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死网破》 1 浅水镇的北面,有一个供着整个镇子吃食的大市集,卖果蔬鲜货,还连着开着档口。镇上的人要是吃腻了自家的口味,就聚在这处换换口。说起来浅水镇本来是个世代打鱼的地方,然而年轻人都跑去了大城市,剩下些老的,要么力气不够了,要么不愿意出船打鱼了。反正这年头养殖弄的那么好,打上来的鱼市场小,根本也赚不上几个钱。故而在这个临水镇上,真要想吃野鱼了,就连家里困了几条船的人家也宁愿花些钱去卖。大家都说现在的鱼jing了,有时还打不到,出一趟船的费用往往b鱼还贵。 浅水镇的人都愿意到宋记鱼档去买鱼,有时是特意赶着早来买,有时路过看到了,就要带上一条。一个是因为宋记的鱼是整个浅水镇最鲜的,有时运气好,还能买到刚打上来的鲑鱼。二个就是打几年前宋征明就把鱼档交给小nv儿来管了。 宋二姑娘是芳名在外的,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大了更好看了,去了外面回来的小伙子们都说,宋水水b那些个什么明星也不输。钱总归要花出去,花在美人身上总归是更得意。 宋征明和大儿子在市集口盘了一个档口做食店,主要还是做鱼的生意,他们卖烤鱼,方法是宋征明早去的老婆留下的,好吃的叫人吞掉舌头。也卖烧烤,菜啊r0u啊,什么都能烤。宋征明看中了镇上没有这块市场,他特意跑去学了半年,虽然后来镇上开的烧烤店多了,他们家还是最火的。 还没下黑,店里人不多,宋征明叼着烟坐在塑料矮凳上,没一会儿对着厨房喊,“宋一鱼,去你妹妹那儿搭把手。” 一个年轻的高个子男人掀了帘子走出来,很憨的应了一声,擦了把手就往外走。一路上打招呼的人不断,宋一鱼走了几步就到了妹妹的鱼档,他到的时候宋水水已经在收拾了,他们兄妹两从小就在鱼档边长大的,做起事来爽利极了,两个人一会儿就收好了。 ?“今天的鱼还剩几条,我装在袋子里了。哥你给爸带去吧。” ?“你咧?今天不来啊?” ?“来。我回去洗洗就来。” 宋水水到的时候店里已经装满了客人了,她四下扫了一眼,要找的人不在,便心无旁骛的忙了起来。宋征明的老婆是个顶漂亮的,生的两个孩子都像她,日头铆着劲儿也晒不黑的白皮,浅水河一样的漂亮眼睛,两个人出出入入的忙着,景儿一样。来吃饭的一个叔叔大声说,“宋征明,你儿子可要娶人了吧?” 话是宋一鱼自己答的,“还早咧,先赚钱先赚钱。” 那叔叔带来的婆娘也笑,“男娃娃莫急,nv娃娃才要快些相看咧。” 在浅水镇,一个nv子到了二十五岁还不嫁,是要遭人闲话的,连带着家里人都要被瞧不起。宋水水今年二十七岁,人能g,长的又标致,要娶她的人多的很,媒人隔一段时间就上门,偏就传不出婚讯。舌头长的nv人们私下都说,“谁知道了。哪个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病。嫁不出去可不就是有病么。” 她们一边说着人家的恶话,一边还要起大早上她的鱼档给自家贪嘴的爷们儿买鱼,还为了便宜些陪笑着夸些有的没的。 宋水水都知道。但她早都不在乎了。人的心不大,装了一件顶重要的事儿就装不下其他了。 nv人拿了两条花鲢,有些满意的走了,宋水水盯着她牵着孩子背影,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就看见了他。 男人穿着下水的胶衣,踩一双鱼靴,肩上扛着一个白se大鱼筐,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不时动来动去的编织袋。这个市集的人都跟他熟,他好像根本不把百来斤的重量放在眼里,跟这个笑笑,跟那个说几句。然后走到了她面前,开始像个si人一样沉默。 宋水水让出地方给他卸鱼,放鱼筐的时候他手滑了一下,宋水水没有像以前一样赶上前去扶,她就冷冰冰的看着,她就像海妖一样,白的生yan的脸,海藻一样的发拢在身后,这会儿散了几缕在风里。确实是个好看的nv人,很多半大的男娃还会特地绕到鱼铺来看她。 ?可男人眼里只有鱼。 ?“陈尔觅,我要嫁人了。” ?男人抓黑鱼的手还是很稳。? “陈叔叔,我要嫁人了” ?有一条鱼砸进了水里。 宋水水说完这句话,再没有看他一眼,就像不曾把这个人藏进每一个晚上一样。宋家的口碑是不需要宋二姑娘叫卖的,可她好像兴致很好一样,开口招呼了起来,声音又脆又甜。 陈尔觅回了车上还能听到。他觉得这不是一个27岁nv人的声音,这么甜,分明还和她17岁时一样。陈尔觅找出ch0u屉里的毛巾擦了擦手,又掏出根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叼在嘴里半天也没有点上,过了会儿,他发动了车子,顿了下,却突然探身过去划开副驾的酒箱,咬开瓶盖猛灌了一口。 2 陈尔觅生在下潭村长在下潭村,年轻的时候他也去过外面,时髦的北上广他都闯过,散漫惯了的x格没有让大城市容下他,加上陈老爹时不时地给他吹风,担心自己si了家里这几条船就荒了,陈尔觅跟着他后面出了几个月船,再后来就留在了船上。他觉得打鱼挺有意思的,他们家有三条船,他给最喜欢的那条还装了船屋刷了漆,真正的开始做了一个打鱼的。 他从陈老爹那里学到一些,自己又琢磨出一些,有时同村几个人一起出船,他往往b别人打上来的鱼多许多,得了趣,他觉得打一辈子鱼也没什么,因为这个,陈老爹si时也算没留遗憾。 他打的鱼多,村里又都是些会打鱼的,他的鱼一般都要销到镇上,最开始是遇到谁买就卖给谁,后来他在牌屋里输大了,还不上钱就说用鱼抵,一屋子的男人都笑了,为首的人指了指角落里穿花衬衣的男人,“你问他要不要,他要是要了,我就认了。” 穿花衬衣的宋征明刚经历男人三大喜事之一的“si老婆”,他倒是不打牌,但家里呆不住,也不知哪里是他能待的,整日躲在表哥的牌屋里混日子。宋征明点了点头,要了他的鱼。 陈尔觅跟着他把鱼送到档口,档口里就两个小孩,大一点的男孩儿熟门熟路的杀鱼,小一点的nv孩儿有模有样的卖鱼。陈尔觅东西耳朵的凑全了宋征明家的事,他还没善到谁家里出事儿都去心疼一下,但看到这个场面,他闷不做声,又添了几只鳖进去。 后来他就固定送他们家的鱼,有了多的才匀到别人家。他来的早,从下潭村过来开车也就二十分钟,有时他鱼卸完宋家姐弟还在,他就带他们一起去吃个早饭,再顺便一起送到学校里去。 来来去去的一年多,才熟起来。刚没了妈妈,大的那个还好,小的这个除了必要,根本都不开口,可能娘在的时候是拿来当公主养的,尽穿小裙子,可不知道犯了什么邪,跑去把头发剃光了,每天像穿错衣服的小和尚一样。 除了鱼档就是牌屋,宋征明才不管家里的事儿。后来是陈尔觅去给她买了几件趁头型的男孩儿装。陈尔觅是独子,自己还又没有孩子,哪里知道这个年纪的娃娃穿什么尺码,衣服买来大的大小的小。 大约也知道没办法,宋水水虽仍不和买鱼以外的人说话,但这人送来的衣服却都穿了。 兴许无论什么年纪的nv人心思都难猜。陈尔觅以为她就要顶着一头光这样一辈子了,可一段时间没见人,她又要留长发了。 有一天陈尔觅接到宋征明电话,叫他明天之后就不要来送鱼了。陈尔觅第二天送鱼去,就见小姑娘一个人守着摊子,氧气管子噗噗发着泡泡,她就蹲在鱼池边戳那些个泡泡,头发已经是过耳长了。 宋征明生了个要开刀的小病,偏生自己没有预料,前不久才把儿子送到了部队上。他本意是摊子先不要管了,宋水水偏不,她说妈妈从不关摊子,自己折腾着,竟真的没有叫摊子停业。好在剩下的鱼本也不多,她起早卖一会儿鱼,上课了就让旁边的人看着,下了学再来收起来。然后做了饭送去医院,晚上人就在医院陪着宋征明。 陈尔觅知道了就跑去跟宋征明说,“哥,你先养病,你要是信得过,跟水水说摊子我先看几天。” 就这样,陈尔觅给看了半个月。他每天晚上都去医院给宋征明送钱,一开始宋征明说不要,两人就拉扯着,最后是宋水水一把把钱夺下来,她跑到医院外面买了一大堆的吃食拎回来,后来每天理好账,陈尔觅都直接给宋水水,她拿去买来吃食,三个人就在医院搭个小桌子过晚。 宋水水的头发长的慢,等到她的头发长到肩膀的时候,陈尔觅已经跟宋家成了一家人一样。陈尔觅常来她家里吃饭,有一天他喝了几瓶酒,喜滋滋地对宋征明说,“哥,你介绍的那nv人真不差,条子好x子乖,娇起来能要人命。” 宋征明也开心,“兄弟,你快定下来吧,哥像你这么大,水水都识字了。” 陈尔觅边答应边看着宋水水乐,宋水水招来大狗,把手上没吃完的j腿一扔,站起来回屋了。 陈尔觅根本想不到会有nv人知情晓ai那么早,他一生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离宋家的小nv儿远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