有的语言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五官,白色的长袍同金发一样飞舞着,整个画卷极富立体感。 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着作这幅画的人有着极高的作画水平,但是,若没有真人参照,再好的画师也绝对画不出这样的一个男子!他,绝对不是凡人,就像随心小姐——因为,他们有着接近的超越一切的绝美容颜。 这个男子,便是她梦中的男子。 这是她第二次做到关于那个神秘的莲花池的梦,第一次做这个梦,里面有随心小姐,她唤她珞特思,她称她幻姬。 而这一次,梦中出现了这样一个男人,他有着世上最温和的笑容,每一个神态都如俯瞰众人的神祈,似乎生来就是接受众人的顶礼膜拜的,他也唤她珞特思,而她,称呼他——天神。 在梦中,他将这一片莲花池送与她,他说,以后,你就是莲之女神。 她清晰地记得,梦中的她,在面对着那个男子时,心里有着莫名的悸动,那种悸动太过危险,扣动着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20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扣动着她的每一寸心神,也许,就算要她为此付出生命,她也不会拒绝…… 这种感觉太过古怪!古怪得让她心慌!心慌得不知所措!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简直想要呐喊出声! 今日用早膳时,她并非故意离开去内舱,而是一种感觉驱使着她不得不立刻将梦中的男子画下来,似乎只有将他画了下来,她不安了一个清晨的心才能够安定。然而,她这么做了,不安的心境却终究不得排遣…… “咦?这不是天神吗?”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狸,看着画惊讶地叫道。 “你认得?”水清浅拽着小狸的手臂,急迫地问道。 “听随心小姐说过。”小狸老实地回答她,心中暗叹:乖乖不得了,清儿姐姐听到天神的名字,居然会这么失态! “对了,清儿姐姐,你怎么会有这幅画的?” “这不重要。小狸,告诉我,天神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天神啊?”有了这么个话题,小八卦婆又来劲了,“随心小姐说,天神是个笨蛋!” “笨蛋?”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随心小姐是这么说的,其实不只是天神啦!冥帝和魔尊都是笨蛋,尤其是魔尊,随心小姐说,他是笨蛋中的笨蛋……”小狸啰了一大堆,却完全没有说到任何她需要的东西。 “算了,那,小狸……你有听随心小姐说过有一位莲之女神——珞特思吗?”她换了个方向试探着问道。 卷二:纠缠缱绻 55 大有问题 “莲之女神?没有听过耶!”小狸皱着秀气的眉毛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 没有听过?那这莲之女神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水清浅犯愁地叹了口气,她本不是喜欢叹气的人,叹息,代表了无可奈何,而无力的感觉她最是厌恶。 可是,现在的事情越来越混乱,容不得她不叹息。不管是悠兰口中的尊主,还是那个梦中的天神…… 也怪她自己失了先机,原本,趁着希芮丝和小暖在,她应该问清楚的,偏偏因为公孙霓裳的事给耽搁了。现在,那两位也不知跑到哪个国度去了,想要再找到她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救命啊!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救命啊……”凄厉的叫声骤起,几乎是同一时间,甲板上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那一边。 一身浅蓝色衣衫的清秀佳人双手紧紧抓着船舱的门板,一左一右两个丫鬟分别架着她的两条胳膊,企图将她拉进船舱内。再前面围了四个彪形大汉,显然是为了防止蓝衫女子逃脱。 “小姐啊,你就别为难奴婢了!”左边的丫鬟满脸愁容。 “小姐啊,嫁给神医可是无上的荣耀,你怎么就那么,那么想不通呢?”右边的丫鬟苦口婆心。 “小红,小翠,求求你们不要为难我了好不好,兰妍生是崔公子的人,死是崔公子的鬼,怎么可以嫁给别人?你们……你们再逼我,我,我还不如死了的好!”清秀佳人哭得双目红肿,哀求着两个丫鬟,叫人看了好不怜惜。 “哎哟喂,我说兰妍小姐啊,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你还要使多少回啊?”一个老妈子模样的人从船舱里头慢悠悠晃出来,油光满面的脸颊上满是不耐,“嫁给神医水公子是多少人可望不可求的啊?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筋呢?那个姓崔的书生有什么好的?穷光蛋一个,论家世,论相貌,论才干,是怎么也无法同水公子相提并论的啊?人家大小姐,二小姐是想嫁都嫁不成!这么好的差使落到你头上,你不好好感谢老天爷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逃婚,真是脑子里装了糨糊了!” 老妈子边说,边伸出一根肥肥的手指,往兰妍的脑门上戳,脸上神往的模样,似恨不得自己年轻个几岁,好嫁给那位神医水公子! 这又是怎么回事?水清浅再一次叹息,这两个问题还尚未解决,怎么又冒出新的麻烦来了?手中的动作毫不迟疑,将宣纸迅速叠好,塞回衣袖中。 “清儿姐姐,这神医水公子不就是……”小狸眨巴着眼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情急之下,差点说出她的身份,水清浅使了个眼神过去,叫她住了口。 在船上摸索了半天的耐和,终于发现了他的小狸师父,正要高兴地过去拜见师父,却看到清儿小姐使了那么个眼神,便也住了口,如一尊木雕呆呆地立在原地。 “是啊,小姐,那个崔公子为了五百两银子就把你交了出来,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的?何必对他死心塌地?” “就是说啊,小姐,像崔公子那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小姐托付终身嘛!” 两个丫鬟在一旁帮腔。 “张嬷嬷,小红,小翠,兰妍读的书虽然不多,可也知道一女不侍二夫的道理!”名唤兰妍的女子,脸上满是坚决,“兰妍与崔公子早有夫妻之实,又怎能再嫁?况且,若是被那位神医水公子知道了,也一定会迁怒司徒府的!” “你说什么?”张嬷嬷眼珠子一翻,脸蛋涨红,随即气急地一个巴掌甩上兰妍的脸颊,“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到底是表子生的贱种,连这种羞耻的事都做得出来!简直,简直就是……”她气得语无伦次。 “现在怎么办?”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各自松开了拽着兰妍胳膊的手。 “完了,水公子一定会生气的,他若是甩手不管了,整个司徒府就都完了!” “小姐,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你明明知道,水公子看上了你,只要你肯嫁给他,他就会救整个司徒府的人,现在瘟疫闹得这么厉害,你又……完了,真的完了……完了……” 两个丫鬟当即大哭起来,听到她们的哭声,张嬷嬷也老泪纵横,满是胭脂水粉的脸蛋上,一下子布满了沟壑,好不可怕! 看着这四人之间的互动,水清浅渐渐弄懂了这桩事的来龙去脉。 大约就是,这位名叫兰妍的小姐与一位姓崔的书生相爱,家里人自然是反对的,没办法,等级观念嘛!就算是个不受宠的小姐,也不会允许她随随便便嫁个穷书生的,这个时空还不时兴自由恋爱!况且,以这位兰妍小姐的相貌,想来也会被作为礼物,送去讨好别人。 接着,瘟疫爆发。碰巧遇上了一位自称是神医水无心的男人,偏偏那个男人又觊觎兰妍小姐的美貌,于是便提出了以兰妍作为他挽救司徒府的代价,司徒府中人自然是怕死的,这么好的条件,他们怎么会不答应?紧锣密鼓地安排着婚事,却没料到,这个兰妍小姐居然同情郎逃婚了!他们派了人一路追赶,总算是把救命的人物给追了回来,结果却得知,人家早就与情郎暗通取款!现在,一个个脸上要死不活的,典型的笑料啊! “清儿姐姐,那位兰妍小姐好勇敢啊,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可以把什么都抛到脑后!” “是吗?”水清浅不置可否,她真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这叫什么勇敢啊?”耐和反驳起他的师父,“为了一己之私,把整家人的性命都搭进去!这种女人根本就是愚蠢!” “愚蠢你个大头鬼啊!看看那个老巫婆是怎么对待她的!听听她说的话就知道,这个兰妍小姐在司徒府根本就不受宠!是他们先对不起她的,她又何必为了救这群狼心狗肺的人牺牲自己的幸福?”小狸开始教训起自己的徒弟来,一板一眼还挺有架势的,末了又加上一句,“你敢反驳,我就将你逐出师门!” 耐和只得闭嘴了,而且,他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小狸师父的话没有说错。 趁着这群人愣神的功夫,兰妍一下子撞开四个彪形大汉,直接往栏杆处奔过去。 “该死的小贱人,居然还敢跑?”回过神的张嬷嬷气得跳脚大骂,“你们四个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过去把那小贱人给抓回来呀!”四个彪形大汉听了命令,立马过去抓人。 “管你还是不是干净的,都给人家水公子送过去!他要是不满意,你就当个暖床的丫鬟,整个司徒府的性命可不能赔在你这小贱人的身上!” 眼看着四个彪形大汉就要抓住兰妍,小狸急着想去救人,水清浅却拦住了她。这种体力活,还用不着她亲自做。 果然,在兰妍再度落入魔爪之前,一道黑影从旁掠出,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待众人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那四个汉子已经全部倒地了,兰妍的身边立着一身黑衣的俊美公子,正是我们的太子殿下。 兰妍的脸上惊诧与感激交替,看着叶慕爵的眼神,水汪汪的,十分惹人怜惜。 “多谢公子相救。”她正欲跪下身子,欧阳慕音上前扶住她,神态温柔,举止得体。 这个女人不入宫,确实是太浪费了!水清浅再一次对她做出了评价。 想要扮好人救人的是她,演完好人之后,又怕人家抢了自己心上人的还是她,这时间算得倒巧,正好在两人有接触时挤到中间,做足善良的架势。 “不用担心,你的委屈我们都知道,一定会尽量帮助你的。”欧阳慕音言笑晏晏。 兰妍感激地看着她,无语凝咽。 想要帮忙?光这么做可是远远不够的!水清浅无声地看了他们一眼,既然要“帮忙”,那就帮到底才是! 她一脸淡然的走向张嬷嬷,神色娴静,美得如同一副画卷。一旁的看客都被她的风采迷得移不开眼。 “仙,仙,仙……仙子?”丫鬟小红愣愣地叫道。 什么仙子?张嬷嬷一副苦瓜脸,瞪着胡言乱语的小红,猛地回头,却看到仙子朝自己走过来,还以为是老眼昏花了! 直到听闻仙子说的那一番话,张嬷嬷的表情明显是豁然开朗!如同见到了司徒府的救星! 三日后,深夜,司徒府,欢沁园。 垂柳依依,晚风徐徐,榕树茂密,蛙叫蝉鸣,一切很是和谐,然而…… “荒唐!”某男低吼。 “我不觉得。”某女回应。 “他们想送个女人讨好那个神医水无心,你去凑什么热闹?”某男十分不满。 “我喜欢。”某女不甩他。 “你喜欢?没有搞错吧?你喜欢凑热闹?”某男眼神凌厉,“还是说……你喜欢那个水无心?” “确实。”确切地来讲,是一半一半,她本身不爱凑热闹,但是,如果这热闹关系到她自身,那就另当别论了;至于喜不喜欢那个神医水无心?答案是肯定的,她又没有自厌自弃的倾向,怎么会不喜欢自己? “你……”叶慕爵正要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多了吗?”水清浅终于爆发了,自从那一位知晓自己要代替司徒兰妍嫁给那个所谓的神医水无心,他就化身为老妈子,不停地在她耳边碎碎念,麻烦之程度叫人崩溃。 “我管太多?你居然说我管太多?水清浅,你搞清楚,我是你相公,管你是理所当然的!”这一位开始口不择言了!于她是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啦,不过那一位就…… 看着欧阳慕音掩面离开,水清浅有些许的犹豫。要不要提醒一下某人,别再把心思花在她这个冒牌的太子妃身上了,他的心里认准的那位太子妃真的要飞了?虽然可能性不大。 不过,貌似不用她提醒了。因为人家小姐哭着走人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路边的花盆,接着就可怜兮兮地摔倒在地。如此大的动静,除非是聋子,否则不可能不察觉。 叶慕爵看到那一位跌倒在地,立刻停止唠叨,赶忙过去扶起佳人。 “慕音,有没有事?摔得疼不疼?” “我没事,”梨花带雨的脸蛋上隐匿着委屈,欧阳慕音强挤出一抹笑容,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我,我马上就走……” 她挣扎着要起身,无奈“体力太弱”,终究是倒在了叶慕爵的怀里,叶慕爵一把抱起她,看着水清浅的方向说了一句: “我还是希望你能……”他的话尚未说完,水清浅直接将手指指向欧阳慕音暂居的院落,“很有礼貌”地打断他。 “走好,不送。”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以水阁主的性子,怎么会去当这个太子妃?”人未到,声先至,左侧的榕树后走出一道白色的人影,腰间别着一管碧玉笛,笛与人,皆是玲珑剔透。 “我也想不明白,你怎么会是岳向天的兄弟?”这两个人,一个双手沾满血腥凶神恶煞,一个干干净净宛若神人,实在无法让人联想到一块儿。 当然,这只是字面上的意思,稍微分析一下,便知这两位皆是话中有话,他们各自握有对方的秘密,一旦揭露,只会两败俱伤。 “好了,我不会再问你原因。”白琴忧的唇角扯出一丝苦笑,心血来潮想试探试探她的来意,结果却是自找没趣,“你会在月城待多久?” “也许很长,也许,很短。”凝视着那一轮明月,水清浅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关键在于欧阳慕音和水兮若这两个女人,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你觉得司徒兰妍有问题?”短暂的沉默过后,白琴忧将话题导正。 “不仅仅是她,可能,整个司徒府都有问题。”水清浅踱步到树下,拽起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 “至少,有一个人绝对有问题!”听闻她的话,白琴忧神秘莫测地笑道。 “你说的是……”水清浅抬眸看向他,正对上一双暗含戏谑意味的眸子。 忽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答案——不言而喻。 那个神医水无心,绝对有问题! 卷二:纠缠缱绻 56 神医公子 翌日,司徒府,欢沁园,暖香阁。 张嬷嬷在门口急得是团团转,周边站着的,手里拿了凤冠霞帔的丫鬟们,同样是面露难色。 “张嬷嬷,小姐她怎么都不肯换上喜服,这下可怎么办?”丫鬟小红上前一步,焦急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呀?”张嬷嬷口气不善地啐了一声,“真是,真是……以为碰上了个仙女,没想到比那小贱人还难搞,居然这么不配合!真不知道她当初干嘛同意来着?” “那,那……我们是死定了?”看到张嬷嬷也没了法子,丫鬟小翠面露死灰,踉跄了一下,一屁股坐到地上,手中捧着的凤冠掉了地。 “哎哟,死丫头,这东西是能乱摔的吗?”张嬷嬷一个箭步抢救回凤冠,正待训斥小翠几句,才抬个头,却被她脸上痴迷的表情惊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这丫头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可惜,她的想法尚未深入,背后攸地传来一股力道,直接将她推开。电光火石之间,张嬷嬷便如同一只癞蛤蟆般倒在了一边。 “哎哟喂……”痛呼一声,张嬷嬷揉着差点散架的老骨头,正要开骂,对方的声音却先她一步响了起来。 “你这死老太婆,眼睛长哪去了?也不看着点路,要是撞到了我们家的清儿姐姐,你有命赔吗你!”小狸难得蛮横一回,样子装的还颇像那么回事儿! “哪来的死丫头?居然敢和我老婆子大小声?”张嬷嬷心里那个火呀,一对田鸡眼瞪得比牛眼还大,猛地扭过头去……然后……傻了! 这,这,这,这还是人吗?简直美得不像话嘛! “臭老太婆,你还不带路?不是说喜宴要开始了吗?”看到那一位一副失了魂的模样,小狸再一次恶狠狠地命令,当恶人的感觉,两个字——爽啊! “哦……是,是……小姐这边请——”惊艳过度的张嬷嬷也懒得计较小狸的失礼了,迷迷糊糊地领了人,赶忙往前院走去。 红彤彤的喜堂里,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乍看一眼,嗯,十分的不错!但若细看,这气氛,那叫诡异得莫名其妙啊…… 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摆了两张椅子,其上分别坐着司徒老爷同司徒夫人,司徒老爷是不停地喝茶压惊,面色十分难看;司徒夫人则绞着手帕,一脸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不知道的人,铁定以为他们两个是因为女儿要出嫁,心有不舍才成了这副模样。不过,在场的全是知道的人,是以,坐在两侧的看客,没有一个想要上前劝慰一下“爱女心切”的夫妻俩。 看客们既然分坐两排,这身份自然也是有所区别的。 左边的那一排,从头到尾分别坐着司徒府的二夫人,三夫人,大少爷,大少夫人,二少爷,二少夫人,大小姐,大姑爷,二小姐,二姑爷,一个个皆是脸色不善,心有忐忑:如果代嫁的事被水公子知道了,他一生气不管他们的死活,这该如何是好?现在瘟疫闹得这么凶,这一沾上可是要死人的呀! 右边的那一排,坐的是叶慕爵一行人,坐第一位的太子殿下,维持着与司徒老爷同样的动作——喝茶,确切的说,应该是灌茶。不过,那一位是吓的,这一位却是气的! 但即使如此,两位司徒小姐却将花痴典范的职责履行得很好,眼睛是眨也不眨,直冒红心,连自己的相公就在身边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两个人偶尔眼神交流,先是厮杀一阵,然后,便发挥姐妹间的极佳默契,各自调整了视线。 究其原因,在场的翩翩公子可不止一个哦!她们是亲姐妹,怎么可以为了男人伤感情?这样你一个,我一个,岂不皆大欢喜? 在这个想法生成的时候,这对姐妹花也早就忘记了,之前因为争夺神医水公子而闹得你死我活的事! 另一位翩翩公子自然就是坐第二位的白琴忧,只见他脸色淡然,手执茶杯,慢慢地品茗,无忧公子的风范一览无余,怪不得对面的两位小姐会看中他! 只是,若他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对方的猎物,表情会不会还是这么淡定? 坐第三位的是欧阳慕音,装扮的极为雍容雅致,把那两位少爷迷得是一愣一愣,同样把自个儿的媳妇忘了个干干净净!这也证实了一件事——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另外,耐和自然是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站在主子的身后,但心思却早飘到他的小狸师父身上去了。 “公子到——”突然,外头响起一道悦耳的女声,这一声将里面那几位全都喊醒了。 一双双眼珠子立刻全瞅着外头,只见两个蓝衣丽人从天而降,面带微笑,目不斜视,直接分站在喜堂的两旁。 不远处慢悠悠地晃过来三道人影,中间那位一身大红色喜服,想必就是所谓的神医水公子了,而他的两侧,伴随着两位蓝衣丽人。 一行三人悠哉地像是赏花般走向喜堂,等得里头的人是焦心不已,近了,更近了,越来越近了…… 等到那三人终于走到了喜堂的门口,站在门口的两个蓝衣丽人也加入了三人的行列,这五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可是赏心悦目啊!男的俊,女的俏,美景啊美景! 这,这,这,这是开得哪国玩笑?白琴忧一个忍不住,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这,这位分明是…… 叶慕爵瞪着新郎官,眼中尽是不屑,不过小白脸一个,真不知道那一位喜欢他什么!居然连替身新娘都肯当! “水公子不愧是水公子,不管是穿白衣还是穿红衣,都一样俊得没天理!依小女子浅见,这新郎官的衣服啊,就属水公子穿得最好看了!”司徒大小姐情不自禁地赞美,花痴,不愧是花痴! 是吗?“水无心”眯了眯漂亮的眼睛,对那一位的浅见不敢苟同,新郎官的衣服属他穿得最好看?恐怕未必,要是她看到了另一位的红衣扮相,绝对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花妍,不得无礼!”司徒老爷不轻不重地斥责了司徒花妍一声,然后挂上一脸讨好的笑容,从主位上走下来,迫不及待道,“今日小女有幸嫁与水公子,以后司徒府与水公子就是一家了,老夫深感荣幸啊!” “司徒老爷客气了,能娶得如此美娇妻,是无心的福分!”“水无心”轻扯嘴角,漾开一抹非常诚恳的笑容,若细看,便会发觉,这笑容是不达眼底的。 “那就好,那就好!”如同放下了心中巨石,司徒老爷长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就着袖口擦擦额上的冷汗。 娶得如此美娇妻,是他的福分?只怕他没这个福分!叶慕爵冷哼一声,手中的力道一时控制不住,可怜的茶杯碎成了粉末。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白琴忧的眼神瞄向一旁的好友,爵这是……唉,得罪了这一位,那可是要……身为好友的他是不是该提醒一下? 然而,来不及了! “得知小弟觅得美娇妻,兄台能够感同身受,兴奋至此。由此可见,兄台一定是个大大的好人了!”“水无心”笑吟吟地凑上前,硬是将叶慕爵的一张臭脸掰成祝福的笑脸。 “是吗?只怕是福不是祸,在下并非祝愿,只不过提醒而已!”叶慕爵看他的笑容是怎么看怎么刺眼,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不甩他。 “是福是祸稍后便知,兄台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水无心”抱拳施了一礼,接着将目光转移到白琴忧的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在将人家看得心底发毛时,又悄然一转,往欧阳慕音的方向看去。 精致的脸蛋上瞬间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表情,“水无心”甩着玉冠上垂下的发带,踱到欧阳小姐的面前。 “傲月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好看的唇瓣微微开启,吐出一句如梦如幻的诗句,“水无心”以最深情的眼神看向她,语气更是真挚,“在下看到小姐,就不由得想起了这么句话……若是唐突了佳人,还望见谅。” “水公子……”欧阳慕音的脸上染上一抹红晕,想来从未有人用这句话形容过她,偏偏那个人还是位难得的浊世佳公子,虚荣心自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是,身为名门淑女,是绝对不能任由男人用这种调戏的语气对待自己的,所以,在脸红过后,她板起面孔,正儿八经地说道,“公子谬赞,小女子受之有愧。还请公子莫要再提起。” “受之有愧?怎么会?”“水无心”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随即似想到了什么,面露难色地看着她,慢吞吞地说道,“在下看到了小姐,确实是想到了这句话,不过……在下想的是,小姐距离倾国倾城的佳人,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卷二:纠缠缱绻 57 简直荒唐 “你……”欧阳慕音的一张俏脸由红转白,由白变紫,颜色交替,蔚为壮观。 “小姐切莫自责,这长相是天定的,再自责也无济于事啊?况且,小姐虽然够不上倾国倾城,但这张脸还是能看的。所谓知足者长乐,小姐还是知足为好!”“水无心”一甩手将发带甩到了身后,对着欧阳慕音语重心长地“劝解”一番。 听听,这是多么善解人意的一番话啊?当事人真该感激涕零! 然而,欧阳慕音的表情无疑更糟糕,就差没被憋死过去。 “噗……”白琴忧一个忍不住,还是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无忧公子的形象毁了个彻彻底底,早就知道,碰上这一位,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水公子过分了吧?”憋了一肚子火的叶慕爵一拍椅子,霍地起身,“说话夹枪带棒,字字含讽,难道就是一代神医的风格?” “非也,非也!”“水无心”也不恼,含笑的美丽脸蛋上一派的风平浪静,“这可是大大的误会啊!在下不过实话实说,何来讽刺之理?难不成兄台是要在下昧着良心,赞扬这位小姐真的有倾国倾城之貌吗?正所谓富贵不能滛,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若是兄台真的要强迫在下说一些不实的言论,在下也只能同兄台说声抱歉了!因为,在下向来是尊重事实的!” “水无心”慷慨陈词,字字在情在理,直说得叶慕爵无法反驳,眼看着他双拳握得死紧,就要出拳揍人了,白琴忧闷声叹了五个字“认命啊认命!” 欧阳慕音的表情就更不用提了,原本看到心上人为她出面,人家的心里还是甜丝丝的,结果,被那番歪理一打击,心底的甜蜜直接被摧毁的干干净净!说她的样貌够不上倾国倾城也就罢了,偏偏还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是谁都会忍不下去,没有当场发飙就是她的修养了! 看着自己玩的差不多了,“水无心”后退几步,回到四个蓝衣丽人身边,眼神往门外扫了扫,看了看天色,有些惊讶地叫道: “咦,我的新娘子怎么还不现身?” 听了这句问话,司徒家那一大帮子人都显得坐立难安,那个代嫁的环节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就知道外人信不过,信不过啊! 叶慕爵的心情却突然好了起来,看来,她的脑子清醒了,没有陪着这一家子闹下去,他费了这么多的口舌总算还是有回报的! 不过,没等他继续高兴下去,外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期间还夹杂着一道晕晕乎乎的声音—— “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来了?!司徒府的人拍拍受惊的心脏,瞪大了眼睛瞅着门口;叶慕爵的一张脸极具变化,喜悦立刻化为乌有;白琴忧与欧阳慕音也看向门口。 “水无心”的眼底划过一道精利的光芒,攸地旋身,坐上四位丽人给他安置好的座椅,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枕着座椅,一派悠闲地打量起步入喜堂的身影。 首先跌进来一个人,正是晕晕乎乎的张嬷嬷,也不知她在想写什么,连门槛都没注意到,就四仰八叉地滚了进来,叫众人失望不已。 其次,探出来一张俏丽的小脸蛋,天真又烂漫,看得某位高兴不已,这某位指的是侍卫耐和,因为这张脸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狸师父。 难道这一位就是新娘子?怎么和想象的有些……诧异尚未成型,俏丽的身影背后走出一抹仙影,刹那间,喜堂里鸦雀无声,静得只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素色的长裙洁净如天山之巅的白雪,随着她的走动,每一步似乎都携着飞舞的雪花,美得令人惊叹;缠在腰间的莲花坠饰摇曳了一室的幽香;墨发堆成云髻,无一丝的散乱,水晶珠子串成的头饰直直垂下挂在胸前,染上数许的琉璃色泽;同是素色的流云纱被叠成花朵的形状,点缀在发髻上,散下的三层薄纱斜斜的遮住了半张脸孔,只露出精致的下巴同诱人的朱唇,朦朦胧胧,隐隐约约,如梦如幻…… “水无心”同水清浅对视一眼,一个托着下巴的手滑了滑,一个唇角僵硬了片刻,两者的心里同时升起一番感慨——怎么会是她?! 四位蓝衣丽人更是诧异得目瞪口呆,这新娘子怎么,怎么变成了……就算看不清容颜,这样飘渺出尘的气质,除了那一位,还能有谁? “荒唐!”司徒老爷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兰妍,你好歹也是府上的小姐,喜庆的日子不穿喜服,反而弄得一身白,实在是太荒唐了!”明摆着误解了“水无心”面部表情的司徒老爷,以为那神医公子是对新娘子的穿着不满意,故而,为了讨好这个女婿,提前教训起“女儿”来。 “就是啊兰妍,你娘亲死的早,规矩学的不多不怪你,可你这样也太荒唐了!现在要办的是婚礼不是丧礼,你好歹也……张嬷嬷,你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不叫小姐换上喜服呢?”司徒夫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地给夫君帮腔。 地上的张嬷嬷原本还处于混沌状态,听到主子一声吼,立马给吓醒了,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小姐是美得没天理,要把那位水公子迷得团团转应该不在话下,可在婚礼上穿一身素白,实在是说不过去呀! 结结巴巴正不知如何解释,没有心情听那两位一搭一唱的“水无心”蓦地从座椅上起身,踱步到新娘子的面前,眼儿一弯,轻巧地笑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在下的新娘果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末了,瞟了叶慕爵一眼,又补上一句。 “兄台,如今是福是祸,算是揭晓了吧?” 一点也不顾及太子殿下危险的眼色,“水无心”一脸满足地搂了水清浅坐回原位,口中还不停地吐出气死人的字眼。 “在下甚是安慰,娘子出现得真是及时呀!之前我们还在讨论倾国倾城的问题,那位小姐更是为了自己同倾国倾城之间有差距而自责,好了,现在问题迎刃而解,可谓是皆大欢喜啊!” 此话一出,高兴的高兴,生气的生气,郁卒的郁卒,无奈的无奈…… 高兴者乃司徒府那一窝,听这水公子“娘子”,“娘子”叫得顺口,想必这代嫁的事是过关了,他们这一家子也就有救了!不过,其中有两人除外…… 生气者乃太子殿下,这亲还没成呢,那一位就“娘子”,“娘子”的叫开了,真是不要脸!还有另外那个,她也太入戏了吧?就这么任由那位搂着,抱着都不反抗一下?难道,她真的喜欢这个小白脸? 郁卒者乃欧阳慕音,听到这样的话,等于是尚未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人解开,还撕扯得更加鲜血淋漓,她能不郁卒吗? 无奈者乃无忧公子,原因嘛,不提也罢…… 看到这么大的变脸仗势,“水无心”是完全不懂得收敛,话说得越来越过分,动作也变得越来越过火,原本只是搂着水清浅的腰,现在干脆是将整个人抱进怀里,嘴唇贴在她的耳畔嬉笑道:“娘子,为夫爱死你了!” “哓哓,你注意着点!”被她过火的表演惹得鸡皮疙瘩掉一地,水清浅忍无可忍,出声提醒。 “娘子,不要害羞啦,为夫爱你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水无心”,现在应该说是独孤晓月,偷偷地对她眨了眨眼,口中吐出的话却依旧叫人受不了。 知道这一位玩心一起,什么都靠边站的性子。水清浅放弃了初衷,悄悄问道: “欧阳慕音怎么惹上你了?” “原来她叫欧阳慕音啊……”独孤晓月叹了一声,继而理所当然道,“她没惹上我啊!只不过我看着她好玩嘛!怎么了,浅浅,多日不见,你就把我的性子给忘了啊?” “那你玩够了吗?”看着叶慕爵那张越来越臭的脸色教她心慌,水清浅有些忐忑地问道。 “还早呢,我才刚……”拨弄着水清浅头饰上的水晶珠子,独孤晓月百无聊赖地张嘴,话说了一半,一道掌风突然由身后扫至。 无需她指示,守候在两侧的四位蓝衣丽人已经主动出招,同陡然暴动的太子殿下纠缠在一起。 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叶慕爵一眼,知道双方底细的水清浅估算了一下二者相持的时间,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和哓哓弄个明白。 独孤晓月也正有此意,两者一拍即合。 四位蓝衣丽人已经被她们的主子荼毒的够久了,对于这种状况是见怪不怪;叶慕爵的心里可就不平衡了,他冒着生命危险要救她脱离虎口,这一位却连关切的眼神都没给一个,这算什么? 心里不平衡归不平衡,手上的招式却毫不含糊。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局面有了变化,太子殿下突然发力,将四位蓝衣丽人逼得节节后退。而那两位也聊得差不多了,眼看着状况不对,独孤晓月一个闪身拉着水清浅避开叶慕爵劈过来的一掌,无奈她的估算稍稍失策,当然,也有可能是太子殿下突然发威,总而言之,两人还是受到了掌风的波及,一个是头上的玉冠掉了地,另一个是点缀在发间的流云纱落了下来,结果就变成了…… 看着喜堂中央两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一个红裳,一个白衣——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水公子,你……”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司徒老爷,他老脸一沉,手指颤巍巍地指着独孤晓月,“你,你,你,你居然……” “怎么,司徒老爷结巴了吗?要不要本公子给你治一下?”独孤晓月好心地询问。 “你,你……你居然敢冒充神医水无心!”憋了老半天,司徒老爷终于把这句话给逼了出来。 “谁说我冒充来着?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冒充的?”独孤晓月摆摆手,一脸只要你拿出证据来,我就立刻认罪的架势。 “证据就摆在眼前了,你分明就是个女子,怎么可能是……” “怎么不可能?谁说神医水无心是男子来着?我敢指天发誓!”独孤晓月不耐烦地打断他,“神医水无心就站在你面前,若是你的面前没有水无心,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在场的人都因她的话愣了愣,四位蓝衣丽人暗自窃笑:她们的主子就是狡诈,这毒誓发得还真是有艺术。确实,神医水无心就站在那臭老头的身前,只不过,不是她们家主子罢了。 叶慕爵激动了半晌,现在倒是安静了。确实,他这几天已经失态得够多了,现在脑子回复惯常的睿智,开始思索起这其中的不对劲了。 欧阳慕音尚在郁卒,白琴忧继续无奈,不过,司徒府那一窝却开始闹分裂了…… “如此说来……你,真的是神医水公……水小姐?”司徒老爷讪讪道。 “司徒老爷还是叫我水公子好了,这出来行走江湖,女子装扮多有不便,再加上小女子这容貌,又容易惹上祸端,所以,还是男子装扮的好!”独孤晓月叹了口气,如是说道。 她还真敢说!饶是水清浅被她荼毒了那么些年,对她厚脸皮和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还是有些适应不良,脚步有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一步,手腕攸地被人一扯,她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叶慕爵拉到了一边。 “水小……水公子说的是,以小姐倾城的容貌,实在不适合行走江湖,若是小,小,小,小姐愿意,在,在,在,在下愿意以一切来,来,来……”司徒大少爷突然开口说话,只是这话说得断断续续,听的人也是纠结不已。 “你喜欢我?要娶我为妻,为了我愿意放弃一切?对吗?”独孤晓月以手指绕着发丝,将他憋了半天说不出来的话一下子说了个完整。 “对,对,对!”司徒大少爷忙小鸡啄米般点头。 “还有我!”司徒二少爷语出惊人。 “怎么,你也对我有意思?” 卷二:纠缠缱绻 58 血溅喜堂 独孤晓月没脸没皮地张口说了这么一句话,司徒二少爷一张脸蓦地变红,犹豫了半晌,正要开口,之前还结巴的大少爷突然流利地吼道: “怎么,你想和你大哥抢媳妇?” “不是,不是……”司徒二少爷忙摆手,“小弟怎么会和大哥抢媳妇?小弟是想……想……想娶那位姑娘为妻!”边说话,边低着头,手指不好意思地往独孤晓月的旁边指了指。 “你想娶的到底是谁啊?”盯着佳人旁边的空位看了半晌,司徒大少爷不耐地发问。 “哎呀,就是——”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司徒二少爷攸地抬起头,手臂伸得笔直,话说到一半,惊诧地叫起来,“咦,人呢?” 他的话说得是乱七八糟,表情也是极为搞笑,旁人可能弄不明白,但智商超高的独孤晓月怎么会不清楚?当下在心底冷笑一声: 这兄弟俩的胃口倒大得很,居然把主意打到她和浅浅身上来了!呵呵,事情貌似越来越好玩了! 司徒二少爷四处张望着寻人,心中大不爽的叶慕爵直接将水清浅推到背后,以自己宽阔的后背挡住那道恼人的视线。而懒得应付这个见色心喜的二少爷的水清浅,也乐得躲他背后。 见此情景?br /txt电子书下载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21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景,独孤晓月偷笑一声——这两位貌似发展得不错!那,她要不要提醒一下那位单相思的司徒二少爷呢?毕竟,多些波折才更好玩嘛! 小魔女悄悄地策划着该如何整人,可计划才要进行,变化就先来了! “二哥在忙着找什么?”一道浅蓝色的人影慢慢地走入喜堂,脸上挂着森冷的笑意,优雅的唇角吐露出一声冰凉的句子。 “关你屁事!”找不到人的二少爷心情不好地啐道。 “当然关我的事了,”不如以往的忍气吞声,司徒兰妍神情自若,忽然语气骤变,“毕竟兄妹一场,在送二哥下地狱之前,小妹好给二哥完成遗愿啊!” “你说什么鬼——话!”司徒二少爷正要发飙,突地声音一顿,一头栽了下去,突着一对眼珠子,直挺挺地躺在地面上,溢出嘴角的尽是黑血,明显的进气少,出气多。 “我的儿啊!”看到小儿子惨死,司徒夫人踉踉跄跄地从主位上扑过来,大哭了一阵后,冲着兰妍叫道,“死丫头你究竟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司徒兰妍无辜地摆摆手,“大娘,时候到了,人总是要死的,兰妍向来孝顺,不会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你也下去陪陪你心爱的小儿子吧!” 话音刚落,司徒夫人感到胸口攸地一痛,也直直地倒了下去。 “混账,你究竟……”看到妻,子皆倒地不起,司徒老爷愤然叫出声,可惜,他才说了一个字,便栽了下去。 “爹爹做什么如此激动呢?兰妍原本是想让你多活一会儿的,看着二娘,三娘,大哥,大嫂,二嫂,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先下地狱的,”她每点到一个人名,那一位就吐血身亡,一一数来,司徒府的那一窝就全数到冥界报到去了,“瞧瞧兰妍多有孝心,怕你孤单,让他们先下去陪你了,谁知……你却不领情?女儿还真是难过呢!不过……” “好了,好了,人都死了,你还啰嗦个什么呀!”独孤晓月不耐地摆摆手,忽又认真地看向她,揣测地说道,“难道说,你有自言自语地倾向?如果是那样的话,当我没说,请继续,请继续!” “水公子如此善解人意,兰妍还真是舍不得让你死呢!”被打断了话语的兰妍也不恼,只是阴测测地笑了一声。 “兰妍小姐客气了,不过,在下的生死向来是交给老天定夺的,你就算舍不得也没办法啊?”明明是一句威胁的话,到了独孤晓月的嘴里,却硬是被扭成了别的意思。 这下子,司徒兰妍总算是破功了,柳眉一挑,冷笑一声: “是吗?那小女子就替老天爷送水公子一程了!”说罢,水袖一挥,冷眼等待着独孤晓月倒地。 岂料,眼前的人只是抬手在鼻孔前面扇了扇,皱着眉头道:“你是不是把整座花园搬身上来了?呛人得要命!” “怎么可能……”兰妍惊诧,双手不由得握紧成拳。 “怎么不可能?”水清浅自叶慕爵身后走出,眼角,眉梢,尽是了然于心的淡定,“你以为就你懂得下毒么?蚀心粉,无色无味,闻之一炷香的时间,胸口疼痛难当,直至死去,死时如万箭穿心般痛苦。你自认这是奇毒,无药可解,所以安然现身……可惜,这世上还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司徒兰妍近乎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女子,看来,她还是大意了,不过……只见她眼角攸地上挑,双掌齐发,将一阵毒雾拍向水清浅的方向,同时身形急速后退,企图在对方有所动作时避开。 然而,她还是算错了!面对着那阵毒雾,水清浅是避也不避,独孤晓月则以更快的动作,在那一位推出喜堂前将之拦住。 “还没有人能从我的眼皮底下安然逃出!”独孤晓月傲然一笑,和她比速度?呵呵,班门弄斧!随即连点司徒兰妍身上的几处大|岤,随手一推,将她按跪在原地。 “不可能,这不可能……”哑|岤没有被封的司徒兰妍不敢相信自己的计划失败,近乎疯狂地叫出声,她明明看到…… “怎么不可能?”还是一样的答案,只不过回答的人却变成了独孤晓月,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秀发,悠然笑道,“你看到那个醋坛子能够以掌风扫断我的玉冠,就肯定了我的速度么?愚蠢啊愚蠢,要你上钩实在太容易了,哎,真没成就感!” 看着她摇头叹息,好不懊恼的模样,司徒兰妍简直想要吐血,她的计谋被人料得一字不差也就罢了,对方居然还一脸瞧不起的模样?似乎嫌她脑子动得不够多,让她玩得不尽兴! 这是怎么回事?叶慕爵的脑袋几乎处于罢工状态,有些发愣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突然发觉自己很没用,她们似乎对一切了若指掌,而自己却完全摸不着头脑。 同时,对于这位太子妃的身份,他是越来越好奇,她似乎比他所想的还要深不可测。 白琴忧的状况比他好上一些,毕竟对这两个女人的身份,他了解的比较透彻,而她们那聪敏得另人发狂的智商也早就打击过他了,所以,现在除了喝茶,他找不到别的动作。 “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就算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司徒兰妍一脸绝望地询问。 “在你隐身于屋顶的时候,”水清浅颇为好心地回答她,你以为自己的隐匿功夫卓绝,所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下面的状况,可惜……” “可惜,你低估了我们的实力,一个大活人藏在上面,我们若发现不了,岂不是太逊了?” “而且,你自作聪明撒下蚀心粉,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我天生对对毒药敏感,就算是一点点,我也可以感觉出来,何况你那么大手笔,不嫌浪费地狂撒毒药?” “所以,我故意让我的四位美人和那个醋坛子相斗,”独孤晓月边说话边将四位美人招呼到身边,左拥右抱,左右逢源,不亦乐乎,“借机撒下解药,让不该死的好好活下去,虽然也救了某个该死的,不过,就当日行一善吧!”况且,留下她,给浅浅的爱情里加点刺激也不赖啊! “至于我们的动作慢了一拍,也只是隐藏实力,想试试看你还有什么招数罢了,只不过,你的后续动作实在不怎么高明。”声东击西,下毒走人,不知道她是百毒不侵的吗? “就是说嘛!”推开四位美人,独孤晓月悠哉地晃着圈圈,“好了,我有缘无分的娘子,现在可以说出你的真实身份,以及你要下毒手杀害我们的原因了吧?至于你的家人,他们是死是活,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对于你们之间的爱恨纠葛,我也没兴趣知道。当然,为了增加解释的完整性,我不反对你提一下。” “哼——”司徒兰妍很有骨气地哼了一声,不做回答。 “那个尊主真就那么重要吗?”水清浅不动声色地提了一句,果然,司徒兰妍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水清浅再接再厉,循循善诱,“值得你们姐妹俩拼死拼活为他卖命?” “你怎么知道?”司徒兰妍果然中计了,脱口就问。 “知道什么?你与悠兰是姐妹的事吗?”水清浅斜睨她一眼,口中如是说,心中暗喜:没想到她们还真是姐妹,她的猜测成真了! 这位兰妍小姐现身时和他们搭着同一艘船,想必也是从新月国来的,况且,从她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听到她的名字里有个兰字,便自动自发的联想到悠兰身上去了。加上晓晓说起,她是顺着那股神秘势力留下的线索,从凌星国追到了傲月国,一直追到了司徒府,追到了这位不受待见的兰妍小姐身上,由此她便更加肯定了两者之间的关系。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要我承认也罢。没错,悠兰是我的姐姐,可是你害死了她,我一定要为她报仇,偏偏这一位又盯了我许久!我原想着让你们彼此对上,我好收渔翁之利,没想到你们……” “没想到我们相亲相爱,默契地在你面前上演卿卿我我的戏码,让你的计谋都打水漂了?”独孤晓月百无聊赖地拍拍兰妍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了,这个解释勉强过关!现在换个问题,那个尊主的身份,你是说还是不说?” “我不知道!”司徒兰妍撇了撇嘴,悉听尊便的模样。 “好,我相信你不知道!”独孤晓月的回答叫所有人吃了一惊,而她的动作更是叫人吃了一惊,她居然解了兰妍的|岤道!还摆摆手,一副大度的,任你来去的模样。 “你有什么疑问吗?”看着踌躇了半路的叶慕爵,水清浅忍不住开口问道。 彼时,六匹马在官道上奔驰,一行五人一狐踏上了前往月城的归途。那幕事件的后续有些莫名其妙,晓晓就这么让司徒兰妍走了。她没有多问,若连这点默契都没有,她们也枉为生死之交了! 之后,她与晓晓分道扬镳,据说人家要继续她的“融冰之旅”,至于融的是哪块冰?就有待考究了! “如果我问,你会回答吗?”叶慕爵抱着一丝侥幸出声。 “也许。”她的确不肯定,毕竟有些事情暂时无法说出口,或许,一辈子也无法说出口。 “那我问了也是白问,不如不问。”叶慕爵有些讪讪地回应。 “那就不问。”水清浅回答得很迅速。 那就不问?叶慕爵看着她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禁感到一丝委屈,早知道,他就不以退为进了,直接问她,看她如何回答? 或许,她会直接来一句“我不想说”也说不定!并且这个“或许”的可能性还极其大。 “清儿姐姐,前面就是月城了!”小狸策马从前头转回来。 月城到了么?水清浅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城墙,一丝别样的情感在心底流淌而过,新月之行,真的,结束了啊! 卷三:离歌唱晚 59 真假阁主 策马行走在月城的大街上,店铺萧条,行人稀少的景象叫水清浅疑惑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她开出的药方不可能没有效果,况且,就算悠兰动了什么手脚,清风的医术也不赖,没理由任凭瘟疫蔓延下去啊?更何况,还有那个绝对虚心求教的老御医坐镇,怎么也不应该成了这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景象啊? “三弟他是怎么回事?月城发生了这么大的状况,也不传书告知一声!”叶慕爵面染愁思,低声数落了一句。 “他不是那种不负责的人,没有告知你这一切应该有他的理由。”水清浅宽慰他一声。 “我知道,只是担心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这两天,一股不祥的预感总是萦绕着他,叫他寝食难安,现在看到月城里的惨况,不安变得更为浓郁。 前进不久,便到了城中心的岔道口,太子府,丞相府,千音楼的方向各不相同,该是几个人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离开了千音楼这么些天,身为楼主的白琴忧也该去整顿下楼中的大小事务,何况瘟疫蔓延,也不知千音楼是否受到波及,简单道别之后便离开了。 虽说欧阳慕音不甘愿就这么同叶慕爵分离,无奈她的脸皮不够厚,不敢堂而皇之的追到太子府去,只得随了白琴忧先回千音楼,一步三回首,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至于我们的清后,她赶着到丞相府去走过场,毕竟演戏演一半是一年四季的毛病,她还是习惯演全套的,既然说了是回“娘家”,她还是由“娘家”回府为好。小狸自然是随了她回丞相府去的,反正她也乐得摆脱耐和那只跟屁虫。 不过,在去丞相府之前,她还要去别的地方——巡视店铺。把自己的产业搁着,任由手下打理是凤凰那个懒女人会干的事,而她,绝对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主子。 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客栈的匾额上,衬得“广丹楼”三个金漆大字越发得闪耀夺目,毫无疑问,这是一家气派不凡的酒楼,只不过,在瘟疫蔓延的阴影下,同样门可罗雀。 嘀嘀嗒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两匹骏马在广丹楼前停了下来,一身白衣头戴斗笠的年轻公子翻身下马,动作流畅优雅,十分好看。旁边跟着的小厮也是一身白衣,看起来十分的聪慧讨喜。 不用怀疑,这两位便是水清浅同小狸,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小狸使用法术,改变了两人的装束而已。 “有人在吗?”小狸率先走进客栈吆喝了一声。 打着哈欠的小二听到这清脆的声音,蓦地惊醒,迷迷糊糊地望过去,看到门口那两位神仙般的人物,瞌睡虫立时跑了个干干净净。 “客官请进,快请进!”甩着抹布,小二殷勤不已地把人往里头迎。 “掌柜的在哪里?”水清浅问了一句,掩藏在斗笠下的面容没有一丝的表情。 “掌柜的到后堂去了,客官有什么吩咐,告诉小的便是!”小二继续摆着一张笑脸,毫不含糊地回答。 听到回答,水清浅径自从袖子里掏出一块莲花瓣形状的玉玦递到小二的手中。 “把这个东西交给掌柜的,让他到二楼的雅间见我。” 看到那件信物,小二先是愣神片刻,再听到这样的吩咐,知晓事情的轻重的他,立刻小心的收好那块玉玦,匆匆赶往后堂找掌柜的去了。 小狸则跟在水清浅的后面上了二楼的雅间。 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局,什么都没有改变,而且,人气味很重,一点也不像长期无人居住的样子,想来是厉言坤日日派人打扫的缘故。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小狸上前将门打开。一位神色激动的中年男子杵在门口,额上的冷汗明显的预示了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在门板开启的瞬间,那抹悠然的白影就这么映入眼帘,中年男子的双膝忍不住地打颤,眼看着就要跪下来了,他好不容易止住自己的失态,抖着声音开口: “你……是……阁主?” “喂,清儿姐姐才离开多久,你就连她是不是你们的阁主都不记得啦?”小狸讪讪地看向他,暗自腹诽:人类的记性啊,还真是糟糕了去了! 斗笠下的唇瓣疑惑地开启,削葱根般的手指抚上帽檐,稍一使力,斗笠被揭了下来,露出了其后的绝色容颜。 “你,真的是阁主!”这一句不是问话,而是肯定,中年男子一个激动,直直拜倒在她的面前,“阁主——” 没等他继续激动,水清浅就出声打断了他。 “他在哪里?”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厉言坤,要了解这些日子来月城的状况,问他再合适不过。 “厉长老他……不好,厉长老正和那个假冒阁主的女人在一起!”中年男子攸地惊叫一声,表情极为担忧。 “有人假冒我?” “有人假冒清儿姐姐?”水清浅方才出声询问,对此显然更感兴趣的小狸也叫了起来。 “回阁主的话,前些日子厉长老收到阁主失踪的消息,立刻整顿人马前往四处寻找,却在中途救到一名同阁主容貌相似的女人,厉长老同属下们皆认为那名女子就是阁主本人。可是,那名女子醒来后,却意外地失去了记忆!属下们曾想过是阁主遭到了重创,所以一直耐心地等待阁主恢复记忆。” “可是,失去记忆,没有理由连性格都大变,那名女子的性格与阁主截然不同,属下们虽有怀疑,可一直未得到证实,而且厉长老似乎……似乎极为迷恋那名女子,每当属下们提出这个疑问,都被他言辞驳回,所以,所以属下们都很担心……不过,现在阁主终于回来了!属下们也终于可以安下心了!” “那个和我容貌相似的女人,是什么性格?”听完他的陈述,水清浅不急不躁,慢悠悠地吐出一句问话。 “她……很温柔,看到谁都会微笑……当然,属下不是说阁主不温柔,毕竟要当清涧阁的阁主,温柔是没有用的,只有像阁主这样风华绝代,气质如仙,冷情弃爱才能治理好一个门派所以,属下们才会怀疑……” “还有呢?”她可没心情听这一位拍马屁,何况……她有冷情弃爱吗?这个形容她可不敢苟同。 “哦哦……还有,那个女人见血就晕,半点医术都不精通,属下想,一个人就算失去了记忆,本身具有的能力不可能也一并消失啊?忘记医术也就罢了,可见血就晕这就……” “他们现在在哪里?”水清浅再一次打断这一位的长篇大论,至于那个假冒她的女人,她已经有八分肯定那一位的身份了! “呃……现在这个时辰,他们应该在香茹苑欣赏歌舞……” “张公子啊,您都好几天没有过来了,滟娘想死你了……” “哎哟李少爷,今儿个吹得什么风,把您都给吹过来了呀?” “钱员外,你可总算是来了呀,梅香还以为您把人家给忘了呢!” …… 二楼雅间里,透过半开的轩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阴影中,她的模样透着一股朦胧的美感。已经来过多次,她的表情由一开始的惊慌变为现在的习以为常,甚至有些好奇那些姑娘们对付客人的手段。她虽然不记得一切,可是冥冥中似乎有什么,告诉着她,这一切都是她从未经历过,感受过的。 突的,楼下响起了擂鼓声,她探出些许身子,眼神明亮的看向楼下,阴影中的模样顿时变得清晰,若有人看到这样一张美丽的脸蛋,一定会忍不住惊叹。 并且,那张脸,同水清浅一模一样。 表演终于开始了!一楼大堂内座无虚席,这样的盛况在瘟疫盛行的时刻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因为,今日是辛姑娘登台表演的时刻! 辛姑娘来到香茹苑不过个把月,她不仅艳冠群芳,而且舞姿优美,令人沉醉,甚至有人说,她的舞姿盖过了傲月国的第一舞姬——公孙霓裳。 只是,辛姑娘并非苑里的姑娘,据说她是因为同香茹苑的主人有些交情,才会登台献舞借此揽客,并且,时隔七天才会再一次登台,而今日正好是她再一次登台的时刻。 如此的倾国尤物,如此的倾城之舞,就算瘟疫闹得在厉害,一干附庸风雅的看客又岂会错过?而且,若是幸运地得到了辛姑娘的青睐,那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在这双重原因的作用下,香茹苑又怎能不爆满? “辛姑娘,辛姑娘,辛姑娘——” “辛姑娘,辛姑娘,辛姑娘——” 吆喝声四起,一些激动的看客,甚至忍不住敲起了碗筷,拍起了桌子! 千呼万唤中,音乐声起,中央的圆形舞台上升起冉冉的青烟,慢慢地,青烟散去,身着彩色舞衣的玲珑身影渐渐明晰,随着音乐的节拍,她且歌且舞,唱的是一首傲月国的名曲。 流转的歌声极为动听,旋转的身姿极具诱惑,听她一歌,看她一舞,再加上那几乎不下于水清浅的美丽容颜,确实能醉了人心。怪不得她现身短短数日,便造成了这么大的声势! 一歌唱罢,一舞跳玩,台下的看客无不如痴如醉,嚷嚷着要这位辛姑娘再表演一个,然而,佳人却不予理会,在众位打手的护送下,便进了后台,徒留一片叹惋声。 窗前的女子也不免有些惋惜,多好看的歌舞?可惜,只是昙花一现。 “不知,水阁主觉得品靥这一舞如何?”背后突然响起女子的声音,她吓了一跳,立刻回转身,只见一娉娉袅袅的女子立于门口,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身上的那身彩色舞衣则揭示了,她,便是之前跳舞的那位辛姑娘。 “辛姑娘的舞自然是天下无双。”看到对方没有恶意,她也温柔地笑着回答。 卷三:离歌唱晚60 清浅品靥 “水阁主太过谦虚了,厉大哥常说水阁主是奇女子,不仅医术超绝,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品靥的歌舞,该是入不了阁主的眼的。”辛品靥的表情十分真挚,语气也是真真切切的,看起来绝无一丝故作谦虚的成分。 “哪里是我谦虚,”长相酷似水清浅的女子展眉一笑,对于眼前这一位毫不恃才傲物的辛姑娘,显然极有好感,温和的唇角上扬,没有半分心机地回道,“阿坤也许告诉过姑娘了,前一阵子我受过伤,很多事情都忘掉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没有失忆的时候,是不是像姑娘说得那么好。不过,我想,就算是我恢复了记忆,而且真的学过歌舞,也是赶不上姑娘的。对于姑娘的歌舞,我是真的很欣赏。” “你……受过伤?失去了记忆?”辛品靥的表情很是吃惊,眼神关切地看向她,接着恍然大悟地叹了一声,“怪不得厉大哥不许我接近你呢!原来是怕我打扰了水阁主静养啊……那,品靥不请自来,不会影响了阁主的休息吧?” “阿坤不许你接近我?”美丽的眼睛眨了一下,她显得有些意外。怪不得辛姑娘来了香茹苑许久,今天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原来是阿坤的吩咐……随即,嘟着蜜色的双唇,责怪了一声,“他也太大惊小怪了,只不过失去了记忆,又不是生了什么重病,哪用得着静养!”口中如是说,精致的脸蛋上漾起的一丝甜蜜却泄露了她的真心。 “厉大哥也是关心水阁主嘛!”辛品靥弯眉巧笑,“要是知道水阁主不领情,他一定会伤心的。”黛眉蹙起,她故意说出这么一句话。 “人家哪有不领情……”她急着申辩,无意间瞥到对方戏谑的笑靥,顿时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双颊立刻变得绯红,害羞地嘟囔了一声,“辛姑娘取笑我……” “好了,好了,我不笑,我不笑了,这样行了吧!”辛品靥摊开双掌,作投降状,满含深意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这还差不多。”她低着头,绞着削葱根般的手指,一副小女儿的情态。 眼底的怀疑一闪即逝,辛品靥攸地提议道: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那就不要生硬地称呼辛姑娘啊,水阁主的了!不如,你叫我品靥,我叫你清浅,怎么样?” “好啊!品靥,品靥,这个名字真美!” “清浅也很好听啊!清清浅浅的,宛如一首歌谣,怎么听都不会厌倦。” 互相赞美名字的两个女人笑成一团。 半晌过后,两人闲话家常,谈得很是投机,辛品靥留意到她时不时看向门口,打趣道: “怎么,厉大哥才一会儿不在,清浅就想他想得坐立难安了?” 酷似水清浅的女子含羞带怯地瞪了她一眼,正要开口,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她的眼睛也在一瞬间亮了起来。 但,没等她过去开门,门外的人已经急着进来了,却不是厉言坤,她那明显的失落,完完全全被辛品靥看在了眼里。 门外,一出闹剧正在上演。 “你做什么,还不给我回去!”男人的声音挟着难掩的愤怒。 “你要我回去?可以,只要我见到了那只狐狸精,剪了她的狐狸尾巴,立刻就回去!”女人的声音尖锐而刻薄。落下狠话之后,女人旋身进了雅间。 “姓辛的狐狸精,你给我立刻滚出……”她看也没看就大声嚷嚷起来,待发觉里头有两位绝色美人时,声音戛然而止。 “你嫌闹得还不够……”扫视了一眼看好戏的众人,深感丢脸的男人愤愤地进屋,准备将那泼妇拽出来,可看到里头的景象时,也不由得呆住了。 两位国色天香的女子,一冶艳,一清幽,简直就是所有男人的美梦,怎能叫他不惊喜到发怔? “你们是什么人?怎能不经同意就闯来这里?”辛品靥蹙眉,神态显得有些愠怒。 “打扰辛姑娘了,在下袁鹏,现任兵部尚书一职,祖籍乃是东部的袁氏盐商,家中有……”见色欣喜的袁某人,一见着美女,就到了全然忘我的境界,乐淘淘地开始了自我介绍,全然不顾家中的母老虎就在身边。 “姓袁的,你个杀千刀的!老娘还没死呢,就这么急着把狐狸精迎进门了?啊?”一身珠光宝气的女人哼哼大叫,手指拽着袁鹏的左耳,看那力道,似乎恨不得将那耳朵给拧下来。 “够了你!”面子里子尽失的男人一个火大,一巴掌就将女人给扇到地上,动作做完后,看着地上的呀呀呼疼的女子,一抹愧色攸地划过,但仍旧将心思放在眼前的美人身上。 “我最厌恶始乱终弃的男人!”没等袁鹏的话匣子再开,辛品靥冷哼一声,比了个“请”的动作,“姓袁的,你哪来的还是回哪去吧,香茹苑不欢迎你!” “辛姑娘何必如此,在下虽不才,但在这傲月国可是有东太子之称的……”袁鹏不以为忤,继续自我显摆。 “人呢?”辛品靥直接火了,连击三掌,一直隐在暗处的打手立刻现身,“把这位什么东太子的给我扔出去!” “臭表子,你别不识好歹,以为我这个东太子是当假的么?”再一次面子尽失的袁鹏也发飙了,“实话告诉你,本公子在傲月国可是呼风唤雨的人物,你不过一个风尘女人,别给脸不要脸!” “还不给我扔出去!疯狗乱吠可是会影响生意的!”冷然吩咐了打手一声,辛品靥看向气急败坏的袁鹏,“给我听着,不管你是东太子还是西太子,就算是那个月神太子,本姑娘想不买账就不买账!再出言不逊,当心自个儿的舌头!” 放下了这么句狠话,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制造闹剧的,一干人等一下子退了个干干净净,雅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清净。 辛品靥一回头,却惊讶地看到“水清浅”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怎么了,清浅?”她忙过去扶起地上的女子,语带关切地询问。 “我……我不知道……我……”“水清浅”的双手依旧揉着太阳|岤,脸色煞白,“太子……月神太子……他究竟,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我听到这个称呼,会,会那么熟悉?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啊,我的头好痛,好痛……” “清浅,冷静一下,想不起来就不要想,反正以后,自然而然都会记起来的!不要心急,知道吗?”辛品靥安慰道,眸色却有些闪烁不定。 “我知道的……现在已经没事了,别担心……”握着她扶住自己肩膀的手,“水清浅”虚弱地笑了笑。 “这样还叫没事了?”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辛品靥无奈地叹了口气,蓦地起身,“都怪那个该死的东太子,闹就闹了,还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把他扔出去也太便宜他了,我找他算账去!”边说,边气鼓鼓地要冲出门。 “水清浅”敢忙去拉住她,谁知那一位走的太急,她的力道又使得不够,整个人就这么措不及防地朝着前方扑了过去。猛回头的辛品靥大吃一惊,立刻伸手去扶她,无奈已然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辛品靥往前一扑,就这么当了“水清浅”的肉垫。 厉言坤恰巧推门进来,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场景! “怎么回事?”他疾步过去,一伸手揽过“水清浅”的腰肢将她从地上扶起,她方一站定,忙伸手去扶地上的辛品靥。辛品靥自嘲地笑了笑,挽着她伸过来的手臂借力起身,但才站起一半,就痛苦地嘤咛一声,复又坐回地上。 “怎么了?”“水清浅”不明白地看着她。 “我的脚崴了。”辛品靥无可奈何的一笑。 厉言坤皱了皱眉,腾出一只手臂,搭上辛品靥的肩膀,一使力便将她扶起。 “抱歉……”被扶到座椅上后,辛品靥边揉着脚踝,边柔声道歉。 “该是我说抱歉才对……”“水清浅”十分内疚地看着她,“如果不是我不小心,你也不会为了救我而崴到脚。” “这不算什么,要是你受了伤,厉大哥非得追杀我不可!”辛品靥不在乎地笑了一声,随即语气有些沉重,“只是,下一场舞却不能跳了,怕会影响到香茹苑的生意。” 每隔七天登台献舞,第一舞在午时,第二舞在戌时,自她在香茹苑登台,就从未变过,而今日的第二舞想来是跳不成了,恐怕那群客官…… “不是你的错。”厉言坤安慰了她一声,语气一如既往的冷硬。 “要是清浅恢复记忆就好了,你的歌舞比之品靥,一定有过之而无不及……”幽远地叹了一声,辛品靥若有所思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听闻这话,“水清浅”陷入了沉思,她的歌舞?如果她真的会歌舞,那…… “你受伤了只管休息便是,其他的不用担心。”对于那隐含的建议,厉言坤恍若未闻,看向辛品靥的眼神里有着一抹不赞同。 “阿坤……我想,如果我真的……”“水清浅”沉默半晌,正要开口,厉言坤温柔地看向她,以眼神止住她往下说的话。 “这不怪你,你只是不小心,不用内疚的,知道吗?” 他的语气坚定,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决定,“水清浅”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太子府,书房。 “什么?”深邃的双眸染满了担忧,书桌前的身影攸地变为僵硬,一抹肃杀从冷然的嘴角蔓延至全身。 一切的一切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属下无能,至今找不到小王爷和雪妍公主的下落!”一身黑衣,只在右侧衣襟上绣着血色曼陀罗花的年轻男子单膝跪地,刚毅的脸孔上盛满了愧疚。 “三弟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里?”短暂地惊怒过后,叶慕爵冷静下来,右手执起桌上的书卷,看似波澜不惊,毫不在意,那泛白的关节却明明白白地泄漏了他的忧虑。 那道一贯淡然的白色仙影蓦地从他脑海中闪过,要是清浅在这里…… 这么一想,他不禁笑了起来,才多久没见,他怎么就想起她来了? “回禀主上,属下最后一次见到小王爷是在香茹苑。” “香茹苑!?”耐和“哇”的大叫一声,肃然的气氛顿时毁于一旦,“小王爷居然去逛妓院?而且还带着雪妍公主?” “妓院?”对这些不甚了解的叶慕爵疑惑地看向他,耐和神色一凛,赶忙禀报: “主子,香茹苑是月城新开的一家妓院,开张的日子虽然不久,但一下子就把其它妓院的风头盖了过去,可谓是事业红火,如日中天。而且,它虽是妓院,但里头的布局,规划却是别具一格,月城的一些名人雅士也常去那里欣赏表演。” “属下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前阵子龙公子心情不好,经常到那里……”耐和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当日他走得太急,貌似把那一位给…… “回禀主上,龙公子已于前一阵子离开了太子府,”身为血滴子的那一位适时地开口为耐和解困,“龙公子离开的时候留了话,说他已经想通了,要主上不必担心他。” 苍龙已经想通了?那就好,对于这件事,他总算可以放下心了。如今叶慕炀同雪紫落失踪,他的心里是纠结不已,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也算得上是安慰了。 “对了,三弟他去香茹苑做什么?” “小王爷是收到了一封密函后,才去的香茹苑。至于那封密函上写了什么,属下也不清楚,只知道小王爷看完后,直说瘟疫的事有救了,然后就带着雪妍公主去了香茹苑。主上不在的那些日子,瘟疫愈发严重,小王爷为了控制疫情的事十分苦恼,想来,那密函上的内容该与控制疫情的事有关。” 事关控制疫情?松开了书卷,叶慕爵反剪着双手踱到窗前,眉宇间闪过一缕了然的波光——不管如何,香茹苑他是去定了! “耐和,今夜我们……”话未说完,门外传来的鬼哭狼嚎声,立马叫他浑身的汗毛直竖! “表哥……”这一声甜腻腻。 “太子爷……”这一声娇滴滴。 “殿下爷……”这一声尖锐锐。 “殿下……”这一声静悄悄。 想来,他这次的新月之行是逍遥得太久了,连府中的这个特色都忘了!也是时候准备着,把这个特色移出太子府了! “辛姑娘,辛姑娘,辛姑娘……” “辛姑娘,辛姑娘,辛姑娘……” 刚到戌时,香茹苑里再一次人声鼎沸,呼喊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看着这个仗势,孙妈妈简直有辞职不干的冲动,这差使是真的不好干啊!这会儿她走上台,说辛姑娘出了意外,不能登台表演,搞不好就会被这群疯子给扔出去,这可是有生命危险的啊!她人老了,受不得刺激…… 无奈,在其位谋其政,这老鸨也不好当啊!擦了把满头的冷汗,孙妈妈挥着小扇子,一步一心惊地上台了。 “孙妈妈,这辛姑娘怎么还不出来?” “就是啊孙妈妈,老子花了大把银子,才抢了这么个好位子,可是专程来看辛姑娘跳舞的!这人不出来,老子的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就是,就是!听说今夜还有千音楼的人过来奏乐,本公子还真想感受一下,这千音楼的仙曲配上辛姑娘的倾城妙舞会是什么模样?” 孙妈妈额上的汗是越滴越多,香帕擦了又擦,小扇子挥了又挥,冷汗还是不停地冒出来。罢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孙妈妈深深吸了几口气,接着便快速地吐出一句话,中间完全没有停顿: “客观们,由于辛姑娘受了伤,所以今晚的表演暂时取消,至于辛姑娘什么时候会再登台,那要看她的伤势恢复得如何。孙妈妈我真的是万分抱歉!” 一句话说完,孙妈妈手脚麻利地托高扇子遮了脸,飞速地下了台。 香茹苑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静地只听得到压抑的抽气声,孙妈妈赶忙捂上耳朵,以免自己被突然爆发的叫骂声给吓得魂飞魄散,然而,过了许久,人群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一个个被这消息打击得失去了思考能力?躲在后台的孙妈妈小心地探出脑袋,这一看,乖乖不得了!这,这,这,这台上什么时候冒出了这么个人呀,而且,还是这么,这么美得令人叫绝的? 这可不是孙妈妈胡言乱语!话说,她那一张死人都能说活的嘴是害了不少无辜少女,把她们一个个夸得跟天仙似的,好推销出去捞回大票的银子!但是,今儿个她是说了回大实话,这台上那亭亭玉立的女子,美得实在是令人叫绝,即时她蒙着面纱,也无损那股天仙般的气质,反而更添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感! 哎哟不得了!以为自己眼花了的孙妈妈用力揉了揉眼睛,然而,她眼前的场景没有变,舞台中央确实有着这么一道屏风,其上描绘着巧夺天工的莲花,不知是从何处而来的?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舞台的中央!一开始被那美人晃了眼,她还尚未察觉到,现在这么一瞧,怎能不惊讶地连话都说不出来?怪不得下面静地跟鬼似的,原来是这样啊! 琴声攸地响起,如同一股清泉瞬间溢满所有人的心田,沁凉的感觉几乎可以迷了所有人的心智,叫人只想沉迷其中,不愿苏醒。 身披素色纱衣的女子轻轻挥了挥水袖,挽出一朵纯白的花色,纤腰下折,弧度优美,翩然起身间,已经旋转开了舞步。 伴着悠远的琴声,一道低沉暗哑的动听嗓音悄然响起,吟唱着一首闻所未闻的曲调。 “月光稀,是谁捣寒衣,望天涯,想君思故里。 一夜落雪未满,北风急,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荣华梦,塞上吹羌笛,战非罪,烽火烧几季。 今夜关山雪满,北风急,千里迢迢兮心相系。” 铺展开的那?br /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22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那卷乱世画卷中,白衣如雪的女子水袖翻飞,起势收势间,舞出了遍地的雪花,纷扬了一季的奢华。 “是今生相伴,或来世再惜?为何你总不懂这谜题? 到蓦然回首,才默然长记,天涯路,只影向谁依。” 这段唱词刚落下,白衫女子的水袖猛地挥向舞台中央的屏风,至柔转化为至厉,将屏风刷得往两旁分开,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其后弹唱的白衣男子显露了出来。 卷三:离歌唱晚 61 两两相望 他的眉宛若远山,他的眼亮如星辰,他的唇柔若春风……他,仿若一片素然的云彩,挟着最轻柔的微风,就这么直直地撞入所有人的心间。腰间一杆碧玉笛则明晃晃地昭示了他的身份——第一乐师,白琴忧。 “天啊天,是无忧公子……” “醉了,醉了,那声音……欧,我要醉了……” “我的老天啊,千音楼派出的乐师居然是楼主无忧公子……” …… “那,那,那,那,那个天仙般的美人是谁啊?” “是啊,是啊,这美得根本就没有天理啊……” “这美人的身份一定不低,不然,怎么能够让无忧公子为她伴奏?” “没错,没错,兄台真是高见!” …… 台下的像是炸开了锅,台上的两人却似完全没有被打扰,径自沉浸在那一阕歌舞之中。 白琴忧抬头,看着眼前水袖翻飞的白衣女子,攸地一笑,低头间,指尖拨动琴弦,薄唇轻启,淡淡地继续吟唱: “知卿心,千里寄寒衣,若功成,冠翎归故里。 今夜边声迢递,频传急。血染黄沙,魂归止兮。” 紧接着,一道空谷莺啼般婉转的女声响起,正是仙影般舞动的人儿!只见她莲步轻移转到白琴忧的身侧席地而坐,拢了拢水袖,露出莹白的玉臂,纤细的手指抚上琴弦,与之共同弹奏,她唱道: “月光斜,今夕似何夕。雪花飞,问归未有期。 永夜更漏迢递,无泪戚,青丝成雪兮钗委地。” 琴声转急,两人的指尖拨动得越快,明明是两个人在弹奏,听来却比一个人独奏更为和谐!肆意的琴声如同飞溅的清流,挥洒着惊涛骇浪。 白琴忧略一停顿,接着,暗哑低沉的迷人嗓音再一次醉了全场! “生若求不得,死如爱别离,终有日你会懂这谜题。” 没有一丝的不和谐,动人的婉转女声吟唱出了下一句! “黄泉碧落去,从今分两地,千山雪,月下长相忆。” 再下来,男声,女声融为一体,共同结束这首极为陌生又动人至极的歌谣,那美轮美奂的和声一下子便激起了全场的共鸣! “是今生相伴,或来世再惜,为何你总不懂这谜题? 到蓦然回首,才默然长记,天涯路,只影向谁依? 黄泉碧落去,从今分两地,千山雪,月下长相忆。” 琴声渐渐淡去,随之淡去的还有那一曲关山远月的哀戚!女子的声音柔得如细雨拂面,她问:“月光稀,谁还捣寒衣?” 男子的声音轻得如夜半呼吸,他说:“天涯路,魂自归故里。” 难以言喻的和声倾诉着最后一句歌词,他们唱:“今夜无雪无晴,无悲喜,两相对望兮风细细……”(河图《寒衣调》) 一曲中,香茹苑静得没有一丝人声,一切的一切似乎完全静止在这一刻,一双双充斥着好奇,疑问,惊艳,不敢置信……的眼睛齐齐盯着台上靠坐在一起的白衣男女,他们宛如世界上最般配的情侣……不不不,他们根本就是居于仙山琼阁的神仙眷侣,不然,怎么会在众人意料之外出现?又怎么会带来如此动人的天音妙曲? 但是,很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比如说二楼的某个雅间里…… “哐啷当——”第三个茶杯宣告报废!耐和很有责任心地计数,顺带回想了一下: 第一个茶杯是在白衣女子出现在舞台上之后,被他们家主子一失神给摔了;第二个茶杯是在无忧公子也出现在舞台上之后,被他们家主子一惊讶给扔了;而第三个茶杯,这个就比较纠结了,可谓是死状极惨,临死前还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它是在那两位合唱时,被他们家主子握在掌心,一点点慢慢握紧,直到一曲唱罢,终于被捏碎了! 看着这台上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好不般配的两个人,熊熊的妒火自叶慕爵的心底燃起,好,很好,非常好,简直是好极了! 今生相伴,来生相惜,碧落黄泉,永不分离?这歌唱得还真是好听了去了! 耐和小心地瞅了他一眼,这表情,呃,危险,很危险,非常危险,简直是危险极了!无忧公子和清儿小姐这回貌似有点过了,两个人来逛妓院也就算了,怎么还当众唱起情歌来了?偏偏主子他为了小王爷的事也来了这里,枪口上撞个正着!这下…… 那个,他要不要先去避避风头?毕竟这三位杠上了的话,场面绝对不会太好看,尤其是他的主子,瞧这模样,估计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他若当了池鱼可就不好玩了! 毕竟小狸师父那边,他连一招半式都没学到呢!若就这么呜呼哀哉了,那多冤啊! 突听“碰”的一声,耐和猛回头,一瞧自家主子已经没影了,而门板大开着,不由暗自叫道:坏了,主子忍无可忍直接出去叫板了! 手忙脚乱地追出去,果然,舞台上多了一个神色严峻的俊逸男子,只不过,那一位竟然不是他的主子!而他的主子正站在二楼的栏杆处,摆着一张臭脸盯着舞台上的三个人。 隔壁雅间追出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身着一身彩衣,极为玲珑剔透。她的脚似乎受了伤,步履显得有些蹒跚,而她身后的那扇门板,显然是被人给踹飞了! 这,这是什么状况?耐和杷着头发,有些想不明白。 舞台上,狂风暴雨大作…… “不是说了,这件事不怪你吗?为什么还要登台?”厉言坤的声音里压抑着难掩的怒气。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原因。”白衣女子冷然地看了他一眼,对他的怒火不以为然,拂袖起身,准备下台。 白琴忧看了厉言坤一眼,狭长的双眸敛去一丝意外,最终没有说话。 “你……你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出尘气质,这样的绝代风华……她,她居然是…… 厉言坤的心里怎么想,她没必要,也没心情知道。他有没有认出她都无所谓,只要那个正牌的太子妃呆在这里不要乱跑,她这个冒牌的依然可以逍遥一阵子,想来,那一位失忆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让她有时间安排下后路,等到她安排妥当了,再帮她恢复记忆,那就皆大欢喜了! 不过,厉言坤的表情着实有些古怪,这香茹苑可是她的产业,要是被那两位搅和得失去了信誉,少了客流量,损失算在谁的头上?她这个堂堂正正的业主能不担着点吗? 而此番代替水兮若登台表演,也正是这个原因!倒不是她怕水兮若上台会跳砸了,那一位既然是月城的才女,舞蹈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她还是比较相信自己,既然要登台,那就干大票的,顺带推广一下香茹苑的知名度! 另外,虽然厉言坤早就商定了请一位千音楼的乐师登台奏乐,不过原定的那一位绝对不会是无忧公子,想来人家是楼主,比较大牌,哪有那么好请?何况,那一阵子,白琴忧正和他们一起处于回归月城的旅途上,厉言坤就算要请,也没这个人给他请啊? 白琴忧之所以会登台,和她对唱了这么首情歌,完全是被她半途拖进来的。人家听了楼中的人报告,说香茹苑多么与众不同,一时兴起前来凑个热闹,然后,就这么被顺手牵人给弄上台了。 浪费是可耻的行为,有资源可用而不用,是最要不得的浪费。 此乃哓哓的至理名言。耳濡目染了多年,她也被污染到了,物尽其用的观念可谓是根深蒂固! 至于真正要做到物尽其用嘛!那么…… 下台的动作缓了缓,水清浅面向台下的观众,理所当然地吐出一句话: “辛姑娘因意外无法登台,各位失望也是应当的。不过,无忧公子那一曲应该可以弥补各位的缺憾了,若是各位仍不满意,只管向无忧公子提出要求,相信他不会反对的!” 这才叫真正的物尽其用!(某幻:琴忧,我同情你!) 摆了人家一道之后,水清浅翩然离场。一个闪身便拐上了二楼的长廊,正要转弯步入某个雅间,准备着将里头那位睡得香甜的水小姐给弄醒。忽觉拐角处有人,眸色攸地一闪,脚步声更加放低,削葱根般的指尖已然携上三枚银针。 极轻极轻的呼吸声在二者之间徘徊,接近拐角处的一刹那,水清浅身形迅速地靠上墙角,右臂陡然伸出,然而,不待她射出银针,一旁伸出的修长五指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刚毅的肌理衬着白皙的纹路,对比极为鲜明。蓦地抬头,美丽的凤眼便对上了如月光般深邃的双眸。 “你从那边过来的?”认清来人后,水清浅有些惊慌地出声询问,要是他看到了雅间里的水兮若,那就…… “我……”叶慕爵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看到她上来后,专程等在这里堵人的吧?咳了一声,太子殿下摆出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语气不善地说道,“你管我从哪边过来的,你倒说说看,你怎么会在这里?丞相府何时搬到这香茹苑来了?” 听到这番莫名其妙的问话,水清浅虽然诧异,倒是放下了心,看样子,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两位“水兮若”,随即抬头瞅了他一眼,轻飘飘将他的话还了回去。 “我也奇怪,何时太子府也搬到香茹苑来了?” “我不是来寻花问柳的!”他的语气坚决,然后,有些担忧地叹了一声,“三弟失踪了,据说他最后一次出现就是在香茹苑,所以我来这里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清风失踪了?”水清浅惊讶地挑眉,难怪这月城的瘟疫闹得一塌糊涂,“你说,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香茹苑?”如果是这样的话,她问一下厉言坤应该能够知道些什么。 “隐匿在府里的血滴子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说三弟先是接到了一封密函,然后就匆匆赶往香茹苑来了,那封密函极有可能同控制疫情有关。另外,失踪的不止三弟,还有雪域王府的雪妍公主。” 雪妍公主?那位雪域王的掌上明珠?她怎么也扯到这件事里来了? “那你准备怎么做?”思索片刻后,水清浅征求他的意见。 叶慕爵既然来了这里,想必他已经有了对策。而她有她自己的处事的方法,这件事又牵扯到双方,于情于理,她都该听听这一位的打算。 “我已经旁敲侧击地问过在这里打杂的小厮和丫鬟,他们说三弟同雪妍公主确实来过这里,他们……” “等等!”水清浅伸出右手的食指止住他的话语,这人来人往的长廊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左右打量了一下,她随便推开身后房间的门板,叶慕爵仍旧握着她的手指,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顺手拉了人就往门后闪。 “这里的雅间布置得确实不错,每一间各有特色,绝不繁复。香茹苑能在短期内成为月城的第一大青楼确实有它的可取之处!这背后的主人想必也是个心思玲珑之人”叶慕爵由衷地赞叹。 心思玲珑之人?这句赞美貌似不错!水清浅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卷三:离歌唱晚 62迷情蝽药 墙角的香炉散着缕缕青烟,弥漫的一丝一缕缭绕了一室的烟雨;房外隐隐传来阵阵悦耳的琴音,想来是出自被水清浅利用得很彻底的无忧公子之手。 合上门,两人随意落座。水清浅揭了面纱,放在桌子的一角,右手执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动作说不出的优雅美好。 然后,她将一个酒杯摆到叶慕爵的身前,自己则拿了另一杯,就口欲饮,修长的手指却突然探上杯沿,止住了她的动作。 “没有人告诉过你,青楼里的东西是不能乱喝的吗?” “确实没有。”放下杯盏,水清浅展眉低语。 确实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些——因为没有必要。以她的医术,要解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药性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这青楼可是她自己开的,酒里面有没有下春药她会不知道? “想来也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说道最后,无需水清浅诧异的眼神提醒,叶慕爵自己就住了口。直到现在,若是他再这一位当成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他那太子殿下的位置可以直接让给别人坐了! 青烟缭绕,迷蒙中,他的心底浮出几许很朦胧又很确定的想法: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那么,他会将她当成最珍贵的宝贝呵护在手心,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因为,她——值得最好的疼惜。 只是现在,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她聪敏,睿智,处事果决,不管是生日宴辰上的字字珠玑,还是皇宫里的那一场血案,抑或刚刚结束的那一场难以言喻的新月之行,她始终都占据着暗中的主导地位。即使偶尔会有些小小的脱节,一切的一切还是逃不开她的掌握。 这样的女人,太美,太好,恐怕,只有神祇才能配得上她的美好,而他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哪里能…… 叶慕爵啊叶慕爵,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之前你说问过了这里打杂的小厮和丫鬟,他们是怎么说的?”看着叶慕爵呆呆地瞅着她,眼神纠结复杂,水清浅不禁有些莫名其妙,随即,削葱根般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唤醒某人的神志。 察觉自己的失态,叶慕爵轻咳一声,抓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早忘了不久前从自己口中说出的那句话——青楼里的东西是不能乱喝的。 接着,他侃侃而谈道:“据他们所说,三弟和雪妍公主确实来过这里,他们包了一座雅间,还吩咐了小厮,若是看到一位白衣蒙面的神仙公子出现,一定要将他请进去。” 白衣蒙面的神仙公子?她听着怎么这么像她当清涧阁阁主时的装扮?难道说,除了水兮若那个阴差阳错的冒牌货,真的有人在冒充她? “不过,那位白衣蒙面的神仙公子自始至终没有出现,等了许久之后,小厮想进去雅间告诉他们一声,他们要等的那个人没有出现,结果却发现他们两人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那么就是说,他们两人是在雅间失踪的了?既然如此,那厉言坤应该可以给她一个交代。 “据血杀所说,三弟出门前曾喜悦地感慨,瘟疫的事终于有转机了。所以,我认为那个所谓的白衣蒙面的神仙公子就是神医水无心,而三弟失踪的事,一定与清涧阁有极大的关系!” “不可能。”水清浅反驳,她是清涧阁阁主,正牌的神医水无心,这件事与清涧阁有没有关系她会不知道?难不成还是那位失忆的水小姐冒她的名下的命令?这根本就是笑话! 所以,这个推理根本就是不成立的!但,由此可以也看出,这是有人想要陷害清涧阁! “确实,如果不是在司徒府见到了真正的神医水无心,我一定会以为这件事是清涧阁的人做的。毕竟,我之前为了同那妖妃相斗,利用了水无心的名号,他们抓走三弟和雪妍公主,想要个说法也在情理之中,”叶慕爵眉头深锁,担忧地叹息一声,“不过,既然那段时间水无心不在月城,那么三弟要等的白衣蒙面的神仙公子肯定是另有其人了。想来,极有可能是有人想要挑起我同清涧阁之间的恩怨。” “你在司徒府见到的那一位新郎官不是水无心。”水清浅纠正他的错误判断。她是时候要将自己的身份做些交代了,毕竟这件事太复杂,她若再保持神秘,只会越弄越复杂。 况且,说出这个她是清涧阁阁主的身份也无伤大雅,稍稍圆一下谎就可以搞定了。 “她不是水无心?”叶慕爵大骇,那个女人居然不是水无心,那她还敢发这样的毒誓? 似乎看出他在诧异些什么,水清浅直接给出答案: “她向来把发誓赌咒当吃饭,对天起誓的时候,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在下面画叉,所以,她发的誓,听过就好,当真就是愚蠢了!”不过,事实证明,世上的蠢人确实挺多的……(独孤晓月:我得意地笑!) “而且,她那天发的誓并不假,只不过混淆了所有人的视听罢了!” 叶慕爵没来得及分析那一位惊世骇俗地心态,立刻就被她的下半句话吸引了过去。 “她那天发的誓并不假?难道说,那一天,水无心真的在现场?” 没错,水清浅肯定地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呢!”得到答案的太子殿下一脸豁然开朗的神情,面色不变地给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灌下喉头。 他这,算是明白了?! 这下子轮到水清浅觉得诧异了,难道说,他早就怀疑过她的身份?所以,得知她是水无心,可以做到这般面不改色?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起她的?是她展露的医术引起了他的怀疑吗?既然早就怀疑了,为什么到现在才试探她? 还是说,他刚刚有看到过水兮若,所以才故意和她说了这么一番话,实际上只不过是在等她自己承认身份? 那现在……她凝眉沉思,十指交叠。 关键时刻,外头却传来了脚步声。 “厉大哥,你喝醉了!”身着彩衣的艳丽女子好声劝解,一名身材高大健硕的男子正倚着她纤细的身子缓缓前行,两人皆是步履蹒跚。 只不过,一个貌似是脚崴了,而另一个,却是整个身子都在摇摇晃晃。 那女子正是辛品靥,而那个男人,当然就是厉言坤。 “我,我没醉……没醉……给我酒,我,我要酒,酒……”低沉的男声忍不住反驳,一听就知这一位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 “厉大哥,你,你等一下,我……”辛品靥想要推开门,无奈厉言坤的整个重量都压在她的肩头,一松开手,他便会滑了下去。她正纠结着,迎面过来一个小丫鬟,见到两人亲密地搂抱在一起,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但还是恭敬地道声好。 小丫鬟正想静静地离开,辛品靥却唤住了她,满脸无奈地吩咐道:“燕儿,替我开一下门……” 名唤燕儿的小丫鬟自然是照做了,虽然因为吃惊过头,手上的动作不怎么连贯,但门还是被她给推开了。看着相拥走入雅间的两人,她愣是回不了神! 这算怎么回事啊?厉长老不是喜欢阁主的吗?怎么又和辛姑娘纠缠不清?奇怪,真是奇怪! 搀着厉言坤坐到桌边,听着那个男人喃喃着要喝酒,辛品靥很干脆地倒了杯酒给他,看着他一股脑全灌下肚,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随即一杯又一杯,接连不断地将酒递给他,直到酒壶空了为止。 “酒,酒呢?我,我要酒,酒,给我酒……”喝不到酒的男子有气无力地拍着桌子,口中喃喃自语,显示着自己的极度不满。 “厉大哥,酒已经被你喝完了,你,想要不要,喝点别的?”将空酒壶摆到一边,辛品靥抚着男子的后背,语气是说不出的妖娆魅惑,如同在勾引男人与之欢好,字里行间充满了挑逗的味道。 这个女人不当妓女还真可惜了!缩在柜子里的水清浅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声,忽闻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浓重,她猛地回头,却对上了一双充斥着欲望气息的火热双瞳…… “厉大哥,你快醒醒呀……”挑逗的声音在继续,辛品靥的动作越发过分,只见她先是松了腰带,褪下身上的彩衣,露出里头仅着红色抹胸的洁白身子。解了自己的衣服后,一双手又摸到了男人的身上,一使力扯开厉言坤的外衣,暴露出里面结实宽厚的胸膛。 醉死了的男人被她扯衣服的动作给弄得醒了过来,打了个酒嗝,揉了揉迷蒙的双眼,看着眼前媚眼如丝的女子,情不自禁地将其搂入怀中。 “厉大哥……”辛品靥媚笑着唤他,如此勾人心魄的声音,换来的却是男子猛地推开她。 “厉大哥,你怎么了?”环抱着赤裸的双臂,趴伏在地上的辛品靥不解地看向他。 “你,你不是清浅……”厉言坤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岤,极力想要看清地上的人是谁?可是,却似乎总有一阵水雾阻隔着,叫他怎么也分辨不清。 “清浅?呵……我当然不是清浅!”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后,辛品靥狼狈地自地上起身,声音蓦地转冷,她不该抱有希望的,明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一直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她居然还抱着这么可笑的希望?呵……真是可笑啊! 在他百般无奈之际,阻隔的水雾却自动化开了,眼前的人儿,有着乌黑的秀发,精致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对黑曜石般明亮的丹凤眼,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添了几许柔和的风情,鼻子小而挺,唇不点而朱,半赤裸的身体美得犹如一尊玉雕。这明明就是他的清浅啊! 不,不,她不是清浅,不是……清浅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长得和清浅一模一样?”他抚额低沉地问道。 “我是谁你会不知道么?”辛品靥放低声音,脸色一片冰冷,厉言坤眼中出现的却是心爱的女子言笑晏晏的模样。 “清浅……”他低呼出声,再也控制不住地抱紧她,“这是梦对不对,这一定是梦……” “对,这是梦,厉大哥,这是一个梦……”辛品靥回应他,这确实是一个梦,她的美梦,他的噩梦! 既然她得不到,那么,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这酒有问题!急于摆脱身上狼爪的水清浅面色极为不善,此刻的叶慕爵哪还有一丝月神太子的雍容气度,根本就是一只发情的野狼!扯得她的衣襟乱作一团。 真是的,还提醒她什么青楼的东西不能乱喝,结果,她倒是真的一滴酒都没沾,可他自己呢?她正无声抱怨,狼爪攸地袭上她的胸口,忍无可忍之下,水清浅干脆地点了他的|岤道。 奇怪了,她明明没有感觉到这酒有问题,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百思不得其解的她一回头,恰巧透过门缝看到了角落里的香炉,难道说……糟了! 一瞬间,她脸色大变,纤手探上叶慕爵的脉搏,果然,脉象极为混乱,内劲四处乱窜,几乎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这个女人居然,居然下这么烈的蝽药!她就不怕自己承受不住?气急的水清浅简直有吼人的冲动。 原来,辛品靥在酒中下了迷心散,迷心散无色无味,可以缓解压力,调剂心情。若是有人因压力过重导致脾气暴躁,易怒失眠等问题,服用迷心散效果极佳。因为它是药非毒,故而连水清浅都感觉不到。 但是,若迷心散再配上焚烧紫藤萝的香气,则会变成世上最烈性的春药——三日合欢散。除了男女合欢三日,没有别的解毒方法,如若不解毒,六个时辰之内,中毒者必死无疑。另外,三日合欢散还有一个作用,中毒者会将眼前人看做自己的心上人。 辛品靥会下这种毒,除了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外,也是担心以厉言坤的医术,下其他的毒会被他识破,毕竟,清涧阁的长老绝非沽名钓誉之辈。 这个女人!她和厉言坤有什么恩怨自个儿解决去,作甚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现在好了,真是……真是……(某幻:浅浅,人家根本就没想要连累无辜,是你们两个运气不好,偏偏挑了这个雅间。而太子殿下的运气就更不好了,说来也怪他自己,为什么要喝那杯酒呢?而且,喝了一杯还不够,自己又倒了一杯……) 听着耳旁的呼吸声越来越浓重,水清浅已经不是只想吼人那么简单了,她根本是有了杀人的冲动! 没等她有什么动作,忽觉腰间一紧,然后身子突然一轻,紧接着唇瓣就被人重重地吻住,而她整个人也被一副健硕的身躯压倒在柜子里铺成的衣物上。 卷三:离歌唱晚 63恢复记忆 此刻的叶慕爵完全化身为一直猛虎,水清浅在她的眼里无疑是最美妙的猎物。 他的唇炽烈,不停地啃啮着她莹润的双唇,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他的手火热,不停地在她的娇躯上游移点火;他的眼神闪烁着迷恋与欲望交织的神采……即使在媚药的作用下,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可是,那缱绻在眸色深处的深情分分明明地显示了——她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 只是,忙于应付狼爪的水清浅没有一丝的察觉,而神志不清的叶慕爵自然也不会记得…… 如果,她有一丝的明了;如果,他有一丝的察觉,那么,之后的种种就不会发生…… 只是,没有如果…… 他的唇自他被吻肿的唇瓣上下移,在她光洁的颈子上烙下朵朵紫红色的印记。呼吸终于顺畅的水清浅堪堪恢复了意识,既然点|岤已经制不住他,那么,她只能用银针封|岤了。 趁着他的双手忙着解她的腰带,早就准备妥当的银针此刻终于发挥了用处,水清浅眼疾手快,一下子就射出三枚银针,压在身上的男人终于动弹不得了。 轻轻一推,叶慕爵跌到了一边,她坐起身子,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即动手整理惨不忍睹的衣襟。之前的悸动搅得她心神不宁,正要调剂一下心情,垂眉便看到叶慕爵痛苦不堪的模样,心底的异样感越发浓重。 她知道他痛苦,被欲望煎熬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可是,要解这个毒并不容易,她虽然号称神医,但毕竟不是神仙。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与女子合欢,可她只是个冒牌的太子妃,怎能当此重任? 倒不是她不愿意献身,献不献身于她而言不过小事一桩,没什么大不了,重要的是她献身以后引发的一连串问题——这个男人如果没有责任心也就罢了,偏偏他极重承诺,发生了这档子事,他不可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她夹在,确切的来说是正牌的太子妃水兮若小姐夹在他同欧阳慕音之间又算个怎么回事儿? 她是可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是,把那位单纯到白痴的水小姐丢在太子府里,和欧阳慕音那个女人扔到一起岂不是害了人家?怎么说她也冒了那一位的名号那么久,总不能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给人家吧? “阿坤,啊——” 破碎失落的尖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水清浅攸地抬头,透过缝隙便看到了外头混乱的状况。 在刚才的突发状况里,辛品靥已经动作迅速地将阵地由桌边改到了床上,此刻床上的两位几乎是全身赤裸,就情况来看,也就差那临门一脚了。偏偏冒出了这么个人,一声尖叫阻断了人家的“好事”。 半开的门边,一身白衣的美人儿脸色苍白,被紧紧咬住的唇瓣已经泛青,搁在门板上的手指也颤抖不已,显而易见,触目所及的状况让她遭受了怎样的打击! 那位承受能力大大不佳的美人儿自然就是正牌的太子妃水兮若。 “阿坤……”水兮若一个脚软,直接跌倒在地。 “啊……”一声更为尖锐的叫声响起,辛品靥慌慌张张地抓起被单遮住身子,眼神充满歉意地看着水兮若,断断续续道,“清浅,我……我,对不起……我,我……” 边说边动手推推厉言坤,满脸皆是害羞的神色,理智早就尽失的男子却只顾在她身上啃咬,借以释放燃烧的欲望。 “厉大哥,厉大哥……啊,不要啦,清浅,清浅还在门口……”辛品靥还在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这样的状况看在水兮若的眼里无疑是天打雷劈,她现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而是直接面呈死灰状,晶莹的泪滴一颗颗从眼眶中滴落。眼看着这一位就要夺门而出,辛品靥的独白攸地住了口。 与此同时,水兮若身后的门自动关上了。 凄凄惨惨戚戚的美人儿惊讶得连眼泪都忘了掉,猛一回神就见到眼前恍如神人的女子,长发如墨,白衣翩然,气质出尘。 “你,你是……”她错愕得连话都说不完整,脑子里蓦地如针扎般疼痛难忍。 “不用问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是谁就可以了。”水清浅冷然地看着她。 “那,我是谁?”抱头痛哭的水兮若颤着声问道,她总有一种感觉,她不叫水清浅,也不是清涧阁阁主,因为清涧阁的生活与她心底深处的想法完全格格不入。 “你是水兮若,傲月国的太子妃。”纤手探上她的头顶,以银针刺|岤唤醒她尘封的记忆。原本,她是准备过些日子再助她恢复记忆的,但现在事发特殊,她只能先唤醒她的记忆再做打算。 门外的脚步声匆匆而来,想必是之前的两声尖叫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不多时,“碰”,“碰”,“碰”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小姐,你在里面吗?”丫鬟香櫞拍着门急声问道。 回应她的自然是无声,扎针的关键时刻,水清浅怎能分心? “翠儿,你确定小姐是进了这座雅间吗?”听不到反应的香橼转头问带路的小丫鬟翠儿。 “是的,香櫞姐姐。”翠儿肯定地点点头,脸色却有些飘忽不定,并且紧张地不停搅着手指头。之前小姐问她厉长老在哪里时,她立刻告诉了小姐这个地方,却没有说出厉长老是和辛姑娘在一起的事。她想着小姐一旦出现,厉长老和辛姑娘一定会收敛行为,所以她还是不要说出来惹小姐伤心了。 完了,听刚刚的声音,小姐一定是看到了厉长老和辛姑娘亲密的样子,受不了打击才失声叫起来的,她应该告诉小姐的,毕竟失去了记忆的小姐和以前不一样,要是小姐有了心里准备就不会这样……天啊,她害了小姐了! “翠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叫不开门的丫鬟紫菀也开口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容狡辩地盯着翠儿。 香櫞和紫菀都是水清浅在清涧阁里的贴身丫鬟,两人极为乖巧伶俐,懂事又知分寸,她们的名字也是水清浅给起的,而取名的方式同这龙葵轩,香茹苑,广丹楼……一个样,皆是中药的名字。 “我,我,哎呀……”本就自责的翠儿被紫菀这么一压迫,狠狠地跺了跺脚,一口气把话给说全了,“厉长老和辛姑娘也在里面啦!我还看到他们两个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什么?”听到这句话,香櫞整个人懵了,这次小姐失忆后什么都不记得,武功更是忘了个干干净净,而且人也变得脆弱了许多。这几天的日子相处下来,她们也分明感觉到了小姐对厉长老的情谊,天啊天,小姐一定会受不了打击的! 她是在这边干着急,紫菀则立刻爆发了,边死命地敲着门板是边哭诉:“小姐啊,您开开门啊,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小姐,您是我心中的太阳,没有了您,我的生命就没有了光亮;小姐,您是我心中的月亮,没有了您,我的生命就没有了梦想;小姐,您是我……” 一门之隔的水清浅听得是满头黑线,紫菀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而且,感性就算了,偏偏选在她正激烈时刻发表这样一番言论,不存心在扯她后腿吗?(某幻:可怜滴紫菀,这么关心人家却还被人家嫌弃……)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水清浅终于施针完毕,正想掏出随身的香帕拭去头上的冷汗,蓦然想起,她的香帕早在某次“烤鱼”事件中易主了。 听得嘤咛一声,水兮若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抹白色人影,仿若天仙下凡,一如很久之前的林子里,她初初见到她时的模样。 她也曾疑惑过,明明是一样的脸蛋,几乎找不到一处的不相同,可是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她再美丽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空有一张皮囊而已;而她的身上却有着一种超脱尘世的飘渺的味道,令她不得不心生好感。 “你还记得我吗?”水清浅毫不迟疑地问她,再拖下去,有两个人可要等不及了。 “记得的。”水兮若温和一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我们又长得这么相似,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那么,厉言坤呢?”削葱根般的指尖一指床上动弹不得,呼吸混浊的男人,一名光溜溜的女子正趴在他的身上,同样是动弹不得。 “阿坤……”一声蕴涵着千言万语的呼唤溢出发白的唇瓣,水兮若的眼底盈满了水雾,但看向水清浅时,又极力地想隐藏自己的情感。 “你喜欢他吗?”水清浅开门见山地问道,对那一位的躲躲藏藏完全不感兴趣。 “我……我……你别误会,他喜欢的人一直是你,我知道的,他和辛姑娘之间一定是误会,是误会……”身份的秘密被揭穿了,她所有的失望与心伤都没有了理由,此刻就算要责怪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想也知道,真正的清涧阁阁主该是缥缈如仙子的她才对,阿坤对她的好也只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她。她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的大小姐,哪里及得上人家的一半? “误会?他们之间没有误会!”是辛品靥那个女人对厉言坤下了药,她看得明明白白,怎么可能是误会?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一定是误会!”水兮若手忙脚乱地解释着,就怕她对厉言坤产生什么不满。 “没有什么误会,是辛品靥对他下了药。”终于察觉到那一位的误会指的是什么了,水清浅干脆解释个清楚。 不过,瞧这位水小姐紧张的模样,她貌似真的移情别恋了!之前她可以理解为是这一位失去了记忆,因而把感情寄托在厉言坤的身上,现在她都恢复记忆了,还这么心心念念地想着厉言坤,那她只能说七个字——叶慕爵被抛弃了! “下药?”天真的大小姐似乎不太明白这下药的含义。 “他被下了春药!不过,这不重要,你喜欢他吗?” “我,我……”水兮若纠结了半晌,楚楚可怜地看着水清浅,“他喜欢的人是你……”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她有这么抢手吗?先是苍龙莫名其妙地缠着她,不过,这一位现在已经被希芮丝“解决了”;再接着是那“昙花一现”现已蒸发的叶慕炀,他对她的兴趣,由那赤裸裸的眼神里一览无遗;再接着是司徒府那位已经去地府报道的二少爷,这一位是典型的色胚,无需理会…… 不过,她还真没看出来厉言坤喜欢她。说起来,厉言坤和她也相处了那么些年,在她面前,这一位始终扮演着忠心下属的角色,对她的吩咐也执行得彻彻底底,安分守己到完全是零缺点。 至于之前在雅间发生的那一幕,他看水兮若的眼神,以及他说话的口气,完全就不同于在她面前时的表现。而且,就连广丹楼的掌柜都看出来水兮若是冒牌的,要说那一位真的完全没有看出来水兮若和她不是?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23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是同一个人,他那大长老的地位可以直接让给别人做了。 “我,我,他对我那么好,那么好……”水兮若陷入了沉思当中,一脸充满幸福的神色,一件件开始细数厉言坤对她的好。 虽然不想截断这一位的美好回忆,但是等这一位数完了,估计黄花菜都凉了,为了两条人命,水清浅只得打断她。 卷三:离歌唱晚 64唯一选择 “我知道他对你很好,不过,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我……我……他对我好是因为他把我当成了你,所以,他,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水兮若有些哀怨地叹了一声。 看样子,婉转的说辞是行不通了,水清浅忍住俯首拍额的冲动,直接下了一帖猛药。 “我只问你一句,现在,厉言坤和叶慕爵都中了春药,你选择救谁?” “叶慕爵?”水兮若眨巴着眼睛思索着,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那个人是谁,过了许久,蓦地脱口道,“是太子殿下?他,他也中毒了?” 她这移情别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水清浅诧异地瞧她一眼,不禁有些为叶慕爵叫屈。 但仔细一想,这也在情理之中,一开始这位水小姐就是抱着感恩的心态嫁给那位太子殿下的,这两人之间压根就没有培养感情什么的,说起来,她或许根本就没有真的爱上叶慕爵!而看她这副表情,那个答案也可以不用问了。 “小姐,您快开开门啊!” “小姐,香橼求求您快开门啊!” “哇……小姐,翠儿对不起您啊,您,您快开门吧!”门外仍旧是噪音不断,并且,还加入了一个新的声音。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要不要在下助一臂之力?”看着三个丫鬟鬼哭狼嚎,找不到自家主子的耐和,摸着脑袋诧异地问道。 “是,是小姐啦,她,她……”无计可施的翠儿听到有人问话,什么也没想就要把话一股脑地说出来,多亏香橼拦住了她。 “这位客官,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我家小姐在心情不悦,不肯出来,奴婢们有些担心而已。”小姐的相貌同太子妃一模一样,而来这香茹苑的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难保其中没有人认出来,若是宣扬了出去,一定会坏了小姐的计划,她可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香橼姐姐说的是,只不过是我们家小姐心情有些不悦,各位客官无需介怀!”知其用意的紫菀也附和着说道。 “香橼姑娘,紫菀姑娘,是什么小姐这么有面子,居然能让两位姑娘在她面前自称奴婢?在下可是好奇得很啊!”周围一众看客中,某位熟客好奇地问道。 常来香茹苑的人都知道,香橼姑娘和紫菀姑娘的地位可是高过这里的老鸨的,是明面上香茹苑的老板,能让她们两位放下身段恭敬地称为小姐的人,怎能不教他们好奇? “香橼姑娘,难不成是这楼里来了棵摇钱树?所以,你们二位才……”某人不正经地猜测,话说到一半,一个巴掌就招呼了上去。 “放肆,居然敢侮辱小姐!”紫菀甩了甩发疼的掌心,气呼呼地骂道。 “李公子,若是你再对小姐出言不逊,香茹苑绝对不欢迎你这位客人!”香橼虽然没有动手,但冰冷的语气毫无掩饰地表达了她内心的不满。 怪了,真是怪了!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紫菀姑娘的性子虽然冲动,但从未见过她动手打人!而香橼姑娘向来是温柔如水的,居然为了一句半讽刺的话语怒到说出威胁起客人的话!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奇怪之余,对那位小姐的身份自然更为好奇! “那位小姐……不会是之前跳舞的那位仙子吧?”继李公子碰壁之后,某位熟客战战兢兢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而这个想法无疑得到了许多人的共鸣! “是啊!是啊!香橼姑娘,你们的小姐是那位跳舞的仙子吗?” “难道真的是那位仙子?老子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到天仙下凡了呢!” “两位姑娘,你们就不要隐瞒了,那位小姐究竟是什么身份啊?不旦无忧公子甘愿为她伴奏,你们也对她毕恭毕敬的?” …… 香橼,紫菀是纠结不已,小姐的身份是万万说不得的,可是这群客人的要求又……哎呀,小姐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们都快急死了,这群人又…… 这个时候,却听得“吱呀”一声,门居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各位客官对小女子很好奇吗?”白衣蒙面的绝色女子自门后显露出来,出口的声音清清浅浅,宛如冰珠掉落。她就这么站着,却硬是生出一种叫众人不敢亵渎的尊贵气质。 “小姐……”看到门后的身影,香橼是松了口气,略带颤音地唤了她一声。 “小姐,你没事太好了!”紫菀差点喜极而泣。 “呜呜……小姐,翠儿对不起你啊……” “我没事,只不过看了一个故事,心情有些起伏不定,你们不用太担心……”水清浅摆了摆手,准备着把那群烦人的苍蝇赶跑,“各位客官既然见到了小女子,好奇心也该满足了吧?想来,香茹苑的表演不至于叫各位看不下去,所以,客官们是不是应该各回各位,继续欣赏表演呢?” 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白,若是有人再赖着不走,那就真的是在讨打了!不想自找没趣的人们小小议论了一番,便自动自发地散开了,一如他们自动自发地聚在一起时那般。 不过,赖着不走的人确实存在,那就是眼睛发亮的耐和! “清儿小姐,原来真的是你啊!”耐和先是感慨了一番,接着,忙问道,“不过,清儿小姐,你有没有看到主子,他好像是去找你了,不过现在……” 对了,既然水兮若已经决定了要救厉言坤,那这一位太子殿下怎么办?“咯噔”一声,水清浅心底一跳。但,不过一转眼的工夫,她便坚定地吩咐耐和: “你去把欧阳慕音找过来,就说叶慕爵要见她!” “呃?这是为什么?”耐和更加不解,“清儿小姐,主子是和你在一起吗?那把欧阳小姐叫来不是……”坏了你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虽然说,欧阳小姐是主子的心上人,不过呢,那是以前的事,人心是会变的。现在,清儿小姐出现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清儿小姐和主子更相配!当然,关于这一点,耐和可是存了私心的,他的小狸师父早就耳提面命过了,一定要想方设法促成那两位的姻缘,不然,休想她会传授他一招半式!(某幻:小狸,你行啊!难得你这么聪明,居然能想出这一招!不过,要是耐和真的促成了那两位的好事,你准备拿什么“传授”给他?) 耐和爬爬头发,怎么也想不明白,正想再次开口,旁边却攸地插进来一道十分威严的声音! “咳——清儿姐姐这么说,你照做就是了,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下落不定的小狸再一次现身,重重地一咳,很好得利用起她身为人师的权力。 “呃……是,师父说的是!”耐和闷闷地点头,当着那么多不认识的人的面被数落,他在面子上还真是有点过不去,不过,刚一转身,他的心情就好了起来,因为,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小狸,你和他一起去找欧阳慕音,动作要快。”说话者当然就是我们的清后。 “小姐,你,没事吧?”莫名其妙的人走了,香橼再也顾不上其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她总觉得小姐和前些日子有些地方不一样了,那冰冷的语调,淡然的眼神,仿佛恢复成了之前的小姐,难道说,小姐她恢复记忆了? 紫菀的心思就没有香橼那么细了,看到小姐那副冷漠的样子,直以为她是被刺激过度了,一个箭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紧紧抱住她的双腿。 “小姐啊,你千万不要太伤心了,还记得紫菀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时候,你说过,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要我看开一些。现在,您可也要看开一些啊!小姐啊……” “紫菀……”水清浅的额角有着明显抽搐的痕迹,“我像是会为了男人寻死觅活的女人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她早就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对她说过这句话的了,貌似有那么一阵子,她成天哭丧着脸,香橼说她是因为自己指腹为婚的表哥娶了别的女人,所以心情不好。知道原因后,她嫌她有碍观瞻,就说了这么几句话,现在倒好,成了她的至理名言了! “以前的小姐是不像,可这一阵子的小姐……我,我……反正,小姐啊,您可一定要看开一些,想您要美貌有美貌,要才情有才情……厉长老他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简直就不是个东西,您只管把他踢出清涧阁就是!”紫菀一边安慰,一边泄愤,话说得那叫一个乱七八糟,不知所云! “紫菀,小姐她……”香橼拍拍紫菀的肩膀,想要提醒她小姐似乎已经恢复了记忆的事,谁料紫菀情到深处,压根不理会她,还拉着她的手要她一起劝劝小姐!这两个人正纠缠不休,一声动地惊天的哭叫声响了起来,再来又是“扑通”一声,忍耐多时的翠儿终于忍无可忍,仿造紫菀,抱住水清浅的双腿,一番哭诉徐徐展开: “小姐啊,都是翠儿的错,翠儿早该告诉你的……” 被这三个丫鬟折腾的快崩溃的水清浅,正要采取措施,走廊另一侧却走上来以为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正是被她利用得很彻底的白琴忧。她当即转移目标,直接望着他说道: “我有事要你帮忙!” 三位丫鬟就这么看着她们家小姐带了个男人进了雅间,并且关上雅间的门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共同的想法油然而生——小姐该不是为了想报复厉长老的不忠,故意找个男人演出一场红杏不墙的戏码吧? “我要救太子殿下!”她的声音坚定中隐藏着忧伤。 刚刚把白琴忧给拖进来,才合上门板,水清浅来不及喘一口气就被身后的回答给打击到了!难道是她看错了?这位水小姐的一颗心还是挂在叶慕爵的身上? 蓦地转身,迎上的是一双坚定又充满悲哀的双眸。 “你知道春药意味着什么吗?” 春药?白琴忧大吃一惊,现在是什么状况? “知道。”水兮若轻轻点了点头,她虽不谙世事,也不至于蠢到连春药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我原以为我喜欢的人是太子殿下,但是,经过这半个月的相处,我知道,我喜欢的人是阿坤。”这一次的回答,水兮若不再躲躲闪闪。 “那你还……难道说,你是为了报恩?”水清浅猜测着给出答案,凭着这个女人的前科,这种可能性极大。 “我确实喜欢阿坤,可是,我已经嫁入了太子府,和他在一起本就是不可能的!”似乎已经看开了一切,水兮若凝视着挂在墙壁上的山水画,声音悠远飘渺,“而且,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如果我救了他,他一定会因为责任娶我,到时候,只不过是害人害己。” “这半个月,我已经偷到了一生难忘的幸福,这就足够了,足够了……所以,我只能选择救太子殿下,而且,这也是我唯一的选择。” 足够了?足够她个鬼啊!水清浅冷哼一声,还什么唯一选择?她简直要怀疑这个女人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那么厉言坤了呢?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如果没有人救他,他活不过五个时辰!” “怎么会没有人救他,难道你……”水兮若的声音由平淡攸地变为激动。 “我绝对不会救他!”水清浅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除非你想要辛品靥救他,那个女人估计很愿意!” “可是阿坤不会愿意的……” “他会愿意的,反正中了三日合欢散,他眼前看到的女子就是他的心上人,绝不会有什么不愿意之说,当然,事后就难说了!” 卷三:离歌唱晚 65浊世如酒 她的话说得是极为不负责任,仿佛厉言坤的死活与她毫不相关,听在水兮若的耳中无疑一股冰霜降到心底,凉了一片。 “你怎么可以……”她惊呼一声。 “我怎么不可以……”先她一步把话截断,水清浅冷眼瞅着她,“好了,厉言坤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选择,你到底要不要救他?还是说,你希望辛品靥救他?” “我,我……可是,太子殿下怎么办……我……”水兮若愁眉不展,忧伤的神色叫人心疼。 看着她的心底有了松动的迹象,水清浅再接再厉,循循善诱: “假设现在没有任何的外在原因叫你为难,你只需认定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吧,你究竟要救哪一个?” “我,我想救阿坤,可,可是……” “没有可是,你去救人吧,其他的问题,我来解决!”总算是大功告成了!水清浅不由得松了口气。 “清浅,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到她似乎已经谈妥了,白琴忧方才出口询问。 “稍后再解释,现下,我需要你的帮忙。” 白琴忧配合地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自他被拉进这座雅间,早就做好“赴汤蹈火”的准备了。 莲步轻移,素衣飞扬,水清浅转到悬挂于墙壁上的一副山水画之前,优雅的指尖沿着其上行云流水般的墨迹轻轻滑过,字画旁边的墙壁上蓦地后陷下门板大小的一块,身后的两人皆以一种的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她,水兮若更是惊诧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对一位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而言,这些只有再说书里才能听到的东西,确实太令人惊讶了! 墙壁上的那一块整个凹陷下去之后,一条密道便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你去把柜子里的叶慕爵搬出来。”水清浅自动自发地吩咐白琴忧。 他差异片刻,还是照做了,但当他瞧清楚柜子里的那位太子殿下一动不动,面红耳赤,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时,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颤,心里对于之前那“被下了春药”,还有“到底救谁?”的话题也明白了几分。 他扶着,呃,是搬着叶慕爵先行一步从密道离开。 水清浅瞥了辛品靥一眼,眼神浮动,考虑着该怎么处理这一位,善良的水小姐却为她求起情来。 “她,她也只是太爱阿坤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放过她……” “她要把你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却还想替她求情?”这一位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啊?水清浅再一次对她无语。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如果情节不太严重,她可以考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那就对不起了,直接斩草除根。这是水清浅的处世哲学,而且她已经算是比较宽容的了! 如果是凤凰,那么,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直接斩草除根! 如果是晓晓,咳,人不犯她,她还时不时去犯一下别人,人若犯她,那就直接灭其满门! 而这一位水小姐的价值观显然与她们三位极为不一样。 “也,也没有那么严重啦,品靥她只不过是,只不过是……” “你知道她为什么提议要让你上台跳舞吗?”水清浅冷静地看着她,眼神明亮。 “那是因为她的脚扭伤了呀?”单纯过头的大小姐愣愣地回答。 “是吗?你不会武功,可是她身手不弱,怎么可能想要拉个人结果却弄得自己崴了脚?而且,她明明知道你失去了记忆,还故意说出那样的话诱你登台,要是你再舞台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大小姐,她就是看准了你好骗,故意利用你的愧疚心理达成她的目的。” 这还只是表面上的,她要水兮若上台的目的绝对不单纯,想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还只是一小部分,她可能已经猜到了水兮若的真实身份!若是水兮若的相貌在人前暴了光,所以人知道了傲月国的太子妃出现在青楼,丞相府和太子府间就少不了一番折腾,对傲月国的朝廷也会产生影响! 所以,她蒙面登台,并且叫上白琴忧伴奏,除了增加香茹苑的知名度外,更重要的也是为了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她甚至还怀疑辛品靥的出现和清风的失踪有关,毕竟,那个女人出现的实在太蹊跷。不过,这些和水兮若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她全是骗我的?”难道,她从一开始就是有计划的在接近她?听了水清浅的一席话,水兮若的神色明显暗淡了下来。 “骗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不过,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不是要救人吗?”水丞相将她保护的太好,完全不知道阴谋为何物?她也不必荼毒了她的纯洁心理。 “对了,救人……”说到这个字眼,水兮若的脸上不可避免地染上几缕红晕,有些为难地瞧着尚躺在厉言坤胸口的辛品靥。 水清浅自心底冷笑一声,怎么处理这一位呢? 右手搭在那一位的肩膀上,暗使内力,辛品靥被她自床上挪到了床下,同时她还拔了厉言坤身上的银针,做那档子事,要是让这位娇滴滴的水小姐主动,实在有些不妥当。 “这样怎么可以?”水兮若大惊失色,一想到他们过一会儿要在床上……而那一位却在床下……这实在是…… “没什么不可以,她被我封了|岤道,完全不能动,你无需介怀。”这一回,水清浅依旧很诚实——那一位确实不能动,可她没说也不能听,事实上,人家的听觉和感觉很敏锐,所以,过一会儿要是床上的两人发生了什么,床底下的她绝对能听得清清楚楚! 但人家小姐脸皮薄,故而她选择了保留性的说法。 辛品靥已经触及到她的警戒线了,早说过,人再犯她,直接斩草除根!若是这一位真的喜欢厉言坤,她这么做对她的打击绝对不小,若是她对厉言坤只是虚情假意,让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下听三天的春宫戏也够她受的! 而且,这种做法已经很仁慈了,没有将三日合欢散给她灌下,再把她丢到男人堆里,她确实够仁慈了! 密道的出口连接的是另一座雅间,位于整个香茹苑的中心位置,里头的布局依旧是清新淡雅,但比起其他的雅间来无疑大上许多,并且由长长的屏风隔开为许多个分间,最为特别的无疑是中央那汪别致的莲花池,里头的睡莲开得正盛。 而且,其他的雅间墙上至多挂了三四幅字画,而这座雅间的墙面上却是挂满了字画,统一的莲花图,再配上一首清雅的小诗。毫无疑问,这些字画的背后都是密道,而这座雅间其实算得上是密室,也是清涧阁众人议事的场所,因着那池睡莲,偶尔水清浅会在此小住几日。 “究竟是怎么回事?”看到水清浅自密道口走出来,白琴忧指着躺在床上痛苦不堪的叶慕爵出声询问。 “他中了三日合欢散。”她的声音依旧是冷冷清清,眼神却忍不住诧异,这位太子殿下的反映未免也太过剧烈了吧? 身中三日合欢散的人确实会x欲高涨,理智尽失,但也不会过激成这样,简直就成了一头滛兽啊? 踱步过去,手指探上他的脉搏,感觉到的紊乱脉象教她已经,随即,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原来如此啊!她怎么给忘记了,她给他服用过噬毒蛊的呀? 看着她的神色由疑惑变为了然,尤其是那抹淡然又动人的微笑,白琴忧的疑惑却更甚。 “怎么了?”他问。 “没事了。”敛起笑容,水清浅回答他,径自到桌前倒了杯清水给叶慕爵服下。 知晓她的身份,对她的医术白琴忧自然不怀疑,听到她说没事了,他也安下心来,接着便要提出另一个问题,但看到犹自躺在床上的叶慕爵时,不禁犹豫起来。 “我们出去走走。”水清浅边说边推开唯一的那扇窗户,提了一口气,只见白影翩然,一下子,她便跃到了屋顶之上。白琴忧自然也追了上去。 两人隔着一尺的距离对月而坐,静默片刻,白琴忧开口继续之前的问话。 “香茹苑是你的产业?” “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她答得随意。 “那么,这一阵子在月城生意红火的龙葵轩,广丹楼,三分三也都是你的产业了?” “确实。”既然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也许不止在月城,清涧阁的势力应该已经渗透到整个傲月国了吧?”问出这句话时,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如果我说是,无忧公子准备怎么做?”水清浅的回答也严肃了起来。 事关天下,不允许任何的疏忽。 “为什么?清涧阁在江湖上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派,根本就没有扩从势力的必要……还是说,你对这傲月国的江山有兴趣?” “江山?呵,傲月国的江山算什么?”水清浅转过头看向那轮明月,“在你的眼里,我就是那种汲汲于名利的人吗?” 她要这江山何用?她擅长的是医术,又不是治国之术,治国的道理她是懂一些,毕竟不擅长,而且,她最怕的就是麻烦,这个清涧阁阁主都当得不情不愿,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是我的错……”白琴忧一方面诚恳地认错,另一方面又差点被她的话气得吐血,早就知道,同那个天下第一猖狂的凤公子以及那位骗死人不偿命的魔女交好的,不可能是多么心慈仁善之辈,上回在黎园的那一次爆发,让他隐约了解到她冰冷外表下骨子里的性情,但还是没有这一次来得震撼!傲月国的江山!妖妃玉夫人和爵拼死斗活多少年争夺的江山,她居然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这话听在傲月国子民的心里该作何感想?不言而喻!偏偏他白琴忧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傲月国的子民!所以这心里怎么说也会有点不是滋味。 “你何错之有?这个世界,躬身于富贵,汲汲于名利的人太多,你会如此认为,也不过是顺应时势罢了。试问这天下,有几个人不爱富贵,有几个人不好名利?我会这么说,并不是说我就全然超脱世外,完全的视金钱如粪土……”水清浅一字一顿,语调舒缓,字字珠玑,“而是,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人生在世不过数十载,于公,我能当上清涧阁阁主,也算是功成名就;于私,你也知道,我有凤九天和独孤晓月两位好友,也算是了无遗憾。这傲月国的江山对我,确实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得之,不过锦上添花,要治理它也麻烦,寄希望于凤凰那个懒女人还不如让叶慕爵自己担着去。 “浊世如酒,水阁主确实是难得清醒之人!”白琴忧坦然笑道,这个女人,不愧是当世难得的奇女子! “难得清醒?无忧公子谬赞了,不是我难得清醒,而是,我醉了太久,酒醉自有真言在!”一闪而过的笑容叫人无从查究,迷醉了半个夜空,白琴忧不由得看痴了过去! 半饷才回道:“好一个酒醉自有真言在,白琴忧佩服!琴音关乎心境,听水阁主弹琴就知水阁主不是汲汲于名利者,在下真是问了个笨问题!” “玉笛借我。”水清浅攸地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白琴忧虽诧异,但仍旧解下玉笛递给她。 手执玉笛,敛眉一笑,清远的笛音便自她的唇瓣间流泻而出。 渐渐的,笛音转为高昂激越,悬至最高点时又蓦地降下来,宛转悠扬,无可比拟。 一曲结束,她将玉笛还到白琴忧的手中,斜睨他,悄然问道: “听懂了吗?” “是也,非也!”打了一番哑谜,白琴忧将玉笛在掌心旋转了几圈,便移到唇边,重复吹起了她之前吹的那首曲子,竟是分毫不差。 一曲到最后,和着节拍,水清浅蓦然起身,立于屋脊之上,对月起舞,口中悠然唱道: “踏月而歌,迷离夜色,漫天飞红都为谁舞, 芳华碎殁,荼蘼春暮,紫陌花落归人匆匆过。 相守一生的执着,飘杳迷茫的前路, 羁旅天涯只为知己一人难再求。 今夕何夕苍天问,回哞淡笑前尘梦, 唯愿落花时节再逢君,待君今夜共醉月胧明。”(取自《只缘相知》最后一段) 待她停下舞步,再次坐回原位,白琴忧不停歇便提议:“既要共醉,岂可无酒?在下邀水阁主共饮一杯去,如何?” “既然无忧公子如此提议,共饮一杯又何妨?”清脆的语音回答得很快。 香茹苑大堂。 神色各异的三位男女一进门便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走在第一位的是个十分美丽女子,她的神色还带着七分期待,三分紧张,眉目如画,衣衫得体,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而且,里头的客观还有不少是认得她的,名冠月城的妙音仙子谁人不识? 只不过,妙音仙子怎么会堂而皇之的走进这香茹苑?虽说一些名流雅士也常在这里集会,但那也只限于男子!身为女子,出现在这青楼妓院,龙蛇混杂之地,还是十分不妥的。 走在第二位的是个身着白衣的俏丽小丫鬟,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可爱,尤其是身上那股灵气,叫人一看就会喜欢上她,只不过一张嘴却嘟成一团,明白的反映了她心底的不高兴。 这一位自然就是即将飞升的小狐仙——小狸。 走在最后的年轻男子就更诡异了,一张脸如同面瘫,说他不高兴吧,嘴角又似乎在笑,若说他高兴吧,这眼睛又带着愁苦,若说他哭笑不得吧,这样子貌似比哭笑不得还难看上几分。 这一位当然就是主子至上的耐和侍卫。 “耐和,爵他真的说要在这里见我吗?”看着周围一圈人眼底的诧异,惊艳,莫名其妙等等不同的神色,欧阳慕音的虚荣心是得到了一定的满足,但也有些担忧。 “呃……应该是的。”耐和闷闷地点头,他连主子的面都没见到,这话还是听清儿小姐说的,不过,清儿小姐的话应该没错吧?不太确定的他拍拍小狸师父的肩膀,谁料人家一耸肩,压根不甩他。 哼哼,没瞧她正不高兴吗?清儿姐姐真是没有姐妹爱,她都快要到神界去了,不关心关心她也就罢了,还派她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体力活! “妙音仙子也是来这里表演的吧?这香茹苑的主人面子还真是大了去了,先是请来了无忧公子,现在又来了个妙音仙子!” “是啊,是啊,先前无忧公子弹了两首曲子,那现在,妙音仙子除了要弹奏琵琶,应该还要跳个舞什么的吧?” 听到这番问话,欧阳慕音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但为了维持一贯的闺秀形象,她也只得收敛起脾气,垂眉不语。 “欧阳小姐,楼上请。”看着状况不对,耐和出来打圆场。 “哎——妙音仙子别,别走啊,好,好歹也弹首小曲再,再走人嘛!”某个有些喝醉了的客人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上前来,一把拽住欧阳慕音的衣袖。 “这位公子请放手。”她态度有理,不卑不亢,将闺秀典范演绎到极致。 “要……要我放,放手啊!”男人打了个酒嗝,点了点头,“可,可以……先,先弹首小曲嘛!” “公子可能弄错了,慕音弹得曲子不是靡靡之音,怎可在这青楼之地弹奏?所以,还请公子不要为难慕音了!” 卷三:离歌唱晚 66 一场比试 这话虽然说得已是十分委婉,听在众人心里造成的效果依旧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欧阳小姐的话说得过分了吧?”某位听不过去的男子上前一步同她争议,“何谓靡靡之音?众所周知,这香茹苑虽是青楼,但格调与那些个花红柳绿的场所截然不同,以偏盖全恐怕有负妙音仙子的盛名!” 说话者乃是月城五大才子之一的王凌翔,而他既然发了话,五大才子中的其他四位自然也纷纷开口了。 “就是,就是……妙音仙子这话说得可就不好听了,青楼之地怎么了?在下同诸位文友在此听歌赏舞,品茶斗诗,雅趣横生,妙不可言。妙音仙子这么一句靡靡之音,实在扫兴之至!”崔浩然不赞同地反驳。 “之前无忧公子不是还弹了两首曲子?难不成在欧阳小姐的眼里,第一乐师弹得曲子也是靡靡之音?”丁乘风也开口了。 “原来妙音仙子不过如此啊!怪不得听说,之前在太子殿下的寿宴上,妙音仙子的琵琶曲输给了太子妃的笛声,如此气度又怎能演奏出惊世之曲?可惜啊可惜……”宗骏是免不了一番的摇头叹息。 “听宗兄这么一说,在下也是深有同感,看来这月城的才女还是属太子妃名正言顺啊,有的人嘛,就名不副实了……”在月城素有鬼才之称的朴剑瀚也发表了一番议论。 这月城五大才子的思想一向是离经叛道的,朴剑瀚尤为最,因而这个鬼才可不仅指他才思敏捷,更多的是指这一位离经叛道的思想!是以那五人虽才高八斗,名声却不是很好,加上他们喜欢流连烟花之地,在众才子中的地位就更是一落千丈了! 知晓自己言辞有误的欧阳慕音原本不想多解释什么,反正这群人原就是众人眼中的“游手好闲之徒”,说出来的话听过而已,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对她的名声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冲击。未免越描越黑,她忍住心底的不悦,想着抽身上楼去,可是,听到那句她不如太子妃的话,所有的理智便全都抛到脑后去了! “朴公子觉得慕音的才女之名名不副实吗?”柳眉上挑,她语带委屈,楚楚可怜地正视刚刚说话的男子。 “确实,凭着欧阳小姐刚才的见地,在下认为,实在是当不上才女二字!”没有被她的美人计给诱惑到,朴剑瀚依然实话实说。 “慕音知道之前的言辞确实有误,但公子因此就判定了慕音的名不副实,不也是以偏盖全吗?”她不甘心地反驳。 哎哟不得了!向来温婉的大小姐居然也会伶牙俐齿举一反三? 因着这一来一往,周围聚集的看客不由得增加了许多,辩论得激烈的两人却是完全没有察觉,或者说,即使察觉也懒得理会了! “两位还是不要争论了,才女之名不是说了算的,既然欧阳小姐和朴公子各持己见,这么下去也没有一个结果。在下认为,不如来一场比试,借以判定究竟谁的观念正确,大家认为如何?”头顶上蓦地传来一道天籁般的声响,被其吸引,众人不由得抬头看去,这一看顿时如惊雷乍起,一个个皆是神魂具失…… 这,这,这,这是人吗?恐怕神祈,都没有这样的容貌气度吧? 二楼的栏杆处立着这样一位男子,素雅的白衣犹如天山之巅的皑皑白雪,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一头醒目的金色长发耀眼如正午的太阳,而那张找不出一丝瑕疵的俊美脸孔,几乎可以让所有见到他的人生出臣服的心态!这样的男子太过耀眼,太过惹人瞩目,就算是再混账的人也无法对他生出一丝不敬,甚至连尘埃见到他都会退避三舍。 他究竟是谁?有着如此风华,如此容貌,如此感天动地的气度! 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盘旋这样一个问题!唯独角落里的白衣女子,她没有半丝询问他身份的念头,她心中所想的是——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还是说,只是容貌相似而已?如同她与水兮若,可是那难以模仿的绝对气度又…… 惊讶的眼神,微微开启的唇瓣,颤抖的指尖无一不显示着她内心的极度震撼! 白琴忧诧异的看向她,因她过度的反应而困惑不解,这个男子究竟是谁?居然可以让心如止水的她失态至此?“敢问公子是何方人士?”王凌翔朗声问道,他向来爱好交友,有着如此容貌气度的神仙公子怎可不结识一番? 至于那奇异的发色他是完全没有介怀,世人皆知战神寒王有一头紫黑色长发,极为显眼,而这位公子一头金发说不准也是哪个府邸的王孙公子呢?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 “在下梵迦。”白衣金发的美男子轻扯唇角,吐出一个同他的外在一般神秘幽眇的名字。 水清浅的心底不由得“咯噔”一声,梵迦?难道他真的是,真的是…… 听到对方只告知名讳,却不再多言,王凌翔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脸带笑意的再次开口:“梵兄的提议确实妙哉,就不知欧阳小姐和朴兄意下如何了?” “像梵兄这种神仙般的人物提出的建议,小弟怎能不遵从?”朴剑瀚爽快得应声,众人却被他这破天荒的“遵从”二字雷得倒成一片。 视礼教王法为无物的鬼才居然也有这么规矩的时候?这天,要下红雨了吧? “小女子是不是名不副实,比试过后自见分晓,梵公子的提议再好不过。”欧阳慕音举止得体,对着二楼的梵迦盈盈一笑。 梵迦却是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言语,真如淡定出世的神祈。 “既然二位都没有异议,那由在下提出比试的内容,不知可不可以?”他问得谦逊,答得人更是臣服得五体投地,毫无异议地齐声回答“好”。 “那么,依在下看来,不如就比试……”话说到一半,一道不和谐的嗓音响了起来。 “等,等一下!”被眼前的神人惊得也是一愣一愣的耐和好不容易才把话给说了出来,清儿小姐那边还等着回复呢,再说主子也不知道有什么急事?所谓天大地大,主子最大,就算他也很想要看这场比试,可还是得把正事给办了呀!硬着头皮上阵的他是早就做好被千夫所指的准备了。 果然,所有人不由得怒目瞪向他,神仙公子要讲话,这一位插得什么嘴? “这位兄台有何要事?”梵迦俊美的脸上不见半丝的不耐,眼神淡然清明,出口的话语依旧悦耳动听。 “我,我是因为……”被他这么一瞧,耐和突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是因为嗓门太大了,这‘等一下’原本是同我说的,一时不小心叫出声来而已,各位莫怪,抱歉啊抱歉!”小狸攸地跳出这么一句话,直接把耐和的话音给堵了!看着那一位的苦瓜脸,她直接扭过头不甩他。哼哼,这就是师父的权力! 这么好看的热闹怎么能错过?小小狐仙暗自得意着,况且,这耐和也真够没脑子的,连天神的话都敢截断! “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吗?”梵迦问得随意。 “没有,没有……”底下的人答得虔诚,小狸更是高举双手大声喊着没有。 潜台词便是——热闹,你快快开场吧! “小狸师父,”还是感觉不妥的耐和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衣袖,“主子和清儿小姐他们……”这时,风声蓦地自耳后响起,耐和止住话语,右手两指飞速扫过耳畔,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根明晃晃的银针,顺着银针射来的方向望去,一对白衣男女立于光线暗淡的偏僻角落,正是水清浅同白琴忧。 由于光线问题,两人脸上的表情有些看不真切,但隐约可以看出,水清浅在对他示意的点头,想来是提醒他不要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24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妄动。 既然清儿小姐都这么说了,小小侍卫他还有什么可操心的?随即耐和也同他那位不称职的师父一起看起热闹来。 “既是才女,所擅长者必然很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想必要无一不精,各位,我说的可对?”梵迦俯瞰众人,再次诉说他的箴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众人应和。 “若要这八项全比,未免耗时过久,所以,只比两项即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以诗开头,以画结尾,不如两位各自作画一幅,并提诗一首,依各位看如何?” “很好,很好,再好不过……”依旧是附和声一片。 “不知梵公子觉得应该围绕着什么来作画题诗呢?”王凌翔出声询问。 “风,华,绝,代!”闻言,梵迦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舞台上的歌女,舞女早在那位梵迦公子现身时便停下了歌舞,一个个痴痴地瞧着楼上,脑袋里是一片空白。身经百战的老鸨率先恢复过来,听说这比试拍案了,忙吆喝了人将舞台布置了一下,摆上两张书桌,文房四宝更是一应俱全,连上好的宣纸都铺陈完毕,前前后后也不过一炷香的工夫。 欧阳慕音同朴剑瀚自两侧上台,香茹苑里安排的小厮丫鬟早在两旁伺候着,拿笔的拿笔,研磨的研磨,忙得是不亦乐乎! 香橼和紫菀见到这幅场景,想起之前晓月主子说过的,有钱堪赚直需赚,莫待无钱空悲叹,脑子是转得飞快。不消片刻便命人摆起了赌桌,开启一场赌局,给众人增加些比试的性质,也给香茹苑增加一笔额外的收益。 “咚”得一声,锣鼓声起,两位开始各自作画,而赌局也开场了! “你那两个丫鬟脑子倒是灵的很,难怪你会让她们帮忙打理产业!”白琴忧忍不住笑道。 “那是晓晓的功劳。”水清浅很谦虚的回答,又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地看向二楼那神人般的男子所站立的方向。 “你认得那个梵公子?”见她如此,白琴忧便这般问了一句,心底对那位梵公子也是好奇不已。 “也许……”模棱两可的回答,显露了她内心的不确定。 人界,神界,魔界,冥界百年前就已分隔,天神梵迦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她又要怎么说服自己,他不是?那不染一丝尘埃的白衣,那比阳光更耀眼的金发,那难以形容的相貌气度……除了梦中那位遥不可及的天神,还能是谁?更何况,他连名字都没有改变! 恍惚中,锣鼓声再一次敲响,比试宣告结束,水清浅愣愣地抬眼看去,触及的是梦中那双久违了的双眸。 迷离梦幻间,她仿佛再一次看到自己站在神界的莲花池畔,而那高贵莫名,遥不可及的男子就立在她的身前,以他一贯的口吻轻轻说道: “以后,你就是莲之女神。”“清浅……”白琴忧自身后推了推她,将她从回忆中唤醒。蓦然抬头,她居然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偏僻的一角,眼中满是炽烈。 香橼和紫菀就站在她前面,身后跟着的两位小厮,一人手中拿了一副画卷。 左边的画卷上,下笔如行云流水,画得乃是一男子背影,他立于九重宫闱之上,身后便是傲月国的宫殿,和着天幕上的一轮弯月,端的是风华无限,这男子是谁不言而喻。 旁边还副着一首小诗: 天山雪后海风寒, 横笛遍吹行路难。 碛里征人三十万, 一时回首月中看。 落款人自然是欧阳慕音。 右边的画卷上,下笔就显得粗糙许多,但只有一番凌乱的美感,画得乃是一女子立于云端舞蹈的场面,仔细一看,那女子与她颇有几分神似,想来是这位鬼才将她之前的台上一舞融进了画中。 旁边同样也附着一首小诗: 白石岩扉碧藓滋,上清沦谪得归迟。一春梦雨常飘瓦, 尽日灵风不满旗。萼绿华来无定所,杜兰香去未移时。 玉郎会此通仙籍,忆向天阶问紫芝。 比较一番,两幅画卷是各有千秋,两首诗也是各有意境,与风华绝代这个主题皆是八九不离十,但也因为如此,要分出胜负就难了! 因而,香橼和紫菀想了一个办法,让香茹苑中的人投票选出胜负。一路选过来,两者的得票数是不相上下,现在就看水清浅这关键的一票了,故而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闪亮,毕竟关系着赌局的胜负啊! “小姐,该是你投票了!”香橼将手中的毛笔恭敬地递给她,两位小厮攸地分开站到两边,身后的两个丫鬟捧着其上写满“正”字的宣纸上前一步,等待着她这关键性的一票。 看了这两幅画卷许久,犹豫半晌,水清浅正要执笔,藏于她袖中的那张宣纸蓦地落了地! 纸张飘飘扬扬,就这么好巧不巧地展开了。由于关心这关键性的一票的归宿,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这偏僻的一角,展开的宣纸上的内容也就叫所有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时间,香茹苑里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卷三:离歌唱晚 67谁是第一? 展开的画卷上只描绘了一个白衣男子,没有任何复杂的背景,然而,就这么一个男人,却硬生生地叫众人明白了——何为真正的风华绝代? 他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散在空中,无风自舞,弧度优雅。所有的语言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五官,白色的长袍则同金发一样飞舞着。在作画的时候,水清浅融入了现代的透视画法,因而整个画卷极富立体感。 这样一个好看到天地失色的男人,若没有真人参照,是绝对画不出来的吧?众人各自疑惑着,忽地猛然一惊——真人? 一双双眼睛如同说好般“刷”得一声齐齐看向二楼,这画卷上的男子不就是二楼的那位梵公子吗? 这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问一个个地出来冒泡,短暂地静寂过后,香茹苑里如同一锅沸水般炸开。 “小姐……这……”香櫞同紫菀同傻眼了,这下子,该怎么收场? 不动声色地瞥了四周一眼,水清浅优雅地俯身拾起画卷,指尖轻触拂去其上的点点尘土,全然不顾一干人等诧异的,惊讶的,担忧的,不解的,隔岸观火等等的眼神。 她淡然,在场却有一位比之更加淡然,那一位便是二楼的梵公子。这一切皆由他所起,他却似唯一的局外人,始终以一种超脱尘世的眼神俯瞰着下方形形色色的人群。 果真是九天之上的神祇,喜怒不形于外!难道,他就真的没有情绪外泄的时候?水清浅的心里禁不住升起这样一个念头。 只是,他就算真的情绪外泄,也不会是为了她。如此想着,她抬头看向他,没有心酸,没有疼痛,只是多了一抹释然。 清澈的眼底隐含着数不清的深意,水清浅攸地开口说道:“梵公子之前说过,根据比试来判定欧阳小姐是不是才女,不知我可有说错?” “没有。”梵迦悠然一笑,淡定依旧。 “那梵公子可有规定参加比试的一定得是欧阳小姐同朴公子两人?”水清浅继续追问。 “没有。”梵迦毫不犹豫地接话。 “那么……”眼神一转,水清浅瞥向喧闹的人群,美眸间沁出的压力居然在一瞬间止住了所有不和谐的语调!然后,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丢下一枚炸弹,“如果我要参加这场比试,相信各位不会有任何异议吧?” “没有。”首先回应的是梵迦,他一连说了三声没有,可神态,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无波。 “没有……”被神仙公子的那声没有给迷昏头的众人也神神叨叨地接口说没有,这一说完方才醒悟过来——没有?没有才怪! 他们一个个可都是下了注的!买定离手的规矩哪能更改?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姐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她也要参加比试,不就把他们的赌局全给搅黄了吗?要是最终的胜利落到她头上,他们可不就亏大了? 然而,话已出口,断难更改,他们都还是要面子的,再反口像个什么话?也罢也罢,就当是破财消灾吧! 大部分的看客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但还有少数下注下得比较凶的,那就没这么想得开了!而那些既是好色之徒,又下注下得比较厉害的,无疑是更加想不开了! 比如说,两者兼具的月城四霸。他们为了讨美人的欢心——虽然那位美人从头至尾没正眼瞧过四人——一个个可是倾尽身上的钱财,赌欧阳慕音会赢,现在旁生了这么跟枝节,叫他们如何能不在意? 经过之前那桩“死而复生”事件,这四人的家教一下子就严厉了起来,弄得他们是苦不堪言。平日里要出个门都得向老爷子报备,身上的带的银子更是少得可怜,今日这么大手笔的下注,要是输了的话,岂不得很多天都要闷在家里了? 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可是寸步难行啊! 为了未来的十几天着想,林剑上前一步,想要改变这桩板上钉钉的事儿。 看到人群中有异动,水清浅冷冷地一眼瞧过去,这位林侍郎家的公子便如同被雷劈中一般,霎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真是没用!月城四霸中的其他三位狠狠地鄙视了林剑一把,花花公子孙戟更是唾弃了他一句,一甩胳膊,将林剑拉回去,自个儿走上前来,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一抬眼便对上一双美丽得晶莹剔透的眸子,心头登时如巨鹿乱撞,那些个什么的想法都抛到脑后去了! 只见他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拢了拢袖子,微弓起上身,口中不含糊地说道: “美丽的小姐,小生这厢有理了!” 身后的人顿时倒了个四仰八叉,饶是定力如白琴忧,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还说我没用,你不是更丢人!林剑真想冲动地骂回来,不过,另外那两位不待他行动,已经同时跨出一步。 金钱观念较重的方棋率先提出自己的疑问:“小姐想要参加比试当然是没问题的,只不过,小姐是要以这幅画来参赛吗?”他边说边指了指水清浅拾起来握在手中的画卷。 “这幅画怎么了?”秋水般的双瞳冷然地瞥他一眼,方棋心底战栗了一下,仍旧硬着头皮说道: “这幅画可谓之风华绝代,绝世无双,只不过,小姐该是为了自己来参加比试的吧?”这月城四霸也是附庸风雅之人,要说些场面话还是没有问题的,是以方棋侃侃而谈,语调舒缓,深意自现其中。 “你怀疑这幅画并非我所作?”斜睨他一眼,水清浅的语气隐匿着十分的危险。 “姓方的,你是中了什么邪了?一看小姐便知是倾国倾城的佳人,要作一幅画又有何难?就算十幅八幅还不是易如反掌?小姐,在下说的可是在理?”孙戟唠嗑了一番,转而向水清浅邀功,后者只是不置可否地瞧了他一眼。 香櫞同紫菀被雷得禁不住发出一番感慨——乖乖!这人比起她们还要忠诚于小姐啊,要不,小姐干脆收了他当小厮得了! “姓孙的,你才中邪了呢!见色忘义,亏得本公子还同你称兄道弟,简直是生平一大耻辱!好在,亡羊补牢,犹未晚也!今夜我宋墨就同你绝交!”月城四霸中的最后一位也终于开口了,这锅粥无疑是越搅越乱! “我呸!你以为你谁啊?天皇老子呢!铁公鸡一只,一天到晚呱呱叫,听着,本公子早就想同你绝交了!”孙戟没好气地回骂。 “好啊,那就绝交啊!你个色胚又多有出息?本公子才不稀罕!”宋墨同样叫嚣。 这两人你来我往,言辞激烈,一下子便活络了香茹苑里的氛围,也将众人的注意力由那幅意外出现的画卷上转移到了别处。 “小姐,现在怎么办?”香櫞有些无语地请示水清浅。 “准备笔墨纸砚。”面无表情地打量了战况激烈的两人一眼,水清浅淡然地吩咐道。 “姓孙的,我告诉你……”宋墨抖着腿在那边哼哼。 “姓宋的,你给我听着……”孙戟的动作同宋墨一般无二,那两人默契得堪比亲兄弟。 “姓孙的,你……怎么这么安静?”宋墨奇怪地爬爬头发。 “是啊,怎么没声音了?”孙戟疑惑地搔搔脑袋,他的话音未落,空前绝后的抽气声将两人差点震了个魂不附体。 “妙哉,妙哉!”月城五大才子之一的王凌翔禁不住拍手称赞。 “好一个风华绝代!小姐果真是高人!”崔浩然也不保留地赞叹。 “小姐的画技简直令人惊叹!在下佩服之至!”丁乘风激动地几乎要扼腕。 “不知小姐可否收宗俊为徒?在下一定会虔诚地聆听师傅的教诲。”下一个开口的宗俊更是叫人大吃一惊,居然直接开口拜师了! “若小姐真要收徒弟,算上朴剑瀚一个,不知可好?”鬼才的言论同样叫人大跌眼镜。 这些话绝对不是恭维,月城五大才子的直言不讳可是出了名的,要他们恭维一个人,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了事。是以现在的状况怎能不叫一众看客惊诧地吓掉眼珠子? 但是,再一看那幅刚刚完成的画卷,所有的惊诧便都有了解释。 事实胜于雄辩——与其同这些人浪费口舌,还不如现场作画,以绝悠悠之口!这是水清浅出事的原则。 这幅画卷上,她铺陈了很多背景,以抽象派的画法将镜国宫殿的剪影,深不可测的镜湖,星辰璀璨的夜空,金戈铁马的战场,千帐灯火的营地糅萃在一起,营造出一股难以抹杀的磅礴大气。背景之上,再以印象派的画法嵌入了三个人——一位红衣厉烈,风华万丈;一位白袍飞舞,风华尽显;一位蓝衫浓郁,风华无限。如此独特的画法,如此巧妙的构思,如此无法磨灭的风华绝代,真是将这四个字的精髓发挥到了极限! 风华绝代吗?初听到这四个字,水清浅的脑子里反应过来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凤凰最喜欢将她们三人比作风华绝代三人组,既然如此,那她作这样一幅画卷,该是切题了吧? 而她如此浓墨重彩的描绘,却也存了别的心思,要将之前她为梦中的梵迦所作的那幅画的锋芒盖过去,只能在布局与构思上花心思。毕竟有些事情,剪不断理还乱,不能深入剖析,只能将其掩盖。 只是,她那几乎可以骗过所有人的安排,却也隐瞒不了那单独的几个人。 一位便是始终关注着她的白琴忧,另一位自然是驻足二楼栏杆处神秘莫测的梵迦,再一位则是摆脱了三日合欢散的控制的太子殿下,之前体内的噬毒蛊为了吞噬药性而四处乱串,导致他的脉象动荡剧烈,现在一切恢复正常。他恢复神志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找寻水清浅,自密室翻窗而出后,再到了这香茹苑的大堂,恰巧赶上那幅画自水清浅的袖中掉出…… 一切是意外疑惑天意?可能只有那一位知道了,而那一位,也是没有被她的安排隐瞒过去的最后一位…… “水小姐的画法确实高明,只不过,水小姐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静默已久的欧阳慕音摆出一脸端庄的大家闺秀的表情,语气轻柔地开口,而这番话里无疑暗藏了玄机。 由于水清浅是蒙了面的,所以,除了那些熟识,其他人自然是不知道她的身份,而欧阳慕音这个“熟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就是故意点破,毕竟月城姓水的人家不多,既姓水,又能有如此才学的小姐,稍一联想,便能猜出她的真实身份就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现任的太子妃。 就算这香茹苑的名声再好,毕竟还是妓院,而当朝的太子妃跑来逛妓院,这个可是惊爆的消息啊!一旦宣扬了出去,会有什么后果,无需多言! 欧阳慕音打得显然是和辛品靥一样的主意! 果然,她这清脆的一声“水”小姐叫出口,周边的议论声再一次响起。水小姐?哪户水家的小姐?难不成……是丞相府的水小姐?也,也就是……太子妃? 白琴忧剑眉一挑,看向欧阳慕音的眼底尽是指责,后者却是无辜地眨了眨眼,意在表明她是无心之失;叶慕爵眉头深锁,看不出是喜是怒;梵迦一如既往的扮演着他神祇的角色——表情不变。 “欧阳小姐确实细心,不过,无心并非忘记了什么,只是在等待墨迹略干而已!到了题诗的时候,自然会有动作的。”水清浅攸地轻笑一声,将众人的视线全数吸引了过去,想要陷害她?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辛品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她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或许在这月城,提到姓水的小姐,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水兮若,但如果超出了月城,那可就不一定了!而她那番话说得也巧,暗指欧阳慕音多管闲事,真是一点都不给面子! 但见那位欧阳小姐脸上一红,随即整个人震了震,严重怀疑自己是得了幻听。然而,不只是她,在场的大部分人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得了幻听之症! 她,自称,无心?水小姐?无心?难不成,她不是太子妃,而是神医水无心?天啊,地啊!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难不成,他们是在做梦?这名冠天下的神医居然是个女子? 这样的状况下,白琴忧反而放下了心,他怎么忘了,这一位可是还有一个身份的! 叶慕爵忍不住惊愕地呆了一下,他之前以为神医水无心是兰妍的,怪不得,她之前看到他的反应时,神色是那么奇怪…… 香櫞和紫菀则是完全以她们家小姐的话为准则,既然小姐自己公开了身份,那一定是有她的道理,她们无需担心。 看到震场的效果达到了,水清浅吩咐了紫菀研磨,纤手执笔,洋洋洒洒地写下一首诗。 比起太子妃来逛妓院,神医水无心是女子的话题显然更为震撼,她才懒得理会这群人是怎么想的,转移话题的目的达到了就好,至于心里怎么纠结,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她没有义务为他们做免费的心理咨询师。 而欧阳慕音?明明知道实事,可是无法说出口的感觉一定是糟糕透了!她一定认为神医水无心的身份是她捏造的,可是,她能怎么说?一次的脱口而出可以说成是无心之失,再来一次,那可就是别有用心了! 何况,她所知道的实事反而是假相,真真假假,她又究竟知道什么呢?反正,不管她知道什么,这下子是开不了口了,憋死的滋味…… 所以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不过,这句话在晓晓的身上貌似从来没有灵验过! 落款,停笔。 一旁等候多时的五位才子,迫不及待地欣赏起来,朴剑瀚更是吟诵出声,这群人的思想既然比较惊世骇俗,对于神医水无心是女子的问题自然不会过多考究。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谁敛红妆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汗,原准备自己弄一首描写巾帼英雄的诗句的,结果折腾了半天,总觉得少了气势,只好把这首拿来用,亲们见谅哈……) 吟诵完毕,众人皆沉浸在那股无可比拟的气势之中,因而忽略了其中的含义——巾帼英雄,何谓巾帼?何为英雄?这幅画,这首诗,其实已经揭露了一个惊天的秘密,那一句“谁敛红妆”便是关键!只是,所有的人都沉浸在那样波澜壮阔的氛围中,无暇旁顾。 等到很久以后,这个秘密终于公之于世,再回首,一个个皆免不了摇头叹息一番…… 最最重要的投票环节终于到来了,因为多了那个赌局,故而这投票也多了不公平的因素在其中,一些真正是懂得画懂得诗的人选择的无疑是水清浅,那五位才子更是大张旗鼓地为水清浅“拉票”;而某些本钱下多了的富商巨贾,本着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精神,还是将票投给了最初的选择,是以到最后,三者之间的票数呈三足鼎立的局面。 三个人的票数一般无二,这下该如何是好? “梵公子还没有投票呢!”瞧着众人面面相觑,紫菀灵机一动,把主意打到二楼那位神祇的身上。 谁知,梵迦淡淡扫来一眼,不容反驳地说道:“比试既然是由我提起,于情于理,在下还是不要投票为妙。” 呃……最后的希望泡汤了!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试图找出一个可行的方法。时至深夜,香茹苑里依然是热火朝天。 “要不抓阄好了,交给老天爷决定,再合适不过……” “不妥不妥,这是正正当当的比试,怎么可以如此草率地决出胜负?” “还是,让这三位再提一首诗,咱们再投一次票?” “诶……不行,不行,都深更半夜了,再不回去,我家的雌老虎绝对要杀过来……” “……” 杂乱的声响中,攸地传来一声极为悦耳,极为动听,极为……几乎可以抚平所有烦乱心绪的嗓音,携着丝丝稚气,毫无预兆地撞进每个人的心坎。 “咦,这里好热闹呀……” 刷,刷,刷……数不清的视线一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目标——二楼栏杆处。可是,呃……没人? 不过,另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位从出现到现在板着纹丝不动的招牌面孔的梵迦公子,居然——笑了? 本就是俊美得毫无天理的神仙公子,这一笑可还得了?简直比冬日暖阳更震撼人心啊!女人就不必说了,连男人都差点一个把持不住,直接栽倒下去亲吻地面。 “迦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奶声奶气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那一声“迦迦”直叫得人是神魂颠倒,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迦迦”! 只不过,迦迦?梵公子名为梵迦,难不成,指的就是这位梵公子? 当然,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说话的人!难道是这香茹苑闹鬼了不成? 正是夜深时刻,如此一想,忽觉凉风阵阵,一个个禁不住要泛起鸡皮疙瘩。 “是底下的人在比试,此刻正决不出胜负,小姐要去看看吗?”梵迦的语气是难以想象的温柔。 “好。”简简单单的回答却教听的人心里升腾起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会皱一皱眉的想法。 底下众人只看到那位神仙公子俯下身,再直起身时,却见他的臂弯里多了一个女人,呃……一个女孩,一个不过六七岁,但已经足以冠上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祸国殃民等等显示其无上美貌字眼的名词,甚至连那些名词都无法形容她的艳绝人寰!说她长大了不是祸水,打死他们都不信! 而此时,之前的“女鬼猜测论”也自动宣告破产了,哪来的什么女鬼?只不过是这位小姐个头太过娇小,被这栏杆一阻挡,他们没有瞧见罢了!况且,这么绝世无双的小姐,就算真是女鬼,他们也认了! 神仙公子听到小姐的回答之后,俊脸上挂起一丝绝对宠溺的笑容,修长的手掌轻巧地搁在栏杆上,攸地一拍,一个纵身便自二楼飘然落下,轻功之绝妙令人惊叹! “哇……这位姐姐的画好漂亮!”奶声奶气的清脆嗓音再一次响起,坐在神仙公子臂弯处的小姐笑嘻嘻地赞叹。 这位姐姐?听到这个称呼,水清浅的额角几不可见地跳动了一下,显然是被雷到了,其实,早在那一位的声音响起,她就已经被雷得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小姐果然独具慧眼!”鬼才朴剑瀚再一次发表他惊世骇俗的言论,头头是道地赞美起这位意外现身的小姐。 不过六七岁的孩子懂个屁呀?还独具慧眼呢!某些人心中很是不服气——鬼才不愧是鬼才,简直就是鬼话连篇! “迦迦,这位姐姐的画这么漂亮,怎么会决不出胜负呢?”甜美漂亮的小玉人儿开始发问了。 “小姐,比试结果是由在场的所有人决定的,众位的观点各不相同,是以很难决断。” “这样啊……”小玉人儿托着下巴慢慢地思索着,忽然皱起了眉头,吐出的字眼让许多人有抓狂的冲动,“我都知道,一定是这位姐姐赢得比试了!其他人怎么会不选择这位姐姐呢?根本就是欣赏水平有问题嘛!” “小姐说的是。”梵迦完全没有立场地应和,看着那张神采飞扬的精致小脸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可爱的小鼻子。 “诶……对了!”小手一拍,她的脸上漾起喜悦的笑容,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迦迦,既然在场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这么说,我也可以投票了?” “这是当然。”梵迦简洁明了地回答。 “我要选……”甜甜的嗓音正要作出最后的裁决,某些眼看着银子要飞走的铁公鸡终于忍不住打断她,眼神坚决地看向梵迦。 “梵公子,你之前为了避嫌而拒绝投票,现如今让这位什么都不懂的小姐来投票,不是更加不公平吗?” “是啊,是啊……”附和声响个不停。 “我拒绝投票是我的事,小姐想要投票是她的权力,各位未免多话了!”梵迦再一次变了表情,冰冷的一眼,瞧得那群人心底打颤。 臂弯处的小玉人儿微微一笑,也不生气,拽了拽梵迦的胳膊,对着那群铁公鸡振振有词道:“各位何以见得本小姐什么都不懂?” 声音依旧甜蜜悦耳,如一阕清隽的小诗,而她浑身散发的气势全然不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也就是这份睥睨天下的绝对风范,教那群想要大爆粗口的人一个个循规蹈矩起来。 “口误,口误,在下是觉得小姐的年岁过轻,对于这些诗呀画呀的了解得可能不够深刻,并不是说小姐什么都不懂。”某位中年男子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应声。 “没错,没错,以小姐的天赋异禀,再过个两三年,一定是天下第一的才女!”其他人也跟着拍马屁。 “原来是这样啊?各位叔叔果然有眼光!”小玉人儿没有半点害羞之色地接受赞美,随即毫不谦虚地说道,“不过,无需再等两三年的,本小姐现在就是天下第一的才女!” 哐啷当……大批人受不了刺激地倒地不起…… “小妹妹……”眼见发生这种状况,欧阳慕音以圣母玛丽亚的姿态步上战线,“既然喜欢那个姐姐的画,你叫那位姐姐把画送给你便是,至于投票,那些不是小孩子能参与的,知道吗?” “为什么?”小玉人儿忽闪着大眼睛瞅着她,“为什么小孩子就不能参与?” “这个啊……”欧阳慕音摆足善心大姐姐的姿态,自以为是地循循善诱,“因为这些不好玩呀,小妹妹的年纪小了点,应该去玩那些好玩的东西,明白了吗?这样吧,等到比试的结果出来了,大姐姐给你弹曲子听好不好?” 多么善心的邻家姐姐啊!众人赞叹,居然自愿为一个小女孩弹曲子,妙音仙子不愧是“真”,“善”,“美”的化身啊!这一番对白,将欧阳慕音的人气再一次拉了回来。 玩那些好玩的东西?小玉人儿乖乖地缩在美男的怀里,无害地瞅着眼前的“大姐姐”,心底是压抑不住地好笑——好玩的东西不就在眼前了吗? 蓦然神色一凛,她对着欧阳慕音义正严词道:“大姐姐,这话说得可不对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年纪虽然小,可也是怀着爱国之心的。所以,要从小修习三十六种计谋,七十二般变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更是不能落下,就等着哪一日能够为报效国家尽力!若是按照姐姐的说法,每个人小的时候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思进取,这个国家可不就危险了?” 她边说话,边举着玉般的食指比划,好不玲珑可爱,如此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语,听在欧阳慕音的耳里是要多刺耳有多刺耳,看着眼前比明珠更为璀璨的小玉人儿,她的心里陡然拢上一番寒意——来者不善啊! 卷三:离歌唱晚 68第一小姐 “小姐果然不同凡响,小小年纪就有这番见地,剑瀚佩服,实在是佩服!”听完那番慷慨陈词,朴剑瀚一个激动,上前一步,口中止不住赞美,心中更是止不住澎湃。 “小姐果然是高见!王某也深感佩服……” “才貌双全,倾国红颜,这八个字也只有小姐才当得起!” “何止如此?有些人活大半生,怕也没有小姐的领悟,小姐该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才女!” “没错,没错!宗某深有同感!” 月城五大才子轮着上去赞美一番,直叫众人再一次傻了眼,忍不住怀疑今儿个吹得是什么风,这五个毒舌派掌门人居然会毫不吝惜赞美之词?怪了,真个是怪了! “五位英俊的哥哥太夸奖了!”小玉人儿作势害羞得低下头,往梵迦的怀里再缩了缩,“心儿会害羞的……” 她,她,她,她还会害羞?也不知刚刚是谁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现在就是天下第一的才女来着!香茹苑里头的众人简直想再一次集体昏倒——明明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怎么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呢? 小姐啊,你就适可而止吧,可以吗?瞅着眼前漂亮到极点的小玉人儿,浑身哆嗦的水清浅在心底长叹。把人耍着玩是晓晓的作风,什么时候这一位也被传染上了? 似乎感应到她心里的想法,小玉人儿冲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眸底深处闪动的波光迷离动人,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不过……既然五位哥哥如此看得起心儿,那心儿要参加投票的事该是没有任何异议了吧?”浅浅都这么说了,她总不好太过分吧?那就速战速决咯!小玉人儿撇撇小嘴,心头如此思量着。 “我呸!这五个疯子说的话哪能当真?小丫头……小,小姐还……还是……”某位赌徒忍不住反驳,双眼冷不防地接触到一双闪着寒光的眸子,未完结的话登时全部卡在喉咙口,怎么憋也憋不出来! 搂紧臂弯处的小玉人,梵迦收回压迫的视线,他的小姐怎能被这些人的言语亵渎? “啊——我不服!”陡然一声尖叫,震得香茹苑都要抖三抖,而噪音传播者居然是之前上演过“抛妻记”的袁鹏!这位东太子又是发得什么疯? 没待众人回过神,他继续不管不顾地狼嚎:“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来投票?天理何在?公平何在?在下不服,坚决不服!” 不过投个票罢了,至于激动成这样吗?还天理呢?这家伙真是疯了!——此乃众人的心声。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除了当事人及某些铁公鸡,大多数看客已经没有心情计较谁胜谁负的问题了!不就一场比试,一个赌局么?结果早些出来,他们也好早些回去,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要做,到这香茹苑是来找乐子的,可不是来找气受的! 而袁鹏这么做却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说穿了也是他自作自受!人说情场失意,钱场得意,他那么丢人的被辛品靥赶出雅间,情场算是够失意了吧?所以呀,这赌局一开罗,在气愤与侥幸心理的双重作用下,他倾尽家产赌欧阳慕音会赢,当然,其中不乏讨好美人,借以获得青睐的意图。 可眼下这个状况,一旦那个小玉人儿有了投票权,不就意味着他要倾家荡产了吗?东太子成了乞丐太子,游走街头乞讨为生,这个打击简直比噩梦还可怕,他可受不了啊!所以,他就是没脸没皮地耍赖,也不能让噩梦成真! 狼嚎过后,五位才子正要上前同他争论,深感无趣的小玉人儿先开口了!美丽的大眼睛瞅着这一位,出口的话却是针对所有不服的人。 “你们都不相信我是天下第一的才女,都觉得我没资格投票,是吗?” “毕竟小姐年纪尚轻,是以我们……”有了那位没脸没皮的打头阵,某只铁公鸡摆着厚黑的架势也登场了。 “年纪不是问题!”小玉人儿一挥手,打断他的敷衍之词。她年纪尚轻?她连自己活了多少岁都快不记得了,这还叫年轻?不过,这些话断没有同他们解释的必要。 “总之,我只要证实可自己当得起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号,那么,投票的资格自然就具备了,是不是?” “这是自然。”另一只铁公鸡毫无心理压力的回答,天下第一才女?就这么个小丫头?真以为在玩过家家呢?如果她能当得上,打死他,不,让他把钱全掏出来都没有问题! “这个提议总该没有异议了吧?”小玉人儿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悠,看看有没有人还要折腾出些什么? 面对的是一派寂静,只是一个个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既然如此,那么,笔墨伺候!”奶声奶气的甜美嗓音再一次下达命令。 之前因为比试准备的笔墨纸砚尚未收起,梵迦抱着小玉人儿移步到水清浅使用的那张书案前,他的小姐要作画题诗,用的笔墨纸砚自然是最上乘的。水清浅在用度方面向来龟毛的很,清涧阁中人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替她准备的用度自然都是上品。 “梵公子,这是……”香橼想要上去阻拦,他们家小姐想来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这笔墨纸砚全是厉长老从各地搜罗来的上品,怎可随意让他人使用? 水清浅却拉住了她,摇头示意她无需这么做,直叫香橼是困惑不已——小姐什么时候转性了?还是说,因为那小玉人儿一直帮着小姐说话,所以小姐才对她破例? 不过,说真的,如此漂亮的小人儿,她真是从未见过,她长大了说不准比小姐还漂亮呢!但是,因为私心作祟,她最终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机灵的小丫环早就送上来一张椅子,让在身高上与书案有差距的小玉人儿站着,梵迦则细心地研磨,那专注的神情迷得底下的男女看客再次倒了一片。 值得啊,真实值得啊!虽然陪着那小人儿胡闹是有点无趣,但是,能够多欣赏神仙公子一会儿,那就什么都值得了! 这一切,古灵精怪的小玉人儿自然都看在眼里,七窍玲珑的心里不由得浮起一丝不平衡:感情他们之前的无异议都是看在迦迦面上的! 想来也是,她这副明显没长大的模样,能够教几个人信服? 小手儿提起狼毫,沾上研匀的墨汁,完全不用犹豫地就下笔了,不就是作幅画嘛?根本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随着她的一笔一划,勾勒的轮廓渐渐清晰,同样渐变的则是周围一圈看客的脸色,极为明显的由不屑变为惊骇!他们原想着,一个不过六七岁的毛孩子,能提笔就已经不错了,还作画呢?瞎涂鸦还差不多!可当亲眼瞧见那“毛孩子”不仅会作画,而且还如此熟练,画笔在她手里简直像是神了一般的听话,怎能教他们不惊骇?进而怀疑,究竟这小丫头是个天才,还是说,她手上拿的是一支生花妙笔? 前者想来太过不可思议,而后者,显然更是无稽之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玉人儿手中的作品也即将诞生,她细细地描摹最后的背景,忽觉周围有些安静,乌黑的眼珠子一转,漂亮的双唇轻启,就这么吟唱出一首歌谣: “御剑凌霄乘风欲上云端,瑶宫紫砂漫, 青丝弄长笑问何处仙山,梦断玉笛寒。 暮沉西山醉听风云轻叹,青鸾水流长, 蓦然回首却见天河变幻,三界仙妖乱。” 三界仙妖乱?神界,魔界,人界?不好不好,怎么能漏了冥界和幻界呢?她边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边不甚 免费电子书下载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25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边不甚满意地皱了皱眉,漏了冥界是不要紧啦,反正小诺不会在意的,可是,漏了幻界她可就有意见了!好歹她这个幻界之主也当了好几千年呢!要改,下回唱这首歌的时候一定要改! 手中的画笔则写意地勾勒出一片五色云彩,瞬间点亮了整幅画面。清唱继续…… “前尘不共彩云飞,谁言别后终无悔, 青鸾之巅蝴蝶流香,清宵绮梦回。” 声音愈见高昂,稍嫌稚嫩的嗓音唱起这样一首曲子,别有一番难言的味道,如痴如醉已经难以形容听众的状态。 歌声暂停,手指托着下巴,小玉人儿思索片刻。歌声再续的同时,画卷上多了几许飘泊不定的金色碎片,是风的足迹?是雨的悲歌?是泪的流连?抑或,是失落的回忆? 随即,玲珑剔透的手指扔下狼毫,挑了枝较为纤细的笔,细细地点缀起轮廓。 “昆仑山上明月伴,即墨烟花笑语欢,无奈尘世多纷乱。 白雪已将易水寒,别恨人间爱两难,生死亦无憾。 谁又把流年偷换,谁又把天涯望断,箜篌弦断各一方。 离情怎堪月将满,回溯前事一朝看,轮回已千转,徒留尘缘叹。”(心然《尘缘叹》) 尘缘叹,叹尘缘,前世缘,今生恋,她言尽于此,能否把握,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看着小玉人儿搁笔,梵迦第一时间再次将她抱回臂弯,任由一旁的丫鬟将画卷吹干,小心地向众人展现她的成品。 今夜多次大起大落的香茹苑再一次陷入鸦雀无声的境地…… 质地上乘的宣纸上绘了这样一幅场景——五色云彩堆砌的天空肆意飘散着缕缕金色碎片,分不清是梦里抑或梦外,分不清是现实抑或幻觉,一池青莲,一对璧人,一幅画,一首歌……营造的,是一个传说。 水清浅的心头狠狠地悸动了一下,如同一阵暴雨,完全不给任何机会,就这么砸上她的心头!画卷上的女子,着一袭纯白的希腊式长袍,乌黑的长发直直垂下。她侧坐在莲花池边,手指拨弄着池中清水,任由平静的水面荡开层层涟漪……即使只有一个背影,她也能很清楚地知道,这个女子便是曾出现在她梦中的洛特思! 女子的身后站着一位男子,身着一袭纯黑色上绣金色月亮图纹的长袍,仅仅一个侧面,可那飞扬的发丝下若隐若现的深邃眼眸却比月光更令人着迷。这个人,她亦不会认错,月神太子,叶慕爵是也! 只是,随心小姐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人画在一起?她梦到过两次莲花池,第一次是她和随心小姐在一起,第二次,却是她和梵迦在一起,自始至终,从未出现过叶慕爵。 水清浅疑惑地看向梵迦怀中的小玉人儿,那一位却伸出一根纤细的食指摇了摇,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 隐在暗处的叶慕爵也有着同样的疑问,那样美妙绝伦的画卷,那样动听至极的歌谣,分明展开了一段关于前世今生的故事,故事中的主角,却是他……与她…… 瞥了呆呆愣愣,不敢置信,忘乎所以等等等等神色各异的众人一眼,梵迦轻咳一声,淡然道:“我的小姐可以投票了么?”口气全不似询问,更似命令。 然而,命令又怎样?看了这样的一幅画,听了这样的一首歌,还有谁能否认她是天下第一的才女?画之最高境界不在于画的是什么,而在于人们感觉到的是什么!歌之最高境界不在于唱的是什么,而在于人们听到的是什么! 除了画卷上那定格的一幕,他们分明看到了一番生死离别,听到了一段悲欢离合…… 此时的携手,彼时的分离,徒留尘缘叹…… 眼看着自己预期的效果达到了,小玉人儿附在梵迦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再悄悄地对水清浅使了个眼色。 万众瞩目的神仙公子一个旋转,身形快如闪电,刹那间就上了二楼,到了他一开始伫立的栏杆旁,徒留一个背影。再走几步,连背影都隐在雅间的木门背后,徒留叹息…… 首先醒悟过来的朴剑瀚忍不住懊恼,口中喋喋有声: “真是可惜,就不知那位小姐的芳名是什么了?” “确实可惜了,她连画上都没有署下落款!”王凌翔回应他,语气是同样的失落。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又何必纠结?”水清浅难得回答某些庸人自扰的问题,“她既然证明了自己是天下第一的才女,那么,称她一声第一小姐,不为过吧?” “妙极,妙极!”丁乘风附合道,“第一小姐,她当之无愧!” 自此,一个不过六七岁,却有着倾城之貌,倾国才华的第一小姐,如同一个传奇,一段神话,从傲月国传遍各处。 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包括比试的评判,赌局的输赢等等,水清浅全交给了香橼和紫菀处理,她将同白琴忧把酒共饮的约定推到明天,几个闪身,便入了梵迦抱着随心小姐所进的那座雅间。 阖上身后的门板,抬头一瞧,饶是已经见过她许多次的水清浅,再一次被惊艳到了!这个女人,就算已经看过了千遍万遍,再回眸所见,依旧会让人自心底生出折服的感慨! 此时的随心小姐摆脱了小玉人儿的外表,恢复成她原来的样貌——集神的优雅,魔的魅惑,冥灵的飘渺……于一体的艳绝人寰的倾国佳人。她正坐靠在躺椅里美男的怀抱中,由着梵迦给她当靠垫,说不出的写意自在。 “还是这个样子的随心小姐,我看着比较习惯。”水清浅优雅地一笑,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落座。 “没有办法……”从脚趾头到头发丝无一不散发着诱惑气息的女子伸了个懒腰,脑袋往下挪,直接枕在美男的腿上,褪去稚气的迷人嗓音如同一阵撩人的香风,“为了应付某个有恋童癖的家伙,我只好牺牲一下了……” 梵迦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肩膀,轻轻一挪,使她枕得更为舒适,单是一张脸蛋就足以倾国倾城的女人,扭过头去,毫不吝惜地送上一抹绝艳的笑容,口中嘟哝了一声: “我就知道小凌子最好了!” 小凌子?不是迦迦吗?水清浅再一次被弄得摸不着头脑。 卷三:离歌唱晚 69另觅亲事 “浅浅,怎么了?很疑惑?”随心小姐不置可否地瞧她一眼,轻飘飘地突出一句话,算是为她接下来的询问作铺垫。 “确实,”水清浅的神色不再冷然,兼具惊讶与疑惑的眼神在对面的两人身上滞留片刻,终于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随心小姐怎么会过来这里?”而……天神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真的是天神吗? “浅浅,你的弯子绕远了……”优雅的打了个哈欠,随心小姐笑意盈盈,拉了美男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肩膀,无声地要求对方充当按摩师。 水清浅哑然失笑,她也知道自己有点不对劲。 感觉,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在梦里,她是如此清晰明了地知道,自己对天神怀有一种道不明的情愫,她甚至想过——也许,那就是爱情。可是,当梦中人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短暂的激动过后,她突然没有了任何异样的心态?这,究竟是为什么? 连自己都理不清自己的心绪,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绕远了吗?那,随心小姐觉得,我问什么问题会比较合适?”既然自己是想不明白了,那么,只能寄希望于别人了。 “比较合适的问题吗?嗯……”享受着超水准的按摩,随心小姐舒服地嘤咛一声,寥廓似苍穹的美丽眼半眸眯成一道月牙,“你应该问,你为什么会梦到梵迦?或者……更直接一点,你可以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梵迦?” “那么,我是不是……喜欢天神?”喜欢的字眼从水清浅的口中说出,简单如一道公式化的答案。 “你觉得呢?”再次打了个哈欠,随心小姐睁开了双眸,看向她的眼神里,承载的尽是悠远的深意。 “也许……”她真的不确定,寻找这个答案比解开一剂致命奇毒更麻烦。 “感情上的事,是不能用可能,也许,或者……来代替,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辗转难断,只会把一个死结越系越紧。”精致的眉毛微微一皱,随心小姐也有些犯难了,现在看来,浅浅在医术上那近乎妖孽的极高天赋,绝对是扣除了她的情商铸就的,唉,这世上毕竟是没有全才啊!当然,她除外…… “随心小姐不能告诉我答案吗?”虽说求人不如求己,但有时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这个答案,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她又不是她,怎么可能知道她心理的想法?也许,是有过所谓的喜欢的;也许,那些情愫压根就不是喜欢……恐怕连梵迦都不知道珞特思是不是喜欢过他? 毕竟那个时候的珞特思和现在的水清浅一个德性——冷清孤僻,当然,现在还好一些,多多少少有那么些人情味了,哪像当初,活动范围只有那座莲花池,整个儿比冰雪女神还要冷! 不过,她是不是喜欢过梵迦,这根本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她和戴蒙斯的这一段纠结的情缘。梵迦的出现只会横生枝节。若不是上回洛丽塔拿错了回忆,导致她的梦里多了这么个天神,她哪用费劲心神地跑来当心理医师?还得拉着小凌子变成梵迦同她一道演戏! 想到洛丽塔拿错回忆的那件事,她真是哭笑不得。原本是打算把她和叶慕爵过去的回忆编织到她的梦中,好促进两人的感情,结果,那个天才白痴共同体——洛丽塔,搞不清状况地把她和梵迦的回忆编织了进去…… 也怪小暖太懒了,偷了七日游的空闲时间,就把工作抛到脑后去了。而忙昏头的塔薇拉一个失误就让洛丽塔帮忙,现在整了这么个大乌龙!小暖还气得把七日游缩了一天,奔回寻梦楼,嚷嚷着要追杀洛丽塔。 现在,洛丽塔应该逃到人界避难去了吧?呜,也不知她又要祸害多少善男信女了…… “其实,想要知道答案,还有一个方法,”收回思绪的随心小姐循循善诱,慢慢地扭转她的观念,“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梵迦,那么,你可以找另一个人试着谈一场恋爱,看看你对他的感觉是不是同你对梵迦的感觉一样,总而言之,感觉对了就对了!爱情,是没有公式的……” “我试过……”水清浅的语气里夹杂着一抹难言的惆怅,“但是,我还是分辨不了……” “可是,你没有坚持到底,”随心小姐驳回她说的话,“坚持到最后,你才能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思。” “我……”她,有点怕,如果像她的母亲,或者霓裳那样……她情愿不要爱情…… “浅浅!就算真的爱上了又怎么样呢?”明白她的担忧,随心小姐的表情不再如一开始的悠闲,显得有些严肃起来,“你就是你,不是你的母亲,也不是霓裳,你不能因为她们失败的感情就禁锢了自己的心。试着去爱一个人,爱情,其实并不可怕……” 爱情,其实并不可怕?她应该听随心小姐的话,试着去爱一个人吗?一丝犹豫,一丝担忧,一丝好奇,一丝迷惘……蓦地,如同黑夜里点亮了一盏明灯,水清浅豁然开朗! 就算真的爱上了又能怎么样?她和她的母亲,和霓裳的性格截然不同,而她试着爱上的人也不可能是那个男人或者黎汉译,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此想来,她确实应该试着去爱上一个人!只是梵迦……眼神随着她不停变换的心思定格到梵迦的身上,那样俊雅到无以复加的神仙公子却是不停歇地履行着按摩师的职责,将随心小姐伺候得无微不至。 “不用纠结了,他并不是梵迦……”预料到她矛盾心理的随心小姐先一步开口,迷人的嗓音如丝般拂过她的全身,也解开了她的困惑,“五界早就分离,天神怎么可能出现在人界?其实,你见过它的……”是的,是“它”。 “我见过……难道是……白泽?”一个震惊过度,水清浅猛然起身,差点打翻身旁的茶杯。不是不知道白泽可以随意幻化形态,可是,连天神那洞穿世事的眼神都能够学得一般无二,她怎能不震惊? “很惊讶吧?”随心小姐笑得得意,“我的宠物怎么能够不厉害?不过,它居然能够将梵迦模仿得如此逼真,我也被吓了一跳呢!” “说起来,小凌子还是模仿梵迦模仿得最像,之前让它模仿傲和小诺的时候,就有所欠缺了,”这句话,她是回头对着美男按摩师说的,“想来也是,你本就是神界的神兽,和梵迦接触的机会最多,自然将他模仿得最像。” “美男”只是单纯地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应话。 既是模仿总归会有所欠缺的,怎可能做到和真人一般无二?除非他本就是真人……水清浅的心里陡然掠过一抹破天荒的猜测,随即又自我否定了,这怎么可能呢? 何况,若真如她所想,随心小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一切算得上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水清浅坦然地坐回原位,将其他的疑问细细道来。 “随心小姐知道关于尊主的事吗?” “尊主?”悠闲的女人眨了眨眼,自鼻孔里嗯了一声,方才答道,“算是知道吧……” “那,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拥有着怎样的势力?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是想称霸天下还是颠覆武林?” “浅浅,我突然发现你有当律师的潜力……”面对她迫不及待的询问,随心小姐却还有心情慢滔滔地开玩笑。 “小姐……” “好吧,这个啊……天机不可泄露……”停顿了许久,她给出了一个气死人的答案,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他的身份?算是皇族中人吧……他的势力?嗯,深不可测……他的目的?这个,处于不定期变化中……” 这番补充说明直叫水清浅一个头两个大——皇族中人?这个时空的国家多了,皇族中人也多了去了,叫她往哪个方向去猜测?势力深不可测?她当然知道深不可测,那究竟有多深,好歹透露一下吧?那个目的处于不定期变话中则叫她直接无语!总而言之,一番废话,说了等于没说! “算了,我就泄露一下天机,告诉你一个确切的信息吧!”瞅着水清浅难看的脸色,随心小姐看似好心地不折腾她了。 “是什么?”她好奇地追问,虽然心里对这个“确切信息”不抱太大的希望。 “他的名字,”轻轻吹了一口气,随心小姐的嘴角勾起一朵醉人的笑花,“暗夜行。” 暗夜行?水清浅仔细回想着脑海中储存的信息,却怎么也翻不到这样一个人物的资料。没待她想开口问个明白,动人的嗓音接着说道: “另外……本小姐暂名暗夜随心。” 翌日,清晨的阳光洒在简单却不失壮丽的建筑上,衬得“丞相府”三个金漆的大字别样的隆重。 未免引起轰动,水清浅故意选在行人较少的清晨“回门”,看着这三个金漆大字,一抹奇怪的感觉陡然掠上心头,似乎那扇红木门的背后隐藏着龙潭虎|岤。 然而,就算是龙潭虎|岤,她也还是要闯一闯的……兀自叹了口气,水清浅压抑下心底的不安,在小狸的扶持下,踱着优雅的步子往大门走去。 守门的侍卫站得笔挺,看到有人过来,其中一位正要疾步上前,却在双眼对上那张清理绝伦的脸蛋时硬生生止住了所有的动作。 “小,小姐……”牙齿打着颤,盯着水清浅的脸蛋……确切的说是头发,愣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把称呼喊了出来,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身后那人的肩膀,急道,“还不快去禀报夫人,小姐,小姐回来了……” 身后那名侍卫赶忙点头称是,“嗖”得一声就跑进府里去了,跑掉之前还重点瞧了瞧水清浅的头发,弄得水清浅反而有些莫名其妙,是她这发型出了什么问题吗?照理说,她是让小狸随便梳一个平常少妇的发髻,应该没有问题才对吧? 在侍卫的引领下,徐徐走在丞相府的长廊上,水清浅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居住环境往往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品德,月城百姓皆知水丞相德才兼备,是难得的好官。而由这丞相府的布局来看,老百姓们并没有看走眼,好官之名,水丞相当之无愧。 刚拐了一个弯,一道身影便急急地扑过来,水清浅下意识地要闪到一边,待听到那声带着哭腔的“我的女儿啊……”时,只得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来人正是思女心切的水夫人,一听闻侍卫飞奔过来报告女儿回来的消息,她是把什么形象都抛到脑后去了,撒丫子就跑过来了。看到女儿近在眼前,不管不顾地先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被水夫人紧紧抱在怀里的水清浅内心升起一丝奇妙的感觉——许久,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明明是陌生人,这个怀抱却是暖暖的,有着母亲的味道…… 母亲的味道?她怎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在她的记忆里,那个被她称之为母亲的女人从来没有抱过她,她又怎么知道母亲的怀抱是什么样子?是因为她是水兮若的娘亲,所以,她才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吗? “女儿啊,你受苦了……”感情压抑许久的水夫人拉了水清浅,就着栏杆的边沿比邻而坐,双手颤抖着捧起她的脸蛋,笑中带泪地打量着她,“不错,不错,我的宝贝女儿还是这么漂亮,只是,怎么好像瘦了点……也是,那乡间庙宇能有什么好的斋菜?没关系,在家里多住几日,为娘让厨房多炖一些补品,多给你补补!” 直到此时,水清浅才得意正眼打量起这位水夫人,见她虽然徐娘半老,却是风韵犹存,年轻时想比是艳冠月城的美人,只不过,她与那个女人也是一点都不像,外貌不像,气质不像,给人的感觉更不像。 那个女人看到她时,眼神中只有厌恶,仿佛她是夺走她幸福的罪魁祸首;而这位水夫人却是满眼的爱怜,真是将她当宝贝一样疼宠在手心里的。 看到她边笑着边止不住流眼泪,即时冷然如水清浅,也止不住眼眶有些发红。 原来,真正的亲情是这样的! “女儿啊……”水夫人疼爱得将她的脑袋揽在胸口,手指珍惜得来来回回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语重心长地说道,“女人家最宝贝的就是这头长发,以后啊,就算碰到再不如意的事,也不能把头发给剪了,知道吗?” 她要把头发剪了?这话从何说起?水清浅微微抬起头,看向一脸不舍的水夫人。 水夫人的手指依旧在她的青丝上流连,口中继续劝解: “宝贝啊,为娘知道,嫁给那个太子是委屈你了,你一时想不通要出家为尼,娘亲也能理解,不过,以后千万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你爹爹他一听到你要出家为尼,急得……” 听着这一位声泪俱下的话语,水清浅忍不住打断她,情急之下,娘亲的称呼居然顺理成章地喊出口了。 “娘亲,是谁告诉你我要出家为尼的?”那一次新月之行,她在太子府的说法是回娘家,而对丞相府的说法则是到庙宇清修一阵子,免得太子府里的“有心人”闲着无聊找过来,弄得不好交代。这到寺庙里清修和出家为尼还是有差距的吧?怎么也不可能等同起来啊? “你……没有要出家为尼?”水夫人也怪了,一听到宝贝女儿要出家为尼的消息,她心里急得呀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现在看看女儿一脸莫名其妙,想必是真的没有这个心思,那是谁造的谣? “梅儿,小姐要出家为尼的消息你是打哪儿听来的?”水夫人询问告知她消息的贴身丫鬟,开始找寻罪魁祸首。 “是,是……”梅儿四处张望着,最终视线定格在小狸的脸上,手指头明明白白地指向小狸,底气十足地说道,“是这个小丫环告诉奴婢的,那天奴婢正要出门去买些绣缎,就在正门口看到了这个小丫环,她说她是小姐在太子府的婢女,给小姐传信来的。” “此话当真?”水夫人态度坚定地看向小狸。 “没错啊!”小狸点点头,“我确实是清儿姐姐在太子府的婢女,而且那天,我也确实是来传信的。不过,我并没有说清儿姐姐要出家为尼啊!” “你,你,你明明是这么告诉我的!”梅儿急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肯定没有这么说,”小狸反驳,“我说的是清儿姐姐要去庙里吃在念佛,哪有说她要出家为尼嘛!” “吃在念佛不就是出家为尼嘛!一个人好好地吃什么斋,念什么佛嘛!”梅儿算是同小狸杠上了。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来一往,倒是将事情解释得通透了,原来所谓的出家为尼只不过是两人在理解方面产生了偏差! 水夫人有些哭笑不得,一方面是觉得自己白白担心了许久,另一方面,不管怎样,宝贝女儿没有出家为尼总归是好事一桩,对这两个小丫头传话传得不明不白也懒得追究了。不过,她倒是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水夫人边打量着小狸边询问,这丫头看起来机灵可爱,挺讨她欢心的。 “我叫小狸!”小狸没规没矩地答道。她毕竟是小狐仙,对人类的规矩了解的不多,何况水清浅又不是讲究这些的主,自然不会教她那些七七八八的规矩。 然,水夫人一听,可就不乐意了,眉头一皱,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几道,怒斥一声: “放肆,太子府的丫鬟都是这么不守规矩的吗?” “规矩?”小狸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瞅着她,再看看一旁的水清浅,纳闷地问道,“清儿姐姐,我要守什么规矩啊?” “什么?你连要守什么规矩都不知道?简直……”水夫人心里那个气啊,这太子府派给她宝贝女儿的究竟是什么丫鬟啊?也太不把他们丞相府放在眼里了!忽又觉得这小丫头对主子的称呼着实怪异,遂严厉地问道,“谁准你称呼主子姐姐的?” 难不成这太子殿下是把她的宝贝女儿和丫鬟归为一类?荒唐,简直是欺人太甚! 看着水夫人气鼓鼓的脸色,小狸正要回话,水清浅率先拦住她,语气平和地解释: “娘亲,小狸是我偶尔救得的孤女,并非太子府的奴婢,这称呼也是女儿准许她这么叫的,女儿一个人在府里孤苦无依,多亏了小狸的陪伴,小狸的性子就是如此,娘亲莫再责怪她了。” “原来如此,女儿啊,你还是这么善良,之前你爹爹回来说你变了,男人到底是不够细心,依娘看,你哪里都没变,还是娘的宝贝。”听了宝贝女儿的解释,水夫人的脸色缓了下来,看着小狸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温和了,直叫小狸惊叹不已——乖乖,原来变脸是所有人类都擅长的一门功夫啊!(某幻:水夫人啊,你家相公好歹看出这个女儿有些不一样,你却压根没有看出来,连认错了自己的女儿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谁不够细心啊?) “那,女儿啊,她又为何叫你清儿姐姐?”想了想,水夫人提出另一个疑问。 “那是女儿这次清修,庙里的一位大师给女儿取的别号,女儿觉得这别号甚是动听,就让小狸这么称呼自己了。” “什么别号?”水夫人好奇了。 “清浅。”水清浅不动声色地回答,正欲解释一番,却见水夫人的眼眶瞬间通红,眼泪就这么止不住地滴落下来。 “娘亲,你怎么了?”水清浅是真的被吓到了,难道是她表现得不够自然,被这一位瞧出什么端倪了?不知怎么的,她不想这么快就失去这偷来的母爱。 水夫人只顾揽紧了她,越哭越大声,哭得是天昏地暗,一发不可收拾,连带煽动得周围一圈丫鬟都不停地抹眼泪。好不容易,水夫人的哭声渐渐止住,她拍着水清浅的后背,哽咽地说道:“女儿啊,是爹娘对不起你啊,让你嫁到了太子府却成了弃妇……唉,我们女人家一辈子就指望找个疼惜自己的相公,结果你……娘亲知道,镜国的清后是所有女人的梦想,如凤王那般的天之骄子对天起誓一生只有她一个妻子,这是多么深情的承诺?你会羡慕也是应该的……可是,你也不必因为如此,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清后的名字,叫别人听了……” 这下子,水清浅连买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敢情这水夫人哭得这般天昏地暗,是以为她在太子府受了刺激,想借着换成“那位”清后的名字,自欺欺人,借以弥补自己受创的心灵?她有这么可怜么?就算是真的水兮若也没可怜成这样吧?如今人家正同某位卿卿我我,颠鸾倒凤呢!哪有时间去自欺欺人? 况且,天之骄子凤王?深情的誓言?那镜国清后谁爱当谁当去,她不介意退位让向往的女人明白,嫁给一个女人是多么的“幸福”! “怎么回事?”下朝回来的水丞相,远远就听到园子里哭声阵阵,疾走几步过来一看,就瞧见了母女俩抱头痛哭,周边的丫鬟也是哭成一团的场景,当然,水清浅是欲哭无泪。 “老爷啊!”听到声音的水夫人激动得一个转身,又扑向水丞相,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过气来,不停歇地说道,“那件事情你同皇上谈妥没有,我们,我们的宝贝女儿太可怜了!我,我不忍心让她,继续,继续……” “谈妥了,谈妥了……”水丞相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回应她,“皇上已经答应了,只不过,在赐婚方面有些问题,毕竟皇家的媳妇下堂后再另嫁已经够出阁了,要是再由陛下赐婚,对于皇室的名声实在是……” “我呸……”水夫人气急地爆了声粗口,“为了他皇室的名声就要毁了我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吗?他不赐婚,让我的宝贝怎么办?有谁愿意娶一个下堂妇当正室?难不成要我的宝贝给人家做妾?简直就是笑话!他皇室要名声,我们丞相府就不要名声了?这个狗皇帝简直就是昏君……” “好了,好了……”听着结发妻越说越过分,越说越离谱,水丞相忙拦下她接下来的一连串不敬之语,语气坚决地说道,“为了我家宝贝的幸福,我拼了这丞相不做,也一定同皇上把这件事给敲定!” “那个……”被晾在一旁许久的水清浅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开口询问,“爹爹是要同皇上谈什么事情?”比起上一次那一声别别扭扭的称呼,这一声“爹爹”明显有了极大的进步。 “宝贝啊……”水夫人再一次转过身,重新拉过水清浅,拍拍她的手背,安抚地说道,“就是那个解除婚约的事情,既然那个混账太子不珍惜你,这个太子妃了不当也罢!放心,你爹爹一定和皇上把事情都给谈妥了,不仅能让你离开太子府,而且,还能给你找到一个满意的相公!这一切,都包在你爹爹身上了!这一阵子呢,你也就别回太子府了,继续当你的大小姐,然后好好物色月城里达官贵人家的公子,认认真真地挑你未来的相公!” 卷三:离歌唱晚 70相公人选 物色月城里达官贵人家的公子?认认真真地挑她未来的相公?水夫人的一番话无疑比惊雷更具震撼效果,吓得水清浅只是呆愣愣地瞧着这对热心过头的夫妻,连思考都忘掉了。 原来所谓的乱点鸳鸯谱,就是这么弄出来的啊? “女儿啊,不用担心……”显然理解错人家表情的水夫人,满眼心疼地瞅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口中不停地安慰,“虽然你嫁过了人,不过,这不要紧,凭着你的美貌和才情,再加上我们丞相府这个地位显赫的娘家,又有了那个皇上的赐婚,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所以,你就放宽心,好好地等着做你的新嫁娘!” “这怎么可以!”小狸跳起来惊叫,随心小姐可是派给她任务的,要她想方设法促成清儿姐姐和太子殿下,现在这水丞相和水夫人急着给清儿姐姐乱牵红线,她的任务怎么办啦! “怎么不可以?”水夫人讶异地瞟了小狸一眼,“那皇帝都答应放我女儿自由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是,那个,清儿姐姐和太子殿下……”小狸急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莫非……”水夫人兴致勃勃的脸色缓了下来,凝望水清浅的表情多了几份担忧,“女儿啊,难道你还爱着那个混账太子?” “夫人啊,你言辞上面稍微注意一些,太子就是太子,加什么混账!”水丞相忍不住提点。 “我呸!那个混账东西把我的宝贝女儿害得这么凄惨,还要我对他歌功颂德哦!当我温柔柔是好欺负的不成?”水夫人满不在乎地继续吐槽。 看着妻子这副张牙舞爪的雌老虎模样,水丞相深感无奈,再一次觉得温柔柔这名字实在不符合她的个性。虽然成亲前就知道这位温小姐绝对不是个温柔的角色,但这几年相夫教子下来,她的脾气也收敛了许多,就是这一阵子因为女儿的事,才弄得脾气一下子又暴涨,甚至盖过了成亲前!想想也是,自个儿捧在手心呵护的宝贝被人家这么糟蹋,可怜兮兮地住进冷宫,为娘的心里哪能不难受? 然而,何止她这个当娘的心里不好受?他这个当爹的心里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前一阵子听说女儿一时想不通要出家为尼,他急得简直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连夜上书叶王商谈解除婚约的事,弄得是焦头烂额…… 对了,出家为尼?猛然回神的水丞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水清浅的头发,还好,还好,一头青丝尚在! 心里平静许多的水丞相瞧着妻子一副关心的模样,也附合着问道: “女儿啊,你是不是还念着那个太子殿下……” “我……”水清浅脱口就要回答,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还念着叶慕爵吗?这貌似不应该是她的回答吧?他们该问水兮若才是!但介于现在情况特殊,她也只能代替水兮若作出回答了,她还恋着叶慕爵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过往一切皆如尘土,女儿早就看开了,也想通了……” “那就好,那就好……”水夫人连连点头,眸色里泛起喜悦与欣慰,行动派的她完全把水丞相抛到脑后,一边拉着水清浅往书房走,一边催促丫鬟梅儿快快将之前准备的那些画像名帖全搬出来,好给她的宝贝女儿选夫。 无奈之下,水清浅只能感慨——这丞相夫人实在太过彪悍,事情还没敲定下来,就连画像名帖都备妥了! 而当她看到堆满了一桌子的画像名帖时,则直接被雷得连感慨都忘掉了,敢情这一位是准备着给她女儿建一座后宫呢! 入夜时分,凉风徐徐,丞相府的后花园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氛围中,说不出的祥和美好。 池塘边的榕树上,一只银白色的小东西不停地上窜下跳,偶尔逗弄逗弄飞过的流萤——那便是恢复成真身的小狸。此刻的她完全看不出早晨的懊恼,一门心思扑在玩乐上,心情是惬意的很。究其原因,莫过于她的脑子太过简单,既然她想不出办法阻止,那就干脆不想了,反正随心小姐也知道她有几斤几两,不会责怪她的! 在“娘亲”的耳提面命下,浪费了一天的时间,研究月城里名流公子的水清浅显然就没有这么好心情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真滴,她到今天方才有深刻的感悟!而这位水夫人无可比拟的彪悍实力,她更是有了进一步的深刻体会! 一想到那位水夫人今天的至理名言,她实在是哭笑不得。 “这位张公子好啊,看看,这模样俊得……咳咳,虽然说男人的长相是不怎么重要啦,不过,我的宝贝女儿那么漂亮,你挑的男人相貌上当然也要过得去,不然,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像什么样子?鲜花配牛粪啊?嗯,不过,他的家底实在是有些寒碜,我们再看看,再看看……” “这位李公子也不错,一表人才,家底也殷实,只是,他好像有个未婚妻……切,管他有没有未婚妻!女儿啊,就看你的意思,要是你中意这位李公子,别说他有未婚妻,就算他成亲了,为娘的也让他休妻再娶!不过,女儿啊,你倒表个态呀……” “哎哟,这位公子活脱脱就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啊,这模样跟我家宝贝倒是般配,就不知道家底如何?梅儿,快找找名帖……诶,我怎么瞧着他和那个混账太子长得那么像啊?这,这根本就是那个混账嘛!谁,谁脑子里进水了,居然把这混账的画像也给塞了进来,就他这尖嘴猴腮的蠢样也配得上我的宝贝?去,去,去,扔一边去……” “嗯嗯,这个不错,确实不错……不过,我怎么看着他也和那混账太子长得有些像啊?梅儿……啥,这是逍遥王爷的画像?哦,那个混账的弟弟啊!清风公子的美名为娘的也有所耳闻,虽然娘亲是更欣赏无忧公子啦……女儿啊,你觉得这家伙怎么样?中意的话,让你爹爹跟皇上说去,当个王妃也挺不错的……不合适?怎么不合适?你当过他嫂嫂又怎么了?哼,我们家宝贝愿意再当一回叶家的儿媳妇已经够给面子了,那个昏君还敢怎么着?” …… 越是回想水夫人的经典语录,水清浅越是觉得无语,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愁眉不展,叹息不断,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富有磁性的声音伴着夜风一齐送入她的耳中。 倚靠着假山石的水清浅闻言转身,一袭白衣首先映入她的眼帘,如美玉般温润的俊雅公子恍如月下仙人,款款而来。悬挂于腰间的碧玉笛晶莹剔透,反射着熠熠光华。 “那,什么才像是我的作风?”水清浅不答反问。 “踏月而歌,淡笑前尘梦!”白琴忧莞尔一笑,眸光流转。 “我明白了……”朱唇如花,绽开一簇笑靥,她答得写意,“原来无忧公子是来讨酒喝的!”她昨夜唱的歌词,他倒是记住了。 “讨酒喝?非也,非也,在下只是不想让水阁主言而无信罢了,故而不请自来。水阁主不会见怪吧?” “我只不过是个冒牌的主人,就算要见怪,也没有立场,无忧公子可以继续高枕无忧。只不过,这丞相府的守卫倒真让我不放心,有人如此堂而皇之地进来,他们居然都没有发现?”这番话绝不是开玩笑,看看白琴忧一身醒目的白衣,就这么毫无阻碍地跑进了丞相府的后花园,那群侍卫压根都没有注意!要是跑来的是某些手段厉害的杀手,这里的主人该怎么办? “水阁主何时关心起别人的安危来了?”白琴忧奇道。 “他们是一对好父母。”水清浅言辞中肯,一心为了女儿的幸福,不会卖女求荣,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确实难得。 “世上的好父母也不止他们夫妻二人,难道水阁主对每一位都会这么关心?”白琴忧问得轻巧。 “或许……但,我遇上的只有他们两位。”一丝哀怨,一抹怅惘,一弯凄凉……交织着在她眼底闪动,沉沉浮浮,隐隐透出刻骨的悲哀。 心头蓦地掠起一抹痛楚,一时间叫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猛然一惊过后,了然的心思铺排成这些天缭绕不去的问题的答案。她于他,绝不只是知音那么简单! 恍然大悟的白琴忧甚至想要纵声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现如今,他终于弄明白了!既然弄明白了,他又怎么会错过?只是爵那边……算了,清浅又不是他真正的太子妃,何况他喜欢的人慕音,该是没有任何问题?br /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26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题的。 “清浅……”白琴忧张口欲言。 “小狸,备些美酒过来。”自觉情绪泄露太多的水清浅攸地回神,对着榕树上的白影吩咐了一声,再次回头看向白琴忧,“无忧公子为了不叫我言而无信,自愿来这丞相府,我怎么能够不领情?” “如此甚好。”白琴忧温和一笑,也罢,那句话等过一阵子再说也不迟,总该找个合适的机会。 只不过,他没有料到,机会居然那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对着皎洁的月光,两人细细品位小狸挖空心思弄来的美酒。 “落花时节再逢君,今夜共醉月胧明……现在想来,我们当初在绝影楼相遇时,正是落花时节……”酒酣耳热,白琴忧的语气里多了一丝醉人的魅惑。 “怎么会提到这个……我以为,你不会想再提起这件事的……”水清浅毫无防备地笑出声,完全不似她平日里冷清的模样。连她自己也感觉有些奇怪,这分明是醉了的征兆,可是,以她的酒量,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喝醉? 可她哪里知道,全是小狸准备的这些美酒惹出的好事!她钻遍了丞相府的每个角落,搜罗了一堆好酒,陈年的女儿红,花雕,竹叶青,杜康,状元红……应有尽有,因为很烦恼不知道究竟该拿哪一种给他们,她“灵机一动”,就把这些杂七杂八的全混一起了! 要是把如此多的美酒混合品给喝下去,就算是酒量再好的人也得趴下! “虽然是狼狈了一些……不过,也算是难得的经历……说真的,你当时看到我的时候,心里的想的什么?是不是……是不是觉得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居然在花丛中……打滚……呵呵呵……” “也不是……世上的奇人怪事多了,我想……这也许是你个人的……癖好……我,无从置喙……”又是一杯酒下肚,她本就红润的脸色变得越发娇艳。 “个人的癖好……呵……也对,以你的性子……会产生这种想法……才比较实际……那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我又不是你,怎么猜得到……你心里的想法?” “我想的是,这,会不会又是那两个人耍得诡计,故意弄一个仙女过来,试试……我的定力……” “呵呵……你倒是了解她们的性子,她们要是铁了心想整的你死去活来,确实很有可能这么做……只不过,她们不会把我也扯进去,所以,你是过虑了……” “你们三人之间的感情倒是叫人羡慕……会吵吵闹闹,却也亲密得像是一家人……我疑惑了许久,你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生死之交?” “差不多……”也许,说成同是天涯沦落人会更确切,以凤凰的说法,她们三个是被随心小姐给坑了! “那,你和凤九天之间,只是朋友?一个是天之骄子,人中之龙;一个是才貌双全,人中之凤,实在很难相信,你们之间,只是单纯的朋友交情?” “我和你不也是朋友吗?何况九天……我和她确实不合适……”习惯了喊她凤凰,突然间叫起九天来,实在别扭得紧,而且,她们两人能合适才怪了!她的性向正常得很……唉,现在她倒是真的希望她是男人来着,随心小姐建议她找个男人试着去爱一次,可也得有个适合的人选吧? 叶慕爵是绝不列在考虑范围内了,他已有了心上人,而她也实在没兴趣当第三者。何况,水兮若的心已经另有所属,若她顶着人家的名号继续同那一位纠缠不清,只会把事情复杂化……这么看来,“娘亲”的建议倒不失为一个对策! “我和你?”醉意朦胧间,白琴忧的问话越发大胆,“如果说,我并不想和你只当朋友呢?” “如果?如果的问题……我拒绝回答。”浅斟对酌,她醉醺醺的笑容比之夜色更加迷离动人。 “那……不说如果,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想要追求你,你的回答是什么?”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的眼神里尽是不掩藏的深情。 “好啊!”自动送上门的人选,她干嘛拒绝?何况,她对他的感觉也不错,虽然他是个音痴,这一点是叫她有点担忧,但换个角度想一想,这样也不怕没有共同语言了。而且,这么做也省得水夫人到处张罗着给她寻觅夫婿,免得正牌的水小姐归来,看到这么多备选的夫君,吓得当场昏过去! “你是说真的?”白琴忧的脸色一下子明亮起来,醉意都消退了几分,忽又有些后怕道,“还是因为,你……喝醉了?” “我还以为是你喝醉了……呵呵……莫名其妙地放话说要追求我……”水清浅言笑晏晏,颜色无双。 “并不是莫名其妙……算了……你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白琴忧兴奋不已,拎起整个酒壶就往嘴里倒酒,末了,抬起衣袖轻拭嘴角“水阁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彼此彼此,无忧公子!”解决了重要的问题,水清浅不由得心情大好,看着白琴忧灌酒的模样,忍不住开起玩笑,“你也不怕真的喝醉了,到时候出不了这丞相府!若是被府中的侍卫抓到,无忧公子沦为盗贼,这么个消息,不知得震惊多少月城里的百姓!” “喝醉?难也……不过,你那丫鬟倒是深藏不漏,她这来去如风,我都没有感觉到她隐藏在附近的气息……这酒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找来的?味道……够独特的……” “她确实深藏不漏……”因为她一旦显山露水,容易把人吓到!不过,小狸这酒准备得确实够劲,连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宿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此刻月上中天,是道别的时刻了! “琴忧,我们明日再会吧!” “也好,若真的醉倒在这丞相府,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我这无忧公子的脸面确实得丢尽了……” 之前两人品酒时是背靠着假山石的,白琴忧一句话说完,刚要站起身子,忽觉脚下一个踉跄,步伐不稳地再次跌靠回石壁上。 “你没事吧?”水清浅揉着昏沉沉地脑袋,关切地看着他,毕竟她没有灌酒,所以步伐尚且稳当,当这脑子里也快一塌糊涂。 “没事……”白琴忧边回答边撑着石壁站起身子,“这酒的后劲太强,我一时没有在意……但,不要紧,要走出这丞相府,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就好!看着白琴忧摇摇晃晃地往前走,水清浅总觉得不放心,但她都自身难保了,又有什么办法? “小狸,扶我回房……”她揉着隐隐作疼的太阳|岤,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水兮若出嫁前的闺房就在靠近后花园的翠微阁,是以,不多时,她便回到了房里,尚且来不及坐上床,她就直接瘫倒在了躺椅里,靠着最后一层意识,她问道: “小狸,你准备的究竟是什么酒?” “美酒啊!”小狸得意洋洋,瞧她多聪明! “到底……是什么美酒?”她的头越来越痛。 “嗯……女儿红,花雕,竹叶青,杜康……好像还有状元红什么的!我把府里有的美酒全混在一起了!所以,这个绝对是美酒中的美酒!” “什么?”有气无力地惊叫一声,水清浅再一次败给她了,喝混酒最容易喝醉,何况,这一位还混得这么彻底!现在她极度怀疑白琴忧究竟能不能走出丞相府…… “有刺客——”她的怀疑尚在进行,外头的响动打乱了她全部的思路。糟了,看来白琴忧是醉倒在当场,被那群侍卫给当成刺客了! “小狸,你立刻过去看看!”她一边吩咐着小狸,一边强行从软踏上坐起,拔出银针刺|岤,好教自己迅速醒酒。 酒醉确实会误事,她应该在他离开前就给他扎针醒酒的!好在如今被刺激得想了起来,但愿她赶过去的时候不算太晚! “来人啊……” “有刺客……” “抓刺客……” 深夜的丞相府陡然间炸开了锅,喊声,叫声,脚步声……响成一片,刀光剑影,血影纷飞,整个如同修罗地狱。 九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宛如勾魂厉鬼,出手势必见血,丞相府的侍卫在他们眼中形同烂泥,没有半丝威胁。 哇,这是怎么回事?蹦到近处的小狸看到眼前血光漫天的景象,惊愕得目瞪口呆,这群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呀? 水丞相和水夫人两位在大批侍卫的保护下缓缓地往正门方向移动,混乱中,水夫人看到小狸,忙惊叫道: “小狸,我的宝贝女儿呢?她在哪里?有没有危险?” “清儿姐姐没事!”小狸大叫一声回答,却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杀红了眼的黑衣人,瞧着身旁突然多出来一个小丫头,想也没想,直接一刀就劈了过去。 小狸当然是眼疾手快地躲避,转身跳开,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她得告诉清儿姐姐去! “夫人,不用担心了!”看到小狸如此巧妙的躲避身法,水丞相放下心来,安慰道,“这个小狸功夫不弱,有她保护,我们的女儿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水夫人叹了口气,跟在水丞相身边继续移动。 倒地的侍卫越来越多,黑衣人越靠越近,似乎察觉到了夫妻俩想要出去搬救兵的意图,黑衣人中的三位直接堵在了门口,拦下他们的去路。 身旁的保护圈越来越脆弱,身为文官的水丞相不想再有人枉死,推开身旁的侍卫,自己走到黑衣人身前,语调平稳地问道: “老夫一生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各位何以要赶尽杀绝?” “受人所托,无可奉告,你还是到地府问阎王去吧!”黑衣人中的某位冷冰冰地啐了一声,抡起长刀就要劈过去。 “且慢!”水丞相挥袖阻止,“若是老夫不小心得罪了各位,老夫甘愿受死,只是,我的妻女,还有这府里的丫鬟小厮,他们何其无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各位饶过他们!” “相公,生死我们都要在一起!”水夫人也推开身边的侍卫,朝着水丞相飞扑过去,一下子握紧他的手,神情坚定,言辞恳切。 她转身看向九个黑衣人,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大声说道:“我温柔柔这辈子没有怕过什么,就怕和相公分开,你们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只不过,我的女儿还有这里的丫鬟仆役们,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们要杀那么多无辜的人,也不怕造孽太多下十八层地狱啊!识相地就听老娘一句话,放过其他人,杀了我们夫妻俩,你们也能够交差了!” “夫人……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水丞相回握住妻子的手,脸色愁苦,千言万语隐在不舍的眉间。 “相公,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就再包容我一次吧!来生,我一定会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水夫人轻声微笑,眼角隐隐有泪光闪动。 “夫人啊……”水丞相一敛愁眉,展开笑颜,“你还是这副性子的好,若是你变得贤良淑德了,相公我可能就认不出你来了!” “老爷……” “夫人……” 四处躲避的丫鬟仆役们一个个哭出声来,那么好的老爷和夫人,怎么会这么短命? “死到临头了还卿卿我我的,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黑衣人气恼得骂了一声,停滞在半空的长刀再一次有了动作,狠狠地朝着水丞相和水夫人劈了过去。刀下的两位却是神色平静,他们已在对方的眼里找到了此生不渝的坚定,此生足矣,死亦何惧? 眼看着长刀就要劈到两人的身上,半空中划过一道碧绿的波光,在所有人诧异的眸光中,将来势汹汹的长刀扫到一旁的地上,并且劈断成两截。 “是谁?”武器被毁的黑衣人惊诧得四处张望,连眼前要杀的两人都抛到了脑后,知道来了救兵的水丞相则赶忙搂了妻子后退数步,避开黑衣人的攻击范围。 “幽,影,绝,刹。”手执一杆碧玉笛,白琴忧步调舒缓地踏上这片血染的人间炼狱。高贵优雅似神仙的公子,在这九个人的眼里却比夺命恶鬼更恐怖,一个个霎时间忘却了姓名,只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绝影楼的幽影绝刹?”终于有人声音颤抖地说出这句话,其余的黑衣人皆如被雷劈中般,神情破碎,比起之前的呆愣,现在已经全部升格为颤栗。 “我只问一句,指使你们的人是谁?”依旧温和的语调,此刻听起来却叫人不寒而栗。 “我,我们,不能说……” “是吗?”玉笛在他的掌心舞出美丽的花纹,看在九位黑衣人的眼里,却似恶灵起舞,想要将他们的魂魄吞噬干净。 “我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别样柔和的语气意外地叫人浑身发麻,而在丫鬟小厮们的眼里,他无疑比救世主更加伟大。 卷三:离歌唱晚 71 幕后黑手 “他,他不是……”心跳刚刚恢复正常的水夫人,一瞧清这救兵的相貌,嘴巴立时长得老大,若是有一个鹅蛋摆在那里,她保准能一口吞下去。 “这,这是无忧公子吗?”水丞相也是大惊,昔日里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居然以一副杀神的姿态出现,怎能叫人不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然而,那高洁似雪的白衣,那晶莹剔透的玉笛,除了无忧公子,还能是谁? “诶,我就说嘛!这俊得活似神仙的公子还能是谁呢?美男子就算是凶神恶煞还是美男子一个啊!”水夫人的表情活似丈母娘看女婿,真是越看越欢喜! 这个夫人啊!水丞相实在是有些无语,神经粗一点是知足者长乐,但这神经过粗了就……不过,认无忧公子当女婿?这个主意貌似不错,上回在太子寿宴上,他肯将随身的玉笛借给女儿,足以说明他们俩之间是有交情的,这门亲事应该不难凑成吧? 水丞相这厢正盘算着好事将近,白琴忧那边却已经开始了一场生死搏斗,说是生死搏斗还不如说是那九个黑衣人的逃命赛,说出幕后指使人吧,死路一条,没得商量;不说出来吧,看眼下这情况还是死——也许能逃生,虽然机会渺茫,但为了后者的那一线生机,个个卯足了劲,使出浑身解数等待奇迹的出现! 但是,奇迹毕竟是少数,只看着一道道绿光闪过,如同鬼火肆虐,这九个人便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上。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隐在角落的水清浅方才走了出来。 之前小狸刚走不久,一队侍卫便急匆匆地赶过来,说是府里来了刺客,丞相和夫人要他们立刻护送她离府。那时她刚刚拔掉刺|岤的银针,脑子里一思索便明白了之前的担忧成了真,府里是真的来了刺客,而不是白琴忧闹的乌龙。但因为自己现在是水兮若的身份,不好展露武功,心中虽然焦急,但也只得跟着这群侍卫先往后门走,半途中绕过后花园时,一个闪身便躲了起来,待那群侍卫急着四处找寻她时,她才往反方向走去,谁知前行不久便看到了醉倒在地的白琴忧,当下施针助他醒酒,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就交给他办了,毕竟一个翩翩佳公子是个一等一的杀手的刺激同一位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大小姐原来是个武林高手的刺激比起来,前者的刺激性稍微弱一点。而且,她一旦展露武功,水兮若的身份也就别想再装下去了。 水夫人看着女儿往白琴忧的方向走过去,心里那个乐呵呀——登对啊,简直就是太登对了! 不动声色的擦身而过,如同一阵缭绕的青烟,水清浅走过白琴忧的身边,吐出一句极轻的话语:“可以逼问了……”因为,她已经下了迷魂神智的药。 白琴忧极为配合,暗自点了点头,看着她不停歇地走向水丞相夫妇那边,玉笛一晃指着其中的某位黑衣人,字字清晰地“逼”问: “指使你们的人是谁?” “是,是……瑾公子……” “瑾公子是谁?” “我们,不知道,只知道他是瑾公子……瑾公子有个师傅,我们称呼他鬼神……” 看来这些人只是杀人工具,根本就不知道内幕!白琴忧眼神一动,换了个问法,既然他们不知道,哪有自己去找寻答案了! “你们刺杀成功后,要去哪里复命?” “去……去瑾公子的府邸……” “在哪里?” “就,就是……瑾,瑾……”黑衣人的声音突然中断,白琴忧一惊,忙俯下身来探究,却见黑衣人已经断气了!其他八位亦然。 怎么回事?正接受水夫人嘘寒问暖的水清浅立刻抛了个询问的眼神过去,白琴忧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现下,算是尘埃落定了! 水丞相吩咐了众人清扫庭院后就热切地拉着迎着救命恩人去书房。 一壶清茶,几盘糕点,圆桌旁分别坐了四个人,依次是水丞相,水夫人水清浅,白琴忧。但这气氛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究其原因,莫过于粗神经的水夫人,只见她眼神热切地盯着白琴忧,直看得人家头皮发麻外加大惑不解。 “咳……今夜多谢无忧公子仗义出手,否则老夫真要命丧于此!”颇为汗颜的水丞相咳了一声,打破僵局。 “丞相客气了,众所周知,丞相是难得的清官,在下只是略尽绵力,不足挂齿。” “怎么不足挂齿?”水夫人忍不住地惊叫一声,热切的眼神里多了一抹算计,“要不是无忧公子及时出现,我们夫妻俩就成亡命鸳鸯了,大恩不言谢,所以……” “夫人!”水丞相尴尬地喝住她,亡命鸳鸯?都老夫老妻了,居然说得出口这些话?他的夫人啊! “水夫人太过客气了!”白琴忧努力保持面部表情的平稳,慢慢饮了一口茶水。 “要的要的,”把相公无奈的眼神抛到一边,水夫人一边执起女儿的手,一边理所当然地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而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就,以身相许吧!” “噗”,“咳……”两种异样的声音同时响起,白琴忧是直接把茶水喷了,水清浅则是吓得呛到了。 这水夫人的彪悍果真不是一点点啊! “怎么啦?我们家宝贝女儿可是这月城的才女的典范,无忧公子不至于如此看轻她吧?”瞧着那一位的反应,水夫人可不乐意了,“还是说,你是因为我女儿嫁过人了,所以觉得她配不上你?” “不敢不敢!”回过一口气的白琴忧忙连声否定,“在下只不过是太过高兴……所以,一时不察,才……” “哎呀,你拉我干嘛!”不顾水丞相恳求的眼神,水夫人一把甩开他的手,高兴地说道,“我就说嘛!我们家宝贝女儿还不是人见人爱,这不,看看无忧公子兴奋得连茶水都喷了,现在知道我们家女儿的魅力了吧!” 卷三:离歌唱晚 72什么状况? 水丞相简直欲哭无泪,王婆卖瓜也不待这么促销自家女儿的吧?清了清嗓子,他找些实际性地问题叉开话题,免得丞相府的颜面都被他那个风风火火的夫人给丢了个干干净净。 “无忧公子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故而今夜能及时赶到,救下老夫同夫人?” “并非如此,在下只是前来此地会见故友,救下丞相大人纯属巧合。” “会见故友?”水丞相接着又询问了一句。 “哎呀,这还用问嘛!”清闲不得的水夫人又插话进来,“当然是来见我们家宝贝女儿的,除了我们家宝贝,还有谁够格当无忧公子的故友啊?嗯……现在还叫无忧公子未免显得太生疏了,这样吧,我们就叫你琴忧好了,你呢,也不要一口一个水丞相,水夫人的,直接叫岳父……咳咳,直接叫伯父,伯母就可以了!” “夫人……”水丞相狂汗。 “水夫人……伯母厚爱了……”白琴忧垂下头,暗地里给水清浅使了个眼色,而后者在呛了那么一下之后,就一直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 “对了,琴忧啊,伯母我只知道你的音律是天下第一,没想到你这武功也是深不可测啊!哪像你伯父,除了那支笔,什么都提不动,果真百无一用是书生……” “伯父有济世怀民之才,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也是琴忧难得看重的长辈,伯母此言太过谦了!琴忧只不过是跟了位高人,稍微学了些皮毛,实在算不得什么!” “老爷啊,难得琴忧如此理解你这个酸书生,你总该,那个……”水夫人不停地眨眼睛,暗示水丞相尽快拉拢这个乘龙快婿。 “琴忧啊,老夫……”被“逼”无奈的水丞相只得发话。 “对于今晚的行刺,不知伯父有什么看法?”白琴忧轻轻一句话,打断了他的询问。虽然有这两位牵线搭桥,他同水清浅之间的进展能加快不少,但水清浅毕竟不是水兮若,等到身份调换回来,弄不好就会扯出一段乱麻,所以,自己的事还是自己担着吧,这两位的好意暂且搁一边。 “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朝中的对手,但经过了那一次的血洗宫廷,玉夫人叛逃,玉国舅也随之倒台,照理说,朝中应该没有人想要心心念念地除去我才对?” “哼,搞不好是那个昏君呢?你三番两次要他给女儿赐婚,他为了那狗屁的皇室颜面,一气之下,就想把你给……”水夫人在旁边哼哼。 “夫人!”水丞相喝住她,如果叶王真的想要杀他灭口,最有可能的原因一定是因为他这个宝贝夫人出言不逊! “伯父上书叶王要替清浅赐婚?可清浅不是太子妃吗?”白琴忧奇道。 “这个啊,琴忧,你不用着急,我们家宝贝女儿这个太子妃的位置,很快就不当了!你呢,只管放心地准备婚嫁事宜,到时候弄个八抬大轿把我的宝贝娶进府里便是。” “这件事,太子知道吗?”白琴忧一想便知这是水丞相同叶王之间的约定,就是不知道爵知不知道这件事,若是他知道了…… 但转念一想,就算他知道了应该也只会松一口气吧,毕竟他喜欢的人一直是慕音! “那个混账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水夫人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总之呢,你只要好好地准备婚嫁事宜,到时候来丞相府接人……对了,琴忧啊,你怎么叫我的宝贝女儿清浅啊?还有,你说你们是故友,我这个当娘的怎么都不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娘亲,我与琴忧之前有过几面之缘,进一步的结交则是在庙里清修的那段时间,琴忧同那位得道高僧是忘年交,女儿的这个称号是那位大师提的,当时琴忧也在场……”绝不是你心里想的自我安慰!沉默许久的水清浅终于开口了。 “原来是这样啊!”水夫人明了地点点头。 “爹爹,明日你上朝时,准备把遭到刺杀的事情说出来吗?”水夫人那关过去之后,水清浅的视线转到水丞相身上。 “当然要上报,发生了这种事,怎么可以不让那个昏君知道?”水夫人抢先回答。 “爹爹身为丞相,府中的守卫应该不至于如此薄弱才是……”水清浅不答反问。 “确实,原本府中是有一队暗卫,属于血滴子中的一个分支,负责保护历代丞相的安全,不过,前一阵子东南方盗匪肆虐,那队暗卫被借去镇压匪寇了……只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说到最后,水丞相不由奇怪地看向她,他的女儿从来都不管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怎么会知道府中有一队暗卫?而且,他一直记得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看到血就晕,可之前走过那片修罗场的时候,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难道是冷院的生活彻底改变了她的性子? “爹爹身为丞相,在位这些年,要说完全没有树敌是不可能的,政见不同自古有之,而气愤得想要取爹爹性命的人也不在少数。府中侍卫武功平平,若靠他们保护,怎能安稳地活到现在?所以,女儿猜测,府中一定还有别的侍卫隐在暗中保护。”一番推论缓缓道来,端的是句句在理,波澜不兴。 “不愧是我的宝贝女儿,心思慎密,为父佩服!”水丞相高兴地大加赞赏,不是不知道女儿才华横溢,但他总认为女儿的才华全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这些埋藏暗中的事情,她一个娇贵的大小姐又怎么会懂?如今看来,是他小瞧了自己的女儿! “难道真是那个昏君干的?”一听完这番话,水夫人的脑子转了转,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那个杀千刀的,我家相公拼死拼活给他干了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居然……” “娘亲,这应该不关叶王的事,”水清浅拉着水夫人坐下来,心里为着这位夫人的风风火火好笑不已,“世人都知爹爹是傲月国的栋梁,这叶王陛下若真的要灭了丞相府满门,他就真成了昏君了!没有人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前些日子,琴忧与清浅皆在乡间庙宇清修,不知这东南方盗匪肆虐一事,还请伯父祥说!”白琴忧淡淡开口,与水清浅两相配合,默契无双。 水丞相也不废话,简简单单就将事情解释了清楚,不过是东南方出现了一股盗匪,据说那盗匪头头武功高强,派去镇压的士兵都被他打死打伤,而太子又在“闭关”,不好调动血滴子,百般无奈下,只好借用丞相府的那队暗卫。 “据爹爹所言,这次领兵前去镇压匪寇的是傅少保家的公子,也就是秋侧妃的兄长?”玉指在杯沿画着圆圈,万事皆掌握在手中的气度叫水丞相愣神之下忘了回答。 水清浅也不理会,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径自说道:“依女儿所见,爹爹明天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照常上朝,刺杀一事,不说为妙。” “不好!”最先回答的还是水夫人,她一张脸气鼓鼓地,右手猛地一拍桌子,“干嘛不说出来?我们丞相府还怕了他少保府不成?他女儿也不过一个侧妃,我女儿可是堂堂正正的太子妃……虽然,就快不干了……不过,在此之前还是……” “夫人,女儿的意思是要傅少保自乱阵脚,不是你所想的忍气吞声!”水丞相笑呵呵地解释,他对这个女儿的聪明才智真是越来越佩服!虽然心里的疑问也是越来越浓重…… “原来是这样啊?”水夫人眨巴下眼睛,一下子笑得春光灿烂,“那个,现在,公事算是谈妥了吧!我们可以谈些私事了……”她的私事是什么,用脚趾头想,也能想明白。 对面的三人表情各异,耐心地瞧着着这一位扮演红娘。 最终,某桩人生大事,在水夫人的热心拉线,白琴忧的积极配合,水清浅的没有意见下成功拉开了序幕,只是后续如何?那就且看下回分解了…… 此时早就过了午夜,好不容易把水夫人给哄走了,水清浅受“母命”送白琴忧出府。踏着长长的青石板,两人边走边分析着今晚的刺杀事件。 “我刚刚问了清扫的小厮,他们说那九个人的尸体全堆在了后院的废弃柴房里,你要过去看看吗?”凝视着皎洁的月光,白琴忧出声询问。 “没有必要,他们该是事先服了毒……我在想,那个瑾公子,究竟是何许人也?还有那个鬼神……”十指交叠,一抹明慧扫过黛青色的柳眉。 “你心里,应该有答案了吧?”眼神自她明了的眉梢处掠过,白琴忧肯定地说出一句问话。 “如果猜的答案也算是答案的话……”她的回答高深莫测。 “没有人说猜的答案不是答案!”白琴忧悠然一笑,“准备什么时候去一探究竟?” “后天吧,太早过去,恐会打草惊蛇!” “后天?”这个时间叫白琴忧愣了神,“你忘了后天,我们……” “我知道,那天娘亲要你亲自上门送来名帖求亲……”水清浅回答地干脆,“不过,我准备晚上行动,白天要准备一下,你送过名帖后正好约我出去,我要去一趟香茹苑……” “那后天一过辰时,我就上门,你看如何?”白琴忧提议。 “也好……”不过,那天应该会很混乱,香茹苑里的那对鸳鸯也该醒过来了,辛品靥的事要好好处理一下,还要问一下邵问关于清风失踪的事…… 她心里想着如此多的事情都要叠到一起,已经是够麻烦了,然而,事实却比她所想的还要麻烦上许多…… 翌日深夜,太子府,书房。 书桌前,跳动的烛火下,俊逸的男子一手执笔,一手拿着公文,看似精神集中地批阅着文案,而站在他身后的耐和却痛苦的发现,他们家主子手中的文案在一个时辰前就没有变过,还是停留在这一本的这一页。 “哈欠……”这已经不知是他打的第几个哈欠了,耐和揉了揉鼻子,主子这是怎么回事?那天从香茹苑回来后就魂不守舍的,看得他担心不已,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唉,要是清儿小姐在就好了,凭着清儿小姐的医术,一定是人到病除! “主子啊,你……” “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我还要再看一会儿!”叶慕爵不回头地吩咐,大笔一挥,那张停滞了一个时辰的页面终于变成了过去式。 主子啊,以你现在的效率,再看一会儿也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啊?耐和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他正自我纠结,忽听“嗖”的一声,然后就是窗纸被刺破的声音,接着耳边攸地一凉,叶慕爵的左手蓦地抬起,电光火石间,一支断箭堪堪被他的手指夹住。 耐和见此,立刻追身出去。 箭尾连着一纸信笺,叶慕爵迅速拔下一看,其上内容不过短短数字—— 想救叶慕炀同雪紫落,拿你同你的太子妃来换。 “回禀主子,人没追到。”不久后,耐和回来复命。 叶慕爵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只见他剑眉一扬,然后,笑了! “主子?”耐和傻了,小心地上前一步,恰巧看到了桌上的字条。原来如此啊,是小王爷终于有下落了,怪不得主子会笑呢! 他哪里知道,叶慕爵会笑的最大原因是——他终于有理由去丞相府见她了! 注定不平凡的这一日终于来了…… 辰时刚过,月城的大街上是,堪比节庆日——左边,一众人等自千音楼出发,聘礼提了一手,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不该准备的也准备了,总之是确保万无一失,不会闹出笑话。为首的白琴忧更是神清气爽,好不得意潇洒!4722 右边,一众人等自太子府出发,准备的礼品也是七七八八拖了一路,场面之盛大蔚为壮观。为首的太子殿下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恨不得一日看尽月城花! 两路人马,惊艳了一路的男男女女,然后,在某处碰头了…… 这一处地方正是丞相府! “琴忧?”吃惊过后,叶慕爵率先打起了招呼。 “爵?”白琴忧也是一愣,偏转头看了丞相府的匾额一眼,“你这是……” “你这么大阵仗,是要赶去何处?”叶慕爵先一步问出了他想要问的话。 “你呢?”白琴忧不答反问,虽然那后面太子妃专用的车骑已经隐隐告诉了他答案。 “我的目的地已经到了。”叶慕爵回答得干脆,月神般俊逸的脸孔上皆是掩不住的笑意。 “彼此彼此……”停顿片刻,白琴忧不改初衷地答道。 什么?听到答案的叶慕爵一个激动,眼神明亮地打量起白琴忧身后的人马,这一个个绑了红绸的大盒子里装的分明是聘礼,琴忧送聘礼送到丞相府门口,这是何意? 糟了!怎么办?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一大早丞相夫人就命他们在门口守着,要是无忧公子来了,立刻请人家进府,现在无忧公子是来了,但太子殿下也来了!而且,不巧的两个人还是同时来的,这下如何是好? “你,快去禀报夫人……”某个侍卫推了推身边的人,自己则板着一脸僵硬的笑,瞧着门口的两队人马。 那人听后,撒丫子就往府里跑去,正巧撞上百无聊赖的小狸,被小狸逮着的他三言两语地把事情交代了一番后,继续去禀报夫人,而小狸则乐得去向她的清儿姐姐告密去了,这可是难得的大热闹啊! “琴忧可是看上了丞相府里的某位小姐?”叶慕爵大胆猜测,难道是府里来了什么表亲?趁着清浅回娘家,过来热闹热闹? “确实,”白琴忧毫不犹豫地回答,遂满含深意地问了一句,“我是真的看上了这丞相府中的小姐,不知爵可会反对?” “自然不会,你我既是好友,你难得认定了一生的伴侣,我赞同都来不及,怎么会反对?”叶慕爵笑得诚恳,暗自思索着,究竟是清浅的哪位姐妹,居然可以让修行者般的琴忧动心? “那再好不过!”白琴忧也温和一笑——如此看来,爵是真的想要废掉太子妃了,这样也好,清浅自不必说,而水兮若也已对他无意。只是,他携着太子妃专用的车骑一起过来又是何意? “不知琴忧看上的是府中的哪位小姐?”不知怎么的,一抹古怪的感觉滑过心头,叶慕爵微一愣神,想问个清楚。 “我就生了一个女儿,这府里还有哪位小姐?难不成你以为我家相公同你一样,喜欢拈花惹草,还在外头有私生女啊?” 此言一出,立时惊倒一大片,如此彪悍之言语,出处自然只有一个——水夫人温柔柔是也!她这一席话也立时将场面推向白热化…… “琴忧,难道说你看上的是……”清浅? “琴忧看上的当然是我的宝贝女儿啦,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没眼光啊?”水夫人斜睨他一眼,不满地啐了一声。 “此话当真?”没有心思计较这位水夫人的出言不逊,叶慕爵急着询问白琴忧。 “没错。”白琴忧点点头,却对叶慕爵过度的反应有些讶异?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以?你难道忘了她是我的太子妃!”叶慕爵失声叫道。 “怎么不可以?”没等白琴忧回应,水夫人气冲冲地走下台阶,大跨步站到叶慕爵跟前,“我的宝贝女儿不想当这个太子妃了还不成?反正你也不珍惜她,我女儿干嘛还留下来给你糟蹋?你听着,我家相公今天就上朝和那昏……叶王把赐婚的事给敲定了,你就算反对也没用!” 哼哼,混小子,知道后悔了吧?不过,晚了!看着叶慕爵如同被雷劈到般惨白的脸色,水夫人的心情居然一下子好了起来。 “她,也同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叶慕爵什么都想不起来,心头似乎被掏空了一块,只是想着这么一个问题,她也同意了吗?若是她真的同意了…… “爵,难道你忘了……”慕音?白琴忧不动声色地提点他,爵与慕音相恋多年,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移情别恋?况且,若是爵真的移情别恋了,那以慕音的性子…… “我……”叶慕爵张口欲言,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是怎么了?不应该的啊?慕音等了他那么多年,他也早就答应了要立她为妃,要实现对她的承诺,这太子妃的位置自然是要空出来的,可是…… “什么时候需要我这个太子妃退位,麻烦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恍惚间,这样一句话掠过他的心头,难道,她是准备着自己…… “我只能同意,不是吗?”僵持间,一抹丽影自台阶上投翩然踱步而下,反正水兮若决计不会再当这个太子妃的了,而他不还有一个欧阳慕音吗?这样的结局总比楚楚可怜的水小姐被他休弃来得强些,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事关面子问题,还是应该注意一下。 “我……”凝视着她琉璃般剔透的双眼,叶慕爵想要解释什么,却见水清浅摇了摇头。 “你来这里做什么?”原?br /txt电子书下载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27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原本她是准备着在这里住几日就回太子府的,后来被水夫人一搅和,她都忘了还要去太子府报道的事,不过,她不回去应该也没关系吧?反正府中的大小事务又不需要她操持。 “接你回府!”想到来意,叶慕爵的神色陡然一变,波光闪烁的眼神隐匿下所有的颓然。 “不可能!”水夫人又走上前一步,故意横到他们中间,“等我家相公一回来,我的宝贝女儿就不是你的太子妃了,还去太子府做什么?惹非议去啊?” 白琴忧神色淡定地看着他,剑眉微微一挑,显然也不同意他的提议。 水清浅一脸波澜不兴地淡然,没有发表意见,仿佛他的话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看着他们一个个持反对态度的神情,尤其是水清浅那漠不关心的淡然,叶慕爵莫名其妙地感觉火大,技巧性地绕过中间的水夫人,拉过水清浅就往马车走去。心里则不停地告诉自己,三弟的事还要她帮忙,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放她离开。 这突发状况无疑叫所有人都傻了眼,白琴忧眉心一皱,双拳攸地握紧,勉强控制了好久才没有冲动地过去抢人。 “哎,堂堂太子殿下居然当众掳人,你,你,你,你简直目无王法,目无尊长,混账无比!”看到女儿被人给掳走,挡箭牌的作用没有发挥彻底的水夫人气急败坏地叫骂。 “我只不过带走我的太子妃,何来掳人只说?”气急的太子殿下显然是口不择言了。 “我的宝贝女儿很快就不是你的太子妃了……”看着女儿都快坐进马车了,水夫人气得想要冲上去,却被耐和给拦了下来。 主子啊,耐和佩服你!一直哑巴着的耐和侍卫喜色浮于表面,当然,等他看到躲在大门后面看热闹的小狸时,这嘴角的笑容是绽放得更为明显了,同被他拦住的水夫人显然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就等圣旨传下来再说,总之她现在还是我的太子妃,我想带她回府就带她回府!”猛地一把掀开车帘,叶慕爵不管不顾地抱起水清浅就坐进马车。 水清浅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事实上,在最初一刹那的惊讶过后,她就显得平静至极,直到现在任由叶慕爵抱着她坐进马车也没有出声。似乎别人眼里破天荒的举动,在她眼中都是习以为常的。 只是她也有些诧异,难道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叶慕爵做什么要接她回府?当初没有说好要这么做啊? “铛!”远处突然传来鸣锣声,闻之,水夫人立时大喜,相公回来了! 叶慕爵的脸色却是暗上了几分,忽然耍赖似地吩咐外头驾车的侍卫立刻开车。 水夫人一见,急了,力气嗖得猛增,一把推开耐和,拦到马车的前面。 “臭小子,我家相公带着圣旨回来了,这圣旨一颁布,你再敢带走我的女儿,那可就是当街掳人了!” 车夫赶忙停下挥鞭的动作,免得马车冲过去伤了人,同时请示车里的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不管,总之,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要让我承认,除非丞相带着圣旨到太子府再去宣读一回!”叶慕爵臭着一张脸,火大地叫道,“笨蛋,还不出发!” 瞅着叶慕爵这般气哼哼地模样,坐在他对面的水清浅忍不住想笑,而她也确实笑了起来,这人怎么像个孩子? 卷三:离歌唱晚 73 月老红娘 “你笑什么?”仍旧怒火中烧的太子殿下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表现的失常,猛然回头看到水清浅毫不掩饰的笑容,才惊觉自己孩子气的反应,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如此别扭地吼了一声,一张脸板的比之前还难看。 “没什么。”唇边依旧漾着笑容,水清浅却睁着眼睛说谎话,凭着她修习过心理学的经验来看,某人已有恼羞成怒的征兆,而落井下石不是她的作风。 面子丢大了的叶慕爵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停转过来转过去,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焦躁不安。忽然间,他惊愕地抬起头,瞧了水清浅一眼,后者只是眸色淡定地回看他一眼。 显然,那个问题终于被他发现了! ——马车怎么不在动? 攸地掀开车帘,外头的绝佳仗势惊得他差点从座椅上跌了下来!这,这简直是……把他当什么了?肆虐在东南方的那群匪寇不成? 只见丞相府的侍卫们是齐出动,里三层外三层将马车围了个彻彻底底,尽管每一个的表情都是那么难看——当众拦截太子的车架,这若怪罪下来会不会灭九族啊?他们也无奈啊,但是那只母老虎…… 水夫人则以胜利者的姿态哼了一声,眼神轻蔑地瞧了叶慕爵一眼——小样,想在老娘面前把我的宝贝女儿给掳走,想得美你! 水丞相则是站在水夫人身边,不停地挥袖子擦汗,直到水夫人拿手肘顶了他一下,方才镇定下来,老脸上满是无奈,看了看马车里不悦到极点的太子殿下,再看看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夫人,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吐不该吐。 “相公,你倒是说话呀,我倒要瞧瞧太子殿下这胆子是不是比天还大?现在你就把圣旨给读了,我看他还敢不敢把人掳走!” “夫人!”水丞相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半晌方才慢吞吞地吐出一句话,“没有……没有圣旨。” “没有圣旨?”水夫人不知所谓地长大嘴巴,忽又似明白过来什么,轻松地说道,“没有圣旨有什么关系?口谕念出来不也一样?只要是那昏……叶王下的命令,圣旨口谕都一样啦!唉,你……干嘛像吃了苦瓜一样,难道……连口谕也没有?” “口谕是有……”水丞相看着自家夫人期待的神色,想着自己一会儿是不是先逃为妙? “那就快念啊!你要急死人啊!”水夫人蹙着眉,不悦显而易见,忙里偷闲地还转身朝着后方神色冰冷的白琴忧投去关怀的一笑。 罢了,念就念吧!一狠心,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水丞相朗声说道: “叶王陛下口谕,关于赐婚一事,等太子妃亲自到宫里商议后再定!” 接下来,现场很静,很静,静得——不可思议!然而,安静总是短暂的,此后,不敢置信的惊叫声与大笑声同时爆发。 “什么?”水夫人气得直接跳脚大骂,边骂人还边把逃跑不及的水丞相的手臂当沙包练拳,“那个昏君是这么说的?他,他,他,他真是昏了头了,简直,简直……” 反观太子殿下,那笑得真叫一个阳光灿烂啊!不慌不忙地放下车帘,不慌不忙地在位置上坐定,再不慌不忙地命令走人,那表情,叫一个神清气爽;那气度,叫一个问心无愧;那动作,叫一个坦坦荡荡! 丞相府的侍卫自然是不敢再拦人了,动作利索地分开一道缺口,叫那辆装饰豪华的马车走得轻轻松松,畅快无比。 马车内铺了厚厚的毯子,颠簸感减少了许多,瞧着叶慕爵得意的笑容看了许久,不敢兴趣的水清浅选择了闭目养神。由于昨夜去了后院荒废的柴房“欣赏”尸体——没办法,那堆尸体的恶臭严重影响到她的嗅觉,虽然其他人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而这一“欣赏”也欣赏出了一些问题,这个时空居然有人下毒的功夫不下于她! 那九名刺客事先服的毒药是世间奇毒,具有操控人心智的作用,原本不会致命,而一旦这九人被其他人用药物控制,毒性就会转换成致命的毒药,故而这九人才会突然暴毙。 因着这件事,她思索了许久,最终联想到那股以尊主为首的神秘组织上,这么一联想,自然又想起了随心小姐临走前交待她的那件事,一团乱麻是越滚越大,不管她从哪个角度切入都是死胡同,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睡眠质量也差了许多,现在这么一闭眼,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 转弯处,车子陡然一阵颠簸,想来浅眠的水清浅正要扶着窗沿坐稳,一双大手却搂过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时间分秒不差,由此可以推算出,手的主人观察她已经观察了许久,而那手的主人,自然是依旧嘴角上扬的太子殿下。 被叶慕爵抱在怀里,她也只是小小地诧异了一下,接着继续闭上了眼睛。 他们两人之间,似乎从来没有男女授受不清的避忌,他做的自然,她也接受的安稳。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两人寂静了半晌,最终水清浅先一步自然的从他的怀抱中脱身。 直到此时,叶慕爵的笑容才完全收敛,整了整襟口,理了理袖袍,他掀开车帘率先跳下马,然后极为绅士地将水清浅扶下马车,两人才一站定,府中的管家就急急奔上前,行礼过后,便恭敬地递上手中的字条。 看着叶慕爵的脸色变沉,水清浅接过他手中的字条也看了一遍,其上不过短短六个字——亥时,西郊树林。 “什么意思?”看叶慕爵的表情显然是了解其中的含义的。 “我要你帮个忙……”沉默片刻,叶慕爵认真地看向她,将昨夜之事缓缓道来。 “原来你要我回府是因为这件事……可以。”有些感慨,却没有任何犹豫,水清浅便这么应承了下来,虽然心里翻腾着一股奇异的感觉,有点酸,有点涩,说不出,道不明。 “我……多谢!”叶慕爵很想说,他让她回府不单单是为了这件事,“我”了许久却发现,除了这个原因,他也找不出别的理由。 “不必感谢我,清风和我也算朋友一场,救他是人之常情。” “你是为了三弟才答应得这么迅速?”这下子换叶慕爵有些不是滋味了,他还以为……怪了,他能以为什么? “当然……”不是,但另一个原因似乎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她不是冷血之人,别人有求于她,只要不是太过分,她是能帮则帮。而且,她顶着水兮若的名号也在这太子府白吃白住了这些天,现在帮他个忙,权当是给些报酬,也在情理之中。 瞧着这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古怪,管家硬着头皮,凑上来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句: “那个,清儿小姐,之前老御医来找过您,想和您商量一下关于根治瘟疫的事,后来他听说您到丞相府去了,所以,也就急着赶到丞相府去了……” 糟糕!要是爹爹和娘亲……她是怎么了?真的眷恋上这份亲情了吗?想着爹爹和娘亲的称呼,水清浅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她毕竟不是水兮若,若是她们知晓她只是冒了她们宝贝女儿的名号?还会这么待她吗? 真相,只怕会很伤人吧! “他去了多久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了吧?清儿小姐在半路上没有碰到老御医吗?”管家呆呆地询问。 碰上了还需要他废话吗?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水清浅一甩衣袖,翩然进府,算了,该来的躲不掉,身份穿帮也就穿帮吧,反正她也没有刻意隐瞒过! “那个,殿下,是老奴说错话了吗?怎么清儿小姐……”瞧着那抹远去的仙影,管家呆愣愣地问着。 “应该没有……”叶慕爵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算是暴走吗? 寂静的后院,落寞的夏风,偶尔飘过一阵素色的云彩,似乎响起了点点风铃声,然后…… “水小姐习惯当梁上君子?”戏谑的声音蓦地想起,止住了即将翻身上墙的白衣人。 “既然太子殿下都可以当强盗,小女子做一回梁上君子又有何妨?”换了一身男装的水清浅怡然自得地回答,丝毫没有被当场抓包的尴尬。 “我……我那是权宜之计!”想到之前当场掳人的“壮举”,叶慕爵的神色又有些不自然起来。 “彼此彼此。”权宜之计?为了清风? “咳咳,那个……你要翻墙出去哪里?”叶慕爵“很自动”地转移话题,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嘛! “香茹苑。”水清浅也不隐瞒他。 “你去香茹苑做什么?” “当红娘。” “红娘?”叶慕爵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吓到,冰美人去当红娘?确定不会越弄越糟? “问完了?”水清浅不冷不淡地瞧他一眼,“问完了那我就走了。” “等一下!”叶慕爵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我们一起去……” “你去香茹苑做什么?”美眸上挑,水清浅诧异地瞥他一眼,难不成还去寻花问柳? “当月老。”他回答得一板一眼。 “你确定?”水清浅显然比他镇定许多,听到如此无厘头的回答,还是一派风平浪静。 自我感觉良好的太子殿下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只要她能当红娘,他就绝对能胜任月老! “既然你确定,那就走吧!” 这算的上是两人第二次逛街,第一次是在那场寿宴的隔天,两人到龙葵轩吃了顿早餐,顺带碰上一场闹鬼事件,那时懵懵懂懂,现在却是浑浑沌沌,天暖气清时,漫步街道,两人的心情皆有了一定的变化。 “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会成了清涧阁的阁主?”眼睛随意地看着两旁林立的店铺,叶慕爵悠然一笑,遣词造句,实乃没话找话。 “上当受骗。”一身仙灵之气的白衣公子轻巧接话,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被逼无奈。” “哦?”叶慕爵好奇了,眉宇间笼着轻松的思索神态,“世上还有人能骗得了你?还有人能让你觉得无奈?” “世人皆有无奈,我又怎能例外?”回想起当年“恨”,水清浅忍不住大吐苦水,“所谓人不可貌相,看着一派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往往最是卑鄙无耻,骗起人来头头是道,简直叫人无从招架……” 卷三:离歌唱晚 74 牺牲一下 她言辞犀利,字字珠玑,将某位为老不尊者批判得几乎一无是处,连带清涧阁中的几大长老也难逃池鱼的命运,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等一的淡定。如此的“言行不一”,却别具一番清澈的美感,直叫叶慕爵看得目不转睛,心里攸地升起一种想法——这个女人居然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但想法进行到一半,他就自动排除了,形容一块冰可爱?这什么破比喻? “小姐,小姐……”背后猛地传来几个丫鬟的喊叫声,听起来是十分的焦急不安。 水清浅不经意地回头一看,立时惊得脚步都暂停了,手指拽住叶慕爵的衣袖,示意他回头,茫然不知的太子殿下诧异地转过身,这一看,脸色瞬间惨白,脑后布满黑线,不得了啊不得了,哪来的这么多飞禽走兽啊? 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是排满半条街,一个个如狼似虎……咳咳,如花似玉,眼冒红心,抛却矜持地飞奔而来,目标,路边的两位神仙公子,确切一点就是——他们两位。 “男颜祸水。”水清浅突然看向叶慕爵,一本正经地给出四字评价。 “为什么是我?”紧要关头,太子殿下还在计较孰是孰非的问题,“你自己呢?” “我是女人。”水清浅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性别注定,红颜祸水还有可能,男颜祸水,她是望尘莫及了。 想吐血的心情是怎样的?太子殿下这回有了极其深刻的感受,深呼吸三次,眼看着“飞禽走兽”杀至,他当机立断,拉了不可能独善其身的水阁主一起逃命去也…… “公,公子……等一等——” “公子……等等奴家——” “公子,不要走——” “公子……” 光天化日之下,只见烟尘滚滚,长路漫漫,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施展绝妙轻功,穿街过巷,飞檐走壁,直到耳边听不见了那些高昂嘹亮的做作声音,才缓下疾驰的步伐。 脱离险境的两人各自喘了口气,水清浅挣脱叶慕爵牵着她的手,优雅从容地理了理逃命中有些弄乱的衣袍,再看了看现在所处的环境,不觉勾唇一笑,这不是香茹苑后面的那条小巷吗? “难为你还笑得出来?”叶慕爵忍不住打趣她,说着说着,他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这场景,倒是像极了在那座孤岛上被野猪追赶时的狼狈…… “各种神态自有其存在的必然性,我无需压抑自己的心情。”她回答得一板一眼,这是实话,感情压抑久了容易导致面瘫。 “不愧是熟知医理的水阁主,在下佩服。”叶慕爵也不同她争辩,聪明人不会自讨苦吃,而他当然不是笨蛋。 不过出了巷口,我们的太子殿下终于明白那一位会笑的原因了,这逃命还能逃到准确地点,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神准的判断力,如此想着,不由得也笑得阳光灿烂。 “你笑什么?”诧异地瞅他一眼,水清浅出声询问。 “没什么,在下只不过遵循水阁主的指导,学着不压抑自己的心情而已。”叶慕爵很是诚恳地回答,语气在水清浅听来却是那么的欠揍——敢情这一位在现学现卖呢! 不过…… “你准备好要去当月老了吗?”浅笑着抛出这句话,水清浅甚是云淡风轻,心里盘算着,等到他知晓他即将给自己正牌的太子妃做媒时,这表情会不会更加的“灿烂”? “当然,完全没有问题。”一甩头发,叶慕爵推开香茹苑的后门,说不出的从容自信。 “你知道,自己要给谁当月老吗?”吃惊过度容易导致一系列问题,要是这一位在她的香茹苑爆发,苦主不就成了她?为了避免憾事的发生,她难得“好心”地提醒一下。 然而,万万没想到,受到惊吓的居然是她自己! “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叶慕爵目光炯炯,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轻轻一声叹息,似有千言万语,果然,他那天应该就知道了吧? “早?其实也不算早……”叶慕爵有些汗颜,“你并没有刻意隐瞒,我却直到之前,在太子府门口,你听了管家那番话后的反应,才肯定下来你不是水兮若,想想也够迟钝了。” “那个时候……不是在三天前那个晚上,我说出自己是水无心的时候吗?”那天他的反应一点都不诧异,该是早就见到了水兮若,故意试探他的,可现在这番说辞…… “那个……”叶慕爵神情闪烁,他一时脑子搭错线,以为兰妍才是水无心,这么丢脸的事还是不说为妙,“那时,只是怀疑,只是怀疑……”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今天是要给水兮若做媒?” “水夫人那么中意琴忧当女婿,你横在中间,当然要帮个忙了,不然,就这么盗用了她的名号,也过意不去啊?”叶慕爵自以为是地猜测,这越猜,心情是越好,怪不得水丞相要赐婚呢,反正她不是真的水兮若,休离还是赐婚,就随他们高兴了,他绝对不发表意见。 “你以为……”极为明显的黑线在她的脑后晃荡,水清浅有些招架不住,“你以为我是要给琴忧和水兮若做媒?”这是什么跟什么? 走在后院的青石板上,叶慕爵镇定自若地看着她,那坦荡的神色明摆着——除了如此还能怎样? “琴忧和我是旧识,而他和水兮若,完全没有交情。”这个解释算是够明白了吧?乱点鸳鸯谱,他和水夫人有的一拼! “你是说琴忧他喜欢的……”叶慕爵的脸色再一次严肃起来,然而,话才说了一半,陡然出现在面前的两张期盼的脸蛋,把他的后文都吓跑了。 “小姐,您总算现身了!”紫菀和香橼异口同声地哭诉。 水清浅急着去做那对鸳鸯的心里工作,况且,让水兮若看到叶慕爵只怕会把一切复杂化,是以,她把那对苦命姐妹花丢给叶慕爵之后就心安理得地走人了。 此刻,香茹苑的大堂后台,正进行着一场史无前例的谈判。 “怎么回事?”瞅着眼前两张无害的俏丽脸蛋,叶慕爵感觉到脊背发凉。 “叶公子……”香橼与紫菀对看一眼,眼神交流一番,最终,香橼率先开口。 “叶公子,你和我们家小姐,是什么关系?”她问得小心翼翼,暗藏玄机。 “关系?朋友关系吧!”身份都摊开了,要说夫妻关系也实在不靠谱。 “既然是朋友,那是不是应该两面插刀,舍生取义?”紫菀在一旁帮衬。 “确实。”叶慕爵慎重地点点头,这两个丫鬟,难不成是给她们家小姐考核朋友来的? “叶公子啊,实话告诉你,最近,有四个男人天天上门来闹事,说是非小姐不娶!要是小姐不肯见他们,他们就赖着不走了!”香橼满脸忧愁,看似担心不已。 “是啊,这来一个也就算了,来四个,小姐怎么吃得消啊?”紫菀戚戚然地帮腔。 什么四个?一个都不行!叶慕爵的眉头锁了起来。 有戏!香橼和紫菀再一次交换眼神,紫菀咳了咳,接着说道:“叶公子是不知道啊,这四个人可是难缠的很,就是那叫什么月城四霸的……他们硬是说,因为小姐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所以他们今生是非小姐不娶了!” 月城四霸?救命恩人?那天的四具僵尸?叶慕爵抿着嘴角,眸色冰冷。偏偏这时,外头还戏剧性地传来了四个好死不死的声音。 “水小姐,在下一片真心天地可鉴,难道你连见在下一面都不愿意吗?” “水小姐,本少爷就是看上你了,非你不娶,你躲着也没用!” “你闪一边去,这么粗鲁也不怕惊扰了小姐!” “水小姐,小生这厢有理了,小姐不要羞涩,就出来见小生一面以慰小生的相思之苦吧!” “……” 这群都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肖想他的清浅……师傅!朝堂上那群老东西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居然由着自己的儿子瞎胡闹,他的清浅师傅是他们的那些不孝子能肖想的吗? 叶慕爵越想越气愤,越想越火大,忍不住一掌击向桌面,可怜的红木桌应声而碎。 香橼和紫菀愣了愣,再一次交换眼神——越来越有戏了! “那个,叶公子啊……”香橼继续煽风点火,“这四个人啊,已经来闹了很久了,奴婢我和紫菀劝说了很多次都没有用啊!” “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好,好,说,服,他,们。”他会直接找那群老东西,让他们把自家的不孝子给领会去好好管教!叶慕爵扳着手指关节,表情怎一个恐怖了得? “其实,叶公子啊,奴婢们有一个好办法!”见时机差不多了,紫菀试着说出以前从那位绝对是卑鄙无耻的典范的晓公子那边习得的一个好办法! “是什么?”难道会比他那个从“源头”上解决的办法更妙? “奴婢们是想,一个美丽,聪明到简直零缺点的女人,就像我们的清儿小姐,这样的女人,怎么才能让男人却步呢?”香橼循循善诱。 “怎样?”叶慕爵好奇了。 “很难,”紫菀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忽又眼前一亮,“除非,她喜欢女人!” 喜欢女人?叶慕爵目瞪口呆,显然是被这提议给吓到了,但仔细一想,这个方法确实可行,而且还能彻底根绝那四个不孝子的妄想,免得他们背着那群老东西阳奉阴违。 “那你们怎么不执行?”想明白了的太子殿下疑惑地问道,既然有了办法,她们怎么还唉声叹气的? “没有人选啊?若是那位女子不够美丽,高贵,雍容,典雅,睿智……怎么镇得住场嘛!可奴婢们压根连边都沾不到!”两个小丫鬟异口同声。 “这倒也是!”太子殿下赞同地点点头,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陷阱了。 “所以……”香橼和紫菀最后一次眼神交流,诡计得逞的笑容毕露无疑,“为了小姐,叶公子,你就牺牲一下吧!”“想通了?”男人坚定地点头。 “明白了?”女人害羞地垂首。 “那么,大功告成了!”水清浅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红娘真不是个好干的差事,她一辈子都没有这一次浪费的口舌多,一个脑子里装石头的男人和一个脑子里塞浆糊的女人,凑在一起简直就是噩梦。 不仅要想方设法地搞定那个不理解自己心中所想的男人,还要千方百计地扭转某位老把自己当替身的女人的思想,怎一个累字了得? 啊,差点忘了,搞定了这两个,还有一位“听众”没有解决呢!素手一挥,床底下的辛品靥被她给拉了出来,那一位尚且是清凉的打扮,厉言坤一见,立刻把头转了过去。 手指一点,拔掉点住她哑|岤的银针,冰冷的声音问出刺人的话语。 “这场戏听得可还满意?” “你不是说……”水兮若一张俏脸立刻涨得通红,一扭头,把脸埋进厉言坤的怀里。 辛品靥板着一张私人脸,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 “你可以不回答,反正感觉如何是你自己的事,”在警局里还有保持沉默的权利,而她也没有那么专制,“但是,你不准备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做些解释吗?”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死人脸有了动作,这八个字说得比勇士还壮烈。 “阁主,”厉言坤面带不忍之色,虽然对辛品靥的作为不谅解,但是,毕竟他们也有过一段交情,眼睁睁地看着她赴死,他实在做不到,“她罪不至死。” “你这么为她说话,不怕怀里那个生气?”水清浅不置可否地瞅他一眼。 “我听阿坤的……”不待他回答,怀里那个害羞的小女人悄悄探了个头,小小声地吐出一句话。 愚蠢的女人!水清浅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这个女人怎么老是变不聪明? 外头攸地响起惊天动地的叫声,着实把水清浅惊了一跳,反正她原本也没有想杀了那个女人,剩下的就交给厉言坤好了,只不过,留着一个祸患实在不是聪明人的举动。 “给她服下忘尘散,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吐出一句话,她转身出了雅间,她倒要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轻巧地靠在栏杆边往下望去,这一看,淡定如她也不得不破功,美丽的脸蛋上神色遽变,这,这,这,这个人…… 大堂里,所有的看客聚成一个圈,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中间的四男一女算是“演戏”的,那四个男人没什么好提的——作恶多端的月城四霸,而那个女人,这叫一个惊艳啊! 深紫色的罗衫穿在她的身上,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冷若冰霜的面容是艳若桃李,额间一点朱砂痣,异样的魅惑动人,最为迷人的当属那双比月光更迷离的眼睛,漂亮的简直叫人惊叹……除了身材较一般女子高挑,这样一个天生尤物完全就是零缺点的。 卷三:离歌唱晚 75 夜探王府 人说,事实胜于雄辩。 女人扮男人可以以假乱真,风流倜傥,迷惑芳心无数……经由凤凰的验证,她信了。 可是男人扮女人也可以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引得男人竞相追捧……原本她是不屑相信的,但今天,她信了。 看到那样一个绝色无双,颠倒容华的“女人”,她还能不信吗?只是,相信归相信,另一个想法自然也盘旋脑海——这太子殿下抽的是什么风?太子当的无聊了?换身女装想到她的香茹苑混饭吃? 她很疑惑,月城四霸比她更疑惑,他们急着想见神医水小姐,可莫名其妙居然跑出了这样一个女人?虽然她长得是沉鱼落雁,无可挑剔,如果……咳咳,水小姐为重,水小姐为重! “香橼姑娘,这位小姐是?”那四个当事人尚未说话,旁边某个见色心喜的看客忍不住先问出口了。 “这位小姐啊!”隐在人群中的香橼稍稍跨出一步,“小姐”两个字咬字格外清晰,“这位小姐的身份,客官还是问她本身比较妥当。” “香橼姑娘,我们四人是来求见水小姐的,这水小姐不现身却出来了这位小姐?难道说,你的意思是叫我们兄弟四人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敢情堂堂的太子殿下在他们眼里成次品货了?水清浅眼皮直跳,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重…… “美人”的脸蛋越发显得冰冷,大白天的,香茹苑里的一干人等,却明显地感觉到阵阵阴风刺骨而过。 “四位公子真是说笑了!”叶慕爵勉强扯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刻意压低的嗓音染上一层雌雄莫辨的魅惑感,“退而求其次?就算你们不介意,我的心儿又怎么舍得?” “什,什么意思?”月城四霸异口同声地询问。 “字面上的意思,”叶慕爵冷笑不断,看在别人的眼里却是言笑晏晏的娇媚模样,“心儿说好了要与我长相厮守,永结同心,又怎么可能看上你们这些臭男人?更不可能把我推出来做挡箭牌的?”退而求其次?哼,简直就是活腻了!他一定一定要给那四个老东西上一课,教教他们究竟该如何管教子孙! 哇塞!紫菀惊叹,没想到这叶公子这么入戏啊?原本看到他那张活似冰窖里封了几百年,刚拿出来没解冻的臭脸,她还以为这一切都要泡汤了,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那个,那个……这位小姐,你和,和神医水小姐,究竟,究竟是什么关系?”月城四霸几乎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一个个抖着手指头,颤巍巍地指着叶慕爵,深怕“她”即将出口的话语是一个教所有人都接受不了的秘密! “什么关系?我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们居然还问我和心儿的关系?真是……算了,我就直接说了吧,心儿是我心爱的女人,我同样也是她心爱的,女人,明白了吗?”勾唇一笑,媚眼一抛,话音刚落,立时噼里啪啦,雷倒一大片。 “谁,谁,谁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月城四霸仰天长叹。 “四位公子啊,这就是真的!”香橼眼带同情,口中继续煽风点火,“你们也知道,我们家小姐不是平常人,所以,她的,这个……与众不同,也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是啊,是啊,可以理解,”紫菀憋着不笑出声,面容扭曲地劝慰,“原本,我和香橼是不准备说出这个秘密的,然而,你们天天来香茹苑闹……诉衷情,被这位,这位同我们家小姐相好的叶小姐知道了,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所以,只得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世了!”谁叫你们天天来闹事的,搞得我们耳根不得清净,看这下还不雷死你们!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某位幻想破灭者执着于心中的追求,在铁般的“实事”面前,仍旧不肯松口,“除非水神医亲自出来说明,否则,否则我死也不相信!” “死也不相信,你是准备为了真理舍生取义吗?我怎么不知道,林侍郎家的公子具有如此的高风亮节?”沿着右侧的楼梯,蒙面的白衣公子缓步下楼,举手投足间,优雅的贵气尽显无遗,冷清的语调,刻薄的字眼,听得那位林某人差点吐血。 “心儿,你总算现身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舍得我一个人面对这群豺狼虎豹的!”白色的人影方才踏下最后一层台阶,紫色的旋风忽的就转了过去,一下子将她抱了个满怀。 看着在自己的颈畔磨蹭的那张美人脸,水清浅忍不住嘴角抽搐,只不过在白纱的遮掩下,没有人瞧出一分一毫。沉默片刻,她转手搂了对方的“纤腰”,堂而皇之地朝着那群看戏的人走去。一个男装,一个女装,虽是颠倒了男女关系,看上去倒也和谐的很。 搂着“佳人”的水清浅一双妙目随意扫着那群吃饱了撑的看客,如王者出巡般溜达一圈之后,她不容置喙地宣告: “本阁主就是喜欢女人,那又如何?本阁主的嗜好,轮得到你们评头论足吗?相信怎样,不相信又如何?想要继续在这香茹苑待下去的,就先管好自己的嘴巴!” 夜半时分,阴风徐徐,偶尔飞过几只鸟类,叫声凄厉,甚是肃杀。 沿着寂静无人的街道,两道人影一闪而过,霎那间没了影踪,慢吞吞地冒出巷口打更人揉了揉眼,最终确定自己是眼花了。 同时,被封许久的瑾王府大门前,却意外出现了两个人,一位白衣翩然,一位黑衣肃然,皆是神仙公子般的人物。 “你确定,他们是在这里?”叶慕爵悄然询问,语气甚是悠闲,眉间却凝着一抹沉重。 “不确定。”黛眉一扫,水清浅瞥他一眼,给了个否定的答案。清风和雪妍公主被困瑾王府纯属她的猜测,那天来丞相府刺杀的黑衣人不是说了什么瑾公子吗?整个月城皆在叶慕爵的掌握中,除了这个废宅,也应该没有别的地方让那群黑衣人藏身了。 对于那日他们二人在香茹苑突然失踪的事,厉言坤也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由此可见对方手段的高明。其中辛品靥应该也起了不小的作用,但卖厉言坤一个面子,那个女人她就不计较了,希望没有给自己留下个祸端。 “你也不确定?”叶慕爵诧异地挑眉。 “猜测不等于事实,前天晚上,丞相府来了九名刺客,和抓走清风他们的应该是同一批人。”这句话,水清浅说得甚是无奈,虽然她的猜测一向很准,但介于今天…… 一大早,先是碰上掳人事件;之后回了趟太子府又差点被冷院里的那群丫鬟给烦死;偷溜出府吧,居然又被逮到;当个红娘还累个半死不活,最后又差点被叶慕爵给雷死…… 通过这一系列事件,她肯定自己是撞了霉运,故而,对自己猜测的准确性就真的不是那么肯定了。 “不确定又何妨?只要是你的提议,我都相信,”叶慕爵微笑地看着她,信任的波光琉璃婉转,“况且,就算猜错了,此刻距离亥时尚有一段时间,我们再赶去西郊林子也绰绰有余。” 这句话一出口,水清浅蓦然一震,似有一块轻巧的石子飘过她心底,止水般的心境瞬时起了变化,清澈的双眸,也染上了几许复杂的色彩。 月光穿透云层,淡薄的明亮洒上一角破败的牌匾,映衬得“瑾王府”三个字愈发冰冷。 灰尘铺满了前进的道路,一脚踩下去尽是灰蒙蒙,水清浅看着不舒服,直接飞檐走壁,叶慕爵自然也就跟了上去,整座瑾王府仍旧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迹,正当两人以为自己猜测错误时,后院一角的灯光刹那间扭转了他们的想法。 两人使了个眼色,无声地靠近柴房,在窗口两侧站定。 “我说,三弟啊三弟,你在外头游历得好好的,回来做什么呢?如今落到你二哥的手里,实在是你自找的!”阴险的男声透过纸窗上的缝隙,一字不落地传到两人耳中。 “哼……”叶慕炀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不予理会。 “还有你呀,小美人,为了男人居然连命都不要了,要是被雪域王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如此的……至情至性,真不知是喜是忧啊?”回答他的同样是无声。 不过,曾经的瑾王爷,现在的瑾公子叶慕皇显然“修养极好”,那是丝毫不介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28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依旧是自言自语,自娱自乐。 “小美人啊,抓到你可是个意外的收获呢,凭着雪域王对你的宠爱程度,要他为了你把整片雪域送给我,应该也不成问题吧?嗯……不过呢,那冰天雪地的破地方,本公子也不稀罕,所以啊,拿你来换雪域,还不如拿你来换一个人,用小美人换大美人,这个交易可是划算的很啊?”j笑几声,自娱自乐继续。 “更划算的是,我大小美人都得手,你们两个,谁都跑不了!哈哈……”方才笑到一半,叶慕炀听不下去地泼他冷水。 “你以为大哥会那么蠢,就这样中了你的计谋吗?也对……是我疏忽了,我的好‘二哥’向来都是这么没脑子的……” “就是,太子哥哥足智多谋,才不会被这些雕虫小技给骗到。”雪紫落同样凉飕飕地吐槽。 “哼,关心则乱,就算叶慕爵再能忍,再足智多谋,一听到他心爱的弟弟被抓住了,也会乱了方寸,你们也就逞一时口舌之快,亥时过后,就等着看我将叶慕爵的首级当球踢吧!哈哈哈……” 颇为镇定的声音朗然响起,并没有因为二人的泼冷水显得气急败坏。水清浅撇了撇红唇——那个放羊的孩子似乎成熟了不少。 轻轻上前一步,发觉屋里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水清浅大胆地靠上窗纸,透过其上的缝隙打量起里头的布局。 正对面是一堆废柴,废柴上躺着两个人,手脚皆被缚住,其中一个是让人一瞧见便觉得神清气爽的俊雅公子——清风,另一个面容白皙的俏丽女子,想必就是雪妍公主。她的眼神在雪妍公主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上停留片刻,一抹了然盛开在心间。 一位蓝衣公子背对着她站在废柴的前面,除了叶慕皇不作他想,此刻他正仰天大笑,不能自已,将自娱自乐的精神发挥到极致。 再旁边就是一群黑衣人,看样子,和当日前来丞相府的该是属于同一种群的。 “还算他有些人性,没有虐待他们。”不知何时,叶慕爵也靠了上来,低声同她传音。 “他抓走清风只不过是为了引你出来,又不是要逼问什么,没有用刑才是正常的。”若是用刑,那个人才是心里变态了。 “正常?我看他根本就不像个正常人,有正常的人会抓走自己的弟弟引自己的哥哥出来吗?” “这是皇室的悲哀。”水清浅言简意赅地解答他的疑惑,虽然知道这一位只不过在无病呻吟。 “皇室的悲哀?”叶慕爵沉默了,生在皇室,人道风光无限,谁又知其下隐匿了多少的无奈与心酸,涵盖了多少的阴谋与争斗?风光的背后,琢磨彻底,确然尽是悲哀。 “人是无法选择出生的,但是,每个人却能选择自己的活法,出生如何又怎样?生于皇室,活得潇洒的又未尝没有?纠结于此,又有什么意义?” 迷惘间,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陡然点醒了他,如同漆黑的夜空划过一颗流星。 “你在安慰我?”叶慕爵有些感动,偏转过头看着她如玉般优雅美丽的脸孔。 “你说那是安慰就算安慰吧,我不否认。”水清浅也偏转过头回答,却到此刻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不过一寸,同时扭头的动作,使得他们的鼻尖都凑在一起。 暧昧如月光,缥缈更悠远。彼此的心跳声如同叮咚的泉水,愈发得清晰。 “什么人!”就在两人的脑海全陷入停顿状态时,一道吼声从身后突发而至,随之比猛虎呼啸更为凌厉的掌风,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两人扑了过去。 卷三:离歌唱晚 76 生死徘徊 电光火石之间,叶慕爵眸色一沉,一手推开水清浅,一手击向墙面借力后退,险险避开这雷霆一击。 水清浅后退数步,攸地停住,素色的衣袖凌风而舞,弹指间,数道银芒不偏不倚朝着突袭的人射过去。 突袭的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身形急转,猛然往上一窜,避开了银针的袭击。一旁的叶慕爵则看准时机,软件出鞘,迅猛地朝着突袭的人刺了过去。 外头打斗的动静如此明显,屋内的人只要是活的又如何能不发现?水清浅后退几步摸上背后的大树,将内力积聚在指间,瞬时拢了数十片叶子。 里头的叶慕皇同黑衣人纷纷破窗,破门,破屋顶而出,声势极大,但一个个尚未落地,只见眼前绿叶乱飞,惊吓之余未及得上躲避,挂彩的,毙命的,半死不活的,应有尽有,完全验证里一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叶慕皇倒是身手利落,慌乱之间,也只是脸上有一处刮伤,他忿然一甩衣袖,正要出杀招,待瞧清那个偷袭的人是谁时,神色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变化,笑得那真叫一个滛荡。 “哎呀,这亥时刚到,美人儿就自动送上门了,真是……” 完全没有兴趣听废话的水清浅直接射了根银针过去,想让某位闭嘴,原本用树叶是不想浪费银针,但现在为了耳根清净,她是不得不浪费。 熟料叶慕炀居然侧身避过了!这么一过招,水清浅不得不重新审视他,眼前的瑾王爷与那场宫变发生前相比,确实有了一定的变化,除了同样的不要脸之外,显得内敛镇定了许多,武功似乎也提升了不少……当然,她对这位了解不深,所以也有可能不是他改变了,而是他之前的表现全是在伪装,现在只不过换回本性而已。 “美人儿还是安安静静的好,舞刀弄枪的,可就不讨人喜欢了……当然,本公子可不是一般的男人,所以,美人儿辣一些,也别有一番风味……”自我感觉良好的叶慕皇迎风而立,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在水清浅身上打转,笑得十分欠扁。 她有舞刀弄枪吗?她只不过在弄针而已!眼角睨了男人一眼,水清浅翩然转身,在对方诧异的瞬间,三针齐发,直指叶慕皇身上的三处大|岤。动作干净利落,十分漂亮。 总算是耳根清净了!无声地叹了口气,她的眼神急急转到缠斗在一起的两人身上,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两人已经对了几十招,暂时看上去是不相上下,但武功属上乘的人都能看出来,再过十几招,叶慕爵就会处于下风。 直到此刻,水清浅才瞧清了那突袭者的外貌,乃是一中年男子,国字脸,看起来甚是正气,不似心肠歹毒之人。但人不可貌相,更何况,是好是坏,对事不对人。 看着他们又过了几招,水清浅猛然发现一个问题——那个中年男子的招数和花花居然如出一辙!只是他的功力不如花花深厚,所以一些杀招比起花花要薄弱许多。难道说,他就是花花那个不孝的徒弟骆珀? 如此想着,只见她眉梢一动,压低声音说道:“骆珀,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孽障,居然还有脸现身?” 果然,听到这句话,中年男子手上动作一顿,惊骇地立刻回头,看到的却是树下恍然如仙的白衣女子!而在他愣神的一刹那,叶慕爵眼疾手快地挥剑,骆珀的招式立时全被打乱,匆忙中旋身,左肩依然承受了他那一剑。 一击成功的太子殿下抽空想朝着树下的水清浅送去一个微笑,然而,抬头的瞬间,他的笑容完全冻结在唇边,一名倒地的黑衣人突地拔刀朝着水清浅的方向砍了过去,而她正忙着关注这一边,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有人偷袭,等到她发现时,恐怕…… 他一定要去救她,但是这距离…… 此时,恢复心神的骆珀猛地一掌劈向他,心急如焚的叶慕爵一咬牙,管不了会不会得内伤,后背硬生生承受他那一掌,同时借着迅猛的掌力,飞速朝着水清浅的方向扑了过去。 看到叶慕爵被骆珀一掌击中,水清浅正焦急着,却见他居然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扑过来,恰巧这时她也感觉到了背后的杀气,知晓躲避已经来不及,只得旋身以掌力相抗。 一掌击出,尚未触及刀锋,斜伸过来的手臂赶在她之前将锋利的刀身握住,同时另一只手挥掌,将黑衣人打退数十步,吐血倒地,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一切只不过发生在一眨眼的功夫里,水清浅脸色瞬变,看着叶慕爵鲜血直流,几乎废掉的左手,一时间居然显得不知所措。 然而,完全来不及思考,骆珀又杀至眼前,看着他一掌又要劈下,叶慕爵右臂一伸将水清浅搂在怀里,自己则再一次承受了骆珀一掌,喉头一甜,立刻喷出一道猩红的血柱,染得水清浅的白衣上妖红点点。 那点点猩红如同道道惊雷,顷刻间将水清浅震醒了,她的人依旧在叶慕爵的怀里,骆珀在击出那一掌之后,身形退了数步,未免他再下毒手,她的指间立时夹上最后的三枚银针,眸色一动,三针齐发,朝着骆珀飞射过去。 骆珀一手按住左肩的伤口,一手运掌使力将银针拍去,熟料这三枚银针如同长了眼睛般,随着他的掌力偏了一寸后,又折了回来,在他来不及反应时直直插入他身上的三处大|岤。 看到骆珀已然动弹不得,水清浅终于缓了一口气,双腿登时一软,加之叶慕爵靠在她身上的力道,两人一齐跌靠在树干上,她止不住轻轻一咳。 “怎么了?”以为是自己的重量压得她不舒服,叶慕爵强自用右手撑着树干,声音虚弱。 “我没事。”她边说边抓起叶慕爵的左手腕,点|岤止血,刀锋伤到了骨骼,如若不好好针灸调理,这手怕是真的会废掉。她柳眉一皱,暂且先掏出金创药洒上,想要包扎时,方才想起自己惯用的香帕不在身上。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叶慕爵眼角带着笑意,自胸口取出一样东西——正是上回那起烤鱼事件中,水清浅给他包扎用的那块香帕。 略有些诧异地抬眸,从他的右手中接过那块手帕,动作熟稔地包扎完毕,刚打上最后一个结,叶慕爵却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由于水清浅没有防备,他这突然一倒,连带她也站不稳,两个人直接地躺倒在地。这么个大动作下,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之前因为东方桀所受的内伤尚未彻底恢复,她原是不能动用全部内力使出迷迭幻影针法的,但刚刚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了许多了,现在一想,不由得暗自苦笑,这下子就不是调理一个多月的事了…… “你到底怎么了?”因为失血过多,叶慕爵已是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听到那一声声压抑不了的咳嗽,他的眉心越发的纠结,语气固执得如同孩子,“不准说没事。” “难道你希望我有事?”她掩着唇反问,单手支地侧坐起身,将叶慕爵揽到屈起的腿上,而他的脑袋正好搁在她的胸口。原是苦中作乐,转眼间看到身后杀气腾腾的男子时,语气蓦地一改,“看来,我们真的有事了……” 男子眼神冰冷,浑身肃杀,看上去竟没有一丝人的气息,活脱脱一个杀人工具,正是之前被她银针封|岤的叶慕皇!银针封|岤,任人武功再高强也难以冲破,除非…… 难道……细细打量起那一位空洞的眼神,水清浅美眸一黯,是了,除非那人气息颠倒,|岤位错乱,而这种人,根本不能称之为活人,只能说是活死人。 随心小姐给她的医书上有炼制药人,也就是活死人的方法,只不过她不感兴趣,所以没有尝试,如今叶慕皇的种种迹象完全就是药人的表现。 冷然看着他掌心凝聚内力,水清浅不动声色,叶慕爵亦然。 她身上的银针已经用完了,而且此时气血翻腾,内劲不稳,想要对付战斗力超过常人三倍的活死人,只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叶慕爵即将陷入昏迷状态,不提也罢。 “你怕吗?”虚软的声音自胸前响起,他虽是闭着眼睛,却也感觉到了那股强烈的杀意。 “怕?不,只是觉得有些窝囊罢了。”长长地叹了一声,清澈的眼底皆是淡然。 “窝囊?”叶慕爵不自觉地笑了,“有没有觉得……我们……又像回到了……那个冰窖?” 冰窖?眨了眨眼,水清浅不甚了解其意,低语道:“你很冷?”双臂不自觉地揽紧他。 “不,”叶慕爵微微睁开双眼,笑容有些无奈,又隐着一抹琢磨不透的宠溺神色,“是生不同衾死同|岤……” 他的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叶慕皇积蓄已久的一掌终于劈下…… 卷三:离歌唱晚 77那对师徒 掌风生猛,刮得两人的脸颊隐隐作痛,可想而知,等这一掌劈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除非奇迹…… 而这个世界上,最不缺乏的就是奇迹…… 突然间狂风骤起,久未清扫的地面尘土飞扬,似要遮天蔽日般张狂,身后的大树东倒西歪,几乎要被这风力给连根拔起,沦为活死人的叶慕皇则是直接被吹到丈外,被定住的骆珀整个人直挺挺地被风吹倒在地上,并且还顺着风向滚了好几圈,倒了一地的黑衣人更是被吹得四处打滚,活似置身沙漠却歹命地遇上了风暴。 这阵怪风来势汹汹,无可比拟,但不消片刻就没了踪影,来得怪,去得也怪。而更怪的,无疑是之后飞进来的那团圆球,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被踢进来的,整个儿一天将奇兵,并且在落地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因着那场怪风的扫荡,所有人都处于休养生息的状态,短时间内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讶异地打量瘫在地上的那团圆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你们这群该死的东西,在神仙姐姐面前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呼——呼风唤雨果真不是人干的,累死我老前辈了!”圆球弹地而起,动作连贯,展开身体的同时蹦出了这么句话,顺带送出一掌,将尚且能站住脚步的叶慕皇打趴下,“臭小子,你打打闹闹也就算了,居然还闹到神仙姐姐跟前,简直就是欠揍!呼——” “花花……”一双妙目攸地睁大,水清浅轻轻唤了一声,怎么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居然是花花救了他们。 “那个……”原本气势汹汹,张牙舞爪的一枝花刹那间乖得如同一只小猫,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羞涩地嘟囔了一句,“神仙姐姐还记得我啊!” “师父!”被花花制造的那阵怪风刮倒的骆珀摆脱了银针的控制,那声三十年没有叫过的称呼,再一次脱口而出。 “师父?”花花的脸色登时大变,猛然转身,一双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盯着滚了一身尘土的骆珀,凶狠地似要将其拆吃入腹,“好你个欺师灭祖的东西,要不是为了灭掉你,我就待山上陪伴树树了!哼哼,一定是树树寂寞想让我早些去陪伴他,所以让你这死小子这么快就出现在我面前,这回,看我怎么教训你!” “居然敢讲师父我关在那孤岛上三十年!三十年啊三十年……”花花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不容反驳地瞪着地上的骆珀,一脸不吐不罢休的模样! “我说……咳咳……”再次闭上眼睛的叶慕爵摸索着执起水清浅的右手,正要说什么,却忍不住先咳了起来。 “你要说什么?受了内伤就安分一点,有话等以后再说,反正看情况,我们的命算是留下了。”冷冷冰冰的语气,细听便知,其中隐着淡淡的关切。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他语声含笑,更隐着一丝莫名其妙的遗憾,“看来,我们生不同衾死同|岤的心愿是泡汤了……” 这个人,怎么又变得不正经了?水清浅暗自低叹,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将他自怀里挪了出来。 “喂,喂……”蓦地睁开双眼,叶慕爵紧张地拽住她的手臂,“你……你不会狠心地扔下我不管吧?我……我可不想和那个……为老不尊的相依为命!” “暂时如此。”轻巧地拨开他的手,水清浅起身步入几乎要坍塌的柴房,清风和雪妍公主还在里面,要是这房子真的塌了,把两个人砸死在下面,他们岂不是功亏一篑? 好不容易把苦水吐完,花花是长长地松了口气,端端正正地跪在他跟前的骆珀,终于有了发言权。 “师父,徒儿该死,徒儿知错!”他不辩驳,也不耍心机,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表情诚挚,却没有懊悔之色,“可是,为了他……徒儿别无选择!” “师父,徒儿知道辜负了您的一番教诲,师父想要徒儿这条命,徒儿也绝无怨言,只是,徒儿恳请师父,在取走徒儿性命之前,先容徒儿报仇雪恨!” “他?什么他?哪个他?居然能够让你背叛师门?”等待了三十年要清理门户,如今愿望就要实现,花花反倒不是那么焦急了,斜睨了骆珀一眼,他势要问个清楚。 “他,他,他……”骆珀的表情甚是纠结,仿佛甜蜜,仿佛悲伤,欲说还休,最终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他一咬牙,道,“他是我心爱的男人!” 轰隆隆……周围一圈人中,凡是有知觉的,仿佛都听到了耳畔突起的雷声…… “至于这么惊讶吗?个人癖好不同而已,他喜欢男人是他的自由。”被雪紫落搀扶着的水清浅,挑眉看向前头那对快要将被雷倒的亲兄弟,淡然地发表自己的观点。 那位太子殿下扮女人的时候不是说的比骆珀还不要脸,怎么现在一点定力都没有? “诶,太子妃姐姐说的很对耶!”雪紫落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最后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这么想也对……”叶慕炀搀着自己快要昏迷的大哥,边步行边接口。 叶慕爵是彻底没有了力气,想要接话也无可奈何。如果他现在是活蹦乱跳的,那么,他绝对要大喊一声,腿软不是他的错,是三弟没有将他扶好! “知己啊!”以为要受到千夫所指的骆珀感激涕零,在花花凶狠目光的瞪视下还是转过头想看清楚知己的模样,这一看,却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该死的,杀了我心爱的男人居然还想逃!纳命来——”骆珀言行一致,朝着那四人扑了过去。 “我呸,你发的什么疯!想惊扰神仙姐姐不成?”花花一伸手臂,拽住骆珀的衣领,像拎小鸡一般将骆珀拎住。 “师父,我要杀了他们,为我心爱的男人报仇!”骆珀死命挣扎。 “杀个屁啊,你心爱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花花不耐烦地啐道。 不只他好奇,水清浅也十分好奇,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杀了他心爱的男人?他口中的那一位究竟是谁啊? “我,我心爱的男人不是东西,师父!”骆珀不满地反驳,“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还是新月国的陛下,他,他对我极为专情……” 新月王?这下子水清浅都要站不住脚了,那条大滛虫? “一条大滛虫还专情?你什么眼神啊?咳咳咳……”伤势严重的叶慕爵按捺不住地大骂一声,结果是巨咳一阵后,彻底陷入昏迷状态。 “谁准你辱骂我心爱的男人的?”骆珀气得要冲上来拼命,无奈自个儿还被一枝花拎着,压根没法动弹。 “你以为是我们杀了新月王?”新月王是死是活与她本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有人要栽赃嫁祸,她怎么能不好好清算一下这笔帐? “难道不是?”骆珀怒喝。 “当然不是,新月王是悠兰杀的。” “你以为这么说,我会相信吗?哼——” “啪——”花花一掌拍向骆珀的脑门,直打得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神仙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咋那么多废话?说起那新月王,我倒要问问,你这个欺师灭祖的东西,当初为什么把你师父我从新月国的王宫给丢到那破岛上?” “师父,我也不想这样的,那是他怕您会毁了他的宫殿,所以……原本他是说要杀了您的,是徒儿再三恳求,他才松口的,所以,徒儿也无奈……” “你无奈个屁,为了一个死男人,居然把你师父我扔到一破岛上,我……我杀了你!” “慢着!”水清浅赶忙阻止,骆珀显然是被人误导才对他们下杀手,而误导他的极有可能就是那位尊主身边的人,她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询问机会? “你是听谁说,是我们杀了……你心爱的男人?” “是晖言姑娘这么说的,难道不是吗?哼——小丫头片子想要欺瞒我,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啪——”掌声再一次响起,苦命的骆珀再一次被花花打了一掌。 “掂你个头,你咋不掂掂自己的斤两?为师怎么教你的,啊?你就这么同神仙姐姐说话的?” “师父……”骆珀甚是委屈。 “晖言是谁?”没心情看那对师徒“打情骂俏”,水清浅再问。 卷三:离歌唱晚 78 所谓责任 听到这么声问话,心里憋了一股冤枉气的骆珀仰着脖子,正想没好气地哼声,眼角瞄到花花不善的表情,赶忙换了脸色,乖得像小鸡般回应道: “晖言姑娘就是晖言姑娘,我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如果你见到她,能够辨认出来吗?”眼中波光一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晖言姑娘的人选。 “能不能啊?神仙姐姐问话,你也不机灵点,真不知道我当初怎么会挑上你这个徒弟?”看到他犹豫着不说话,花花再一次“怕”得一声拍上他的脑门,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能……”又沉默了半晌,骆珀终于点了点头,心中则苦笑不已——师父啊,您难道忘了?徒儿我记武功招式的能力一流,可记人的脸,十次以内,他连母猪和美人都能记混啊? 嘱咐了叶慕炀和雪紫落先将昏迷不醒的叶慕爵送回太子府,自己则带了花花同骆珀到香茹苑认人。在王府门口正巧碰上风风火火的耐和带了一队血滴子过来,前面还跑着个不情不愿的小狸,他们匆匆忙忙地刚从西郊绕过来。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对里头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同那个叶慕皇,她也不好下药逼问,便交给耐和了,剩下的就等叶慕爵伤愈了再做打算,这些本不是她的事,做到如此,也算仁至义尽。 “你说什么?辛品靥已经被你送走了?”柳眉一挑,水清浅的语气十足的不善。她刚带了关键人物过来认人,哪知这一位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叫她白跑一趟! 此话一出,喜忧参半。骆珀高兴着自己不必自曝气短,厉言坤却是额头冷汗直冒,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那个,不要那么凶嘛!阿坤是怕她留在这里,会夜长梦多,所以才趁早送走……”搞不清楚状况的水兮若细声细气地发言,一心为着心上人说话。 “闭嘴!”水清浅冷喝一声,吓得水兮若赶忙躲进厉言坤的背后。 “阁主,你不要凶小若……”摸着心上人的小手,厉言坤出声抚慰。 “神仙姐姐,她是你姐妹啊?”原本安分地充当背景的花花突然蹦达上前,迷你型的身子绕着水兮若走了几圈,眼睛闪闪发光,打量许久后,冒出这么一句话。 “不是。”她没这么丢人的姐妹,为了男人就寻死觅活,连姓甚名谁都忘得一干二净。 “也对,”听到回答,花花煞有介事地评论道,“这模样长得是很像啦,嗯,可以说是十成十的像,不过,以老前辈我的走南闯北,风里来雨里去,几十年的毒辣眼光评断,她少了神仙姐姐身上的仙灵之气……原本我想着,若她是神仙姐姐的姐妹,我是不是也该叫一声神仙姐姐,现在看来是不用了……”甩着白花花的长胡子,花花边走边说边摇头晃脑,难得说出一番正常的人话。 仙灵之气?真当她羽化成仙了不成?水清浅不置可否,心头思索着,辛品靥已走,下一步该怎么安排? “我,我知道,知道自己,自己比不上清浅……”水兮若沉默半晌,突然间双眼通红,一颗颗泪珠儿不间断地滴落下来,“阿坤,我知道,知道你喜欢的还是清浅,我,我……对不起,我……” “小若……”厉言坤心疼又无奈,赶忙安慰起心上人。 原本只是花花的一句戏言,现下却弄得人仰马翻,水清浅直接是头都大了,一甩袖夺门而出。至于那对鸳鸯和那对师徒,他们爱怎么搞怎么搞,反正骆珀有花花看着,要找他们报仇是决不可能的了! 而现在…… 折腾了大半夜,看着东方即将透出的曙光,水清浅站在后院,仰望苍穹,美丽的眼角一反如初的淡然,攸地睨视太子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她该去照看病号了! “表哥……春儿亲自炖了鸡汤给您送过来,您开开门啊!” “放肆,一群看门狗……太子爷,前些日子有位云游四海的名医给了臣妾一些上好的补药,臣妾给您送来了,快让臣妾进来吧!” “殿下……冬儿,冬儿担心您的伤势,可以让冬儿进来陪陪您吗?” 外头一年四季,现在只有一年三季了,充分发挥名胜精神,誓将太子府搞得人仰马翻,鸡犬不宁,当然,她们本人毫无此自觉。 秋侧妃的消失“顺利”得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那夜丞相府的刺客,经查实同傅少保关系匪浅,谋害朝廷重臣依律当斩,何况这桩事再牵扯下去,极有可能动摇到皇室,根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但看在傅少保为了傲月国操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诛九族的罪就免了,他本身是以死谢罪,妻儿等皆发配边疆,秋侧妃则一夜之间凤凰变山鸡。 那日,她被士兵拖出府时,爆发出的比厉鬼更悽哀的嚎叫吓得那群看热闹的小丫环一个个连着几天晚上做恶梦,实在恐怖至极。 不过,也因着她的消失实在是太容易,反倒教水清浅心生疑虑,总觉得这一位会去而复返。 “你在想什么?”看着调羹凑到嘴巴前三寸处停止了动静,美食当前而无法享受的太子殿下,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嗯?”樱唇微启,水清浅溢出一声叹息,停滞的动作继续,看着眼前的男子享受地喝完碗中的药膳,心里意外地涌起一股满足感。 “我问,你刚刚在想些什么?”口腹之欲满足的男人,继续起刚才的话题。 “有没有觉得安静了许多?”少了那个声音高八度的,太子府里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安静?”凝神想了想,外头的鬼哭狼嚎仍旧继续着,甚至偶尔还传来动手动脚的声音,叶慕爵皱起了眉头,“真想要安静,除非她们一个都不留!” “这,算是在为欧阳慕音的入府做准备吗?”想起昨晚听到的话,她的语气里多了一丝莫名的落寞。 “准备?准备什么?”他诧异地反问,想起慕音昨晚的哭哭啼啼,突然间感到有些头痛。 “你不是说,之所以暂时不迎娶她入府,是怕那三个侧妃欺侮她吗?” 倒不是她故意听人隐私,而是耐和又跑来告诉她,他家那个难伺候的主子又不肯吃药了。她一时“同情心”泛滥,还不知是哪根筋搭错,自动自发地就过去当婢女伺候人家大老爷服药,谁料在门口就观赏到一出诉衷情的好戏。 “我那是……”敷衍她的,敷衍?他怎么会想到敷衍慕音?他不是……但是昨晚,他真的很头痛……对,对,他只是头痛,慕音又哭哭啼啼说她没有安全感,所以,他才安慰了她一下,他只是安慰,不是敷衍,何况,在这三个女人没有送出府之前,确实不适合将慕音迎娶进门。 “那是什么?”其实她很想说,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怕欧阳慕音被那三个季节给整得死去活来?非也,以那位欧阳小姐的性子,要在后宫里生存再合适不过,笑里藏刀,表里不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不能说融会贯通,小有所成绝对当之无愧。 不过,这个现实还是等着太子殿下自己去发现吧,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多说无益。 “没什么,”叶慕爵无奈地开口,后又可怜兮兮地瞅着水清浅,小声说道,“我饿了……” “桌上有点心。”她美眸一瞥,等待着他的下文。 “没有药膳了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那是治疗内伤的药膳,不是强身健体的。”她依旧淡然回应。 “那,有强身健体的吗?”狐狸尾巴慢慢显露原型。 “你就那么喜欢吃药膳?”水清浅微微有些讶异,一个死都不肯吃药的人怎么对药膳会那么热衷?难不成他先前的“壮举”是耐和乱说的? “我……我是想早日康复,好尽快将幕后黑手绳之于法。”听听,他说得多冠冕堂皇。而实际上,谁让她煮的药膳那么好吃呢! “太子殿下,我不是你的婢女。”得寸进尺的男人,以为她会继续“忍气吞声”吗? “我没有把你当成婢女!”叶慕爵急道,身体由懒洋洋地半躺卧变成直接坐起身,“只是……身为太子妃,你有照顾我的责任!” “相信外面的三位非常愿意担负起照顾你的责任。”太子妃?他找错人了吧? “我不需要她们的照顾,”叶慕爵循循善诱,“况且,怎么说,我也是为你受伤的,你应该……那个……” 卷三:离歌唱晚79 何为消遣 “我应该怎样?”这算什么?携恩图报?水清浅刻意反问,她倒要看看,这位太子殿下可以“无耻”到何种地步! “你应该,应该……”叶慕爵眼神闪烁,忽又义正严词地说道,“你应该知恩图报,所以,照顾我就是你的责任。” “包括满足你那些无理取闹的要求?”轻描淡写地瞟他一眼,纤纤素手慢条斯理地准备针灸用的银针。 “我什么时候无理取闹了?”叶慕爵的眼睛陡然睁大,波光闪闪,看上去甚是无辜。 “每时每刻。” 一个大男人吵着闹着不肯吃药,偏偏钟情于她煮的药膳,现在更是得寸进尺,一日三餐都交给她负责了,还美其名曰她该知恩图报,也不怕补得气血过盛! “我……”孩子气的男人斟酌着字句,想着该怎么自圆其说,得到第一手情报的小狸拨开外头三只苍蝇,大大咧咧地就冲了进来。 “清儿姐姐,出大事了!”她气喘吁吁。 “怎么了?”下针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她樱唇轻启,示意叽叽喳喳的那一位说下去。 “宫里来人了!”小狸语气急切。 “那又如何?”凝视着他掌心的那道伤疤,水清浅熟稔地拿银针刺|岤,单薄得犹如天边的云彩。 “宫里来人了?是父王他又赏赐了什么东西?”瞅了眼变成刺猬的左手,叶慕爵漫不经心地插嘴。 “哎呀,和你无关啦!”小狸没好气地啐了一声,“清儿姐姐,宫里来人是请你进宫去的,听耐和说,应该是关于丞相大人之前提过的赐婚的事。” 赐婚?她几乎快忘掉有这件事了,不过,现在她的身份已经被拆穿,赐婚不赐婚,该与她无关了吧?如此一想,她神色不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叶慕爵却是大惊,赐婚,这该死的赐什么婚?他那父王是添的什么乱?没看他受伤严重,卧床不起,还整出这么桩事来,是想要折腾死他吗? 他边在心里碎碎念,边小心地打量着水清浅的面部表情,郁卒地发现——除了淡然,还是淡然。难道她就这么不在乎吗?怎么说,这也关系到她的终身大事啊? “养病的时候最好心平气和,情绪波动过大,会影响伤口的复原。”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她不是很了解这一位气急败坏的原因。 “你在关心我?”怀着一丝小小的侥幸,叶慕爵侧着身,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舒缓了不少,压抑在心底的情绪依旧是翻江倒海。 “不,我是怕你砸了我神医的招牌。”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毁了她的名声,这样多不值得?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水清浅慢慢收针,偶然瞥到小狸在旁边干着急,她极有良心地应了一声:“小狸,你先去外面应付一下,就说我等一会儿就过去。” “哦。”小狸欲言又止地瞅了她几眼,最终乖乖应声,出去打发来人了。 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银针收妥的水清浅正要转身,叶慕爵却一伸手,激动地拽住她的衣袖。 “你就那么急着要离开我?”出口的话语,又酸又涩,比较陈年醋坊里的成品,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还有事?”有些无奈地看着别扯住的衣袖,水清浅悄然询问。让别人等待不是好的行为,时间就是生命,她向来不喜欢浪费别人的生命。 “如果,如果父王要给你赐婚,你会答应吗?” “不可能。”沉默半晌,水清浅攸地浅笑出声。 “你笑什么?还有……怎么就不可能?”叶慕爵闷声问了一句,以为是自己的小媳妇嘴脸娱乐了她,一抹别样的潮红跃上脸颊。 “没什么,只是想到……”她的眼底,难得地泛起恶作剧的光芒,极浅极浅,却又分明存在,“受伤确实会影响人的思维能力。” 什么?叶慕爵疑惑地看向她,却发现,她的笑容愈加璀璨。 “叶王不可能赐婚,若是他有赐婚的心思,早在水丞相上书恳请的时候就同意了,何必再招我入宫?他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说服我,再由我劝说水丞相放弃赐婚的念头,皇室的颜面高于一切,你说,他会同意赐婚吗?” 原来如此!叶慕爵了然地点头,眼前是豁然开朗,一片光明。只是,光明过后一会会儿,一朵乌云就猝不及防地侵袭过来 “受伤确实会影响人的思维能力……好啊,你在笑我反应迟钝!” “现在看来,也不是太迟钝。”她明褒实贬,笑得很无辜。看着叶慕爵反复变化的脸色,忽然,有意无意地提到,“赐婚是不可能了,不过,要休妻……嗯,该是说,允许我自动下堂求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谁说没有问题?”叶慕爵忍不住叫起来。 “那有什么问题?”水清浅故作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要是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彪悍的水夫人绝对会去大闹宫廷。 想起水夫人,怅惘和失落渐渐包裹起她,那份短暂的亲情,她真的拥有过吗? 那日,老御医为求药方跑到丞相府,不经意地便揭穿了她不是水兮若这个事实。为了不把事情扩大,水丞相和水夫人暗中传信到太子府,想要见她一面,好问清楚真相,只不过全都被她给拒绝了。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情形,她实在猜不出来,也不敢猜测,因而,相见不如不见。 但她安排了厉言坤带着水兮若,暗中去拜见他未来的岳父岳母,真正的女儿回到了他们身边,她这个冒牌的,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问题大了!”他一激动,从床上蹦了起来,绕着床沿走来走去,看似焦虑不已,“你要是走了,那,那……那冷院谁住?” “冷院谁来住?你把冷院当客栈?”柳眉瞬间挑起,水清浅实在有些哭笑不得,照理说,骆珀那两掌打到的是他的后背,没理由他的脑子真的受影响了? “我,我是说,冷院里的那几个丫鬟怎么办?还有小狸,你要带走她吗?”太子殿下丝毫不觉得自己严重失态,一个劲地自圆其说。 “小狸我自然会带走,至于其它几个小丫头,她们原本就是你从别的院落调过来的,你再调回去不就解决了?” “不行,你不能把小狸带走!”攸地停住脚步,叶慕爵镇定下来,出口的话语十分坚定,“你把小狸带走了,那,耐和怎么办?” “耐和是你的下属,他怎么办不关我的事吧?”他乱七八糟到底要说什么?眼神 免费txt小说下载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29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么?眼神一转,水清浅试探地问道,“还是说,你不想我走?” “耐和他……对,我就是不想你走。”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舍身取义般回答。 “为什么?”她好奇,忽略心底莫名的小小的喜悦。 “因为,因为……你走了,我的伤怎么办?” “这样啊……我会等你的伤好了以后再走。”眼神蓦地转淡,敢情这一位把她当专属医师了。 “不是,我是说,你不能走,你……你也知道,府里还有三个女人,如果要迎慕音进府,我怕……”他抓抓头发,憋了半天,憋出一个气死人的理由。 “你是要我把那三个女人解决了再离开?”呵……现在不止是专属医师了,她还成麻烦解决专员了! “对,就是这样!”要把那三个女人解决也有一段时间,到时候,他一定能找出别的借口把她留下来。叶慕爵这么盘算着,却完全没有考虑到,他这么急切地想把她留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帮你?” “我……我救了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水阁主不会知恩不报吧?”他背转过身,掩饰自己闪烁的眼神。 “我明白了,好……”她的语气冰冷,一如他般也转过身子,朝着半掩的门口走去,在跨出去的刹那,补充说了一句,“我会等到把她们解决了再离开。” 离开,终要离开,差别,只不过早晚而已。 只是,水丞相和水夫人,不会责怪她耽误了他们宝贝女儿的幸福吧? 夜半无声时,太子府,冷院。 兜兜转转,难得地,再次回到了原地。数着寂寞的夏风,静对一池荷塘,独坐凉亭的女子,单手托着下巴,细致的容颜,飘渺的风姿,勾勒出一副最美妙的画卷。 “我以一位父亲的身份,恳求你留下来助他一臂之力……” “有些过错,一旦铸成,想要挽回,才发现,连认错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问我,为什么不肯离开?他说,他想通了,此后,他会给我三千宠爱,他会对我不离不弃,他会做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只是,我不期待以后,早就不期待了……” “但你不同,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最适合爵的妻子,不要放弃他……” 撑着下巴的手蓦地滑下,随意地搁在石桌上。水清浅幽幽叹了一声——那对夫妻,还真是…… 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自然不关她的事,他们要凭吊还是要叹惋,都与她无关,只是,他们作甚把她和叶慕爵扯到一起? 那个叶王也就罢了,他听了她说话的声音,猜出她就是之前替他解明蛊的水神医,本着惜才的原则,把她和叶慕爵凑一起,她还能理解。 可那王后是怎么回事?什么叫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最适合叶慕爵的妻子?乱点鸳鸯谱也没这个点法的呀?况且,她认为适合就适合啊?在人家太子殿下的眼里,那位表里不一的欧阳小姐才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跑了一次皇宫,搅得她原本就不妙的心情更加郁卒,就连现在夜观荷塘都不甚明了。 这傲月国还真是和她犯冲!看着眼线安插得也差不多了,她是应该收拾收拾回镜国去了!再留下来,她怕会未老先衰。 “太子妃姐姐……”随风飘来一道甜甜的声音,不必回头,她便知来者是谁。 “公主有事?”水清浅执杯饮一口茶水,她该淡定才是,实在不该为了这些七七八八的事破坏了自己的心态。 心如止水,才是人生的境界。 “太子妃姐姐叫我紫落就好了,这样太生疏了啦!”雪紫落踏过石板,步入凉亭,旋身落座。 “紫落?很美的名字。”她随意一笑,对这位单纯的小公主,她是喜欢的,只是…… “太子妃姐姐的名字才好听呢!”雪紫落眨眨眼睛,端的是天真可爱极了,“我听炀哥哥说过,太子妃姐姐是极好极好的,漂亮的像仙女,医术又精湛。想来也是,这么好听的名字才配得上太子妃姐姐的出尘脱俗啊!” “出尘脱俗?只要身处红尘,又如何能做到?紫落,世上是没有真正超脱尘世的人的,差别,只在于心境的不同。看淡世间事的人,也许是多了层离世的气息,却也免不了红尘俗世……”而她的心境,已经越来越不稳定了,人说出尘,她却是入世了。 “太子妃姐姐说得真好……怪不得呢,怪不得炀哥哥将姐姐看做知己!”雪紫落一拍双手,笑容灿烂。 然而,那双看淡世事的双眸却轻易地捕捉到她眼眸深处的眷恋,以及那抹令人心碎的忧伤。 “我不喜欢有人对我隐瞒。”水清浅蓦地起身,倚着栏杆站到亭子边缘。 “隐瞒?”雪紫落愣了愣,起先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直到那抹仙影起身,她恍然笑道,“太子妃姐姐,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嫉妒你……” “来月城这么多天,我从炀哥哥口中,从玲珑,小萍,小芙,茉莉,樱桃她们口中知道了关于你的很多事情……你就像仙女一样,那么美,那么好……我一直对你很好奇,也想象过你到底是个什么模样,那天在瑾王府见到了你,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美,还要好!” “难怪,她们会那么喜欢你,炀哥哥……也那么喜欢你……” “你喜欢清风?”水清浅一言点出重点。 “我……我是喜欢炀哥哥。”雪紫落有些羞涩地点头,再抬头时,却是满眼的苦涩,“可是……” “可是什么?因为你的先天不足之症吗?” “太子妃姐姐,你怎么知道?也是,你的医术那么高明,能看出来也不奇怪……”她苦笑,眼角隐着浅浅的泪花。 那一刻,连夜风,似乎都在吹奏一曲忧伤的歌谣。 卷三:离歌唱晚 80赐婚圣旨 “从小,我就知道,我的出生便是一场苦难。庆幸的是,我出生于富贵之家,若是生于一般平民百姓之家,恐怕,早就不知魂归何处……” “父王宠我,怜我,恨不得把天下的一切都送到我的手里,可是,他也给不了我最想要的……我多想和别人一样,能够跑,能够跳,能够追逐嬉戏,能够打打闹闹……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让父王担心,不能……” 泪如冰晶,一颗颗自颊畔滑落,跌碎一地的苍茫。 倚柱而立的水清浅没有回头,她仰望明月,聆听一段压抑许久的心声,有的时候,倾听比安慰,更令人感动…… “大夫说,我的病药石惘然,最多只能拖到深秋……其实,我已经知足了,真的……原本,很多大夫都说我活不过十岁,如今多活了六年,我已经知足了,知足了……我听哥哥说,月城繁华无比,美丽无双,我很想能亲眼看到,父王不想我有遗憾,差人送我来了这里,所以,我才能见到炀哥哥……” “他很好,对我也很好,我……喜欢他……很喜欢,但,只是喜欢而已,我不强求,也强求不了……” “他,似乎并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弯身折下近处的一株莲花,纤指摘着花瓣,水清浅幽幽问了一句。 “是啊,炀哥哥不知道的,若是他知道了,四处忙碌时肯定不会带上我的……其实,除了父王和三位哥哥,雪域王府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有先天不足之症,连我自小的贴身丫鬟冰儿也不知道……父王整日里对我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他们只当是父王宠我;我每日吃的那些药丸,他们也只当是我身子娇弱,给我补身子用的……却不知,我原就是个药罐子……” “前阵子,清风忙着遏制瘟疫的事,你一直都陪着他?” “是啊!”雪紫落盈盈一笑,十分满足,“你知道吗?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了,我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跟着炀哥哥忙里忙外,炀哥哥也不会嫌我碍手碍脚……呵呵……” “你不怕他看出你有病在身?”水清浅蓦地转身,眼带深思地看了恬静的少女一眼。 “不会的,我临走前,朗大夫给我配了药,只要服下,一般人是绝看不出我的身体状况的……” “朗大夫是谁?” “朗大夫是雪域最出名的大夫了,也是因为他,我才能多活了这些年,只是……人总是斗不过天的……” “谁说人斗不过天?”莲步轻移,水清浅坐回石凳上,倒了杯茶递给雪紫落。 她的先天不足之症,说白了就是先天性复杂性心脏病,想要根治,唯有施行换心手术。这在现代都极有风险,何况是这个时空的医疗装备?但要说完全没救了,也不尽然,只是会麻烦很多。 “太子妃姐姐?”听闻此话,她惊讶地叫出声,“难道,你可以……” “我可以试一下,只是,会很麻烦……”水清浅拉过她的右手,顺势把上脉搏。脉象还算平稳,看来那个朗大夫开的药确实不错,若不是前一阵子劳累过度,又受了惊吓,可能连她都看不出她有病在身。 “真,真的吗?可是,朗大夫说,若想这个病能治愈,只有找到雪山神女。朗大夫说,他的医术就是雪山神女所赐……可是,父王派出了很多人,翻遍了雪山,也没有找出朗大夫口中的雪山神女……”雪紫落有些惊喜,又有些担心地问道。却不想,她一下子情绪过于激动,心脏急剧变化,忽然间透不过气来。 水清浅一见,急忙取出身上的凝香丸给她服下,看着她呼吸平缓下来,惨白的脸色恢复正常,方才坐回原位。 “雪山神女是谁?” “太子妃姐姐,你怎么会有雪山神女赐给朗大夫的灵药?”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话音落下,雪紫落是大惑不解,水清浅却是渐渐了然。 “太子妃姐姐,我十岁那年有一次病发得厉害,就是朗大夫拿这灵药救了我,朗大夫说,那是雪山神女赐给他的……你,你身边怎么会有?难道,难道太子妃姐姐就是雪山神女?可是不对啊,朗大夫说,他见到雪山神女的时候,不过六七岁,现在他都白发苍苍了……过了好几十年,按理说,雪山神女应该也是银发如雪……不,不,既然是神女,那她当然不会变老……”雪紫落抓着她的手臂,声音急切,隐约着喜悦之情,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朗大夫有没有说,那个雪山神女长得什么模样?” “朗大夫说,他一生都没有见过那样美丽的女子,美丽得难以形容……”她的声音里夹杂着飘渺的向往,似乎正在脑海中勾勒那幅无可比拟的美人人画卷,“所以,朗大夫才会把她当成神女。朗大夫还说,她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比星辰给璀璨的指环,在阳光下会闪烁五色的光彩,胜过整座冰川,很美,很美……太子妃姐姐,你真的是雪山神女吗?” “不是……”雪山神女?随心小姐还真是多重身份玩得不亦乐乎,这算是缘分吗?所以,她应该救这位小公主才是?嫣然一笑,她继续答道: “我不是雪山神女,但,雪山神女是我的师父……” “原来是这样!”雪紫落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那,我的病有救了,对不对?” “可以这么说。”只是,要找到合适的心脏,还有,动手术的过程可能会有危险。 “真好,真好……” 听着她在一旁喃喃自语,水清浅忍不住打趣她:“是真的很好,现在,你可以强求你的炀哥哥了。”清风和她配在一起,应该还不错。 “太子妃姐姐,你笑我!”粉色瞬间染上她白皙的面孔,她的声音,有丝欣喜,也有丝无奈,“可是,我不知道炀哥哥他喜不喜欢我……能够和他相逢,我已经感谢上苍了,其它的,暂时,还是不要想了,若是我的病治不好,岂不是害了他?” 这么想也对,水清浅无声地点头。 清风的态度未明,还是不要急躁得好。何况,现阶段,她应该好好休养,准备着动手术,其他的,以后再谈不迟。 然而,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她们两人是打算循序渐进,谁知,一道圣旨却打乱了全部的计划! 翌日,称不上是天朗气清,鸟语花香,但天气还能将就,至少不是阴雨绵绵,阴霾一片。 将近午时,一道圣旨下达太子府,传旨的公公刚刚说了一句是关于赐婚的圣旨,耐和便面如死灰般跑到寝室告知他家主子这个噩耗,而依旧躺在病榻上的太子殿下一听,则激动地立马跳下病榻,披了外袍就奔出去,看那模样,活似要将传旨的人大卸八块。 春,夏,冬三位侧妃则以绝版的花魁造型出场,前阵子水丞相要求叶王给女儿再赐婚的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她们三人自然也有所耳闻,此番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是前去亲自验证这个百年难得碰到一回的好消息的。 冷院里也难得热闹起来,当然,其中绝不包括我们的清后。 昨夜商谈良久,最后雪紫落直接住在了冷院,反正在水清浅回来之前,她也在冷院住习惯了,她的房间还保留着没有撤去。 “清儿小姐,清儿小姐,赐婚,赐婚的圣旨来了!”茉莉慌慌张张地蹦进来,踢倒了一旁晒药的篓子也不自觉,在距离阁楼几步之远的距离,她一口气喘不上来,当场栽了下去。 “赐婚?!” “赐婚?!” 随着两声尖叫,小萍,小芙当场晕倒。 玲珑揉着额头,勉强克制着晕倒的冲动,赐婚的圣旨来了?这么说,清儿小姐真的不当这个太子妃了?那她们怎么办?她们舍不得清儿小姐啊!况且,再被派到原来的主子身边,那可是生不如死啊? “清儿小姐,赐婚?这,这,这,这是真的吗?”樱桃目瞪口呆,在晕过去之前,脑子里瞬间反应出一条等式——赐婚等于换主子等于春侧妃等于下地狱。 正要用午膳的雪紫落被外头的动静吓了一跳,放下筷子走到门边一看,院子里七倒八歪的人影搞得她直以为是什么杀手闯进来了。 “小狸,掐人中。”悠悠喝过一杯清茶,习惯于一身白衣的女子方才起身,吩咐了一旁闷闷不乐的小狸后,缓缓走到门口,“欣赏”那一地狼藉。 经过小狸的反复施压,倒地的五人除了樱桃外统统醒转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提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雪紫落讶异地询问。 “咳咳咳,是……是……是赐婚,赐婚的人来了!”连咳三声,茉莉粗喘着气回答她。 “赐婚?给谁赐婚?”小公主的脑子里依旧一团乱麻。 “当然是,当然是……”清儿小姐嘛!小萍憋了半天,憋不出句完整的话。 “不可能是我。”水清浅相当肯定地给那群丫鬟打了剂强心针。除非那叶王脑抽了,昨天还恨不得找跟绳把她同叶慕爵绑到一起,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今天就变卦了? “谢天谢地,佛祖保佑,佛祖保佑……”知道她从不打诳语的玲珑,激动地率先拜起了天地。小萍,小芙,茉莉紧接着也拜了起来。 小狸偷偷翻了个白眼,拜什么天地啊,直接拜清儿姐姐不就得了?人类啊,真是搞不懂!那一位尤其搞不懂! 那一位指的就是近日里惹她心烦意乱的某人,此人姓耐名和,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樱桃怎么还不醒?”不冷不淡地瞥过去一眼,水清浅适时提出问题。 “哦哦,樱桃上回被春侧妃打怕了,所以这个消息对她的冲击力对大,因而……”玲珑帮忙解释。 “春侧妃打了她?什么时候?”一向没有温度的眼角攸地眯起,水清浅的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危险的寒光。 “是,是,就在清儿小姐回门不久……”被那抹利光吓了一跳,玲珑的回答显得断断续续。暗自怀疑着,眼前这一位是清儿小姐吗? 好啊,这春侧妃算是碰到她的警戒线了,叶慕爵要她帮忙解决这三个女人,她还考虑着先拿谁开刀,偏偏这个女人就这么好死不死地撞上来了! 感情深不深是一回事,别人欺负到她头上是另一回事,她们既然进了冷院,名义上就是她的人,那春侧妃居然敢欺负到她的头上,真当她是好像与的不成? “那个,清儿姐姐,那道赐婚的圣旨究竟是给谁的呀?”将对话消化了半天,雪紫落拉了拉水清浅的衣袖,再一次出声询问。在小狸的纠正下,她的太子妃姐姐很顺口的换成了清儿姐姐。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有预感,这件事与她无关,而与这位小公主,恐怕是关系匪浅了。 “圣旨呢?”衣冠不整的太子殿下脸色堪比锅底,一贯深邃迷人的双眸里此刻是怒火熊熊,他半个身子撑在耐和身上,一手伸得如长剑般笔直,横在宣旨的公公面前,端的是势不可挡。 宣旨的公公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颤巍巍地抬起枯树般的手指,将一纸黄绢举过身前。 长剑刷得一下自眼前滑过,那纸黄绢到了叶慕爵的手里,他紧握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看似恨不得将圣旨毁尸灭迹。 “殿,殿,殿,殿下……老奴还没有宣读呢!”宣旨的公公冷汗直流,连说话都结巴得不成样子。 “你还想宣读?”极为危险的语气一字一顿吐出五个字,叶慕爵眯着眼,浑身泛着冷意,暗夜修罗也不过如此。 “老奴,老奴……”老奴不想啊,您都这么凶神恶煞了,我一把老骨头还能怎么样?可是,可是皇命不可违啊!宣旨的公公左右为难。 “表哥……”花魁一号春侧妃闪亮亮登场,不过,她显然不会看眼色,一门心思往叶慕爵身上腻过去,“您就让公公宣旨嘛,春儿真的很好奇,这赐婚的圣旨里究竟写了些什么啊?” “不必好奇,等你再嫁的时候就知道了!”一转身子,把耐和当肉墙隔在中间,太子殿下口气不善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再,再嫁?表,表哥,你……”这一吓可不轻,春侧妃腿软的差点站不住脚,多亏身旁的丫鬟扶着,才没有出尽洋相。 “再嫁又怎么了?太子妃都可以再嫁,侧妃当然更可以了?”自我感觉良好的夏侧妃听着这句话,太子妃的梦是越做越真实,一时乐呵着就把心里话也说出来了,“太子爷,夏儿说的可对?” “说的很对,你可以先试试。”叶慕爵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太子爷喜怒,夏儿知错……”夏侧妃忙不跌地下跪,显然吓得不轻。 “殿下,冬儿相信吓姐姐不是有意的,她只是太关心太子妃姐姐了,所以一时失言……”冬侧妃小小声地发挥姐妹爱,然,得到的回应却是—— “关心?那正好,你们三人就同甘共苦,陪着太子妃一起去改嫁吧!”气急的太子殿下话如泉涌,完全不经过大脑思考。 太子妃?改嫁?这什么跟什么啊?脑子运转迟钝的宣旨公公总算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硬着头皮凑上前叫了一声。 “殿下爷,谁说太子妃要改嫁了?”这太子妃都改嫁,岂不是乱了天了? “圣旨都下了,还有假的不成?”春侧妃冷不丁地从旁插话。 “圣旨?什么圣旨?” “殿下手中的……圣旨啊!”冬侧妃缩着脑袋,悄声冒出一句话。 “殿下手中的圣旨,那是赐婚的圣旨啊,什么时候变成改嫁的圣旨了?”宣旨公公碎碎念。 察觉到不对劲的叶慕爵一甩手打开了圣旨,一目十行瞥过上面的内容,嘴角由冷毅霎那间转化为柔和,最终扬起一朵笑花。 哎哟不得了!宣旨的公公揉揉眼睛,只觉得自己是老眼昏花了,这杀手突然变神仙,简直是天下奇观啊!不愧是他们傲月国的太子殿下,佩服,实在是佩服! 耐和察觉到主子的变脸,一时好奇,偷瞄了那圣旨几眼,这一看,原来如此!难怪,难怪啊!他深表理解地点点头。 “张公公,宣旨吧!”太子殿下大方地将强抢过去的圣旨,交还到公公的手中,看着对方摸不着头脑的糊涂样,还好心地提醒道: “赶紧宣旨呀,父王还等着你回去复命呢!” 云里雾里地把旨意宣完,瞧着三位苦瓜脸的花魁娘子,张公公彻底懵了!猛然间想起了一桩大事,他这旨是宣了,可该接旨的人貌似不在现场? “怎么,怎么会……”刚到前院的雪紫落更是云里雾里,完全不知所谓,刚刚的圣旨说什么来着?她,她没有听错吧? “吃下去。”水清浅随手又拿了颗凝香丸,交到雪紫落的手中。乐极生悲之事常有,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她还是未雨绸缪为好…… “公主,恭喜,恭喜啊!”玲珑不愧是大丫鬟,猛地回神凑在雪紫落的面前忙叫恭喜。 “公主,恭喜……” “恭喜,呵呵,公主……” “恭喜啊……公主,你的愿望成真了!” 小萍,小芙,茉莉,樱桃等接二连三地也叫出了恭喜,当事人依旧处于震惊状态,完全不敢相信这几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心里反复地问着自己,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哎呀,公主啊,您来了就好,这圣旨就交到您手上了,老奴这就告辞啦!”被这一串连锁反应吓到的张公公,看到刚来门口的这群人,立马比碰上了救星还兴奋,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圣旨交到雪紫落手上,撒丫子就跑得没影。 卷三:离歌唱晚81如此容易 张公公走得太急,一不留神撞到一堵肉墙,这两腿一蹬,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一瞧清这面前的人儿,赶紧连呼恭喜,蹭蹭蹭,一下子就跑得没影了。 这是怎么回事?回头望了一眼,叶慕炀带着疑问转身,却瞧见一大帮子的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头皮发麻之际,他打着哈哈上前: “咦,今日府里好热闹啊!难不成有什么喜事?” “你说的没错,确实有一件喜事。”心情舒畅的太子殿下一掌拍向他的肩膀,心情愉快地回答他。 “真有喜事?”叶慕炀问得讶异,难不成走了个秋侧妃,又找了个人替补上去? 看着雪紫落依旧是一副不敢相信,拽着圣旨不知所措的模样,水清浅轻巧地夺过她手中的黄绢,准确地丢到叶慕炀手中。接着云淡风轻地抛出一句话: “你自己看。” 两手一分,将圣旨展开,他一字一句看过去,脸色一分一秒地变化着,圣旨看完,他已然面无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一向温和从容的清风公子露出这种表情算是怎么回事?敢情是哥俩好,之前是太子殿下发疯,难道轮到弟弟了不成? “炀哥哥……”娇俏的脸蛋上浮隐着一抹羞红,雪紫落低垂着脑袋,偷偷看向他,那冰冷的神色却叫她心惶惶然,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先回房去了。”看似商量的话语,他的口气却是极为冰冷,毫无转圜的余地,一甩袖,便这么离开了前院。 炀哥哥是在不高兴吗?他不想娶她对不对,所以看了圣旨才会露出这么陌生的表情,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吗? 叶慕爵眼神一动,似是察觉到什么,暗中朝着水清浅使了个眼色,兀自笑道: “这小子,居然兴奋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让他冷静冷静也好!紫落,等逍遥王府落成,你就要嫁过去了,这几日,就陪着你的太子妃姐姐好好说说体己话。昨晚听到消息,说是你大哥风岩侯到月城了,相信过不久他就会来太子府见你这个宝贝妹妹了!” “大哥来了?”一扫失落的情绪,白皙的脸蛋上洋溢着丝丝兴奋。 “是啊,我的宝贝妹妹在这里,做大哥的怎能不过来?”没待叶慕爵回答,一声爽朗的大笑响了起来,紧接着迈入一个身着白色稠衣的高达男子,貂裘大氅挂在他的臂弯处,满身的风尘却不减损他的英气。 “大哥……”甜甜地叫了一声,雪紫落高兴地扑到来人的怀里。风岩侯雪纵横双臂一勾,一把抱起自小疼爱的妹妹,转了一圈后,方将她放下。 “风岩侯近来可好?”叶慕爵眼角带笑,推开始终扮演拐杖角色的耐和,热情地迎上去,不料脚底一个踉跄,多亏了近处的水清浅上前扶了他一把,否则可是要丢个大大的面子。 “病入膏肓就在病榻上好好躺着,我不是你的丫鬟。”仙般的女子悄然传声,面色无波,暗中却在咬牙。 “这不是赐婚的圣旨下来了吗?事关我亲弟弟的婚事,我就算只剩半条命了,也得爬起来啊!”暗自得意的太子殿下顾左右而言他,小把戏被拆穿了也不显半丝愧色。 “那好啊,我松手,你慢,慢,爬!”气急的女人作势甩手不想当活动拐杖,生怕被丢下的太子殿下一个激动想拽住她的手臂,结果动作幅度过大,直接将她抱了个满怀。 “这位小姐是?”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人,雪纵横惊讶地出声。 “那是清……就是太子妃姐姐。”雪紫落回答他,语气里有丝小羡慕。 “传言果真不可信啊!”得到答案的雪纵横摸摸自己的胡子,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大哥,你说什么呢?”雪紫落眨眨眼睛,疑惑地问道。 “我是说啊,在来月城的路上,沿途听说太子和太子妃关系不和,甚至闹到要休离的地步,现在一看,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啊?关系不合还能当众……这个,搂搂抱抱?传言不可信啊不可信!”雪纵横极有条理地解释。 “松手,我的银针不等人。”被突发状况严重干扰思绪的女人连传音都忘了,直接压低了嗓子威胁道。 “面子问题,不容小觑,我可不想真当王八在地上爬……”原本想要松手的叶慕爵,听了威胁后,反而抱得死紧。 “你……”水清浅正要采取非常措施,有个不怕死地先冲上前给她解决麻烦了。 “死狐狸精,放开我表哥!”春侧妃抛却花魁风范,雄赳赳气昂昂几步冲上前想把两人分开,“病得连站都站不稳”的太子殿下却突然发威,抱了怀里的女人迅速闪身,叫她扑了个空。 然而,看在外人的眼里,却是水清浅受了“惊吓”,不小心后退数步,连带着身后的男人也一起移动。 “死狐狸精,你居然还敢躲?”春侧妃怒了,瞳孔冒火,如斗牛般再次横冲过去,这回不用叶慕爵闪人,水清浅暗中使力挣开他的怀抱,算准了秋侧妃冲过来的时间,不偏不倚地就被她“撞”到在地,倒地之前还碰翻了一旁的盘龙花瓶。 听着清脆的破裂声攸地响起,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状况给惊了一跳。 “清儿姐姐!”雪紫落失声惊叫。 “清儿小姐!”跟着来的几个丫鬟都尖叫出声,之后都赶着奔过去扶人。 但她们的速度都没有一旁“病入膏肓”的太子殿下迅速,只看着眼前衣袖一翻,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子便落入了他的臂弯。 “怎么了?有没有摔伤?”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尽是毫不作假的担忧,叶慕爵急声询问,看那模样居然比之前恫吓张公公的时候更加失态。 “还好,只是……”她皱着眉头,慢慢掀起右手的衣袖,莹白如玉的手臂看得人简直要流口水,叶慕爵哼了一声,不悦地想拉下她的衣袖,却在看到胳膊肘处那一大块淤青时硬生生停住了动作。 “这叫还好?”眉头打结的太子殿下脸色回归到初初现身时的状态,温柔地轻抚她的手肘,满眼皆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看在水清浅的眼里却是猫哭老鼠假慈悲,要不是他抱得太紧,她也不会估错了时间,真的跌疼了自己。(某幻:可怜的爵,你好无辜……) “混账!”突然爆发的怒喝吓得在场的人都要抖三抖,春侧妃更是直接软倒在地。 “来人,柳恋春包藏祸心,意图谋害太子妃,现削去侧妃头衔,遣散回府!” “表哥——”春侧妃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凄厉的喊声几乎要叫破喉咙。 她不敢相信,水清浅却比她更加惊讶,整理好的说辞一句都没有出口,春侧妃就被解决了?这貌似也太容易了一点吧? “太子爷,春姐姐只是一时情急,这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夏侧妃攸地跪倒,一本正经地求情,倒不是她有姐妹爱,情敌当然是少一个是一个。只是,看太子殿下现今的态度,她最大的敌人应该是这个霸占着太子妃位置的女人了,若是少了个同盟,她的处境不就危险了? “一时情急?一时情急就能伤了清浅?夏侧妃,你这么袒护柳恋春,难道是想同她一道回府去?本太子不介意成全你们!” “臣妾失言,臣妾该死……”听到这么声色俱厉的回答,夏侧妃吓得只敢拼命求饶,不多时额头上就红肿了一片。 冬侧妃见状,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躲在一旁咬着小手绢,直掉眼泪,压根一典型的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落下狠话的叶慕爵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把自己有病在身都抛到了脑后,打横抱起怀中人,一下子就消失在前院。 当了背景许久的耐和摸了摸脑袋,暗自叹了一声:主子的恢复能力真是神速啊! 叹过后,他的眼角瞥到周围一圈晕晕乎乎地人,恍然间发现了一个无比严重的问题——主子们都跑了,那这客人谁来安抚? 一阵风“嗖”的窜进冷院,风过后,留下了两个人。 抛却绅士风度的太子殿下一掌劈开楼阁的门,循着味道直奔药房,将怀中人往躺椅上一放,自己则跑去翻那些瓶瓶罐罐。 “右手边第三排第二格。”瞧他找了半天也没翻出了所以然,躺椅上女人好心地提醒,自己则翻出袖中的小瓷瓶,慢慢涂抹起淤青的地方。 行色匆匆的太子殿下循着指示翻出那瓶药,待看到药瓶上头贴的药名时,火大地猛然转身。 “我要找金创药,你告诉我宁神丸做什么?” “以医者的眼光来看,你现在需要的是宁神醒脑,服用宁神丸再合适不过。”她前阵子刚提炼的药丸,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处了。 “我是要找……你身边有药怎么不告诉我?”看到她擦药的动作,叶慕爵转了话题。 “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奇怪?我是医者,身边当然备着常用药。”朱唇微噘,吹了吹伤口,她一抖衣袖,将小瓷瓶收拢。 “那你看到我像个笨蛋一样翻来找去,也不出声提醒一下?”他几乎要气绝。 “我提醒了。”不是告诉他宁神丸的位置了吗?记性真差。 “你,你,你……” “你需要冷静。”她边揉捏着淤青的地方,边云淡风轻地提醒,“宁神丸就在你手中,我不收你药钱。”瞧她多善良?晓晓知道一定心疼死。 “我,我,我……” “我很好,完全没有问题。”除了这该死的淤青,还好没有被那头斗牛给撞上,但她自己跌下去也够痛了。 “你手肘都成这个样子了还很好?”陡然上前执起她莹白的玉臂,叶慕爵的眼底燃烧着怒火和一抹不知名的情绪,似乎搁浅了什么…… “你很生气?因为我陷害了春侧妃?”他应该看出来了吧?但是,看他处理这桩事的办法,他应该不会为了这个理由气成这样吧? “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你就这么急着要解决掉那三个女人,甚至不惜伤害自己? “失误。”这绝对是她人生中难得的失误,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一定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但细算起来,他还是帮凶。 “只是……失误?”这个答案如同吹过一阵春风,经历过大起大落,太子殿下的心情再一次明朗起来,“不是为了想要解决柳恋春?” “原来你急着想要解决掉那三个女人,怪不得!”怪不得他像个暴君似的,一下子就把春侧妃赶回老家了,让她都没有表现的机会,“稍安勿躁,不出半个月,另外两个女人也会从你眼前消失。” 也许是三个,外加一个她。 只是现在情况有些不妙,太子殿下过于心急等于把她推上了刀剑浪口,剩下的那两个女人绝对会想方设法整死她,这该如何是好? 倒不是她怕了那两位,而是这样的话,她的太平日子恐怕一去不复返了…… 一定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让她太太平平地就能把那两个女人解决了,比如说——狗咬狗,只是,该怎么个狗咬狗法呢? “谁说我急着……我……”明明是你急着想离开太子府,半个月?那半个月后他该找什么理由把她留下来?叶慕爵皱着眉,心思兜兜转转,蓦地转身抛出一句话。 “你好好养伤。”接着,便大跨步离开了。 养伤?他自己的伤貌似还没有痊愈吧? 是夜,天色暗淡,乌云蔽日,夏风狂袭,吹得冷院里的花草树木东倒西歪。 “清,清,清,清儿姐姐,你怎么啦?”出自小狸口中的一声尖叫,一下子把整座冷院给唤醒了,再接着噼里啪啦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紧随着几声惊叫: “清儿小姐——” “清儿小姐——” 翌日,月城流言纷纷,迎来送往的人无不谈论着一个消息——太子妃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卷三:离歌唱晚82 偷香窃玉 此刻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万物尚且处于昏睡状态,偏居一角的冷院居然一反常态地热闹无比。 楼阁中某间雅致的闺房里,真个儿是排排站,挤着一堆人。但一个个表情严肃焦急,完全将那氤氲的一室莲香遗忘在脑后。 一道细细的红绳自低垂的帐幔下一直延伸到前方三米处的桌子上,临时被叫起来当医师的叶慕炀则板着一张冰块脸,两指在红绳一端触摸试探着。 很显然,这是在悬绳把脉,而且,仗势摆的十分到位。 “王爷,怎么样?清儿小姐怎么样了?”玲珑杵在焦急地询问。 “是啊,王爷,清儿小姐她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到了半夜就,就成……”茉莉说着说着差点哭了出来。 “王爷……”小萍,小芙,樱桃紧接着急道。 “炀哥哥……”雪紫落小心翼翼地开口,想问些什么,抬眸触及到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余下的话全部吞回肚子里。 “性,命,堪,忧。药,石,枉,然!”皱眉沉思许久,叶慕炀蓦地起身,拂袖出门,只抛出了沉痛的八个字。 “什么?”此话一出,屋里的人全似被雷劈中般,脸色惨败,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清儿姐姐!”雪紫落说着冲到病床边,半途却被小狸拦了下来。 “公主,清儿姐姐病得严重,现在的模样极为恐怖,你还是不要看为好。而且,这病说不好还会传染,要是你也感染上,那就糟了……” “我……我……”雪紫落急得要哭出来,玲珑那一干丫鬟更是一个个往病床边挤过去。 一个头两个大的小狸暗中使了神力,总算将她们一个个都赶出了“病房”,刚刚松了一口气,正要关上房门,一道人影陡然冲了进来,速度之快让她完全来不及阻止,一下子便到了病床边。 “喂,清儿姐姐说了……”看清楚来人是叶慕爵,小狸正要上前阻止,一不留神却被身后的耐和给拉了出去。 开了许久的房门,在耐和的作用下终于被关上。 一室莲香,清幽飘渺。 修长的手指撩起帐幔,动作十分连贯,而那闪烁的眼神却显示了他内心的颤抖不安。 帐幔后,横陈着一具玲珑的娇躯,被单滑落到腰际,素色的亵?br /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30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亵衣勾勒着她的曲线,服贴得宛如第二层肌肤,乌黑的长发写意地披散在床单,枕套上,遮掩着精致的容颜,添了一丝难言的魅惑味道。 不自觉地坐上床沿,不自觉地伸手扶开覆在她脸颊上的发丝,光洁的脸蛋上那抹不正常的红晕教他的心瞬间揪了一下。指腹刚要摩挲上那娇嫩的肌肤,一道掌风从旁袭来,他展臂一挡,抓住了指间夹着银针的柔荑,秀气的食指上则缠绕着以解红绳。 这,这是…… 叶慕爵豁然开朗,低头的同时,便看到了那双琉璃般的美眸一瞬不瞬地瞅着他。 “你根本就没有生病!”指控的语气,明明白白地抱怨他之前的白担心。 “我是生病了。”她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却少了平日里的冷淡,听在耳中,显得柔美许多。 感冒发烧,俗称风寒,每次换季都会找上她。这一回入夏至今,她还以为躲过了,熟料它只是推迟了,现在突然爆发,真不是一般的强悍。 “难道……”这句话再一次抓紧了太子殿下的心,知晓她不屑于说谎,加上她脸色的异常,叶慕爵再一次担心起来,“三弟说的……是真的?” “半真半假。”她撑着手肘想要坐起来,叶慕爵伸臂一捞,扶她坐稳,她头一动,发瀑扫过他的脸庞,勾勒起几许暧昧。 “怎样的真,怎样的假?”他淡然出声,两人贴得极近,呼出的气息几乎都交缠在一起。 高烧未退,看着近在咫尺的肩膀,水清浅无力地将脑袋枕在上面,任自己的墨发全都垂在他的胸前。 “在有些人眼中是真,在你的眼中,是假……”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服了药后,原就有些昏昏沉沉,让小狸拖来叶慕炀演了这么一出戏,演出到一半,她就先睡过去了。要不是先天的警觉性,叶慕爵的靠近她根本就察觉不出,现在知晓了没有危险,困意便齐齐涌了上来。 莲香愈发清缈,宁了心神,两人再一次陷入相对无语的境地。 肩头蓦地一沉,知晓她交付了全部的重量,叶慕爵的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揽在她腰际的手下滑,碰上她垂在一侧的左手,触及的温度偏高的肌肤教他一惊,随即放下了起初的紧张,却任保留着一丝小担忧。 “你得了风寒?”他轻轻问道。 水清浅闭着眼睛,模糊地应了一声,忽又觉得身子一轻,感觉到自己被放倒在床上,却是懒得睁眼。 拉高被单,盖过她的胸口,细心地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这回换太子殿下当小厮,伺候起病人来了。 “太子妃姐姐……” “太子妃姐姐……” 以两道粘腻烦人的嗓音为配乐,两个不受欢迎的人走了进来,正是夏侧妃和冬侧妃。有了春侧妃这个前车覆,两人亦不敢张牙舞爪,出口的称呼客气了许多。 “太子爷……” “殿下……” 再出口,皆是惊喜与担忧并重的语气,两人眼睛一亮,想要粘上前使出浑身解数,但因着白天的事又有些后怕。 “你们过来做什么?”压低了嗓音的吼声,十足的语气不善。夏侧妃吓得动也不敢动,冬侧妃则开始掉起了眼泪。 “臣,臣妾,听……听说太子妃姐姐生了病,所以,前来慰问……” “慰问?说得真是动听啊!”他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 “臣妾是真心真意的……”冬侧妃小小声地呜咽。 “真心真意?呵……”他正想冷嘲热讽一番,却见床上的女人有些不耐地伸手欲捂住耳朵,模样活似个天真的孩子。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抹笑容,直接挥挥手把那两个女人赶了出去。 噪音消失之后,水清浅的脸色渐渐缓了下来,红扑扑的脸蛋如同涂了胭脂般灿烂柔情,凝视半晌,叶慕爵忍不住俯下身,有些犹豫,有些焦心,终是忍不住在她光洁的额头烙下一个吻。随即,便做贼心虚般坐直身子,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边摆。 黎明前的黑暗渐渐淡化,一缕曙光刺破云层,新的一天,还将继续…… 半个月后,月城里的百姓又有了新的茶余饭后的话题。太子妃所患的不治之症不药而愈,夏侧妃则突然间发疯,掐死了向来默默无闻的冬侧妃,至此,太子府的风景线——一年四季彻底成为历史。 不管外头怎么闹腾,太子府里较之以前反而太平了不少,冷院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荷塘中央的凉亭里,两道白色的人影正旁若无人的下棋,风吹荷叶,莲瓣摇曳的美景完全沦为陪衬,包括那个默默无闻的“第三者”。 “你输了。”摆下最后一颗白子,水清浅波澜不兴地吐字,脸上丝毫不见赢的喜悦。 “清浅是此中高手,我甘拜下风。”白琴忧微微一笑,亦没有半丝失败的难堪。 这两人如遁世高人般不显山,不露水,那个“第三者”更如老僧入定,自开局到现在,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倒不是他境界高尚,到了有口可不言的境地,而是……他实在找不到话题。 呕死,真的呕死,太子殿下悲哀地在心底长叹。 远处的丫鬟们凑在一起,两人或者弹琴唱曲,或者下棋赋诗,活似一对神仙眷侣。只不过,每次无忧公子到来后,不出半个时辰,太子殿下便也跑来了,这三个人凑到一起,她们可就有些看不懂了。 然而,看不懂的又何止这一桩事?清儿小姐明明只是得了风寒,根本没有不治之症,却要她们不要泄露出去,对外一致说她命不久矣。她们不懂归不懂,主子的命令,遵从就是了,不该知道的不要问,这点生存之道,她们还是懂得的。 “咳……咳……”正要再次落子,水清浅指间一颤,白子悄然落在棋盘上,她单手抚上略显苍白的樱唇,几声咳嗽声自指间泄露。 “真是不懂你,明明自己就是神医,治疗疑难杂症易如反掌,却连自己的风寒都治不好?”身为“第三者”的太子殿下终于找到了开口的契机。边说边递了杯菊花茶过去。 小小地啜饮一口,水清浅不冷不淡地瞅他一眼,将棋子推到一边,看样子是没心情再下棋了。 “我也不懂你,三日后,清风就要迎娶紫落了,你这做兄长的不在逍遥王府帮忙张罗,天天跑到我这冷院来做什么?” “我?我是怕……传言成真了,”他一脸的高深莫测,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先是走了秋侧妃,接着跑了春侧妃,现在,剩下的夏侧妃和冬侧妃也暴毙了,外头隐隐有传言,本太子是天煞孤星,有克妻命,要是现在你也出了个三长两短,那我的罪名不就坐实了?你说,我能不紧紧看着你吗?” 一派胡言!外界会传言他太子殿下是天煞孤星?又不是嫌命太长了!何况那一年四季也没什么好名声,有谁会吃饱了撑的给她们叫屈?水清浅在心里嗤笑一声,却没当白琴忧的面驳了他的面子。 “怪力乱神的话,你也会信?何况,那两个女人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明白的很。”自相残杀的那幕好戏,他不也看得津津有味? 就知道冬侧妃是个厉害角色,却没想到她厉害得连夏侧妃几年前害死了一个丫鬟的旧账也翻得出来!差遣了丫鬟半夜里装神弄鬼吓得夏侧妃神志恍惚,最终将她逼疯。却不知善恶终有报,夏侧妃疯是疯了,居然还找对了人报仇,使了蛮力将她掐死,而自己终于精神崩溃,也一命呜呼了,这出狗咬狗的戏码确实精彩! 还好她灵机一动,想出了装病这么一个妙招,自己躲开了漩涡,同时把那两位推到台前斗狠,要是全都让她亲力亲为,真个儿麻烦死! 眉梢一动,她接着说道:“何况,就算你真要担心,也该担心那位欧阳小姐才是。我这个冒牌的太子妃很快就要功成身退了,那位即将上任的不是更危险?” “爵,你答应慕音的承诺,不会改变吧?”白琴忧低语,神色温和,翩翩公子的形象展露无遗,忽又笑道,“我真是多虑了,你一向都是遵守承诺的人。” “自然不会改变。”叶慕爵很肯定地回答。而有的时候,表面的肯定只是为了掩饰心底的不确定。 “只是,有些糟糕了……”蓦地,水清浅穿进来一句话,把两人的眼光全转到她的身上,她无奈地看向叶慕爵,“你的父王说什么都不同意我当下堂妇,这下怎么办?” 原本她是准备通过诈死来脱离这一切的,只不过,这样会害得水兮若以后只能躲在暗处,无法见人,想了想,她只得作罢。不然,要是水丞相和水夫人责怪起来,她还真不知如何招架? 叶慕爵正想以要她教会他弹奏一首曲子的蹩脚借口挽留她,没想到,就听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他心里那个激动啊!只是,激动过后,面临的却是左右为难的境地,那慕音怎么办?他答应了要给她太子妃的位置,一生一世只宠她一个人,可如今…… 他迫切地想要留下水清浅,却始终弄不明白自己迫切的原因,一团乱麻搅得他有些头昏脑胀。 “或者……你将我贬为侧妃好了,先将太子妃的位置空出来给她……对了,琴忧,你顺便同欧阳小姐解释一下,把我当成太子府的食客就好,等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就会离开这里。”太子妃的位置,她还真的不稀罕,只是,话这么说,心里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 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思,往往最是纠结…… 卷三:离歌唱晚 83 果真兄弟 “好……” “不行!” 她的话音刚落,两道声音紧接着便响了起来,意见截然相反。 朝着说好的白琴忧点了点头,水清浅的视线再一次落到叶慕爵的身上。 “不行?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同意……况且,慕音也不是计较名分的人!” “欧阳小姐计不计较名分名分是一回事,”欧阳慕音不是计较名分的人?果真,恋爱中的人都是盲目的。她敢肯定,那位欧阳小姐恐怕比一年四季还要计较名分,当然,她的手段也更为高招,“而是,你既然答应了要给她太子妃的位置,又岂可言而无信?” 她倒要奇怪,这么为他着想的举措,他做什么不同意? “莫名其妙就将你贬为侧妃,这说不通,父王也不会答应的!”叶慕爵蹙眉片刻,眸色一亮,缓缓提出自己的理由。 “叶王?这倒是个问题……”单手托腮,水清浅陷入沉思状态,那个叶王和冷宫里的王后没这么好打发!她越想越是无奈,这傲月国尽出怪事,好好的王后喜欢住冷宫,好好的太子妃偏偏窝在冷院里!冷院,冷院,这么想着,她有些排斥起这个名字,脱口道: “此事从长计议。我想把冷院的名字换了!” “可以。”叶慕爵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若不是这冷院的景致盖过了其他发院落,他早就让她搬出来了,“你想换成什么?” “疏影斋,怎么样?”疏影横斜水清浅,取名的事,她想来懒得费心思。 “疏影?疏影横斜,美则美矣,只是,是否显得凄凉了些?”放下手中杯盏,白琴忧淡淡感慨。 与此同时,叶慕爵却道:“你喜欢就好。” “说的也是,清浅喜欢便好,若需提字,我欣然之至。”白琴忧微微一笑。 “过会儿我就命耐和定制牌匾去,至于提字,我自己动笔就可以了。对了琴忧,三弟府上兴建了一座弄琴阁,若你有兴致,不妨去那里提两笔,算是送他一份新居落成的贺礼。” “赠送清风公子的贺礼岂能如此寒碜?提字不过小事一桩,动动手指而已。” “琴忧太过谦虚了,谁人不知,无忧公子的字同你的音律一般千金难求,怎能以寒碜形容?”太子殿下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膀。 “是吗?”温润如玉的无忧公子难得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面容,“若是千金难求,太子殿下怎会推拒得如此迅速?” “琴忧真是说笑了,时间宝贵,作为好友,我怎可浪费你的时间?”俊脸上滑过一抹尴尬,叶慕爵一本正经地解释。 “既是好友,又怎来浪费之说?”无忧公子轻飘飘地应对,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吐出的字眼却叫人有些招架不住。 悠哉品茗的水清浅静静地感受着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听着他们不甚激烈,却毫不相让的唇枪舌战,不觉有些好笑。只不过在一块牌匾上提字,这两人竟也能衍生出这般的大道理?况且,他们如此争来夺去,居然也不问一下她的意见,她需要别人帮忙提字了吗?不就一块牌匾?她叫小狸动动手指头就好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没事找事的人啊,真是多了去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想必琴忧心中……你笑什么?”正待发表一番对于友谊的看法的太子殿下,忽然注意到一旁笑得飘渺的美人儿,话说到一半,不自觉地转了话尾。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轻轻感慨,半是笑谑,半是轻嘲。不待那两人回味此中的含义,水清浅主动换了话题,“逍遥王府就要落成了吧?我们过去看看,如何?” 这几日清风古古怪怪像是变了个人,连带着紫落也少了笑容,没有半丝新嫁娘的喜悦,身在红尘,她是不是该发挥一下少得可怜的同情心,去做做好事? 日照凤楼珠箔暖,凤酣箫管玉声连。五色云临门似彩,七香车用辔如琴。 琴韵谱成同梦语,灯花笑对含羞人。绣阁昔曾传跨凤,德门今喜近乘龙。 芙蓉帐暖度春宵,奈何良人却不在?雪紫落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喜帕遮脸,看不见此刻的表情,案几上红烛垂泪,一滴一滴,似打在她的心底。 “公主,王爷兴许是喝多了,步子慢了些。您还是先吃些东西吧!要不,王爷知道了可是会心疼的。”丫鬟冰儿微笑着,说出的话却隐着苦口婆心的意味。 冰儿是雪紫落的贴身丫鬟,原本此番进月城该是带着她的,无奈雪紫落的奶娘,也就是她的娘亲病了,所以没有带她同行。后来雪域王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要出嫁,想着身边该有个贴心的丫鬟伺候着,就趁着她的娘亲气色好了些,送她们一道过来,陪着雪紫落嫁进了王府。 身为后来者,冰儿对于其中的爱恨纠葛是完全不清楚,当然不会知道叶慕炀不出现的原因,就算心疼自家公主,她也只能想着适合的理由劝慰她,实在无力的很。 “我真的吃不下……”喜帕下传出一道幽幽的嗓音,“冰儿,你不用在这伺候了,奶娘的病尚未痊愈,你还是去照看奶娘吧!” “公主……”冰儿不依,还想着要说什么,却见雪紫落摆摆手,暗自咬了咬唇,俏丽的脸蛋上尽是无奈,只得转身出门。 听到门板阖上的声音,正襟危坐的雪紫落终于忍不住斜过身子,倚靠在床栏上,鲜红的樱唇溢出一抹浅浅的叹息。 “登,登,登……”在寂寞的喜房里,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谁?”雪紫落一惊,立刻坐直身体,“是炀哥哥吗?” “是我。”回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悦耳,不是叶慕炀,是水清浅。 “清儿姐姐……”火红的喜帕下,淡淡的喜悦,淡淡的失落,淡淡的惆怅,碎了一室的繁华。 “你想见他?”身着素雅的白衣,仙般的人儿旋身落座,单手抚着颈部的火色琉璃珠,终是觉得有些别扭。说是这样的日子要打扮得喜气些,看着这琉璃珠不错,她才戴上的,戴上之后却发现,火样的红,还是适合凤凰。而她…… 手指上移,轻轻掠过斜插入鬓的琉璃莲花簪,那是凤凰送她的礼物,如许雅致的东西,方是她的风格。 “他,不会出现了,是吗?”询问得小心翼翼,压抑的尽是惶惑与忧伤。 “也许……”外头状况混乱,清风能否出现尚且是未知数,她是偷了空过来的。 “清儿姐姐,你不用安慰我的,炀哥哥他恨死我了,今晚不会出现的……” “我不是安慰你,清风今晚会不会出现,取决于另外一个人会不会放行,你的新婚之夜,确实热闹了点……”也许不止一点点,说不定要出人命了。 “放行?”喜帕下的声音陡然升高,雪紫落吃惊地喊道,“难道是哥哥,哥哥他为难炀哥哥了?” “你有一个好哥哥,”水清浅偏转过头,抽了块桌上的喜饼,优雅地咬了一口,“你先吃点东西,短时间内,他们是决不出胜负了!” “原来,原来炀哥哥不是因为厌恶我才不出现的……”雪紫落自言自语,甜美的声线隐着一丝小小的庆幸与坦然。 较之于她的定心,水清浅反而有些纠结,若是她知道,那两人打起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清风不肯进新房,又该如何? 当然,这句话还是保留着不说为妙,谎言是罪,美丽的谎言却是醇酿,人,往往都是选择沉醉的,她没必要烹调一剂醒酒汤,损人不利己。 想来也真奇怪,叶慕爵和清风那两人,都喜欢在新婚夜放新娘子鸽子,她不得不叹一句,果真兄弟! 不过,叶慕爵放水兮若鸽子是因为他的心里有欧阳慕音,那清风又是抽得什么风?莫名其妙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难不成他也心有所属了?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糟了? 说来都怪那两个男人,上回说好了去逍遥王府的,结果因着那牌匾题字的问题,直接纠葛到定制匾额的店铺去了,题字的时候更夸张,疏影斋,三个人,一人负责一个字,落款则直接省略,这叫做绝对公平。 而在她的眼里,这叫做绝对浪费!若不是看了这三合一牌匾还能入目,她绝对一个人的面子都不卖,直接让小狸动动手指给换了! 反正,这么乱七八糟地一折腾,直到今日的婚典,她是完全没有同清风碰上面,各种因由自然也就完全不知情。若是他真的有了心上人,不就造成了一对怨偶吗? 正想着若真的出现了这种状况,该如何善后,小狸急冲冲地撞开们奔进来,不停歇地就喊道: “清儿姐姐,出,出人命了!” “什么!?”坐在床沿的雪紫落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谁……是谁……”出事了? 她声音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连话都说不完整。 “小狸,把话说清楚。”褪下脖子上的火色琉璃珠,水清浅不慌不忙地说道。有叶慕爵和白琴忧在那边坐镇,能出什么人命?当那两个男人是摆设不成? 小狸一惊一乍,说话自动省略的性子迟早要害死人,好在雪紫落吃了凝香丸,心脏的抵抗力增强了不少,否则,她可就要成杀人凶手了! 徒造杀孽,不知会不会影响到她飞仙的机会? “哎呀,清儿姐姐,我说得很清楚啊!你,你快过去啦,你再不过去,真要出人命啦!”小狸毫不觉得自己有错,振振有词地解释。 “清儿姐姐……”红色的喜帕翩然坠地,雪紫落焦急地扑到她跟前,拉了她的手臂,“我,我们过去好不好?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我过去,你留在这里,”水清浅蓦然起身,顺手拉了雪紫落在她之前的位置上坐下,“先吃点东西……” “清儿姐姐,他们,他们都快闹出人命了,我怎么吃得下?你带我过去好不好?哥哥……哥哥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应该不会为难炀哥哥了……你带我过去吧!”她仰着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尽是哀求的意味。 “你,真的要过去?”她问得谨慎。 雪紫落的回答是肯定地点头。 果然,谎言就是谎言,即使是美丽的谎言,也总有拆穿的时候,没有人,能够醉一辈子。,该醒来时,总是要醒来的…… 【本书由风月鉴 fengyuejian,更多txt好书 敬请登录】 卷三:离歌唱晚84 大喜之日 大喜之日,逍遥王府内却是一派诡异的氛围。 拜堂的时候,向来春风拂面的逍遥王爷,板着一张死人脸就够奇特了!之后的喜宴上,那场面冷清得简直就像是在办丧事,敬酒的是未亡人,而那些个喝酒的,差不多与世长辞了,被新郎官那冰冷的眼神给冻死的。 通往后院的石板路上,诡异仍在蔓延…… 身着墨色长袍的雪纵横愤然挥着紧握的拳头,若不是身后的白琴忧死命拉着他,他绝对是扑上前拼命去了,僵持间,俊逸飘渺的无忧公子身上那袭白衣也染上了点点尘埃。 另一方则是大眼瞪小眼,一袭金色蟒袍的太子殿下是将月神的高贵俊雅的魅力发挥到极致,他双手反剪到背后,一脸无奈地瞪视着身旁的新郎官,那一脸的无奈非但没有给他减分,更添了丝忧郁小生的味道。 反观今日极为不正常的新郎官叶慕炀,眼睛黑了一圈,嘴角青了一块,说是狼狈得很,但那神情却比另外三位都要轻松,不是悠哉惬意,而是全然的无所谓。 “新婚之夜不入洞房,你简直胡闹!”看着风岩侯剑拔弩张的狠样,再看看浑然事不关己的叶慕炀,太子殿下喟然一声,极为头疼。 “大哥不也同样胡闹过?”不觉有错的清风公子不软不硬地顶回去,一句话杀得叶慕爵哑口无言。有前科的他还真没立场劝教。 “叶慕炀,你给老子说明白,我们家紫落到底哪点碍着你眼了,你居然这么对她?新婚之夜不入新房,想叫她成为整个月城的笑柄吗?”唉,只是笑柄也就罢了,以紫落的身子,不知受不受得了这样的打击?他就一个宝贝妹妹,怎么能由着这男人糟蹋? “她没有碍着我的眼,”叶慕炀单指揉捏着眼角,语气不冷不淡。 “既然没有碍着你的眼,你做什么这样对她?”太子殿下帮着问出下一句。 “大哥,那你当初,为什么这样对……大嫂?”他扭头看向叶慕爵。 “你明知道我的原因,又何必多问?何况现在谈的是你的问题……”一说起当初,太子殿下就没这么理直气壮了。 叶慕炀却突然打断他,目光炯炯,隐隐压着一抹难言的痛楚: “你的原因,便是我的原因!” 什么?叶慕爵一愣神,这么说三弟他有心上人了?可他既然有心上人了,又为什么答应赐婚?不对,现在回想起来,三弟从接到圣旨后就一直古古怪怪的,可是却没有恳求父皇收回,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隐秘?就像他当初不得不迎娶水兮若? 眼神一转,深邃的双眸似有若无地瞥向雪纵横。 “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今天你非得给我个解释不可!”挣扎着想上前好好揍叶慕炀一顿,无奈白琴忧钳制着他,怒火高涨的风岩侯简直有杀人的冲动。 “我有心上人了!”也不废话,叶慕炀一言以蔽之,却不知刚至身后的人儿,闻言碎了心肠。 水清浅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才没让雪紫落软倒在地。 “心上人?!”大喝一声,雪纵横迅速整理了一下他前前后后说的话,攸地啐道,“你他妈骗鬼呢!既然你的原因就是太子殿下的原因,那你有心上人,也就是说太子殿下有心上人了?有眼睛的都看出来太子和太子妃伉俪情深,你当老子没长眼睛呢?” “我说的是事实,至于那个原因,你可以直接问我大哥。”眯了眯眼,叶慕炀轻巧地将问题抛了回去。 太子殿下哀叹一声,事情怎么又扯到他头上来了?果真,自作孽,不可活。 “好,好,你说你有心上人,我信!”气过头的风岩侯反而安静下来,而见他镇定了许多,白琴忧也适时松开了钳制他的手臂。 “妈的!”蓦地怒吼一声,得到自由的雪纵横形如闪电,一下子掠到叶慕炀跟前,伸手一抓勾住他的衣领,双眼暴起,张口便骂道,“你既然有了心上人,又为什么同意赐婚?” “我为什么同意?呵……”直到这一刻,叶慕炀的神情才有了大幅度的波动,猛地拍掉雪纵横的手掌,他冷声道,“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要求父皇赐婚?” “我为什么要求叶王赐婚?我是想着,你与紫落郎才女貌,而且你们男未婚,女未嫁,这么促成一桩姻缘有什么不好?要是早知道你有心上人,我怎么可能还会让紫落嫁给你受这些鸟气?”雪纵横一股脑地将理由说出来,当然,他还隐瞒了部分缘由。 他尚未进宫拜见叶王之前,曾听闻叶慕炀同他的宝贝妹妹极为亲密,他想着,紫落也没多久好活了,能在她有生之年,让她享受到为人凄的感觉,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唯一能为她做的了。谁知,好心办坏事,事情居然弄成了这个样子? “况且,我也只是同叶王陛下商议了这件事,赐婚的圣旨下来,你要是有不满为什么不尽早说明,拖到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不尽早说明?”他的声音陡然高昂,像是要把这一阵子的窝囊气全都吐出来似的,叶慕炀上前一步,逼视雪纵横,“你以为我不想么?你该问问你的父亲雪域王,他为了嫁女儿,肯拿出一半的雪域作为交换条件,我说明了又有何用?” 交换条件?叶慕爵大吃一惊,原来如此,怪不得三弟这般愤世嫉俗了! 交换条件?拨弄着掌心的火色琉璃珠,水清浅低眉不语,对于一位父亲心疼女儿的心,她不想过多评论。 由于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因而并没有发现雪紫落苍白的吓人的脸色。 心上人?交换条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父王飞鸽传书,问她想不想嫁给炀哥哥,如果,她当时回答的是不想,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吧?但愿,现在还来得及补偿…… 挣脱水清浅扶持她的手臂,雪紫落身形摇晃着上前…… “紫落?”雪纵横惊叫,“你,你都听到了?” “是,哥……我都听到了……”娇小身影步履略显蹒跚,伪装的坚强更是叫人十分心疼,她一步一步走向叶慕炀,等到他跟前三米的距离时,却再也迈不开脚步,“炀哥哥,对不起……我,我去跟皇帝伯伯说取消赐婚的事,好不好?你,不要生紫落的气了,好不好?” “君无戏言,既然已经答应了条件,还有转换的余地吗?”更何况,半数的雪域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放弃的?叶慕炀故意偏转头,不去看楚楚可怜的她,“你想得太真了!” 没有,转换的余地了吗?明明已经痛得心如刀割,她却还在想着怎么挽回这场错误,若是,真的没有转换的余地,那么,只有这个办法了…… “可以的,炀哥哥,过不久,过不久,我们就可以解除婚约了……我可以发誓!”她边诚恳地急语,边伸出三指对天,誓言说到一半,却被水清浅拦了下来。 “有心就够了,没有发誓的必要。”她轻轻道,心中已知那一位的“过不久”指的是什么,前来的路上,她们还提及治疗她先天不足之症的事,没想到此刻,这竟成了她成全的筹码,又是一个傻女人啊! “清儿姐姐……”雪紫落声音虚弱的开口,用尽全身的力气附在她耳边低语,“不要告诉炀哥哥,我有先天不足之症的事,好吗?” “如你所愿。”她无声吐出几个字眼,忽又不动声色地支撑住她全身的力量,今夜的大起大落,她的心脏再也无力负荷了! “清风,你不介意府中多个食客吧?”她挑眉看向一脸别扭的男子。 “不介意。”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心底暗叹:既是你说的话,我又怎么会介意? “那么,直到这桩婚约结束前,你就当府中多了位食客吧!”这算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利用转身的错位,她喂了颗凝香丸到雪紫落的口中,扶持着她往回走的同时,又道,“为了不让你的心上人误解,你可以不回新房,今晚,我会陪着紫落。你应该也不会介意吧?”笑柄就笑柄了,想来,她,也不会放在心上了。一颗心就这么大,已经装载了太多的忧伤,又哪里有地方去理会这些闲言闲语? “不介意。”叶慕炀仍是不迟疑地回答,想到那一句“不让你的心上人误解”,心里顿时苦涩泛滥,他的心上人根本不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又何来误解? 听到回答,水清浅不再迟疑,扶了雪紫落扬长而去。 直到人影消失不见,后知后觉的太子殿下蓦地叫起来:“我介意!” “你介意什么?”拍拍下摆沾上的尘土,白琴忧瞅了他一眼。 “没,没什么……”无奈地答了一句,太子殿下郁闷地想撞墙,他总不能说,他等着她教导音律吧?自从上一回看到他们两人在香茹苑弹琴对唱之后,他就想着哪一天,他也能与她弹琴对唱一曲,所以逮了机会就缠上她教导音律,原本定好了今晚她会教他音律的,现在看来是泡汤了…… 卷三:离歌唱晚 85 洞房花烛 事情,总是喜欢接踵而至…… 在造成那对怨偶后的第十六天,另一桩喜事也过来报道,只不过,主角成了我们的太子殿下。 “明日,我要迎慕音入府……”当叶慕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水清浅正在疏影斋的草坪上拣着药草,雪紫落的病情加重,她估摸着要尽早施行换心手术,该准备的也都准备起来。 “解释清楚了?”手中停滞片刻,她继续动作。占着太子妃的位置实非她所愿,但介于同叶王和王后实在无法沟通,她也只得作罢。无需考虑,欧阳慕音绝对是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这桩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她居然肯嫁入太子府?这个女人啊!是不是太过急功近利了一点? “慕音不会计较这些的。”叶慕爵低声喟叹,她说了,她只是想同他厮守在一起…… “但愿如此……明天,我就不出席喜宴了!”那样热闹的场面实在不适合她,更何况,明日肯定会见到…… “为什么?慕音说了,她想同你好好相处,还等着明日给你敬茶……”他的语气有丝焦急,有丝忐忑,声音说到后面越来越小,似乎怕她不高兴。 “同我好好相处?我不过是太子府的食客,与她没有相处的必要,敬茶就更免了,不伦不类,徒增笑柄。”她又不是真的太子妃,给她敬什么茶?至于以后三个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只要那位欧阳小姐不来惹她,她绝对不会没事找事,若是她脑子犯抽跑来惹事,呵……那就不要怪她了! “明日你不出现,是有别的原因吗?”沉默半晌,叶慕爵出声问道,他就算脑子烧坏了也不会以为,她不出现是因为嫉妒慕音入府,故意给她来个下马威! “明日,水丞相和水夫人,他们,会过来的吧!”她的声音淡淡的,带了丝忧伤,又有些许故作的无所谓。她当了够久的逃兵,可一想到面对的后果,也只能继续逃下去…… “你,是怕见到他们?”幸亏他没有自作多情,否则他这月神太子的脸面还真是丢尽了!这么想着,不觉心里又有些不太舒服,好歹她也当了这么久的太子妃,而且两人还同甘共苦过,对于他要立侧妃,她就没有半点表示? “得到过却又再失去……不如,不曾得到过……你啊,不会明白的……”眼睛看向某一处的虚空,她微微一笑,云淡风轻。 “清浅,马车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吗?”不知何时,一位神仙般的白衣公子进了疏影斋,倚石而望,声音温润,不是白琴忧又是哪位? “你要出去?”不待水清浅应声,叶慕爵攸地伸手拽过她的手臂,任性地不准她离去。 “明知故问。”灵巧地抽回自己的手臂,水清浅翩然后退,莲步轻移,不再理会身后那位郁卒的太子殿下。 明日的准新郎倌自有他的事情要忙活,然,不管他怎么忙活都与她无关。而她嘛,约会去也! 夜半时分,疏影斋。 一贯的冷冷清清,外头的喜气与热闹完全没有传到这里。因为人手不够,那些个丫鬟都跑到前院帮忙去了,孤单的院子里,只剩下水清浅以及悲春伤秋的小小狐仙。 “疏影横斜水清浅,清儿姐姐,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形单影只呢!”凉亭里,小狸咬着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发表见解。 “我形单影只?”这什么破比喻?活似她没人要一样?蹙眉片刻,水清浅挑了面前的桔子慢慢剥皮,同时纠正小狸的言语,“小狸,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有什么关系啦!”一向乖巧的小小狐仙,这回不知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自我观点十分强烈,“清儿姐姐,我都快要走了,你就让我感慨一下啦!” “好,你继续感慨。”摘了片桔瓣送入樱唇,水清浅悠然地回答,看似十分好商量。 “清儿姐姐,我都快要走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不舍得吗?”小狸嘟着嘴,好不失望。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总归要分离,不舍又有何用?”她的眼神,一如看破红尘般清澈。 “哎呀,清儿姐姐,你安慰我一下也好嘛!”小狸两手一摊趴在桌面上,眼睛眨巴眨巴,好不可怜。 “小狸,要尊重现实!”摸摸她的小脑袋,水清浅语重心长地劝导。 “清儿姐姐,其实,我是说真的啦!”享受着美人的抚摸,小狸偏过脸蛋瞅着她,有些神秘莫测地说道,“过了今晚,你真的要形单影只……呃?”看到门口那个犹豫的身影,她叫出一个突兀的单音节词,接着猛地坐起。 “怎么了,形单影只的下文呢?”抱着听故事心态的水清浅不甚热情地问出声。 “下文啊?下文就是,清儿姐姐,你不用形单影只了!”漾开一张笑脸,小狸悄悄拿手指指了指门口。 “是他……”是惊讶,是错愕,是彷徨,是疑惑……数不出是什么情绪,她就这么看着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地起身,缓缓地走出凉亭,缓缓地走到他身前,再缓缓地开口,道,“新婚之夜不入洞房是你的癖好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该死了! “你不能说话不算数!”褪下喜服的太子殿下顾左右而言他。 “什么?”半皱着眉头,水清浅不甚明了他的意思。 “你答应了要教我音律的,我的清浅……师父。”剑眉张扬,深邃的双眸流转着不容置疑地威信。 “那与你入不入洞房有什么关系?难道……”她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变得有些微扭曲,“难道你是为了要跟我学习音律,所以今晚才不入洞房的?” “师父果然冰雪聪明!”他笑得一脸欠扁。 “所以,为了这个原因,你就这么把欧阳小姐扔喜房不管了?”这个男人,他到底知不知道事有轻重缓急? “这很重要,何况……我已经让耐和去知会慕音了,她会理解的。” 她会理解?她会理解才怪,别说欧阳慕音,就算是她也不能理解这个男人的思维模式,要不是她天生的冷情控制着脾气不容易爆发,她还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顿,看看能不能把这个男人给打醒?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会气得呕血的人是欧阳慕音,与她并没有实质性的联系,她就算是要抱不平也没有立场,更何况,她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 既然如此,那么,她就牺牲一下,接受某人的噪音荼毒吧! “小狸,去拿琴来!”但愿那群客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不然,这太子殿下是个音痴的事传了出去,实在不怎么好听! 端坐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31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镜前,轻梳美人发,胭脂装点下的脸蛋十足的雍容华贵,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嘴不点而朱,唯独眼角眉梢那抹难言的愤恨,破坏了整副容颜的美感,显得有些恐怖。 “可惜啊可惜,如此的美人却要独守空房,真是暴殄天物啊!”突然间飘来这么一句含嘲带讽的声音,铜镜里映照出另一个人影,青色衫裙如烟渺,青纱蒙面最妖娆。 “是谁?”欧阳慕音一惊,手中的木梳掉了地。 “是谁?你是问她,还是……问我?”不知何时,窗台上也坐了一道人影,月牙色的衣衫悠远清缈,月牙色的面纱如烟似雾。细看一下,与之前的青衫女子居然是一样的装扮,只是颜色不同。 她的声音一如袅淼的月色,闻者不自觉地就记住了。 “你们到底是谁?”欧阳慕音一敛神色,强自镇定地问道。 “你不用知道我们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们能够帮你!”回答的是之前的青衫女子,面纱外的那双眼睛闪烁着诱惑的色泽,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帮我,呵呵……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会帮我,何况,你们又能帮我什么?”欧阳慕音摆明了不相信。 “我们能帮你什么?呵……”窗台上的黄衫女子悄然一笑,“我们能帮你,除去你心中的那根——刺!” “你,你胡说什么!”她惊慌地后退,撞到了梳妆台也不自知。 “我们有没有胡说,你的心里明白得很!”不过一瞬的功夫,青衫女子起身掠到她跟前,极近的距离,她脸上矛盾的表情被看得清楚分明,“大家闺秀装久了,可是很累人的,呵呵……” “我本就是大家闺秀,什么装不装的!”惊慌失措的女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青衫女子也不再逼迫,兀自拍着手,语带勾引的意味。 “对,你本就是大家闺秀,所以,才对那个贱女人没有招架的能力,任由她骨鲠在喉,让你新婚之夜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有的时候,勉强自己扮演大家闺秀,只是笑话而已!想想看,明天,绝色容华的妙音仙子就会成为整个月城的笑柄,你难道不恨吗?” “我当然恨!”欧阳慕音的表情陷入痴迷挣扎的状态。 “心里恨又有什么用?”黄衫女子轻轻吹出一口气,“你应该报复,让那个贱女人生不如死才是你的出路!” “没错,我要报复!”仇恨的火焰被点燃,欧阳慕音蓦地站起身子,忽又颓然地倒向墙面,“可是,那个女人的手段太厉害,我,我不知道怎么做!” “不用担心……”青衫女子如救世主般低语,“你忘了,我们就是来帮你的,有了我们的帮助,那个贱女人绝对会——生,不,如,死!” 夜风阵阵,摇曳一室的青烟,氤氲的阴谋笼罩了整座太子府,真个儿是人心难测。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半个月又已过去。这半个月来,她天天随着白琴忧外出,说是游山玩水,其实全为了找寻适合的心脏,雪紫落的笑颜越发减少,在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及她动手术,那一位就一缕香魂无断绝了。 可能是因为离开的时间快到了,小狸显得有些悲春伤秋,还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同耐和腻在一起,据说是为了履行一下身为师父的责任,教他个一招半式。但她很疑惑,她到底能教那一位什么?难道是法术不成? 最为奇怪的当属太子殿下,她还真没见过那么好学的人,人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是天天晚上到她的疏影斋来报道,可能是看着她的承受能力比较高杆,不畏惧他的魔音穿脑。所以说,人不能太善良,人善被人欺,的确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除了这些七七八八的,她的收获也不少,最大的无疑是她多了一对父母。几天前,禁不住水丞相夫妇一再地登门拜访,她忐忑地接待了那二位。熟料,水夫人一见到她就宝贝女儿的又叫开了,死活要认她当干女儿。水丞相则娶妻随妻,讲了一番的大道理,让她拒绝不得。太子殿下又在一旁瞎起哄,说是她不答应,水丞相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无奈之下,她只得接受。说是无奈,也许太过矫情,打心眼里,她其实是高兴的。感受到久违的,真正属于她的亲情,她怎能不高兴? 正因为着她高兴,那晚的太子殿下五个音弹错了三个,她都没有严厉批评。 马车在太子府门口停了下来,之前的“游山玩水”,她是翻墙出去的,后来知道叶慕爵天天为她“等门”,她就干脆从大门进进出出了,免得耐和老跑疏影斋,打听她是否回府。 道别了白琴忧,在一干侍卫欲言又止的眼神中,水清浅怀揣着疑问步入前院。今天的气氛有点怪,出了什么事不成? 还是说,安分了半个月,欧阳慕音终于折腾点花样出来了?能忍到现在,确实出乎她的意料,她都忍不住想为那一位拍手叫好了! “清儿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尚未走入院子,耐和就先迎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云淡风轻的一眼,一身白衣的她飘渺如仙子。 “是欧阳小姐,她……中毒了!”耐和眼神闪烁,急着道,“主子都快急疯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耐和,你要换称呼了……”轻轻提点一句,水清浅转身,往欧阳慕音居住的院落走去,中毒?这就是她隐忍半个月的计谋吗?真是——无聊了去了! 卷三:离歌唱晚 86做客地牢 香烟缭绕的闺房,此刻是一派的兵荒马乱,太医们进进出出,脸色极为难看,尤其是面对着一位杀神般的男人,外加小命不保的威胁,脸色自然是更加的难看。 依旧穿着朝服的太子殿下跪坐床榻边,单手执起一截莹白如玉的手腕,含情脉脉地凝视床上的女人。说是含情脉脉,倒不如说是心疼,愧疚交杂,融萃在一起,也就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感了。 病榻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嘴唇青紫,进气少,出气多,看样子是离死不远了。 “殿,殿下……”某位太医硬着头皮上前,哆嗦道,“臣等才疏学浅,实在不知道欧阳侧妃中的是什么毒……” “才疏学浅?好一个才疏学浅,既然你们都才疏学浅,太医院养着你们还有何用?来人啊……”叶慕爵蓦然起身,口中吐出一番冰冷的字句。 “殿下饶命!” “殿下饶命……”原本宽敞的闺房,因着这跪了一地的太医,忽然间显得狭窄起来。 “爵……”病榻上的女人幽幽开口,一手抚着心口好不痛苦,“何苦责怪他人?这是慕音的命……今生能……能成为你的妻……慕音,死而无憾,憾……只恨,只恨老天给的时间这么短……爵……慕音,真的,真的不想,不想这么快就,就……离开……你……”一番声泪俱下的表白,闻者无不感动得掉下眼泪,一旁伺候的丫鬟更是哭得不能自已。最为感动得当属那群太医了,他们的脑袋保不保得住,就凭这欧阳侧妃的一句话了,他们能不激动吗? “不要说话,好好休息……”轻抚着她的面颊,叶慕爵压抑着心底的惶惑不安,视线扫向身后的那群人时攸地转冷,“我不是在迁怒你们,既然你们一个个都才疏学浅,又凭什么待在太医院?趁早滚回家去!宫廷里不养废物!” 此话一出,抽气声顿起,是无奈,却又是欣喜。无奈的自然是吃皇粮的好差事泡汤了,而欣喜的,当然是自己的脑袋保住了! 吃皇粮重要还是脑袋重要呢?这明摆着答案的问题还需要思考吗?登时,跪了一地的太医齐声称赞: “殿下英明……” 不知为何,欧阳慕音听了这话,脸色却变得更为难看,猛地一阵剧咳,就差没有喋血了! 不慌不忙走到门口的水清浅,就这么看到了一出变脸的好戏!心中不觉好笑,真不知道说他是太理智,还是太不懂女人心?抑或是将欧阳慕音的境界想得太超脱了?人家欧阳小姐惨兮兮地躺在病榻上,哪还想着你英明不英明?你应该火大的直接把那群太医给砍了!就算不是真的砍头,装装样子也好嘛!好歹满足一下人家的虚荣心,让人家扮演一回救世主呀! 呵……耐和还说他快急疯了?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慕音,你怎么了?是不是越来越难受了?你……”随手一指旁边的丫鬟,太子殿下命令道,“马上去看看太子妃回来了没有?” “哦!”小丫鬟鸡啄米般忙不迭地点头,撒丫子就要奔出去,却在看到门口那抹白影时,生生顿住脚步,嘴巴一张一合,半晌说不出话来。 忽觉着背后有古怪,叶慕爵正要回头,却先听闻了一众太医的称呼。 “拜见太子妃!” “免礼!”虚抬手臂,自那跪了一地的人群中穿过,水清浅踱步自病床前,沉默地执起欧阳慕音的手腕,伸出两指点上脉搏。忽然间,平淡无波的脸色有了变化,但转瞬既逝,若不是细察,完全看不出来。之后,她注视欧阳慕音的眼神变得复杂莫测,看得病榻上的女人不觉心中惶惶然。 “慕音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有没有救?”叶慕爵急切地问道,正因为他一直盯着水清浅的脸色,看到了那瞬间的变化,才显得更为担心。 “般若水。”她眉梢一动,吐出的三个字却别样的云淡风轻。 “啊呀,那可是清涧阁的至毒啊!”太医中的某位失声尖叫,“据闻此毒无色无味,中毒者在十二个时辰内全身腐烂而死,死状极惨!没想到欧阳侧妃中的毒居然,居然是……” “清涧阁的至毒?”玩味着这句话,叶慕爵打量水清浅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深思,“有没有解法?” “臣等才疏……”看到太子殿下不善的脸色,那位多嘴的太医立刻将剩下的两个字吞到肚子里,面色凝重地说道,“据说此毒是由清涧阁中人所制,用以惩罚阁中的叛徒,是以解法只有清涧阁的阁主才知晓,臣……无能为力!殿下,要不要请回老御医……” “出去!”没等那一位将解决措施说出口,叶慕爵挥挥手把闲杂人等全赶了出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原本稍嫌拥挤的空间就空旷了许多,只剩下水清浅,叶慕爵,以及在床上躺着的欧阳慕音。 “你能够解这个毒的,对吗?”叶慕爵不动声色地看向水清浅。 “没错……”对他略具压迫性的眼神不闪不避,水清浅直视他,忽又冷淡地说道,“只是,我为什么要救她?” 为什么要救她?这句话如同一道闷雷将太子殿下劈个正着。是啊,她为什么要救她?神医水无心有三不医的原则,雷打不动,他怎么给忘了? 可是,为了他,她不是已经破例很多次了吗?难道这回…… “爵,不要……难为太子妃姐姐了……”两人相持不下间,欧阳慕音开口了,十分善解人意的口气,听着却叫人十足的窝火,“生死有命,是……是慕音福薄……何苦,教太子妃姐姐破例?以后……以后慕音,不能陪在你……你的身边,还,还有劳太子妃,照,照顾你了……” “不要说傻话……”抚摸着她的长发,叶慕爵似下了决定般转身,再次看向水清浅的眼神里多了几许坚定,“我要你救她,在我生辰那天,你答应了会为我救一个人,现在……我要你救她。” “你确定?”她眼波流转,没有办法再保持无动于衷,“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我救了她,那回你出事,我绝对甩手不管。”欧阳慕音真的重要到让他浪费一次起死回生的机会? “救她。”叶慕爵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却是掷地有声。 “好……”突然间,她微微一笑,飘渺得叫人抓不住,隐匿半丝戏谑,她垂眉打量起欧阳慕音,“你中毒多久了?” “快三个时辰了……”欧阳慕音虚弱地回答,挣扎着想起身却做不到,只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有劳太子妃……姐姐了!” 不错嘛,这一位做戏倒是做全套的!不过,她倒要看看,这一位究竟能装到何种程度! “糟糕!”担忧拢上眉头,水清浅苦笑着道,“真是糟糕!” “怎么了?”叶慕爵忙出声询问。 “要解般若水的毒,有一味药材是关键,可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现在时间又不多了……” “什么药材,皇宫里应该有,我立刻派耐和入宫,还有九个多时辰,应该来得及!”叶慕爵说着应对措施。 “缺的是天山雪莲,宫里有是最好,若宫里没有,那神仙来也无用。而且,耐和的动作要快了,般若水的毒性极强,中毒三个时辰之后,毒素蔓延至全身,身体则开始腐烂,从手指,一点一点,腐烂到全身,等到第十二个时辰,全身腐烂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唉……”她边轻轻地叹了一声,边有意无意地看向欧阳慕音,“恐怕耐和现在飞到宫里也来不及了!已经快满三个时辰,欧阳妹妹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爵……”越听越心慌的欧阳慕音终于忍不住哭喊出声,“我的手,我的手真的会……” “慕音……”叶慕爵俯下身安慰她,修长的手指抚着她的双手,“失去一双手没有什么,能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我立刻让耐和去宫里拿天山雪莲!” “别人失去一双手或许没什么?不过,欧阳妹妹可是妙音仙子,失去了这双手,以后想要弹琵琶怕是不可能了……想来确实遗憾……”水清浅微微叹息,明明是讽刺的语气,自她的口中说出,却没有半丝嘲讽的意味,甚至如仙乐般动听。 看到某人惊慌失措,她显然心情很好,继续欣赏着欧阳小姐苦不堪言的表情,等到叶慕爵夺门而出的刹那,她攸地出声喊住他。 “先别急,我突然想到,疏影斋里似乎还有一株天山雪莲,你让小狸去取来就可以了!” 玩笑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太早揭发她未尝是件好事。既然狐狸尾巴渐渐露了出来,她接招便是! 般若水,清涧阁至毒,至于是清涧阁第几任阁主研制的已无从考究,用以惩罚清涧阁中的背叛者。此毒无药可解,唯一的解法便是换血,以血易血,以血换血,重复三次,直至中毒者体内的毒液彻底转移到解毒者体内,解毒者虽不会在十二个时辰内全身腐烂而死,却会像得了不治之症般一日虚弱过一日,直至死亡。 这种解法,凡是清涧阁中人无一不知,但是有解也等于无解,试问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另一个人的性命? 如今,她愿意救欧阳慕音,倒不是说她蠢的浪费自己的性命,而是她的体内有噬毒蛊,就算真的换血也伤不了她分毫,何况,她还有别的解读方法。随心小姐给她的医书上,还记载了多种的解法,无需以血还血那么悲壮,当然,那些都是世人所不知道的。 欧阳慕音的毒中得古怪,她能够猜到,给她下毒的人必定熟知天下的毒物,使毒的本领甚至不低于她!来者的身份她不清楚,最后可能的便是属于那神秘莫测的尊主的势力,而从欧阳慕音的反应来看,她极有可能是同来者串通的!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能先按照他们编排的剧本演下去,借以查清背后的阴谋究竟是什么! 将叶慕爵请了出去,水清浅燃起一角的香炉,放入几株迷心草,让欧阳慕音好好睡一觉,换血还是免了,那一位的血,她还真的看不上眼!趁着她昏迷的工夫,水清浅动作迅速的插针解毒,从傍晚一直忙活到深夜…… 被隔绝在房门外的太子殿下完全不知道里头的动静,来来回回踱着步,差点看花了耐和的眼睛,好不容易,里头有人推开了房门,叶慕爵猛地回转身,却看到水清浅一脸苍白地出现在他眼前,正要上前询问,面前的人儿身子一软,直接栽倒在他的怀里。 一汪清水,半池荷塘,月色朦胧,时隐时现; 玉砌雕栏,小楼荏苒,风吹纱幔,若即若离…… 临窗而立的男子,容颜俊美,如墨的长发随风扬起,潇洒写意,明明是神仙公子般的逍遥,不时回眸间泄露的凝重神色,却又仿若被魇住那般忧伤…… “嗯……”轻轻一声嘤咛,由床幔中传出,静谧如打捞的月色,立刻将窗前的男子吸引了过去。 “醒了?”温柔低语响在她的耳畔,水清浅悠然地睁开双眼,对上他紧蹙的眉间。 “你……怎么在这里?”蓦地眨了眨眼睛,她的回答显得有些困惑。真是奇了?那位欧阳小姐居然肯放人? “为什么晕倒?”掌心抚上她的额头,叶慕爵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为了给你的心上人解毒,解毒是很费精力的,你不知道?”做人难,做好人更难,所以说,见死不救才是真理!当然,要不是之前对付骆珀的时候体力透支,内伤加重,她也不至于逊得解个毒就昏过去。 仰着头看人着实别扭,水清浅单手撑着床榻正要支起身子,叶慕爵却先一步伸手揽过她的腰肢,扶她坐稳。她一甩头,乌黑发瀑便扫过他的脸庞,上演出似曾相识的一幕。 “原来救人如此费力,怪不得,你有三不医的原则……”拨开她脸颊上覆着的发丝,明明是很正常的动作,却说不出的暧昧惑人。 “帮我一个忙,好吗……”他在她耳边轻轻叹。 “酌情考虑……”她轻巧地抛出一句话,等待下文。 “关于慕音中毒的事,我想……”有些挣扎,有些犹豫,有些无可奈何,停顿半晌,他接着说道,“慕音中的是清涧阁的毒。也许只是巧合,但更有可能的是你的真实身份被人拆穿了,这样的话,那显然是有人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是想……能不能将计就计?” 听到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水清浅的心不知为何就提了起来,而等到他叙述完整,她的心又莫名的放下了,这话说来复杂,其实又简单得很,归根结底——他从不曾怀疑过她,从不曾…… “你想怎么做?”瞧着眼前的肩膀不错,坐累了的她也不避嫌,懒洋洋地就靠了上去,出口的话语,在这样的氛围中,宛如情人的呢喃。 “恐怕要委屈你到地牢去住一阵子。” 卷三:离歌唱晚87 问清火海 昨夜的小叙,水清浅答应了叶慕爵的提议,是以今日白琴忧上门却找不到人,他一反优雅形象,风急火燎地冲到欧阳慕音的揽月阁,推门便看到太子殿下充当起小厮,一勺一勺喂着身前女子吃药。 “爵,我自己可以的……”瞥了一旁满眼欣羡的小丫鬟一眼,欧阳慕音压抑心底的狂喜,作势要端起叶慕爵手中的碗。 “有什么关系?那年我受了伤,你不也这样照顾我?”无所谓的一笑,太子殿下继续手上的动作,“说起来,当年要不是你,我也……” “爵,清浅在哪里?”连个招呼也忘了打,无忧公子冲进来的同时,就直接喊出声询问。 “师兄……”欧阳慕音浅浅一笑,继续树立大家闺秀的典范。 “师妹……身子可好?”人家打了招呼,他总不能不理会,白琴忧敷衍了一句,又盯上了太子殿下,“我去了疏影斋,清浅不在,你知道她人去哪里了吗?” “她在地牢。”想着对这两人没什么好隐瞒的,叶慕爵放下药碗,回答她的问题。 “什么?”白琴忧吃了一惊,脱口便问,“她怎么会在地牢?” “太子妃姐姐怎么会在地牢?”不敢置信的捂住樱桃小口,欧阳慕音的眼中满是错愕,错愕的深处又闪过一丝锐利,那是阴谋得逞的波光。 “慕音中的是清涧阁的至毒般若水,于情于理,她最有嫌疑……”一甩下摆自床沿坐起,叶慕爵缓缓解释,话说到一半,白琴忧忍不住打断他。 “你怀疑是她下的毒?开他妈的什么玩笑!”那声音,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怒气,无忧公子一贯尊贵优雅的气度全被抛到了脑后。 “我只不过是将计就计想引出幕后黑手,所以委屈她去地牢暂住一阵子!”受到这样的指责,太子殿下也怒了,破口吼道,“你当我是笨蛋不成?我怎么可能怀疑她?” “你不是笨蛋怎么忍心让她去住地牢?你不知道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脏乱吗?” “为了查清楚这件事,她都自愿为饵,你着急个什么?” “她……她是自愿的?”仿若遭到了雷霆一击,白琴忧的神色瞬间缓了下来,如欲乘风归去般转身走向门口,“既然她是自愿的,那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那是最好!”低叹了一声,叶慕爵背对着门口,也不管那一位是不是听得到,兀自说道,“迄今为止,清浅还是我的太子妃,还望无忧公子注意自己的言行!”天天拐着他的清浅师父出门,当他是死人不成?也不怕月城里流言乱飞! “太子妃?呵……”正待离去的白琴忧,因着这么一句不中听的话语攸地在门口驻足,“清浅究竟是什么身份,太子殿下心知肚明,无需在下多说吧!”话音刚落,他终于拂袖。 “该死的,你什么……”意思!猛地转身,气急败坏的太子殿下正要破口大骂,却见门口早空无一人…… 他只顾生着闷气,却没有发现当他们两人唇枪舌剑差点一刀两断恩断义绝时,病榻上的女子,眼底的波涛汹涌,那是深沉的恶毒的眸色。 地牢,暗淡,无光。 铁链纠结缠绕在坚硬的栏杆上,泛着冰凉的光泽叫人打心底里感到寒冷。滴答滴答的水声不间断地响着,更显得四周阴森恐怖。 蜷缩在干净被褥上的女子双臂环膝,乍一看,天真的有如孩童,只不过,那淡然的眼神,以及嘴角一瞥的百般无奈,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以为,只要有一床干净的被褥,足够她忍受这潮湿肮脏的环境了,所以,她让小狸准备了一床蕴含莲花香的被褥就过来了……但事实证明,她的忍耐力尚且有待提高。 这阴森森的氛围让她浑身不对劲,简直比小虫子在身上爬行还来得难过!这样下去,她根本不能好好休息!伸手展平缩成一堆的被单,水清浅舒舒服服地躺下,指尖捻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放入口中,好在,她给自己预备了后路,委屈自己向来不是她会做的事。 这间密室的四周都被她撒上了毒粉,有人想近她的身完全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管安心睡觉便是。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这样一个地方,那是天堂,也许,连天堂都形容不了这里的美好。 水晶色的流萤翩然飞舞,没有起点,也找不到终点,来来回回,无休无止。金色的莲花奢靡了一季的繁华,清可见底的池畔,身着素白色希腊长袍的女子纤指抚弄着水波,任其荡开层层的涟漪…… 她的身后,身着一袭纯黑色上绣金色月亮图纹的长袍的男子静静地凝视着她,眼波流动间,似乎洒落了一地的清晖月色。 好熟悉的画面,熟悉到,几乎刻进了她的骨血,轮回千年也不曾淡去…… 好奇妙的感觉,淡薄肆意间,多了一股清新的默契,她极力想触摸,却发现,那虚空中没有自己的真实存在,唯有女子指尖的池水,易发流动得活泼。 “珞特思……”月神般的男子轻轻呢喃。 又是夜深人静时,疏影斋的主人到地牢当诱饵去了,我们的太子殿下溜达溜达却跑来这里自饮自酌。不知等水清浅回来,发现她的醉菊少了许多会是什么反应? “主子,不好了,主子……”突然间,耐和边飞扑进来,边开口大叫,心底的焦急毕露无疑。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叶慕爵淡然自若地饮了口菊花茶,不慌不忙地询问。心底则十分怀疑,耐和是不是跟小狸混久了,近墨者黑,感染到小狸急惊风的性子了? “着,着火了!”扑到亭子边缘的栏杆上,耐和边大口喘着气,边报告消息。 “哪里着火了?”着火了不会灭火吗?大惊小怪,果真拜错了师父!再抿了一口茶,叶慕爵依旧雷打不倒地镇定。 “是,是地牢着火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完毕,耐和等着他们家主子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孰料…… “什么?!”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惊叫一声,再看过去时,凉亭里已经没有影子了。 浓烟呛鼻,火蛇肆虐,喧哗声,尖叫声,脚步声杂糅在一起,一派的混乱,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也无法形容此时的一半状况。 “人呢?”飞身至此的叶慕爵逮了个救火的人便大声问道。 “参见殿下!”被逮到的仆役紧张之下便要下跪,叶慕爵猛地一把拽起他,“跪个头啊跪,我问你人呢?地牢里的人呢?” “人?殿下……地牢里有人吗?”仆役睁大眼睛,迷糊地看着他回答。 “该死!”焦急地咒了一声,叶慕爵抡起一旁的水桶将自己淋了个遍,不由分说就往地牢口冲去。 “主子,使不得!”随后赶来的耐和忙拉住他,说话的同时,人已跪了下去,“主子,大火已经封住了入口,你就算进去也于事无补,而且,清儿小姐的轻功极好,说不定她已经出来了呢?” “是啊,主子,清儿小姐的功夫我们都是知道的,说不定她已经出来了呢?”血滴子中的一员也上前劝慰,“何况火势是从里面扬起的,去路都已经被堵死了,您进去了也没用啊!还请主子以大局为重。”他边说边跪下。 “请主子以大局为重!”四周的血滴子纷纷下跪,连带着那些不知所以然的仆役都跪了下来。 火光漫天的烟雾中,只剩倔强的男子茕茕孑立。 “说不定,说不定?要是她没有出来呢?要是她还困在火海中呢?”愤然挥开耐和紧拉着他的手臂,叶慕爵双眼赤红,不知是火光的映照还是心底情绪翻腾的作用,“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你们倒是说说,那什么才是大局?我的太子妃深陷火海生死不明,难道不是大局?难道我不该去救她?” “主子,让耐和代替您进去,耐和以生命起誓一定将清儿小姐救出来!”忠诚的侍卫迅速地跪地前行,拦在叶慕爵身前。 “你的功夫不及我,你去,更是送死!”太子殿下沉声道。火蛇愈发肆虐,劈啪的响声映照出他更为担忧的面颊,那是真正的心急如焚。 “殿下,您让属下们去救太子妃吧,属下们誓死会救出太子妃!”之前的震动过后,血滴子们再一次围成一团,阻挡他的去路。 “谁敢拦我,杀无赦!”掷地有声的话语响似天上的惊雷,面色一沉,他大跨步走入火海,炽烈的火蛇似乎都畏惧他的魄力,只是疯狂的吐杏却不上前。 正当所有人以为大局已定,迷蒙烟雾中,有女子苍白惊恐的叫声清晰地传来。 “爵,不要去……求你,不要去!”听闻外头动静的欧阳慕音拖着尚未完全恢复的身子恳求他,“不要去,好不好?”若不是有丫鬟搀扶,恐怕她早已支撑不住地倒地。 “慕音……”隔着火焰的距离,他的声音染上一抹炙热的沧桑与坚定,“清浅是为了我才进的地牢,要是她有什么意外,我不会原谅自己……”短暂的转身过后,便是永久的回头。 清泪滑过脸颊,落地无声,火光映照着女子苍白的脸颊,眼神空洞,那是,仅余的绝望…… 热浪灼烧着他的全身,倔强的男子不闪不避地走入地牢,脚步坚定。 火焰烧灼过的铁门比沸水更为烫人,他已经来不及考虑这些,用尽全身的力气就推开它,就连掌心被热铁灼伤都忘到了九霄云外,此刻,他的心里只存在着一个信念——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步伐继续,在记不清推开第几道铁门,在他的掌心早被灼烧出可怖的水泡,终于,他到达了水清浅暂居的那一座牢房。 “清浅,清浅……”叶慕爵疾声呐喊,不顾及呛人的浓烟。 然而得到的——只是无声。 此地的火势早已失去控制,叶慕爵强迫自己睁开搜寻的双眼,隐约间,他似乎看到墙角处蜷缩着一道人影,心中的狂喜爆发,他翻滚,飞扑,几个流畅的动作过后,终于到了墙角。 崭新的蕴着隐隐莲香的被褥中,绝色的容颜比漫天的火光更令人惊心,她紧闭着双眼,嘴角勾着一抹浅笑,似乎在熟睡。角落的稻草早已燃烧殆尽,唯独这床被褥半丝都未被火舌波及。 控制不住地拥她入怀,叶慕爵激动得几乎掉泪,空出一手轻拍她的脸颊。 “清浅,清浅……”他出声呼唤。 水清浅依旧沉睡,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难道是被浓烟呛晕了?叶慕爵思索,心底担忧的同时,不忘抱起她逃出地牢。 火势太急太猛,他进地牢时已经勉强,此刻要出去,更是难上加难。抱紧怀中的女子,不让她收到一丝的伤害。叶慕爵眼疾手快,挑着火势较小的地方,飞扑而出。 火蛇纠缠着顶端的横梁,支撑地牢的横木摇摇欲坠,情势瞬间到达最危急的关头!此时,距离出口已经不远,隐约可听到地牢外的喊声。 眼看着横木就要塌下,整座地牢即将坍圮,叶慕爵眸色坚毅,力道灌注双手,看准时机便要将怀中的女子安全送到外界,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股力道自身后传来,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推到外界。 轰隆一声,地牢彻底塌了下来,熊熊火焰中,浓雾烟尘纷纷扬起。 “主子,你有没有怎么样?”看到奔入火海的人再次出现,耐和放下一颗心的同时,禁不住立刻上前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叶慕爵站稳身子,边回答,边打量起怀中的人儿是否受伤,确定她毫发无损,方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尚不了解她昏睡不醒的原因,一颗心不能完全放下。 “叫太医……”吩咐了一声,历劫而归的太子殿下抱紧怀中人,就近步入自己的院落。完全没有发现,一旁因绝望过度,而陷入死寂的女子。 清晨,床榻边。 “怎么样?她有没有事?”接过丫鬟手中浸湿的锦帕,敷上水清浅的额头,太子殿下边伺候着昏睡不醒的女人,边询问身后再一次跪了一地的太医。 “回殿下,太子妃脉象正常,没有半丝生病的迹象。”其中的某位低着头,声音恭敬地回应。 “既然一切正常,那她为什么还不醒来?”叶慕爵面无表情,手上的动作愈发地温柔,说出的话语却隐隐有着爆发的迹象。 “可能是太子妃受了惊吓,故而陷入昏迷状态。下官马上开一副凝神压惊的方子,等娘娘醒了,好服用。”另一位太医开口提出解决方法。 “醒了好服用?你倒是告诉我,她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尽管床上的人儿面色红润,嘴角带笑,似乎正做着一个好梦,但不见她醒转,不见她睁开那双淡定清澈的眼睛,他就是无法安心。 “臣等才疏学浅……”巨大的压力之下,那群太医不自觉地触上太子殿下的导火线。 “才疏学浅?好,既然你们一个个才疏学浅,连太子妃什么醒转都不知晓,皇室留着你们还有何用?来人啊,给我拖出去砍了!” 卷三:离歌唱晚 88大牌“丫鬟” “臣等该死,殿下饶命……”有了前天的经历,那些个跪了一地的太医准备着脱口的“殿下英明”全部胎死腹中,一个个抖得跟小鸡似的,心里则埋怨着:不就隔了一天吗?这政策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既然知道自己该死,那又饶的什么命?”太子殿下面色不善,看那样子,凶狠地似乎要把他们给大卸八块。 “臣等实在该死,还请殿下饶命……”哆哆嗦嗦的声音响作一团,地上的小鸡们吓得冷汗直冒,活脱脱成了落汤鸡。 “废话一堆,言之乏味,怎么还没人给我把这一堆给拖出去?”心情郁闷的叶慕爵甩甩手,直接转嫁怒火。 “主子,真的要把他们,拖出去砍了?”立在门口的耐和露个头,问得小心翼翼。就这么把一堆太医拖出去砍了,还不得六月飞雪? “什么真的假的,耐和,你想抗命不成?”一群草包,留着也是浪费皇粮。 “属下不敢!”汗涔涔地低下头,耐和擦把冷汗,指挥身后的侍卫进去拖人。早死早超生,六月飞雪也算难得的奇景! “呀,这里好热闹啊!”小小狐仙手里摇晃着一株青莲,跑来凑热闹了,“耐和,这是干嘛呢?” “这群太医查不出清儿小姐昏迷不醒的原因,所以,主子吩咐下来,要把他们给……”耐和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莫名其妙!”向来口无遮拦的小狸看着鬼哭狼嚎的一堆,心有不满地啐道,“清儿姐姐昏迷不醒还不是因为他呀!他不自戕也就算了,杀别人做什么?” “你说什么?”身为当事人的太子殿下毫无意外地同她杠上了,炯炯有神的双目瞪着小狸,那眼神,叫一个恐怖! “我说……” “小狸师父,我拜托你少说两句!”耐和冷不丁地捂住她的嘴,这阵子主子的脾气阴晴不定,要是一个火大把她可爱的小脑袋给砍了,那可就糟了! 干嘛啦!我说的是实话耶!被迫说不出话的小狸不断地挣扎,圆溜溜的眼神则不停地示意着内心的不满,在耐和与叶慕爵之间转来转去。 “算了……耐和,你放开她吧!”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叶慕爵坐上床沿,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床上的人儿,“她说的对,要不是因为我,清浅也不会昏迷不醒。是我的错……” “就是说嘛!清儿姐姐最讨厌脏乱的地方了,偏偏你那地牢是一塌糊涂!”小狸一得到言论自由,便不管不顾地再次数落开了,“清儿姐姐一个接受不了,就服用好眠的药丸了,所以才会一直沉睡啊!你说,不怪你那怪谁?” 切,那破地牢,居然还莫名其妙地着火了?要不是小小狐仙她良心好,想去看看清儿姐姐住的习不习惯,他们两人早就葬身火海了!这臭男人,居然还剥夺她的言论自由!恩将仇报,真是恩将仇报! “还有啊……”小狸边走向床边,边继续数落,“清儿姐姐睡觉的时候一定要闻着莲花的香气,不然她会睡不安稳。看看你这房里,居然连香炉也不燃一个!”将手中的莲花搁在枕边,小狸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人,不满意地咂咂嘴,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太子殿下很受教地询问。 “清儿姐姐睡觉前一定要沐浴更衣的,唉……等她醒来,一定又要浑身不舒服了!”瞅着那袭昨日的白衣,小狸撇唇,“算了,我还是带清儿姐姐回疏影斋去吧!” “我不准!”叶慕爵脱口便出声阻止,神色高度紧张,那模样,活似怕别人抢走他心爱的宝贝。 “你不准什么?你连清儿姐姐需要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不准?”小狸鄙夷地看着他,“何况清儿姐姐这一睡也不知道要睡多久,留在你这里,等她醒来了,还不得难受死?”奇怪的男人,难道他想当丫鬟伺候清儿姐姐不成?她就知道,人类啊!她在离开前是压根懂不了的了! “不知道要睡多久?什么意思?”叶慕爵的神色更加紧张,瞳孔深处隐藏着叫人沉溺的心疼,“你不是说,她只是服了一些好眠的药丸吗?” “是啊!”小狸一脸“你是白痴”?br /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32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的表情瞄向他,“就是因为服了好眠的药丸,才不知道她要睡多久啊!你和清儿姐姐商量的时候,有没有说让她在那破地牢待多久?” “最多七天。”叶慕爵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就是七天咯,清儿姐姐至少要睡七天!”以她小狸跟了清儿姐姐那么久得出的观点来看,清儿姐姐是决不可能提前醒过来,要她面对一室的狼藉,还不如死了干净,“所以,你还是让我把清儿姐姐带回疏影斋去吧,不然,谁来照顾她?” “怎么没人照顾她?我不是人吗?”太子殿下不乐意了,照顾一个人而已,还能难如登天不成?更何况她弄成这样也是因为他,于情于理,他都该担起这个责任。 这天,是要下红雨了吧?听闻这话,距离门口最近的耐和仰着脖子,瞅着外头的天色。 “你?!”如同吓了一大跳,小狸后退数步,那眼神,是轻蔑,是鄙夷,是……总之,看到这种眼神还能有人雷打不动的淡定,就只有一种可能——那是死人。 “我怎么了?”极力保持住修养,叶慕爵憋得满脸通红,月神太子的风度啊,就这么…… “没什么……你,确定?”伺候清儿姐姐可不是个好差事啊!小狸没想别的,就从最实际的可行性出发,最终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确定!”叶慕爵的语气铿锵有力,就这么点小事有什么不确定的? “那……好吧!不过你要记好了,清儿姐姐只会穿白衣,若白衣上稍微绣些花纹,她也可以将就一下,但其他颜色的衣服,她穿在身上会头疼;衣裳的布料一定要是丝绸的,质地一定要上乘,否则,清儿姐姐穿在身上会起疹子,唉,算了,我还是把疏影斋里的衣服拿几件过来好了;食物一定要经过细心料理,色香味俱全,不过这个可以忽略,反正清儿姐姐睡着了也不能吃东西;沐浴的时候一定要放莲花花瓣,喏,这是清儿姐姐提炼的莲花精油,闻不到莲花的味道,她会睡不着……”小狸一口气说下来,不忘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无视太子殿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补充道,“脏乱是她最不能忍受的,这个你看看疏影斋有多漂亮就知道了,还有其它的……嗯,暂时就这样吧,你,可以做到的吧?” 危险哦!小狸的表情明摆着这么述说。 “当然,没,问,题!”叶慕爵的眉宇间笼着一抹僵硬,声音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那就好,这样,清儿姐姐就交给你了!”像解决了一件大事般松了口气,小狸的招牌笑容又回归脸庞,“那你就先伺候清儿姐姐沐浴更衣吧,我回疏影斋拿衣服去了!” 风风火火的,一眨眼,奔出门的小狸已经没了人影。 沦为丫鬟的太子殿下整了整领子,一转身,看到的便是身后倒了一片的人群。 “愣着做什么!还不准备热水去?”将别扭与尴尬转化成颐指气使的贵气,男人重重一咳,吓得身后倒地的人立刻站直。 “那个,主子,那这些太医……”六月飞雪的美景应该是看不到了吧?耐和在心里计量着。 “滚远一点,不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晃悠就好!” “殿下!”某位应该滚远一点的,为了崇高的医德却不要命地上前了,“请容下官说一句!” “哎呀,王太医,六月飞雪不是那么好看的!”耐和忙拉住他往外推去,没看到他们家主子心情正不好嘛?赶死也不是这个赶法啊! “殿下,太子妃是没事了,可您的手要是再不治,说不定就要废了呀!”王太医遥遥呐喊。 他的手?听他这么一说,叶慕爵方才注意起自己的手,昨夜情急之下,他徒手拉开那些烧滚的铁门,此刻掌心的血泡已破,血肉模糊的惨状,他竟是完全都没有察觉! “王太医,你还愣着干嘛,还不为主子包扎去啊!”刚刚还在赶人的耐和这一刻又推推攘攘地把人给拖了进来。 这主子也真是的,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人么?要是清儿小姐醒来,看到主子的手伤成这样,又要忙碌着用药扎针了,就像营救小王爷和雪妍公主那次一样。这两个人啊! 耐和感慨着,却猛然发现了一件事——如今主子和清儿小姐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那位欧阳小姐又该怎么办? 时间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过得很快,也可以过得很慢。比如这七天,对于太子殿下来说,那是既快又慢,既幸福又痛苦,百种滋味,千种感受。 清晨的第一缕晨曦透过窗缝飘落到床榻上的那一刻,沉睡许久的女子轻颤着睫羽,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瞳孔深处的清晖写意着一室的光彩。 看了眼顶上的床幔,她一下子便发觉,这张床并非她的那一张,微侧过身看向另一侧,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更是告诉她,这里并非她的卧室——她的卧室里没理由出现这个男人。 不过,这里氤氲的莲花香气却教她很舒服,也很熟悉。 不自觉地抬起右手,丝绸的亵衣自她的臂膀滑落,露出其下莹白的玉臂,同时惊醒了好眠的男人——他的左手始终牵着她的右手。 眨了眨迷蒙的睡眼,他眼下的黑眼圈让她十分疑惑,他是生理错乱了还是怎么的?睡眠质量居然差成这样! “你……戴蒙斯是谁?”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此言一出,他诧异,水清浅更诧异。 “你怎么知道戴蒙斯?”他还入了她的梦不成? 当然,这是极有可能的,寻梦楼里不缺吃饱了撑的女人。 “真的有戴蒙斯?”眸色一暗,叶慕爵口气不善地低吼,“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无声无息地睡了七天,偶然间呓语,脱口的总是“戴蒙斯”这三个字,他猜测了许久,最后从她说出那三个字时温柔的嗓音总结出戴蒙斯是一个男人!不然,她的声音干嘛甜甜腻腻像个小女人似的? “他,不是东西。”他是神,誉满神界的月神,当然,也许就是他的前世。凭着那一模一样的容颜,她无法说服自己两者之间没有半点联系。 侧过身来对着他,水清浅心平气和地回答。 “他不是东西?”听了这个回答,太子殿下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但回想起她那百年难得一闻的温柔嗓音,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难道她是在敷衍了事? “你怎么会对戴蒙斯那么好奇?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应该在地牢的吗?”水清浅想着该怎么转移话题,对于戴蒙斯,她的心里有些混乱,更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解释。 “这个……地牢失火了!”想到这件事,叶慕爵的面色沉重起来,地牢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火,事后他也让耐和去查过,居然发现不了蛛丝马迹,可见纵火者手段的高明。 “地牢失火?”百密终有一疏,她撒了毒粉防止“有心人”的叨扰,没想到敌方放了一把火,差点把她烧死在地牢,“是你救我出来的?”不然现在,她怎么会毫发无伤? “你是因为我才进的地牢,我救你也是理所应当。”叶慕爵很有绅士风度的说道。 “说的也是。”水清浅赞同地微微点头,没将他突变的尴尬表情放在眼里,单手下移想要把上他的脉搏,看看他是否中了毒粉,忽然想起他服了噬毒蛊,理应无碍,缩手的同时却触到他凹凸不平的掌心。 一惊之下,她攸地坐起,摊平他的手掌细细查看。很明显是被烧灼过,虽然已经结痂,但那纵横斑驳的伤痕仍是触目惊心,可想而知,受伤之初会是多么的剧痛难耐。 “怎么会弄成这样?”她的声音不再平静无波,指尖轻触他的掌心,淡淡的心疼叫某人心花怒放。 “没办法,本太子自诩武功高强,想试试看自己的忍耐力,结果就变成这样了!”叶慕爵也坐起身子,不甚在意地笑笑。 “这疤怕是不容易好了,上一回的刀伤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又加上烧伤……算了,我过会儿配些药,你照三餐服用。”轻轻叹了口气,既是因为她弄成如此,她自当尽些心力。 “能不能换成药膳?”大惊失色的男子可怜兮兮地瞅着她。 “好。”水清浅失笑,总是如此,有的时候,他就像个孩子。偏偏这个样子的他,她就是招架不住。 “站住,什么人?” “侍卫大哥,求求您传个话吧,侧妃娘娘她快不行了,求求您快告诉太子殿下!” 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床上两人的相视而笑。 卷三:离歌唱晚 89 大事不妙 快不行了?拈香的指尖不自觉地一转,水清浅抿唇不语。那一位的时间真是掐得刚刚好,若是那以血换血的解读疗法,现在确实是第二次换血的时间了,不过,她上回采用的是另一种解毒法,而且已经彻底把毒给她解了,她现在怎么可能“快不行了”? “清浅……”叶慕爵欲言又止,她才苏醒,身体尚未恢复,现在让她去给慕音看诊,他实在过意不去,可是慕音的病又拖不得,那小丫鬟的声音分明带着哭腔…… “我换身衣服就过去,既然答应了你要救她,我便不会反悔。何况,我也不想砸了自己神医的招牌。” 小鬼出动的动静真是越来越明显了!按着别人编排的剧本走,还真是别有一番收获呢!那她倒要看看,这一位还能折腾些什么出来? 移步揽月阁,刚跨入门槛,腥甜的血腥味呛得她皱起秀气的眉宇,装模作样也该适可而止吧,吐了那么多血还能活,她的生命里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啊! “慕音……”伴随着一声满含担忧的呼唤,叶慕爵疾步入内,扶起靠在病榻边剧咳不止的女人,一边将人揽入怀中,一边轻拍她的后背。 “爵?”唇角沾染着血迹的女人蓦地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回视轻拥着她的男人,“真,真的是你,我,我以为……咳……” 又是一阵剧咳,大口的鲜血自她口中涌出,看得叶慕爵心疼不已。 “清浅,她怎么会这样?”手足无措的男子求救地看样一脸淡然的女子。 “毒液未清而已,要彻底解开般若水的毒性,需要三次疗毒。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可以进行第二次的疗毒了!”面无表情地上前几步,水清浅单手把上欧阳慕音的脉搏,紊乱的脉象教她的嘴角僵硬片刻,随即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为了把心上人留在身边,这位欧阳小姐还真是不惜血本啊!连自己的身体都舍得伤害!又是一个……蠢女人! 沉着脸将太子殿下请了出去,水清浅故技重施,燃起墙角的香炉,再一次将欧阳慕音迷晕。 要不要给她施针呢?在病榻前徘徊许久,她难得地犹疑不定。 吐了这么多的血,若是不施针补救,以后容易留下贫血的病根。但是……人家自己服了会造成血亏的药物,她作甚多事地施针浪费自己的力气?身体是自己的,如果她觉得这么做值得,那就任由她这么去吧!最多她就开些补血的药,至于那一位要不要服用,就看她自己的了! 医德那玩意她向来没有,况且,为了这个女人浪费自己的医术,实在是——不值得! 从清晨一直等到中午,为了遵从剧本的安排,水清浅白白浪费了半天的时光,开门的时候,没有意外的,那个焦急的男人还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叶慕爵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询问病情。想到这里,她突然笑了起来,仿若纯白纱幔上飞舞过一只浪漫的粉色蝴蝶。看得太子殿下惊艳的同时,并且疑惑着。 “你笑什么?”他问得有些呆愣。 “你……怎么不问我你那心上人的病情?” “我相信你的医术,”他的回答极为单纯诚恳,看着她神色僵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把上她的削肩,“我先送你……”回院子,可惜,那三个字还未说出口,一道优美悦耳的男声先一步传了过来。 “清浅,你终于醒了!”淡薄中更显惊喜交加的语气,瞬间将两人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去。揽月阁的门口,立着一身白衣,缥缈如仙的男子,腰间一杆碧玉笛,点缀得男子更似来自天外。 “琴忧!”动人的樱唇溢出他的名字,水清浅如她的名字般淡淡一笑,自叶慕爵身边走出,往着白衣男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手掌自她的肩头错开的一瞬间,高傲的,倔强的,任性的太子殿下忽然间感觉不是滋味,那是一种怅然若失的心情。 经过这些日子,瘟疫的阴影在月城早就失去了影子,满目的繁华看在两人的眼里,却有些粉饰太平的意味——他们心知肚明,战乱依然存在,乱世繁华,始终不过一场踏碎的烟花。 为了不引起马蚤动,两人刻意挑选僻静的小巷子漫步,这一次出门,算得上是两人的第一次约会,没有别的原因,真真正正的单纯的约会。 白琴忧轻挽着她的右手,心里却始终沉浮着一种不真实感,仿若这样平静的散步只是一场雾里看花的梦,梦醒时,面临的便是分道扬镳。 “你有心事?”沉默了许久,水清浅忽然开口,相贴的掌心那若即若离的温度教她有些不明所以。 “心事?”这算是心事吗?没想到有一天,无忧公子居然也会伤春悲秋?唇畔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白琴忧若有所思,攸地问道,“还记得那一夜,我们在香茹院的屋顶畅谈的话题吗?” “那一夜?”她眨了眨美丽的双瞳,脱口道,“你是说,我们约定共饮一杯的那一夜?结果第二日,某人却醉倒在……”点到即止,这才是说话的艺术。 “清浅,那是我一生的痛,何苦再提及?”想到自己曾经在丞相府的后花园醉得一塌糊涂,白琴忧苦着一张脸,装模作样地抚着心口,惹得水清浅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这个男人也有如此逗趣的一面,就像那个男人会那么孩子气一样!咦?她怎么想起他来了? “你笑了?”白琴忧不敢相信地问出口,那模样活似看到了什么奇迹一般。 “人有七情六欲,我当然会笑。难道,你之前都没看到我笑过?”听着他问的这个笨问题,水清浅回答他的同时,银铃般的笑声不减。 “不是没见过,是没见你……笑得这么开怀过。”白琴忧斟酌着字句,似乎被她的笑容感染,自己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那是因为……你真的很可笑!”有些俏皮地吐出最后几个字,水清浅松开男子的手,后退数步,等着看他气急败坏的神情。 只不过,她尚未等到这难得一见的奇景,半途杀出的男人就将这一切给打乱了。 “属下参见清主!”风尘仆仆的男子几个闪身窜入巷子,在她身前单膝跪地,略带喘息地恭敬称呼。一身黑衣上尚且粘有血迹。 “风影?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凤凰出了什么事?不然身为十二凤影之一的风影怎么会来月城? “清主……”风影直起身子,眼神不经意地瞟向白琴忧,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白琴忧是值得她交心的朋友,既然决定了交心,有些身份,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 “是!”恭敬的一垂首,风影面色凝重地说道,“摄政王反扑,镜国内乱。”短短九个字,激起的巨浪却不是一点两点。 难道清涧阁还参与了镜国的政事?几乎是一瞬间,白琴忧立刻便想到了这一点。 “镜国内乱?”揣摩着这四个字,水清浅蹙起秀眉,忽又看向风影,“你们家主上有什么指示?” “主上已经赶回镜国,她说,若是清主在这边的事已经办妥,就尽快赶回镜国。若是这边的事尚未办妥,可以延后归期。”风影如是说着,不过自动省略了自家主上的话尾。 “那晓主呢?”思索片刻,她启唇又问。 “晓主日前就回到了镜国,要不是有晓主坐镇,恐怕现在,镜国已经易主。”风影实事求是的报告。 “那样便好,想必你们家主子也说了,有她和晓主在,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她们也能扭到东边去,所以,随便我这边的事处理到多久,是吧?” “清主……英明。”风影嘴角抽搐,讪讪地说出四个字。 报告完毕,风影扮演着他来无影,去无踪的传声筒角色,一溜烟便没了人影。 水清浅理了理散在胸前的头发,转身间,对上的便是白琴忧疑惑的双眸。 “清浅,你是不是可以解释一下?”风影的主上显然就是凤舞宫宫主,而那位晓主,想必就是晓月庄庄主,想到那两个可怕的人,白琴忧禁不住打个寒颤。 听话音,她们三人似乎都与镜国相关,可这乱七八糟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自诩智力高人一等却也完全摸不着头脑。 卷三:离歌唱晚90 突发状况 “解释?你想知道什么?”淡淡地瞥他一眼,水清浅背转身去,缓步前移。 “你,还有她们,与镜国究竟有什么关系?”跟上她的步伐,白琴忧很是执着地凝视她。 “你认为呢?”水清浅不答反问,心里已经开始计量何时是归期了。原本还想好好布局一下怎样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现在看来,得快刀斩乱麻了! “难道说……”难道说清涧阁,凤舞宫以及晓月山庄就是镜国的暗卫?可她们三人都非池中物,就算镜国凤王再是绝代天骄,也不可能教她们臣服?除非是……除非是……这,这怎么可能?白琴忧的眼神瞬间复杂莫测,凝视她的眼神多了几许掩藏不了的深思。 “如你所想。”轻轻松松的四个字,她的语气飘渺的似乎没有一丝重量。 其实,白琴忧要猜到并不难。江湖中人不知晓凤舞宫宫主,清涧阁阁主以及晓月庄庄主之间的关系,更妄想联想到凤王,清后和晓王爷身上,毕竟两者看起来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更何况,世人眼中的神医水无心是不折不扣的男子。 但是,白琴忧清楚明白的很,加上之前她与风影那席话的铺垫还有她任其猜测的态度,将三者的姓氏名号一比较,答案自现。尽管这个答案令人难以置信。 “那,你与凤王之间……”既然她是清后,那她与凤王之间的关系不就……可在绝影宫的日子,他真是一点也没有瞧出来这两人是夫妻关系! “你觉得呢?事情,往往是不能看表面的。”水清浅亦不点破,在凤凰没有公之她的秘密之前,她是决计不会泄露的,那一位能猜到多少是多少,她所能提供的,只有模棱两可的答案。 因着这句话,白琴忧没有再问下去。随着寂寞的夏风,两人在小巷中缓步前行。 不知不觉间,抬眼一瞧,竟到了香茹苑的后门。既然来了,她总该进去一下吧?产业可是她自己的,要是厉严坤忙着谈情说爱把她的产业给弄亏损了,她找谁负责去?诡异,十成十的诡异!这是水清浅步入大堂后唯一的感觉。 向来高朋满座的香茹苑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有?客人没有也就罢了,厉严坤不在她也能理解,人家要约会,身为一个有良心的老板,她也不能霸道地干预,可香橼和紫菀跑哪去了?还有那些花娘,丫鬟,小厮呢?这是怎么回事?上演空城计啊? “你就是清涧阁阁主?”冰冷邪肆的嗓音忽然自头顶响起,定力如他们二人居然也禁不住瑟缩了一下,抬头的刹那,一种蚀骨的魔魅气息震得两人皆是说不出话来。 二楼的栏杆处,立着一身墨色长袍的男子,肆意披散的长发只在背后拢成一束,束发的金色缎带直垂到腰际,衬着墨色的长发,恍如暗夜里的启明星。斜飞入鬓的剑眉,深邃狭长的凤目,高挺精致的鼻梁,微抿似笑的薄唇勾勒出一张魅惑冰冷的脸孔…… 清楚的记得一个多月前,曾有一身白衣的男子倚栏而立恍如神人,而眼前的男子却是截然不同的魅惑渗人,若要形容,恐怕只有八个字——暗夜行者,魔界至尊。 水清浅握紧掌心,强逼自己清醒,对上那双没有温度的魅惑眼眸,沉声问道: “阁下是何人?” “你不必知道!”魔般的男子张狂得天经地义,宽大的袖摆一抖,一幅画卷自他手中展开,画卷上只有一个女子,舞袖翻飞,巧笑嫣然,回眸的万种风情,似要奢靡一季的繁花,明明只是画上的人物,那难以名状的绝代风华,却真实的仿佛闪现万道霞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大堂,“你该认得这画像的女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男子的语气里,难得地携上了一丝温度,虽然很淡很淡却依然霸道,那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阁下的目的是什么?”水清浅不动声色。她藏于密室中的随心小姐的画像居然在他的手上,仅有这一点,便可以看出这黑衣人鬼神莫测的能力,她,渐渐能够猜出这人的身份了! “目的?呵……”冷笑一声,将画卷再次收回袖中,魔般的男子淡淡扫视底下的两人,薄唇轻启,吐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字眼,“限时三天,我要见到画像上的女子,否则……你这个阁主就等着为你的手下收尸!”话音猝然而落,尾音消失的同时,二楼气势逼人的男子攸地如风般失去了踪影,以他们二人的武功修为居然完全没有感应到他离去的方向,这样的武功惊骇到了何种地步?简直完全不可想像! “清浅,那画像上的女子是?”白琴忧出声唤醒她,那样无从挑剔的绝世容颜,风采神韵,简直就是叫所有人臣服的美丽! “随心小姐。”有气无力的吐出四个字,水清浅走进一张座椅,颓然落座。小姐诶,你到底给我留下了怎样的烂摊子啊?她压抑不住地在心底悲叹。 早知道,她说什么也不会对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尊主表示出一丁点的兴趣!这下好了,小姐是“很好心地”留下自己的画像,说是等她感兴趣地那位尊主来了,可以以此为交换条件套出些内幕来,结果呢? 交换条件?是,不过,不是她要挟对方交换,而是对方要挟她交人!三天?随心小姐随性而行,在不在这个时空都不一定,她上哪弄个真人给他?难道就这么放着清涧阁的人不管吗? 就算没什么太深的感情,她又不是凤凰,习惯了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个阁主还当着一天,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属下赴死不管不顾啊?她是冷情,可不冷血! “随心小姐?随心……”不了解事态严重的无忧公子尚且有心情把玩这个名字,“随心纵情,这样的名字,确实配得上那样无双的容颜!” “是啊,随心纵情,随心而行,随性而游……随心小姐就是如此随心,所以,想要找到她的行踪,比大海捞针还难上千倍!”郁卒的女人有想死的冲动,回镜国的事情还没个着落,这么桩变数又冒了出来,是在挑战她的忍耐力吗? “要找她真有这么困难?”白琴忧有些怀疑,但想到水清浅实话实说的性子,不免也焦虑起来,“既是如此,那我们只有另寻他法了!” “只能如此……”长长地叹了一声,水清浅整理下心情,迅速拟定出计划——三天的时间,要找出随心小姐是完全不可能也做不到的,所以,她只能利用这三天找出清涧阁众人的下落,到时候,就算是拼死一搏,总比坐以待毙来得强些! 卷三:离歌唱晚 91 离愁别绪 被这么一打岔,两人再也没有了逛街的心情,在门口贴了张整顿内部,暂停营业的公告,水清浅一想,既然香茹苑如此,恐怕龙葵轩,广丹楼,三分三都难逃人去楼空的命运,赶过去那三个地方一看,猜测果然变成了现实。 心烦意乱的她猛然想起——以那位尊主的实力,既然可以找出她在月城所有的势力,那水丞相夫妇是不是也…… 大惊之下,她甚至来不及同白琴忧解释,立刻就赶往丞相府,半途却碰上了水夫人。知晓他们夫妻二人平安无事,她也就放下心来,不过,却由水夫人口中得知,水兮若失踪了!想来她该是同厉严坤一起被尊主给带走的,有了先前的打击,此刻的水清浅反倒安定了下来,安抚着水夫人回丞相府,白琴忧则去了绝影楼去搬救兵。 连续两天,水清浅早出晚归,偶尔碰上在疏影斋周围打转的太子殿下,也是点头示意,从不多言。郁闷了两天,第三日中午,两人再次碰面时,叶慕爵忍不住了,在她擦身而过的瞬间,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有事?”冰冷生硬的语气听得太子殿下直皱眉。她翻遍了整个月城,却发现不了一点点蛛丝马迹,眼看着时间越来越逼近,心情也越发烦躁,偏偏那一位还来打扰她,没有当场翻脸,已经是她的修养。 “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上忙。”叶慕爵心平气和地开口。 “与你无关。”如果她找到了清涧阁中人的下落,无需他开口,她也会向他借助血滴子的实力,可现在,她连他们的下落都一无所知,如果告诉了他,他能怎么做?派出血滴子同尊主抗衡吗?徒添杀戮而已。 这只是一句实话,但听在太子殿下的耳里,无疑是她想同他划清界限。 “怎么与我无关,你是我的太子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神色坚定,一番义正严词的话语脱口而出,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水清浅眸色瞬变,由惊诧,讶异,疑惑,不解,最后转为镇定。只见她慢慢地眨了眨眼,微微扬起弧度优美的下巴,一双美目轻轻落在叶慕爵的身上,单手捋了捋耳际落下的发丝,诱人的樱唇缓缓开启,吐出了一句极具代表性和内涵的话语。 “你弄错对象了。” “你说我弄错对象?我告诉你,我……” “你怎么?别告诉我你记性不好,忘了我的真实身份。”莫名其妙的男人! 淡淡瞥了他一眼,水清浅挣脱他禁锢的手臂,时间宝贵,如今只有半天的时间,她若是再找不出他们的下落,那就真的要等着给他们收尸了。 快走几步,她的步伐却突然停了下来,郁卒的太子殿下以为他良心发现,想与他好好谈一谈,侧脸看去却发现白琴忧行色匆匆地进来……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白琴忧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教他不明所以,可对面的女人却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他们两人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面色凝重的水清浅正想表明不需要绝影楼的帮助,仙般的男子先是叹了口气,接着眼色一动,正要说出自己这三日的经历,被忽视许久的太子殿下终于忍不住插了进来。 “你们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觉得应该解释一下吗?” “爵?你怎么在这里?”听闻声音,猛然一惊,无忧公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还有着“闲杂人等”。 “这是我的府邸,我在这里又有什么奇怪的?”该是我问你怎么在这里才对吧?不好好的待在千音楼,跑他太子府来做什么? “确实如此,那是琴忧打扰了,”温文一笑,无忧公子不见怒色,“不知慕音的近况如何?” “你这当师兄的还记得关心自己的师妹啊?”哼了一声,叶慕爵扬高下巴,很是倨傲地说道。 “爵这是在不高兴?”白琴忧故意曲解他的话意,谈笑间,就这么摆了他一道,“说来也是,有太子殿下这个当夫君的,在下似乎多次一举了!既然如此,我与清浅就先走一步了!” “慢着,相识多年,我还真的不知道,琴忧居然如此会转移话题!”身形如疾风般掠过,叶慕爵不偏不倚地挡在两人身前,袖袍一摆,端的是霸气逼人。 “相识多年,我也真的不知道,爵居然会对别人的私事感兴趣……”斜睨他一眼,白琴忧神情自若。 “私事?何谓私事?无忧公子莫不是……” “你很有闲情逸致?”不待太子殿下回击,水清浅冷冷地抛出一句话。她急得是一筹莫展,这两个男人是怎么回事?开辩论赛啊? “能够随意在府邸里散步,自然是有……”无忧公子难得接口准备损人几句,冰冷的话语蓦地攻击向他。 “你也一样,五十步笑百步!”冰美人难得的火大,而这一火大,可就天崩地裂,一发不可收拾喽! “你有空不会去照料你的心上人?人家欧阳小姐毒素未清,你就不怕到时候香消玉殒,一腔真情无可寄托?”纤指直对着叶慕爵,悄然一转,又落到白琴忧身前,“还有你,离开了这几天,就不怕千音楼出什么大事?这么不负责任的楼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当然,凤凰除外,她是最不负责任的宫主。 “各人自扫门前雪,你们有空就个忙个的去,别来烦我!”素色的裙摆划过涟漪的弧度,发完火后,水清浅长长吐出一口气,高贵如同神女般翩然离开,留下被骂的毫无招架之力的两个男人。 中午时分,火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在大部份人都感觉到闷热难耐之际,距离疏影斋不远的石板路上,两个男人却感受到了心寒的滋味,如同秋风扫落叶,而他们两人正是那可怜的落叶! “唉,真是可怜!”角落里的某只小狐狸摇着小脑袋,轻声叹气,忽然感觉到旁边的男人浑身发抖,攸地将脑袋凑过去,她眨巴着眼睛道,“喂,你很冷吗?” “呜……”耐和浑身抽搐,捂着嘴拼命摇头,那模样可怜的,似乎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冷你抖个什么?”忘了自己是在扮演偷偷摸摸的角色,小狸的声音蓦地扬高,一手拉掉耐和捂着嘴巴的手,势必要他说个明白。她是小狐狸耶,他不说明白,她知道个鬼啊! “我……我……哈哈哈……”突然爆发的大笑声,惊得天上掉下羽毛无数——黑色的。小狸愣愣地看着他,嘴角僵硬——这算怎么回事? 如此惊天动地的叫声,若是再唤不回那两个落叶般的男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心寒到冻僵了。 “出来!”太子殿下一声怒喝,声音冷得像冰。 “主子,我……哈哈……我……哈哈……”知道事情大条了,耐和连滚带爬地出来,抖得活似拉面,狂笑不止,连话语都表述不完整,“主子,我什么都……什么都没听到,真的……哈哈……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哈哈……” 说罢,偷瞄了脸色堪比锅底灰的男人一眼,口齿立马伶俐起来,神经活络地补充道:“主子,欧阳侧妃那里属下替您瞧瞧去,所以,您的闲情逸致可以用来和无忧公子继续探讨!”尾音未落,他就一溜烟跑了,还留着干嘛,找抽啊! 他是跑了,但小狸可还留着呢!只见小狐狸慢慢悠悠地在两人周围打转,一双灵动的眼睛似在思考着什么辩证性的问题,单手不停地摸着下巴,直到那两个男人忍无可忍之际,攸地爆出一句话。 “不容易啊,你们居然可以让清儿姐姐骂人,真的不容易啊!”小狸拍拍手,一句话说完也走人了,她这可不是落荒而逃,而是找她的清儿姐姐去了! 被那突然出现的一人一狐一打岔,相对而立的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却没有被打破,半晌过后,白琴忧率先开口: “你喜欢上清浅了!”不是反问句,而是既定的事实,他说得肯定,眉宇间却隐着一抹复杂的担忧。 “就算是这样又关你什么事?”叶慕爵不承认,也不否认,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却叫白琴忧明了他的心意。 “你已经承认了。”又是一句肯定句,淡定的双眸中,那抹担忧化开了,浓重的几许如同泼开的墨迹。 承认,是的,他已经承认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是那夜的那场火将他的感情全数逼了出来,不然,恐怕是许多年后,他都不会承认,他爱上了这样一个女子,友情——是他一直以来下的定义。 现在想来不免可笑,那样一个女人,叫他怎能不爱?他对她的感情又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友情? “那么慕音呢?你又把她放在什么位置?”眼底晕氮的墨迹越见深沉,很久以前,他的师父曾经说过的一席话,此刻在他的心头萦绕不去。 “慕音太过执着,太认死理,这个性也不知是好是坏,你既然当了她的师兄,将来对她的事就多担待一些,不要让她筑下大错。她想要的,若是凭她的能力得不到,你就助她一臂之力,不然,她就算是不折手段,也会要拿到手的,最终,怕是落得玉石俱焚的下场!” “我对慕音只是……只是……”叶慕爵犹豫着。此刻,他已经明白那种感情是什么,是亲情,是恩情,是友情,却……不是爱情。然而,他虽然明白,却已不知该如何开口?不知该怎么对白琴忧开口,更不知该怎么对慕音开口,错了那么多年,那个错误还能挽回吗? 他如是想,却不知,他所谓的错误,从不止如此…… “只是什么?难道你要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慕音?她等了你这么多年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吗?”白琴忧眸色一凛,不见半丝温和。 “不是这样!”交叠的双手因为紊乱的心绪而略显颤抖,叶慕爵沉吟一声,无法再接话。他该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要他说,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慕音,而其实不是这样的吗?因为错觉耽误了一个女子这么多年的青春,别说白琴忧不会放过他,他自己都难以给自己交代! “不是这样那就最好,你该记得,慕音已经是你的妻子。”眸色渐渐缓和,白琴忧转身离去。 说出这番话,做出这番举动的时候,他不知道,他仅仅是为了完成师命,还是,为了他自己…… 夜色撩人,暗沉的天幕上几点繁星闪烁。 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烹龙炮凤玉脂泣,罗帏绣幕围香风。 吹龙笛,击鼍鼓;皓齿歌,细腰舞。 暖风熏醉,香气袭人,这是青楼里一贯的场景,若是这副场景发生在任何一个青楼,她都不会感觉奇怪,偏偏这个场景发生在香茹院,她怎能不奇怪? 这开的是什么玩笑?隐在大堂一角,水清浅目瞪口呆。一筹莫展的她原本是想在香茹苑里等着尊主现身,以她仅知的随心小姐的情报作为要挟,看看能不能让他放了清涧阁的人。孰料到了这里,看到的居然是这样一副场景? 香橼与紫菀正忙着招呼客人,没有佩戴面纱的她也不好现身,只得等了两人退回后堂之际,问个清楚。 “香橼,今天的客人好多啊!”方桌前,紫菀调着手中的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紫菀聊着天。 “香茹苑哪天人不多啊,你呀,不会被关了三天,记忆退化了吧?”香橼笑着点点她的额头。 “不是啊,我是想,人那么多又有什么用,这么多人里又没有他!”一想起三天前见到的那位魔魅男子,紫菀双眼冒桃心,一副花痴样。 “该醒醒了,紫菀,那样的人,不是你能配得上的。”香橼敲了敲她的脑袋,却没注意到自己眼中同样痴迷的神情。 “香橼,我连做梦都不行啊,那你自己呢?真是……呃,小姐!”怔愣片刻,紫菀蓦地叫出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淡淡地瞅了她们俩一眼,水清浅脱口问道。 “我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加上形容词罗罗嗦嗦一大堆,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33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大堆,总算将事情解释清楚了。 得到的答案让她几欲呕死,这一阵子,他们一干人等居然就被关在太子府那座被焚毁的地牢里,忙得一塌糊涂的她居然忘记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何况,她怎么也想不到,太子府的侍卫及血滴子也是如此的无能,这么一大票人被挪了进来,他们居然毫无察觉? 更让她吐血的却是香橼与紫菀的反应,瞧着她们提起那位绑架了众人的男子时那一脸发花痴的表情,她想死的冲动都有。 心平气和,心如止水,心浮气躁不是她该有的表现!水清浅如是命令自己。 至于她们怎么会被放回来?这两人是一问三不知,她又找了那对鸳鸯,同样的一头雾水,她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随心小姐现身了! 看来那个女人还算有良心,没有让她急死!可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么摆了她一个大乌龙,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小姐啊,你好歹也现身解释一下啊! 太子府,疏影斋。 夜晚凉风徐徐,搁在庭院中的躺椅上,仰躺着一身素色的睡美人,微风拂动裙摆,美得如烟似雾。 同样身着一身白衣的小狸不停地在她身旁转圈圈。 “小狸,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跟在她身后一整个下午,却安静得让她不习惯,如今也是这样闷不出声只有肢体动作,这可不像爱凑热闹的小狐狸。 “清儿姐姐……”小狸嘟着嘴瞅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在面临着什么重大的抉择。最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睛一闭,脱口道,“我要走了啦!” “你要去神界了?”比之她的激动,水清浅却是淡淡地看着她,波澜不兴。 “清儿姐姐,你都不说什么的?”她好伤心哦,跟着清儿姐姐混了这么久,人家居然一点也不把她放在心上。 “什么时候?”看着她别扭的模样,水清浅很好心地开口了。 “七天后啦!”小狸的嘴嘟得更高了,“清儿姐姐,你就说这个哦!” “那你要我说什么?”仙般的女子从善如流,指尖相抵,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她正在计算自己离开的时间——小狸是七天后离开,而她四天后就可以离开了,最多,也就第五天吧,等给那位无病呻吟的欧阳小姐换最后一次血之后。 “哎呀,清儿姐姐,你都不想我的哦?”小狸忍不住自己透露了本意。 “想念一定要说出来吗?”放在心里不也一样?水清浅拉过她的手臂,忽然一笑,“小狸,你变成真身吧!”这样,她就可以抱着她了。 依旧懒懒地倚在躺椅上,水清浅抚着怀里的小狐狸,任由夜风勾起淡淡的离愁别绪。 既然要离开,总应该做些准备吧?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方是境界。 翌日,逍遥王府,落雪阁。 “紫落?”清冷悦耳的声音唤回病榻上女子的思绪,学紫落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睛,看着床畔的清丽女子,一时间恍惚了自己的所在。 “清儿姐姐……”唇畔溢出一声叹息般的称呼。 “这是何苦?”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值得吗?“我以为,新婚之夜,我已经和你说明白了。” “是啊,说明白了,我和炀哥哥也说明白了……”说明白,她会还他自由,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永远离开…… “我从不救一心求死的人!”水清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冷淡。很久以前的那一幕,似乎在她的眼前重演,冰凉的测仪器发出尖锐的声音,生命——陨落了…… “清儿姐姐,你不用救我的,真的……”希望不过是镜花水月,她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的生命会终结在最灿烂的时候,早已知道的事情,如今,不过是面对而已。更何况,还能让他自由…… “你确定?”不尊重自己的生命,在她的价值观中,都是愚蠢的行为,哪怕再不得已。更何况,她这个不得已的理由,太牵强。 “确定,”凄凉的笑容如同凋零的花朵,雪紫落微微一笑,“清儿姐姐,谢谢你,真的……” “你确定便好,好好休息吧!”拨开悬挂的珠帘,水清浅离开她的房间。 是的,这是她的选择,她不后悔——但愿那个男人,他也不会后悔。 离开落雪阁,兜兜转转,意外地看到了一片荷塘,逍遥王府里居然种着莲花?她诧异。 “再过几日,莲花便要落了,这新移植过来的莲花,灿烂不过几日,可惜,你却一次都没有看到……”男子呢喃的话语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那是清风的声音,可放眼望去,居然看不到人。 “清风?”她轻轻地喊出声,只见水面上原本平静的荷叶丛有了动静,摇曳的莲瓣间钻出一叶小舟,一身青衫的男子慌忙站起,神色间略带一丝被抓包的狼狈。 “清……大嫂。” “你还是叫我的名字,我比较习惯。”何况,她这个冒牌大嫂也做不了几天了。 等着他将小舟靠岸,水清浅纵身一跃,轻巧地站上船头,同时伸手一拈,执一株青莲在手。小舟晃了晃,随即又稳稳地在水中徜徉。 “清浅……”吟出这美好的名字,叶慕炀的眼底藏着淡淡的欣喜。 “你的王妃躺在病床上,你这个当夫君的却有兴致泛舟荷塘?”淡淡的讽刺由她嘴里说出,却是美好得如同天籁。 “她不是我的王妃。”他只当她是一个小妹妹,虽然喜欢她,却不会将她当作妻子,即使明白,在这场交易中,她也是无辜的,可看到她时,却还是摆不出好脸色。 “拜堂成亲在你的眼里只是儿戏?”声音蓦地尖锐,再看向他时,她的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指责,“我从不知道你是如此不负责任的人!” “这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叶慕炀激动地想反驳,水清浅冷冷地打断他。 “是吗?那么恭喜你,很快你就自由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愿以后,你不会发现这是你想要的,扔了本清涧阁的毒经给他,水清浅攸地飞身而起,凌波而去。 “这是什么?”背后遥遥飘来他的声音。 “新婚贺礼。”当这句话响起的时候,那抹白色仙影已经消失。其实,这只是个足够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老太医求了她很多次,想要学得一些高深的解毒手法,如今,她将这本毒经给叶慕炀,一则,可以避免老太医的纠缠,二则,却是为她的离开作铺垫的——毒经的最后一页,记载了世人眼中所谓的唯一的般若水的解法。 “爵,你在想什么?”莹白玉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得不到回答的欧阳慕音只得出声提醒他。 “没什么。”微笑着安抚了她一声,叶慕爵握紧掌心的瓷瓶,笑得别有深意。那个瓷瓶,是昨夜小狸交给他的,用以治疗他掌心的灼伤。 “诶,这个瓶子里是什么?” 卷三:离歌唱晚 92 轻歌曼舞 一开始她只顾着观察叶慕爵的表情,只当他在思索什么,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如今一看,瞧着他握着那瓷瓶的举动,如同捧着什么宝贝似的,教她怎能不好奇? “没什么。”叶慕爵淡淡一笑,径自将瓷瓶收拢,正要塞入怀中,谁知欧阳慕音好奇心发作,居然不管不顾地要夺过来,太子殿下一个不留神,做工精致的小瓷瓶蓦地落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再看时,已是一地碎片,清幽如莲花的药香溢满每一个角落。 叶慕爵一急,手臂往旁边一推,就要去捡那碎片,那突来的力道叫欧阳慕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而眼前的男子却没有丝毫察觉。 好不容易扶着桌面站稳,看到心上人心疼,失落的模样,欧阳慕音心里的寒意向着奇经八脉蔓延开来,冰冷彻骨,温和的脸色亦拢上一层薄霜。 “这……是太子妃姐姐的东西吧?”她的声音依旧柔和,若不是看她难以掩盖的咬牙切齿的脸色,没有人会怀疑她温和善良的性只是表象,偏偏我们的太子殿下只顾着捡拾地上的碎片,眼神没有一刻停留在她的脸上。 “你怎么知道?”漫不经心地应了她一声,叶慕爵自怀里掏出一方香帕,小心地将碎片包裹起来。 “这……这……”她的眼睛攸地撑大,不敢置信地后退数步,差点站不稳脚跟。 那绣有青莲的香帕,她无需猜测就知道是属于谁的,他,他居然贴身收藏着?哈,哈……她无声冷笑,几近疯狂。 她的瓷瓶,他当作宝贝;她的香帕,他贴身收藏;她陷入火海,他奋不顾身;她昏迷不醒,他失去理智……可是,面对她发生意外,他或许担忧,或许心急,可是,不会失去理智,从不会! 这,意味着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他迎娶她入门的承诺,迟迟不肯兑现;怪不得新婚之夜,他会避而不见;怪不得他的眼神看向她时,总隐着一抹难言的愧疚;怪不得在她面前,他会心思不定频频走神,怪不得…… 事到如今,她还能欺骗自己,他是爱着自己的,那个女人不过是他一时的意乱情迷吗?哈……哈……这么多年的痴望与守候,居然抵不过短短半年的相识?这叫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慕音,你怎么了?”将收拢的碎片藏于袖中,叶慕爵终于注意到“心上人”的不对劲。 “爵,你爱上她了,是吗?”收敛苦笑,梨花般的娇容难掩凄哀。 “我……”叶慕爵迟疑着,趁着这个机会,他是不是该把心里话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你不要说,不要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猛地一步上前,欧阳慕音扑到在他怀中痛哭出声,“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的,太子妃姐姐那么美,那么好,你喜欢她也是应该的……可是,让我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好不好?好不好?我不会争,不会抢,我只要继续留在你的身边就好,只要能够让我天天见到你就好……好吗?爵,好不好?如果……如果我不能留在你的身边,我……我会死掉的,爵……” “慕音……”叶慕爵低声叹息,单手抚着她的发丝。她是如此痴情,叫他怎么开口说出心底早已酝酿好那番话?曾经作出承诺的是他,错误也是由他造成的,他,能忍心说出口吗? 似乎感觉到他的犹疑,欧阳慕音唱作俱佳,哭声更为悲切,泣诉更加卑微,脸蛋整个儿埋进他的怀里,掩盖住眼底的厉光——那是最为狠绝的残酷。 不爱又如何?只要她一死,他照样是属于她的,荣华富贵,万千宠爱,都是她一个人的! 没有离开的时候,心心念念计量着,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等到就要离开了,却又衍生出莫名的情绪,有点留恋,有点不安,就像坐在这石凳上面对一池的青莲,总有一种想多看几眼的冲动,即使心里很明白,这只是小狸幻化出来的假象,难怕它有真实的体态,却是没有生命的,怎么也比不上凤清晓筑里那一池的清幽,更比不上梦中的那片属于珞特思的荷塘。 “生命不过一场镜花水月……”饮尽一杯菊花茶,似是有感而发,水清浅低叹一声,眉宇间挟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风情。 “水阁主很有闲情逸致?”跟随直觉走进疏影斋的叶慕爵,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幅美女赏月图。 “彼此彼此。”闲得发慌的人是他才对,动不动就跑来她的疏影斋混吃混喝。可惜今天小狸不在,他指望的点心是没着落了。 “生命不过一场镜花水月?真没想到水阁主的价值观会如此消极。”他摇头叹息一阵,自动自发地在她对面坐下来,很顺手地拿过她手中的茶壶,给双方各倒了一杯菊花茶。 “纯属感慨,与价值观不挂钩。”水清浅解释着,就着他的手品了口杯中茶。手指轻轻拨弄摆放在石桌上的凤尾琴,不时蹦出几个悦耳的音符。 “水阁主还真有雅兴!”叶慕爵兀自笑了笑,缩回本该递给她的那杯茶,将她余下的大半杯茶水尽数倒入口中。手指前移也抚上琴弦,发出的和音虽有些怪异,却不难听。 “雅兴?确实,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原本是很有雅兴的一桩事,只是,可惜了……”来了位不速之客打乱了她原先的雅兴。不过……柳眉轻轻一挑,对于他的出现,她似乎也不排斥。 “可惜什么?对影成三人,现在凑足了三人,该是皆大欢喜才对。”叶慕爵自我感觉良好地接口。 “现下多了一人,怎能不可惜?”自己的茶被他喝光了,水清浅抢过他起先斟给自己的那杯茶,蓦地起身,优雅地旋转一圈,凌波步轻点石板路,素色衣翻飞云上舞,扬起优美的颈项,高举茶杯,对月而饮,随后纤指一动,将茶杯送回叶慕爵的手中。 嫣然笑道:“我一人,月下影,杯中影,原本这对影三人是刚刚好,现在,可惜啊可惜……” “好啊,你在笑我是多余的!”被她的笑容迷了眼,叶慕爵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她话中的含义,深邃的眼眸一瞪,最终却是笑了起来。 水清浅脚尖点地,翩翩一跃,刹那间亭亭立于塘中的某片荷叶上,轻盈如仙。 “你的《洛神赋》学得怎么样了?”答应了要教会他这首歌,离去前总该把这件事给办了。只剩三天了,三天——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 “本太子文武双全,区区一首曲子,能奈我何?”叶慕爵将凤尾琴正摆在前方,倨傲的下巴微扬,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要不要听听看?” “你弹,我就听。”她不相信,也不怀疑,事实胜于雄辩,是好是坏,听他奏一曲,自见分晓。 修长的手指划过琴弦,琴音离出神入化当然是差得远,却已是比较流畅熟练,由此可见,为了教会他这首曲子,我们的清后受了何其大的折磨。 “借你的佩剑一用!”立于荷叶上的女子几个纵身已到了他身侧,说话的同时单手伸出,运内劲将他腰间的佩剑吸入掌心,之后又如风般向后跌去,横剑划出,舞开道道漂亮的剑花。 见她在荷叶上翩然舞剑,恍如月下仙子,叶慕爵性子高昂,指尖溢出的音符不觉更为流畅, 她折腰盘旋,在不堪承重的荷叶上舞动,却与在平地上一般无二。他指尖拨动,不知不觉间,居然轻易地驾驭了这极品的乐器。两人合作无间,夏夜的末期,流萤肆意,徘徊在两人之间,星星点点,勾勒出最深沉的暧昧。 在接近尾声的那一段,水清浅舞动长剑,挑碎朵朵青莲,扬起漫天的花瓣雨,只是,原本预定的完美落幕在一个人闯进来之后,彻底变成了缺憾。 “清浅——”叶慕炀疾声呼喊,一张俊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高度紧张的心情,接近崩溃边缘。 “是……紫落出事了?”飞身回到凉亭,瞧着男子的脸色,水清浅了然道。 “你早就知道了?”惊异,恍悟,后悔之色在他眼中交替流转,叶慕炀沉声开口。 “恭喜你,终于可以解脱了!”轻描淡写道一声恭喜,她复又坐回叶慕爵的对面,“弹得不错。”不仅没有魔音穿脑,甚至还弹出了一定的境界,确实值得她的赞美。 “你不去救人?”虽是这么问,叶慕爵倒不怎么操心,她自有她的想法,无需他的干涉。 “我从不救求死之人。”垂下双睑,想再倒一杯菊花茶,拎起茶壶才发现是空的。“需要我再泡一壶茶去吗?” 她说得冷血,听在叶慕爵的耳中却十分心疼,又是那淡淡的破碎的忧伤,犹疑的迟疑的彷徨,她是经历了什么吗? “不用了,”他起身拉住她的手,止住她的动作,“我们换个地方喝茶去。”既然她犹疑,她彷徨,那么这一次,让他替她做一个决定。 不同于她日前到访的平静,今夜的逍遥王府完全是一片兵荒马乱。 “你确定这里有茶喝?”冷然瞅他一眼,水清浅似乎生气,又似乎很平静。 “相信三弟不会吝惜府上的茶水。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亲手跑给你喝。”叶慕爵赖皮地回嘴。他知晓她的心意,只是不点破罢了,若是真的无心救人,如此蹩脚的借口又怎么骗得了冰雪聪明的她? 来来回回的人群中,丫鬟冰儿急匆匆地奔出来,撞上了一行三人,诧异过后,忙站稳脚跟,下跪行礼。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心急的男人没有察觉,两位旁观者却是明明白白地注意到了冰儿眼中的火花,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选择了不动声色。 “紫落怎么样了?”叶慕炀扶起冰儿,脱口问道。 “公主,公主她……”冰儿双眼通红,呼吸急促,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先进去看看,你立刻通知香橼把救命的东西带过来。”懒得等候冰儿调解情绪,水清浅拿手肘顶了顶身边的叶慕爵,如是说道。接着往前走几步,忽又回头威胁起叶慕爵,“记得,你欠我一条人命,等我出来,希望你的茶已经泡好了。” 她说了不会救一心求死的人,那现在这么做不就违反了自己的原则吗?不,不,不,这不算她违反原则,她是被某人给骗过来的,所以,责任不在她的身上。 救欧阳慕音,她折腾了半天的时间,这回救雪紫落,她是从月上中天时直接忙到第二天中午,吩咐了香橼好生照料,一有状况立刻通知她,水清浅推开房门,准备找个地方好好歇一歇。 刚出门口,外头两个男人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一个反剪着双手神色焦急,坐立难安;另一个手上拎着茶壶,气定神闲,怡然自得,不过,当他的视线接触到她时,神仙般的姿态崩盘了,一个箭步冲到她身前,盯着她的脸蛋看了半晌,然后,轻轻地说道: “茶,冷了。” “我现在不想喝茶。”她想休息。 “那你想做什么?只要吩咐下来,本太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叶慕爵嬉皮笑脸,一转脸又装作无奈地说道,“谁叫我欠你一条人命呢!” “我想休息。”她半眯着眼,一点也不想睁开。 “我带你去休息。”心随行动,话音出口的同时,叶慕爵甩手将手中的茶壶扔到叶慕炀的怀中,然后打横抱起水清浅往着某个院落飞身而去。 “紫落现在怎么样了?”背后遥遥传来某个男人的喊声。 管他呢,天大地大,让他的清浅休息最大!何况,他的清浅都出手了,还能出什么问题?某位没有兄弟爱的男人如是碎碎念。温柔地低头凝视怀中的佳人,却见她闭着双眼,已经睡熟了…… 卷三:离歌唱晚 93 不如归去 凝眸中一汪深情,指尖轻触如玉的脸颊,轻轻的,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抱着她寝上软塌,终是舍不得松开手。低头间,他忽然大胆地靠近她的耳畔,倾吐出埋藏在心底的爱语,若她是清醒着的,怕是终其一生,他都不敢说出这三个字。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错误造成的时刻,他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枕在他胸前的女子轻轻侧过头,换了个舒服的睡姿。迷蒙中,她的耳畔传来男子温柔的低语,仿如情人间的呢喃,又似拂过缕缕暖暖的春风,说是风过无痕,却叫她心底荡起涟漪无数。 渐渐的,一道绝望而又无望的嗓音取代了暖如春风的低喃,破碎的一地忧伤怎样也拼凑不出失落的回忆。 “清儿姐姐,你一定不知道……一定不知道……”病榻前,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女子强自撑起最后一点点的意识,颤抖得手紧紧抓着她的柔荑,“原来,原来炀哥哥喜欢的……喜欢的人……居然是你,是你啊!” “因为,是你……我,我甚至嫉妒不了……他好傻,好傻,对……对不对?对不对?” “炀,炀哥哥,说,说你并不是,并不是真正的……太子妃……” “所,所以,清儿姐姐……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答,答应,答应我,给炀,哥哥,一个……机会……” 她是如此的痴心而执着,把生命都忘在了脑后,直到她勉强点了点头,方才慢慢地松开紧抓着她的双手。 爱情,为什么要如此的伤人?为了爱失去了自我,值得吗?那个女人的牺牲,公孙霓裳的离去,欧阳慕音的不折手段,还有如今紫落的伤心欲绝……真的,值得吗? 她不自觉地蹙起了秀眉,如同做了什么恶梦,睡得极其不安稳。始终凝视着她的男子微微叹了口气,手指抚过她的眉间,掩去淡淡的忧愁。曾经不明了,只知道他不喜欢看到她的愁容,以为是之交之情淡如水;如今恍悟,才知他不喜看到她的愁容,是因为,他会心疼,痛入骨髓,无法排遣。 懂得了爱,却无法相爱……有些错误,一旦造成,哪怕万劫不复,也无药可救。亲吻她的眼睑,叶慕爵无声叹息。 只是,如果错误,并非由他一个人所造成,那么结局,又该如何? 离别前的最后一天。 清晨,逍遥王府,荷花塘。驾一叶扁舟,错落的荷叶遮掩下,两人的身形若隐若现,一人青衫隐隐,俊逸若错失的流年,一人白衣翩翩,清丽如池上的莲花,正是叶慕炀与水清浅。 “恭喜你,自由了!”信手编织着堤岸上折下的苇叶,水清浅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样一句话,不是讽刺,不是惋惜,只是诉说着事实。 换心手术后,风岩候以自己的妹妹身子病弱,无法胜任王妃的身份为由,将雪紫落接回雪域。叶王当然是没有异议的,反正只要雪域王不收回那送出的那半壁雪域,王妃的位置空着或者换别人来做,他都无所谓。 “怎么连你都这么说?”叶慕炀甚是无奈,这句恭喜已经有三个人说过了,第一个是风岩候,他阻着他去探望雪紫落的路,横眉怒目一句话,表情不屑到令人发指;第二个是白琴忧,路上偶尔遇到,他轻描淡写一句话,没有任何意思却叫他意外的火大;第三个是他的大哥,太子殿下微笑着道一声恭喜,咂咂嘴,再叹息两声,明摆着暗喻他是个傻瓜。 现在这第四位也这么说,他真的有想哭的冲动,可大家都在恭喜他,他又有什么理由愁眉苦脸? “这么说又怎么了?”实话而已。手中的小船渐渐有了一个雏形,水清浅懒得瞥他,只是樱唇轻启,“新婚的贺礼我已经送过了,那本《毒经》不要忘了看,至于这回你重获自由,我想不出该送你什么,也就懒得费心思了。” “重获自由?”他苦笑几声,继而担忧地问道,“你早就知道紫落有先天不足之症,是吗?” “确实。” “紫落她,现在应该没事了吧?”他问得小心翼翼。 “有事。”实话实说向来是她的优点。为了恳求她给那个男人一个机会,那个傻女人错失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怕是得心痛两三个时辰。 “她怎么了,不是已经治好了吗,怎么还会有事?”叶慕炀一时情急,抓着她的手迫切询问。 “你喜欢我?”冷不丁开口一句话,水清浅正视他。既然要离开,该解决的问题还是全部解决的好。 “我……”他犹犹豫豫,幻想了很多次的情景,此刻真的发生了,真的有机会让他一诉衷情,可他居然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是不是很讽刺? 犹如一出精彩上演的默剧,看的人笑出了眼泪,可等到最后,却找不到自己会笑的原因。 “你不喜欢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还需要犹豫吗? “不是。”这回,叶慕炀回答地很迅速,可仔细想了想,这样子似乎也有点不太对。 “不是,那就是喜欢了?”有的时候,复杂的感情最需要快刀斩乱麻,俯身放下手中编织好的船只,任由池水将其跌宕到远方,行驶到不知名的方向。缓缓起身,白衣女子看向他的眼神里涌动着一丝波光,那是了然的坚定,“你究竟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是啊,他究竟喜欢她什么,这个问题把叶慕炀给问倒了,一瞬间,他陷入沉思当中。原本陷入沉思是无伤大雅,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话停在这里。 “你说什么?”横地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显然是两个人的声音,震得逍遥王府都要抖三抖,两人极有默契地回头朝着发生处看过去,只见黑白无常站在岸边,满目肃杀,池里的鱼瞬间沉到池底——被冻的。 仔细一看,这黑白无常两人都还认得。黑无常乃是一身黑衣的太子殿下,阴沉着脸色和锅底灰媲美,白无常乃是一身白衣的无忧公子,人家神仙公子当腻了,冰冻着眼神改走另一种风格的路线。 哗,哗,秋风提前来报道,落叶靠边闪…… “呃,大哥,无忧公子,你们怎么来了?”叶慕炀纳闷着问出声,该“恭喜”的也都恭喜过了,现在过来又是为了什么?还板着一副讨债的嘴脸,叫他心底发麻。 “把你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叶慕爵纵身一跃,跳上小舟,刚一站定就开始逼问。 “重复?哦,大哥,我是问你们怎么过来……”叶慕炀不知所云地笑笑。 “我问的是之前那一句!”太子殿下不耐烦地打断他。 “之前,之前我说了什么?”瞅着那一位要吃人的神色,叶慕炀纳闷地转过头去寻求帮助。水清浅冷然地转过身不理会他,径自看着水面。 真快呀,她折的小船都没影了…… “三弟,我在问你话,你看着你的皇嫂做什么?”短短片刻,黑无常的语气又变得轻柔无比,“皇嫂”两个字却是咬字极重。听在叶慕炀的耳里无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怎么不知道,他大哥那喜怒无常的功夫练得如此炉火纯青? “小弟是想,之前都是和清浅在说话,大哥要我重复的那一句,清浅可能……” “嗯?”声音攸地拉高,清浅?他叫得还真是顺口啊! “爵,你怎么过来了?”眼看着某人的变脸神功要再次发作,手足相残的悲剧即将上演,冷眼看戏的女人幽幽说了句话,算是把闹剧给终结了。 “我?”叶慕爵眨了眨眼,看了看天,摆出一张漫不经心的笑脸,“我是看天色不错,适宜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 天色不错?散步?这天色看着就要下雨了,还真是不“错”,至于那散步,如果她没记错,逍遥王府和太子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他这散步散得还真是有创意啊,可以改跑马拉松了! “琴忧,那你呢?”这一位的借口是漏洞百出,她倒要听听那一位的解释又是怎样的? “我?”无忧公子的神色间闪过一抹尴尬,清了清嗓子道,“我是看着这天色有些糟糕,想给你送伞来着,不过后来一想,堂堂逍遥王府,怎么可能连把伞都没有?原本那个时候,我是准备退回去的,正巧碰到爵在散步,想着我们两个也很久没有聊聊了,就顺便和他一起散步来着,然后就……到了这里了。” 聊聊?真不错的借口,这两人聊聊就聊成了黑白无常?果真——不是平凡人也。 两个拙劣的借口先后出炉,一时间四个人相对无语。 “唉,这天色,貌似真的不太好,我出门的时候明明就是阳光普照啊?”叶慕爵打着哈哈,忽然眼前一亮,笑着提议道,“想这种天色,正是鱼儿浮出水面之时,眼前正是一片大好的荷塘,不如,我们四人垂钓,你们看如何?” 如何?水清浅瞅他一眼,简直就是没事找事干!足尖轻点,不见舟身晃荡,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已掠到岸上。 不曾回头看依旧留在小舟上的两人一眼,她向着白琴忧使了个眼色,两人相携而去。 正午十分,淅淅沥沥的小雨洒了下来,洗刷着龙葵轩的屋顶一片湿润的光滑,二楼的某座雅间开了一扇窗,雨滴敲打窗棂,窗口两人品酒吃菜,偶有交谈,场面甚是融洽。 “清浅,你就这么把爵给扔在了逍遥王府,不怕他生气?”放下酒杯,白琴忧突然问出声。 “清风不是陪着他吗?再说,他生气关我什么事?”情绪是自己的,他若是生气,也是他自己控制不当,与她无关。 想来那位太子殿下今天还真是反常,散步散到逍遥王府也就罢了,居然还生起了在荷塘钓鱼的兴致,他要钓鱼尽管去钓好了,她可没那个雅兴。时间有限,她要解决的事还没有完成呢! “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白琴忧低喃一声,似乎放下了一桩心事。偏巧那淡若无声的话语却被她给捕捉到了。 “琴忧,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什么在乎不在乎的,听起来有些严重了!况且,她也正有一件事要跟他说。 “我在想……清浅,你什么时候会离开太子府?应该,快了吧?”镜国发生内乱,以她的身份地位,又怎么能不回去? “明天。”她说出了准确的数字,确实快了,很快。 “我陪你一起回去,可以吗?”他深情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话语中带着一抹雀跃,一丝恳切。 “琴忧,我想……”沉默片刻,水清浅淡淡启唇,意思尚未表露,他出声打断了她。 “不要急着拒绝……我知道,以你们三人的能力,完全无需我的帮助,我只是想……陪着你,陪在你身边。”他的神态是如此的执着,他的语气是如此的卑微,执着得叫人心碎,卑微得惹人心疼。 被他眼底的深情折服,水清浅直觉地不想拒绝他,恍惚间,一个片段跃入她的脑海。 俊雅无双的天神独立于九重天最高的那极台阶上,眼前是一片荒芜——混沌之境,五界中最苍茫的所在。 美丽的莲之女神提着希腊式长袍的裙摆,咬着牙关攀登那漫无止境的阶梯,明明近了,却又莫名地远去,远去了,又似乎近在眼前,如同镜中花,水中月,怎样也无法到达那最高的一级台阶。 “让我跟随你,好不好?我只是想陪着你,陪在你的身边。”眼看着那神界身份最为尊贵的男子就要踏入那一片苍茫,珞特思忘记形象地呐喊。 “珞特思,你只是太寂寞了……”男子没有低头去看似在远方,又近如咫尺的她,坚定地迈出那一步的同时,唇瓣溢出一声幽眇的叹息。 你只是太寂寞了……曾经那个俊雅无铸的男人如是说。 淡淡地看向白琴忧,那温润的神色,那俊雅的风姿,明明不尽相同,却隐隐与她记忆中的那人重叠,重叠……还是说,是她将他们看做了同一人? 心中警铃大作,猛然间,她领悟到一个事实——她之所以答应和白琴忧在一起,随心小姐的那番话只是个导火索,真正的原因却是,却是…… “清浅,怎么不回答?”白琴忧有些着急,看着她举杯欲饮,一时冲动,单手覆上她举杯的柔荑。 “琴忧……”她欲言又止,默然地抽回自己的手,“很抱歉……” “我想听到的不是抱歉……”温和的眼渐渐转黯,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白琴忧的心里不是滋味。 “我能说的只有抱歉……”有些话,不说清楚,拖得越久,只会成为一道无法结疤的伤口,水清浅当机立断地说道,“琴忧,我们不适合……当初会答应你,只是一个错误……” “难道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在你的眼中就只是一个错误?”白琴忧忍不住扬高声音。 “可也许是移情作用……我把你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我永远也无法企及的人……”疑惑,神……纤指迅速地执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唇瓣滑落一滴清酒,形如苦涩的泪滴。 “是吗?其实,我早该知道的……”他慢慢起身,站在窗前,身后投下的剪影竟是说不出的萧瑟凄凉。 “我早该知道的,每一次你看着我的眼神,以为是凝视,其实,只是透过我在看一个遥远的,并不存在的虚空……” “琴忧,我真的很抱歉……” “清浅,我想听到的不是抱歉,你不必说抱歉的,真的……”双眸恢复些许温度,白琴忧释然而笑,“明天,你真的要离开吗?” 无忧公子,既是无忧,又何必纠缠不休,徒惹烦忧? “不能再拖了,就算拖下去,总归还是要离开的……” “只怕,你会走不了。爵,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的,”抿着薄唇,他的双眸染上几许复杂的色彩,“你该知道,他已经爱上你了……” 太子府,疏影斋,湖心凉亭。 雨丝飘洒,朦胧出阵阵雾气,点缀得疏影斋更是仙境般神秘,亭子一角搁了把白色的纸扇,上头绘着几笔青莲,被这么收起来倒是看不太出。 他已经爱上你了…… 他已经爱上你了…… 他已经爱上你了…… 这句话如同魔咒,在她耳畔频频响起,越是想忽略,却越发得清晰。 是吗?他爱上她了?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若他爱上她了,那欧阳慕音又是怎么回事?她不会忘记,为了救那个女人一命,他浪费了她送的生日礼物。 难道说,他的心大得可以容纳下两个人?若是这样,那他的爱未免也太浅薄。 “哎,爱情啊,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若是注定要为它痛,那还不如不爱。凉亭中,她再次独坐品茗。比之上回的对月而饮,这回却是静听雨声。 “耐人寻味的东西。”撑一柄纯白色的纸伞,白日里黑无常在世的太子殿下,扬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沿着青石板走入凉亭,纸伞一收搁在角落,恰巧摆在白色纸扇的旁边,两相依靠,延伸淡淡的暧昧。 尚未落座,叶慕爵便抢了她的茶壶。 混吃混喝的又来了!水清浅心底无奈,面色如常,他爱上她了?她看不然……应该说,他爱上她的菊花茶和小点心了。可惜,今日还是没有小点心,小狸又不知跑哪去了,想来,她也是因为离别在即,忙做准备吧? “耐人寻味,这个形容不错,”赞同地点点头,水清浅似有若无得打量起他,等待了半晌,忽然道,“今日上午钓了几尾鱼?” 这绝对是在戳他的伤疤!太子殿下立马换上了一副苦瓜脸,她都跟人跑了……呃,她都带着别人跑了,他还能静下心来钓鱼? “成果不佳?”水清浅自动自发地解释他的脸色,状似安慰般地说道,“成果不佳不要紧,当是积福德,几尾鱼也是一条生命。”佛曰:众生平等。尽管现实并非如此。 叶慕爵往桌面上一趴,有气无力,真的很无力,对她。 “慕音的毒已经彻底解了吧?”坐直了身子,太子殿下开始说出到这里的借口,尽管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她的医术,他怎会怀疑? “你来这里是为了你的欧阳侧妃?不是因为赏月不知不觉赏到这里来了?”这句话,她下午最后一次“换血”过后,欧阳慕音身边的小丫鬟应该已经问过了吧?他当时明明白白在现场,难不成短暂性失聪了? 都是借口,但前者还不如后者,至少后者不会让她觉得不舒服。 “赏月?开什么玩笑,今晚又没有月亮!”叶慕爵急忙表态,虽然这确实是他一开始想到的借口。 “白天的时候也没有太阳,你还不是觉得天气很好,散步散到逍遥王府去了?” “那是,那是……那是我觉得紫落走了以后,三弟郁郁寡欢,所以增加点笑料,想让他放松下心情。”叶慕爵?br /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34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爵一本正经地答道。 都成黑无常上门了,还笑料?真是!心里是极度不相信,水清浅也不揭穿他,只是噱道: “太子殿下真是兄长的典范!” “咳咳……”叶慕爵连咳几声,不知是愧不敢当还是被呛到了,谁让他菊花茶喝得那么猛。不知她炮制的辛苦,活该! “告诉清风,紫落是个好女孩,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来后悔。”失而复得,破镜重圆,只不过是童话故事。若是待几年后,早已物是人非,怕是只得事事休! “你不亲自告诉他?怎么说你也是他的皇嫂,提点他两句不为过。”乘机也可以断了他的妄想,居然敢觊觎他的清浅! 上午那句“我喜欢你”犹自响在他的耳畔,比雷声还惊人。 “你不是兄长的典范吗?做什么把事情推到我头上?”轻描淡写地拿他的话堵他,皇嫂?她只是个冒牌的,何况等过了明天,她连冒牌的都算不上了。 “清浅,你就帮我……”太子殿下又要开始实施他屡试不爽的任性功夫。 “爵,我明日想去郊游……”没等他把话说完,水清浅迅速拦下他的话音,他一耍小孩脾气,她就没辙。所以,说什么都不能让他把话说出来,不然,她还怎么走? “明天?明天就算不下雨,地上也是潮湿的,不适宜郊游,要不等后天怎么样?”叶慕爵如此建议,他可是存了私心的。南方叛乱,明日他要召集众位将军商讨破敌之法,定下的日子不能擅改,这样的话,他就不能陪着她一起去郊游了。 心底的爱意说不出口也就算了,若是像郊游这些能陪在她身边的事都不要他参与,岂不是要憋死他? “雨后的空气最是清新,明日去郊游,再适宜不过。”水清浅不理会他的建议。 她就是看准了明日他有事抽不开身才选择离开的,所谓的郊游只不过是她离开的借口罢了,开玩笑,要是被他跟了上来,她还怎么走? “不能晚一天吗?”他可怜兮兮地哀求。 “不能,”她断然回绝,旋身而起,“明日还要郊游,我先去休息了。”说罢,抽了把墙角的纸扇便扬长而去,因她走得太急,一时不察错拿了叶慕爵的那把伞。 凉亭中的男子凝视着女子扬长而去的背影,迷茫中升腾起一种错觉,他,就要失去她了…… 翌日。 一大早,一辆豪华舒适的马车就在太子府的门口准备妥当。 准备着入宫的太子殿下却迟迟不出发,只是立在门口看风景,几乎石化。直到那抹白色仙影现身,方才有了动静。 “真的不能缓一天吗?”他痛苦,他纠结,他无奈,憋到最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水清浅摇了摇头,为他的不死心。 眼睁睁地看着小狸扶着她上马车,叶慕爵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重,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帘子的背后,他终于忍不住嘱咐道: “早点回来!” “好……”隔着帘幕,马车里溢出一声叹息。 她知道——这是一句谎言。 哒,哒,哒的马蹄声愈行愈远,小狸驾着车子远去了…… 卷三:离歌唱晚94 痛彻心扉 夏末的时节,尚未初秋,但见偶有的几片落叶坠在疏影斋的草坪上,云层遮蔽,月光不甚明亮,这样的时刻,仙境般的院落竟是说不出的凄清冷漠。 凉亭中,昏沉的烛光下,憔悴的男子一手抚额,一手执杯。菊花茶依旧醇香悠远,他抬手,杯沿沾上薄唇,仰头便是一饮而尽。 她没有回来,终是没有回来…… 今日已是第三天,她离开的第三天。所谓的郊游居然成了别离?他苦笑。烛光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如同剪不断的思念,孤独,落寞…… 犹记得那一天,他快刀斩乱麻,定下退敌计策,之后便赶着回到太子府,等待她的归来。结果,直到月明星稀,路上却连个马车的影子都没有,心头慌乱的他策马赶去了香茹院,看到的却是人去楼空的场景…… 她走了,走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他虽派出了血滴子寻找,可迄今没有半丝消息。 失去她的第二天,辗转难眠了一宿的他追到千音楼,想从琴忧的口中得到清涧阁的下落。 琴忧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问了他一句话,就是这句话,打散了他所有的骄傲与自信。 他问——在清浅和慕音中,他究竟选择谁? 他还有选择吗?他还能够选择吗?当年的一个错误,造成了今日的苦果。错,错,错,皆是错!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冷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叶慕爵心头一震,回头的瞬间,希望的双眸黯淡了下来。 “主子……”耐和叹了口气,想上前劝慰,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主子心情不好,他的心情也是同样糟糕,主子是因为清儿小姐的不辞而别,他是为了小狸师父的无影无踪。 这世上的可怜人啊,真是多了去了!唉,可怜是可怜,可主子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主子,您就方宽心吧!血滴子都出马了,总能找到清儿小姐的下落的!”话虽如此说,可耐和也知道,怕是难了,以清儿小姐的实力,她要离开,还有人能拦住她吗? “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喉间一声叹息,似是传自心灵深处,叶慕爵的双眼凝视着某处虚空,启唇的瞬间,整个人似乎陷入迷惘的泥淖,“只要我一天没有作出那个抉择,那么,就算这一次找回了她,她也终归是要离开的。” 清浅,难道,这是你替我做的选择么? “抉择,主子,是什么抉择让您这么无奈?”找人的事他是帮不上忙了,不过,替主子分担些别的困难,应该还是可以的吧?耐和如是考虑。 “唉……”叶慕爵蓦地坐直身体,单手抚着石桌上的那柄纸扇——水清浅的伞。眼神不经意地掠过耐和,幽然叹道,“耐和,如果爱错了人,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爱错了人?”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大条啊!耐和摸着下巴郑重地思考。 “你以为,你很爱她,后来却发现,其实,你对她的感情,根本就不是所谓的爱。” “主子……”听着这么一番话,耐和貌似听出了些门道,他清清嗓子,发表自己的见解,“您的意思是,您以为自己喜欢清儿小姐,但实际上,您对清儿小姐的感情不是爱情,所以现在,您很苦恼,到底要不要找回她……诶,不对呀,既然都不是爱情了,那您干嘛还要派出血滴子去找她呢?闹得欧阳侧妃这阵子闷闷……”不乐。 最后两个字,耐和没能够说出口,被吓的。 “我爱她!”三个字,斩钉截铁。叶慕爵磨着牙,冷眼看着耐和,大有他再胡说八道,就把他灭了的趋势。 弄错了一次,已经是他一辈子的痛,难道他还会弄错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吗? “奇怪,既然你爱清儿姐姐,那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天外飘来一道声音,携着迷惑与不解。 “我不能辜负慕音。”他也想说出来,想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他没有资格,在很久以前,就没有了这个资格。 惆怅失落的太子殿下深陷在自己的情感中,居然没有察觉问话的声音有了变化。耐和却是猛然转身,一双眼睛睁得比铜锣还大,那,那,那,那不是…… “不能辜负?为什么?”围墙上的小狐狸晃荡着两条腿,困惑地捏捏自己的脸颊。她横看竖看斜着看,也没发觉欧阳慕音那女人有优于她的清儿姐姐的地方。呃,不知道表情丰富算不算? “你忘了吗?几年前,狩猎的时候,我受了箭伤,是她救了我一命。” 狩猎?箭伤?小狸的小脑袋高速运行,这个场景怎么那么熟悉啊? “……以为爱情,其实不然……错误已成……我又怎么能辜负她?” “谁说是她救你来着,那箭上涂了剧毒,欧阳慕音有那个本事解毒吗?救你的明明是清儿姐姐啊!”她可是明明白白的人证,呃,狐证耶!越听越不对劲的小狸,忍不住嚷嚷出声。 “你说什么?”手中的纸伞被揪成了一团,叶慕爵愣是没有丝毫察觉,侧头看向耐和,才猛地惊觉,之前与他对话的另有其人。视线极为自然地移到围墙上,满脸惊诧的小狸便落入了他的视线。 “你说的是真的,救我的人是清浅?”来不及惊喜她现身的原因,太子殿下急切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啊,那可是世间奇毒耶!”小狸自围墙上一跃而下,重重地点头声明,“不要说是不懂医术的人,就算是医术高手也解不了的,除了清儿姐姐,哪还有人能救你!”小小狐仙她也差点因此死掉呢! “小狸师父,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耐和在一旁插了句话进来。 “当然清楚啊,我那时就在现场嘛!”向来缺根筋的小狸才不在乎暴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呢!何况,她也马上就要彻底的离开人界了,说出来又怎样? “你在现场?”叶慕爵有些纳闷,有些疑惑,或者说,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心里的感觉是什么。此刻,因为这桩事他正心潮澎湃,哪还顾得上其它? “哎呀,你该记得狩猎的时候,你救了一只小白狐吧?”小狸嘟着嘴,眼睛瞅着他。 “白狐?”思索着闭了闭眼,狩猎的时候,箭矢漫天,林中鸟兽纷飞,各自逃命。偶然间,他看到草丛里有一只小白狐,不知是受了伤还是怎么的,只是哀叫呜咽,却没有动静,他一时心软,就拎起它继续打猎。想到这里,他忽然睁开双目,道,“确实如此……只是后来,我中了暗箭,醒来时,那只小白狐早已不在身侧,现也不知生死如何。” “它活得好好的啦!”小狸边叫了一声,边打了个响指恢复成狐狸的模样,然后,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又变回人形。 “现在你该知道,我就是那只小白狐,你受了伤以后,没人保护我,后来我也被箭射中了,差点就一命呜呼!是清儿姐姐现身,才救了我们的。而且,清儿姐姐还拿她的霞帔给你包扎伤口呢!”哪像她,才一块小手绢。(某幻:也不想想,你就小小一只,用那么多布料也是浪费。) 原来她是用她的霞帔给他包扎的伤口,怪不得,他的梦中总萦绕着挥散不去的莲花香味,等醒来时,却消失不见了,他以为,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原来,并不是梦,并不是…… “嗯,既然都说了,我直接就说明白好了,我待在清儿姐姐身边,是为了报恩,现在我回来把这些告诉你,也是为了报恩,清儿姐姐那么好,没有人会不喜欢她的啦!所以……哎呀,糟了!”小狸正想着要解释一下前因后果,见到月上中天,知道时间来不及了,直接一闪就消失了身影,连句道别也没有。飞仙的时间就要到了,她能不急吗? 耐和看她不见了,脑子里都不用思考,追着她消失的方向就冲了过去,徒留叶慕爵消化刚刚得到的消息。 端坐铜镜前,轻梳美人发,胭脂装点下的脸蛋十足的雍容华贵,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小嘴不点而朱,尤其是眼角眉梢那抹难言的笑意,更是增添了整副容颜的美感。 “可惜啊可惜,如此的美人却要独守空房,真是暴殄天物啊!”突然间飘来这么一句含嘲带讽的声音,铜镜里映照出另一个人影,青色衫裙如烟渺,青纱蒙面最妖娆。 “是你。”欧阳慕音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同样的场景再发生一次,她也就不觉得惊诧了。 “没错,还有我。”不知何时,窗台上也坐了一道人影,月牙色的衣衫悠远清缈,月牙色的面纱如烟似雾。不用怀疑,她的打扮与之前的青衫女子如出一辙。 这两人曾经出现过,就在欧阳慕音嫁入太子府的那一夜,而且连出场的方式都没有变化。 “你们还来做什么?”欧阳慕音面色不善,原本美丽的瞳孔中射出一抹厉光,以及丝丝的隐忧。 “来做什么?没想到妙音仙子居然是这样的人,过河拆桥,得偿夙愿后,就把恩人给忘了?”青衫女子满是可惜地嘲讽。 “我又没有答应你们什么!”抓紧手中的木梳,欧阳慕音忐忑地回答。 “看样子,你是真的想过河拆桥了?”黄衫女子冷然瞥她一眼,以着警告的语气,轻描淡写道,“不知道,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太子殿下,他会作何想法呢?原本以为温柔善良的大家闺秀,居然是心肠歹毒的卑鄙小人,这个落差恐怕……” “不要说了!”尖叫一声,欧阳慕音哀求地看向她们,“不要说了,你们究竟要我做什么?” “不用慌张,”青衫女子一个纵身便到了她跟前,拍拍她的脸蛋,状似好心地说道,“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只不过,让你帮个小忙罢了!” “什,什么忙?”她语声结巴。 原本想慢慢折磨她的两人,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得留了话,下次再过来告诉她。 “慕音——”那两人前脚刚走,叶慕爵后脚就推门进来。 “爵!”看到心上人到来,她一时惊喜,连之前的慌乱都抛到了脑后,只是甜甜地叫出他的名字。 “慕音……”看到她温和的笑靥,叶慕爵缓了语气,迟疑片刻,最终果决地问道,“我有话要问你。” “你要问什么?”欧阳慕音依旧笑意盈盈,心中则得意——让水清浅消失的做法果真是对的,不过三天,爵的眼里就又有她了。 “慕音,还记得那年,你救了我的事吗?”他缓缓铺垫,道出心中的疑问。 “当然记得,要不是那件事,我们又怎么会相识?”欧阳慕音笑得甚是云淡风轻,“爵,你不无需总记着这件事。在我心里,这不过是一个美丽的相遇而已,若你怀着感恩的心情同我在一起,我可是会伤心的。” “我知道你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不过……慕音,你救到我的时候,我是不是伤的很严重?” “是啊,留了很多血呢,当时我都吓坏了……”欧阳慕音摆出心疼的神色,眼神看向别处,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那年,我随师兄到月城往南的一个小镇上参与一场音律比试,比试结束后,师兄有事去了别处,我独自乘坐马车沿着官道回城,当时你伤的很严重,浑身是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到大夫……还好师兄的马车上备有金创药,我试着给你包扎伤口……也是误打误撞吧,还好后来你醒了……” “之后,师兄回来,我才知道,原来你们是至交好友,缘分啊,说来还真是个奇妙……” “慕音,真的是你替我包扎的伤口?”叶慕爵的神色僵硬了几许,看着她的眼神复杂莫名。 “爵,你怎么这么问?”欧阳慕音脱口惊呼,心底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那年,她确实是在路边碰上昏迷不醒的他,只不过,当时的他虽然重伤昏迷,但是伤口已经经过了处理显然在她之前,已经有人救过他。不过,那人既然没有救人救到底,她自然就当仁不让了。 其实,她是认得他的,在很久以前。那时,他与师兄交好,每一次来千音楼,她总是会偷偷地躲在角落里看他,虽然他从不知道。傲月国的人提及月神太子,无不尊敬折服,五体投地,而那时的她音律尚未大成,没有与他相匹配的身份,是以,所有的爱慕也只能压抑在心底…… 可现在,他这么问她,难道,他知道了当年的事,知道了并不是她救的他? “没什么……慕音,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看到她不肯说出事实,叶慕爵也不追根究底,毕竟当初,她确实不辞辛劳地照顾了他半个多月,“我喜欢的人,是清浅。” “我知道……”欧阳慕音回答得很快,那只是之前的一段错误,从今往后,那个女人再也不会阻隔在他们之间,“我不介意的,真的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叶慕爵沉吟,一颗心怎么能分给两个人?何况,自始至终,他所爱的都只有一个人。 “爵?”她瞠目结舌,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抖着双唇,道,“爵,你刚刚有说什么吗?什么都没有说,对不对?” “慕音,我爱的人是清浅,对你,我只能说一声抱歉。” “不可能!”她失声尖叫,忘却了大家闺秀的风范,“我们相恋了那么多年,她才出现了几个月,你怎么可能会爱上她?你,你只是被她给迷住了,我就知道,那个狐狸精有的是勾人的把戏,爵,你一定要清醒,不能被她骗得团团转!知道吗?爵,你知道吗?”她口不择言。 之前被青衫女子与黄衫女子相逼,她的精神本就处于警界线上,如今听了叶慕爵这番话,她的精神是全线崩溃了。 “慕音,我不准你这么说她!”叶慕爵蹙起双眉。 “爵!”欧阳慕音飞扑过去,像拉着救命稻草般抓住他的双手,急迫地摇晃,“爵,你真的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是吗?我就知道,那个狐狸精狐媚过人,把师兄和你都迷得团团转,爵,你清醒一下,清醒一下……” “够了,慕音!”叶慕爵往后一退,挣开她的双手,喝止住她的胡言乱语。 “不够,不够,爵,你一定要清醒,要清醒,知道吗?你不是真的喜欢她……” “慕音,我是真的爱她,我很确定!至于你说的我们相恋那么多年,那我只能告诉你,那么多年来,我爱的不是你,我爱的是那一年,我梦中的莲花香味。”见她执迷不悟,叶慕爵只得摊牌。 “莲花香味?”欧阳慕音呆呆地重复了一句,似是清醒,又似是更加执迷。 “你还记得,那一年,我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吗?”他的嘴角绽出柔和的微笑,为着那真实存在的淡入莲花般的身影。 欧阳慕音的视线渐渐模糊,记忆延伸到那一年的那一天。 他问:“你是莲花仙子吗?” 她则是有些发愣地凝视他,答:“莲花仙子?你,在找莲花仙子吗?” “是莲花仙子救了我,我当然要找她。”他笑。 “现在,我找到了我的莲花仙子。”可惜现在,他把她弄丢了,但不用多久,他一定会把她给找回来,然后一辈子,再也不放手。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难道……难道……“你说的是水清浅?那个狐狸精……” “慕音,不要让我再听到这种话!”叶慕爵的面色彻底冷了下来。 “爵,你不是真的爱她,只是因为她救了你,所以你才以为自己喜欢她的……”欧阳慕音死心不改,不知不觉中,间接承认了救他者另有其人。 “我曾以为自己爱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叶慕爵如此应答。 “你,就真的那么爱她,连她走了都不肯放弃吗?”终于死心,她的声音如灰烬般死寂。 “我会把她找回来。”自信的神色闪烁在他的眉间。 “找回来,你找不回来了!”突起的撕声尖叫宣泄着她内心的不满,倾泻的疯狂笑声扭曲了她整个脸颊,“她快死了,你知道吗?她快死了,你就算找回来,也只是个将死之人而已,说不定,说不定她已经死了……哈哈哈……” “说清楚!”猛然拽住她的手腕,他阴鸷的语气里透着隐瞒不了的惊惶。 “你知道般若水唯一的解法是什么吗?”笑声渐渐淡去,她的眼底拢上一抹阴寒,“唯一的解法是以血还血,换血三次,中毒者体内的毒素方解,而解毒者则日渐虚弱,直至死亡。身强体壮的人,可以当半年的药罐子,勉强多活半年,而体质偏弱的人,说不定十天半个月,就一命呜呼了……” “我不信,我不信……”甩开她的手腕,叶慕爵疾步后退,眼底的脆弱叫人心疼。 “你不信又如何,这就是事实!”逼近她几步,欧阳慕音再一次疯狂大笑。 在那刺耳诡异的笑声中,叶慕爵猛然转身,夺门而出,落荒而逃。 “真是薄情的男人啊!”青衫女子去而复返,眼底却含着一抹不知名的伤痛。 “现在,你可以听听我的想要的报答了吧?”黄衫女子哼了一声,转回主题。 “你们已经没有威胁我的把柄了。”拼得鱼死网破,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难道……”黄衫女子转到她身前,缓声引诱,“你就不想给那个男人一点教训?”这个男人与她是没有深仇大恨,但是他爱的女人!那三天三夜的奇耻大辱,就算她死十次也难以偿还。 “教训?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欧阳慕音试探地问。 “只要你把傲月国的兵力防部图偷给我们……”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不会死,不会死的…… 叶慕爵像只无头苍蝇般在太子府乱转,又像是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出口,心底的沉沉浮浮,比死亡更为无助。 那一日…… 她说:“我为什么要救她?” 他说:“我要你救她,在我生辰那天,你答应了会为我救一个人,现在……我要你救她。” 她说:“你确定?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我救了她,那回你出事,我绝对甩手不管。” 他说:“救她。” 他早该知道的,明明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复杂,明明她的唇边漾着莫名的苦涩,为什么他不问个清楚?为什么?为什么? 不会是真的,不会是真的……事到如今,他只能如此告诉自己。 “大哥!”叶慕炀心急火燎地冲进来,一直飞奔到他的面前,粗喘着气,口边的话语,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三弟,你也是学医的,你告诉我,般若水还有别的解法,对吗?”他渴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无助的模样叫人不忍凝视。 “大哥,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叶慕炀捏着手中的书卷,颤抖着递到他的眼前,那是水清浅送的新婚贺礼——毒经。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铭记一段生命的终结,书卷掉了地…… 寒冬似乎提前到来,整个大地瞬间被坚冰封冻,冷得人失去了知觉。 卷四:铁马金戈 95 三个女人 镜国,凤清晓筑。 卷起的纱幔后,珠帘遮蔽的地方,斜斜地搁着一张软榻,榻前摆着光泽的玉石案几,几上搁着瓶瓶罐罐,汤汤药药。 榻上侧卧着一袭红衣的女子,只一个姿态便风情万种,软榻的边沿则坐着白衣翩然的清丽女子,恍如天仙下凡。 “我说凤凰,你就不能安分一点?”收着银针,一身素衣的女子瞥了眼背后完全不觉自己有错的人,终是忍不住叹息。 “浅浅,我是那么有高风亮节地诱敌深入,不怕牺牲,差点断掉一臂!你不敬佩我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吐我的槽,人生哦……”捋下挽起的红色衣袖,凤兮凰自得其乐,唱作俱佳。 不过,面前的白衣女子摆明了不甩她,哎,想她一代天骄,堂堂的凤王陛下,居然沦落至斯,悲夫哉! 凤兮凰如此感叹,脸上的表情虽是毫不在乎,但她心里也明白,这次的险是真的冒大了。若不是浅浅及时赶回,她的右臂怕是真的要废了!到时成了独臂君王,那可就难看了! 若是这件事被那个男人知道,估计……算了,想他做什么,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如今的他是怎么也管不到她头上来的!恩,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切,管他做什么,只要不虐待她的紫焰就好,免得老天惩罚她这个当主人的没有爱心,随随便便就把宠物扔给别人了,也不管它的下场。 话说,那只寒狐狸不会真的虐待她的宠物吧?虽然紫焰是好吃懒做,欺上瞒下,色胆包天……缺点貌似一大堆,可是,它忠诚啊!找宠物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忠诚了,别的可以慢慢调教嘛,忠诚度高不就可以了? 要是得了个宠物像晓晓的那只铁公鸡,口误,口误,是银孔雀,一毛不拔也就算了,独立意识还那么强烈,哪能省心啊?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她的紫焰好! “不愧是凤王陛下,果真有牺牲精神,要不要小女子助你一臂之力?直接断了你的右臂,好更有说服力?”很容易,只要扎上三个|岤位就可以了。亮了亮最后三枚尚未收拢的银针,水清浅皮笑肉不笑。 “浅浅,你真是越来越缺德了,当了那么久的贤妻,这毒舌功怎么不见收敛啊?难道说,那位太子殿下天天和你练口舌来着?”如果这也算夫妻间的情趣的话。 水清浅垂眉不语,想起那一位,不知不觉的,眼神起了波动。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陪着他的欧阳小姐,还是一个人独坐疏影斋?她可是很好心地把菊花茶全都留给他了,不喝岂不浪费? 如果,他是陪着他的欧阳小姐在疏影斋品着她留下的菊花茶,那么…… 她必须得承认,这个突起的想法叫她有些接受不了,她生气,真的很生气!尽管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生气。 “回魂了!”凤兮凰摆着左手,在她面前挥过。唤醒陷入沉思的女子,戏谑的问话随之响起,“浅浅,你们不会真的天天练口舌吧?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起,居然是在讨论东家长,西家短,真是浪费哦!” “我们动手不动口。”她天天教他弹琴来着,回想魔音穿脑的“痛苦”岁月,水清浅会心一笑。 “动手不动口?”凤兮凰重复了一句,表情一下子变得复杂,盯着她的眼神暧昧无比,“原来你们动手啊?那就……不浪费了!” “是啊,不要浪费!”水清浅接着话尾续了一句,端过一碗看一眼就让人没有食欲的汤药,不由分说地就凑到她的嘴边,“你的安胎药,不要浪费了!” 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她是什么意思,动手不动口?人家可是纯情地很,到现在连自己有没有爱过都尚未参透,哪像她,孩子都有了! “能不能不喝?”真的好难过,看看那泛黄的色泽,她……想吐。凤兮凰怕怕地询问。 你说呢?水清浅以眼神示意,摆明了不理会她的楚楚可怜。 “这出戏唱的可真是好啊,自作孽不可活,真谛啊真谛!凤凰,你真的是很好的反面教材。”外头的某人拍着手进来,听那欠扁的语气,除了某位老喜欢装忧郁,扮猪吃老虎,吃人不吐骨头的还能有谁? “哎,原来太幸福也是错!”凤兮凰夸张地哀叹,“你们嫉妒我即将为人母就早说吗,做什么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谁说我们吃不着葡萄了?”独孤晓月走近几步,把玉石案几上的瓶瓶罐罐推到一侧,留了个空给自己当座位,忽然一脸神秘地伸了手臂到水清浅身前,“浅浅,你可以给我把下脉吗?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老觉得无力,恶心,想吐,精神不振……你看看我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她捏着嗓子说话,震得另外两人直起鸡皮疙瘩。 不是吧?凤兮凰一双美目睁得老大,直瞅着独孤晓月的肚子,难道她也…… 水清浅却是面无表情地探上她的脉搏,暗地里将两人的面部表情都收入眼中。半晌之后,她悠悠然地开口:“知道自己肠胃不好,就少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坏了肚子,是你活该!我给你扎两针,很快就会没事了。” “什么?”听到她的诊断结果,独孤晓月的表情如同夸张的默剧,瞬间变得有些扭曲。难道她这阵子的感觉都错误了?她是真的吃坏了肚子? 凤兮凰一个忍不住大笑出声,差点把安胎药给洒了。 看到预期的效果达到了,水清浅方才不慌不忙地补充说明:“很快是指九个月以后……” “浅浅……你真的被带坏了!”心情大起大落,独孤晓月尖叫一声,到后半句,声音却变得阴恻恻,“多行不义必自毙,那位太子殿下居然敢带坏我们的浅浅,怪不得傲月国要覆灭!报应啊报应!” “你说什么?”指尖一颤,尚未收拢的银针差点扎了自己的手指。 “我说实话呀!”她笑得云淡风轻,装模作样地表好心,“啧啧啧,说来还真是可怜啊……话说,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那位闻名傲月的月神太子成亲了,但是呢,他与他的太子妃是貌不合神也离,新婚第二天就讲人家给打进了冷宫,后来,某一天,也不知那位太子殿下抽得什么风,和那位太子妃又看对眼了,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船到桥头自然直……” “晓晓,说重点!”凤兮凰很不给面子的打断她,敢情那女人在讲述爱情故事呢! “咳咳……”独孤晓月也不觉得没面子,怡然自得,“重点就是,在那样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之后,悲剧发生了,红颜薄命,太子妃突然间暴毙,那一刻,天哭了,地,也哭了……而爱妻如命的太子殿下一下子便失去了斗志。外敌乘机入侵,可怜傲月国的百姓一下子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讲完了?”揉了揉瞌睡的眼睛,凤兮凰嘟囔一声。 “恩,是差不多了!”独孤晓月点点头。 “浅浅,你怎么没有反应?”急着找周公聊天的女人,忙里偷闲地拍拍镇定得过分的当事人。 “我该有什么反应?”水清浅淡然地回答,思绪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傲月国出事了,那,他呢? “冷血无情的女人!”独孤晓月一字一句地哼道,“果真是红颜祸水!不过,我喜欢!”谁叫那个男人识人不清呢? “彼此彼此。”比起她,那位小魔女绝对技高一筹,磨得冰块成沸水,真不知前阵子凌星国的大乱是为了谁? “浅浅,你真的不管他了?”可怜的男人哟,居然遭到被抛弃的命运?不过,这不干她的事,凤兮凰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她要睡觉。 “如果我离开,没有问题吗?”把两个孕妇丢在这里看守大本营,似乎有点不人道。 “放心,有本王在此,你还担心什么?”快睡着的女人也不知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地冒出一句话。 “是呀,何况那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寒王殿下也过来了,他们妇唱夫随,你就放一百二十颗心吧!”独孤晓月轻飘飘地丢出一句话,不出意外地炸醒了床上的女人。 “你说谁来了?”凤兮凰猛地坐起,瞌睡虫跑到了九霄云外。 “一个追寻逃妻的男人,人家可是在罗镜关外三十里地处扎营了,还放话说,他要得到镜国地位最高的女人!”哎,人家是夫妻情深,追妻追到这里来了,她家的冰山相公却连个音讯都没有,她伤心哦! “什么?”该死的男人,她的拐夫计划还没有实施呢,他居然给她来了这么一招,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睨了这两位孕妇一眼,一个在自怜自矣,自找麻烦;另一个在张牙舞爪,准备找人麻烦。这样看来,她似乎有点多余了,那么,她离开也就无足轻重了吧? 某个女人给自己的离去找了个很好的借口。 傲月国的边界处,此地正是两军开战的危险地带。 遮天蔽日的黄沙中,偶有的一小片绿地上,白色的营帐连成一片,到夜间便是千帐灯火的壮丽场景。 然而,再壮丽,却是建立在血腥的阴影之上,未免不详。 某座偏僻的营帐外,却是挤满了人,尤以军医居多,都是毕恭毕敬的模样,安安分分地排着队,让人不禁怀疑,营帐中究竟是何方神圣? 恐怕只有一人知道,傲月国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但老太医已经回月城去了,所以,整个军营里确实无人知道里面那位的真实身份。他们只知道,里面那位名唤舒隐的大夫,医术奇高,堪称神医,而且,他的脾气极为古怪,从不见外人,治病也无需望闻问切,凡是生了重病,或者受了重伤的,只要在营帐外将症状说出,他自会送出一张药方,保准药到病除。 犹记得三天前,老御医引领了某位头戴斗笠的白衣公子入了军营,那样不似凡人的风华绝代深深刻入他们的脑海中,尤其是他身后跟着的那头狼,气质高雅,不似凡物。说一头狼高雅可能有些名不副实,但那头狼,确实只有高雅得以形容。 此刻,那头外表高雅,内心极度孩子气的狼正趴在主人的腿边磨蹭着,寻求爱的拥抱。不过,正静坐在案边看医书的白衣公子显然没有理会它的打算。 “舒大夫……”某位排在前头的伙夫恭恭敬敬地出声,“老夫年轻的时候曾经受过箭伤,伤在膝盖,现在年纪大了,每当阴雨天气,总觉得疼痛难当,不知舒大夫可有法子……” 他的话尚未说完,营帐的门被掀开一角,那只不似凡物的狼踩着优雅的步子,从里头钻了出来,脖子一扬,从嘴巴里吐出一张药方,接着屁颠屁颠地又窝回主子腿边去了。 “舒大夫,昨日里一队士兵遭到伏击,受伤严重,还烦请舒大夫配些上好的金疮药……” “舒大夫,小老儿前些天旧疾发作……” “舒大夫……” “舒大夫……” 众人一个接一个上前求治,小小的一个营帐大有门庭若市的热闹氛围。这份热闹,自然也传染到了主帐…… “出了什么事?”隔着帐门,里头飘来一句深沉,略显疲惫的声音。 “是伙夫们在研究今天的菜式,所以热闹了些!”守在帐外的侍卫们雷打不动地……咳咳,说谎。 “是吗?这两日的伙夫还真是尽心尽力,天天研究新的菜式啊!”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惊得外头的守卫心底打颤,血滴子统领血衣看着主子露出一丝怀疑的神色,很尽职地出去打探事实。 这第一侍卫真的不好当啊!自从耐和失去踪影之后,这苦差事就落到了他的身上。而清儿小姐离开后,主子的性子就变得阴晴难定,搞得他天天神经高度紧张,就快崩溃了。如今,这世上最苦命的恐怕就是他了! “血衣统领!”门口的两位见到里头有人出来,忙站得比直,心底却不停地打鼓。 卷四:铁马金戈 96 一场厮杀 “说吧,这几日军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欺上瞒下可是要按军规处理的!”血衣瞪着眼睛看着那两位,似要将心中的不满尽情地发泄出来。 “属下该死!”眼看着瞒不过,两人忙下跪磕头,一脸的无奈叫人同情,“属下们是……是身不由己啊!” “怎么个身不由己法?难道这军营里还有谁能大的过殿下?殿下问话,你们居然敢隐瞒实情?”血衣哼了一声,摆明了不信。 “呃……那,那人虽然大不过殿下,可,可,可人家也掌握着属下的小命啊!”两人哭喊,他们真的很无辜,非常无辜,要怪都怪那位舒大夫,若不是他立了不准泄露他的存在,否则就罢诊的规矩,他们哪用得着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地欺瞒太子殿下啊! 说来也奇怪,一般身有所长的人都是急着想要见到大人物,好能大展拳脚,实现抱负,可舒大夫,明明有着一身好医术,却偏偏不想被人引见? 果真,高人多怪癖,舒大夫是高人中的高人,自然更多怪癖! “那人能掌握你们的小命?胡说八道,他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怎么的,今儿个你们不说清楚,就等着军法伺候吧!”血衣板起脸孔。 “是,是真的,血衣统领!要不是那人开了药方,治好了属下的箭伤,属下的小命真的就没了!” “你的箭伤不是老太医治的吗?哪里又冒出来那个人?” “是……”侍卫犹豫着该怎么答话才能两边不?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35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不得罪,忽然,军营里的号角被吹响,原本井然有序的巡逻兵纷纷冲往同一个方向。 “不好,有人袭营!”血衣一声怒喝,当即向着事发地点飞身掠去。 “舒大夫,小人……”某位军医正要向着营帐中的神秘人讨教一两招,蓦地号角声响起,排着长龙的队伍顷刻间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敌军,敌军攻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殿下会有办法的!” …… 此起彼伏的惊叫声,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喊打喊杀的嘶吼声登时响成一片。 远处,隐隐传来士兵们恐慌的惊喉。 “这,这是什么?狼群,天啊,好多狼……啊……” “狼群疯了,疯了!” “快逃命啊!” “啊……救命啊!” 狼群?营帐中的女人愣神片刻,看了眼腿边使尽浑身解数想要她抱抱的炽狼,心里则估量着它能不能派些用处?随心小姐让它跟着她,总归是有用意的吧? “琪拉雅,你出去看看。”抚了抚它额头上的火焰纹身,水清浅下了命令。 名唤琪拉雅的炽狼则缩了缩脑袋,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可怜兮兮地瞅着她,似在哀求着什么。 “你呀!”无力地叹了一声,水清浅揽臂抱起它,这样的孩子气,也不知像谁? 抽回一只手,取了搁在一角的斗笠,她踱步出了营帐。 此刻,外头聚着的伤患与军医早就四散跑开了,迎面过来的士兵看到她现身,意外之余,也好心地提议道: “舒大夫,你要不要先避一避?敌军引来了狼群,前头战况正激烈,太子殿下要我们赶紧转移伤患……唉,舒大夫……咦,人呢?” 面纱下的眼睛冷静地瞥了他一眼,没待他说完,水清浅一个闪身已经消失在他眼前。 脚尖沾染的是血迹,尸体横倒在两边,许多的营帐倾倒在地,恍如经历了一场龙卷风。一路行来,倒是畅通无阻,她的唇角爬上一缕苦笑。 前方,便是两军交战的阵地,怀抱炽狼的女子隐于最近的营帐背后,看着这一切的眼神虽是没有温度,却并非隔岸观火。 刀光剑芒掠过眼前,面对着阵容庞大的狼群,居中指挥的男子不见丝毫的慌乱,镇定自若地如同在观赏一出好戏。 “殿下,现在怎么办?”血衣慌了手脚,若面对的是人,他当然不会露出这种表情,可眼前的是狼啊,而且那么多的狼,多到数不清,发出的吼声就足以让大地颤抖,叫他怎么不惊惶? “怎么办?当然是对决!傲月国——不允许当逃兵。”叶慕爵猛地一拉缰绳,话音落下的同时,人已如离弦的箭矢,冲入狼群之中。 “殿下!”尖叫声倏然响起,原本迟疑的众人也纷纷冲入狼群之中。是的,傲月国不允许当逃兵,哪怕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血,流成河,铺陈着整片大地的忧伤。 狼群蜂涌上前,将一切的阻挡解决在锋利的爪下,银白色的皮毛上蔓延着血迹与伤痕。 远远的,一道柔美的身影显露于狼群的背后,一袭黄衫,几乎与铺天盖地的黄沙融为一体,若不细看,绝不会发现她。 女子手执银色长鞭,眼神狠厉,指挥着狼群的动向,操纵着这一场厮杀。 她是?纵观一切的水清浅默默打量着黄衫女子,总觉得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出神于此,忽然发现,怀中的炽狼额头的火焰纹身愈发的妖冶,衬得它整个身体几乎都化为了厉烈的红色。 “琪拉雅,你怎么了?” 卷四:铁马金戈 97 神兽发威 她的话音刚落,怀中的炽狼一跃而起,朝着聚集的狼群猛地冲了过去,一片苍凉的雪白中,那抹燃烧的红色显得愈发鲜艳。钻入狼群中的炽狼,似一团熊熊的火焰,以着焚尽一地狼藉的气势,睥睨苍生,那是一种无可比拟的姿态。 “这是……”隐于狼群后方的黄衫女子,被这突来的变故打断,一时间忘记了指挥,银色长鞭甩在半空中迟迟不放下,堪堪暴露了她的身形,恰巧被心无旁骛的太子殿下给捕捉到。 所谓擒贼先擒王,既然知道了幕后之人,他又岂可放过?行随心动,身下的宝马人立而起,踢开前头挡路的两匹白狼,他则乘势飞身而起,单脚踩着马背一跃,霎时间,人如离弦之箭,朝着黄衫女子的方向,飞身而去。手中长剑则横扫而出,对准前方之人的脖颈。 黄衫女子倏地回神,长鞭顺势一挡,隔开他的攻击。 两人这么一斗上,十几招就打开了,黄衫女子的功夫显然不敌叶慕爵,几十招过后,她便开始招架不住,银鞭出手铺就后路,明显存着逃匿的心思,叶慕爵当然不会让她得逞,看着她再一次挥鞭挡剑,忽的一伸左手,拉住长鞭,使力夺了过来,掷于地上。 黄衫女子没有料到叶慕爵会来这一招,银鞭上皆是倒刺,沾身便是刺骨的疼痛,他这显然不在乎自身安危的举动,让她一时之间方寸大乱,来不及反应,长剑已经搁在了她的脖颈处。 “殿下,你的手!”由于黄衫女子被制住,聚集的狼群无人指挥,血衣见机行事,拼杀出一条血路,抵达叶慕爵的身侧。连气都没有喘上一口,看到叶慕爵鲜血淋漓,皮肉翻飞的左手,见惯了血腥场面的他,一时之间也忍不住惊呼一声。 “不碍事!”长袖一拢,遮挡住血衣的视线,他以眼神示意,让血衣看顾好黄衫女子,自己则放眼四周。敌军袭营,打头阵的居然还是狼群,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使得他无暇旁顾,直到此刻方才有心思打量起全场的局势。 这一看,不由得心神一震,在他制服黄衫女子的过程中,厮杀的阵地居然是静止的,而静止的原因,就是狼群包围圈中的那抹红影!明明该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火红,偏偏散开的气势逼得所有的白狼尽数臣服,竟然形同世间最高傲的王者! “不自量力小东西!”黄衫女子毫不在意自己受困的处境,嘲讽地啐了一声,“就凭它小小的一只,妄想抵挡这千万狼师?果真是螳臂当车,蠢得可以!” “狼师没有你的指引,根本无法兴风作浪,况且,就算它小小一只,若是神兽,怕是这狼群再多个数倍,它亦不放在眼里!”那样的气势与威风,该是神兽才对! “神兽,呵……简直是笑话!”黄衫女子肆意大笑,“这世间哪来的神?又哪来的神兽,太子殿下怕是被这狼师给吓得神志不清了吧?” 叶慕爵不理会她挑衅的言辞,狼群虽是没了动静,可聚在一起也不是办法,何况,难保他们后面没有接应的部队。他还是应该想想,怎么将狼群散去为好。 血衣却是瞪了她一眼,手中的剑贴近她脖颈处的肌肤,威胁道: “也不知现在动弹不得的人是谁,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安分?好,我会很安分!”黄衫女子渐渐敛起大笑,倏地右臂撞向血衣的肩膀,不在乎脖子上多了道血痕,单脚一钩,捞起地上的银鞭,叶慕爵眼疾手快,在银鞭尚未完全落入她手中之时,赶忙截下了另一端,代价则是他的左手上又添了一道可怖的伤口。 两人各持一端相持不下,忽然间,黄衫女子眼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叶慕爵心头一惊,同时感觉到一股内劲顺着银鞭涌向他这一端,忙也运内劲抵抗,两相交汇中,银鞭裂成了数断。 忽听狼嚎声四起,处于静止状态的狼群在银鞭断裂的同时,竟然陷入了疯狂状态,以着毁天灭地的凶狠撕咬着周身的一切,不论是人,还是狼。 “你……”叶慕爵攸地撑大双眼,直到此刻终于明了她眼角那一笑的含义。 好狠毒的女人,居然想要同归于尽!水清浅心头一凛,果真,当初不应该放了她的!一念之差,导致的就是今日的局面! 先前,她因炽狼的突然跳离,失神了片刻,之后,她的视线则全数转到叶慕爵那一边,当然也看清楚了黄衫女子的面貌——居然是辛品靥! 她的身份果真玄妙,那时还想着要花花带着骆珀去认人的,结果厉严坤先一步把她给送走了,那个疙瘩摆在心里许久,现在终于有了解开的门道,辛品靥,这个女人一定与尊主有关系! 而那个尊主……想到此处,脑海中自然联想起当日的香茹院中,那个魔般的男子……其中的纠葛,她怕是想理也理不清,不过,既然随心小姐与那位尊主“关系匪浅”,这事,也就轮不到她来管了! “天啊,殿下!”镇定如血衣,看到接下来的血腥场面,也忍不住失声惊叫。 同类相残,血光漫天,昏沉的月光下,一双双血色的眼睛诡异森冷,撕咬着周围的一切,狼的哀嚎声,人的惨叫声,交织成一曲悲哀的战歌。 这时,一道声音似乎跨越了亘古的时空,以着穿透一切的魄力攸地响起,那是狼在嚎叫。 “嗷——” 炽狼跃上一处高坡,大吼一声,震醒了无意义的残杀,火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空前的高大。 在这么一声嚎叫过去之后,白狼的眼睛奇迹似的发生了变化,混沌的血色褪去,还以本来的色泽。 “嗷——” “嗷——” 名唤琪拉雅的炽狼再接再厉,又嚎了两声,庞大的狼群整齐划一地退开,一如它们出场时的迅雷不及掩耳,退场也迅速地令人叹为观止。 “不可能,这不可能!”辛品靥几乎站立不住,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一手训练的狼师居然会听从其它的命令? 而此刻,已无人理会她惨白的脸色,经过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夜袭,经过这样一次人狼搏斗的血腥洗礼,在场的人心中所剩的只有劫后余生的感慨! “殿下万岁,神兽万岁!”不知是谁先喊了这么一声,像是要庆祝重生的喜悦般,一个个接二连三都拉着嗓子喊了起来。 “殿下万岁,神兽万岁!” …… “诶?神兽呢?” 神兽呢?这个问题问得好,某只神兽耀武扬威了一番之后,还能干嘛呢?当然是去领它的奖赏啦!所以,当人们对着月光顶礼膜拜,三跪九叩,想要再次一睹神兽的风姿时,便讶然地发现,月光下,早已没有了那道燃烧的身影。 战后的军营是一片狼藉,东倒西歪的营帐要重新搭建,死去的将士要安葬,受伤的将士要送去军医处,唯一的俘虏辛品靥则要好生看管,这么一大堆事情安排下来,天色居然微亮, “说的什么鬼话呢?舒大夫身边的那只狼明明就是白色的,今日看到的神兽是红色的,怎么可能是同一只?”老伙夫一边择菜,一边吩咐着小伙夫起火,被这夜袭的事一搅和,明日的早饭还没有煮好呢! “可是,我看着明明就很像啊!况且,既然是神兽,会改变颜色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呀!”小伙夫认命地生火,嘴里却止不住碎碎念。 “叫你生个火,怎么那么多话?早知道,今天就该让那些个白狼把你给吃了!”听烦了的老伙夫威胁了一句。 “有舒大夫的神兽护着我,白狼才吃不着我呢!”小伙夫不甘示弱,顶了回去。 “都说了那神兽不是舒大夫身边的那只狼,别以为老头子我真的老眼昏花了,红的白的,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 “对对对,你没有老眼昏花……”小伙夫没心情继续同他争辩,正想着打个马虎眼,把这个话题给解决了,旁边冷不丁插进来一句话。 “舒大夫是谁?” “啥?你连舒大夫是谁都不知道?”老伙夫的声音陡地拔高,闷头择菜的手掌猛地攥紧成拳,菜叶子毁了一大半都毫不在意,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活似说话的人犯了天大的错误,“你连我们营里的神医大夫都不知道,还活着干什么,不如趁早投胎去!” “邱老爹!”小伙夫急着跺脚,企图唤醒某位白目的,可显然效果不佳。 “告诉你啊,舒大夫那可是天上下来的神医啊,我几十年的病根,吃了他开的药后,立马就神清气爽了,还有那个……舒大夫的身边还跟着一只狼,那模样,说是凡物谁信啊?一定也是天上下来的,不过,绝不是退了狼群的那只神兽,一只红的,一只白的,这一点,我老头子还是分的很清楚的……”老伙夫一边抢救着因他一时气急折损的菜叶子,一边絮絮叨叨。 “邱老爹!你行行好,还是别说了!”小伙夫恨不得手里有什么东西能堵住他那一张嘴,也不看看旁边站的是谁?这么说下去可是会害死人的! “干嘛不说?小子,你不是也老说舒大夫是神仙来着?连断臂都能够接回去!怎么,现在营里跑来个白目的,连舒大夫都不认得的,你居然连句话都没有?什么意思……”邱老爹猛地抬头想瞪眼前的小伙夫,可这一抬头,乖乖不得了,旁边杵着的两尊门神怎么越看越熟悉啊? 老爹啊,真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白目的那一个!小伙夫欲哭无泪,当下跪倒称呼: “殿下,血衣统领……”斜眼瞅了瞅血衣统领铁青的脸色,暗自叫糟:邱老爹喊着叫血衣统领趁早投胎去,不知道血衣统领会不会一怒之下踢邱老爹去投胎啊? “那个,殿下,您怎么来了?”吃惊过度的老伙夫有些状况外,一手摸着脑袋,怎么也转不过弯来。 “我不过来怎么知道,原来军营里还有一个天上来的神医大夫?血衣——”双手反剪在背后,叶慕爵随意地瞥了血衣一眼,“你连军营里来了什么人都不清楚,是可以趁早投胎去了!” 主子,我冤枉啊!,这回轮到血衣欲哭无泪了,血滴子与正规军向来属于两派,平日里也没有交集,属于正规军那一方面的大夫,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按理来讲,军营里来了什么人,都是需要通过他向主子交代的,可他确实没有得到消息啊?这几日大伙都遮遮掩掩的像是藏着什么话,难道就是为了这件事? “那个舒大夫究竟是什么来历,如何入的军营?为何没有上报?”眉头一皱,血衣亡羊补牢,一下子抛出几个问题。 “这个,那个……”知晓自己一时冲动,泄漏了舒大夫的秘密,老伙夫吱吱唔唔半晌,不晓得该如何搪塞,眼角瞥到血衣想杀人泄愤的凶狠的表情,头皮一麻,最终全部说了出来,“舒大夫是老太医领进军营的……” “舒大夫住的营帐在哪边?”尚未听完老伙夫的叙述,叶慕爵急急打断他,心头迫切想去见一见那位舒大夫——与老太医有交情,而且医术奇高……他与清浅一定有着莫大的关系! 老伙夫指了个方向,眨了眨眼,诶,人没了! 很偏僻的一角,搭着的白色营帐却是十分干净整洁,此刻天色微明,里面的烛火尚未熄去,隐隐拢着一团温暖。 “殿下……”看着主子只是愣在那边没有动作,血衣出声提醒,“要不要属下去请那位舒大夫出来?” “不必,我亲自去会一会他!”摇了摇头,收回心神,叶慕爵缓步上前,右手搭上门帘,轻轻掀开一角,沁人心脾的莲花香气瞬间萦绕他的鼻尖,那永难忘怀的熟悉味道,让他的指尖都颤抖起来…… 卷四:铁马金戈 98 离间之计 颤抖着,等待着,期许着,门帘,缓缓拉开……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方干净的案几,其上搁置着笔墨纸砚;随着案几挪动视线,后方拉起一道长绳,悬挂着素色的纱幔,将整个营帐一分为二。 心头涌上一股失落,营帐里没有人。 移步案几前,当他的眼神触及到那张宣纸时,整张脸顿时漾起狂喜的神色,紧随其后的血衣万分不解——自从清儿小姐离开后,殿下的脸色向来是黯淡的,可现在……难道那张宣纸有什么古怪? 如此想着,血衣稍稍迈近一步,一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却愣是看不出其中的古怪。不就是一张宣纸吗?上面还留着几行字,看样子,是有人写了一半尚未完成,凭着他脑海中的知识,那些字就是一些药名,没什么特别的,若硬是要找出些特别的出来——不知道字迹娟秀清逸算不算? 当属下的是摸不着头脑,当主子的却是高兴地连姓甚名谁都忘得差不多了,那字迹,那是她的字迹,不会错,绝对不会错的。前往新月国之前,在她开给三弟的抑制瘟疫的药方上,他曾见过她的字迹,那般的细致清俊,那般的娟秀雅致,一如她的人。 原本,他以为,前来相助的舒大夫该是清涧阁的人,等闻到那熟悉的莲花香气,他又疑惑了,心里升腾起微小的希望,希望这舒大夫就是她本人,而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当喜悦超出了极限,那又该如何形容? 这个舒大夫就是她,是她啊!舒影,疏影,她可是在留恋疏影斋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抑或,一人一影?哪怕,那个人是多余的? 想到她曾嫣然一笑:“我一人,月下影,杯中影,原本这对影三人是刚刚好,现在,可惜啊可惜……” 男子的眼神,瞬间融化成一潭温泉,心底的笑意浮上唇边,勾勒出醉人的弧度。 可是……她不愿意见他,想到老伙夫口中的舒大夫的原则,柔和的唇角蓦然僵硬,她不愿意见他啊,是,不肯原谅他么? 残余的烛火摇曳着,笑容,失落了…… 这是怎么回事?血衣抓着头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活了这么多年,跟在殿下身边许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无知——军营了来了这么个重量级人物,他不知晓;如今殿下的脸色反反复复,他更是毫无头绪! 身为血滴子的统领,却无知成这副模样,他干脆以死谢罪得了!不过,在谢罪之前,他还是应该找出些自己的价值来。 “殿下,这舒大夫不在营帐里,要不要属下去问问看?”跑腿的价值他还是有的吧? “不必。”他要亲自去找她,失去的,他要亲手找回来。 主子的一句话,把他最后的价值都被否决了,血衣的表情纠结痛苦,只差没有仰天长叹——苍天啊,难道是你要亡我? 军营尚在修整当中,前头的大批营帐在遭到狼群袭击后,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靠近主帐的那一圈营帐却是比较完好的,用以关押人质当然是不二的选择。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一道白影躲过守卫的视线,几个闪身,身形已经移入了其中的某个营帐,轻如一缕滑过的微风。 “怎么,傲月国的太子殿下已经等不及来拷问我了?”听闻背后的声响,被束缚于椅子上的黄衫女子语带轻蔑地嘲讽。 “拷问你?没有必要。”冷冷清清的语气接下了她的嘲讽,怀抱炽狼,优雅如仙的女子在她对面落座,随手放下的白纱斗笠,恰巧将炽狼罩在了下面。隔着案几,一双美目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的仓惶与狼狈。 “是,是你!”辛品靥显然大吃一惊,止不住惊呼,“你还没死?” “虽说生老病死是人生规律,不过,我年纪未到,你的期待未免过早。”咒她早死吗?隔着白纱抚着怀中的炽狼,水清浅悄然回应。 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她见证了琪拉雅的魄力,小小一只,威力无比,所以,抚摸是它应得的奖赏。而且,她也发现了另一件事,琪拉雅虽没有小狸那么好用,但至少,它不是无用。 说到小狸,她还真有些想她了,不知道修成正果的小狐仙现在如何?是不是也忙着打听神界的八卦消息呢? “哼,时候未到?那又如何?就算你靠药物调理延长寿命,也撑不了多久的,般若水的解毒之法,你该很清楚。”辛品靥狠厉地一笑,却是携着一抹苍白,她的面色,没有半丝病弱之人的苍白,怎么会这样? “我的确很清楚。”她怎么会不清楚,除了以血还血之外,她甚至还知道别的解毒之法。 “呵呵呵……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不要自己的性命?愚蠢至此,水清浅,你是死有余辜!”低哑的笑声渗透着报复的痛快,辛品靥直视着她,“听着心上人要求以你的命换另一个女人的命,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吧?” “你是在报复我,因为厉严坤的事?”因爱生恨,从而想出了这么个计谋,辛品靥这个女人,确实够毒辣! 听着心上人要求以你的命换另一个女人的命,这种滋味确实不好受。不过,她不会让自己陷入那么尴尬的境地。每走一步,她习惯了为自己安排后路。 “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哼,不提也罢。”压抑着一抹痛楚,辛品靥故作无所谓的姿态,眼角斜视前方,正巧对上炽狼轻蔑的眼神。 得到奖励的琪拉雅窝在主人香香的怀抱里好不惬意,偏偏那个女人的破锣嗓子老打扰它小憩,脑袋从白纱下探了出来,给个眼神算是她的恩赐了! “这……这是……”虽然颜色上有区别,可她应该没有认错,这就是驱散她的狼师的神兽,可神兽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我的宠物。”随心小姐给了她,应该算是她的宠物了吧?尤其在经过了今早的那一场混战,她更确定了这个宠物存在的必要性。 “嗷——”琪拉雅发嗲地小声吼了一下,随即在她怀里磨蹭开了。 “竟然是你,竟然是你破了我辛辛苦苦的布局,你……”辛品靥气急,声音倏地拉高,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当场就呜呼哀哉。 “怎么回事?” “什么声音?” 外头的脚步声一下子变得混乱,显然有大批的人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听着她的大叫引来了外面的守卫,水清浅也不再耽搁下去,留在这里被人误以为是j细那就百口莫辩了。 身如来时的清风,瞬间消失了踪迹。 “出什么事了?”叶慕爵找遍了整个军营,却无一人知晓舒大夫的去向,他正心头焦急,刚走到这里,就碰上了混乱场景。 “回殿下,刚刚关押人质的营帐里传出异想,属下们正要进去一探究竟。”侍卫长叩首回禀。 “是吗?”眉宇间顿了一顿,叶慕爵眼神示意旁人拉开门帘,自己一个跨步进入其中,扫视了周围一圈,除了依旧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女子,没有他人的踪迹。 “能够驭狼却害怕一人独处?你的胆子真是叫我好奇。”注意到她不正常的神色,叶慕爵意有所指地打趣她,想借机问出些什么。 “太子殿下说笑了,一人独处倒也罢了。小女子惶恐的是死得不明不白。”辛品靥眸色一动,计上心来。 “有人要暗杀你?”随意地落座,恰巧是水清浅之前的位置,残余的莲花香气,叫他心神一动。她来过这里? “怎么,不是你派来的人?”眼带嘲讽,意指这营中有内鬼,辛品靥装的跟真的一样。通过之前侍卫过来,水清浅迅速逃逸的一幕,她便知这两人尚未碰面。这么好的机会,她怎能不好好利用? “你为什么肯定是我派来的人?”由着她装模作样,叶慕爵看起来耐心十足。知道她尚在军营,未曾远离,他的心便也安定下来。 “斩草要除根,傲月国的内乱起因,太子殿下怕是至今都不知道缘由吧?也是,被最亲的人背叛,这个事实换了任何人都是接受不了的!” “有话不妨直说。”倏地起身,叶慕爵眸色一凛,不怒自威。 “能够一夜之间攻破傲月国的边防,就算是再精锐的军队也做不到,除非是对敌手了如指掌……”辛品靥悠然一笑,“实话告诉你,此次进攻之前,我们收到了一张傲月国的兵力防部图……至于是谁交给我们的,你应该很清楚了吧?那一阵子,有谁是突然离开的……” “清儿小姐?怎么可能……”一旁的血衣禁不住开口,瞥到主子的脸色,又赶忙打住。 “你有什么证据?”沉着脸色,叶慕爵反问她。 “证据?呵……不管你信不信,刚刚想要杀我的人就是她,杀人灭口,这算是证据了吧!”辛品靥甚是同情地看着他,“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她已经到了军营了,想要验证我的话是真是假,你只需彻查军营一番就知道了。” “是吗?”阴沉的脸色渐渐转为平稳,眼神如利剑般落到她的身上,叶慕爵忽然问道,“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辛品靥喃喃出声,猛然间泄愤似地嘶吼,“既然她都背信弃义想杀我灭口,我又何苦替她遮掩?”自相残杀去吧,她就坐收渔翁之利了! “看顾好她!”冷冷地落下一句话,叶慕爵旋身而出,血衣紧跟着出来。 一场暴风雨,似乎就要落下了,不知,又会卷起多少的风浪…… “舒大夫,您回来啦!之前太子殿下找你来着……”看着眼前的白色仙影飘过,巡逻的士兵纷纷问出这句话,心里却也忐忑着——舒大夫不想让上头的人知道他的存在,可如今连太子殿下都知道了,还亲自去找他,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就不给他们治病了? 该来的躲不掉,水清浅无声地叹气。说来说去都怪琪拉雅,它充什么英雄?做什么跑到前头去应对狼群?现在它可是威风了,却连带着它的主人也被出卖了。 有些小任性地捏了捏怀中炽狼的尖耳朵,水清浅转了个方向,干脆朝着主帐走去,去面对吧,反正是迟早的事! “舒大夫,您是来替殿下看诊的吧!” 刚到主帐门口,守门的侍卫就殷勤地迎了上来,眉宇间尽是谄媚的笑意。 “他受伤了?”讶异地问出声,没有刻意压低的清冷女音听得周围的人都是一愣。 舒大夫,神医一般的舒大夫居然是个女子?若不是那身影,风华还有她怀中那不容错辨的高傲优雅的狼,他们真要怀疑,眼前头戴斗笠的女子根本就是假冒的舒大夫! 惊愕过后,众人顿时纷纷明白过来,怪不得舒大夫不肯说话呢,那么好听的声音,患者听了难免不会心痒难耐,像他们,听了舒大夫说话的声音后,已经生起了想见见她白纱斗笠下真容的心思。 想到这里,面色不由得一红,侍卫轻咳一声,慌忙答道: “殿下的左手伤得很严重,可他丝毫不当回事,军医要给他医治,都被他拒绝了。现在舒大夫来了就好了……” 没听他继续啰嗦下去,水清浅掀了门帘就往里走,随意扫了一眼,却发觉里头没人。 “唉,舒大夫,殿下还没有回来呢!”侍卫后知后觉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没回来?没回来就没回来吧,她不介意等他一会儿,也算是有个心理准备。放下怀中的炽狼,水清浅溜达了一圈,视线最终定格在案几后的虎皮长椅上,从昨夜到现在,她都没有好好休息,如今闲下来,倒是觉得累了,慵懒地往上一卧,她缓缓闭上双眼,任由琪拉雅自娱自乐去。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又传来了嘈杂声,蜷缩在虎皮长椅上的女子转了个身,一手捂住耳朵,显然极为不耐。 “殿下,您回来啦!舒大夫在里面等着你呢!” 卷四:铁马金戈 99如若心碎 “你说谁?”剑眉一蹙,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呃……是舒大夫在营帐里等您,殿下,您不是急着找舒大夫吗?”侍卫愣愣地接口。 她,她在里面?他想个疯子一般找遍了整个军营,却始终没有她的身影,当他绝望地以为她已经离开时,她居然在营帐里等他,她,是在等他么?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前进的脚步蓦然停住,叶慕爵的眼底浮动着几许明暗不定的波光,看不出喜怒,瞧不明情绪。似乎迟疑了一光年,他才再次移步,难道,真的是近人情怯? “殿下,难道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血衣紧跟其后,纳闷地问出声。他是压根不知道那位舒影大夫就是前些日子离开的清儿小姐,是以,对于太子殿下的心思当然更是完全猜不透。 正愁着怎么为主子解惑,太子殿下淡淡地瞥他一眼,门帘一掀一放间,一声不留余地的“在外面守着”飘到了血衣的耳中。 步入主帐的男子,闭眼静静地嗅着那股萦绕心头的莲香,再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搁在案几上的白纱斗笠,视线后移,虎皮长椅上的睡美人便毫无保留地映入他的视线。 脚步声,轻轻地,慢慢地,似怕惊扰了她的梦,似怕,打碎了自己美好的幻境…… 一直到靠近了虎皮长椅,一直到感受着睡梦中人清清浅浅的呼吸,他始终不敢眨眼,只怕那闭眼的一瞬间,所有的一切皆成了奢望…… 颤抖的右手徐徐挪近那一张百看不厌的清丽脸蛋,想要凭着抚触确认眼前人的真实,近了,近了,只差那一寸的距离,是真实还是梦境,便都有了答案,只差那一寸的距离…… 旁边“嗖”得扑来一阵强风,逼得他的身形后退数步,好不容易旋身站定,定睛看去,一只白色的小狼正怒目瞪着他,额头上的火焰印记在一刹那似乎燃烧起来,浑身散发的不容忽视的气势衬得它的身形一下子高大了不少。 这不是那只神兽吗?看着它雪白的皮毛渐渐发红,燃烧,如一团烈焰般绽放光彩,叶慕爵更是肯定心中的想法。 “嗷——”听得一声狼吼,主帐似乎都震了震,叶慕爵急速跳转,避开炽狼的攻击,心头是怪异不已,这神兽为何对他有如此大的敌意? 琪拉雅一个扑空,收势不及,撞到了后方悬挂兵刃铠甲的木架子,架子轰然倒地不说,更被它身上的火焰给点着了,烧焦的味道一下子飘了出来。 里头又是吼声,又是噼里啪啦的倒塌声,听得外头的侍卫一个个都是惊诧不已——不就是上个药吗?怎么也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是殿下不肯上药,所以和舒大夫打起来了? 这一人一狼却是完全没有在意,一个忙着逃命,一个忙着追杀,倒也是不亦乐乎…… 血衣急得是直转圈圈,无奈主子下了命令,他也不好冲进去,怎么办?怎么办?这舒大夫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物,功夫不知道好不好,加上他的身边还有头狼,若打起来,殿下不是输定了?他得想办法,得想办法…… “劈啪……”木架子断了一根。 “轰隆……”后半部分的帐篷垮了。 “哐当……”不知名的金属物品掉地。 “嗷呜……”某只莫名发飙的小狼崽被银针给制服了,看着它浑身的火焰慢慢消退,红色的皮毛恢复成白色,最后只剩下额头的火焰印记不甘心地燃烧着,终于安全的太子殿下吁了口气,一手拎起它的脖子,任由可怜兮兮的小狼无力的挣扎。 优雅地伸了个懒腰,水清浅自唯一保留完整的虎皮长椅上起身,绕开尚处于燃烧状态的案几,步履闲适地走到面无表情的男人面前,伸出右手,十指纤纤。 “把琪拉雅还给我。”她的语调平缓,她的语气镇定。 交还手中的不断挣扎的小狼,看着她温柔地拔出炽狼背上的银针,安抚地揽它入怀,面无表情的太子殿下心底的情绪翻腾得几乎要爆炸,可看他那张脸,却是更加的面无表情——因为除了面无表情,他已经找不出有什么表情可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态! 这,这,这,这算怎么回事?他们的重逢,居然会是这个样子? 那两人,一个忙着安抚撒娇的炽狼,一个忙着整理混乱的心态,居然没有察觉到周身环境的变化——在经过之前的那一场混乱后,原本结实的营帐已经岌岌可危了。 “轰隆咚——” “殿下——” “啊,嗷——” 烟尘四起,喊声不断,血衣以及众侍卫慌忙大叫,没待小型地震彻底结束,一个个就扑到废墟中找寻他们英明伟大的主子。 可是…… 没人? 只有…… 一只狼? 琪拉雅孤零零地立在废墟中央,哇……它想哭啊!那个该死的男人,一进来就想轻薄它美丽优雅的主人,现在还把主人给抢走了!哼!哼!哼!它跟他没完!哇…… 怀抱着佳人,太子殿下此刻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在自己的军营了玩起了东躲西藏的游戏,还好他反应灵敏,动作迅速,在营帐倒下前把他的清浅给救了出来,至于那只碍事的狼,被他“一不小心”就给留在原地了,反正它是神兽嘛,压不死的! “这样不行……”幽幽一声叹息,来自他的怀中。 “什么不行?”脚尖一顿,在一棵大树上驻足,叶慕爵轻轻放下怀中人,双手却是舍不得离开她的腰间。 “把琪拉雅丢在那边的事……”她的宠物很小心眼,脾气有点小暴躁,而且绝对是有仇必报。今日被他这么恶意的丢下,难保那小东西不会想办法整回来? 想到未来不定期发生的人狼大战,她禁不住频频摇头。 “你心心念念就想着那只狼?”叶慕爵蓦地使力,使得两人身体相贴,下巴枕在她的肩头,吐出的字句颇不是滋味。 “我是它的主人。”只是,貌似当得不太负责任。 “你还是我的师父。”死皮赖脸认来的。 “你已经学会《洛神赋》了……”不要再荼毒她的耳膜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清浅,你赖不掉的。”厚颜无耻的某人微微侧过头,轻咬她圆润的耳垂。 “我是女人,要认父你也看准了性别,你……你在做什么?”耳垂上感觉麻麻的,这算是调情吗?水清浅诧异,感觉……有点奇怪。 “不做什么……”口中如是说,他的动作却是得寸进尺,由亲吻耳垂一直吻到了她的脸颊上,并且逐渐有向樱唇延伸的趋势。 水清浅禁不住想要后退,却忘了自己是在树上,一脚落空,扯着叶慕爵一齐跌落下来,好在两人轻功卓绝,才没有跌得四仰八叉,出尽洋相。 刚一着陆,她便挣开他的手臂,与眼神火热的某位保持安全距离。 “清浅,我……”他知道自己孟浪了,可是,只有触着她的体温,他才能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吗?”水眸看着他,凝着一潭疑惑。她会推开他才不是因为他的孟浪,而是心头浮起了一些疑问,若不问清楚,她会心神不宁。 “我只怕,你永远都不再出现……”眼底的火热褪去,深沉的伤痛渐渐涌现,几乎凝聚成一片苦海。被那只狼一捣乱,他苦涩许久的心境被压抑了片刻,如今再掘起之前的伤口,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中,隐匿着一颗几近破碎的心…… “找回来,你找不回来了!” “她快死了,你知道吗?她快死了,你就算找回来,也只是个将死之人而已,说不定,说不定她已经死了……哈哈哈……” “你知道般若水唯一的解法是什么吗?唯一的解法是以血还血,换血三次,中毒者体内的毒素方解,而解毒者则日渐虚弱,直至死亡。身强体壮的人,可以当半年的药罐子,勉强多活半年,而体质偏弱的人,说不定十天半个月,就一命呜呼了……” 双拳不自觉地握紧,鞭痕交织的左手再次沁出了红色的血,他却似浑然未觉。 “你的手……”急切地跨近一步,水清浅执起他皮开肉绽的左手,“怎?br /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36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怎么弄成了这样?是……那银鞭上有倒刺,是吗?”她轻轻抚触,语带心疼。 “告诉我……”不顾自己的伤口,叶慕爵反手握紧她的手腕,认真地,执着地,绝望地看着她,声音破碎,“告诉我,你,还能活多久?告诉我……” “活多久?”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寿命?她又不是神仙!诧异着这个问题,她正欲开口。 “不要告诉我,还是不要告诉我了……”倏地拥紧她,叶慕爵任性地摇头,无助地如同迷失的孩子,固执亦然,“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管你还能活多久,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只要这最后的时间我们不再错过,不论生死,我都会陪着你……” “生不同衾死同|岤?”被他紧拥着差点透不过气来的女人适时发表一句感慨。 “对,生不同衾死同|岤……”这是誓言,执着,深情,许下的是生生世世。 无奈旁边的女人却不这么想,忍无可忍地推开面前的男人,水清浅很真诚的看着他,然后,很煞风景地说道: “这句话我们已经说过两次了,能不能换一个?”何况,现在又不是什么生死关头。 “清浅……”太子殿下彻底无语,罢了,换一个就换一个吧,只要她高兴就好。只不过,该换什么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不好奇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吗?”径自包扎着他的伤口,水清浅启唇低语。 “那么,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他怎么可能不好奇,他不但好奇,甚至期待着,渴望着……但不论怎样,只要她出现,所有的理由都不重要了,她的一个回眸,就能抵过一切! “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听了晓晓的话后为什么急匆匆地赶来了这里?似乎有着什么在驱动着她,促使着她这么做,但,那究竟是什么? “清浅,我受伤了,好痛……”听到她的回答,太子殿下面露苦色,尚且自由的右手抚向心口。这个女人,她就不能说一些煽情一点的话吗?比如,她思念他之类…… “我正在给你包扎。”刚刚抱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喊痛? “是这里!”他郑重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的心碎了……” “你还能呼吸,心脏功能很健全。”心跳似乎漏了一拍,这是甜言蜜语吗?水清浅微赧。 “你不相信?”他一脸你伤害了我的神色,右手自衣襟口探入,自胸前摸出一样东西交到她的手中。 秀眉一挑,水清浅摊开掌心,那是她的香帕,不过很久之前易主了,现在的主人是她眼前的男人。 香帕里面似乎还包了些东西,她指尖一动,揭开一看,那,那是…… “清浅,现在你信了吗?我的心真的碎了……” 捏一块小瓷瓶的碎片,残余的香气令人神清气爽,那是她让小狸交给他的治疗手伤的药。 “碎了还留着做什么,我再送你一瓶便是。”把小瓷瓶的碎片包着藏在胸前,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 “那,如果我的心碎了呢?”深邃的双眸瞬间明亮,他期许着,渴望着,等待着这个答案——她,还愿意给他机会吗? 卷四:铁马金戈 100 火样激|情 “你的心碎了?”眨了眨眼睛,她沉吟良久,方道,“从医学的角度来看,如果一个人的心真的碎了,那就意味着无药可救,就算是我的医术也缝补不了。”很遗憾,技术上达不到那个高度。 这个女人……太子殿下郁闷地想去撞墙。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够缝补呢?你愿意……” “我明白了!”没等他把心里的想法表述清楚,水清浅声音一扬,倏地打断他未尽的话。 “你说……”双目炯炯有神,太子殿下心里的激动溢于言表,她总算是听懂他在问什么了。 “还有一种可能……如果你的心真的碎了,你可以选择换心,只不过……”要找到合适的心脏会有些困难…… “清浅,你懂我在说什么的。”叶慕爵放弃了,迂回战术行不通,他只有明刀明枪的进行。眸底蕴一汪深情,看得水清浅直想躲避。 “我……我不想懂……”豁然推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白衣如雪,翩然一闪,却见一道白影飞过,人已不见踪影。 而被无情地留在原地的太子殿下,一阵寒意拢上心底,秋天才到,他怎么觉得……冬日已经提前过来了?一片片冰寒,封冻着苦涩的心坎…… 她,这是不肯原谅他么? 放缓了脚步,任由风轻轻地自耳旁拂过,踢开脚下的碎石,风华如仙的女子,如玉的容颜微微泛红,一抹似是而非的清愁点缀在眉间,不显忧伤,却是多了几许人情味。 此刻,汗颜是她唯一的情绪——水清浅如是感慨。 从未这么丢脸过,当他那样深情地问出这样的字眼,她的回答却是…… 落荒而逃…… 为什么要逃?她不知道,爱或不爱,不过是一个回答,为何要弄得这般复杂?这,不像他。也许,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已经不像她了…… 此番前来傲月国纯粹是没事找事,以前她从来不屑做的事,这半年多来,倒是做全了。因为什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但远远近近,兜兜转转,真真假假,朦朦胧胧,却都与一个人有关——他。 也许,她应该诚实一点…… 也许,爱情并没有那么可怕…… 也许,她可是试着相信他…… 也许…… 蓦地,耳旁传来的声音改变了动静,单纯的风声里挟着操练声,刀剑相碰,呐喊阵阵。 身形一转,隐在附近的土丘后面,探出半个身子远远看去,前方是另一个军营,与叶慕爵那一方遥遥相隔,无需思考便知,那是敌军。 未曾料到,她的落荒而逃,不知不觉中竟逃到了这里!可既然来了,若就不好好地打探一方,岂不是浪费了她的脚程? 尽管,这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小心地躲开巡逻的士兵,柔美的身影如风般在营帐中穿梭,不多时,便抵达主帐。 侧耳贴上厚厚的布墙,隐约的滛声浪语听得她直蹙眉,光天化日,士兵们都在操练,身为主将居然在营帐里做这档子事儿,还如此明目张胆!这个人到底什么德性啊? “嗯……啊……嗯哼……人家,人家不行了……” “这样就不行了?那,这样呢?” “哎呀,都……都说了人家不行了……呵呵……嗯……” “玉儿……我的玉儿……” “嚯!”突然的卷帘掀布声打断了里头两人的好事,紧接着响起一道尖锐的嗓音。 “晖言被叶慕爵捉住,你们不商量如何营救她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里事不关己地上床?不怕被尊主知道后,会落得什么下场吗?” 这个声音……蹙起的眉头松开复又拢起,水清浅轻抬右手,指间拈三枚银针,暗中运力,在布墙上戳出一个拇指盖大小的圆洞,便于窥探内中的情景。 “怕?呵……要怕也是你们两个女人先怕吧?别忘了,违背尊主的命令,提前进攻傲月国的可是你们两个啊!”搂着怀中一丝不挂的女子,看似一脸正气的中年男子,毫不在意自己的衣不蔽体,狠声把威胁的话语还了回去,继续同怀中的女子调笑。 “就是啊,是你们两个女人的私心,才累得本宫同秋郎要上战场,若尊主真的要惩罚,指不定先罚谁呢!”徐娘半老的女子,窝在男人的怀里,也不介怀自己的袒胸露背,冷眼瞄着冲进来的女子,说话的语气甚为高傲。 清澈美眸扫过里头的三人,水清浅哑然失笑,果然,有缘千里来相会,不过片刻功夫,她已经碰上三个“熟人”了! “我们的私心?呵……还自称本宫呢!曾经的玉夫人,你该不会忘了,自己早就败了,现在不过一条丧家之犬,傲月国可还没有撤销通缉你的法令呢!”尖锐的嗓音夹枪带棒地回击她,一袭青衫的女子旋身往行军图前的主位上一坐,眼角眉梢尽是对那二人的不屑。 “我是丧家之犬?”玉夫人一个激动,自男子怀中坐起,“呵……傲月国的一切我迟早都会讨回来,你这么激动晖言被那臭小子抓了,该不是你心里嫉妒吧?你更想被抓住的是自己,好与他再续前缘,继续当你的秋侧妃,对不对呀?” “放肆,玉无暇,你别忘了,在暗夜城,我的地位可是在你之上!”狠瞪她一眼,青衫女子板起脸蛋,心中暗忖——她要当也是当他唯一的妃子!那个男人,她就算不折手段,也一定会让他乖乖回到她的手心! “哎哟,还威胁我呢,恼羞成怒了?”玉夫人披上外衣,半遮半掩地下床来,踱步到她跟前,“你的地位在我之上又如何?我的皇儿现在可是长老,你的地位也排在他的下面,身为他的娘亲,你也该敬我几分吧?” “长老又如何?不过一个药人而已!”青衫女子极为不屑地啐了一声。 “你居然这么说我的皇儿!”玉夫人气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若不是因为她们是同盟,她真想给她下蛊! “事实如此,一个药人,说穿了比死人还不如!” “你……”忍无可忍,听得一声厉喝,玉夫人一掌就劈向她,青衫女子不敢怠慢,赶紧运掌相对,而原本无事一身轻的男子见了,赶忙过去劝阻,外头的一声大喝却让三人的动作全部硬生生地停住。 “什么人——”隔岸观火的水清浅正颇有兴致地观赏里头的剧情,背后陡然传来一道人声,反应过来的同时,她尚未收回的银针已经朝着身后的人射了过去,脚下毫不含糊地施展轻功逃逸。 这里可是别人的军营,就算她使暗器的功夫再好,这么多人,光是人海战术就足以把她拖死。 营帐内的青衫女子听闻外头响动,反应过来之后,也赶忙追了出去,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白色仙影飘过。 是水清浅!心头第一个反映出来的名字叫她恨得咬牙切齿,眼底的厉色显露无遗,声音扬高,对着一旁的士兵吩咐道: “吹军号,抓住来人!”既然来了,今日,她一定要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得身后的号角声响起,水清浅暗自叫糟,前头的士兵聚成了铜墙铁壁,想要突破是难如登天,后头又有叶慕皇那个追兵,这下真是成了笼中之鸟,瓮中之鳖了! 说到叶慕皇,她也是大吃一惊,那个本该在月城天牢呆着的人怎么到这里来了?他是何时越的狱? 而且,这也罢了,就她的观察,那一位的功夫比起上次交锋时居然又精进了许多,药人的潜力果真可怕,现在的他,她怕也不是对手了! 然而,思考这些也毫无用处,若是突破不了,她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 那么,只有这个办法了!虽然太过残忍,若是不想丧命,她也只能如此,战场上,本就不能妇人之仁。 左手伸向腰间,自荷包中摸出两颗银色小球,那是凤凰心血来潮时做的小型炸药,她的荷包里原本是放凝香丸的,后来身上携带的全给了雪紫落,回了镜国,凤凰让她带些防身,她就随便拿了两颗,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美人儿,你是想念我想念得紧,特意前来投怀送抱得么?”看着她停下脚步,叶慕皇邪肆而笑,语带轻薄。 “你自作多情了。”冷冷地回应一声,手心的球形弹药蓄势待发,冷兵器时代使用现代的武器,实在非她所愿,但形势所逼,她也顾不上其他了。就像晓晓说的,她们的出现本就打乱了这个时空的步骤,还在乎这些小细节吗? “哦?我却不这么想,美人儿,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否则,伤了你的细皮嫩肉,我可是会心疼的。”流气的笑容不剪,自以为稳操胜券的男人,大步朝她走进。青衫女子却快他一步,走到她身前。 “真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 “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她确实小瞧了她,一直以为,她是听命于玉夫人的,却没想到,她的身份居然比玉夫人要高。 暗夜城——该是那个尊主的领地了。 “呵……既然来了这里,那你就别想出去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后路,绝对……不会令你失望!”一字一句,说不出的狠厉与毒辣,可想而知,她口中的后路,绝对比死还难过。 没待水清浅作出回应,青衫女子猛地挥出一掌,散出一阵红色粉末,水清浅边后退,边挥袖抵挡,少数的红色粉末沾上她的衣袖。 “哎呀,这是没用的,我已经等不及了……”看着她衣袖的红色粉末迅速挥发,消失踪迹,青衫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倏地神色一愣,嘴角泛起一抹恶毒的笑意,“等不及看你沦为军妓,伺候整个军营的男人了!” “是吗?”她神色不变,只能看着秋侧妃的眼神变得更冷,叫人不寒而栗。 “不要被吓着了,美人儿……”推开前头的秋侧妃,叶慕皇挂着轻薄的笑容上前,“你只要伺候我一个人就好,不必……” “叶慕皇,我要她被千人骑,万人踩,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秋侧妃不赞同地大叫,高八度的声音顿时震得一旁围拢的士兵纷纷捂耳。 “别忘了,我是昆仑殿的长老,你不过是虹影殿的圣女,聪明的话,就服从我的命令!否则,当心被千人骑,万人踩的人变成你自己!”冷声斥退秋侧妃,叶慕皇一步步朝着水清浅逼近。那个女人,真以为他不知道她对他的不敬吗?口口声声不屑他只是个药人,哼,药人又如何?若不是给绘夜那个女人一点面子,他早就做了她! 看着叶慕皇离自己越来越近,水清浅把握机会扔出手中的炸弹,听得“碰”“碰”两声巨响,平地升起两股白烟,众人被烟呛得剧咳不止。 被弹药波及的叶慕皇左臂一片灼伤,血肉模糊,极为可怖,秋侧妃也同样遭到波及,躲避的时候,脸蛋被炸飞的石块割到,破了像,周围的一圈士兵死的死,倒的倒,无比悲惨。 白烟散去,早已没有了水清浅的身影,捧着左臂,叶慕皇气愤地跳脚骂娘,秋侧妃捂着右脸,不顾及自己的伤势,对着叶慕皇,口中急道: “她中了火吻,根本跑不了多远,你赶快去追她,追上之后,你想怎么处置,她都不会反抗了!”就算是死,她也一定要毁了她! “你想害死我就早说,没看她会使妖法吗?”叶慕皇没好气地骂到。 “你怕什么,就算她会使妖法,到时候,她也没有那个心思了,她只会任你予取予求!中了火吻,就算是尼姑也会忍不住去找男人!” “此话当真?”眼底浮现欲火,叶慕皇随便撕了块衣襟包扎伤口。 “你再迟疑,到嘴的肥肉说不定就被别人捡去了!”秋侧妃出声引诱她,半张脸孔尽毁,看上去说不出的恐怖。 “你最好没有骗我!否则……”落下一句狠话,叶慕皇施展轻功,朝着远处追了过去。 步履减缓,呼吸急促,玉般容颜染上不正常的红晕,却愈发显得迷人娇艳。 怎么会这样?她服了噬毒蛊,应该是百毒不侵的,怎么会受秋侧妃的药粉的影响?难道说,这个世上还有人下毒使药的本领同她并驾齐驱,甚至高过于她,连噬毒蛊都可以破解? 心底陡然一惊,这个人怕是真的存在了,那一场瘟疫,丞相府的刺杀,药人的炼制……这一切都是这个人存在的证据,而现在,她所中的春毒…… “呃……”樱唇溢出一句呻吟,水清浅一手抚着心口,脚步挪移,步履蹒跚。 若是一般的毒,她用银针刺|岤总能解决,可这春毒…… 遥遥看去,要回到傲月国的军营,尚有一段距离…… 撑住,一定要撑住……她咬紧唇瓣,强迫自己加快步伐…… “不要挣扎了,美人儿……”此刻,背后传来的滛荡男声无疑是索命的阎王,水清浅浑身一震,露出一丝苦笑,难道,她今日真的要失身给这个男人? 看着前头摇摇晃晃的柔美身形,叶慕皇心里可是乐开了花,傅惜秋,现在该叫清秋,那个女人果真没有骗她,美人儿是他的了!自那日在叶慕爵的寿宴上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一直想着将她揉入怀中的销魂滋味,现在,他终于能达成所愿了! “不想死的话你就不要碰我……”听着背后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水清浅想要冷声斥退他,谁知,说出口的声音居然轻柔地像是引诱。 “美人儿,原来你也等不及了!”叶慕皇激动地双手都颤抖了,试探着想要触碰她的双肩,不知是激动还是怎么的,手指抖了好久也没有碰上她的衣服一角,心一横,他干脆一个用力想直接将人搂入怀中,熟料,衣服还没碰到,从旁飞过来一个火球,将他撞得后退好几步。 “琪拉雅……”水清浅脱口叫道,冷不丁地,身子一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嗷——”火球仰天长啸,琪拉雅怒火中烧,身上的火焰是越燃越旺,对着吃了满口沙的叶慕皇再一次飞扑过去。 呀呀呀,又一个不要命的,居然敢轻薄它最最美丽优雅的主人,看它怎么教训他!我扑,我抓,我咬,我烧…… “清浅……”抚着她酡红的脸颊,叶慕爵语含焦急,声音温柔,“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你受伤了吗?” “噫……”感受到他掌心的凉意,水清浅舒服地低吟一声,身子一低,更偎近他的怀中。 “你说什么?”以为她说了什么,叶慕爵头一低,靠近她的红唇,想听个清楚。 “带我回营帐……”湿滑的舌尖一吐,正巧扫过他的耳垂,这不经意的动作使得叶慕爵一个激灵,面色都禁不住泛红。 原想同叶慕皇算账的,既然清浅这么说了,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他就暂且放他一马,反正,看琪拉雅的样子,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横抱起佳人,叶慕爵几个闪身就往军营飞掠而去,而一心护主的琪拉雅正忙着处理叶慕皇那个败类,压根不知道,它最最美丽优雅的主人已经被人带走了…… 身形疾如风,太子殿下急着奔向主帐,将一路上目瞪口呆的眼神全部自动过滤,帐帘一掀一放间,怀中人被移上了床榻。 看她面色红的诡异,叶慕爵以为她是风寒发热,想去打盆冷水给她冷敷,刚转过身,一双玉臂霸道地环上他的腰,限制他的行动。 “清浅……”被二度调戏的太子殿下显得手足无措。 “不要走……”脸蛋不停在他后背磨蹭,水清浅毫不含蓄地在他身上煽风点火。 “好,我不……不走……”抓着她的手转身,将她柔若无骨的手指包裹在掌心,生病的人需要安慰,他如此解释着她不同寻常的举动。 正欲低头倾诉几句宽慰的话语,水清浅蓦地一使力,拉着他两人一齐滚倒在床榻上。 “清浅,你在玩火。”那声音,是警告,叶慕爵撑着双臂,压抑着浑身的不自然,避免自己的重量压到身下的女人。 “放心……我会灭火的……”温软的语调携着香风在他身下回荡,那样动情的话语,是鼓励,是煽动,是引诱…… 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崩溃了…… 猝不及防地,他抱住了她,俯下头来吻住了她娇艳的唇瓣,噬舔着她下唇上被她自己咬出的齿痕,舌尖的颤动尽是心疼的意味。 水清浅微微呻吟,只觉着所有的言语、所有的思想在这一瞬间化为了灰烬!烈焰吞噬着她,火,从头到脚,吻遍她的全身。 原来,火吻尽是这样的激放而炽烈! 好不容易,他放开她的双唇,双目凝视…… 她的双颊滚烫,心脏急速跳动,如同战鼓擂击! 他的呼吸急促,全身紧绷,烫热的温度几乎超过了身中春毒的她,那是血脉偾张的迷情! 她望着他,望着他眼底的闪现的真诚,往着他眼底跳动的情意。恍然间,一抹娇羞拢上上她的脸孔,低垂下脸蛋,埋入他的胸前。 “火已经点起来了,你要负责吗?” “我……不会不负责任……” 叶慕爵再次俯下身,在她的唇瓣烙下轻轻的吻,然后,由轻触到寻觅,逐渐采撷,深入,探访,欲罢不能……口沫相融,缠绵悱恻! 主帐内的温度不断往上攀升,拉开腰间的系带,他扯弄她身上的衣物,也扯弄着自己的,意乱情迷之间,一件接一件的衣物被扔下了床榻。 白皙柔嫩的娇胴在怀中如莲花般绽开,越发浓郁的青莲香气叫他热气翻腾。叶慕爵继续吻她,这一次的吻狂烈如暴风,他的舌尖渴求地探进她的口腔,不知餍足,一次又一次的索求,她的回应同样热烈而毫无保留,心跳全数紊乱! 一股热气冲上她的眼眸,体内的春毒泛滥,烈火烤炽着她几乎忍受不住。 “嗯……”娇吟婉转,他的心里燃起了更加旺盛的火焰,那是交织的欲望。 “清浅,你是我的……”他霸道的宣誓。 星眸半启半瞇,水清浅眼底迷蒙,红酡满面,任由男人在她的身上啃咬,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心头狂悸…… “我爱你……”身体交融的瞬间,他在她的耳畔低语,柔情缱绻,那是生生世世的誓言…… 卷四:铁马金戈 101打情骂俏 军营尚在整顿当中,忙碌的人群里,走来一身黑衣的男子,面色焦急,似在寻找着什么。 “血衣统领!”路过的士兵见了他,立马站得笔直,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嗯。”随意应了一声,血衣踏步上前,眼神依旧扫视四周。 “血衣统领……那个……”巡逻兵的队长偷偷靠过去,眼神闪烁,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有事?”他可是急着呢,在那一场狼为的灾难之后,主子就不知去向,他这个当属下的能够不急吗?偏偏这事还不能广而告之,让大家共同寻找——会扰乱军心。 “那个,之前殿下抱了个女子回营……不知,血衣统领知道那个女子的身份吗?”小队长有些八婆地问出声,身后的一干巡逻兵则个个竖起耳朵,听得仔细,生怕漏了什么。 “殿下回营了?”谢天谢地,血衣长长地松了口气,听到下半句话,身子猛地一阵,眼睛倏地睁大,“那个什么……你说,殿下抱了个女子回营?” “是啊……血衣统领不知道?”小队长失望地叹了口气,“既然血衣统领都不知道,那小的们巡逻去了!” 一干人等步伐整齐地离开,徒留血衣僵在原地。 天很蓝,云很白,风很……很大?奇怪,哪来那么大的风声?如同机器人般转过自己的脖颈,血衣朝着身后一看,只见一团火红“嗖,”“嗖”,“嗖”地奔驰着,扬起漫天黄沙,就这么朝着自己逼近。 主帐的坍塌犹在眼前回放,神呐,这个破坏王怎么又跑回来了? 来不及思考,狂风自眼前呼啸而过,未免新搭好的主帐再一次遭受厄运,血衣赶忙跟在它身后。 这是舍生取义的时刻! 主帐里,欢情过后,暧昧仍旧萦绕…… 春毒尽解,思绪回笼,趴在那赤裸的古铜色胸膛上,水清浅轻问出声,语带倦意。 “你和琪拉雅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军营外吗?”抚着她的光洁的玉背,瞅着上面的点点红痕,太子殿下颇为得意,听到她的问话,语气一转,道,“两军对垒,我不放心你,所以出去寻找……至于琪拉雅,它一心认定我把它的主人给藏起来了,所以步步紧跟,想把它的主人找回来。对了,你刚刚是怎么了?叶慕皇又是怎么回事?” “我中毒了……至于叶慕皇,我也奇怪,他不是应该在月城的天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中毒了,中了什么毒?严重吗?”一听她中毒了,叶慕爵陡然一震,抬高她的下颚,细细打量她的脸蛋,一寸一寸都不放过。却见她脸色红润,没有丝毫的病态,心中不由得诧异。 “你做什么,毒已经解了……”被他火辣辣的视线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水清浅秀眉浅蹙,伸出纤纤玉指拍掉他的手,脸蛋一低,枕回他胸口。 “呵……是我多虑了,你本就是神医,又怎么会任由自己中毒不管呢?”放下心来,叶慕爵长臂一揽,搂紧她。 “神医又不是神仙,若是没有你,那毒我也解不了。”她轻轻叹出一句实话。 “我?我做了什么吗?”深邃的双眸蕴一潭柔情,他不觉好奇。 “你说你做了什么?”柳眉一挑,清澈的双眸对上他的,之前可都是他在做,他居然还毫无所觉他做了什么? “你……你是说……”面色一红,太子殿下反而不好意思,正不知如何措辞,倏地恍悟她中的是何毒,脸色一下子又暗了下来。 “难道,你是为了解毒才……”一想到此,他的心陡然沉了下去,怪不得她之前的反应如此怪异,原来是中了春毒…… “如果要解毒,我只需要一个男人。”懒洋洋的一句话,似在解释什么,又似云淡风轻…… “所以,你挑上了我?”太子殿下的自尊心严重受损,原来他只是解药!脸上闷闷不乐,环着她的双臂却不见放松,反而搂得更紧。 解药就解药吧,好歹他还有这么个作用!可怜兮兮的表情隐着这样一层含义。 “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水清浅脱口而出,这下子,她说的够清楚了吧? “难道你还想找别人解毒?”心头益发难过,原来他这个解药的地位都是不牢固的!太子殿下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控诉她的残忍。 “你……”她气极,这人怎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心头一阵烦躁,也不管自己一丝不挂,翻身坐起,一手拉了旁边的衣服披上,就要下床去。 “别气,别气……”顺势搂了她的腰坐起,叶慕爵换上一脸好心情,脑袋搁在她的颈窝处呵气,“我懂,我都懂……” 他又不是笨蛋,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逗逗她,看看冰美人会有什么反应,效果有了就好,再逗下去,就适得其反了,他不得哭死? “你在耍我?”瞅着他前后截然相反的表情,水清浅登时明白过来,心头怒火更盛,盯着他揽在腰间的双臂,命令道,“松手!” “死都不放!”叶慕爵斩钉截铁地拒绝,像是为了证明,他双臂一使力,拉着她躺倒在床上。 “你再不放,我要用针了!”这个男人,居然敢耍她!偏偏她还笨得相信了。 “不放,不放!”太子殿下死皮赖脸,“就算你把我扎得满身窟窿,我也不放!”他侧过脸,宣誓般在她脸颊上香了一记。 “你……” “我爱你!”俏脸禁不住一红,这个男人,怎么随时都能说甜言蜜语? “那你的欧阳小姐呢?你不是爱她爱得把府上的侧妃全送走了,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居然敢耍她,她也是会翻旧帐的! “那个……”太子殿下词穷了,果然,人是不能犯错误的,“那是错误……” 他尚未解释清楚,门口“嗖”得刮进来一阵风,一团火球朝着床榻的方向就冲了过来。 卷四:铁马金戈 102 江山美人 “那你的欧阳小姐呢?你不是爱她爱得把府上的侧妃全送走了,坚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居然敢耍她,她也是会翻旧帐的! “那个……”太子殿下词穷了,果然,人是不能犯错误的,“那是错误……” 他尚未解释清楚,门口“嗖”得刮进来一阵风,一团火球朝着床榻的方向就冲了过来。 火球来势汹汹,朝着两人就这么冲了过来,叶慕爵一愣神,尚未有所反应,水清浅赶忙喊道:“琪拉雅,停——” 一个急刹车,火球在撞上两人的前一秒硬生生停了下来。浑身的红色褪去,恢复成光洁的白色,琪拉雅耷拉着脑袋,一对晶莹而漂亮的瞳孔可怜巴巴地瞅着她,似在责问她为何将它抛弃。 “殿下,小心啊!”追在后头的血衣急着大喊,他就知道,那破坏王一出现准没好事,这不,刚刚搭建的主帐,眼看着又要危险了! “站住!”眼看着血衣一脚要踏入营帐,叶慕爵慌忙惊喊,一手拉起被单将怀中人裹得死紧,同时自己侧过身,将她的身形彻底挡住。 “呃……殿,殿下……”一时间,血衣尴尬无语,跨出去的脚也不知是该落地还是该收回去。透过半掀起的帘帐,床上两人暧昧相拥的身影隐约落入他的视线中,前头还趴着那只破坏王。这,这是什么状况? “嗷——”琪拉雅不满地吼了一声,后腿一蹬,直接扑到水清浅怀里,两只前爪抓着被单,脑袋不停地磨蹭,抽空还挑衅地瞄了叶慕爵一眼。 太子殿下火了,他的福利居然被一只狼给抢去了,这下叫他怎能心平气和?右手迅速一伸,扣着琪拉雅的脖子就要把它给扯下来, 琪拉雅呜呜几声,死命抓着被单不肯松抓…… 可怜水清浅整个人被包的像个粽子,两手失去了自由,只能任由这一人一狼在她身上折腾。 “够了!”忍无可忍的女人铁青着脸色,自抿紧的红唇中吐出冷冷的两个字,这两人,一人一狼当她死了不成? “嗯~”琪拉雅立即知错,亮晶晶的眼神里承载着无辜,一脑袋扎进水清浅怀里磨蹭,似在控诉某人的无理取闹。 哼,别以为它说不了人话就对付不了他! “你……”太子殿下憋屈得想吐血,一把揽过怀中人的肩膀,试图为自己辩解。 “你先出去。”皱了皱眉,她低声轻语,却是毫不留情。 “我……”糟糕,他不会被定罪了吧? “先出去。”语气重了些,表明了没得商量。 心裂成一瓣一瓣,极为舍不得地松开手,太子殿下捧着受伤的心出去疗伤。 “殿下,那个……”听到那似曾相识的清冷声音,血衣忘了看主子脸色,急切地就问出口,熟料…… “滚出去!”叶慕爵口气不善地吼了一句。 果然,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主子发火,下属遭殃。 “怎么,太子殿下终于发觉自己被欺骗了?”被困帐中的辛品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到的便是叶慕爵灰青的脸色。 “与你无关!” “确实与我无关,只是可惜你爱错了人?呵呵……真是可怜啊!你准备怎么处置她?好歹夫妻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认为呢?”面如死灰般沉寂,叶慕爵似是六神无主,双手撑着额头在她对面落座。 “我认为?”眉眼一转,一抹得逞的波光自眸底闪过,辛品靥缓缓述说,语气陈恳,“不舍是固然,相爱一场……” “她根本就没有爱过我……”是忧伤,是失望,抑或绝望,叶慕爵不自觉地回应,“如果爱,她不会这么做……” “是吗?可是,你爱她……”尖锐的指甲刺入掌心,辛品靥嫉妒着她的幸运,表面却是云淡风轻,“然而,再爱又如何?太子殿下是当世英豪,心系家国天下,岂能为了儿女私情断送大好江山?既是她背叛你在先,赐她一死,也算仁至义尽了!” “你要我赐她一死?”闭上双眼,叶慕爵陷入沉思,唇角勾起一丝纠结的苦笑。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太子殿下不会看不破吧?”辛品靥循循善诱。 “看不破?哈……”阴沉的脸色一扫而光,叶慕爵朗声大笑,“若是为了她,看不破又如何?” “难不成你想当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亡国之君?”心头一凛,辛品靥咄咄逼人。 “非也,不爱江山爱美人是真,至于那亡国之君,我是当不得的。”叶慕爵蓦然起身,眉宇中拢着难言的自信。 “你不相信她会覆灭你的江山?难道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顿悟其中缘由,辛品靥的脸色惨白了几许,两颊甚至生出了滴滴冷汗,却是咬紧牙关不松口,“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 “证据,哪来的证据?一切皆是你在搬弄是非,信口雌黄,我不动声色不过是想看看你的目的,没想到,你居然想借我的手杀了她?” “那又如何?这个女人该死!”既然装不下去,辛品靥也不在乎撕破脸。 “放肆!”居然敢污蔑他的清浅,叶慕爵怒从中来,若不是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恐怕已经甩了她一个巴掌。 “哈哈哈……那个女人果真是狐狸精转世,迷住一个又一个男人,月神太子又如何?也不过是她手心里的玩物罢了,而且还是个执迷不悟的玩物,我真为你可怜!”嘶声尖叫泄漏她心底的情绪,辛品靥几近癫狂。 “你……”叶慕爵怒视她。 “怎么,说到你的痛处,太子殿下气急败坏了?” “你很可悲……” 卷四:铁马金戈 103 在不在乎 “你很可悲……”一声悠然长叹,叶慕爵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我,我……可悲?笑话,我可悲什么?”辛品靥不服气地反驳,略显苍白的语气却暗暗显露出她的心慌。 “从你的话中,我隐隐能猜到,你曾经喜欢过一个男子,可惜,他喜欢的人却是清浅,你由爱生恨,心中忿忿不平,所以对清浅恨之入骨是吗?”抽丝剥茧,太子殿下慢慢分析原因。 “那又怎样,是那个女人太过狐媚……” “错,错,错!”连着三个“错”字,叶慕爵很是悲天悯人地看着她,“我相信,只要是男人,在你和清浅之间都是会选择清浅的。”除非那人瞎了,或者眼光有问题。 “你……你简直……简直无药可救!”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凭什么得到这些男人的真心? “无药可救?呵……爱上她,无药可救又如何?看在你那么可悲的份上,我也就不同你计较了!记住,别想挑拨我对清浅的感情,原本,我是想将计就计,套出你的底细与来历,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对于她,即使是假装的伤害,也是亵渎!” “俘虏就该有俘虏的样子,你再耍什么j计,就别怪我斩草除根,反正敌营也没有任何营救你的迹象,怕是你死了,都没有人会在意——可悲的女人!” 落下一句狠话,叶慕爵扬长而去,留下浑身颤抖的黄衫女子,瞧着她抖得跟筛糠似的,也不知是怕的还是气的。 “清,清浅?你怎么在这里?”掀开帐帘,看着外头那亭亭玉立的人儿,叶慕爵先是一愣,紧接着,诧异地问出声。 “我有话想和你说……”换完衣服,她就急着追出来,想到他那么无奈地走出去,总觉得应该和他解释一下,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这样一番话! “好,你说……等一下!”笑容骤逝,太子殿下一手揽过她,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向着两旁满眼痴迷的士兵宣告主权。 怎么了?静静地靠在他胸前,仙般的人儿以眼神示意。 “这里苍蝇太多,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谈一谈。”他笑得温柔,揽着她跨步上前。 “嗷,嗷——”原本安分地缩在水清浅身后的小白球不乐意了,琪拉雅探出半个脑袋怒目而视,额上火焰印记燃烧,有渐变成火球的趋势。 “好了,琪拉雅!”俯身抱起炽狼,水清浅摸摸它的脑袋,无奈地安抚它。 眼角明显抽动了一下,叶慕爵伸出两指将琪拉雅拎到自己的怀里,人眼对狼眼,没 免费电子书下载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37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硝烟的决斗场上,战况激烈! “那个,舒大夫,你与殿下是……是什么关系?”钻了空子,一旁的某位姓张的将领凑上去,满怀期待的询问。 神医舒大夫居然是个天仙般的美人,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消息啊?就算打了一场胜仗也不过如此啊!虽然看殿下的样子,和舒大夫一定是关系匪浅,不过,是人都知道殿下心里只有太子妃,因为太子妃的突然离世是伤透了心,怎么可能那么短时间里就移情别恋呢?所以,他还是有机会的! “我们……”这算什么关系?若说没有关系,连床都上了,再说没有关系是不是太矫情了?实话实说是她的个性使然——难道,要说他们是床伴关系? 她的迟疑,教对方心焦难耐,张将领靠近几步,再次问道: “舒大夫……” “什么舒大夫,她是本太子的太子妃!”忙着同那只狼打眼神战的太子殿下,偶然间回神,就看到某人在觊觎他的清浅,剑眉一蹙,这么一句话就蹦了出来。 “嗷,嗷——”琪拉雅同仇敌忾,冲着那位将领发出不善的吼声——敢抢它主人者,死! “太太太……太子妃?”他没听错吧?难道殿下真的见色心喜,移情别恋了? 不止他有这个怀疑,在场凡是长着耳朵的,心里皆是疑惑不已,殿下啊,你可要做好男人的榜样,不能这样的啊! 唯有血衣冷静地站在一旁,难得呀,清儿小姐回来了,他的苦难日子也终于到头了,现在嘛,当然能够悠哉悠哉地——看戏了! “殿下!我,我一直都很尊敬您!”倏地一声大叫,张将领单膝跪地,“但是,今天你的表现彻底毁了您在我心里的形象!” “你要说什么?”冷冷的一句话,现场温度立马骤降,哗啦啦啦,秋风扫落叶…… “我……我……”被叶慕爵的威势吓住,张将领抖了半晌,在美色的诱惑下,终是硬着头皮道,“太子妃尸骨未寒,殿下就移情别恋,小人不才,亦是不耻于殿下的行为!” 是啊,是啊!周围一干人等,如同受了蛊惑般频频点头。 “你有胆就把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横眉一扫,明明是咬牙的字句,叶慕爵的语气却轻柔的可疑。 “小人,小人……”呃,他没胆,这样的太子殿下太可怕了! “殿下,属下认为张将军说得对!殿下这样的行为,真叫臣等汗颜!”素有正直之称的李将军想上前说句公道话。 “你……”叶慕爵气急,真想大喊出声,他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太子妃,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移情别恋的说法! 但是,理智尚存,不合时宜的话绝对是不能说出口的,若凭着一时的气愤说出清浅就是太子妃,一旦牵扯下去,还指不定惹出什么欺君罪名!父王那一关倒是无所谓,可一些所谓的忠臣借机闹腾些什么事,那可就头痛了! 所以,他只能憋得青了脸,可怜巴巴地想着从心上人的身上得到慰藉,熟料一转头,身畔居然没了人影,连同那只惹人厌的狼也无影无踪了。 难道说,他再一次地被抛弃了? “不,不,不……啊——”身后的营帐里突然传来凄厉的喊声,没有半丝犹豫,守在门口的侍卫赶忙掀了帘子进去。 身着白衣的绝色女子斜倚在一旁的座位上,美好得犹如一幅画卷,一团火球则在黄衫女子身上折腾,凄厉的喊声自然就是狼狈不堪像是火灾现场逃生出来的黄衫女子发出的。 美与丑——鲜明的对比!鲜明的……诡异。 “清浅,我还以为你把我抛弃了!”一个箭步跨到佳人身边,叶慕爵搂她入怀,嘴唇贴着她的耳畔低语,丝毫不在乎地当众上演耳鬓厮磨的戏码。 “我只是想起来有件事要做。”在敌营偷听到的消息不用白不用,既然他们是背着那个尊主擅自开战,她添油加醋利用一番不为过吧?只是没想到辛品靥那么不禁吓,或者该说是那个尊主太强势了,她只不过说了一句话,她居然就精神崩溃了,真是叫她失望! “做完了,那我们可以去好好谈一谈了!”微微一笑,叶慕爵掳了人夺门而出,开玩笑,那只该死的狼难得转移了注意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微风招展,世界,很美好。 在林中踱步许久,水清浅慢慢开口,道: “不可惜吗?就那么同辛品靥摊牌,原本,你可以套出很多秘密的。” “有什么可惜的?何况,想要胜利,我靠实力就绰绰有余,哪里需要动这些心思?”淡定一笑,叶慕爵说得极为自信。 这些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要他伤害她,即使只是言语上的,即使只是逢场作戏,他都做不到! 明明,他是那么那么地珍惜她,那么那么地心疼她,怎么会犯了那样一个错误?一想起她不知何时便会香消玉殒,叶慕爵的脸色瞬间黯淡。 “权宜之计,我不会在乎的。”水清浅看着他,眼神极为认真。 “可是我在乎……”没有预警地抱住她,不知何时便会失去的隐患令他的手臂颤抖,本该骄傲的男子,在那一刻竟脆弱地叫人心疼。 “也罢……你说靠实力取胜,那月魂军在哪里?”来到军营许久,除了血衣,竟没有见到血滴子中的其他一人,而月魂军更是没有影子,这一点,任她怎么也猜不透。 “月魂军在月城。” “为什么?”边境开战,主力军依旧在月城,这是什么意思?兵行险招?还是说,他极有自信,认为现下的兵力足以他对敌? 恍然间,另一个想法狠狠地撞入她心头,难道,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命? 卷四:铁马金戈 104各个击破(大结局) “月魂,该是跟随他下一个主人的时候了,到时群龙无首,反而害了傲月国的社稷,只是……要辛苦三弟了!”想来,他还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哥哥。执起她耳旁一束发丝,叶慕爵轻轻嗅着。 “你准备做什么?”任由他搂着,抱着,嗅着,水清浅不做反应。把月魂军交给清风统领,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放权?还是,他不准备当这个太子殿下了? “不做什么,陪着你而已。”当日领兵出征,他便已计划好一切,说穿了,他在前线不过是当个诱敌深入的卒子!若是战死沙场,不过提早去地府等着她,后续兵力储备已经安排妥当,就算敌方攻破了这一道防线,再往前,不过掉入他们的陷阱,何况,兵力防部图被偷也算不得什么致命的打击,一道指令下来,更改便是。 若是他这枚卒子侥幸得以保全,那么,这一战结束,他也会离开大军,远赴天涯海角去寻找她。生不同衾死同|岤,曾经说过多次的誓言,即使她已经忘却,他却始终记在心上,分分秒秒,不曾遗忘。 “陪着我?你……放下兵权陪着我?”这是什么意思? 无怪她如此疑惑,当日离开,她将计就计,假装自己为解般若水的毒离死不远,说穿了,不过是叫欧阳慕音放心,别将心思动到她身上,自己则借机命了厉言坤查清欧阳慕音的底细。她如此布局,却忽略了一桩大事,她的诈死迷惑的不止欧阳慕音一个人,整个太子府和逍遥王府的人也都被骗过去了。 也正因为如此,叶慕爵知道再也寻不回她,所以对外宣布了她的死讯,另一方面亦是方便了水兮若以丞相义女的身份回到丞相府,既是她的选择,哪怕再心痛,他也总会替她完成。 “清浅,虽然,我很想自欺欺人,很想骗自己,我们会长相厮守在一起,可是……”他焦急,他灼虑,压抑许久的悲哀只差没有全部喷涌而出,一道着急的嗓音自林子中传来。 “殿下……敌军攻来了!”呐喊声中携着喘气声,可见来者是多么的心急。 “敌军攻来了?怎么回事,清早才袭营,不过半日怎么又攻来了?”就算是再多的兵力也不是这么折腾的啊! “我过去看看,你先回营帐!”抚了抚她的发丝,叶慕爵转身欲离去。 “我们一起去……”挽上他的手臂,水清浅道明了要与他同进退。 “也好。”手臂下移执起她的玉手,叶慕爵微微一笑,踏出去的脚步益发坚定,仿佛即将踏上的不是战场,面对的不过一场风花雪月。 旋身隐于崖壁之上,素衣女子的眼中是隔岸观火的淡定。 山崖之下,烽烟扫过长空。 “前尘多少事,自这一战后,怕是无影无踪……”水清浅轻轻一叹,定睛看去。 混战的人群中,一袭锦衣铠甲与一道冶艳的火色格外分明,这一人一狼,每次相遇都是恨不得斗个你死我活,这回倒是同心协力御敌了! 片刻之前,两人方上战场,敌方的主帅便是那五位“有缘人”,对于他们的倾巢出动,两人皆是挑眉不语,这回敢情是破釜沉舟来了! 一番交涉下来,才知是琪拉雅跟了叶慕皇回营帐,整了出火烧军营的戏码,对方的粮仓被烧了,他们是不倾尽一战也不行了,原本该推后的决战被提前,也不知是好是坏! 思索几许,她继续看去…… 曾几何时,她与凤凰,晓晓笑论峥嵘,叹这个时空的江山!如今,镜国内乱方起,傲月国的边境也不太平,耀日国在闹政变,凌星国混战方止,似乎也有再次抬头的趋势,真正是天下大乱,当初,随心小姐该是早知道这个局面了,所以,选了她们三人前来。 就不知,这黄沙铺天盖地的时刻,谁才是真正的英雄?谁真正能够手握长剑,指点江山!战神寒王不折不扣,当世英豪!凌星国主气魄无双,一代枭雄!眼神下移,定格在沙场上那一马当先,所向披靡的男子身上,他——傲月国的月神太子,隐忍多年,厚积薄发,何尝不是能够争夺天下的人物?还有凤凰,她这凤影帝君又是当假的不成? 此外,还有那香茹苑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魔般的男子,那个神秘莫测的尊主! 恍然间,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之前的混乱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真正群雄逐鹿,争霸天下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马蹄声即将踏碎纸醉金迷,歌舞升平只能在梦中,烟尘缭绕是是非非,是醉是梦是醒没有人能懂!那一天,战鼓震慑苍穹,血染戎装,十里飘雪,只以成败论英雄! 太壮烈,也太惨痛! 难道,真要等到千百年后,沧海桑田,时移势迁,才能还回平静? 她的脸色在瞬间惨白,随心小姐赋予她们的使命便是结束这个时空的战乱,可是,等到战火真的燃起,她们又能做什么? 人的力量即使再大,又如何能扭转既定的时势? 她无奈……她疑惑……她彷徨…… 直到夕阳落下,直到月上中天,直到朝阳升起,直到…… 刀戟声不知何时淡去…… 惨淡的光线斜射视着整片大地,那是第二日的黄昏,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 那拼尽全力的一战,极为惨痛,血色染红了天地,结局,两败俱伤。叶慕皇那一方人退了兵,驻守边关的主力军亦遭到重创,忽然间,纷扬的雪自天空落下…… 纷飞的雪花中,水清浅一袭白衣迎风而立,美丽如同雪山女神! “你说人世……我不懂……”清渺的歌声自她的唇瓣溢出,随风消逝。这人世,或许,她是真的不懂…… “……雪轻落,遥望中,一点一点心动,莫痴立,最美最快消融, 从不问,变化中,谁人懂你初衷,皆轻叹,叹你轻许笑容……” 许是这一场杀戮教她愁绪万千,雪花飘落的刹那,她忆起了相遇的当初。 林子里狼狈的他,打破了她三不医的原则;疏影斋里的重逢,那个故作庸才的男子让她疑惑;一时的好奇,皇宫中的一场血战,他意外现身;新月之行,磕磕绊绊的一路,成就一段假装的爱恋;他无赖,强认她当师父,硬要她教会那一首《洛神赋》;他任性,瑾王府的后院,火海中穿梭,化作掌心褪不去的刀疤;他孩子气,每一次的恳求,尽是她无可奈何;他倔强,这一次重逢,他所说的爱,几许恳切,几种认真…… “……风,吹拂一生太匆匆,谁能任由风,吹得痛彻心胸, 谁能任由风,抚平前生若一梦,谁能任由风,一世心情化入虚中……”前世今生,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是戴蒙斯,她是珞特思,莲花池畔,永远的错过,换做,今世的相逢…… “……时光涌,轻触动,一丝一丝心痛,苦思念,相遇不能相守, 难卜算,百年中,生死谁能与共,休追问,从来誓言无用……”雪,越下越大,不过刚入球,那样一场的大雪,怕是上苍的恸哭! 雪白遮掩血红,掩映交错,素色的衣袖飘荡在风中,与雪色融为一体,这一支舞,献给不久前消逝的灵魂! 一将功成万骨枯…… “……风,见证沧海桑田动,谁能追逐风,拂一切成空, 谁能追逐风,万代江山吹枯拉朽,谁能追逐风,千变万化尽是情种……”(《九州≈8226;羽传说》主题歌《风情万种》) 那抹跌落人间的灵魂舞蹈于苍茫之上,迷了他的眼,他的心…… 浴血而来的男子放下手中长剑,似是怕惊扰了那祭奠的舞蹈,怕惊走了那不属于凡尘的女子…… 歌声戛然而止,没有缘由,舞蹈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清浅?”叶慕爵出声询问,站在她身后五尺的距离,不近不远。 “没什么……”嘴角凝上一抹冰冻的笑容,却是美得惊人。确实没有什么,只不过,接下来的歌词,她不确定是否该唱出来,而既然停住了,那么,也就没有再接下去的必要了。 “这场战役,是胜,还是负?”水清浅低声问道,她纵观全局,却是得不出结论。 “说不出胜负,这,便是战争。”上前几步,跨过那咫尺天涯的距离,叶慕爵单手搂上她的肩膀,拥她入怀,陪伴她细看这一场落雪。 “你还去解决后续的问题了……”过了许久,久到天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水清浅忽然转身,从他的臂弯下移出,站了一天一夜,她是该去休息了,顺便,好好想一想那些没有头绪的问题。 没走几步,旁边倏地蹿出一只小狼,直接扑入她的怀中,没有半分的诧异,水清浅揽臂抱住它,全当暖手炉。 “j计得逞”的琪拉雅得意地瞄着身后孤零零的男人,看吧,看吧,最最美丽优雅的主人又是它的了!战场上他们可以同仇敌忾,可这下了战场,敢抢它主人者——哼哼,杀无赦! 三日后,大军开拔,打落水狗去也! 太子殿下为了以绝后患,命血衣放下话去,是以新太子妃即将册立成了板上钉丁的事。对此,水清浅也没有什么异议,反正她的名誉也教那个男人破坏光了。放着主帐不休息,天天跑来她那个偏僻的角落窝一夜,虽然除了那一日白天她中了火吻,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来两人就算同沓而眠,他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但是,旁人眼中看到的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让他们以为她是即将被册立的新太子妃也好,省得流言蜚语漫天传开。 一路寻觅,一路追杀,不知不觉,居然追到了镜国的边境,现下,除了寒王屯兵在此,傲月国的军队也抵达,更有消息传来,凌星国主不日也将率军前来镜国,不知情的人都以为那三大国要联合起来瓜分镜国,百姓之间当然也人心惶惶,纷纷猜测他们英明伟大的凤王陛下是否可以保住镜国,而实事,显然不是如此! 一日之内,军营在镜国边境处搭建,相隔遥遥几十里,便是寒王的军营。 月色渐渐升起,彼时,主帐里刚举行完一次会议,布置完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将士们陆续退出。叶慕爵揉了揉太阳|岤,转身往屏风处走去,熟料,视线触及的居然是她淡然的笑靥。 “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依着她靠在软塌上,叶慕爵双目凝视着她,眉宇间尽是不遮掩的深情。等到视线下移,接触到她怀中的“暖炉”时,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克制许久,方才忍住了把它扔出去的冲动! 没办法,这只狼不是什么好角色! “你想派人同寒王交涉?”唇边笑意不减,水清浅悄然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两军同时屯军此地,怎么说都有些尴尬,若是不小心杠上了,还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 “问题倒是没有,只不过,你们去大营,是不可能找到他的。”那个歹命的男人此刻该是在凤清晓筑里当妻奴才对!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话说得实在蹊跷。 “确实,不过……我不准备告诉你!”人家的感情事,她做什么透露?她又不是小狸那小八卦婆! 失落,绝对的失落!太子殿下如此叹息,可当视线接触到她的笑容时,所有的无奈化作心甘情愿。 “另外,你是准备派人同凤王交涉吗?其实,不必这么做的……”那个女人绝对会先找上他评头论足一番,加上晓晓那个喜欢没事找事的,榨取剩余价值的……呜,她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一下,前路坎坷啊? “清浅,告诉我嘛,好不好?”靠近她颊边偷了个香吻,太子殿下施展无赖神功。 “嗷——”怀中的赤狼威胁地低吼一声,这男人,得寸进尺,让他靠近已经很不错了,居然还敢偷香窃玉,当它死的不成? 玉指抚着琪拉雅的小脑袋,教它安静下来,水清浅瞥了他一眼,用唇语低叹六个字: “不可说,说不得。” “算了……”不动声色将琪拉雅挪到一旁,叶慕爵枕在她的肩头,轻声细语,循循善诱,“清浅,能告诉我那日,你没唱完的那首歌,后面的歌词是什么吗?” 他真的好奇,而且好奇了很多日。 “那个歌词啊……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她的心思尚未平定,怎好说出那一番似是告白的话语? “算了……”第二声算了自他口中说出,无奈更甚。 莹白玉手倏地抚上他的额头,瞒了他这么多事,水清浅自觉有些愧对,想了想,悠然低头在他的额角印下一个吻。 “清浅,你在玩火……”呼吸声陡然沉重,叶慕爵闷闷地吐出一句话,不是每一次点了火都有人灭火,这一回,她可没有中春毒。 “是吗?”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半晌,她忽然低头轻咬他的耳垂,挑逗一个男人的感觉是怎样的?也许,值得尝试。 如此一想,她主动伸出手,口中吐出一句话。 “我想要你。” 叶慕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冷不丁地剧咳起来。随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慢慢伸出手,靠进她的怀里。 一时间,心跳声乱作一团。 她俯身吻住他的薄唇,他自然热情的回应,两人的唇舌顿时火热的交缠在一起,在对方的唇上留下自己的味道。 这个吻持续许久,欲罢不能。 燥热感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他的身子愈来愈火烫,熨得她全身发热,明明是她占据主导地位,可为什么她也全身发软,理智昏沉?甚至脸色晕红,连颈根也浮上淡淡的粉色。 那一番动作,天雷勾动地火,太子殿下反客为主,旋身将她压至身下,同时下移到她的颈间,在她纤细的脖子上留下好几个亲吻。 他的两臂撑在她两旁,上身靠著她,口中吹出灼热的呼息。 “清浅,我想再吻你。” “好……”她柔顺的闭上眼,有来有往,才算公平。 叶慕爵的心猛地一紧,他原本想说,若她拒绝,他就压抑自己的欲念,毕竟他们尚未成亲,但她的回答,显然让他无法克制自己了。 他用力的,深深的吻住她的唇,攫取她口中的甜蜜气息,当她微微敞开双唇时,他把烈火一般的舌尖探入其中,炽热而狂霸的吻,朝她的身心席卷而去。 水清浅搂住他的颈子,毫无保留的学他的动作回应著他,两人的双唇紧紧黏在一起,那一刻,连空气也变得暧昧火热。 琪拉雅恼火地呜咽了几声,可惜,战况激烈的两人谁都没有理睬它,百般无奈之下,它只得跳下软塌,可怜兮兮地朝着屏风外走去。 非礼勿视的道理它还是懂的,算了,就让这个男人赢一局吧!不过,它是绝对不会把主人让给他的! 帐外月色暧昧,帐内春意融融,一切,恍如在梦中。 “站住……” “来者何人?居然擅闯我傲月军营……啊……” “站住,给我站住……” 不过清早,军营里忽然就闹腾开了! “殿下,殿下,有人擅闯军营,属下们拦不住了!”血衣的叫声自外头响起,“辛苦”了前半夜,好梦正酣的两人谁都不予理会。 “殿下,殿下——”血衣喊得越发起劲,水清浅不耐地捂住耳朵,往男人怀里缩去。叶慕爵哼了一声,把心爱的女人搂紧,停顿半晌,不得已正要起身,外头忽然传来血衣的痛叫,接着一道似曾相识的嗓音飘到耳中。 “本王不过来这军营转转,想要见见故友,居然折腾出这么大的欢迎阵仗,真是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如此欠扁的声音,水清浅一听,睡意顿时全消,正忙着披衣起身,来者却已经蹿到屏风后面来了! “滚出去!”叶慕爵大吼一声,掀起被单将水清浅裹得严严实实。语气愤恨不已,该死的男人,居然将她的清浅看光了! “你让我滚?”极其轻柔的语气叫人不寒而栗,一身蓝衣,贵公子般的独孤晓月冷眼瞥向他,死男人,把她们家清浅拐上床不说,居然还敢叫她滚?她家的那座冰山都不敢说这个字,她发誓,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定! “晓晓,你怎么会过来?”被裹得像粽子的女人打了个哈欠,而后慢慢问道。 “咳咳……”轻咳几声,独孤晓月一脸正色,报复归报复,正事不能忘,“本王是代表凤王陛下特邀傲月国太子叶慕爵前去议事厅一叙!” “凤王邀请?”两人异口同声呼出四个字,心思各不相同,水清浅想的是那懒女人又想做什么? 叶慕爵却是很凝重地思考背后利益问题。忽然认真看向独孤晓月,不由得惊叫道: “你是那个假冒的神医?” “假冒?本王从不做鸡鸣狗盗之事,太子殿下可不要信口开河,污蔑本王!”一拢长袖,独孤晓月慷慨陈词。 “本宫从来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就是那日在司徒府假冒清浅的人!”既然是个女人,他就不那么计较清浅被她看光的事了!如此一想,锅底灰般的脸色渐渐缓了下来。 “放肆,本王敬你是一国太子,不予计较,没想到你不知悔改,如此污蔑本王,真当我镜国是软脚虾么?”她独孤晓月最不缺的就是职业精神,既然拌上了,当然得演好,现下,她可是镜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晓王爷! “你自称本王?呵……”对她的矢口否认,叶慕爵付之一笑,忽然感兴趣地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个什么王来着?” “太子殿下傻了不成,镜国还有几个王爷?” “你不会说,你是那个足智多谋的晓王爷吧?”拌了神医不够,居然还扮起王爷来了,这个女人,实在无聊得紧! “不才正是!”不紧不慢地拿出专属令牌,独孤晓月一脸得意地看着男子阴沉下来的脸色,和她斗?门都没有! “嗷——” 缩在角落的琪拉雅适时吼了一声,似乎在为自己找到了同盟沾沾自喜。 “浅浅,你就那么简单地让他把你给吃了?”把叶慕爵骗去同凤凰周旋后,主帐里的两个女人顿时聊开了。 “简单,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连孩子都怀上了?”慢慢吃着早点,水清浅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她。 “我们那是两情相悦,不一样的!”拣了块糕点,独孤晓月吐出一句话,含糊不清的言论,也不怕别人听不懂。 两情相悦?切,那死冰块,到现在都没有追过来,只是放了话要来镜国,半点动静都没有!所以,她决定跑给他追,当她独孤晓月那么好相与啊!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两情相悦?”难道夜观星象,这个都能看出来? “你爱他吗?”独孤晓月一语中的,她哪里知道他们是不是两情相悦,是那个死男人惹到她了,所以,她决定诱拐浅浅弃他而去! “爱?”她真的爱他吗?爱情,又到底是什么?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哦…… 机会来了!看到水清浅犹豫,独孤晓月乐不可支,死男人,这可是你惹我的! “浅浅,你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他,就这么仓促地和他在一起,这样可不好哦!”她语重心长,“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为好!等把一切理清了,是在一起,还是分开,就都没有负担了……浅浅,这可是我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的忠告哦!” “你觉得,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水清浅微微一笑,问得蹊跷。晓晓使得什么鬼主意,她能猜到一半,只不过,这离不离开,还是看她自己的意愿的!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看,确实如此。”独孤晓月答得自然。 “这样啊……或许,我们是该分开一段时间……”也许,她是该离开,好好考虑一下这个关于爱情的问题…… “嗷——”角落里的琪拉雅再一次发出一声低吼,主人要离开那个臭男人了,哈哈,它举双手双脚赞成! 镜国皇宫,议政厅。 “联姻?不可能!”陡然一声大喝,震得议政厅都要抖三抖。 “难道你想开战?”冷眼一瞄,凤兮凰似乎诧异至极,手中的茶杯放下,单指拨弄起面具。紫焰甩着紫色绒球的大尾巴,从凤兮凰的腿上轻轻跃下,琉璃般的眼睛里尽是鄙夷,这长得是不错,可叫那么大声,修养绝对有问题,还是主人的男人比较有味道!嗯…… 叶慕爵眼光蓦地下移恰巧对上频频回首,对着他摇头的大狐狸,他,他没看错吧?刚刚窝凤王腿上的明明是小小一只,怎么一转眼变大了?还有,它那眼神是什么意思?鄙夷? 这死狐狸,和那只色狼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自鼻腔中哼了一声,叶慕爵有些窝火。 “殿下如此表示,是决定开战了?”居然敢在她面前摆臭脸,他不想娶她们家浅浅了,是不是? “开战?至于这么严重吗?”倏地睁大双眼,叶慕爵回过神来,却是不解其意。 “不至于?”面具下的眼睛倏然浮过一丝睿智的光芒,凤兮凰优雅地起身,整了整袖摆,准备好的长篇大论脱口而出,语速不急不缓,“你傲月国内战居然打到我镜国的边境,这是何意?”停顿片刻,看着叶慕爵急欲解释的神态,凤兮凰算准时机掐断他的话,再出口,已是老神在在。 “本王并非不明事理,也知晓那不过是敌方在逃匿时选择了这一条路线而已,可是!!!不是每个人都如本王一般通达事理的!你也知晓,近日内,镜国也不太平,那一批老顽固欲卷土重来,寒王的军队又屯居边塞,人人都猜测着镜国的江山已是风雨飘摇,偏偏太子殿下的军队又在此刻赶来,你说,若你是我国的百姓,心里会怎么想,对我这个君王,他们又会怎么想?” “这一切不过是巧合,凤王该明白……” “明白?我当然明白!本王笑看风云指点江山又怎么会不明白?可是,我也说了,是我镜国的百姓不明白,是我朝堂上的百官不明白!你不能要求他们一个个都同本王一样洞悉世事,睿智无双!你说,若他们不明白,我又该如何?身为君王,我是不是该让他们安下心来?” “……凤王一代天骄,自然能够做到!”被她那一番自吹自擂的实话惊得目瞪口呆,叶慕爵哑口无言,许久之后,方才愣愣地吐出一句话来。 “唉……本王虽是一代天骄,可是,也有难以做到的事啊!世界之大,世事变幻,本王也并非无所不能!”忽然,凤兮凰坐回原位,长长地叹了一声。接着悠悠地看向叶慕爵。 “所以……”心头一阵恶寒,太子殿下感觉自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由得他人割来割去。 “所以,本王还需太子殿下相助,只要——联姻!”执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呜……说了那么多话,她该是渴了。 “不可能!”叶慕爵气急败坏,绕了那么一大圈,居然又绕到那两个字上面!傲月国不过他与三弟两个皇子,三弟的感情路已经曲折纠结,不可能让他成为联姻的对象,徒增烦忧。而他,那就更不可能了!他才寻回此生的挚爱,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又迎娶其他的女人? 伸手端起茶杯想要喝茶降火,入口的熟悉味道叫他浑身一震,居然是菊花茶! “不可能?那就只有开战了!否则,世人真要以为我镜国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了!”轻蔑地睨了他一眼,凤兮凰故作可惜,“没想到啊没想到,傲月国的月神太子,居然是个这么自私的人,为了一段边境的安宁,连小小的婚姻都不肯牺牲,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这个茶水是谁泡的?”没有理会她言辞中的轻蔑,叶慕爵急声询问,心中焦急,难道清浅与镜国真的有关系? “丫鬟泡的……”呃,好像错了,这茶貌似是她的亲亲相公泡的。 “我是问,这茶叶是谁炮制的?”他急着纠正。 “这茶叶啊!”眉目流转,凤兮凰故意吊他胃口,唇瓣勾起一丝笑花,许久之后才答道,“那可是本王的王后亲手炮制的,味道是不是与众不同啊!” “……是清后,炮制的茶叶?”不祥的预感越发浓重,叶慕爵的脸色几乎变绿。 “这是自然,那菊花茶的茶叶可是辛苦采集清晨的露珠,烹制了一年的醉菊,是本王的王后独创的,这世上也只有本王才有幸能喝到她亲手泡的茶!可惜啊,她前一阵子远行,本王也难得喝上一回琼浆玉液!太子殿下少了口福了!若是她亲手泡的茶水,那滋味,更是难以形容!”简简单单“独创”两个字,打破了叶慕爵所有的幻想。 “不知……凤王身边可有清后的画像?”叶慕爵面如死灰,说出的话语呆滞如同木偶。 “怎么,太子殿下不会对本王的王后感兴趣吧?”凤兮凰故意如此调侃。 “若是真的如此呢?”叶慕爵话中有话。 “那……本王还是劝你尽早罢手,只要她还在镜国一天,她就一天是本王的王后!”言下之意,若是你把她娶走,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太子殿下还是不要想那些不可能的事,至于联姻的事,希望你好好考虑,三日后再给我答复!”欣赏着男人绝望的脸色,凤兮凰补充说明。 “殿下,殿下……”叶慕爵一脚刚跨进军营,血衣急急迎出来,要禀告要事。 “别烦我!”挥手推开他,叶慕爵一门心思往主帐走去,有很多话,他要问个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 “殿下……”血衣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这事可不得不说啊! “我说了别烦我!”猛地挥手想赶跑血衣,孰料血衣双眼一闭,一句话从他喉咙里蹦了出来。 “清儿小姐走了!” “你说什么?”叶慕爵大受打击,他想要把一切都问清楚,想要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可是……她居然走了?再一次不辞而别? “他说,清浅走了!没想到傲月国的月神太子耳朵这么不灵光!”独孤晓月慢悠悠地从营帐里晃出来,幸灾乐祸地解释。 “你知道清浅去了哪里?” “知道又如何,你们不该在一起的!”忽然间换了神态,竟是说不出的悲天悯人,“相逢便是错误,何苦再错下去!” “你……都知道?”背靠着营帐,脆弱的男人几乎有跌下去的趋势,任谁看了都会不忍,当然——小魔女除外! “说不上都知道,总也有个七七八八……她说了,让你忘了她!错误,本来就是该忘记的。”话是这么说,她倒不信这男人真能忘记! “怎么忘得了?怎么忘得了?呵……”他苦笑出声,不久前,他们还缠绵在一起,醒来,居然就是分离……不对,缠绵?既然她是清后,那怎么会……难道那凤王还是和尚不成? “不……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错误,她不可能是清后,不可能……”想到此处,他空洞的双眼里再次染上希望的神采。 “尊重事实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算了,看在你如此可怜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真相!”挥挥手要一旁的血衣退下,独孤晓月凑近他耳边,吐出一个惊天的秘密,“其实啊……我们家陛下有断袖之癖!” “什么!那清浅还嫁给他,这不是误了她一生的幸福?不行,我……” “你想怎么样?一生的幸福?浅浅的一生也剩不了不多了,何况,她早就嫁给了陛下,最后的一段日子,她也总归是要留在镜国的,她一日留在镜国,一日就是清后,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独孤晓月吐出一番大道理,不留情地打醒他的奢望。 “真的,改变不了么?”他低声闷语。 “你真的很爱浅浅吗?” “这句话,我问过自己很多次……”忽然笑出声,绝望过后的凄凉,最是惨淡无力,“很多年前,我就爱上了她的味道,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懵懵懂懂,错爱了另一个人!” “爱情啊!有的时候不一定要在一起,付出,其实也是一种收获,”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看在这个男人如此痴情的份上,她还是放过他吧,坏人姻缘可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当然,冥帝摩柯诺收不收她还是未知数,“浅浅一生最大的期望就是天下太平,若你真的爱她,那就同意了陛下提的联姻的条件!” “联姻吗?”浑身的力气尽被抽空,叶慕爵呢喃出声,声音几不可闻,“若是她的期望,我又怎会不答应?” “那样便好,有你这么爱她,相信浅浅也会欣慰的。”呼,终于搞定这个男人了,唉,她独孤晓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妇人之仁居然也会出现在她身上?果真,怀孕的女人就是多了母性的光辉,想挡也挡不住啊! “对了,我傲月军驻扎此地,凤王想到联姻的政策,不知对于寒王的军队,他又是怎么处置的?”起先是一门心思系在清浅身上,他没有多余的心思思考别的事,如今尘埃落定,他的思绪也渐渐清明起来。 “寒王的军队啊?”独孤晓月偷偷一笑,再一次靠近他的耳畔,“我不是说了陛下她有断袖之癖吗?而关于寒王的传闻,你应该有听过吧,他们两个在一起,你说……” 剩下的话,那就——一切尽在不言中!反正那对肉麻的夫妻也不在乎名声问题,她这么解释,也无伤大雅! 在凤王的配合之下,窜逃进镜国的乱党余孽很快被剿杀一空,联姻之事也定了下来,主角便是傲月国的月神太子以及镜国的月儿公主,介于傲月国此次内乱,百废待兴,婚礼定于两个月之后,叶慕爵率先归国,用这两个月的时间好好整顿一番。 而这两个月之间,却是发生了很多大事…… 首先,一股名为暗夜城的势力忽然出?br /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第38部分阅读 清歌之冷宫太子妃 作者:rouwenwu 出现,城主是被称为尊主的暗夜行,传闻他武艺高强,魔魅无双,天上地下,唯他独尊。 其次,战神寒王宣布脱离耀日国。 再次,镜国清后忽然薨逝,一代绝色美人香消玉殒,无数人为之惋惜。关于清后薨逝的原因,揣测纷纷,最后由镜国宫廷流传出最为可靠的消息,原来凤王有断袖之癖,清后是深闺寂寞,抑郁而终。 最终,这是更为奇怪的,清后薨逝后,凤王与战神寒王结为异性兄弟,凤王宣布终身不娶。众人以为这是凤王深爱清后的表现,原本上面的谣言该是不攻自破的,可是……在镜国宫廷当值的内侍,宫女,在亲眼所见那一对异性兄弟的相处方式之后,反而认为,凤王有断袖之癖的谣言是真的,而寒王是断袖早就不是秘密,自此,谣言是越传越凶…… 这些是两个月中的大事,而最近期也是乱世纷纭,大事小事不断…… 镜国的和亲队伍,在半途也遇上了阻碍,凌星国主居然率大批人马过来抢亲,甚至对着马车大声吐露爱语,完全颠覆了他冷酷无情的形象。偏偏,等他揭开车帘,看清里头人儿的相貌后,整张脸顿时变绿,然后率领来人仓惶离开。 到了此刻,镜国隐瞒许久的事实被揭露出来,月儿公主不慎毁容,现在的相貌是人神惧怕,可怖至极。 然后,月城的百姓开了一场赌局,他们的太子殿下——现在应该称为叶王,叶慕爵凯旋而归,前任叶王便下诏退位,将皇位传给了他——新婚之夜究竟会不会踏入洞房?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许多人猜测叶王是不会入洞房的;另一批比较关注时事的人则觉得,月儿公主怎么说也是镜国唯一的公主,看在凤王的面子上,为了两国的和谐,陛下就算再不情愿,也该入洞房。当时是两方皆有人下注,天平处于平衡状态。 可是,当月儿公主被毁容的事揭发之后,下注说会入洞房的人立刻改了初衷,纷纷导向不会入洞房那一边,男人嘛,谁愿意新婚之夜对着一个丑八怪?何况还是让冷酷淡定的凌星国主都绿了脸的丑八怪?他们的陛下就算再英明神武,也终归是个男人啊! 纷纷议论中,揭露真相的那一天,终于来到了! 刚刚入冬,一向炎热的傲月国还不是太冷,只是,树叶全数落光,看着光秃秃的枝干,未免觉得冷清。 巳时,大红花轿从驿馆出发,送亲队伍向着皇宫浩浩荡荡地前去。沿路礼炮,花仗不断,喜庆的氛围几乎盖过了天气的淡薄。 沿路的百姓看着那奢华的红色花轿纷纷咋舌,同时对于轿中的新娘更是好奇不已,人说皇后要母仪天下,可一个毁了容颜的皇后,该怎么母仪天下呢? 渐渐地,皇宫的影子出现在送亲队伍的眼前,一身大红色绣龙纹锦袍的叶王面无表情地立在宫门口,迎接他未来的皇后,血衣换去一身黑衣,着深色蓝衫立在他身后,看着自家主人过分淡定的表情,心头百般无奈。 昨夜,他还看着陛下在原来太子府的疏影斋了,独坐到天亮,一杯接一杯品着菊花茶,一如半个月前,清后薨逝的消息传来,不过那一夜,他喝的是酒,喝了一整夜,醉了一天,等苏醒后,又平静地仿佛没事人,还去了护国寺,探望了被囚禁在那里的欧阳侧妃。现在,不应该在称她为侧妃了,兵力防部图被偷的事查清楚之后,罪魁祸首的欧阳慕音被削了侧妃的称号,囚于护国寺,终身不得放出,而这惩罚,已是陛下念了旧情。 花轿落下,喜娘忙上前掀轿帘,扶新娘出轿。立在宫墙上的宫女适时将篮中的荷花花瓣自半空中洒下,那是陛下嘱了人从各地运过来的,吩咐了大婚那日一定要运到。 翩然的花瓣雨中,新娘一身的红色嫁衣刺痛了他的眼,那不是他的清浅,若是清浅,绝对受不了身上穿戴别的颜色,最后的希望成了失望…… 感觉到身前那一身傲骨的男子震了一下,血衣咬紧牙关,怎么也憋不出笑脸。 感觉到身前的花瓣雨,新娘反手摊开掌心,任偏偏花瓣落入手中,然后,再握紧。 近了,更近了!三步,两步,一步……她站到了他的面前,等待男人伸手引领。 感受着那抹熟悉的莲花香味,叶慕爵瞬间失神,花瓣雨依旧在继续,苦笑一声,他怎么忘了,漫天漫地皆是莲花花瓣,怎么可能没有香气?他,还在奢望什么呢? “陛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喜娘在一旁笑声催促。 颓然回神,叶慕爵轻轻握住她的手,触及的掌心略带湿热,稍稍握紧,熨帖在掌心的花瓣悄然转移到他的手心,眉间禁不住一蹙,在他不知是紧握还是放手间,新娘转而一扣,反握住他的手掌,很紧,很紧。 她很紧张么?既然是这样,凤王又何苦让她来和亲?叶慕爵暗自苦笑,她,或许也是个可怜人啊! 双手相握的两人,并排着坐上宫辇,相对无语地走向大殿,完成接下来的仪式。 一路上,掌心那似乎天生就该被他握住的玉手,教他心驰神荡,却又疑惑不解,清浅已死,这个世上,还有谁是契合他的灵魂?该是那一场花瓣雨,让他产生错觉了…… 戌时,一切仪式举行完毕,新娘被送入洞房,叶慕爵留下来大宴群臣,当那握了几个时辰的手自他的掌心抽出,难言的失落顿时漫上他的双眼, 以目光送别那道背影,始终跟在身后的血衣忽然低语: “这身影,怎么越看越像清儿小姐?” “血衣!”叶慕爵喝止他,即使,他知道,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劝慰他,然而,有过太多的失望,他已经要不起希望了。 “陛下,既然皇后娘娘已经入宫,这后妃的选举,您看定在什么时候比较合适?”庞太师,也就是曾经的春侧妃的老爹,忙不迭地上前询问。他原是想着,怂恿皇上立妃,他的女儿就有了可乘之机,反正其他那三个老不死,完蛋的完蛋,没有完蛋的,他们家的小妖精也都死了,水丞相的那个义女虽然和之前的太子妃长得很像,可是已经许了人,就算是叶王也不好夺人之妻吧?所以,他的女儿胜算是最大的,而一旦他的女儿进宫,难道还会赢不了那个丑八怪?这傲月江山的一半,迟早是他们庞家的。 “怎么,太师对这镜国的公主,本王新任的王后有意见?”这老狐狸,尾巴也露得太快了吧? “当然不是,老臣是为了陛下着想,老臣听说……听说这月儿公主不慎毁了容,所以,所以……”庞太师慌忙跪下,状似恭敬,眼中却隐藏着对权势的饥渴。 “所以?所以什么?太师为官多年,居然不知道传言不可信的道理?还是说,太师真的老了,该是离开朝堂颐养天年的时候了?若是如此,本王就是再不情愿,也是要放行的,免得世人议论侄儿不顾念亲舅舅的身体!” “陛下,老臣……老臣身体尚且健壮,多谢陛下关心了!”冷汗涔涔地滴落,庞太师这一回可吓得不轻。 “想来也是,舅舅身体一向好得很,怎么会这么快就老了,想来该是心烦着表妹的婚事,我这做表哥的已经立了王后,表妹却尚未出嫁,心里着实过意不过啊!” “陛下所言既是!”心头大起大落,庞太师一下子又雀跃起来,殊不知,真正的打击还在后面呢! “位于我傲月国东部的伴月国正好提出联姻的请求,表妹是舅舅的亲女儿,算得上是我傲月国的半个公主,这嫁过去,也不算侮蔑了人家,众大臣觉得,本王说得对不对?” “陛下所言极是!”一干人等迅速附和。 “陛下……”庞太师立马慌了手脚,双腿一蹬,差点就抽了过去。 “好了,舅舅不用太感谢我,这就算是我这个当表哥送表妹一份礼物,至于舅舅听到的谣言,侄儿现在就去确认是真是假,众大臣只管饮酒作乐,明日罢朝一日,诸位尽兴!” 不容分辩地将话说完,叶慕爵挥袖而去,这并不期待的喜宴,不喝也罢! “呃……陛,陛下!”守在洞房门口的宫女失声惊叫,整个月城的人都在赌陛下今晚不会出现在这里,可怎么也没想到,陛下不但来了,而且,还来得这么快?现在,怕是喜宴才刚开始吧? “嗯……”点头吩咐了她们起身,叶慕爵推门而入,扑鼻的莲花香气叫他心喜,心喜过后,却是难耐地凄凉,思念至深,他是真的出现幻觉了! 脚步前移,抬手拂开珠帘纱幔,他向着床榻的方向走去,转了个弯,便见到一身红色嫁衣,安静如画的女子坐在床沿,喜帕盖住了凤冠,亦盖住了凤冠下的容颜。 床榻旁边搁着一个篮子,上头盖着红色的绸缎也不知放了些什么,这是嫁妆么?因着那些从镜国送来的嫁妆,大多都搁在前厅,这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篮子,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脚步骤停,叶慕爵轻咳几声,道出心中的想法。 “嫁来镜国,也许并非你的本意,但不论如何,已成的事实,我们只能接受。这一生,我只爱过一个女人,可是因为一些愚蠢的错误,我错过了她,娶你,是为了达成她的心愿。你会成为傲月国唯一的皇后,会成为这后宫唯一的女人,可是,我不会爱你,我的爱,早就给了她,分不出一分给别人。我骗不了你,更骗不了我自己。” 蓦然转身,掩去脸上的苦涩,叶慕爵边跨前几步,边说出未完结的话。 “这个房间里有一条密道通往书房,今晚,你在此休息,我先离开了。” 脚步声清晰可闻,一步一步,似踏在人的心头。 “等一下……”安静许久的女子突然出声喊住他,“你能不能,先把喜帕揭下来……” 心跳,在顷刻间混乱,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 “如果你不想代劳,我可以自己动手……”喜帕下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她,已经忍无可忍了!红色在她的眼前晃了一天,整的她头晕眼花,连想死的心都有! 一句话打破他缓步前移的调子,叶慕爵一个箭步奔到床前,颤抖着手拿起金色秤杆慢慢挑起那块红色的喜帕,错落有致的珠串仿若第二道屏障,隐约间,却是盖不住她的面容。 那样一张不染尘俗的脸蛋,那样一种美丽如仙的韵味,除了她,还能有谁? “清浅……”猛地一把抱住她,失而复得的狂喜几乎要冲破胸膛。 “等一下,先帮我把衣服脱了!”碍眼啊,红色!看凤凰穿着挺有味道,怎么到她自己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清浅,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是,我还不急……” “你不脱我自己来!”她已经够难受了,早知道,就不委屈自己穿嫁衣了!说罢,手指迅速解开腰带,指尖划过,一派扣子尽数散开。叶慕爵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的动作。 直到红色的嫁衣脱下,露出贴身的白色衬衣,水清浅方才停下动作,同时浅浅地呼出一口气。 果真,只有白色适合她!扭头看着一旁呆呆傻傻的叶王陛下,她一时兴起,吐出一句气死人的句子。 “你可以去书房了,现在,我想休息。” “好,我陪你一起休息……”说罢,厚颜无耻的男人准备搂着她躺下。 宽大的龙床上相拥着两道人影,相逢的喜悦过去,心底的不安逐渐浓重起来。 “清浅,你还会再离开吗?” “不会……”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水清浅展臂回抱住他,她已经相同了,而既然相同,当然也没有离开的原因,就算要离开,她也会带上他。 “那就好……只要你不离开,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陪着你!”在她的唇瓣烙下一个吻,叶慕爵终于放下心来。 “上穷碧落下黄泉,为什么说得这么悲伤?”死去之后的事又有谁能知道?人,还是应该活在当下。 “清浅,你还能活多久?”咬着她的耳朵,深情的男子呢喃出一声悲哀的叹息。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般若水的解法……我已经知道了,不管你还剩下多长的时间,我……” “我没事,般若水,不是只有一种解法!”原来是这件事啊,果真,她还是说实话比较适合,编织了那样一个谎言,自己居然忘掉了! “清浅,不用安慰我的,我知道……” “我有那么蠢么?还有……难道你忘了,我服过噬毒蛊的!”把脑袋搁在他的颈窝,水清浅没好气地啐了一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他的胸口。 “这……这是真的?”那他这些日子的黯然神伤又是在做什么?没事找事,杞人忧天? “难道你希望我真的离死不远了?”这男人,什么表情?知道她没事居然欲哭无泪? “当然不是!”他只是在哀叹自己的愚蠢,怕她误会,叶慕爵赶忙把她抱得死紧,下巴磕在她的额上,讨好道,“清浅,我们回疏影斋去,怎么样?” “回那里做什么?”大婚之夜,他这位叶王陛下居然想溜出宫? “继续那一场,你没有跳完的舞……那日,被三弟打断了……” “我想想……” “清浅,答应我嘛,我以为你离死不远,伤心了那么多天,你就当是补偿我一下嘛……” “你想知道我没唱完的那首歌的歌词是什么吗?” “你愿意告诉我了?” “到了疏影斋再说吧……” “……清浅,披上那件素色的外套,你会着凉的……” 烛影摇曳,私语声渐渐淡去,不过眨眼的功夫,新房内已然空无一人。搁在一旁的篮子里忽然有了动静,听得呜呜几声,一个小脑袋从红色绸缎下露了出来,额上的火焰印记衬着红色的绸缎,颇有相得益彰的效果。 难得呀,它居然也安静了这么久!这足以证明,它是很有狼品的,所以,为了它最最美丽优雅的主人的幸福,它就暂且忍耐一下吧,等到明天,哼哼,她绝对会把主人抢回来! 当夜,举国欢庆,某位醉的半死的达官贵人从酒楼出来,往家里赶去的时候,偶然露过了太子府的后院,被里头鬼哭狼嚎的声音一吓,酒立刻醒了一半。 侧耳细听,除了那令人崩溃的琴音外,夹杂其中的悠扬清渺的女声却是意外的好听,她吟唱着一首闻所未闻的歌谣,几乎能打动所有人的心…… 她唱—— “……谁能十年悲苦付之一笑射落月当空,是爱是痴莫非真得你不懂, 谁能把酒临风千里长歌盈泪在杯中,是爱是痴莫非真得你不懂, 谁能踏满山河千金一诺只为一相拥,是爱是痴莫非真得你不懂, 谁能抛却一生倾了天下为你风情万种,是爱是痴莫非真得你不懂……” 第二日,月城里又有传闻,逝去的太子妃因为陛下迎娶皇后,心有不甘,魂魄自地府出来,在后院唱一首凄凄哀哀的歌曲,至于那杂乱的伴奏,则是鬼差强行带她回地府造成的打斗声……(全书完) 番外 寻梦楼之一 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大都市里,有着这样一座兼容着古代东西方建筑风格的别墅,恩,暂且称之为别墅,因为它的外观确实符合一座别墅的要求。但是,若有人看到它的内在,相信他(她),绝对不会再用别墅来形容——别墅二字根本配不上它,它——根本就是天堂。 这样一座外观显著的别墅,明明就处在人流量最多的闹市区,可是,平常却没有人看得到它,因为它占据的地方,恰巧是时空缝隙,它既在这个时空,又在那个时空,它让人捉摸不透,却又是真实的存在。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到它。也有着许多人能找到它,并且进入里面,同那里的“人”进行交易。但,那些都是有缘人,而“有缘”二字,向来也是捉摸不定的,却也是真实的存在。 傍晚时分,在上班族工作了一天开始迎接轻松的夜生活的时刻,一个男人来到了寻梦楼的门口。 他站在那座“别墅”前面,为自己能发现它而感到难言的惊喜,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惊喜表情。 然后,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扣上那扇古典美与现代艺术结合的雕花大门,在他的指尖触及门的一刹那,那扇门便自动打开了。接着,他便惊呆了。 眼前呈现的是世上最奢华的地毯,地毯的两旁铺陈着数不清的繁华,他的双腿有些迟疑地踏上去,顿时,漫天的星光将全都聚拢在他的身上,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受瞩目的人,得到所有人的尊崇与敬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个时候,绝不会有人因为那地毯的漫长,似乎走不到尽头而感到厌倦。他们只会觉得太短,恨不得能在那地毯上走上一辈子,能将那站在巅峰的感觉拥有一辈子。他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这样的梦终究会醒,那地毯看似蔓延到彼岸,而在其上行走的人们,往往在一眨眼间,就发现自己已经到达了尽头。也是在一眨眼间,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完了地毯。 只是,他的失落尚未成型,另一番的震撼又夺走了他的眼球。在地毯的另一端,是一片璀璨如阳光的森林,为什么森林会璀璨如阳光呢?因为,那一片森林,全由金子铸成,金子铺就的大地,金子幻化的花草树木,那一片金色的光芒足以晃花人的眼,置身其间,人们甚至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出了那一片金色的森林,眼前呈现的是一片冰天雪地的美景。那一座座冰雕美得可以让人停止呼吸,头顶处甚至还飘下点点的雪花,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寒意,因为那些不是冰,是钻石,这是一个由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钻石装点的犹如冰窟的宫殿。 出了这个钻石宫殿,前面还有一大片由美玉雕成的山脉,一座由各色宝石汇聚而成的花园,数不清的装着美酒的泉眼…… 男人感受着这些只有梦中才能企及的奢侈,一双眼睛睁到最大,呆呆得享受着这一切,完全不知这是天上人间。 这些画面,完全在一面如同墙壁般大小的镜子里呈现了出来,而这面镜子就镶嵌在一间考究的充满着古典东方韵味的书房里。 一张款式怀旧又耐用的书桌前,长发如墨的清丽女子,穿着一袭将她的女人味展露无疑的改良式旗袍,一手搁在书桌上,一手撑着脸颊。书桌上还摆放着一盆樱花盆景,花瓣甚至还会飘落,只不过落到桌面上时会自动消失。 看着镜子里的画面,她再一次叹了口气:这个人还真是贪得无厌啊! 即使是叹气的时候,她的眉宇间也有着一抹教人舒心的笑意。她复姓淳于,单名一个暖字,寻梦楼里的姐妹们都喜欢叫她小暖,她的身份是织梦者之一的笑娘,负责接待有缘人,然后再决定,是帮助他们实现梦想,还是仅仅编织一个梦给他们。 像今天这个人,不用考虑,她就知道,助他达成梦想是根本不可能的,还是编织一个梦送给他比较实际。咦,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因为,墙上那面镜子里反映出来的景象就是他的梦想,而这个梦想,无疑是遥不可及的。 在有缘人的眼里,寻梦楼之所以是天堂,就是因为人们能在这里获得内心的满足,步入寻梦楼后的所见,皆是他(她)内心渴望而无法得到的事物。 唉,看来和她一组的悠桑,希芮丝和塔薇拉又有的忙了,小暖再一次叹了口气,这个春天的有缘人还真是多了去了! 既然提到了她们,那就好好介绍一下,悠桑是画女,希芮丝是绣妃,塔薇拉是歌奴,她们与她一样,同是织梦者,分工不同而已,并且她们都属于春之一组。 寻梦楼的织梦者一共分为四组,分别在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工作,称为四季小组,当然,这只是个代称,因为她们还没有想到比较适合又动听的名字,就先用这个将就一下,所谓大俗即大雅,听久了也挺悦耳的。 具体来说: 春之一组的员工就是她,悠桑,希芮丝和塔薇拉。 夏之一组的员工是黛拉,佩司琪,织心和离忧。 秋之一组的员工是茉儿,洛丽塔,纤默和唯一。 最后一组即冬之一组的员工分别是赫丝朵,若寒,蜜儿和娜菲儿。 但,她们并非都是人,说起她们的“品种”还真可谓五花八门。她与若寒,织心,唯一是地地道道的人类,而且还同是东方人,就没什么好分的了,一定要分一下的话,那就是唯一有四分之一的西方人血统。悠桑,离忧,纤默同赫丝朵是冥灵——俗称鬼,她们虽同是冥灵,但还是有所不同,不同之处就在于悠桑和离忧是当过人的,死后才成了冥灵,而纤默同赫丝朵是生于冥界,长于冥界的。希芮丝,佩司琪,茉儿同娜菲儿是神界出品的,她们也分为两类:希芮丝与佩司琪是神;茉儿和娜菲儿是天使。最后的塔薇拉,黛拉,洛丽塔同蜜儿则同是魔界出品,她们的分类更为复杂:黛拉与蜜儿是亲姐妹,她们是精灵;洛丽塔是女巫;而塔薇拉是魔女。 数数看,十六个织梦者,似乎挺多的。其实一开始,寻梦楼只有四个织梦者,那一次的浩劫过后,根据随心小姐的建议,才变成了现在的十六个。 她们这些织梦者自然是没有工资可拿的,名利金钱,这些世人汲汲一生的事物她们也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当这个织梦者纯粹是打发无尽的生命用的。以前的织梦者每一百年轮换一次,结束自己的任期后,她们唯一的福利就是能够选择自己的未来,看是要去神界,魔界,冥界还是留在人界。当然,现在是没有这个可能的了,她们只能永生永世地把这活干下去。 番外 寻梦楼之二 这是一座十分奇怪的花园。 整个花园被分成四块,分别栽种着四种类型的花。 东边的那一块完全是小型的樱花林。樱花飘落的树下,披散着乌黑长发的美丽女子,身着一袭改良式旗袍,坐在粉白色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纤细的手指搭在缠满樱花的吊绳上,模样慵懒极了,整幅图景看起来就如同一个粉色的梦。 南边的那一块却是一大片的昙花,并且全都绽放着,美丽而神秘,一如昙花从中那个白衣胜雪的优雅女子。她就这么随意地坐在花丛中,双臂环抱着膝盖,低垂着脸蛋看不出表情,长长的裙摆遮到脚踝处,披散下来的乌黑长发几乎遮住她的整个身体。这幅图景看起来如同暗夜滑过的流星,美丽却难以触摸。 二分之一个板块介绍完了,轮到剩下的那一半。 西边的这一块,触目所及,全是妖冶的蓝色,蓝色的花朵,蓝色的希腊式长裙,蓝色的波浪形卷发以及那双蓝色的美丽眼睛。高贵如神祇的女子侧卧在那一地蓝色中,几乎与花朵融为一体,不分彼此。蓝色妖姬,即是那栽种的花儿,亦是那位有着湛蓝色眼睛的女子。 北边的那一块则变成瑰丽的红色,冶艳如火,没有一丝的瑕疵,大朵大朵的红色蔷薇花似要燃尽自己的生命般绽放着终极的魅力。咦,花丛中怎么没有人呢?之前的三个板块不是都有位美人助阵的吗?眼睛往上看就知道了,花丛中没人,花丛上方却浮着一个人。她躺在由蔷薇花交织而成的躺椅上,黑色的纱裙无风自舞,火红的秀发长至脚踝,分明的红色与黑色勾勒出最妖娆的风情。 花园里栽种着四种不同的花,应该不算奇怪吧?为什么要说这是一片十分奇怪的花园呢? 当然,花园里栽种四种不同的花确实不奇怪,但是四种开花时间不一致的花能够同时开放那就奇怪了,特别是花期极短的昙花,能够长久不凋谢,更是令人感到诧异。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地方。 最奇怪的是,这里的布局经常会改变,关键就在于有几个女人在这里。 而且,根据人数的不同,不仅布局经常改变,花朵的种类也会随之增加或减少,最少时,这里只有一种花,最多时却多达十七种,不分季节,不分种类,甚至连开在冥界的曼珠沙华都会在此地生根。 而这里的空间,也永远都不会令人觉得拥挤或者感到空旷,不管被分割成多少块,每个人拥有的领地始终那么大,不会改变。 这座奇怪的花园属于寻梦楼,是织梦者们休闲娱乐的净土。 “希芮丝,你还是把头发的颜色改成金色,把蓝色的长裙换成白色,这样看上去,我会把你和你的蓝色妖姬搞混的。”那片粉色的梦有了动静,画卷中的那位女子从秋千上起身,先是伸了个懒腰,然后对着蓝色的那块领地吐槽。 “小暖,人家难得换个造型,你就支持一下嘛!”昙花丛中的神秘女郎抬起了脸蛋,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眼,仿佛能够吸入人的灵魂。 “就是啊,希芮丝难得能够换掉那身碍眼的白色长袍,你就不要发表意见了!”浮在半空中的魔魅女子适时地插上一句话,手指一动,掌中立时多了杯猩红色的液体。 “好吧,我保留意见。”淳于暖无奈地摊开双手,耸耸肩。绕着樱花树走了一圈,又坐回秋千上。 与蓝色融为一体的女人,应该说是女神——希芮丝,打了个哈欠,造型在瞬间改变。一如淳于暖建议中的金发白衣,高贵又典雅。 “哎,又来了,如此的圣洁,真让我看着碍眼。”塔薇拉饮尽杯中的猩红色液体,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这样会让你看着碍眼?”悠桑从昙花丛中站起身,长过腰际的黑色发丝,在眨眼睛变成耀眼的金色。 “恩,这样看起来不太符合你的风格。”小暖又开始发表意见。 “鬼魂女,你是鬼,她的神,你们两个感觉就不一样,就算同样是金发白衣,看起来还是两个极端!”塔薇拉甩甩手指,从半空中降落到地面。 “若论到极端,应该是我和你才对,”希芮丝纠正道,“人和鬼是一个极端,神与魔是另一个极端。对吧,塔薇拉?” “言之有理。”悠桑附和一声。 “确实。”小暖也赞同道。 “算了,不谈这个。”看着那连成一气的三位,塔薇拉眨了眨紫罗兰色的美眸,换了个话题。 番外 寻梦楼之三 “今天怎么只有我们几个,其他人呢?” “其他的‘人’都去了外界,某位女巫还在沉睡当中,如果你想要寻梦楼毁于一旦,尽管去叫醒她。”悠桑又将长发变成原来的黑色,动动手指,一张由昙花组成的椅子出现在她的身边。 “神呐!洛丽塔!”一想到叫醒某人的后果,小暖抚额长叹。那位天才与白痴的共同体,破坏力实在非同凡响。 “啧啧啧,错了,应该是撒旦王呐,洛丽塔!”塔薇拉竖起右手的食指,不赞同地摇了摇,“洛丽塔属于魔界,与你的信仰不同!” “那叫感叹词,”小暖辩解道,“况且,喊撒旦王也没用啊?人家的灵魂都变成碎片了,要不然,随心小姐也不用穿越各个时空去找……” 蓦地意识到这个话题有点沉重,小暖停了下来,其他三位也很有默契地转移了话题。 “为什么现在是春天呢?”希芮丝边品尝手中突然出现的甜点,边感慨了一句。 谁让她们是被安排在春天工作的?春天就是她们的“苦难日”!瞧瞧,其他姐妹都到外界玩乐去了,偏偏她们几位还得留守大本营。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轉載 “你可以去问一下四季女神,你们同属神界,应该很好沟通。”塔薇拉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你又不是不知道四界永远地分隔开了,她还怎么回神界去问这个问题?”悠桑坐在椅子上,指尖在扶手处轻轻敲击。 “四界?不是五界吗?人界,冥界,魔界,神界,还有随心小姐的幻界呢!”小暖提出自己的疑问,口气极为轻松,“你把随心小姐的幻界给漏了,被她知道,一定会好好地同你谈一下幻界发展史,顺便检查看看你是不是有记忆遗落在了忆海。” “随心小姐还不知道在哪个时空寻找撒旦王的灵魂碎片,哪有空……”悠桑的话说了一半,意识到自己又转回了那个沉重的话题,不由住了嘴。 这一次的没有人再转移话题,颇为热闹的花园一下子静了下来。 “好了,这又不是什么禁忌话题,没必要连提都不敢提,”塔薇拉受不了地打破僵局,“随心小姐都不介意,我们干嘛这个样子?” “只是想到随心小姐不停地穿越时空,做着这件遥遥无期的事,为她感到心疼罢了,所以才不想提起。”小暖长长地叹息一声。 “不想提都已经提出来了,干脆就不要转移话题了,”希芮丝吃完最后一口甜点,挥挥手让餐具消失,“随心小姐寻找魔尊的灵魂碎片已经找了多久了?” “一百多年了吧?”悠桑半眯着眼睛,计算着时间,想了想,又说道,“我们在这寻梦楼也工作了一百多年了。” “都一个多世纪了?”塔薇拉交叠起双手,似乎想到了什么,蓦地又分开,画了个倒十字架。 “塔薇拉,你在神的面前画倒十字架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小暖指指希芮丝,开了句玩笑,显得有些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又活跃起来。 “早说过了,信仰不同而已。”塔薇拉应了一声,便不再理会她,径自念了一连串旁人听不懂的话。 其他三位看着她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今日是魔界的祀漪之夜,她正在念祷文。”突然出现的声音,吸引了那三位的注意力,不知何时,棕发碧眼的俏丽女郎出现在了此地,而花园的布局也不出意外地变成了五个板块,多了一片风信子花田。 “洛丽塔!”小暖看着这位灾难制造者现身,不由得惊叫起来,忙看向腕上的钻石表,还好,还好,已经过了正午十二点。 洛丽塔没有因为她的大惊小怪而笑出声,对于自己的两面,她是知道得极为清楚,一半天才,一半白痴。想起自己白痴的那一面犯下的罪行,她实在没资格嘲笑别人。 解释了一下塔薇拉的言行,洛丽塔也画了个倒十字架,开始念起祷文。 “说到祀漪之夜,以前随心小姐总是在这一天和孔雀妖翎姬比舞的,不过,现在是没有机会了。”希芮丝叹惋一声。 “也不一定,说不准,随心小姐还是可以同翎姬比舞的呢?毕竟,翎姬的转世就是晓晓啊!”小暖说着有些小兴奋,“好想看随心小姐跳舞哦!” “想看的话,你可以转动水晶球。”祷文说了一半的洛丽塔停了下来,双手握在一起,然后慢慢地分开,拢成圆球形状,只见一道白光亮起,等亮光消退后,拢成球状的双手间,便多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她一松手,水晶球浮上半空。 洛丽塔念了几句咒语,不消片刻,那浮在半空中的水晶球上,便慢慢地浮现出人影。 本文由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 免费txt小说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