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清音韵律》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1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清穿之清音韵律》 月上无风 文案 为好友扫墓,竟然身穿大清,回到那个九龙夺嫡的年代。 虽然,也没想着过清静的生活,可是,在重逢已经穿越的好友后,她却渐渐卷入了这个令人无奈的漩涡。 身为棋子,究竟该何去何从? 他们是王,只注重游戏的结果,中间死多少士卒,都可以一笑而过。 我们身为士卒,纵是知道一个肯定的结果,也赌不起过程。 我们都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友情,我们好好维护,为我们在这个黑暗复杂的宫中,支起一片纯净的天空。但,爱情呢?爱上四爷,纵是尽力,还是在劫难逃吧…… 上卷:清梦醉,繁花丛中,谁人肯将真心付? 第一章 消失 又是北京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碧空如洗,朵朵白云就在这样的底色下随着秋季微凉而干爽的风漫无目的地飘荡,不时变幻着形状,再将微掩的阳光透下一两丝,洒在漫山的枫树林上。可纵是红叶燃得热烈,却难掩这墓地的清冷与凄清。 在半山腰,立着一个窈窕的女子。黑色的衬衫短裙在蓝色的长空、白色墓碑以及火红枫叶的对比下尤为突出,她自然微卷的长发,随着不时的清风而扬起末梢。 她似乎在这已经站了很久了。 白皙纤长的手指取下了遮盖了大半张脸墨镜,露出了一张已然长开但却还没染上任何世故痕迹的明媚脸庞。一双清澈透明的浅褐色眸子,在晴空中映下了无穷的风景。但,无法忽略的是,那其中满载的感伤。 手指抚上面前墓碑上那张活泼美丽的笑脸,女子宛如清茶般舒适的声音低声念到:“韵韵,今天我也18岁了,我们都长大了……” “你看我买的墨镜,好看吗?当时我们说好,等我们满了18岁,就一起学明星,买个超大的墨镜装酷,然后再一起明目张胆地去酒吧,去网吧,甚至去逛成|人用品店可是你现在在哪……韵韵,你在哪?” 一行孤泪,悄悄滑过女子挺秀的鼻梁,滑过她带着苦笑的唇角,到达了她微翘的小巧下巴。 “你到北京读书,我强颜欢笑为你送行,只为你有个更好的前途,可是……你食言了,你才来就出了车祸……你说等我来北京上大学,我来了,你却只能安静的睡在这……你说!韵韵,你倒底有没有记住我们的约定……你说啊!” 女子颓然坐倒,扶着墓碑,呆愣良久后,却突然笑了一下,呢喃般地哼起了歌:“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唱到这,那温润清澈的声音却又戛然而止,木然呆滞的眼睛中泪水不受控制般潸然而下。 “韵韵,你是夏天出生的,我是秋天出生的,而我俩的性格恰如这两个季节……你还说这首歌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可离开了火热的你,你让我怎么把冬天变成春天……怎么变……怎么变……”说到最后,女子已然泣不成声。 风,穿过树林,沙沙一片声音,淅淅沥沥地淡化了女子凄然的哭声。 周围来扫墓的人,回望一眼,然而似乎都已见惯不惊,只是微微叹息一声后,继续自己或下山或上山的路途。 云和太阳,继续着它们躲猫猫的游戏。人间的哭泣,丝毫不能干扰它们…… 慢慢的,女子似是失了力气,停止了哭泣,可是一双通红肿胀的双眸,更是散漫找不着焦点。女子拂开脸上被泪水打湿而粘住的头发,侧过身,轻弹了一下墓上那张照片道:“颜韵,我会恨你的……你记住,你好朋友容音会恨你一辈子!” 说完,女子便欲抚着墓碑起身,可或许是才穿高跟鞋,不太适应,竟然又滑了下去,慌乱之下,女子一扶另一边的墓碑,想固定自己下滑的身子,却在此同时,两个墓碑同时发出了一红一蓝两种光辉,将女子密密地笼罩在其中。女子一声惊呼,觉得浑身失重,全身竟在慢慢变浅消失,大惊之下,昏厥了。 女子的消失并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那留在墓地的大墨镜和黑色小包静静横着,证明着主人的曾经存在。 风,仍然轻轻找寻树叶间的缝隙,却发出了类似嘲笑的声音。 是福是祸? 茫然难知…… 第二章 穿越 容音晕晕呼呼地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停的下掉,却又仿佛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将她密密包围。 “缘啊…真是难解……”那空洞冷漠的声音,在容音的耳旁响起,缠绕着她,密不透风地以各种途径钻进容音的脑海,震醒了昏迷中的她。 大惊之下,容音坐起,发现自己在一片枫树林中,火红的颜色,灼伤了容音的眼。她慌乱地摸上自己,发现自己不是昏迷前那种透明的样子,还是穿着自己的黑色衬衣、短裙和高跟鞋,可是……这到底是哪?虽然还是枫树林,可是,却不是横木寺背后的墓地了……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声音是谁?而且昏迷前,自己仿佛真的看见了自己在消失……而韵韵的墓碑发出的光…… “难道……”容音惊慌地站起,“自己竟然穿越了?不!不会的!”忽然想起自己平时最爱上的晋江网上的一段话,“难道说在晋江看霸王文看多了真的会穿!扯淡!”容音微微一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太多了。 容音抬头,四处望望,准备寻条路下山,打问清楚再说。 脱了高跟鞋,容音扶着树木,小心翼翼地走着。走了两步,容音暗呼运气不错,竟然看到了一条盘山的土路。顺着这条路应该就能下山了吧。容音暗暗舒了口气:至少不会露宿野外了。 正准备两步跨到正路上,却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容音忙收回自己已经跨出的脚,小心翼翼地藏在一棵枫树后,准备观察观察再说。 未见人影,便听得一个清朗如秋日长空的声音道:“四哥,你这主意好,你看这归云山的红叶竟然不输香山!而且柳暗花明,曲径通幽,别有韵味啊!” “是啊!十三弟说得对!真是不枉多绕了这三十里路!”这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温润暖和,弄的人心里痒酥酥的,却又万分舒服。 “我也是听十四弟提过,倒不敢居功……”这声音与前一个声音形成的强烈反差让容音一颤,刚刚还是春日气息,转眼就变成了冬日的凛冽寒风,让人心惊胆颤,不敢放松。 “十四弟那个死猴子,才满13岁,可北京城方圆三百里之内怕是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了!”又是那个秋日晴空。(此处纯属无风的情节需要,当时未成年皇子是不能随意出宫游玩的) “呵呵呵……”接着便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了。不过容音相信,一定不会有那个冬日寒风的声音在里面。 容音对这三个人充满了好奇,不知是哪个大家族的孩子,至少都有十四个那么多…… 歪着头悄悄打量,只见首先出现的是他们的脑袋……等等……这发型!!!天啊自己运气真有那么好!清穿啊!晋江上都写烂了的东西!怎样的剧情都有了!这样的话,在各种情况的穿越中,自己至少遇到了一个最熟悉的!至少几件大事自己是一清二楚,该躲的时候还能躲开。 而根据穿清多是康熙年代,且必遇阿哥的定律,这个据己所知已经有14个孩子的家族该不会就是…… 想到这,容音一激动,就想伸长了脖子去看,可人说运气守恒,一天之内不会滑到两次,倒霉的容音却偏偏遇上了…… “啊!”容音滑下了山坡,她忙丢开高跟鞋,捂住脸,避免自己的脸在下滑过程中被树枝划伤。 “谁?” 只听一阵厉喝和马被控停下的嘶声,容音缓缓移开了挡住自己脸的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马蹄下,而指着自己的……竟然是一、二、三、四、五、六……六把明晃晃的剑。 轻咳一声,容音嘟囔道:“用不用这么多把啊?难道真的是皇子?” “你是谁?”刚刚听过的那冰冷的声音生生打断了容音的不满与猜测。 容音想抬头看看,却发现自己能看见的只有几把长剑和马巨大的鼻孔…… “那个……你能不能收回这些剑,然后让我站起来说话……”容音试探着说。 “大胆!”容音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喝止住了。 “那就别想得到答案啦,大不了死呗!”容音两眼一翻,干脆将手垫在脑下,仰望着天空。 心中却暗自盘算起来:根据晋江上看的穿越文,自己是一定不会才穿过来,还没和某位或某几位皇子发生缠绵悱恻的爱恋前就死翘翘的。再说,死了,会不会就和很多小说中的一样,回去了呢? “你知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另一个严肃却又难听的声音,惹得容音越来越丧失心中的忐忑情绪,犯上了倔,再次翻了个白眼,继续看天空。 “你!”仿佛又有人想立功,抢在主子前说话。却被一个温润的声音打断了:“四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就让她起来回话吧!” “撤剑!”那冷漠的声音充满威严。 容音等到剑完全撤开后,撑着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裙子上腿上和裙子上的土。却听得一阵不自然的轻咳。 容音好奇地抬头,只见眼前几人都皱了眉头,目光游移。顺着几人闪烁的目光,容音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腿,原因出在这里吧,可是刚刚自己躺了那么久都没说,只是因为刚刚那满是泥?现在拍白了就不行了? 不过,他们这样表现,弄得原本无所谓的容音也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可能还要在这呆很久(穿越定律,穿越容易,想回去难!),还是入乡随俗吧! 于是甜甜一笑:“你们有没有多余的衣服,借我可好?” 为首之人,应当就是那个声音冷酷的四哥,只见他二十岁出头,眉目深邃,五官如刀刻般利落,坚毅的薄唇显示着他的薄情,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幽黑犀利,令人在此目光下,如受凌迟。此时,他眼底颜色更是一深,挥了挥手,便有人送上了一件质地普通的长袍。 容音接过,将袖子绑在腰间,这样前面看来便见不着腿了。 “你没有鞋子?”四哥左侧那人说道。正是那个声音清越的十三弟。 容音向他望去,不由暗自惊叹,好一个英气勃发的少年,五官谈不上极好,但是那种春风得志之情却满载脸上,使他尚未完全长开的脸竟吸引得人转不开目光。此时的他,眼含揶揄地打量起容音的脚,唇边斜斜挂着一丝笑意。 又是一阵轻咳使容音回神望向一直“咳个不停”的四哥右手之人,本是有些厌恶的眼神,却在触及他含笑的目光时微微一愣,好一个温润如玉之人,他眉梢眼角仿佛都携带了春的气息,眼中所含的光芒,在容音触及的瞬间,更仿佛清晰地看到了桃花的绽放,那唇角的笑意,使得花瓣飞舞,飘洒在一望无垠的碧空中。 这人……如果要是康熙朝的皇子的话,必是那个很多人笔下满身圆月清辉的八阿哥了吧,可是他怎么没和老九老十在一起,而在眼前的“黄金搭档”中当了电灯泡呢? 这个安排到底是哪个没有文化的作者设定的?她难道不知道他和老四是死对头吗?等等……天啊,自己不是在某个作者的文中,而是真的穿了啊!那女主不死定律对自己有没有用啊!想到这……容音一阵眩晕,突然为自己的生命感到了危机……(无风在电脑面前笑得诡异……哈哈,小音啊!你放心,我是舍不得你那么快死掉的,想你名字就想了我半天啊……) 摸着自己的脖子重重咽了口水,容音转了转眼睛打定主意再不能那么大胆了,万一他们就是那些阿哥,而他们又不像晋江那些文上写的那样“仁慈”,那自己岂不是……不知道在这个时空死了会不会见到韵韵? 微微抬头,容音缓缓笑开,道:“我的鞋怕是落在刚刚滑下来的山坡上了,我去找下,几位稍等……”还没来得及走几步,一把剑就封住了容音的去路。容音傻笑着转头,“不然这位大哥你去帮我拿也可以的!是黑色的鞋子……” 那人望向“四哥”,见他点头,便上坡去找鞋子去了,留下容音干笑着站在原地面对几道杀人目光。 不一会,那人便提着容音才买的羚羊的黑色高跟鞋下来了,满脸疑问好奇,却恭敬地递到了那“四哥”面前,道:“四爷!奴才找遍了有划痕的地方,只发现这个!” 四爷抬抬眼眸,那人便将那“古怪”的鞋子放在容音面前。 容音干咳一声,拍了拍脚下的土,蹬进了这双6公分的漆皮高跟,大方地接受着几人好奇的打量,顿时觉得自己又有了底气。 “你叫什么名字?”疑似八爷的人问道。 “容音,容貌的容,音律的音……”容音低头站好,认真回答不敢有丝毫冒犯。 “倒是个好听的名字,你为何会打扮奇怪出现在这里?”八爷继续问道。 “不知道!”容音一耸肩膀,坦白道。 “大胆!”某把剑的主人再次不识相地喝道。 容音克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重重吐了口气道:“我是真不知道!我还希望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我一睁眼睛就到这个鬼地方来了呢?” “大胆!” …… “大哥,你换句话说吧,这我是真不知道,无论我长了多小个胆,我也是不知道的啊!”容音都快哭了,这人真没有新意。 “你看我手无寸铁,就知道我不是山贼了,如果不信,还可以搜山,看我有没有同伙……”容音低着头,声音越发微弱,“今天本来是我生日,可是没想到……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容音发挥起自己一流的演技,开始努力挤眼泪,没挤多久,倒真还联想到自己今天的遭遇和好友颜韵的惨死,想到自己消失之后,再也无法见到亲爱的父母,呜呜呜就大哭起来,没哭多久,又仰天长啸道:“颜韵,我恨你!自己早死,违背我们的约定!来给你扫个墓还被弄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你出来给我说清楚!” 几个骑在马上的爷俱是一震,满脸黑线,难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四爷……”这时候四爷马前一个看起来是随从头子的人道,“这女人的确该不是山贼,因为在几位爷上山前,奴才便派人快马加鞭来搜山,没有发现这座山上有任何山寨……” “这样啊……你们有没有封山呢?”十三爷问道。 “因四爷严令,奴才们便没有封山!”那头子回答。 “那四哥,她可能只是个来游山的疯妇,顶多衣服奇怪了些,疯妇的行为都不可以以常态论之,弟弟我看她也真不像会武功的样子,不如就这样放过吧!” 容音在抽泣中听清了十三爷的话,知道他在为自己求情,但是他说自己是疯妇,这还是不能原谅,于是带着泪的眼睛就狠狠地剜了十三一眼,逗得十三更是哈哈一笑,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四爷盯着容音沉吟半晌,容音为了生机,强忍着压力,假装不知,继续在那絮絮叨叨的——装疯,总不能辜负十三爷的好意啊……而且如果他是那个著名的十三阿哥的话,可是韵韵的最爱啊。想当初自己和韵韵看《梦回大清》时,她那个十三爷的忠实fans一天到晚在自己旁边发花痴就算了,还妄想把自己这个中立派拉向她的阵营,真是……哎,韵韵,要是你不是死了,而是像晋江上写的那样出车祸穿到十三阿哥旁边就好了。 半晌,只听那冰冷的声音道:“带回京好好审问!”然后他便转了马头往山下走去。 第三章 好人 一句话就判了容音死刑却又给了她生机,虽然没了自由,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而且自己又没银子,或许跟着他们,还能吃顿饱饭,想到这,容音稍微心安。 突然手上一紧,只见一个随从竟拿了绳子来绑自己,容音马上皱起了眉头,哭丧起了脸,难道自己竟要像个犯人一样被带回去? “不用了,爷亲自来照顾她!”十三爷的声音此时听来更是犹如天籁。 “十三爷,危险……” 十三爷脸一唬,还真平添几分威严:“难道你不相信你十三爷的武艺?” “不敢……”那人被一吓,话都说不出来了。 “松绑!退下!”那人连忙照做。 “嗯,你正坐应该不方便……”十三爷转向容音,又恢复了不羁样,“你怕侧坐吗?” 容音抬头,刚刚哭过的淡茶色眼珠还含着未散的水气,别样清澈,她微微一笑:“十三爷敢担责任便会好好顾着容音,容音自然敢!” “呵呵,好姑娘!”十三爷收起几分愣神,伸手一捞,将容音扯上了马,让她侧坐在自己身前,双手环住她轻笑道,“坐好!” 容音点了点头,也伸手揽住了十三爷,感觉到他身上一紧,笑道:“不适应我这么大方?” 十三爷一愣,哈哈一笑,便扯转马头,去追已经往山下走的四爷他们。 “对了!”容音感觉到马速不是很快,渐渐放松了,甜甜一笑,“问下,当今圣上是?” 十三一呆,凝视着容音的眼底滑过几分深重的色彩,轻咳一声,转了目光,“现在是康熙三十九年……” 容音嘴角一扯,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换上满脸笑意,“谢谢啦!” “谢什么?就因为告诉你时间?” “谢您相救之恩……” 十三嘴角一扯,“你准备怎样谢我?” “嗯……”容音俏皮地转了转眼珠道,“教你英文怎样?” “你会洋文?”十三爷惊奇道。 “是啊!”容音微笑着点了点头,“怎样,可以吗?爱新觉罗?胤祥?” 十三爷浑身一紧,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我们身份了吗?” “猜的,刚刚只是试探而已,十三爷,你着道了!不过你竟然不是追究我直呼你名讳,也没有马上猜我是来伤害你们的而把我甩下去,是个好人!” 果然是他,韵韵,我见着真人了,好帅好帅,而且就像《梦回大清》中一样阳光,一样是个可爱的大男孩,不知道你有没有在这个世界呢? 十三爷沉吟着没有说话。 “不过,这样的行为,以后不能常干哦,我的确是个好人,可万一就是个故意接近你们的人呢?”容音摇了摇手指,“这样可是很危险的!” “哈哈!”十三在沉默良久之后爆发出了一阵大笑,“越来越觉得你有趣了,看来,刚刚顺便帮你一下,我可是收获不少啊!” 容音也跟着笑,然后指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两个身影道,“他们一个是你的四哥,还有一个呢?” “八哥……” 果然!“你们关系很好吗?”容音想了想,开口道。 “嘘!”胤祥轻嘘,眉间有丝诧异一晃而过,带着神秘的微笑道,“这个就不是你该问的啦!” 容音看他表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再抬首时,十三已经追上了四爷他们,容音感觉到一道冷冷的视线,和一道温润的凝视,没有转头,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身下马的鬃毛。 “四哥,回京后,你准备怎么安排她?”容音听到十三问道。 容音感觉到冰冷的视线再次扫过她。 “十三弟若是喜欢,可暂时安排在我别院!我会派人调查审问。如没有问题,我再送她到你身边!”冰冷而不见起伏的语气却在决定一个女子的终身。 气得容音只喘粗气,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可是性命攸关,她也不想在此时乱说话。 十三没有回答,倒是八爷说话了:“十三,四哥也是为你好,毕竟身份不明,查探清楚更安全些!”声音如春风拂过柳枝。 “谢四哥八哥!”十三并没有解释,容音一想,或许他是担心如果他拒绝不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待遇吧。 十三真的是个好人呢! 虽然,也许,仅仅是他还没长大的现在。 几人一直沉默着,容音也一直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不知是否在担心自己的命运。 十三微叹一声,又故意放慢了马速,落在老四老八后面10多步的位子。 感觉到容音又在慢慢放松,胤祥微微笑了一下。 “再问你个问题好吗?但你不要当我是怪物。”容音声音如蚊蚋。 “说吧!反正早就认定你是怪物了。” 容音狠狠瞥了十三一眼,然后又低首,问道:“今天几月几号?” “九月十六,你不是刚刚还说是你生日吗?”十三疑惑。 “真的是我生日呀!”容音农历生日便是九月十六,而十八岁这年,她农历生日和阳历生日是同一天,没想到穿过来日期居然没变。(此处纯属瞎编,大家不要深究) 十三又是略带探究地扫了她一眼,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沉寂了半晌之后,十三又道:“容音,你是汉人吗?” “怎么问这个,当然是啦!”容音高考并没有任何优惠,当时还嫉妒那些少数民族的同学。 “可是你的头发卷曲,颜色又偏黄,眸色又那么浅……”十三继续问道。 “呵呵,可能是我祖辈上与回族有通婚吧,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容音笑答。原先看了某广告还以为自己缺锌,但怎么补都还是这样,便相信是遗传了。而十三的话让她想起了高中历史老师的话,真正的汉人都是直发单眼皮的,如果有自然卷或者双眼皮的,都不是纯种的汉人了!当时容音还郁闷了好久,如果祖上有和少数民族族通婚,为什么不保留下来,害自己不是汉族,还不能加分(才高考完的孩子的典型想法,无风就是这样一个人,当时真的郁闷了好久……) “满族有这些明显的异族特征吗?”容音好奇地问。 “你看有吗?”十三轻笑。 “貌似更阳光开朗一些,大概真的是在草原上的民族吧!”容音细细侧首打量后道。 “容音。”十三突然柔声地喊。 “怎么了?” “你刚刚是不是说要教我英文来感谢我?” “是啊!” “那暂时呆在四哥别院好不好?有机会我便放了你!”十三语气中有些不确定,可突然就遭了容音一爆栗。十三痛呼,招来了身前十多步的四爷和八爷的回首。 “傻瓜,你怎么会还担心我会怪你呢?这样对我已经是很好的了!毕竟暂时不会让身无分文的我饿肚子不是?你这样的滥好人怎么会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以后不允许了,知不知道?”容音不管四爷和八爷可能还在注意这边,板着脸压低声音训斥十三道。 十三因为双臂要圈着容音,怕她掉下去,便不敢去捂痛处,只是嘟嘟囔囔地道:“爷我又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 容音一愣,旋即又笑开:“知道了,你看我特别投缘是不是?其实我也觉得跟你很投缘,但是始终觉得应该教你点什么,我还不是怕你以后上了一些小姑娘的当!你看姐姐我这个姿色要是都能让你毫不设防,以后遇到那些会说谎的绝色美女怎么办?姐姐我是为你好!” “谁是你弟弟了?”十三不满意地一嗤,“而且越是美女才越要防呢!你就是那种根本不用防的类型!” “嗨呀!小子!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容音气愤莫名,自己虽不是顶尖的美丽,可眉目间颇有几分特殊的韵味,以往谁见了自己不说自己漂亮啊!在学校追求的人一大把,这小子! “就这个意思!”蓦地压低了声音,在容音耳边道,“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敢那么嚣张啊!” 容音被他有意无意地吹气弄得极不舒服,心想这孩子才几岁啊,就学会调戏女人了,以后怎么得了。忙一拍马背道:“不管你什么身份,你就是比我小三岁多!在年龄上我就是你姐姐,这是改不了的事实!”而且算虚岁的话,15岁的你实际上才14岁,不是小鬼是什么,当然这句是容音的腹诽,她可不敢说自己的岁数不算虚岁。 “原来你今天都18岁了!”十三一面与她调笑,一面紧了紧缰绳,控制了一下被她惊了的马,不自觉地,揽着她的手也紧了一些,深怕她还有什么过激举动,刺激了马把她摔下去! “是啊!喊姐姐吧,未满十五岁的小鬼!” 十三满头黑线,还没有人那么嚣张地要认皇子做弟弟,还喊自己小鬼的。 “放心吧!”半晌,十三坐直身躯道,“我虽然对你好,但对你没有那种意思,所以你不用急着表明你比我大这个事实!” 容音一惊,这孩子,居然将自己的心事看穿了,皇子啊……果然名不虚传。可能是以前追求的人太多,再加上两次特殊的“受伤”经历;容音变得很敏感,一般喜欢在别人(特指自己不会喜欢的人)感情萌发的时候,将他对自己的喜欢停留在好友的位子,而且,这是韵韵喜欢的人啊…… 轻皱眉头的她还没说话,十三就又在她耳边道:“再说如果我对你有意思的话,你比我大三岁也构不成什么障碍的!更何况……”十三佯作一副登徒浪子样上下打量容音,“你看起来跟十五岁根本没差别……”气得容音直发颤。 “你说呢?容音?”这一声容音喊的容音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看向恶作剧成功而满脸得意的十三,容音暗自啐骂自己,自己一开始是怎么觉得十三会是个好人的? 不过,容音轻笑,有这样一个朋友的话,或许倒真的不是件坏事。 韵韵,我来这里之前,仿佛见到是因为你和你旁边的墓碑发出的光……也许你就在这个世界,我会找你的,我相信我们的缘分。 对啊,缘分呢…… 第四章 小院 回京城后,几位阿哥便进宫去了,听说是复命,但是容音对清史的熟悉程度还没到他们三兄弟这奇怪的组合是出去干什么去了都知道。 容音被侍卫带到了据说是四贝勒(雍正在康熙三十七年三月被封为贝勒)的别院的地方。可能是十三爷关照过还是怎样,那人对容音相当客气,恭敬地把她请进了这个在京西郊三十里左右的小院子。 说是小院子,但是一个贝勒的别院能小到哪里去了,前院是个标准的四合院,两边向后延伸各有东西厢房四间,绕过前厅,是个后花园,但却基本没种些什么,有些空落落的,但假山水榭竟一应俱全。穿过水榭似乎还有屋子,站在前厅的容音却无法一探究竟。容音一到这便爱上了这院子的依山傍水,看来还是新置的,或者便是几乎被主人遗忘在这山间,并没有多少人住的痕迹。容音,居然产生了在这长住把这好好打理一番的打算。 那骑马带容音来的侍卫把容音放在这,细细交待了这的唐管家便走了,只是院子门口仿佛还站着两个一起来的侍卫。容音正在细细观察这座院子时,那唐管家带着这个院子所有的人迎了上来,说是所有人,在容音看来,仿佛就应该是这唐管家一家子。 果然,那厨娘模样的人是他夫人宋氏,那两个干杂活模样的或者是护院吧,年纪稍长的是他小舅子宋金元,另一个是他儿子唐小非,看起来有些害羞,见到容音的一瞬间便低了头,不敢看第二眼。那两个丫头,一个是他女儿小晗,另一个是他侄女,黛儿。黛儿看了她一眼后便低下头去,小晗却好奇地看着她这奇怪的衣服鞋子和围在腿上的长衫。 唐管家轻咳一声,态度还是毕恭毕敬:“这位姑娘,刚刚姜侍卫跟奴才们说了一下,奴才们大概清楚了您的身份,这个院子是四爷被封贝勒后置的,爷和福晋们一次都没来过,所以这人手也一直没有添,就由奴才负责管着,下人也都是奴才家里人,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也尚未有幸服侍过贵人,受些调教,手生或冒犯的地方,姑娘您也别见怪。四爷让您住在这,您便是我们院子的贵人,奴才们必当尽心尽力服饰姑娘您,但是请姑娘您一定要答应奴才,别往院子外走,出了事,奴才实在难以交待……”说着便是一俯身。 容音从来没经历过有人这样卑躬屈膝地说话,本就已站不住了,但是身份尴尬也不能打断别人,直到看到这唐管家一俯身,忙讶得惊奇,连忙扶住,“唐管家,您可别这样,您也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尊贵身份,您可别折煞我们这些做小辈的!” “姑娘,不可这样说啊……” “好了,唐管家,您的话我都明白的,我一定不会给您添不必要的麻烦的!” “姑娘这样说,奴才就放心了!姑娘来之前,并无人向奴才预备,所以也没特意准备地方给姑娘居住,不过好在这些房子我们都是勤打扫的,除了水榭后的首园秋水苑是给四爷准备的,姑娘想住哪间屋子都可以!” “嗯,能让我先参观一下再选吗?”既然给了容音自主权,容音就不想放弃选择一个最适宜舒心的“疗养地”的机会。 “自然可以!”唐管家垂首又看向两个丫头,“姑娘,以后小晗和黛儿都将跟着服侍您!您可以任意差遣她们。” “不用两个的吧……”容音婉拒,自己又不是什么尊贵的主子,干嘛要两个丫鬟的啊? “没事的,反正我和黛儿闲着也是闲着啊!”小晗笑着说。 容音看小晗笑开的脸,心想这姑娘倒是个自来熟,便也笑着应下了。 “小姐!我给你介绍个屋子吧!”小晗看见容音满脸温和真诚,似更加愉快了。 “胡闹!”唐管家打断了小晗。 “没事的,唐管家,小晗想必也是看我衣着不便,不好到处逛,而且这里小晗想必比我熟,所以我也想听听小晗的意见。”容音忙解释道。 小晗笑得越发甜了:“离秋水苑最远的地方,哈,也就是这宅子的尽头有个小院子,还有个独立的小花园,可好了,而且朝向也好,光线好的同时,夏不热,冬不冷,这院子不大,但是清静,我想最适合小姐居住了!” “住这么远,不会太麻烦大家吧!”容音听到偏远清静,十分心动,但又有些犹豫,怕麻烦到众人。 “不会的……”这次是唐管家解释,“虽然是距前厅最远的院子,可是这别院毕竟不大,所以姑娘不必担忧!” “这样的话,我便住那个院子好了!小晗,这个院子叫什么名啊?”容音很开心。 “悠远!”小晗脆声道。 倒是个好名字,符合它偏远的存在,将名字在齿间复述两遍后,容音轻轻一笑“谢谢小晗!” 自来熟的小晗却羞红了脸。 “以后就给大家添麻烦了!”容音又向大家微微鞠了下躬。容音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在现代时,她勉强也算是个大家闺秀,父亲是国际知名建筑师,母亲是有名的音乐家兼歌唱家,从小家教严格。 众人都十分惶恐,连忙叫道不敢。不过容音的有礼谦慎给这淳朴的一家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容音真的觉得自己脏了累了,泡在木桶里,哼都不想哼一声。 回想起来,自己除了光着屁股乱跑那段时期是盆浴,其它时候就再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了。 换上小晗为自己准备的汉服,容音又小小地臭美了一把,这毕竟在现代只有照艺术照时才能穿啊,而且远不及这个做工精细。“小姐穿这个衣服真好看,身材真好,刚刚姜侍卫跟爹说您是汉人,所以让我们给你准备的是汉家小姐的衣服!”小晗又开始在旁边叽叽喳喳了。 “小晗,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什么尊贵的主子,所以不必叫我小姐的,叫我容姑娘就好,或者我们日后亲近了,你唤我一声姐姐也罢!至于照顾我,也应当作是我暂时不熟悉这里,日后熟悉了,是怎么也不敢使唤你跟黛儿的了。” “小姐,您就当圆小晗一个梦吧,小晗一直都没见过主子长什么样,见到小姐就觉得您是个好人,笑得那么亲切,如果您要真能永远是小晗的小姐就好了!而且……”小丫头眼睛一转,“您看小晗不是都没有自称奴婢吗?这已经是小晗的让步了哦!” “好吧……”容音无奈,这丫头机灵的让她心喜,“可是如果遇到四爷或者其它那些爷,你一定要叫我容姑娘知道吗?” “好的!”小晗点了点头。 “小姐……”黛儿在旁边开了口,“您原来的衣服……” “我稍后自己洗……”容音接口,这衣服必须要保留下来,看上去还有个想。 “不……不……四爷……”黛儿似乎有些为难。 容音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他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多半是想拿去研究一下什么布料缝制之类的,好调查自己的来历吧。容音自信无论他们多么厉害,也调查不出来的,至于衣服,没有了也就算了吧,虽然是自己才买的淑女屋的黑白贵族…… 容音已经在这安静地住了10天了,这地方真是让她越住越满意。 因为她自信老四他们终究调查不出自己的来历,所以几乎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反正自己咬定不知道就好了。 最常担忧的是21世纪那边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失踪了会怎么办,不知道学校会不会通知到自己上大学后便定居国外的父母。最好是不要…… 唐管家一家,她也已经非常熟悉,她很喜欢这家人的纯朴善良,待人热忱。渐渐与他们“混熟”之后,容音亲切地唤起“唐伯”“唐婶”“宋伯”来。 一家人在最初的推拒之后,见容音真心,也变为了欢喜,在她面前也不自称“奴才”“奴婢”,而是在小晗的带领下自称起了“我”。 容音还了解到唐小非今年19岁,黛儿16岁,小晗还有两个月才满15岁。 “黛儿,你确定这个府里的书除了三字经、女诫就是黄历?”容音万分无奈地看着眼前垂着头的黛儿。黛儿性格温顺内敛,很老实害羞的一个女孩子。她娘在生她时难产死了,所以这孩子在骨子里带着一股哀伤。 “是啊,小姐,三字经是教我和小晗认字用的,女诫都是本破书,爹捡来教育我和小晗的,黄历……”这个原因黛儿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但每次容音无奈地抱怨时,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 “对了,你小非哥哥不认字吗?他也读女诫?”容音已经要无聊死了,虽然每天可以画自己心爱的国画,但是因为自己小时候偷懒,没有学书法,画上题字都是找颜韵代劳,所以容音的字实在难以恭维。到古代后,她便每天练习毛笔字,可是……让她抄女诫和三字经她实在心有不甘…… “小姐这一说,貌似小非哥哥那有几本什么姑父叫做四书五经的东西……”黛儿满脸无辜的回忆。 “这……”容音还是没有兴趣,“你小非哥哥不读什么唐诗宋词什么的吗?” “这我不知道,我去问下他吧!”黛儿垂首说道。 “谢谢了,黛儿!”容音笑若桃花。 “不……不谢,小姐!”黛儿脸红了。 容音心情大好,这小妹妹,每次跟她说谢谢,都会脸红,所以她最喜欢逗她了。 “对了!为了感谢你,本姑娘刚刚写的墨宝就赏给你好了!”容音把一张写了她“大作”的宣纸递给了黛儿。 黛儿苦笑:“小姐,这就不用了吧……” “呵呵,黛儿不用客气,那首诗是赞扬你的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2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还有你的名字在其中……” 黛儿只得接过,垂首作福后退出了房间。这小姐好生奇怪,总爱把她写的字给自己和小晗,美其名曰“赏”,要是是她那些漂亮的画也就算了,但是这字实在是连自己都不敢恭维…… 容音见黛儿退出房门后,哈哈大笑起来。这样生动的表情才是个16岁的小姑娘该有的嘛,没得比18岁的自己还老成不是。想当初自己16岁时可是和韵韵一唱一和,闹得全班鸡犬不宁啊!韵韵,韵韵啊…… 容音收了笑,微闭着眼睛趴在了桌上。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金色的阳光下,像是一只满身金色磷粉的蝴蝶,振翅欲飞;细腻如脂的肌肤更是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块上好的羊脂美玉,诱惑着每个懂得欣赏的匠人的雕琢之心。 在容音就要睡着的时候(或者已经进入我们传说中的浅睡时),却听得一阵响动。 “容姑娘……”黛儿的声音,却越来越小,仿佛被人阻住了。 容音缓缓睁开了眼,朦朦胧胧只见门口立了个青衣男子。那雨过天青的色彩让容音想起了江南被春雨冲刷过的石板桥。他貌似很高,和门一样的高度,穿着浅蓝的马甲,挺懂搭配,应该是个爱山水画的人。容音嘴角微微一笑,带着满足,再眯了眯眼睛。 迷迷糊糊地想这个人是谁? 第五章 审问 “四爷,您看……”这个男声是谁的啊,或者是女的?似男似女,好难辨认。不会是传说中的太监吧。 等下,这个四爷…… “容姑娘……容姑娘……”黛儿温柔地摇着自己,让本来已经要清醒的容音蓦地坐起来,对了,自己吩咐过,如果是那冰山四贝勒来了,黛儿他们就要叫自己容姑娘的。 连忙起身,朝门口看去,果然是那个长的还过得去的冰山。 四爷见容音醒来,便逐步步入屋子,坐在了书桌前(即刚刚容音坐过的位子),看着容音。 容音见自己位子被占,也只能哀叹鸠占鹊巢啊。然后甚无出息地在圆桌边坐下了,但屁股还没沾位子,就听得刚刚那个中性的声音的厉声呵斥:“大胆,贝勒爷有叫你坐吗?” 吓得容音一抖差点坐在地上去,仿佛听到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容音的脸立即烧成了火烧云,站直身,用手帕扫了扫那凳子后,大方地坐下,再狠狠地剜了那个太监一眼。他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眼睛睁得眼珠都要掉下来,气呼呼地看着容音。 容音对他作了个很不屑的鬼脸,暗叹自己的运气,人家穿清,都是跟什么爷的太监随从打成一片,情同姐弟,自己就偏偏遇到这个丑恶的小太监。 那人见容音对他做鬼脸,气得胡子直吹(如果有的话)。指着容音,正要发飙,可惜人家未来的雍正发话了:“好了,小顺子!” “是!”主子面前又那么恭敬,简直是…… 容音得意洋洋地送了个眼波过去,叫你狗仗人势,主子发话了,你这癞皮狗就好好听话吧。 “咳……”皇家人惯用的轻咳,“小顺子,你和黛儿先下去吧!” 两人一走,容音马上转过头,低首摆出一副老实样,准备接受审问。 “容姑娘,今日来是再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从哪来的,有何目的?”声音冰冰的,立马让容音想起了以前教画画的老师画的一副雪景图,说是雪景,其实就是全图白色,只是在近处画了几个深深的脚印,一路指向远方。而在老四问话下的容音就有身处那样一个苍茫遥远不知终点的世界,满是寒冷的绝望。 但这绝望却使容音冷静了下来,就知道你们查不到,终还是要来问我,“如果非要问个来处,我是四川人,可惜貌似很小就移出四川(假话,容音考上大学,才离开四川),之后的事情我似乎是失忆了,不太清楚了。至于目的,容音不知这指的是什么目的?”容音慢慢抬头,浅茶色的瞳仁满是淡定与真实,静静地看着四贝勒。 “蜀人?呵……”冷笑一声,“蜀女厉害啊!”瞳中颜色一深,四川…… “哦?蜀女厉害,不知四爷有何特别的见解?”容音已手支着下颔,直直看着四爷,嘴角挂着轻嘲。 “如媚娘、花蕊、刘娥者……”幽黑的眼中滑过一丝微光,似是挑衅,又似是期待…… “原来如此,那蜀女着实厉害,媚娘者,则天女皇一世英明,朝廷上下,莫不服之,吏治一清,为帝如此,不能不颂;刘娥者,章献皇后,大宋女主,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悲天悯人,佐真宗即位,进佐天下,乃一代奇女;花蕊夫人,蜀地养人,此女风姿,令人向往,虽惑宋太祖、太宗(赵光义,赵匡胤之弟)兄弟,但巧以其姿,护了蜀地尊严,身死太宗箭下(此处是野史,说花蕊知道了太宗要篡位的野心,被太宗忍痛灭口),全了其义。容音身为蜀人,常常慕这几位先人的风采,只恨不能见之。”容音不卑不亢,不管你是不是讽刺,我也要赞扬这几位颇具灵气的先人。 四爷一笑,这不明意义的笑容倒令容音一愣,好看是好看,可是,他是为何而笑,笑自己的想法吗?自己是女人,和他们这些封建的大男人的想法自然是不同的。 “读书倒是不少……” “不敢当,”容音完全听不出表扬之意,“她们都是蜀女,了解自然多些!”容音特意强调“蜀女”二字。 “呵呵……”眼前的主子又笑了,但是容音还是不认为他是愉快的,不知为何,或许是自己不愉快吧。突然想起眼前这位喜怒难辨的主子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容音又一下坐卧难安起来,以前容音见过最大的“官”,无非是妈妈表演时远远望过市长一眼……平时常见的就是校长,可校长是自己妈妈的歌迷,所以根本不用在他面前拘礼…… 刚刚貌似自己用跟校长对话的语气来看眼前这位主子了,这可使不得啊,虽然自己只有18岁,不像其他那些穿越女主见多识广,也还没像她们一样那么会察言观色,玩弄心机,但还是小心为妙,免得小命就没有了。自己不期望和这些王子谈一场轰天动地的浪漫爱情,但至少还是要活得风生水起才是啊,强调那个“活”字。 “我倒不是说这个,你刚刚写给黛儿的貌似是李商隐的《相和歌辞?江南曲》吧,那么偏的你也知道,难道读书不多?” “难为您看出来了,说明您读书不也多吗?”容音不以为然,本能一出口就差点把舌头咬掉,刚刚才告诫了自己的,“不是,我知道这首诗是因为以前给我好朋友画了幅美人像,她题了这首诗上去,我便记住了,见多识广的是她才对,倒是难为四贝勒你这么忙,也知道这些闲词……”容音再次想咬自己舌头,为什么自己的话怎么说还是语带讽刺呢?看来就是跟颜韵那利嘴呆久了……近墨者黑啊。 脸皱成了包子皮,心里不停诅咒颜韵,这臭娃儿出身书香世家,母亲是专攻汉语古文学的大学教授,父亲和爷爷都是有名书法家,熏陶得颜韵一肚子墨水,可是性格偏生活泼得要死,点淑女风范都没有。而且因为了解的典故多,还是个毒舌,最爱借自己的文化底蕴讽刺别人…… 四爷见她表情,唇角不自觉微微上弯,侧过脸,不想让她发觉,“你字是难看了,而且很多错字,难怪画要找人题字……听小晗她们说你画画的很好,可是不赏她们,赏的都是一些你的书法大作?”难得地想恶作剧,四爷学她,强调了书法大作几个字。 “我画画的也一般啦,而且没人给我题字,也没有印章,我怎么敢送人呢?”容音再次怀念颜韵那个假淑女,沉浸在自己的思念的海洋中的容音,自动屏蔽掉了四爷的玩笑般的讽刺!(无风:你个死女儿,这样的千年奇观,你不好好珍惜,趁机抓住老四的心,去怀念颜韵干嘛?不争气啊!) “拿来我看看!” 容音自动“哦”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要在这位未来雍正面前展示自己拙劣的画,是的,自己的画在现代时,得过不少大奖,可是那是少儿或是青年比赛啊,而且是国画不太普遍的现代,在这些一天研究古画的古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画,简直丢脸丢大了。 犹犹豫豫结结巴巴,“可……不可以不看?”容音试探着问。 “咳……”不看她,轻咳一声,转开了眼。 容音只得起身去床边拿出了七卷未裱的画。规规矩矩地向四爷递去。 “打开……”冷冷瞥了一眼,命令道。 “哦!”容音翻了个白眼,然后依次将七卷画展开在书桌上。 四幅小的花鸟写意,两幅不大的工笔女侍,一大幅山水画。 翻过花鸟写意,四爷心里还是带点赞叹的,一个女子,用笔大套,必是心胸宽广之人,写意必须要不拘束,心由意至,才能在不精确的“形”上让人看到“髓”。可惜仿佛还是拘于一定的模式,还未完全放开,应该是临摹太多,尚未有自己独到的风格。 那两张工笔侍女,用笔又细腻起来,看来她亦是一个能静下心来的人,发丝亦勾画的栩栩如生,一颦一笑,生动无比,看来她学画时间真的不短了,用笔至如此地步,已掌握得很好,可是既然如此,为何字又写得那样呢? “黛儿和小晗?”忍不住问道。看来她们感情还不错,对下人的形象勾勒得如此生动,从画上甚至能见出黛儿和小晗的性格,下了功夫观察不说,必是由衷的欣赏才行。“是啊,美吧!”容音看着自己的大作,分外满意,想着自己哪天离开这的时候,把这两幅画送给这两个可爱的小丫头,必能让她们高兴吧。 “哼……”轻轻一嗤,虽然喜欢她看着自己画作的陶醉样,但是还是不肯轻易地表扬她。果然自己这一嗤,换来了她的横眉冷对。 “不懂欣赏……” 四爷心情莫名地愉快。 再翻到那副巨大的山水,胤禛一呆,山势挺拔却隐隐含着秀丽之色,山尖含羞带怯地钻出层层云海,金色的阳光,让云海波光涌动,灿烂耀眼……用色大胆生动,这样的笔墨与心气:“这是哪?” “峨眉山,但是不是我自己观察的,是记忆中临过的一副画,怎样,这幅大山水可花了我整整一天的功夫,‘差点’就废寝忘食了……”容音好想得表扬啊,以前自己的画拿出来,都是备受老爹老妈那些好朋友的表扬的,就连毒舌的韵韵看见自己的画时,也要稍微松懈她那高傲的口,可是…… 四爷不置一语,就合上了画。 看得容音一个气啊。但是随即四爷的行动就让容音又惊又喜了。 只见他又打开了黛儿那幅画,道:“你刚刚写的那首李商隐的诗是想题在这上面吗?” 容音本能地点点头,然后又羞愧地说:“可惜字一直没练好,我想等写好了再放上去。” “你!没有人教,一万年也不可能!”讽刺的话加上冷漠不屑的语气,分外伤人。 “你!”容音气急。 “你自己想,你画画用笔那么熟练,为什么一到写字时就控制不了笔?”不自觉将语气放诚恳了一些。 “这也是……不过我想要是谁写好模子让我画画般地涂上去就好了……”容音看他语气诚恳,也便听了进去。 四爷冷冷地瞟了容音一眼,然后继续道:“你是因为画画有人教你用笔方法,而写字没有,其实以你画山水时笔的力度来看,只要有良师指导,你的书法必能渐渐而成。不然你照自己的方法不停写,就算写的整齐了,也毫无书法上的欣赏价值,只能当作画来看。” 容音渐渐又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以前韵韵好像说过类似的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当作画来看”……可是当时自己赖在韵韵肩头道:“有你,我为什么需要学?” 罢了罢了…… “可惜良师不在了……”容音呆呆地念道。 四爷见她满脸怀念的样子,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开口就直直地问:“你以前的画谁帮你题字?” “我最好的朋友,可惜不在了……”容音叹口气,淡淡的眸色中,溢出了重重的哀伤。 “就你那天去扫墓那个?可是我派侍卫搜遍了山,也没见那有叫什么颜韵的坟墓!”倒被她提醒了另一个疑点。 “我说了,我不知道怎么到那座山的,你也别问了,要是颜韵墓在那座山上,就怪了!”容音眼中的哀伤一淡,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防备与不耐烦。 “你不要告诉我是闹鬼……”胤禛脸色一冷。 “差不多,你要这样说也可以……”容音嘟囔着道。 胤禛转开眼睛,压制住自己心头的怒火,想:总有一天,要你容音向自己承认你的来历! 将目光转向画,四爷取起放在案边的笔道:“墨有些干了!” “黛儿走了后,我就没用这墨了,刚刚我们又聊了那么久,自然就干了!”容音不知道这位主儿拿起笔是什么意思,呆呆地应道。 冷冷地一瞥,四爷心头一叹,这丫头有时真是笨,这样的暗示都不懂,轻咳一声道:“研墨!” “哦,好!”容音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写字,怎么不明说嘛?真是!(无风:女儿,你真是笨得我都不帮你!) 细细地研好墨,容音静静等着四爷的下步指示。 第六章 自由 四爷看她呆呆的,恭敬的样子,回想起她生气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强烈的反差不禁让他唇角又带了一丝笑容。 提笔悬腕,严肃认真的将那首相和歌辞题了上去: “郎船安两桨, 侬舸动双桡。 扫黛开宫额, 裁裙约楚腰。 乖期方积思, 临醉欲拼娇。 莫以采菱唱, 欲羡秦台箫。” 容音刚开始一愣,后来就凑过头去细细地看。这首诗其实写在以前自己画给颜韵的画上是更适合的,因为那副画是自己画的一身水蓝古装的颜韵坐在一片荷叶中的一只小木船上,碧波中的美人,尤为夺目。自己只是在练这首诗,然后因为其中有个“黛”字,为了看黛儿可爱的样子,顺口说是给黛儿的。 待他写完之后,容音已经开始完全发愣,倒不是因为真的写得很好,也不是这行楷将画衬得更加出色,而是容音突然意识到她得到了未来雍正的亲笔墨宝,这幅画的价值一下百倍啊,就算不拿回去卖,以现在四爷贝勒的身份,这幅画也是……哇,钱啊,容音突然见到一堆银子放在自己面前。 “怎么了?”四爷看容音眼泪汪汪地望着那副画,怎么也不像受宠若惊的样子,该不会她竟然会觉得自己毁了她这幅画吧。 突然容音就抬起头,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四爷道:“印章呢?要盖上印章才行啊!” 胤禛叹了口气,原来不是觉得自己毁了这幅画啊!心中又一笑,看来笨丫头还挺喜欢的。拿出随身携带的私章印在了诗脚,同时注意到了她也没有印章。心底暗暗有了主意。 “哇!”容音捧起那副画,“糟了,舍不得送给黛儿了,怎么办怎么办,要不再画一幅,然后那幅上面题自己的字……” 饶是四爷定力好,也不禁满头黑线,这不是又回到最开始了吗? “四爷,四贝勒……”容音看着那幅画很久之后抬头满眼恳求地看着四爷,眼睛一眨一眨地,就差有条尾巴,再使劲摇两下子了。 “说吧!”四爷看她这个样子就知必有求于自己,难道这笨丫头终于反应过来,要拜自己为师了? “您要不要喝口茶?”容音突然开始找水。 四爷不禁哀叹,这丫头怎么思维落差那么大啊,而且自己也真可怜,进来坐了那么久,因为为了她把下人赶出去了,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成。 “不用,你就说吧,什么要求?”四爷摆摆手,止住了容音要跳出去找水的举动。 “那个……”容音开始扭手绢,“那个……”一咬牙,“你能不能多帮我写几幅啊,比如在我找到良师把字练好前你都帮我写之类的?” 四爷要晕了,笨丫头就是笨丫头,什么叫舍近求远啊! 然后发现自己已经对容音渐渐放心了,这丫头,应该不是别人派来的,首先,就算漂亮,却不是顶尖的,尚没到倾国倾城,诱惑人沉沦的那种;二,她实在笨得要命,如果是别人派来的,必然是个知根知底的,必然十分会察言观色,聪慧过人,她的程度,自己平日见的大家的12岁的小姐都比她成熟。如果要说优点,可能就是单纯直接,擅长的是画画还有洋文……对了,洋文。 “字这个问题我们等会再谈,我听十三弟说你会洋文,你是怎么会的?”其实四爷已经对打探出这个神秘女子的来路死心了,但是就想看她胡编乱造的样子。 “忘了……”容音捂着头,装痛苦的样子,“但是貌似跟一个外国人进行日常交流是没有问题的。”容音家境比较富足,曾经有整整两个暑假呆在美国夏令营不说,高一还与颜韵一起被交换去了美国一所高中。英语好得没话说,高考英语考了147分,还是四川省的单科状元。 “你不记得自己怎么会洋文,那又怎么知道自己会的?”胤禛看她装出来的痛苦,怎么看怎么假,忍住笑意问。 “啊!忘了忘了!”容音加剧自己装痛苦的程度,总不能说自己穿成那样在大街随便逛,然后路遇个老外,知道自己会洋文吧!要忘干脆就一忘到底吧!“痛啊,头痛啊!” “好了好了,再问下去,你怕是要‘痛’晕了吧!”四爷忍住笑,加重那个“痛”字。 容音忙皱着眉头使劲点头。 “容音,你自由了!”四爷轻咳一声,不去看她,生怕忍不住就笑出来。 “哦!”容音继续皱着眉头点头,“啊?”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吧,未来雍正那么好骗,自己装傻就混过去了。 “是的,你没有听错!”胤禛满脸严肃地证实了此事,“从你身上调查不出任何不对,”(而且经过这一下午的聊天,自己绝对相信,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派你来,更何况如果是派你来迷惑我们之中的一个,留你在身边更危险!)当然括号中这句话是胤禛的腹诽。“当初把你带回来只是做做样子,二是我担心如果是有人派你来勾引十三弟,我想抓住幕后的人,所以先把你跟他隔离开来。但是现在调查不出来,所以……” “所以干脆放我走,免得日久生情?”容音认可般地点了点头,打断了四爷的话,开始发挥她以前狂迷侦探小说时积累的潜质。 四爷有些尴尬,这时候这丫头反应倒这样快了,可是日久生情这词用的…… “呵呵,那词只是个说法,我当然有那个自知之明,知道你们不会看上我这个小丫头的……”发现了四爷的难堪,容音意识到自己用词失误,忙着打圆场修饰。 “咳……没什么!”四爷转开了眼神,不去看容音心虚的笑容,因为她这样生动的表情很容易让自己起贪念。 “可是,有个小小的问题啦!”容音小心翼翼地道。 “什么问题?”四爷侧首,看着她。 “我身无分文,而且没有住处……”容音垂首道。 “银子你要多少,我在城里有个小四合院,刚好最近租户搬走了,可以……”胤禛思索了一下道。“谢谢了!”容音感恩戴德地道,“算我借的好了,那个小四合院,我租,银子会付给你的,要不要写借据呢?”接着容音眼珠一转,“其实你可以多给我写几幅字,我拿去卖,那样就可以慢慢还你了!” “你该不会刚刚看着我的字那么欣喜的原因就是因为可以多卖点钱吧……” “当然……”本能出口,然后容音简直想把自己舌头给扯了。 “嗯?”语气中的压力啊…… “……不是啊!”容音眼睛心虚地闪避着。 “……” “对了,小晗就跟着你去服侍你吧,黛儿因为已经跟唐小非订了亲,快要成亲了,不是很方便!”一阵沉默后,胤禛突然说。 “啊,那丫头,居然那么久都没告诉我她和小非已经定亲了,害得我还在想怎么帮她呢!”虽然容音知道表兄妹通婚不好,但是还是由衷为黛儿高兴,因为还是看出来黛儿对她表兄挺有意思的,小非也不错,挺善良一个孩子。在这古代确是一段良缘啊! “你能怎么帮,要帮都是倒忙……”泼冷水的家伙。 “喂!”强压下气,没精打采地,“我找到丫鬟立马还给你!免得误了小晗嫁期!” “不用,小晗送给你了!”胤禛若无其事地说。 “你该不会是想在我身边安探子吧?”容音在感叹封建主义没有人权的同时,突然想起了这一点。 “正是!”胤禛一副你知道了又能怎样的样子。 “好吧!反正我行的端坐的正,没什么怕你知道的!”容音叉着腰逞强。 胤禛真的想笑,怎么会有这样的丫头,看她的气度和画艺像是受过好教育的,可是为什么思想和行为又毫不呆板,完全不像受过家族的繁复条规约束的? “那我什么时候搬走?”容音看身旁的四大爷陷入了沉思,忍不住眨着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问道。 “过两天吧,我派人来接你过去,小晗的卖身契稍后应该就会有人送来。”四爷缓缓说道,“另外一起送到的是借给你的500两银票!”说到这,胤禛强调了借字,然后眼含揶揄地瞟了容音一眼。 “是!”容音对眼前这位爷时常冒出来的“幽默感”非常无奈,“算我借的!而且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的!”容音也强调了那个借字,“你写借据吧,反正我的字见不得人!” “嗯,到时一并送来,至于利息……”胤禛摸着下巴开始打算。 “说吧,利息多少?”容音虽然本就打算要给,但是还是对这种“剥削”行为看不惯。 “只要你能还,就不收你利息!”胤禛微微一笑。 “少瞧不起人了,你说吧,利息是多少?”女人都是矛盾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胤禛不看容音,起身准备走。 “喂,你说清楚,先别走啊!”容音追着喊,“算了,我会打听清楚,然后按一般规矩算给你的!反正我一定会给你的!”容音对着胤禛背影大喊。 胤禛挥了挥手,然后就带着小顺子离开了“悠远”。 “可恶!”容音一拍桌子,“简直是看不起我嘛!” “小姐……”黛儿和晗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你没事吧!” “算了,没事!”容音坐下,喝了口冷茶,但还是气鼓鼓的。 “小姐,我给你换壶热的吧!”黛儿走上前来取茶壶。 “黛儿,你什么时候订的亲啊?”容音突然换上一副笑脸,笑眯眯地问黛儿。 这可把黛儿吓到了,小姐一般这幅表情就是在打什么鬼主意的时候了,“欺瞒小姐是我不对,可是……”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好意思说了,以你的性子哪能主动给我交待这些啊?”容音还是满脸笑容,“来来来,不用换水了,你坐下,给我好好讲讲你们的事,小晗你也坐下,说不定还能给我补充些……” “小姐……”黛儿脸全红了。 “小姐,四爷长得好好看啊!”小晗突然出口。 这句话害得原本满脸阴笑的容音一下子就呆掉了,然后起身追着小晗打:“你个死小晗,当真你黛儿姐姐亲些,啊?居然敢帮着她给我转移话题……看来不教育不行了!” “啊!救命啊!谋杀啊!”小晗躲着容音的攻击,满屋子跳。 黛儿看她们的样子,也拿手遮着嘴轻轻笑了起来。 容音和小晗疯累了,就拉着黛儿一起摊在榻上聊天。容音分外感谢这个偏远的小院和唐家轻松的环境,使得这两个丫头并没有被严格的封建阶级制度洗了脑,还能和自己玩闹起来,姐妹相称。 黛儿总算是在容音的刑讯逼供下害羞地断断续续交待了她和她表哥的“甜蜜爱情”,虽然过程片段,在容音这个饱受偶像剧和言情小说毒害的人看来并不算什么浪漫,但容音却还是羡慕这种平淡与和谐的感情,两人就像天生该在一起般默契,不带任何城市或阶级的喧嚣…… “死黛儿,本来说那幅画不送你了,因为你四爷题了字,我便想卖了换钱,另画一幅给你,可现在你要成亲了,我就只得把那幅算在我的贺礼里了!”容音听完故事后,玩着头发装作责怪与不舍地道。 “四爷题字那么贵重,我可不敢要……小姐还是另画一幅给我吧……”黛儿急忙道。 “死丫头,你什么意思,我那样说是自谦,你这样说不是意味着我的画真的不值钱,只有你四爷字值钱……”容音佯作生气。 “不是,小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四爷知道不高兴……”黛儿急红了脸。 “好了,小丫头,逗你的,”容音不忍再玩下去,“你四爷敢不高兴,那是我的画,我想送谁就送谁!丫头啊,你有时候该学学你妹妹那般厚脸皮!”容音怕这样安慰还不够,顺便将重心转移至旁边一直笑着的小晗。 “小姐,干嘛突然扯上我?”小晗不满地撅嘴。 “哈哈,你敢说你脸皮不厚吗?” “……”小晗无语,但是她很想说:小姐,你脸皮才真的很厚…… 第七章 离别 容音这两天,更是好好地抓紧一切时间与唐家相处,帮唐婶择菜,看小非劈柴,晚上陪唐伯和宋舅舅喝上两杯,然后聊聊京城最近的新鲜事。唐家人对这个不是主子的小姐也越发亲近真心地对待,可越是这样,容音也就越加不舍起来。 不过想想,自己以后是自由了,又不是被关在另外一个地方,只要说通了老四,便可以经常过来看看,住一段时间,陪陪这热情善良的一家子。 也因为这个理由,知道容音快离开的一家,才少了几分难过,尤其是唐婶,才止住了眼泪。认真地吩咐小晗和黛儿帮她收拾东西。还送了她不少手工绣的荷包,枕套被套之类的,精美得让容音咋舌。 但是容音还一直不知道怎样开口对这热情的一家说,小晗可能会跟着自己走一事。 在四爷那天走后的第三天,容音等待的四爷的人终于来了。是“阔别”十来天的姜侍卫。 可他带来容音需要的一切东西以外,还带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老四。 在全家人惊讶请安的同时,容音对他冷眼相向:“四贝勒,我发现你很闲嘛!” “算是吧!”神情平平常常,一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已经起来的全家,看见这两位的架势,便识趣准备纷纷退下了。 “你们先等等!”冷面贝勒开口命令道,“我还有事要说,小晗……” “等等,四爷,这件事让我来说,行吗?”容音开口打断四爷。 四爷点了点头,一副悉随尊便的样子。 “小晗,你……”容音欲言又止,仍是开不了口。 “算了!四爷,你先给我!”容音又转向四爷。 四爷吩咐姜侍卫将带来的小晗的卖身契给容音。容音接过后,大声问四爷:“四爷,你说过把小晗送给我是吧?” 在众人的惊讶下,四爷缓缓点了点头。 “那她就可以随我处置了,是这样吧?”容音不放心地再确认一次。 四爷再次点头。 容音走到小晗和唐家人面前,像是下定了决心,稳稳抬手,缓缓在众人面前撕了那张卖身契。 众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只有四爷,冷静的同时,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一丝略带兴味的笑意。 “小晗,你听我说,这些天,我始终不知道怎么跟你和唐管家你们开口说四爷的这个决定,我怕伤害你,因为你纯真天然,可是我又怕你不愿跟着我,却又顾及我,最终坏了我们的感情……但现在,撕了它之后,我仿佛有了底气!”容音带着她永远迷幻动人的微笑,轻轻说。 “小晗,你现在自由了,这意味着你可以自由地决定自己的人生,倒不是说跟我走或留在这,没有了这张卖身契,你可以有新的追求,不用死守在这为奴为婢一辈子。你还小,你可以追求新的梦想……”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选择,是跟我进城去闯一闯,见一见市面,或者是留在这,跟家人在一起继续过单纯安静的生活,我绝不勉强,而至于说你四爷把你给了我,工钱问题不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按四爷以前的规矩分配给你,你不用担心这个的影响,如果你没有想好,也可以先留在这,以后再来找我,我随时都欢迎你这个小妹妹来烦……” 容音说完,微笑着等待垂首陷入思考的小晗的决定。 半晌,小晗突然转过身,向着被容音的话和行为感动的家人跪下,磕了三个头后道:“爹娘,舅舅,哥哥,表姐,小晗决定要跟着容姑娘进城,小晗知道,或许这一去,小晗也就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小晗了,可是小晗真地想去看看这个院子以外的世界,去学习些其它本事!容姑娘是个好人,一直视小晗为亲妹妹,你们也喜欢她,小晗跟着她去,应该是最安全的方法。请你们成全,原谅小晗暂时不能侍奉的不孝!” 一番话,说的唐家众人热泪盈眶,面面相觑,不舍之情弥漫在大家之间,可是……最终,唐伯微微叹息,道:“丫头啊,你从小聪明,这次也看出来你已经想得很全面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此去所代表的意义,也有了心理准备,爹也没什么好说的,正如你说的,容姑娘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你跟着她,我们也放心!家里有你哥和你表姐,你安心跟着容姑娘去吧……” 话音未落,唐婶和黛儿就哭出了声,从小晗深埋的背影来看,也是抑制不住的抽泣。 容音擦了擦眼泪,和唐伯一起扶起小晗,将手帕递给她,自己憋着不发出哭腔:“唐伯唐婶,你们放心,容音在这里对你们保证,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照顾好小晗,以后,有容音饭吃的一天,就不会让小晗饿肚子!容音也会尽量把自己会的东西选小晗感兴趣地教给她,让她成长……这十多天,谢谢你们的照顾,容音以后一定会争取多带着小晗回来看你们的!” 唐婶听得边哭边点头,后来在唐伯的提醒下,怕是发觉四爷的一直在场,便在黛儿的搀扶下,进房去给小晗收拾东西去了。 容音看了看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四爷,然后拍了拍小晗:“先进去多陪陪你父母吧!” 小晗懂事地低头走了。 容音转向四爷,抽了抽鼻子,摸摸脸道:“怎样,四贝勒,看戏看得舒服吧?” “一般!”胤禛摇了摇头,“可惜这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气得容音直捏拳头,然后咬着牙说:“请四贝勒先委屈一下,到前厅坐下可否?” “好啊!”胤禛点点头,然后便转身走向前厅。 容音直喘粗气,不断地告诉自己,忍字头上一把刀。 “东西收拾好了吗?”四爷端着自己随从递上的茶,问容音。 “收拾好了。”容音点了点头,“去我房间拿就可以了!” 四爷一个眼神,他的随从便下去了,多半是搬东西去了。 “今天这个人顺眼多了,姜侍卫也很好,比那个什么小顺子好多了!”容音喃喃念道。 四爷只做没有听见,心里却想:知道你不喜欢,带来干嘛?早就遣走了。 “对了,你那些句子哪学来的?”四爷放下茶盏,“什么有我容音饭吃的一天,就不会让小晗饿肚子?” “自然是小说啦!”容音不以为意地道。 “江湖气十足!”四贝勒微微摇首。 容音正要拍桌子发作,今天看到他起就开始忍了,可“摇钱树”一句话就要她住了口,只见四爷又端起茶盏,拿盖子微微撇开茶沫,缓缓道:“你放心,有爷饭吃的一天,就不会让你容音饿肚子!” 容音一听,惊喜莫名,这可是金饭碗啊,你以后会做皇帝的,一辈子都不可能饿肚子,那自己也没有机会饿肚子了,耶!找到长期饭票了!哈哈!但是突然,容音又像想到了什么,震惊地指着四爷,眼里满是惊讶,脸上写满激动。 四爷在这种注视下,有些微不自在,刚刚一时冲动,但她不会现在才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吧。 “你……你……”容音指着四爷,半晌说不出话来。 四爷有些心焦,“怎么了,说吧!”心想说破了也可以,虽然太早了些。 “你终于答应帮我写字了!太好了!直说嘛,害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容音半晌终于激动的说了出来。 气得四爷茶杯一摔,满脸黑线地看着眼前欣喜莫名,欢呼雀跃的某人。 “哈哈,不要那副表情嘛,我是真的很开心啦!你放心,我会早些找到师父,认真学字,不会长久麻烦你的,我脸皮还没有那么厚!”容音看四爷脸色有些没对,便怕他由自己那么高兴看出自己想压榨他很多字去卖钱,急忙笑着安慰道。(无风:其实女儿你是想麻痹别人吧,上了你的道,哪有走得掉的道理!) 四爷的黑线有增多的趋势:就知道,跟这个白痴女人怎么沟通嘛。 “好了好了,不要那副脸了,其实你平时自然点,不装那么冷的脸,真的挺易让人亲近的,虽然我只看过你微笑,不过真的很好看的!平时偶尔笑笑,会迷倒一大群女人的哦!霍霍!”找到金饭碗的容音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妄想中,然后试图安慰面前的“黑”面贝勒。 四爷这下真的放弃了,起身大步往外走去:“我去看看他们收拾完没有!”可刚刚背过容音,四爷脸上就带上了不可抑制的笑容。 “呀!四爷,这不用您亲自去看!”容音讨好地跟在后面喊到,连从来不用的您都搬了出来…… 与众人依依惜别后的容音,上了马车,才发现失踪已久的黑面爷原来坐在马车里。容音见他冰冷着脸,吞了口口水道:“对不起,大概是姜侍卫也不知道你在这车上,我马上下去和小晗一起坐后面那辆车……” 然后刚刚转身的容音便发现在某人的指示下,马车“启动”了。 容音看看这位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嘟了嘟嘴,坐在一侧,掀开车帘,继续挥着手跟唐家人告别,直到马车转了个弯,再也看不见那座小小山庄的影子。 “你还挺念感情的!”四爷待她放下帘子后冷冷说。 “是啊!你对人家好,人家自然也会对你好,你给人家的是真心,人家回报你的自然也是真心,不过……像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容音撇了撇嘴。 胤禛冷哼一声,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却在细细咀嚼容音的话。 “你以后想做什么生意呢?”静默半晌后,胤禛问不时掀开帘子看风景的容音道。 “可能会开个书画店吧,如果不行,就先摆摊卖自己的画……当然,有其它我可以做的也可以,反正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容音放下帘子,认真地看着胤禛道。 “靠卖我的字?”胤禛满含揶揄地问。 “哎哟,那只是……只是如果我生活不下去的办法嘛!不 免费电子书下载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3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法嘛!不管,你答应了我就不能赖皮!”容音咬着嘴皮耍赖。 胤禛心想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但也没有办法,毕竟自己真实的意思并不想那么早便直接告诉她,尤其自己都还不确定这种想见她,想逗她的心情究竟是什么…… “你18岁了是吧?” “是啊!”容音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已经过了适嫁年龄了,以前你家人没有给你找婆家吗?” “家人……没有印象了!婆家……想必我流落街头之前是没有的。我印象中受的教育是女孩子要过了20岁才能嫁人的,但是我们一般都决定在25岁之后再嫁!”容音不以为然地笑笑。 “那不都老了?”问话人惊讶地撇了撇嘴,想起自己最初纳的那位侍妾,才刚刚过25,就老得不行了,整天用厚厚的粉掩盖斑和皱纹,还发胖,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害自己一看她就心情低落。 “呵呵,不老,我‘记得’我认识有个女人叫张曼玉,都40多岁了,嫁过几次人,目前单身,可是我们都认为她是年龄越大越美了,不仅不显老,哇,那身材,那气质,而且她事业成功,很有钱!有人问她觉得女人什么岁数最美,她说她什么岁数,什么岁数的女人就最美,强吧!她可是我们那边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呢!我们女人都说做女人做到她那份上才叫真正活出女人的风光来!”容音笑着道。 胤禛越发惊讶,这个世上会有那么独立能干美丽的女人吗? 眼前这个会成为那样的女人吗? 一直觉得她笨,可今天看她处理小晗的事却颇有手腕,这才逐渐相信她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算了,20岁吗?也好,给她一段时间,也给自己一段时间想清楚自己这种见到她就开心的心情算什么…… 第八章 开始 “喜欢这里吗?”胤禛问东钻西钻逛新家的容音。 “很好,就一个前院一个后院,刚好够我住!而且这个地方还满清净的!”容音笑着答。 “喜欢就好,这里到城里最繁华的街道很方便,直走就是了!”胤禛很开心她喜欢,要知道帮她寻个住处还挺困难的,不能太张扬,但是又不能太乱太偏僻。 “这么好的院子,怎么那家人就不租了呢?该不是你租金太贵了吧?”容音笑着问。 “他们举家迁走了,好像是迁到湖南去了。租金一年30两银子。”胤禛睁着眼睛撒谎,他是以同样的价格把一户更大更新的院子租给了那家,才把那家哄走的。 “那还好,不算贵吧,“容音早就问了小晗,她告诉自己的价就和这个差不多,看来他是公事公办了的,“这里是100两,除了租金,其余的就当押金了!”容音从刚刚借到的500两银票中递了一张给胤禛。 胤禛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随从收下了。 “对了,你帮我两个忙吧!”容音来到小小的后院,边指挥人搬东西,边带着灿烂的笑容对胤禛道。 “什么忙?”胤禛微皱眉头问道。 “就是求你帮我写几个字啦!” “什么字?” “大门的门匾我自己准备,免得你的字太招摇了,你帮我写下这个小院的,行吗?” “这是第一件,还有呢?”胤禛面无表情,看不出怎么打算的。 “我想借你几本书看,你知道书很贵的,我暂时买不起!” “……” “喂,你答不答应啊,说句话嘛!”容音微微撅嘴。 “容姑娘,书我们爷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看这箱子全都是给你的书!”旁边的随从道。 “真的吗?”容音开心,这家伙心思还挺全的。 “里面是一些游记、小说、诗词,我想你应该喜欢!”四爷若无其事地开口。 “哇,谢谢,我看完后就会给你还过去的!”容音差点蹦起来。 “嗯……你看完后来换新的就好,我的书应该算全的。” “谢啦谢啦!”容音笑得那双淡褐色眼睛都已经眯成了缝。 “至于第一件事,你想要什么字?”胤禛斜眼看着她满脸欣喜,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容音收了笑,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音韵……” “带着你好朋友的名字?”胤禛皱了皱眉头。 “是啊,你不觉得我和颜韵的名字上下刚好能组成两个词吗?容颜,音韵,所以我们天生就要当好朋友的!”容音微笑,但是眼里却带着思念与悲伤。 “好的,我回去写了让他们过来刻在这月亮门上!”似是不忍见她的哀伤,胤禛淡淡接话。 容音缓缓点了点头。 一时两人无话。 胤禛就在旁边等着容音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然后才提出差不多时候要走了。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不然我请你和姜侍卫他们吃饭吧!自己做有点来不及,我们下馆子?”容音看得出有些累了,不过还是很兴奋,自己在古代有个家了。 “不了,改天邀着十三弟他们过来喝你的搬家酒!”四爷缓缓拒绝。 “嗯,好的,虽然我不会做菜,不过小晗的菜可是一绝,而且我明天还会去请仆妇!下次你们来保管不会让你失望!”容音笑呵呵地应了。 送到门口时,四爷看着容音久久不语。 “怎么了?”容音好奇地问。 “你想进宫吗?”胤禛突然出口。 “啊?”容音吓到了。 “后天是十三弟十五岁生辰,是个大生,我们兄弟间会在太芓宫里给他庆祝,他希望你能参加,让我问问你……”胤禛像是有些迟疑。 “哈!不用了,那可是个是非之地,我还是少惹为妙,”虽然想着能够见到著名的太子还有其它几个阿哥,但是容音对自己的应变能力始终不放心,还是不给他们惹麻烦了,“寿礼下次他来我这我再送给他,不过还是要麻烦你帮我题下字了。” “嗯,好,我会转告他的!”胤禛点了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赏,这丫头是真的明透啊。 “那你好生慢走啊!”容音摇着手给胤禛告别。 胤禛没有说话,径直朝马车走去。 “喂!”容音突然又喊住了胤禛。 胤禛停了下来,微微转过了头。 “谢谢啦!”容音笑着道。 胤禛冷冷回过头,但是唇边却又挂上了一丝笑意。踩着随从的背上了马车。 容音目送他们离去,然后朝着一直站在身侧的小晗道:“小晗,关门,我们去下馆子!” “小姐,你好强!”小晗锁了门后对容音道。 “怎么了?”容音挑眉看向小晗。 “你居然敢对四爷喂啊喂、你啊你的喊!”小晗鼓着眼睛道。 “呵呵,你四爷看着冷,其实人还很好的!”容音笑着刮了下小晗的鼻子。 “小姐,我觉得四爷喜欢你!”小晗捂着鼻子道。 “傻丫头,你见过四爷怎么对其他女人了吗?就知道他喜欢我了,才多大一点,就胡思乱想!”容音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心里却有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蜜与慌张。 “是真的……”小晗嘟着嘴争辩道。 “好了好了,我们先去那条最繁华的街看看吧!”容音拉起小晗的手往前大步走去。 容音和小晗打散了一张银票,酒足饭饱一番后,在街上散步。 “小晗,你说我们以后做点什么生意好呢?你会什么?”容音看着繁华的街道,侧首问小晗。 “小姐,你知道啊,小晗最拿手的是做饭和刺绣!” “我会画画和……和……”容音“和”了半天没有“和”出来,这才发现,对于自己这种人,穿越到古代真不是个好选择,自己不会弹琴,不会书法,下象棋只知道规矩,不会做饭,不会做平常穿越文里的小点心,那自己拿什么本事在这混得风生水起呢?卖画好像赚不了什么钱,平常电视剧里那些穷书生不是都是卖画的吗…… 对了!自己还会唱歌,虽然自己因为不感兴趣,没有接受过几天专业训练,但幸好母亲把她的好嗓子遗传给了自己!但是难道自己去卖唱……不行! 完了!自己倒底干什么好呢? 突然,茫然摇头的容音在一片茫茫中看到了一线希望……急忙拉着小晗冲进了这家写着转让的绣庄。 “小姐,要看看绣品吗还是要做衣服呢?”掌柜的迎了上来。“我要见你们老板谈谈店铺转让的问题。”容音缓缓道。“这位小姐对接手小店有兴趣?”一个平常样貌的中年男子从柜台后的帘布中走了出来。 “是的,未知价格如何?”容音的声音淡如清茶,却颇有气势。她就那样静静站在那,接受这位男子的打量。 “来,小姐请坐,老童,上茶!”那男子微微一笑,引容音来到店堂中的椅子处。 “实不相瞒,小姐,我们这家店生意很好,只是家母年老多病,在下急于返乡照顾老母,这才转让此店……”中年男子微笑着道。 “请问老板贵姓?”容音大方而得体地问。 “周。” “周老板,我叫容音,令堂有病,我非常难过,但是我们现在是在做生意,我只想知道,周老板欲以何价转让此店?” “容小姐很能干,”那周老板微微一笑,“年纪轻轻就颇有架势,那好,我也不多说了,敝店虽然不算特别大,可是地势却很好,这条街很繁华,而且以前有很多贵人都爱来照顾本店,我走之后,这家店的进货途径等都会告诉容小姐,容小姐也请放心,本店的货绝对都是数一数二的上乘货,所以,我开价500两,一次付清。” “太贵了吧,周老板!如果你诚心的话,就请开个诚心点的价格!”容音轻轻微笑,看着周老板道。 “容小姐,这个价格绝对值得!光这个铺面就值300两,我还有那么多存货,而且绣工……” “周老板,敢问你这家店铺一年纯收益多少?”容音轻笑。 “80两!”周老板犹豫了一下后报了个数字。 “80两,容音要6年又3个月才能收回本金,你认为容音会同意这个价格吗?更何况这个收益还是您掺了水分的。”容音转向周老板,淡茶色的温和瞳仁却含着不容人质疑的光芒。 “这……” “周老板,300两,我们不多说了,另外我再给您30两作为对令堂的问候!” “这不可能,对面那家酒楼的老板都欲给我280两只买我的铺子,不要存货,我当时没有答应,现在还有那么多存货……” “周老板,你带着那么多存货回家看母亲吗?我相信你一定很着急,这些货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卖出去的,不然你早就答应对面的老板了,相信容音,卖给我是你最好的选择,其它还会有谁会肯轻易接受一家绣庄呢?毕竟绣庄这种东西,有了先前印象,已经有了固定顾客,想要招新顾客来是很难的,而如果做不好,更会失去这些老顾客。周老板你深明这些,又何必非要要个那么高的价钱呢?而且容音相信,容音这个价已经是给了周老板你赚头了……” “可是……”周老板还在犹豫。 “如果周老板不肯,容音也不勉强,容音劝告周老板一句,对面那家酒楼的老板给的价格已经很高了,周老板可以考虑先把铺子卖给他,再联系其它绣庄来接受你的料子,但是,只怕平时竞争惯了,一时还真难有个好价钱,而,时间紧促啊,多呆一天,就少一天陪老母的时间……有时候就是钱义难两顾啊!”容音悠悠然地说道,一双清爽明亮的眸子却径直地盯进周老板的眼睛。 “好,容小姐,成交,我一会就去把地契和铺面转让协议拿给你签字!”周老板摇了摇头,一咬牙答应了。当初说母亲病了,只是看她是个小丫头,想博她同情,抬高价格,没想到却因此被容音一字一句地打压了下来,她每一句都恰好说到了自己着急的地方,这丫头真是不可小觑。 容音看着他冒汗的背影,微微一笑,刚刚抬头就对上了小晗崇拜的星星眼。 “别这样看着我,小晗,以后这件铺子能否在京城立住脚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容音微微摇了摇头,对小晗说道。 “我?可是小姐我不会记账……而且我以前没有做过生意,我还是当个绣工好了!”小晗犹豫着道。 “我也不会记账,不过我们这帐也没有什么好复杂的,我研究研究,应该就能搞定!小晗,你是要绣,因为我的主意和设想,你必须第一时间绣出来,然后作为样本给我看,我好修改,再投入生产……”容音笑着说。 “是,小姐,小晗会努力的!”小晗好像是有点感动。 “傻丫头,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你是绝对能胜任这个位子的,等以后你熟练了,我可就要丢手不管了!”容音露出了一口贝齿,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小晗。 “是!”小晗点了点头。 第九章 淑女 容音的新店在买店后的第五天开张了,她辞退了老童,绣工也在检验了一翻后留下了绣工最精良,长相也算清秀的两个女工,加上小晗就是三个人。 容音将单纯的绣庄改成了服装订制店,另外聘请了两名裁缝,也是女的,30多岁的年纪,身材都还保持得很好,样子温和大方。 你如果要问为何容音在选绣工和裁缝时还要考虑长相,那就要说这个店名了,因为为了缅怀自己带过来的衣服的牌子,容音将自己的服装店取名为——淑女屋。 专营绣花或手绘汉服,而且不是那种繁复的绣花,而是在飘逸的纯色布料上绣上同色或稍深稍钱的秀气小花,布料多用浅蓝、白色、粉红、浅绿、浅紫、象牙、鹅黄,料子以上好的纱和棉为主,绸缎多用来做蝴蝶结或其它附件,那些以前周老板留下的有团绣和颜色鲜艳的富贵料子,容音找到途径换成了价格较低的单色纱料。 店员无论裁缝还是绣工都统一着装,一件浅灰色的纱衣,裙摆处一侧留空,一侧是容音画的荷花,淡粉的花色,淡绿的叶子,清雅高贵。纱衣里面是白色的中衣,翻出的领子是容音设计的镂空荷叶边。裙摆飘逸,腰处用银色绸缎紧紧一束,显得人高挑苗条。容音穿上这套衣服真的是美到不行,恰到好处的淑女气息,随着这套衣服,被烘托得淋漓尽致。她带着店员开张迎客,往门口一站,回头率便是百分之百。 而容音更是选了张灰纱覆面,露出了一双茶色的水样双眸,和精心梳理的汉式发髻。隐约可见的挺秀鼻梁,俏皮小嘴,还有雪白的肌肤,神秘引人。 只一天不定时地站了一会,容音要的效果就达到了,一传十十传百,加上容音聘请的传话人,淑女屋的名字在第一天就传遍了京城。京里都传这淑女屋的老板是个绝色美女,而且颇有才气,专为京城淑女打造适合她们的衣物,穿上她的衣服,便能如同她一样花容月貌。 而容音她们连夜赶制的20套开业纪念版成衣都以高价售出。 早早关门后,容音她们在店内摆起了酒席。 店内也是装修一新,容音打通了内堂,店铺更加宽敞明亮,墙上挂着容音画的几幅小型的工笔山水以及容音画的海报;柜台也被改小了,另一边垂着纱帘,里面摆放着桌椅和绣花剪裁缝衣用的一些工具,是容音设计的透明化的制作过程。更衣室在楼上,随时摆着清雅的花,例如此时便摆着菊花。 海报是容音画了第一幅后找画铺画的,是一个女子婉约的背影,她穿着颇显腰身的天蓝色衣服,打着同色的油纸伞行走在江南雨巷的镜头。花青的底色,让人感伤的同时,这种凄清与优美却更能吸引人的怜惜与渴望之情。 除了汉服,容音还打算以后卖点小的饰物,例如面纱和手绢,最好能成套地售出,所以自己一定要当那个活广告。带着面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同时,还能增添神秘感。所有的目的不光是为了女性的认同和喜好,只要男人喜欢,他们的妻子必然就会买来讨好自己的老公,逐渐的,就改变了审美倾向,毕竟女为悦己者容,自己想改变的是以繁为美的概念,窈窕清雅,生于温山软水的江南女子,将成为以后京城美的追逐趋势。 “来,敬大家一杯,今天开业就能有这样好的成绩,是离不开你们的辛劳的!容音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一定要让淑女屋成为京城第一服装店!”容音举杯,对在座的众人说道。 “恩!容姑娘,我们一定会努力的!”裁缝张大娘说道。 其余的人也纷纷应和。因为容音采取的是奖励制,除了微薄的工资外,卖出一套衣服后,这套衣服的裁缝和绣工都将得到这套衣服净收益的2作为奖励,与自身利益挂了钩,大家都分外积极。 容音请的两名绣工分别叫梅芝和菊香,是两姐妹,姓段。梅芝17岁,菊香15岁。两姐妹的绣工都是顶呱呱的,聪明伶俐,小晗对她们的指教,一点就透。她们家里很穷,还有个弟弟,她们很小便出来当绣工,为的便是帮她们弟弟存聘礼。听得容音直叹气,但是自己目前又没有能力改变这一点。常常在两姐妹崇拜的眼神中惭愧万分。 而两个裁缝一个是张大娘,就是刚刚应容音话的那个。35岁,丈夫五年前去世了,有一个16岁的儿子在外面学打铁。另一个是许大娘,37岁,因为家贫,一直在外帮人做衣服,不自觉便误了嫁期。她年轻时想必也还算个美女,至今眉目间还残存几分妖冶,因为没有生育过,她的身材保持得尤为好。 至于手绘衣物的画工,就是容音本人了,因为怕忙不过来,容音便把手绘衣当作了特别版衣物,必须提前很久订做,而且必须是容音认为的“有缘人”,才能订!抬高了价格的同时,数量极为有限,这便抓住了客人物以稀为贵的心理和那份享受特殊待遇的虚荣心。 大家欢闹一番后,容音换上普通衣服,在小晗的陪同下,兴奋地走回不远的住处。 回到家,新请的管家兼厨师方大娘便迎上来告诉容音,说四爷今天派人来刻字来了,留下了两名护院,还告诉容音后天他和13弟会来喝她的搬家酒。 容音点了点头,见过两名年轻力壮的护院后便吩咐方大娘,让她从明天开始去好好准备饭菜,恭迎两位贵客的光临。 方大娘是原来绣庄的一位绣娘,容音见她年纪大了,理解能力与创新能力都下降了,便准备辞退她,可是她哭着告诉自己,她儿女不孝,他们的爹死后分了家就再也没管过自己,而且她还收养了一个12岁的小丫头,她要是失去了这份工作,她和那个丫头便都活不下去了。 容音询问了一下,知道她本是蜀人,而且烧得一手好川菜,便把她带回自己家,反正自己家里不大事情不多,方大娘可以兼任管家一职,而她收留的小丫头便留在家里当丫鬟,可是却不要卖身契,方大娘自是感恩戴德。 刚走到后院的月亮门门口,见石门仿佛换过了,容音想起方大娘的话,抬头一看,只见月亮门上果然刻上了两个绿底隶书——音韵。还有某人的印章和落款。字迹隽永温柔。容音淡淡一笑,想起了某位冷面爷,又想起了那个火爆的颜韵,要是这两个人遇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呢? 微微摇头,进了院子。小丫头樱桃便立即迎了上来。 “樱桃,这是什么?”容音进房准备从书桌上拿本书到床上去看,便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檀木盒子,雕工细致,打开一看,是一枚小小的蓝田玉印章,上面刻着容音两个字,大概是小篆吧,笔画均匀,雕刻精细。容音惊喜万分,便喊来樱桃询问。 “是四爷送来的!”樱桃脆生生地答,小丫头长得眉清目秀,刚来时有些营养不良,容音还没看出来,来这没几天,因为营养跟上了,小丫头的可爱便让容音吃惊。樱桃这个名字是容音给她取的,除了因为樱桃是她和颜韵共同最喜爱的水果,小丫头当时面黄肌瘦时,给容音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她那标准的樱桃口,像极了自己那个恶毒的损友,所以便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哦,这样啊……樱桃,你快去睡吧!小孩子要睡眠充足哦!”容音笑着捏了捏樱桃的脸颊。 “是,容姐姐!”容姐姐是容音要求她喊的,这个小丫头让她当丫鬟只是权宜之计,为了让方大婶多分收入。她才不忍心让这个丫头受封建思想荼毒,一辈子为奴呢。 樱桃退出去后,容音在灯光下仔细看那枚印章,越看越喜欢,便找出印泥,在自己画过的画上又盖上了这个印章(容音因为淑女屋的画需要,自己找人刻了一枚)。然后就在灯光下看着印章傻傻地笑。 第二天,容音正在淑女屋招呼客人,就听闻一声轻咳,蓦地,容音就知道皇家的人来了。不过,这咳声…… 容音取下面纱,对来人甜甜一笑:“今天真是来了贵客啊!” 穿着月色衣服的胤禩分外玉树临风,而那英俊的脸上带着的温和友善的笑容,使得他就如一轮圆月般柔和又清雅,不愧是清穿俗套中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令得店中的女客频频回首,拿手帕掩住嘴轻笑偷看。 “呵呵,刚刚听九弟说他对面开了个绣庄,昨天开张就抢了他的风头,便好奇地往这一看,刚好你送一个客人出门,我见这老板身影怎么这么熟悉,便过来看看是不是你!没想到你还不打自招,见到我就摘了面纱……”八爷轻笑,声音温和地如同被春风扬起的柳丝,缓缓飘扬在容音四周。 “算了吧,我这深褐色卷发和浅色眼珠能帮我瞒过熟人吗?而且上次八爷您帮过我不少,隐瞒下去,就是容音不耿直了!”容音把面纱递给身旁的小晗。 “耿直……你还真是蜀人啊?”八爷在容音的带领下,来到了楼上更衣室旁设置的重重纱帘下的雅座。 “是啊!可惜我也仅知道这点了!”容音叹了口气。 八爷没有接她的话,只是端起了茶,轻轻闻了下:“茉莉花茶?” “是啊,我喜欢那种香气,肯定比不上您平时喝的那些,不喜欢就别喝,不用勉强自己!”容音微笑嗅嗅自己手中的那杯。 “还不错!”八爷喝了口后,放下,“今天我还要过去跟九弟他们吃饭,你要不要也过去,我介绍你们认识?” “算了!”容音连忙摇头,“那您有空再过来玩吧!”容音浅浅一笑,起身送八爷下去。 “不怕我打扰了你做生意?”八爷轻笑。 “您那么帅……哦,不,我是说英俊,能帮我吸引多少女客还不知道呢!我是赚到了好不好,所以请您一定多来!”容音笑呵呵地道。 “好的!”八爷点头应道,然后转身走向对面的俊宏酒楼。 容音目送他的背影,发现自己跟温润的八爷在一起比跟冰山四爷还紧张,连正如小晗所说,自己平时敢跟老四说“你”,可对八爷,自己自然吐出口的竟然是“您”。看似随意,不过八爷也应该注意到自己的防备了吧。 戴上面纱,容音继续招呼来往不绝的客人。 “八哥,对面那绣庄传说中倾国倾城的老板你真认识?”俊宏酒楼临街的雅间中,一个五官精致只是隐约带点阴狠气息的少年问道。 胤禩端起茶,微微点了点头。 “八哥,快讲,她长得怎样?听说是异邦来的……”另外一个眉眼开阔,身形健壮的少年问道。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胤禩端起茶,缓缓道,“你们还是以后有机会自己见识的好!” “八哥你真没劲!”那眉眼开阔的少年撇了撇嘴。 “知道什么,八哥的意思就是那女子长相一般,而且不是异邦女子!”精致的美少年道。 胤禩叹息着微微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那原本想套话的美少年只得微微耸肩,吩咐传菜。 对,那美少年便是老九胤禟,另一个健壮少年便是老十胤礻我 。 这次终于是所谓的另一组黄金搭档了。 第十章 请客 “小曾,你现在把这幅画和这首诗送到四爷府上,亲手交给四爷,如果他不在,就别送,知道吗?” “容姑娘放心,四爷吩咐过,我和小吕过府就可直接去见他!”护院小曾道。 “嗯!好的,你快去吧,记得告诉四爷,如果你今天带不回来,就让人在明天他和十三爷来之前送回来知道吗?”容音继续吩咐道,都怪这幅画,现在才裱好,不然也不用这么急,那画庄做事真拖沓。 “得嘞!”小曾伶俐地转身跑去了。 晚一些的时候,小曾带着画回来了。还带来了某人的“亲笔信”一封。 “早不忙,夜心慌!”容音摊开信,见到这大大的六个字,真是又气又笑。 这个人,真是的……不讽刺下人就不爽是不是? 不知道他看见自己画上盖的他送的章有没有什么反应呢?容音挑着灯芯趴在桌上胡思乱想。不时傻笑两下。 看的小晗在旁边连连摇头,关上门出去了。 第二天,容音没有去淑女屋,只是让小晗上午去跑了一趟。 下午,她正在厨房指挥方大娘和小晗安排菜式,便听得另一名护院小吕进来说四爷他们要到了,容音忙招呼着樱桃和小晗回房换衣服和梳妆。 她今天穿了件湖绿色秋衣,衬得肌肤似雪,腰间一条珍珠腰带,随意环着,却显得细腰如柳,只淡淡勾了下眉,头发也只是轻轻挽起,插上一圈珍珠钗,脸颊两旁各留下一缕,自然卷的头发发梢微翘,自然活泼,突出了容音娇俏的脸型,整套装扮随意却不失庄重。 容音浅笑着走到前院,刚好四爷和十三走了进来,四爷凝视着容音没有说话,十三却明显惊艳到了:“不错嘛!今天比那天看来还要美上几分!” “才几分吗?人家可是细心装扮过的!”容音轻挑眉梢,眨眨眼睛,撅着小嘴问。 “好吧!不只几分,主要人家想说的是你本就天生丽质,要知道美上加美可不是容易的事!”十三笑道。 “好一张嘴!看来十三爷哄女孩子颇有套经验!”容音轻笑。 “过奖过奖!”十三拱拳故作谦虚。 容音巧笑着横了他一眼,将目光投向旁边的四爷,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 可是四爷却没有要给她打招呼的意思,满脸冰霜,仿佛容音欠了他钱一样。(事实仿佛的确如此!) “来,进来坐吧!”容音本想撅着嘴做怪相,却感觉到旁边十三的好奇打量,便岔开话题,前面带路去了。 “对了,容音,听说你开了间绣庄?”边走十三边问。 “也不是绣庄,只是裁缝店!”容音回首一笑。 “整个京城可闹的沸沸扬扬的,你是怎么办到的?” “还不是找了些‘托’,在外面宣传呗!”容音是现代人,深知广告效应。 “不只吧,改天我一定要去参观一下!”十三笑着说。 “好,一定欢迎!”容音点了点头。 “嗯,这些看到就辣到不行的菜是什么?”几人坐在桌边,十三问。 “你不会吃辣吗?不会连川菜都没见过吧?”容音好奇地问。 “川菜?见过啊,可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十三摇了摇头。 “你们吃的那些都是美化过的,我这个叫家常菜,”容音笑着解释,“这是辣子鸡丁,这是水煮肉片,这是红油肺片,这是泡椒脆肚,这是豆瓣鱼,这是鱼香肉丝,然后素菜是扮三丝,炝炒油菜,丝瓜鸡蛋,嗯,这个不辣,还有青椒土豆丝,最后是著名的趴趴菜,就是把各种蔬菜煮成一锅软软的,这个不用佐料的话也不辣!”容音一道道的解释过来。 “其实我是能吃辣的,只是……”十三有些为难地看向四哥。 “霍霍,原来是你不能吃辣啊!”容音挑衅地看着老四。 “少废话,开始吃吧!”老四一脸冰霜,他就不相信容音没有从小晗那知道自己不能吃辣。 “是啊,反正还有两个素菜一点都不辣嘛!”容音笑着道。 十三看四哥脸都气黑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小姐,别气四爷了!”这时候,端着菜的小晗带着微笑如天使般地出现了。 “这是清蒸鲈鱼,鸡茸蘑菇,甜椒牛柳,松仁玉米,都是四爷你平时爱吃的菜!小姐早就打探好了,特意让奴婢准备的!”小晗接着解释。 “哎呀,小晗,你怎么能这样说呢?这样就不是说我故意气四爷了吗?我其实只是无意地说这上面的菜有两个不辣……” 于是某人的脸色在这主子丫鬟的一唱一和下,一点缓和的趋势都没有,反而有越来越黑的样子。 “来,敬十三少,恭喜你长大成|人了!”容音举杯笑道。 “谢谢!” 两人举头一饮。十三砸巴了一下嘴:“这酒有甜味和果香,是?” “呵呵,这是方大娘酿的果酒,我不怎么会喝酒,只有这果酒劲头小,我还能喝几杯!如果你想喝其它的,我便让他们去买!”容音微笑着解释。 “不用!”十三摇了摇头,“这酒还挺好的!” 容音点了点头,吩咐小晗把画拿来。 十三笑道:“这便是我迟来的生日贺礼吗?” “是的,真聪明!”容音点点头,“打开看看!” 容音帮着胤祥慢慢拉开画卷,胤祥惊奇,“你画的?这画倒不像出自女孩手笔!” “不过它恰恰是我这个货真价实的女孩画的,喜欢吗?” “画的很好!四哥给我讲你画画得好,我还没想到有如此好!”胤祥便欣赏边说。 “谢谢赞扬!”容音对胤祥说了遍,“谢谢赞扬!”又对旁边冷冷看着这个方向的四爷说了遍,那人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容音心底暗笑。 “咦,四哥的字?”十三看向画的左上方的那首太白的诗疑惑道。 “咳咳,嗯……因为,我不知道你四哥有没有告诉你,你容音姐姐的字呢……那不是‘一般人’能够‘认可’的,于是我便拜托你四哥抄了上去。”容音脸色微红,有些尴尬地笑道。 “哦,”十三应了声,便沉声吟起了那首诗来:“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周流试登览,绝怪安可息。青冥倚天开,彩错疑画出。泠然紫霞赏,果得锦囊术。云间吟琼箫,石上弄宝瑟。平生有微尚,欢笑自此毕。烟容如在颜,尘累忽相失。倘逢骑羊子,携手凌白日。(《登峨眉山》李白)”在少年的清澈中带了丝诗意的稳重,分外动听。 “原来是峨眉啊,不知此生能否有机会去一次……”胤祥收起画卷,“谢谢了,这份礼物分外有心意!” “是啊,我可废寝忘食地画了一天呢!”容音笑道。 “不是上次还是‘几乎’废寝忘食吗?”四爷突然冷冷地插了句嘴。 换得容音一记眼刀,不过他却继续淡淡地品着果酒,视而不见。 接下来便是推杯接盏,宾主尽欢! 但十三因为还要回宫,所以吃完饭,十三便得走了。 “送我一程吧!”和四爷坐上马车的十三对容音说道。 “小鬼,一般都是主人家说要送,客人说不送的,怎么今天你就反客为主了呢?”容音叉着腰瞪着眼道。 “呵呵,你可是淑女屋的老板,这个姿势可有点砸招牌哦!”十三微笑。 “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了!”容音收了手,微笑道,“走吧,我送你!”便也一跃上了马车。 送十三回了宫后,便是容音刚开始顾虑的和老四两个独处。 而更让人难受的是,今天在十三的对比下,这位爷就根本没说几句话,现在好像也没有说话的意思,让容音分外难受。 屁股换了几次位子后,容音终于捏了捏自己的手,笑道:“要不要去我的绣庄看看?” “好!”淡淡的应了声后,又没有了声音。 容音只好翻了翻白眼。 半晌,“你今天很开心?”某人看着容音不时露出微笑,便冷冷地问道。 “是啊!”容音点头笑道,然后看向四爷冷若冰霜的脸,用一根手指支着下巴说道,“因为我今天知道某个人在背后表扬了我画画得好哦!” 然后冰霜有遇到春天的趋势。 “谢谢你啦!”容音笑道,“不光是今天,还有那个印章!我很喜欢!” “也算作是你迟到的生日礼物吧!”胤禛缓缓开口。 “嗯……对啦,10月30是你的生日,你到时要怎么过啊?”容音突然想到。 “你怎么知道的……我平时不爱过生日……”胤禛冷漠地答道。可眉间却隐隐有丝不自然的痕迹。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了!平时不爱过,今年可要想想怎么过,我也想想送你什么礼物好了,你要请客的话,只要不是在宫里办,我就参加,不过如果是和你的妻妾一起过呢,那也算了,我把礼送到就好。”容音拄着下巴道。 “到时候再说吧!”四爷淡淡说。 “好!”容音点了点头。 “四爷,绣庄到了,只是八爷他们好像在对面九爷的酒楼门口,看见爷的马车,要过来打招呼!” “有些其它什么人吗?”胤禛微微皱眉问道。 “有朝中的几位大臣,不过他们好像要走的样子!看八爷的样子,也是预备等他们走了再过来!” “记住那几位大臣的名字,回去告诉我!” “是!” “你先站在一边,不要特意去看!” “是!” 容音在旁边静静听着,只是抿了抿嘴。 “走吧,下车,去给我几个弟弟打招呼!”胤禛突然对她说。 “不是吧,我也要下去?”容音惊讶道。 “不然你要我怎么解释到这个地方来?”四爷冷冷地道。 “你可以说是抓j啊……”容音的声音在四爷的注视下越来越低。“好吧,我去!”容音只得弱弱地点了点头,“看来我的神秘感就被破坏了,明天会不会就传开什么淑女屋老板已经被四爷‘包养’之类的,啊……我的名声啊……”容音漠视旁边越来越冷的眼刀,边下车边嘟囔道。 老八老九老十送完几位大臣后,正在往这边走,就见老四车帘一掀,正准备行礼打招呼,就发现,马车跳下的是一名湖绿色长裙的女子,笑颜盈盈地立在那,面对着马车,接着下来的才是自家的冷面四哥。 容音先是冷静地看着四爷下车后,然后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看到了老八他们,很惊讶的笑开,挥手打了个招呼。 不知是不是默契,四爷也配合得恰到好处,仿佛是看到容音挥手才回过头来看到了老八他们…… “八爷!怎么又见面了?”容音迎上前道。 “是啊,真巧……你……和四哥在一起?”想行礼却被老四阻住的胤禩说道。 “嗯……这个问题好有歧义……”容音皱着眉头犹豫着道。 “哈哈,容音就是容音,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九弟,这是我十弟!” “九爷好,十爷好!” “这便是你们想见已久的淑女屋老板容音。”胤禩又对着两个看着容音不知如何反应的弟弟道。 “名不虚传啊!”还是在女人堆混得较多的老九先反应过来,笑着道。 “呵!怕是见面不如闻名吧!”容音谦虚却又略含讽刺地一笑。 老九有些讪讪的笑了笑,然后转向老四,“四哥,容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4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娘,不如上我的酒楼去坐坐?喝杯茶?” “不了,我参观一下容音的绣庄便该回去了!”胤禛冷冷推拒道。 “嗯……这样的话,我邀请你们好了,不如去我绣庄坐坐,不过茶水要自备哦……”容音见场面有些冷,微笑着道。 “好吧,这样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胤禩笑道。 “地方小,不要嫌弃,以后还请几位爷多关照才是!”容音率先进了门,吩咐梅芝、菊香先上去把雅间收拾一下。 平时张大娘她们轮流值夜,这样可以晚点关门,晚上住在店后面的一个小单间里。今天轮到梅芝,她和菊香一般都是一起的,互相陪对方值夜。 几位爷显然对这衣铺里的花样册和挂满一墙的成衣样品很感兴趣。 “这些花样都是你画的?”八爷翻开一本花样册子,问道。 “是的,这些衣服样式也都是我设计的!” “不错嘛!”胤禟点头,连连赞赏。 “是啊,这些汉服比满服好看多了,那满服……”老十大声嚷道。 “老十!”胤禩喝住了。 “呵呵,”容音轻笑,果然又是一个清穿俗套(老十草包似的说话,被老八喝住)啊,“其实十爷说的对也不对,汉服胜在她的小家碧玉的感觉,或清新或秀雅,但是满服就胜在它的大气与贵气,不修腰身,但偏偏将贵族的气息烘托得十足十。”容音微笑解释。 “是的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老十摸摸头,憨厚地说。 容音对他浅浅一笑,然后便转过头,等着几位爷的问题。 “这些画原来都是你画的?”老八突然又问道。 “是的,画得不好,不要见怪!” “哪有,很不错!”老八又说。 “是啊!其他人我不敢说,比我画得好多了!”老十接嘴道。 “十爷过奖了!”容音又是浅浅一笑。 老十不知为何,脸居然有点红。 几位爷(除了一直在旁边冷漠不做声的四爷)赞赏连连地坐了会便走了,留下送到门口的容音和四爷。 容音见他们走了,便转过身看着四爷的冷脸微笑。 “上车!”四爷根本不看她就转身上了车。 容音也赶忙上去,坐在一边。继续微笑着看着他。 “干嘛不开心啊?”容音等马车停在自家门口后,浅笑着问,“上次看你和八爷还挺好的,不会两天没见就吵架了吧!不过八爷那种人会吵架,那还真是有趣……” 四爷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算了,我今天也累了,先回去了,有空再联系吧!”容音笑着下了车。 “今天也辛苦你了!谢谢!”容音对驾车的随从说道,害得那人明显受宠若惊。呆愣地看着容音大踏步进了院子。 留下四爷满脸冰霜拂过的痕迹,在随从好奇询问后才吩咐随从驾车离开了。 容音听得他走了,实在憋不住了,在院子里狂笑:“哈哈,谁叫你把我‘推出去’的,我就是蓄意报复!怎样?” 第十一章 赴宴 10月中旬后,北京就开始飘飘扬扬地下起了雪,还好天气并未冷到极点,还是容音能接受的范围,不过想起以后可能的寒冷,容音就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便决定趁现在多赚点钱,11月份便关上门赖在家,升起炉火,哪也不去。 淑女屋的冬装也全部出炉,还是一贯的浅色调,高腰夹袄和棉裙,绣上小花,分外可爱。备受欢迎,容音算了算,开业半个月多一点,收益已经有了70两银子。 这样下去,容音就是小富婆了! 笑眯眯地收银子,画样式,然后忽略已经有10多天没有见到四爷的现实。 倒是老九老十,在那次见过面后,经常来找容音,还会照顾生意。老九还好说,他会拿去送给他那些女人们,可老十,每次买很多,容音打探原因,却总是憨笑着带过。 惹得容音暗暗摇头,深知自己浅笑魅力的容音担心自己那天的浅笑在这个开朗少年心里埋下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这天,容音的店终于迎来了魅力无限的十三爷。 “容音,我是来找你兑现承诺的,你不是要教我洋文吗?”参观完淑女屋的十三不顾众女子的爱慕目光,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容音的工作室。 “啊?好……” 容音这两天正在心烦,因为本来她来月经的时间应该是阳历每个月初的,生于10月月末的容音应该穿过来没几天就该来那个,可是穿过来都一个月的容音的“好朋友”还是没有丝毫要光顾的迹象。 “怎么了,看你心情不好,该不会很久没见四哥的原因吧?”十三j笑着打探。 “胡说什么!不过你来了,我就问你个问题。”容音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什么?” “你给你四哥准备礼物了吗?” “没呢!不知道准备什么,总觉得他什么也不缺,而且他也不办……以往就送些小玩意意思意思!”十三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这次我们一起给你哥一个惊喜怎样?”容音睁大眼睛道。 “什么惊喜?” “你会吹笛子和弹琴是吧?”容音眨巴眨巴大眼睛。 十三点了点头,然后沉思道。“你想表演歌舞?可是四哥一向不喜欢这些的……” “那要看是谁表演的是吧……如果弟弟亲自奏一曲,你认为你四哥会不开心吗?”容音以手拄颔,直视十三道。 “我看你是想说是你表演的,四哥会很开心吧!” “少来,哪有!”容音狠狠恨了十三一眼,可脸却红了。 “哈哈哈……” “那你想跳什么?”十三在一阵爽朗的大笑后道。 “跳?”容音惊讶,“no,no,no,本姑娘不会跳舞,只会唱歌!”容音晃晃食指。 “那你会弹琴之类的吗?”十三仿佛有些“不死心”。 “我要会还找你啊!”容音白了他一眼。 “你不会是说你就往那一站,呆呆唱歌,我在旁边吹笛或弹琴吧?”十三惊讶,这样有什么好效果?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容音扶住要倒的十三,眼中闪着精光,“不过,效果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十三在旁边不说话。 “你不要那副看不起我的样子,本姑娘随便一首歌,都能震慑全场!” “来一首试试!” 容音眼角闪过一丝阴险的光,然后一张口就是《青藏高原》,十三果然被震到了:“嗓子清澈高昂,还颇有两分感觉!” “是吧,”容音得意地眯了眯眼,“那一句话,要不要合作!” “好的,你把谱子给我,我回去练吧!”十三两手一摊。 “哪有那么快,我还没想好唱什么呢!”容音皱眉道,“而且这谱子得你自己听了后写下来!” “我就知道,你找我的事哪有那么轻松!”十三叹了口气。 “好了,知道你十三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精通音律雅擅丹青文治武功……”容音一翻眼睛,开始拍马屁。 “好了好了……我帮忙就是!” “谢啦!”容音笑眯眯地达成了目的。 接下来省略10多天两人的排演过程及其中无数次吵架若千字,有机会的话,番外将精挑细选地奉上精彩镜头。 康熙39年10月30日,胤禛23岁生辰(还是算了虚岁的,胤禛是生于康熙17年) 胤禛还真的难得地请了自己的兄弟们到自己的别院一聚。 除了太子因为身份关系没有来,老大身感微恙,老三因为三十八年敏妃(即胤祥额娘)丧未满白日而薙发降贝勒后,心情一直抑郁,所以也借托未到,老五以下十四以下,都来凑这个难得的热闹来了。可是他发现某个要自己请客的人,接了自己的请帖却没有出现。 心下顿时有些微空落落的。 “十二弟,你们今天怎么被允许出宫来凑这个热闹了呢?” “我们跟皇阿玛说了,皇阿玛立时惊奇四哥居然会过生辰,立时便准了我们出来,让我们尽性,明日再回去都可以!”十四抢着说道。 众人听了,都哈哈一笑,看向今天的主角。 胤禛尴尬一笑,举杯感谢今天众兄弟的捧场。 酒至三巡。十三突然站起,先举杯,一饮而尽,然后道:“自额娘去年……”眉间闪过一丝忧伤,“幸得四哥眷顾,手足之情,抚弟丧母之痛,胤祥借此机会,感激四哥,特邀请了一位特别来宾,为四哥献上一段表演,祝四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一转身,登上院里临时搭的舞台,挥退了场上正在奏乐的乐师,全场灯光暗了下来。 然后就听闻一阵悠扬的笛声自舞台右侧响起,一盏烛火微微燃起,照亮了正在安心吹笛的十三专注的英俊脸庞,笛声几低几扬,如泣如诉,这时,舞台左后方,幽蓝的光线渐渐亮起,珍珠色的轻盈纱幕下,一位穿着天蓝衣服的女子,发丝如云堆砌,颈间却低低垂着一缕,她抬首想往外张望,却突然又掩口一笑,抚起了几上置的筝,应和着笛声,笛声筝声渐渐缠在一起,徘徊低绕,缠绵不休。 而突然的,两个声音又戛然而止,玉笛离口,玉手离筝,两个青年男女,仿佛寻到了难遇的知音,男子向前一步,女子则欲掀开纱帘,急于见到对方,却仿佛又被什么所缚。 这时,女子又开始拨动琴弦,男子也仿佛明白了,两人便借着音乐,诉说着对对方的爱恋。 琴声渐渐一转,男子放开笛子,开始扬声唱出自己的心意,是容音为十三选的颇适合这种江南情意的婉转浪漫的《青花瓷》,而容音在纱后,作听得感动状: 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十三声音清澈中又带点磁性的感伤,唱来颇为好听,当时容音还怕他唱不出这种流行效果,不过事实证明,十三的理解力还算蛮好的。 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此时容音停下抚琴,以手支颔低低沉思(反正其实也是一直有人在后面帮她抚琴,她只是做做样子) 冉冉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 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开放 ——容音嫣然一笑,事前试过效果,隔着纱帘,涂了胭脂的唇笑起来尤为明显动人 你的美一缕飘散 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云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其间一直试着掀开帘子,看看这让自己爱慕的年轻人。 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于碗底 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着你 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 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十三走到帘子前,缓缓掀开了帘子,容音经过精心打扮的惊世容貌现在众人面前,她看到十三,先是一愕,然后又不好意思地掩唇一笑,眼间透出了丝丝爱慕。 在泼墨山水画里 ——十三继续歌唱,容音抬腕,又开始佯作抚琴,时不时含羞抬眼看一下满脸深情的十三,再害羞低头,微微一笑。 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云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 隔江千万里 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 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 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 云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一曲完毕,十三又拿起了笛子,加了一段悠扬的音乐,配合着筝声,直到渐渐消失。 众人都沉浸在这种美丽婉约,颇有诗意的江南才子佳人的爱情中不能自拔,一时全场寂静,直到看到已经款款走出纱帐的女主角再次嫣然一笑,众人才回过魂来,掌声迭起,叫好声一片。 老十更是配合地大叫了一声:“容音,太美了!”其余没见过容音的阿哥都开始打听容音。 只是,容音一瞟,还是注意到了黑脸的某人,看来他不是很喜欢自己这份出彩的礼物呢! 这时台上,十三对着容音爽朗一笑:“你看,他们仿佛都沉醉在你的魅力里了!” “呵,刚刚可是你表演的主角,所以啊……他们是被你感动了!”容音一改刚刚的淑女样,俏皮地一扬头,轻眨眼睛道,“所以,刚刚算你的寿礼,我的可还没送呢!”心底暗道看来他们还都能接受这种流行音乐。 “那我现在给你个表演机会,最后我让哥哥们来评价谁的节目好!” “好,不过我刚刚帮你伴了奏,现在该你帮我伴奏!”容音抿着嘴和十三打商量。 “你那都叫伴奏?谁都看出来了,有人在纱帘后帮你抚筝!”台下几位爷都开始笑起来,某位仁兄的脸色好了一些。 “切!我不会抚筝,可还是辛辛苦苦地学了一段啊,前面和你笛声相和的那一段我可是练的辛苦,你还是应该报答我,而且这些布置,这首歌都是我教你的,你可不能忘恩负义!众位爷说对不对啊?”容音边俏皮地作无赖样,边学相声——拉后援。 果然众阿哥起哄要十三帮容音伴奏。十三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道:“好吧,帮就帮,反正你那曲子……” “哎,可不准泄密!”容音做神秘样。 一阵婉转的笛声响起,伴着笛声容音坐在了台边,两手撑住台子,这下便是天真烂漫的少女样了,然后容音眼含深情锁定了今天的寿星,伴着音乐开始唱了起来: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过去(这句颇适合容音)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 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 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喔 原来你也在这里 啊 那一个人 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 若不是我救赎心情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 喔 原来你也在这里 啊 那一个人 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 若不是我救赎心情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 喔 原来你也在这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 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喔 原来你也在这里 一曲完毕,众人还是沉默了,仿佛还真被容音感动了。 容音走下台,有丫鬟走上前递给容音一杯酒,容音捏着酒杯,宛然一笑,然后道:“莫名其妙地到这里之后,我曾经彷徨过,不过容音能这么快地适应这个环境,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寄托,有了梦想,都要谢谢某个人,虽然呢……”容音仰首作思考状,“他看起来很冷酷,但却仍帮了我很多忙,如果没有这个人呢?可能我早就露宿街头,或者被人当怪物打死烧死了吧!很多事,你不说,我也不说,但是我都记在心里了的!今天呢,我借了十三爷的光,有机会可以给你送份礼物,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容音也不太会说话,也不知道该祝你什么为好,只能暗中祈祷,希望你一直健康快乐,这杯酒容音先干为敬!”一仰首,喝下了那杯酒,脸顿时感觉烧烧的。 不去看坐在主座的那人的眼神。容音又把杯子给丫鬟,再斟满一杯,然后容音又对在座的各阿哥道:“这一杯呢,我要敬在座的所有爷,容音是个没规矩的人,可能真的在言语行为上对您们有失尊敬,可是容音心里都是尊敬您们的,刚刚在众位爷面前失礼了,还请众位爷不要见笑。”容音又一仰头饮下了那杯酒。在座的各位爷都举杯将自己的酒饮尽,并大都带着和善的笑意看着容音,表示欣赏,只有老十,容音唱完歌后他就仿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第三杯呢……”容音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向已经跳下台来的十三,“我要敬你,虽然这些天我们吵架不少,但是总的来说合作还是挺愉快的!如果没有你在音律上的才能,我们这个节目是无法上台的,容音要谢谢十三爷对容音坏脾气的容忍和将就!谢谢啦!” 容音正欲一干为尽,却被十三挡住了:“切,这时候又知道谦虚了,其实呢,还是你的巧心设置,这个节目才能好看,而且歌也是你教的,所以还得感谢你,我才送了四哥一份真诚的礼物!”十三带着青春爽朗的笑拿起了丫鬟递给他的酒杯。 “好啦,不说了!来!”轻轻与十三一碰杯,然后两人同时仰头喝下,自此,便成了真心相交的知己。 第十二章 重逢 “呵呵,容音酒量不好,有十三爷作证,这三杯已是极限,现下容音实是不胜酒力,还请众位爷原谅容音唐突的出现,容音先告辞了,请众位爷慢慢用餐,容音日后有机会再与各位爷相聚!”容音轻轻一福,看了某人一眼,然后就缓缓走出了院子的门。 这时候老七胤祐突然说道:“四哥,不去送送啊?” 众人一愣,然后都纷纷开始应和,只有老十在那喝酒,没有说话。 四爷微不可查地用力捏了下杯子,面上却是一如平常地道:“不了!” 然后老十用力地杯子一摔,愤然起立:“四哥不送,我去!”老九在旁边,干预不及,一时傻了眼。 “老十!”老八厉喝。 “八哥,对不起,我一会就回来!”老十说完,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胤禛脸上一时阴晴不定,他没去送容音,一半是为了保护她,不让人知道她可能是他的软肋,可是,半路居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不过转眼他就举杯,劝一脸歉意的胤禩道:“八弟,无所谓的,可能十弟与这个容音感情好,就让他去送送吧!”这个机会,他不会错过的,就算喜欢容音,他也还是那个喜怒莫辨,高深莫测的老四。 胤禩连忙举杯为老十的无礼道歉。 胤禛含笑饮下,并无多说什么。 “容音……”老十追出院子,喊住了前面的一袭倩影。 “呵呵,十爷啊!有什么事吗?”容音有些错愕,不过还是转身笑脸相迎,她是有些赌,包括今天出尽风头的表演都是容音的赌注,她尽量感动四爷,赌四爷在这样的情况下会不会抛下一桌子兄弟出来送她……如果出来,容音便准备不顾一切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如果没有,就说明他们现在的顾虑都太多…… 不过没出来是她预料之中的……倒是老十怎么会冲了出来? “容音……”老十在容音面前站定,结结巴巴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容音笑问。 “你……你是不是喜欢四哥……”一咬牙终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呵呵,你多想了……我只是感激他而已,怎么会是喜欢!”容音甜甜微笑。 “这样啊……”老十见容音一脸真诚,大概是相信了,悄悄松了口气,然后脸又红着说:“可是容音,我生日的时候你都没有送我礼物……” “哦,对了,10月20日,你满18嘛,我知道的,只是前段时间一晃就忘记了……你明年生辰我送你双份怎样?”容音歉意地笑笑,这样说,老十应该了解了吧…… 留下倍受打击的老十,容音紧了紧披风,缓缓转身走了。 这是容音一直以来的习惯,如果自己对对方毫无意思,那么就干脆将可能的追求者的感情抑制在摇篮里。 她最不喜欢浪费对方时间,暧暧昧昧的,毫无意义,她也不需要那些无聊的游戏。 容音回到家,重重地倒在床上,准备长时间不见四爷,忘记这段刚刚萌芽的感情。 是啊,自己不是刚来就想清楚了吗?这种太多牵绊的情感决不是潇洒的自己需要的。 而对于那些皇子,他们已经有了家庭,还需要着更多的野心,她一个小小的容音能起多大作用? 最多一时新鲜,然后就化为一片虚无。 上天对容音还是一如既往地眷顾的,因为她刚刚在爱情上失落,上天便给她准备了一份厚礼。 容音正在淑女屋理账,准备关门进行长休。 梅芝她们都已经结算了工钱,让她们回家放长假去了,只有小晗点燃炭盆陪在一边绣花。 突然淑女屋已经掩上的门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容音好奇地往那边一看,边吩咐小晗去开门。 这时候门口跳进来一个着着翠色小棉袄的小丫鬟,十四五岁模样,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地:“老板,还作生意吗?” 容音缓缓摇了摇头:“今年不做了,明年开春再来吧!” “可是我们小姐说你一定会做她的生意的!”那丫头俏生生地说。 “哦?”容音又惊讶又好笑地抬头,“你们小姐是谁啊?” “我们小姐是兆佳……”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一阵悦耳的歌声响起,容音惊得浑身都在微不可查地颤抖,直直地盯着门口。 只见伴着歌声,门口进来一个穿着红色滚白色兔毛的狐皮披风的十五岁左右的美丽少女,她轻启樱口哼着容音无比熟悉的歌声。 容音完全不知如何反应,只是直直地看着她,这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她魂牵梦萦的熟悉微笑,曾经出现在这张脸上的活泼明朗张扬的表情,让她无比思念,这是让她梦中都时常哭醒的人啊!原来,原来,她真的来了这里。 “容老板,”一曲唱毕,“兆佳?言韵的生意你可做?” “韵韵,韵韵……”容音早已泪流满面,只是颤抖着从柜台走出来,伸出了双手…… 颜韵立马走上去,和她紧紧抱在一起,眼角也不自觉地湿润了:“傻丫头……” “死鬼,快说对不起!快!”容音紧紧地抱着她,一边哭一边道。 “对不起对不起!傻小音,这近15年,我在这边又何尝好过了,我常常想起那个时而娴静时而鬼马的傻丫头!老是用崇拜的表情看着我!明明老实胆小,却还要跟着我去捉弄别人……”兆佳?言韵的泪水也慢慢滑下了。 “你说你在这边……”容音收住哭声,放开颜韵,看着她的脸道。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带我去你家坐坐?淑女屋老板?”颜韵阻住了容音,眼神瞟向对面的酒楼。 “嗯,好!”容音紧紧牵起颜韵的手,给小晗吩咐了一声,便带着好友回家去了。 在容音房里,颜韵把杏儿也赶了出去,两人手执香茗,聊起了颜韵的事。 颜韵出车祸后,便发现自己变成了婴儿,成了兆佳府上的嫡女,自此她又重新开始了成长之路,之间当然有很多不好受不适应的地方都被她一语带过,只说发现自己可能是十三未来的嫡福晋,很开心,而且自己的这世的父母也把自己视为掌上明珠,对自己万分宠爱,日子过得也算舒心。 她明年开春就要进宫参加选秀了,她本来就打算按照历史的轨迹活完这奇迹般的一辈子的,可是没想到昨天她听到丫鬟们在讨论容音开的淑女屋的事,晚上她把杏儿叫到房里问了个清楚,确定了淑女屋的老板姓容和著名的茶色的眼珠,便欣喜万分地发现容音可能也过来了,今天她先派杏儿敲门,躲在门口一听容音的声音,当时腿就软了…… “音音,你怎么过来的呢?”颜韵讲完后,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道。 “我是在我生辰那天去给看你,结果莫名其妙地就穿过来了呗!”容音也拭了拭自己的眼泪,白了颜韵一眼,转眼又像想到了什么,道:“可是奇怪的是,你在那边是一年前生日时出的车祸,可是这边怎么都15年了呢?” “我看你一点都没变就知道了,大概是这边的一年相当于那边的一个月的原因吧!”颜韵思量道,“你看,我的生日是7月底,到你生日去祭奠我那天,正好15个月……” “对,你现在不是15岁吗?天啊,难怪我来了之后到现在也一次都没来那个……”容音想起这一点,惊讶地站起。 “你没来过那个?那说明你的生理周期还是停在那边的时间的……”短短的惊异后,颜韵冷静地分析道。 “不是吧!”容音大叫。 “容小姐,恭喜你,你长生不老了!”颜韵笑道。 “谁关心这个了,你想,要是我生理周期还停在那边,我不是一年来一次那个,这便算了,可是不是说一次就要来两三个月?”容音继续绝望地大叫。 “哎呀,是哦!节哀顺变吧,小音音!”颜韵先是一愣,然后转眼就坏坏地笑开了。 “喂,你有没有良心啊,同学!”容音抚着头皮苦笑。 “其实,现在也只是推测啊,万一只是你不适应这边的环境的关系,所以那个晚到了呢?”颜韵挥挥手,示意容音安心。 “哎,也只能暂时往好的方向想了!” “本来就是啊,你想,如果你的生理运作还按那边的时间的话,你一天根本不可能吃那么多东西是不是?”颜韵继续安慰眼前苦恼的好友。 “是哦是哦!”容音越想越开怀。 “你聪明的姐姐再帮你想个方法检测下好了……”颜韵悠哉游哉地拿起桌上的糕点道。 “还姐姐呢?不知道谁现在比我小3岁,被你压迫多年的我终于翻身做主人了,来,小韵韵,喊声姐姐来听!”容音眯着眼睛笑道。 “喂,你要不要听?”颜韵脸一板,厉声道。 “好啦好啦,你说!”容音无奈,她最怕生气的颜韵了,要知道暴走的她可不是好对付的。 “你割自己一个口子,看它什么时候长好……”颜韵故意悠悠地说。 “大哥,教别人自残是不对滴……”容音无语,这是什么馊主意。 “那还有一个,就是你把头发剪了,看它长不长长……”颜韵继续悠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喂!”容音也火了,然后愤然起身的她就感觉到下面一股热流涌出,她苦笑一下道:“韵韵啊,这下不用检查了,本尊来了!” 颜韵一听,尴尬一笑,连忙把杏儿唤进来帮忙。她在这边都还没来过,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终于折腾好了,颜韵试探地看了容音一眼,然后问道:“怎样,难不难受?” “还好,我从不痛经的,就是那个月经带太让我难受了,我一定要改良它!”容音瘪了瘪嘴。 “量大吗?”颜韵又试探地问。 “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吧!”容音仔细地感受了一下,然后小心回答。 “那就好了,你想,你唯一担心的无非是它一来两三个月,可你想啊,那个只是芓宫壁的脱落引起的,只要它脱落完了就好了,与生理周期没什么关系吧,就算你一年来一次,应该也不会拖到两三个月才完!” “是哦!”容音一拍掌。 “或许你要等你在这边多呆一段时间才能总结出来规律了!”颜韵叹了口气,幸好自己是灵魂穿,而且幸中又幸,不仅生日没变,容貌没变,连名字都没太大的改变,没有这些烦恼。 “还是韵韵聪明!”容音笑着道。 “看你小样儿!”颜韵不屑地瞟了她一眼。 容音小人得志地一笑然后沉吟道:“如果真是这样也好,我在那边也不会消失太长了……” “可是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对哦……”容音突然反应过来,“可是,我在昏迷过来前看到你的墓碑和你旁边的墓碑同时发出了光,然后我就在两道光的照射下渐渐消失……” “那既然我是穿过来了,那说不定我旁边的那个人也是过来了,而且跟你有莫大的关系,如果找到他,你应该就能回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旁边’是谁啊?” “这我倒没有注意,不过……”容音低头思索。 “不过什么?” “我依稀记得当时你墓碑的光是红色,他墓碑的光是蓝色……” “莫非他是个男的?” “这我怎么敢肯定?还有我过来时,仿佛听到一个声音说什么‘缘’之类的……”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肯定能遇上这个人,而且是个男的的话……” “好了好了,控制一下你‘野马般的思维’!”容音白了满脸八卦的颜韵一眼,“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怕不是那么容易找……” “有缘嘛,别怕!”颜韵倒是满脸信心。 “可是,我回去了,又舍不得你!”容音咬了咬下唇,满脸矛盾。 “大小姐,你想想,我是已经死了,你在这多陪我一天都是我赚了!而且你父母那么爱你,知道你失踪了不急死!” “切,那两个人听说我到北京读大学,马上就出国去了,一副终于把我甩掉的样子……都还不知道学校找得到他们不?因为他们在我到北京前假惺惺地对我说:‘音音呀,以后自己的事就自己负责了,你终于长大了啊!’”容音不屑地一撇嘴,“两人肯定是出国甜蜜,生我的弟弟去了……”可满脸不屑的她,却难掩那双清水眸子中的忧伤与焦急的思念。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到北京读大学……”轻轻的念道,颜韵脸上也划过一丝感伤……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做一顿饭吧……”容音假装没听到颜韵感伤的话,满脸邪恶地笑道。 之后,重逢的两人联手把厨房搞得一团乱,让几个丫鬟下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容音和颜韵以前在现代,经常一起研究做饭这件事,两人把材料佐料一阵乱放,美其名曰创新,做出来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敢吃,像容音爱把自己的追求者赶得精光,颜韵就喜欢逼着他们吃下她们“联手创造”的“美食”,把那些无聊的男生吓跑。 今日两人本想重温一下这种感觉,却没想到古代的灶根本不是她们能够控制的,于是两人被熏得眼泪直流,不停咳嗽然后满脸漆黑地冲了出来,再相视大笑。 这种快乐,对于两人都是好久没有感受的了。 接下来,两人躺在榻上,容音给颜韵讲了自己跟老四之间暧昧的事,最后总结一句,这些皇子真不是自己能够驾驭的…… “算了,别提了,我马上就要混进那个圈子了!”颜韵叹了口气。 “切,你有什么好叹气的,你不是要嫁给你最喜欢的十三了吗?”容音坏笑。 “只是十三真的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吗?而且他还会有很多老婆,我能处理好吗?”颜韵双手枕在脑后,幽幽说道。 “假淑女什么时候变成真淑女了,少假了……”容音撞了下颜韵,然后道,“你想,你加起来也活了32岁了,该成亲了啊,就当找个人嫁了,然后之后你再随便出来玩就好了……至于十三,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向你保证,他是你喜欢的类型!” “可要是我真爱上他了,我不还是会痛苦吗?” “傻瓜,你是嫡福晋也,你想怎么‘整’就怎么‘整’!更何况还有我,那些女的谁能欺负得了你吗?至于十三,他更不敢,他绝对会拜倒在我们小韵韵的石榴裙下,你可是美女加才女!想当年,整个学校的男生都为你疯狂,你到市上参加古筝演出,结果完后,那些男生堵着不让你走,你都忘了?”容音开始生动地描述当年的状况。 “就是全校男生也要分你一半吧,容大美女!”颜韵貌似放开了心,侧过身看着颜韵轻笑。 “算了,别的我不说,容貌我是真比不上你!”容音颇有几分真心。 “什么叫别的你不说,你除了画画,其它有什么能胜过我?”颜韵故作生气地瞟了容音一眼,道。 “呵呵,至少脾气比较温婉,对了,当年古筝演出的事还没讲完,那些男生堵着不让你走,结果你一插腰,一个狮子吼就把那些男生都吓退了,都在想,怎么刚刚还含羞露怯的古装淑女转眼就成了河东母狮?”容音眨着眼睛慢慢描述。 “你个死小音,敢笑我!”颜韵边哈容音的痒边说。 “好了……不要闹了!……”容音最怕痒了。“好了,看你‘好朋友’来了的份上饶过你!”颜韵停了手,躺下后半晌,幽幽叹了口气道,“音音,以后就让我们在这个清朝混的个风生水起吧!我们联手,我就不信不让老四死死地爱上你!跪着来求你!” “我不祈求这些!”容音沉默一会后缓缓道。 “你不祈求,我也要帮你报这个仇!”颜韵捏了拳头,狠狠地砸在榻上道。 容音悠悠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第十三章 开春 康熙四十年的春天幽幽到来。 整个冬天,容音几乎都没有出门,抱着暖炉窝在被子里看书。倒是颜韵来看了她很多次,每次来让容音感叹于她父母对她的宽容与溺爱,每次对颜韵一提,颜韵总是骄傲地说那是当然的,谁让她是天才呢?容音总笑她,说她是天生带了17岁智商的天才。 至于容音的生理期问题,果如颜韵所言,“好朋友”几天就走了。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来第二次,而且容音试着剪了留海,留海一直没有长长过,让容音感叹,看来自己真的要变成长生不老的怪物了。 至于皇家那一群人,容音整个冬天,因为没有去淑女屋,不知道老八他们的状况,倒是胤祥常来跟着她学洋文,却绝口不提他四哥的事,容音也乐得不问,想这件事或许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吧。 可惜的是,胤祥和他未来的老婆一次都没有遇到过…… “喂!你淑女屋的春装准备好了没啊?”颜韵边往嘴里塞方大娘做的水煮牛肉边问。 “准备好了……”容音看这丫头的豪爽样,很担心她平时是怎样在父母面前装大家闺秀的。 “那好,选个日子我到你那去选几套汉服!带到宫里,如果有机会就拿出来穿,顺便帮你在嫔妃间做广告!” 颜韵和容音因为怕被人发现从来都没有讲过四川话,不过一次容音考了下颜韵,发现对她来说隔了前世的1年多,加今世的15年,这丫头一直没有忘记四川话该怎么说,又是惹得容音一阵佩服,但颜韵苦笑了一下说:“我经常对着自己模仿你的语气用四川话自言自语,你说怎么能忘?”惹得容音眼睛一阵泛酸。 “来吧来吧,衣服免费送你这个‘活广告’!” “对了,你还差多少银子就可以还清四爷的账了?”颜韵停下筷子问道。 “我现在有150两,还差350两!”容音低下头轻轻道,“所以我才想尽快开门,尽早还给他吧……” “如果有什么难处,我借给你!”颜韵舀了勺汤放入碗中。 “谢了!”容音眯着眼笑。 “少来,我们两个说这些……” “你什么时候被关进去?” “三月中旬吧……” “那你三月上旬来取衣服,我帮你好好订做几套!” “嗯……你有没有好好练书法?” “有啦,我的好老师!” “那把作业 好看的txt电子书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5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那把作业拿给我看……” “不用了吧……我们两个还讲这些……” “……”不用说话,对于容音来说,颜韵的眼神就是杀伤力最强的武器。 “好吧,我去拿……” 一会后…… “死孩子,你给我说认真,这叫认真啊?我马上就进去了,到时候谁给你写字帖?谁给你指导,你不抓紧时间给我好好练……” 本就颤颤巍巍的容音被吓得差点跪了下去,母狮子还就是母狮子,十五年的古代淑女训练一点都没改变某人的本性…… 二月初一,容音的淑女屋经历三个月的长假恢复了营业。 刚开始并没有什么生意,可经过容音特意设计的广告效应后,淑女屋的生意比去年还上了个台阶。京城的贵族官家小姐都以穿上淑女屋的春装为美。很快的,开始有模仿淑女屋风格的服装铺开始出现,价格相比于淑女屋的高昂要合理许多。不过容音坚持不降价,而是不断推出新款式,而且还在每件衣服的衣角小心地加上了一朵先绘后绣的五瓣小花当作防伪商标,花栩栩如生,样式和绣制方式是容音和小晗研究多时才创出来的,连绘制缝制也是由她们亲手操刀,很难仿冒。而且容音提出最初的最老的才是最好的这一观点,并对每一个到店顾客进行宣传,相信经过她们的宣传,那些买仿冒品的会觉得抬不起头来,最终还是会选择淑女屋。 二月份,容音淑女屋的净营业额达到了140两,比去年10月份提高了20多两。 现在的容音除去各种费用后,还剩下240两现银,她又找颜韵借了300两,那丫头父亲对自己的天才女儿还真是大方,听说颜韵一撒娇就骗到了500两。不过容音难以想象颜韵撒娇是个什么样子。 二月份,康熙带着众皇子巡视永定河,月末返。 三月初八,如果是阳历就是妇女节,可惜是阴历,所以老天不会特别眷顾作为女性的容音的。 在今天,容音不仅经历了穿过来后最具戏剧性的一天,还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千古一帝:康熙。 容音今天真是忙得团团转,最近订限量版手绘衣的富家小姐有些多,所以容音一早开始就在赶工。 赶了六个多小时后,也就是容音的手表指向3点半时,颜韵来了,容音忙停工招呼这位大小姐。 “嗯,手艺还真的不错……”颜韵看着镜中的自己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有点本事,以前看别人穿都不觉得,自己穿上才发现改变真的很大……” “嘿嘿,喜欢就好,你这几套可是费了我心思的!”容音得了赞扬,自是笑呵呵的,“最喜欢哪套?” “藕荷色那套吧,那上面的荷花一看就是你的手笔!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喜欢荷花那么土的花……”颜韵不屑地瞟了容音一眼。 “哈,我就是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怎么着啦!”容音也装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啧啧啧,行了行了吧……”颜韵睁大双目,上下打量装吊的容音,“你不觉得在我面前说古文你有班门弄斧的嫌疑吗?” “o。k,我错了还不行吗?教古代汉语的教授的掌珠?”容音眼睛一转,想起以前两人常玩的游戏,弱弱地低头抱拳认错,“女侠,我错了!您先饶了我这一次吧,那边还有套粉红色的夏衫,让小音伺候您更衣怎样?” “行,看你诚心悔过的基础上,本女侠先行饶过你,但如有再犯,休怪本女侠不客气!”颜韵配合地一抬头,豪爽做大侠状。 “谢女侠!”容音单膝下跪,以一种无比夸张肉麻的江湖侠气,“女侠的恩情,小音必感念于心,来世结草衔环做牛做马也要感念女侠今日宽容之恩!” “来,小妞你给女侠我笑一个!”颜韵邪邪地作登徒浪子状。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响起,接着是隐忍的笑声,但没过多久,又再次爆发为狂笑,“哈哈哈哈!” “大胆狂徒,在那偷听了多久?”容音立马站起身来,还来不及制止,颜韵便指着楼梯出口说道。 笑声先是一滞,然后爆发成了一股更壮大的笑声,直有要掀了这个屋顶的趋势。 容音只能在心里祈祷这位大小姐没事了,因为来这的男性实在太少了,而狂妄至此的,更是只有那少数几位皇家大少……听这笑声,貌似来的还不只一个…… “我是真的想见识见识,敢说我们的容大小姐班门弄斧的人是怎样的女中豪杰?”说话这样的,除了十三还有谁呢? 随着清澈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十三那俊朗的脸渐渐出现在了楼梯处,修长俊逸的眉毛,挺直的鼻梁,还有坚毅的唇,唇边带着的自信笑意,青春年少,意气风发。 容音微微侧首看颜韵,发现她已经完全傻了,整个人都在略微发抖,指着楼梯的手犹为明显,她用只有容音能听见的声音僵硬地说:“怎么办,音音,我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 容音叹了口气,暗道这就是缘啊,自己什么都没说,颜韵应该就认出这人了。 容音忙上前一步,挡住了十三打量颜韵的视线,让颜韵有机会调整自己的失态,然后挑眉嫣然一笑道:“怎么,十三爷,什么时候学会来听我们女孩子家的‘墙角’了?”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八哥他们说很久没见到你,怂恿我一起来的,不信你问他们?”十三一指楼梯,容音顺着往下一看,果然看到八爷那张温润英俊的脸出现在楼梯处,见自己探头,便对自己微微一笑,容音突然发现自己在这春风般的笑意下有些脸红及心跳加速,忙收回眼光,心中奇怪,怎么这个角度看八爷特别帅…… 伴着脚步声,八爷九爷十爷也上来了。 老十刚一上来,就大大咧咧地道:“老十三,你真不讲义气,还是把我们供出来了……” “呵呵,十哥,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只说八哥他们,可没具体说是哪几位哥哥,怎么八哥还没控诉,您就先来指责弟弟了……” “好……十三,你这利嘴,我说不过你!”老十语塞,只得面红耳赤地道,但转眼又看向容音,眼神顿时变得温柔,却又夹杂着担忧,“容音,你没生气吧?” 容音还未作何反应,就又听到一个清脆但又有些沙哑,像是少年变声时特有的声音道:“哎,十哥,你那么担心,弟弟我就不能这么不义气了,”一个清俊少年又出现在了楼梯处,“容音姐姐,这事全是我怂恿的,只怪我上次听了姐姐唱歌,一直想再睹姐姐风采,今日到九哥这来,听说姐姐就在对面,便催着几位哥哥一起过来了……” “十四爷,你这声姐姐容音可担不起,容音再没有规矩,也知道这是折煞容音的……” “呵呵,几位哥哥面前无所谓的,如果因为这声姐姐,你不生我们十哥的气,那便是值得的……” “容音怎么敢气?”容音掩口笑道,其实心里把这几位全骂了个遍,然后试探着再往楼下看,生怕某人再出现,那可不是一般两般的惊了。 “这位姑娘是?”八爷一直用温和的眼光打量着容音背后的颜韵,此时终于找到机会问道。 “哦,对了,还没给众位爷介绍,这是……”容音还真的不知道该怎样介绍颜韵,说真话,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在外逛街还用这么侠气的口吻说话对她是不好的,可是如果“编”,总有一天会被揭穿…… “民女颜韵给众位爷请安……”颜韵突然以极标准的姿势做了个福,接口道。 “哈!容音,你这个朋友姿势可比你懂规矩多了!”眉目妖艳的老九邪邪一笑道。 “颜韵?你那个好朋友,不是去世……”十三指着容音惊讶道。 “呵呵,十三爷,您知道我脑袋不太清醒的……”容音使劲对着十三挤眼睛,意思让他不要再说了。 “哦呵呵……”十三收到容音的眼神,连忙收口打哈哈。 可是干笑着的容音瞟了下颜韵,还是看到她脸色发黑地瞪着自己,分明是说:“你下来最好给我个好的解释,怎么会有人知道我,而且是死了……” 容音瑟缩着转了目光,继续干笑。 几位爷看到这样的场景有些好奇与不解,可还有对颜韵的佩服,这个容貌美得惊人的少女有怎样的本事能把平时胆子大的要死,见了自己从来不请安,还敢顶嘴直到自己哑口无言的“大魔头”容音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突然,容音四个月未见的,常常想念的人出现在了楼梯口,带着他和老八都喜欢的轻咳:“时候差不多了,走吧……”然后便转身下楼去了,只是在转身时,眼神若有若无地经过了容音,让容音不自觉地咬唇捏紧了手,然后再失力般地松开,唇角挂了丝苦笑,怎么就会弄成这样呢?难道那晚自己用歌声表现的真情告白却让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是不是根本没喜欢过自己,所以现在才保持了这样的距离……看来自己是太自信了,容音啊,你并不是万人迷啊! 但其实想想,难道自己也是那种因为得不到,所以才特别难受更加喜欢的那种人。 几位爷都以关切的目光看着容音(或许是探究与观察),几人都沉默着,还是八爷最先反应过来,带着他惯有的如月晕般柔和的笑容,招呼几兄弟下楼去了。 十四微微笑了笑,做了个怪相,十三拍了拍容音的肩,老九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在美貌的颜韵身上瞟,得到颜韵的怒视后,讪讪地下楼去了,老十最后走,目光中有担忧,有关切,还有很多容音看来有些复杂的情感,不过最终还是在容音安抚的一笑中,慢慢转身下楼。 颜韵过来拍了拍容音:“难怪你那么深情,长得有够帅有够酷的……看在你情场失意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为何十三会知道我死的事了,反正不用问也知道是你这个大嘴巴说出去博同情的……” 容音抓住颜韵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轻一笑,眼珠一转,将泪意逼了回去,然后道:“呵,还说我,怎么样,对你未来夫婿印象如何?” “还说呢,他根本不看我,目光就一直在你身上停留!”颜韵撅了撅嘴,斜着眼睛道。 “少来,他对我没那种感觉,你该知道我有多敏感的,应该真的是洒脱如兄弟般吧!”容音拍了下她手道。 “知道,不用急,我还没看出来吗?他虽然关心你,不过目光真的是很清澈的,不像那个傻乎乎的老十,满是深情……你怎么勾引人家了?看人家那颗纯真的少年心就系在你身上了……” “我们还好,还聊了几次天,你看那老九,第一次见面就看见你魂就不在了……” “一个色胚,以貌取人,有什么好说的……” “以貌取人不像是这样用的吧,古文女侠?” “我喜欢创新,就喜欢这样用,你难道有什么意见?” “不敢不敢!” …… 两人在熟悉轻松的斗嘴中渐渐抛下了那些烦心的事…… 第十四章 真情 “容音啊,”两人胡闹到都有点饿时,颜韵突然嗲嗲地喊,“你想不想知道那些皇子在对面的酒楼干什么啊?” “不想!”容音没有考虑这样回答的后果,爽快地答道。 “不想?真的不想?”颜韵眯着狐狸眼看着容音。 “想,怎么不想!”容音马上没志气地改口,还一副信誓旦旦自己想到不行的样子。 “我就说嘛,怎么会‘对你来说’我们没离别多久,你就忘了我的脾气呢?”颜韵笑靥如花,却让容音更觉得她是魔鬼,“既然我们都想,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音音我知道你想请我吃饭想很久了……” 看着颜韵故意走得得意妖冶的背影,容音直在后面骂损友,穿过来那么久,一直都是自己在请吃饭……交友不慎啊,小时候的自己怎么就被穿着白裙子弹古筝的她迷惑了,认为她是美美的小仙女呢? “音音,走快些嘛!”像是感觉到容音的腹诽,颜韵突然停下,对着容音来了个娇羞的回眸一笑,差点让容音把去年的饭都吐出来。 但还得强装笑颜跟上去,不然,不知道会有多少更恐怖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啊。 (无风:“我可怜的乖女儿啊,你怎么就会被颜韵这个女魔头踩在脚下呢?”颜韵对着无风嫣然一笑:“娘,难道孩儿不是您亲生的吗?您怎可厚此薄彼呢?”无风全身汗毛咻的立起,赔笑道:“韵韵啊,你是姐姐,该让着妹妹的时候……”颜韵懒懒地哼道:“嗯?”无风:“哦,我是说,该让着妹妹的时候让,不该让的时候就绝对不要纵容!你们继续!娘还有事……”) 到了对面酒楼,伙计却根本不说九爷他们在哪,还一副再问就要赶走他们的样子。 容音和颜韵看了看大厅里貌似有很多很不友善的眼光,只得乖乖住嘴。 还是一个认识容音的小伙计悄悄走过来告诉容音:“九爷他们在一号包间迎贵客,楼上全包下了!” 容音只得笑笑,悄悄塞给那个小伙计一块碎银,拉着颜韵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点了菜,颜韵却不顾容音劝阻,告诉小二再加一壶酒。 “小音,你不觉得奇怪吗?”颜韵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 “奇怪,怎么不奇怪,这大堂里该有不少是乔装的侍卫吧!”容音除了商量,还有些庆幸她终于喊“小音”了,这样自己神经就没有她肉麻兮兮地喊音音时“紧张”了。 “我看这个贵客八成就是皇上了吧!” “我也这样觉得,不然如果是哪个大臣之类的,也不会两派平时根本不和的皇子联合起来请吃饭。 “多半是皇上微服出巡,又不想太申张,就只包了二楼,让侍卫乔扮!” “这样更安全吧,不然酒楼门口站起侍卫更易招人来!” “说的对,好想见见皇帝长什么样子哦!”颜韵花痴状。 “你算了吧,你马上就要进宫了,那时想怎么见怎么见,关键是现在不能暴露你,不然你以后挺麻烦的!” “你不想见吗?” “不想,皇上有什么好见的,一个不小心头就玩掉了!” “可是你讨好了皇上,就可以向他要求嫁给四爷啊!” “就算我有那个本事讨好的了,我也不想做四爷无数女人中的……”容音还未说完就发现没对,因为颜韵必须接受这样的命运,和n多女人分享丈夫。 “对不起啊,韵韵!”容音歉意道。 “算了,没事,反正我是乐天派!”颜韵一副轻松样,可眼中深藏的缕缕伤怀还是瞒不过相处多年的容音。 刚好酒菜端了上来,颜韵忙倒了一杯给容音,再给自己满上,“来,我们喝!愿我们未来婚姻美满!” “等下,韵韵,不能喝,等会醉了……”容音忙阻止。 “是,你酒量不好,可是我可是千杯不醉,难道你忘了……”颜韵一仰脖,酒就咕噜一声下了她肚。 “快喝,我都喝了,你不喝是什么意思!”颜韵看容音捏着杯子不动忙说。 “好,好,我喝!”容音忙喝。 “来,再来一杯,就当甩了那些臭男人!”颜韵再斟满一杯,又喝了下去。 “韵韵……别喝了……”容音忙劝道。 “不,我要喝,好久没这么爽快地喝过酒了!”颜韵仰首掩住自己眼中一闪即逝的精光,再喝了一杯:小音,这次就赌一把,我帮你做主了,反正我未来的命运是定了的,现在再牺牲也没关系…… “韵韵……” “糟了,音音,我眼前怎么有点花啊?”颜韵喝了第三杯后,晕晕呼呼地擦了擦眼睛,眼神也迷离起来。 “韵韵你有点醉了,我们先回去!” “胡说,我可是千杯不醉,怎么可能?”颜韵大喝道。 “姑奶奶你小声点……”容音被她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见周围的人都向这边看过来,脸顿时有点涩涩的。 “我大声又怎么了?你先说我没醉!”颜韵把容音来捂自己嘴的手推开,继续用她那大嗓门道。 “好好,你没醉,是我醉了,你先扶我回去好不好?”容音忙顺着她的话说。 “容音,你总是这样子扫兴,酒量真差,我们先聊聊天再回去!没准你酒就醒了……” “好,好,聊天!只要你声音小点,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喝醉了!”容音委曲求全,最怕就是这种局面,大小姐你是千杯不醉,可是换了个身体啊,这么空腹狂饮能不醉吗? “好!我声音小点!”颜韵捂着嘴道。 “乖,你想聊什么?” “聊你喜欢四爷的事啊!”颜韵突然放开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声道。 容音立马满头黑线,这下完了,她这个音量,怕是街尾的人都听到了,楼上的人能不听到吗,可是还来不及阻止,颜韵又说:“你啊,哪是一点点喜欢,以前我拉你入十三阵营的时候,你说你是中立的,其实你明明就偏袒老四嘛!觉得老四可怜!我们十三不可怜吗?得到了人得不到心!”颜韵趴在桌上大大咧咧地说。 容音连哭的心都有了,这种以前看《梦回大清》时候的事怎么能说?这让楼上的人听见了什么想法,什么“得的到人得不到心”? “你然后就带着小说里的那份心来了,所以见到四爷,就不可避免地喜欢上了!”颜韵还在那疯喊,不过她提到小说倒让容音想到了办法,就说这是小说中的人物就好了。既然已经听到了。 “哎呀,小说中的人嘛,哪可当真呢?只是排行都是老四罢了,哪能产生移情作用嘛?我是喜欢书里的老四,可是那个老四又不是现实生活中的!你喝醉了别胡说,走,我们回去了!”容音稍微提高了声音,解释了一下,就准备拉着颜韵走。 颜韵一皱眉:这死丫头,居然想这办法想掩饰过去,我今天豁出去了!于是又大嚷道:“谁是胡说了,我今天一见十三不就喜欢上了吗?你敢说你不是这种心,要不你就承认平时追你的男人太多了,所以遇见一个冷冰冰的不一样的就贴上去了!” “颜韵……”容音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她简直像缢死眼前这个女人!“你是不是想死了!”容音逼近颜韵耳边说,不光自己的事就算了,她真是醉了,连她喜欢十三的事都说出来了!平时就够不要脸不要皮的了,喝醉了更是…… “算了,他不喜欢你就算了,咱们容大美女找得到更好的!”颜韵继续迷糊着眼说道。 “颜韵,你不是千杯不醉的吗,我知道你在装醉!有胆就跟我马上回去再拼十坛,少在这借酒装疯!”容音大喝道,她知道酒醉的人最受不得喝酒的刺激了,一定会乖乖跟着自己走的!不然小晗她们都在对面,周围尽是些看好戏的人,想也不会帮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把这个大活人弄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装醉!”谁知道容音一说完,某人突然惊得睁开了迷蒙的双眼,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她就发现容音根本没有发现,只是以为她醉了在激她,于是她又软软地想倒下去,继续装醉。 “好啊,你个死颜韵!”容音气得嘴皮都在打颤,揪住颜韵的手阴森森地道,“居然敢耍我,你是吃了什么胆啊!回去再跟你算账……”然后就把颜韵往大门外拖。 “我错了,不要揪,很痛啊!我也是为你好嘛……”颜韵装着哭腔道。 “你皮痒了,能不教育吗?”容音恶狠狠地道。 “哎呀,容大老板,你别在公开场合撒泼,你的名声都毁了……” “反正我摊上你这么个损友还有什么名声啊!”容音白了她一眼,继续把她往外拖。 “容音,你够了!”颜韵突然站住,甩开容音的手,站住后,鼓足了底气,严肃地正声道:“你从来都是这样,表面看上去和我一样开朗,实际上性格不知有多软弱,你就知道站在原地等候再等候,从来都不主动,我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这点,万事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谁知道你心中有多苦?难道人人都能同情你,可怜你吗?感情上尤其如此,你看上去是把一切无希望的可能扼杀在摇篮里,实际上你是怕等那些人真的喜欢上你,你怕看见别人的眼神就不忍拒绝,你有那么善良吗?是,你受过伤,也伤过别人,可是你更应该学会坚强,而不是软弱!世上不需要你这种软弱的善良!”颜韵说着说着,眼泪居然下来了,她一抹继续道:“为什么就不能争取呢?让别人看看我们容音有多好,不行吗?” “颜韵,你以为我没有吗?可是我争取的最后给了我怎样的回报呢?”容音眼泪也跟着往下滴,不断地擦也擦不干净,颜韵的话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她是软弱,可是……“对,是我错了,我从小家庭条件太好,所以所有东西我不必开口就有人察觉然后给我送来,我不必努力,所以我从来不懂争取,我只会坐享其成,但是难道这个脾气你没有参与纵容吗?记得那年我们同时喜欢上的那个狄原吗?他明明同时就对你有意思,可是你为了我,竟然想撮合我跟他,最后闹得三个人都不快乐,难道你忘了吗?你当时怎么没教育我,要和你一起争取呢?” “傻瓜,那时如果你争取必然要求我也争取,我是怕因为一个男人毁了我们的友情啊,而且你难道没有想纵容我,让我养成跟你一样的脾气吗?除了狄原和沙晴明的事你迟钝了,受了伤之后,后来我想什么,你比我还发现的早,什么事你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但你从来不说,其实你就是善良啊……人善被人欺,小音,你以后总要在自己脾气上吃亏的!”颜韵也软了下来,抱住了容音轻泣道。 而容音却也早已泣不成声:“韵韵,是你善良,这么聪明的你却有个那么笨的朋友,你还总不嫌弃我拖了你后腿,明明你可以活得更好的……” “我啊,是怕抛弃你遭报应,你看我想抛弃你一次,让你学会成长,结果就出车祸,当时我就想老天怎么那么狠,一个悔改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幸好,他看我可怜,又把你送到了我身边!这次不管怎样,我都会好好保护你,谁敢欺负你,我必要他十倍相偿!”颜韵紧紧抱着容音,佯作的无奈声音中带了丝狠戾…… “韵韵……”容音继续哭,她是感动啊,上天真是厚待于她,这样好的朋友,别人怕是一辈子都交不到…… “两位小姐……”一个男声打断了两人的真情告白,深情相拥…… 两人如梨花带雨的脸转过来,看到是这的掌柜,他怕是被她们的异常举动吓得不轻。 “今天本店有贵客……”老板瑟瑟索索地擦了把冷汗,终于找到机会等这两个都冷静下来了,可是这两位怪小姐千万不要打自己才好啊,那边自己实在是更得罪不起…… “好嘛,不就是赶我们走嘛!”颜韵一抹眼泪冷笑道,“我们走便是,今天在这撒野,让各位看了笑话,对不住!来,”甩下一锭银子,“掌柜的,这是给你的歉礼!”然后拥着正在擦泪的容音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两位姑娘请稍等,我家主子请两位姑娘上去一见!”突然听得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阻住了容音和颜韵正要踏出俊宏酒楼大门的一只脚。 容音满含责怪白了颜韵一眼,意思是:看吧,都是你诱惑我在这真情告白…… 颜韵则一副包在我身上的傲气眼神。 两人同时回转身,傻笑着。颜韵开口道:“这位先生,我们素不相识,不太好吧!” 容音补充道:“是啊,况且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咱们有缘再会!” 那中年男子(未长胡须,面容净白,多半是个太监——容音颜韵腹诽)微微一笑,却含有不容人拒绝的威仪,此人正是康熙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全,只听他不急不缓地说:“我们老爷说,他是二位姑娘喜欢的人的爹……” “哦……”容音颜韵同时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狄伯父!” “韵韵,那我们可得上去见见,我一直想看下,什么样的父母生的出狄原那么优秀的男孩子呢!” “是啊,连咱们那么骄傲的两人都栽下去了,不要说其他那些无聊花痴了!” “哎,可惜啦,不过友情大过天……听说狄伯父他很有钱呢!” “是吗?可是狄原看上去很节俭……” “优秀啊……”两人边说边勾肩搭背地往楼上走。 …… “咳……两位姑娘容我打断一下,我们老爷不是那个什么狄少爷的父亲!”那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地轻咳一下道。 “不是,那我们还喜欢过谁啊?音音,该不会你喜欢了谁没告诉我吧?”颜韵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大小姐你呢!”容音翻了个白眼…… “怪了怪了,这位先生,您家老爷到底是谁呢?”颜韵问道。 “先生,您可不能看我们年轻想哄我们啊,我们女孩子家还要名声的啊!”容音装出一副满脸防备的样子。 李德全满头黑线:刚刚你们喝酒大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名声呢! 第十五章 见驾 时间回溯到颜韵装醉之前,康熙正和自己的一众儿子一起品尝老九酒楼的大厨烹制的唯美佳肴,李德全拿一个小碟,试过桌上的金玉掌中宝后,递到了康熙面前,康熙尝了一下后赞赏道:“难怪老九的酒楼京城闻名,还是有一点手艺的!” 老九忙说:“皇阿玛要是喜欢,儿臣立马把这个厨子送进宫!” 康熙哈哈一笑:“难为你有孝心,不过这厨子还是你留着吧!” 十四阿哥这时候笑道:“谁不知道这京城的名门望族近来有两大爱好啊,男的呢,就爱到九哥这来吃饭喝酒,女的就爱攀比身上的淑女屋衣服……” “哦,淑女屋,衣裳铺吗?”康熙好奇。 “是啊,而且就在这街对面,而且啊,淑女屋的老板也成了京城十大红人之一了,而且是京城所有男人都想探寻之谜呢!” “什么谜?”康熙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年少的儿子。 “她生意做得好,画画得好,口才好,传说中模样也长得好!” “传说中?”康熙倒被勾起了点兴趣,这个女子看来并不是以色著称,只是个传说中? “是啊,因为她平时常以薄纱遮面看不真切,只留一双淡茶色的大眼睛在外面,但是光这双清澈的眼睛便已勾尽了别人的魂,而且她皮肤奇白,头发也是黑中带褐,散落的头发看得出来是卷的,所以大家都怀疑她是西边的异族人,但却偏偏还对她敬重万分……” “哦,看来这倒是个奇女子!”康熙思量道。 “是啊,而且儿臣有幸刚刚还见了她一面!”十四看似纯真地笑道。 “哦?” “刚刚众位哥哥也在,而且我们都还有幸看过她排的节目,唱的歌,都是一流的!” “什么时候?” “四哥寿辰的时候!” “老四……”康熙目光转向这个一向沉稳内敛的四儿子,“你认识她?” “是的……” “怎么认识的?”康熙深深浅浅的目光看不真切他此时的想法。 可正在此时,楼下传来一个女子的大喝:“聊你喜欢四爷的事啊!” 此女正是故意想引起楼上注意的颜韵。 众人皆是一惊,而且正在“品茗”的老十喝到口里的茶差点一泄而出。 大家互视一眼,然后都一致地把目光转向一位冰山脸已有些挂不住的仁兄。因为大家都听出这样不知死活说话的女人好像刚刚和容音在一起的那个丫头。 康熙一笑,明白了这两位姑娘必与自己的儿子有联系,便命李德全去把门边的窗子打开,好听得真切些。 接下来颜韵和容音的话都是一字不落地进了众位爷的耳朵,他们的表情精彩极了,仿佛是他们人生中听过最好的戏,当听到小说时,众人一叹,皆认为容音这招以退为进高超,可是转眼还有更惊人的:“就像我今天一见十三不就喜欢上了吗?” 然后众人又把忍俊不禁的复杂目光转向了某个俊气逼人的小伙子身上。 而当大家听到原来颜韵在装醉时都好奇起她的目的,更没想到容音竟然也会气得揪人。 接下来的真情剖白是他们始料未及的,两个女子之间的情意貌似讽刺起了眼前的兄弟,这种互相补助,互相迁就的情感让他们内心都有些发颤。康熙这时看了陷入沉思中的众兄弟一眼,眼中闪过了一道光,慢慢地在心中布下了一招棋。 两个女子要走,康熙自然不许那么好的机会溜掉,便在李德全耳边吩咐几句要他去堵,甚至开起了那样的玩笑。 此时的楼上,康熙听到两个小女子把自己身边出了名老j巨猾的大太监耍的团团转,哈哈一笑:“这两个丫头越看越有趣,聪明伶俐,而且重情重义!不错,看来李德全是没有办法把她们请上来了,老四老十三,你们两个主角去请吧……” 老四刚刚嘴角隐隐含了丝笑,听到这声命令,连忙抬头,再看时,微笑已毫无踪迹。 他和十三起立,恭敬地道:“是!” 老四和十三出门时,正是李德全拿两个人毫无办法之时,而两位大小姐正以为自己装傻的计谋成功,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容音,等一下!”十三看四哥在旁边装冰山,叹息一声,出口喊到。 于是两个骄傲的狐狸跨出门的那只脚只得又收了回来,两人再次相视傻笑,都知道:这下是真的完了。 两女颇为无奈地回头,容音打了个哈哈:“嘿嘿,十三啊,原来你也在这啊,啊!四爷也在,真巧,十三你喊我什么事啊……” 康熙在房内轻笑一声:真是大胆的女子…… 十三苦笑一下:“我家老爷请你上去一见!” “哦……”容音无限量地拖长这个音,然后带着苦笑看了一眼颜韵,再怕兮兮地看着十三,小声问道:“可不可以不去?” 十三苦笑一下,还没说话,容音便抢着道:“知道了!马上上来!” 颜韵忙往外走:“没叫我,我先走了……” 容音抓住某人的领子,冷冷地道:“你惹得祸,别想跑!” 十三好笑地看了两人一眼道:“颜小姐,你也上来吧,我家老爷也请了你的!” 颜韵马上甩掉容音抓住她领子的魔手,害羞地作福,应了一声:“是!” 看的容音那个呕啊。 十三也忍俊不禁地转身回房去了。 容音牵起颜韵的手,道:“人都走了,别装了!”说完一抬头,便对上了四爷那双深沉的眼,那其中的东西复杂地不容容音一一辨认,仿佛有怀疑,有惊奇,有好笑,有探究,有轻蔑,有讥讽……却又仿佛都不是,容音脑子一乱,心里一惊,忙移开了目光,再回头时,人已不在了。 容音和颜韵在李德全的带领下战战兢兢地进了门,再感觉门在她们背后关上。 两人的好奇心剧烈膨胀,但还是忍住没有抬头看一眼,只是看着自己脚尖,仿佛那开出了一朵鲜艳无比的“霸王花”。 “怎么了?”一个如清泉般好听却又带着如山石般威仪的声音道,“刚刚还那么活泼,见到我就不说话了!” 容音和颜韵是何等聪明,敏锐地把握到了这位大_boss用的是我而不是朕,也就是说自己稍微冒犯一下是不为过的了。 两人同时抬头,然后福下了身子道:“老爷吉祥!” “哈哈哈!真是聪明的丫头,起来吧!”康熙心情颇好,想到自己出来说不定就捡了两个宝回去。 两人起身,然后看着眼前的千古一帝,同时感叹道:“老帅哥啊!”此时的康熙也有近50岁了吧,可保养的好不说,身上那种气质与威仪绝对是现代小姑娘最爱去缠的人。 “嗯?”康熙好奇,她们说自己什么? “没什么!”两人又是同时摇头。 “你们两姐妹感情倒是好,容音的名字我是知道了,听我儿子说了,淡茶色眼珠的姑娘,你便是容音吧,你旁边这位是……” “我叫颜韵!”颜韵接口道。 众人一惊,她们应该都知道这位的身份了,还敢用“我”? “哦,颜韵,容音,名字也是极配!你们还有什么事情也彰显你们感情好的吗?” “有,我善琴书,容音善棋画,所以我们都是半个才女,合起来才能成为一个!” “呵呵,有趣!倒还都知书达理的!” “老爷,知书也就算了,达理这一条实在看不出来啊!”十四插话道。 容音瞟了这个十四爷一眼,这人到底是扮演怎样的角色,如果真如书上所说,他心向老八,那必是尽力使老四和十三难堪的了,自己和老四就算没有关系,韵韵可是十三未来的老婆,就算为了这样,也要帮老四这一边,看来自己必须做这个四爷党了。 “请十四爷举例,那点容音没有达理,要让你如此讽刺!”容音不卑不亢地道。 “你……” “是啊,十四,不知者无罪……”康熙颇有威严地看了十四一眼,然后又和蔼地转向容音她们,“容音,听说你认识老四,是怎么认识的啊?” “哎……这事说来话长了……”容音马上摆出一副苦情女主角的样子,眼含泪水地看了老四一眼道,“小女子失去记忆流落山中,幸蒙四爷不弃收留,容音才得以活在这个世上,而后四爷了解了小女子的凄惨身世,更是助以金银,让小女子在京城有了立足之地,这份恩情,对小女子来说实在有如再生父母……”容音走到四爷面前,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道,“四爷,看不出你那样冷漠的外表下,却存有如此一颗爱人之心,小女子感激不尽!”然后假意要扑倒在地。 老四尴尬,没有办法只得扶起她,接受她再次用那种诱惑人犯罪的纯真眼神崇拜地看着自己,然后浑身长刺。 “这样啊,难怪刚刚颜韵会说你喜欢四爷了,女子喜欢上自己的救民恩人也是常理……” “不,老爷你错了,我对四爷的喜欢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容音又装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而是对他那颗良善之心的珍爱,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颗良善之心却偏偏珍贵无比……” “好了,容音,你不用说了……”康熙摆出一副头疼样,这丫头还真能演,“你说你失忆,那就是你记不起你自己的身世了?” “是的,容音的记忆是间续性的,只记得自己仿佛是四川人,可出身全忘了,貌似以前家里条件还不错吧,但还记得自己认识颜韵,可后面的又忘了,当时自己出现在四爷面前时,脑袋完全是空白的……” “还有这样古怪的事?”康熙疑惑,如果是撒谎,这个谎撒的太无水平了。 “是的!”容音信誓旦旦,反正你绝对查不到我这个天外来客的身世。 “颜韵你也不知道她的身世?”康熙转向旁边的颜韵。 “是的,我与她结交时便是不问出身的!”颜韵说道。 “那你可还记得自己今年几岁?”康熙看不出喜怒,又转向容音道。 “我9月16的生日,去年满的18!”容音诚恳地说。 “岁数倒不小了,看不出来啊,许配人家了吗?” “没有,现今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容音笑笑道。 “好一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人不饿……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6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倒是可以帮你找个家世。”康熙沉吟了一下,然后微笑着道,“容音啊,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荣幸之至!” “你如果帮了我这个忙,我就把自己的四儿子给你!” 在座某个人很不配合地喷出了茶。 “给我?受不起!”容音狠狠地瞪了喷茶的老九一眼,然后连忙摇头道。 众人倒吸了口冷气,哪有拒皇子婚拒得那么“明目张胆”,而且还是皇上的赐婚? “受得起,不管你是哪种喜欢,总是喜欢,而且你的年龄也该嫁人了!” “这句话可能说来不好听,但是容音是不嫁自己喜欢的人的!”容音无奈地耸了耸肩。 “哦?这理论新鲜……那你嫁谁?” “嫁一个我爱又爱我的人!”容音缓缓而坚定地道。 “何解?”康熙面上浮现了丝不明意味的笑。 “或许说来是个可笑的话,但是或许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吧!”容音微微含笑,眼中闪现的坚定甚至震到了康熙,可康熙再欲仔细看,与那样夺人的目光一较高下的时候,容音又变得嬉皮笑脸了,“老爷你的忙,只要容音能帮,容音便帮,可是可不可以换个奖励?” “好丫头,我以为你放弃奖励了,原来是想换啊!说吧,什么奖励?” “这个以后再说吧!等我衡量一下要帮的忙之后……” “真不愧是生意人!”康熙缓缓啜了口茶然后说道,“我要你帮的忙便是给你自己找个你愿意的身份跟我回府!” 在场的许多人似乎又被震到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回府意味着什么。 “那我平时可以出来吗?” “可以,只要你的身份允许……” 第十六章 应付 容音开始思量起来了,她知道,康熙是不会让自己拒绝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点被康熙看上了,但是如果要进宫,便要选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身份,宫女肯定不行,没有地位,而且没有自由,有是有一个,但是可能会有些冒犯…… 正当她苦恼的时候,十三突然开口道:“老爷,容音的洋文很好,儿子不敢隐瞒,最近儿子的洋文得到了赞赏,全是因为容音的功劳!” “这样啊,十三,你又是怎样认识容音的呢?” “和四爷一起认识的,”容音抢先道,十三帮她说出了心中所想,只有当皇子的英文老师,她才既有地位,又能随时出入皇宫。“十三爷也算容音的救民恩人,所以容音便帮他学习洋文了。” “容音,你怎么会洋文你也不记得了是吗?”康熙饶有兴味地看着容音。 “不敢隐瞒,正是!”容音暗中吐舌,强作镇定地看着康熙。 “好吧,容音啊,你的事算是定下来了,只是你明着的身份肯定不能是他们师傅的,你就当一个高级的……丫鬟,然后,我给你个信物让你可以随时回家就好!” “是,谢老爷!”容音低头谢恩,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担心起自己的未来了,毕竟皇宫的日子不好过啊,这大_boss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至于颜韵丫头……”康熙又将目光转向了颜韵,心里暗道:这丫头,比容音还要美上几分,容音的美是一种略带异族气质的张扬与温和的混合,眉目不是极端细致,可是却有几分蕴藏着的水一般隽永的韵味,让你越探究越觉回味良久;而颜韵则是眉目如画,是一种纯古典的美,而那双眼睛,偏偏灵动与容音一般,可是不同于容音的清纯透彻,她的目光中还带着两丝勾魂与妖媚。 如果说容音如一条清宁的小溪,潺潺澈澈,明静温柔,偶尔的调皮灵动像是溪水遇到小石溅起小小水花;而这丫头则是如一只翩翩的蝴蝶,媚态盈然,精致妖娆,可脾气倔强勇敢,具有着扑火的勇气与决心,这丫头的用处怕是不小于容音。 于是缓缓道:“我对你的要求是一样的,你可以找个身份跟我回府,至于赏赐……我还是问一遍,我的十三儿子你可合意?” 颜韵抬头轻轻一笑,美丽的眼睛带着一丝自嘲,然后她福了福身子道:“颜韵不敢要赏赐,因为颜韵在此之前就已经决定了入府的命运……” “哦,你是……秀女?”康熙有丝惊讶。 “是的,其实颜韵瞒了各位爷,颜韵其实不姓颜,姓兆佳……名言韵。” “好一个瞒,既然不算欺也便罢了……”康熙笑了,“兆佳氏……今年参加选秀?莫非是兵部玛尔汉的嫡女?” “是的……”颜韵垂首应了。然后座上的各位都是一惊,原来这丫头还有这样好的出身,她和容音倒底是怎样认识的呢? “玛尔汉竟还养了这样好的一个女儿,那你便安心进宫选秀吧,音丫头……以后你在宫里,也可以时常见到她了……” “谢皇上!”两人同时应下,既然都不说府,说宫了,那只有说“皇上”了。 “哈哈,不说别的,这两个丫头随机应变,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一流的!”康熙哈哈一笑,众皇子都跟着笑。 “对了……”康熙笑完,又想起一事,“听十四说音丫头歌唱的很好,今日能表演一下吗?” “这个……”容音看了一眼颜韵,见她点头,便道,“那小音便和韵韵一起唱一首,皇上您看可以吗?” “哦,颜韵也会?那自然好,便一起吧!”康熙显然兴致颇好,他就是要这两个丫头尽可能展现她们优秀的一面…… “颜韵想向九爷借一台古筝,不知道……”颜韵微福一下,向九爷说道。 “我让下人准备好了!”九爷将掌柜呼唤进来,贴近耳朵吩咐了一声,那掌柜忙走了。 “那皇上,我和韵韵出去准备一下,您们先随意,我们马上就回来!” “好的!” 看颜韵戴好义甲,容音问道:“韵韵,这么多年了,你记得最熟的歌……” “当然只有那首了……”颜韵白了容音一眼,“我看皇上绝不会这样饶过我们的,你该找个时候给我补下流行歌曲了,把我们以前唱过的,甚至我死后出来的比较好听,适合在这唱的歌都唱给我听……你说他打什么主意呢?” “我怎么知道,非要把我们弄进宫,还唯恐我们不能展现所长一样……” “他是想让我们勾引他儿子吗?”颜韵突然语出惊人。 “不是吧,他还嫌他儿子们不够乱吗?这又不是写小说(事实上无风是在写小说的……)说什么从这个争夺看皇子表现,而且我们是两个人,分散了注意,起不到效果,经过老四的事,我发现要让这些皇子真的动心,难啊,我们跟其它女人有什么不同吗?最多贪一时新鲜,要这群野心勃勃的人为了女人放弃权利,我们还是把枕头垫高点吧……” “你分析得颇有道理也,那皇帝安得什么心啊?” “现在暂时还不知道他有什么阴谋,但是我们要小心谨慎啊!初步可以定下这皇帝是要利用我们,我们要在这利用中尽量保全自己才是!” “恩!加油!” “你准备好了吗?会弹吗?” “放心吧,这些年我其实还是钻研了不少流行歌的伴奏的,这首歌更是常练,而且绝对不会因为是古筝伴奏而很怪的!”颜韵颇自傲地说道。 “那便好!来,亲爱的,拥抱一个,为了我们以后的命运!” “对,不管怎样,都要让我们保留利用价值!” 两人紧紧的拥抱了一下,然后容音帮着颜韵抬古筝敲开了房门。 容音轻咳一声,用极柔和的声音道:“请欣赏我和颜韵之间的‘定情歌曲’!”然后轻轻一笑,邀请颜韵的前奏。 古代就是古代,有更适合练古筝的环境,颜韵的古筝仿佛已经和她指尖融为了一体,筝的每一个地方她都已经熟悉如自己的身体般了,一出手就是一鸣惊人,容音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顺着音乐轻轻开口唱到: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 谁知道後来关系那麽密切 我们一个像夏天(指指颜韵)一个像秋天(指指自己) 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做鲜花盛开状) 你拖我离开一场爱的风雪 我背你逃出一次梦的断裂 遇见一个人後生命全改变 原来不是恋爱才有的情节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相信 朋友比情人还死心塌地 就算我忙恋爱 把你冷冻结冰 你也不会恨我 只是骂我几句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确定 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倾听 我的弦外之音 我的有口无心 我离不开darlg更离不开你(指指颜韵,然后笑得灿烂) 容音在间奏指着颜韵作了个邀请状,第二段是颜韵开唱,声音不同于容音的清澈,在柔和中带了丝韧度,有着些微的磁性: 你拖我离开一场爱的风雪 我背你逃出一次梦的断裂 遇见一个人後生命全改变 原来不是恋爱才有的情节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相信 朋友比情人还死心塌地 就算我忙恋爱 把你冷冻结冰 你也不会恨我 只是骂我几句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确定 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倾听 我的弦外之音 我的有口无心 我离不开darlg更离不开你 你了解我所有得意的东西(颜韵) 才常泼我冷水怕我忘形 你知道我所有丢脸的事情(容音) 却为我的美好形象保密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相信(两人合唱) 朋友比情人还死心塌地就算我忙恋爱 把你冷冻结冰 你也不会恨我 只是骂我几句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确定 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倾听 我的弦外之音 我的有口无心我 离不开darlg更离不开你 颜韵加了个完美的尾奏,然后拉着容音的手俯身向众人行礼。 在座各人都给以了热烈的掌声。 “准备时间不充分,请多多包涵!”容音浅笑解释道。 “这种调子,朕倒从未听过……” “这大概是容音在外面流浪时学到的吧,毕竟歌里还带有洋文,容音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容音睁着她镇定透明的眼睛说瞎话。 “好了,凡是你身上的谜,都是你解释不了的是吧!”康熙似怒非怒地瞟了容音一眼。 “不是,如果皇上每个都问,说不定有容音能够解释的!” “哈哈,你是在考朕的耐性吗?”康熙居然在笑,而且好像还真的很开心,弄得容音她们一个毛骨悚然啊! “不敢!”容音垂首敛眉正容道。 “好了,不难为你们了,唱的还是不错的!该赏!不过朕还不知道赏你们什么,音丫头,你看是跟进宫那件事一起记在账上呢?还是……”康熙满含兴味地看着容音和颜韵。 “其实皇上,容音呢不敢帮韵韵做决定,但是自己最近还确实需要一件东西,只是说出来皇上不许说容音俗……”容音低头边弄衣角边说。 “什么?”皇上微微一笑。 “就是……其实容音还欠别人500两银子没还……”容音装出一副很难启口的样子。 “好,这银子朕帮你还了,算是对你的赏赐吧!你入宫前朕会派人给你送去!”皇上就是豪爽啊。 “韵丫头呢?你想要什么?” “暂时没想到……”颜韵眼睛一转,准备保留这个赏赐,留在更关键的时候用。 “好,那便先帮你记上吧,想到了再告诉朕!” “谢皇上!” “音音啊,想不到不光我要进宫了,你也要进宫了!”颜韵和容音回到了淑女屋,颜韵笑着对容音说。 “还说,这不是正中你下怀,这怕是你装醉得到的最好效果吧……”容音狠狠剜了她一眼,自己以后的自由生活啊! “小音,我这是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只是想着让四爷知道你喜欢他,最多不过是皇上知道你这个人,但没想到……”颜韵眼中含着一抹担忧。 “算了,其实我也是说气话,我知道你现在其实心里也难受,因为进了宫毕竟危险很多,你倒是个知道命数的,可我却还完全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怎样,你也是担忧这点吧……放心吧,我看我们必定会被利用一段时间的!只是还是猜不到皇上到底看上我们哪一点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走一步算一步,只是担心你……” “没事的没事的,我还没遇到跟我有‘缘’的另一个人是不会走的……” “对哦,你的那个‘缘’,好想看看他什么样子啊!”颜韵星星眼。 “说不定是个老头子呢!”容音真受不了颜韵,一会深沉霸道,一会就是个纯花痴,但是妙在她只是“看”帅哥而已,她倒从来没追过谁,美其名曰:饱眼福可以,亵玩就算了,不过,也许十三会是个例外…… “是啊,说不定就是康熙呢!”颜韵也白了她一眼,最爱泼自己冷水。 “是啊是啊,就是康熙……”容音没好气地应道。 “不对啊,容音,你看可能性多大啊,说不定我们都误会他了,他根本不是利用我们,就是想把我们找去叙下旧!”颜韵突然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不会吧……可是我们没唱那首歌之前他从哪得知我们是穿过来的呢?”不过容音也开始怀疑了。 “是不是你说什么小说,我说什么十三阵营之类的,他联想到了呢?”颜韵苦思。 两人对看一眼,同时陷入沉默。 第十七章 进宫 三日后,容音成了兵部尚书玛尔汉的养女。被召入宫,担任皇子的侍读女官。 而同时,通过了初选的颜韵也进宫参加三年一次的户部举行的选秀。 在颜韵进宫的前一天,容音受命去拜见自己的养父母,认个家。 不出容音意料的是颜韵的父母对自己也非常好。他的父母都是典型的满族人,豪放热情(对了,前面没说,颜韵是会满文的),并不标准的汉语一口一个:“你就是我们亲生女儿!”“这就是你的家!” 容音也算明白了,颜韵之所以那么得宠的另一个原因,她的父母年龄都很大了,玛尔汉这时竟然都近70岁了,颜韵也算他们老年得女吧,所以才把这个嫡女捧在手心上爱。 就在这天,容音就成了兆佳氏容音,更好笑的是,容音成了旗人,因为玛尔汉是正白旗人,所以自己便也入了正白旗…… 颜韵高兴死了,容音和她成了一家人啊,可同时又不满的是自己在现代一直喊小妹的容音成了自己的姐姐,而容音还要逗她,“现在多了个兆佳氏,十三的归属还胜负未分呢!” “哈哈,你这个兆佳太老了,我都比十三大将近一岁,你这个大将近四岁的就算了吧!”颜韵不服气地道。 “等等,首先,他要算虚岁,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我的年龄没有算虚岁,所以我只比他大近三岁,其次,女大三抱金砖,懂吗?”容音就是故意气这个颇有把握一定会嫁给十三的人。 “你!哼哼,不要忘了,历史上九爷还有个较宠的妾,可也是姓兆佳呢!”颜韵故意挑眉,冷冷回敬道。 “对啊,她是姓兆佳,可是未必是我啊!”容音轻轻抿着嘴,摇晃道脑袋道。 “是是,好吧,终于有次我说不过你的了!”颜韵虽然不服气,可还是找不到什么好反驳的了,只是嘟着嘴生闷气。 “哈哈,其实就是逗你了,十三的嫡福晋非你莫属,毕竟你是嫡女,而我只是养女,而且还是皇上硬塞进来的……”容音刮了下颜韵撅起的小嘴,又带点调笑地说,“看来我家那丫头的名字该暂时让给你,这才是鲜嫩欲滴的樱桃小口啊,谁看了不想咬一口啊!” “容音,你嘴什么时候学那么坏的,看来我要代表祖国和人民好好教育你一下了!”颜韵叉着腰,皱着眉,准备展开自己“滔滔不绝”的教育。 “是是,我错了还不行吗?”容音连忙认错。 容音看着天上的星星,缓缓靠在颜韵身上道:“明天就……希望我们可以早点见!不知道皇上会给你安排个什么职务,应该不是一来就让你嫁给十三了吧……” “应该不会的,至少还得等两年,十三先娶的是侧福晋瓜尔佳氏,然后才是我,不过这个瓜尔佳应该是我们这届秀女出来的,明天我去了后,得先好好去观察一下!”颜韵悠悠然地点着头说。 “你还好意思啦,也就只有这瓜尔佳比你先进门,生了两个孩子,之后的一人只生了一个,算是十三尽了义务……而你……哼哼,生了七个,我说你们感情未免也太好了吧!”容音斜斜瞄着头上的颜韵道。 “咳咳……”颜韵脸有些红,之后又狡辩道:“别先说我,我是在古代没有避孕措施吧,还不知道是谁在现代就说她要生五个,破坏我们国家的计划生育,整个一‘超生游击队’……连男孩女孩,名字都想好了……” 容音从肩上抬起头,然后低低笑了声:“那是过去,现在我,在古代还不知道生不生的出来,回现代呢?还没找到怎么回去……” “音音……”颜韵一下子变得歉疚了。 “好了,逗你的,我在古代怎么可能生不出来,我的危险期变得那么长……只是要怀9年多罢了……”容音又满脸笑容地道。 “哈哈哈……”颜韵配合地放开大笑,“死丫头,到时候谁知道你怀孕了啊,你要一年多两年后,才会发现吧。” “是啊是啊,而且我要看着自己的孩子比自己老的快!”容音继续笑。 “万一你的孩子继承的你的血统,打死都不长呢?”颜韵眨着眼睛逗容音。 “说你没文化了吧……”容音白了颜韵一眼,“在哪国领土上生的孩子就是哪国的国籍!” “对哦,其实这样说的话你也不一定会怀那么久的孕啊,说不定他生长的速度决定于他细胞的分裂速度,与你无关呢?”颜韵突然补充到。 “但愿如此吧!” “哈哈,你啊,以后肯定比现在还有名,肯定是全国都要来问你怎么常驻青春的!” “嗯,到时候我就开家店卖假药!” “你整个就是不安好心,其实……说不定你那个时候就已经回去了呢?”颜韵安慰此时笑得开怀的容音。 “走一步算一步吧!”容音感谢颜韵看穿了还陪自己演了那么久,既然现在她揭穿了,便也收了笑,看着星空慢慢地说。 “是,我们都要加油!”颜韵学韩剧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容音也学着做了个,两人再一起做了个,然后喊了声加油。相视而笑头抵在一起,看着遥远而未知的茫茫星空…… “小姐,你一定要小心,争取隔个两三天就回来一次……”小晗婆婆妈妈地带着泪给她收拾。 “小晗……好吧,我尽量!”容音想不到平日那么开朗的小晗在离别时会变成这样,她已经解释过了像她一个月才有次假可以回来,这都还是因为康熙给了她块小小的玉环所带来的格外恩赐了,可小晗还是不断这样说。于是她也只好暂时这样敷衍她了。 “还有,淑女屋我会好好打理的,小姐只需每个月把新的花样册带回来就可以了!” “是的是的!” “樱桃和方大婶我也会好生照料的!” “是的是的” “这个家也还是会保持这样的!” “是的是的是的!” “还有……” 刚刚克制住翻白眼冲动的容音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满眼含泪地看着管家婆:“还有什么,我最最亲爱的小晗?” “还有……我也不知道了,反正小姐一定要平安啊!” “小晗,你小姐我真的不是去送死的……”容音终于忍不住,顶了小晗一句。 “小姐,你不要吓小晗……”这次换小晗满眼含泪,双眼通红地看着容音,一副深怕容音真的是这样,然后她就一定会奋勇殉主的样子。 容音哀叹一声,口吐白沫倒在了床上。 容音坐上了来接自己的轿子,打开轿帘,伸手捏了捏樱桃和小晗哭得梨花带雨的两张嫩脸,然后再挥手给方大娘说了“保重”,便毅然放下了轿帘。 想想自己住了快半年的家和自己亲爱的家人,眼睛不觉有些涩涩的,转动着眼睛,硬把眼泪逼了回去,心想这要全怪小晗把自己带入了那么伤感的气氛中,自己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间隔时间也不会太长的,一个月罢了……很快的…… 进重重宫门的重重检查,帘子被掀了又掀,侍卫看到她的惊奇中竟然带着一点谄媚,这倒让容音惊奇了,不知道来接自己的小太监跟侍卫是怎样说的,总不可能是自己已经“艳名远播”了吧…… 容音的新“家”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在北五所东面,和她一起住的是康熙身前的侍茶女官,叫薇茹。比容音大了半岁,三月初刚满的19,但是进宫却都近四年了。她是正黄旗下的包衣,是通过一年一度的内务府选秀进来的。 薇茹是个长得不算漂亮的女孩子,但是皮肤很好,细腻得吹弹可破;沉着内敛,性格沉稳内向。 容音被带到这个院子时,她就在门口等着迎接,见着容音只是淡淡一笑,她边带容音去她的房间一边跟容音闲聊。介绍一些宫里的规矩。 容音细细地打量她,知道康熙这个阴险的人把自己安排在这个院子,说明了对这个薇茹的信任,而且在自己来之前,她一个人住一个院子,想她必定是宫里最有权势的女官了,或者可以说是领头女官……每天在康熙面前侍奉,她说不定就是女版李德全……看她性格如此内敛,难怪……这个人必须要小心…… 容音当然不会拿银子给她,像薇茹这样年轻的年纪却如此沉稳老练,撒娇装可爱是肯定不行的,太过老成也不行,容音装得兴奋的问这问那的同时也显示了对她的尊重,表明自己在宫里以她为尊,表示自己是个有分寸的人。 果然,那薇茹对容音这样的态度还算欣赏,带容音到房间后,又聊了几句,便道自己要去前殿值班,先走了。 据容音猜测应该是去给康熙回话了吧,倒不担心她会说自己什么坏话,真要是坏话能让康熙放弃某些利用也未尝不是福,只是,以后怕还是不自由,毕竟没有私人隐私,有些事也不想让康熙知道,还得另外想办法让这个薇茹对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好。 容音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以后好好相处了,薇茹! 后面的几天,容音过得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薇茹开始教她宫里的礼仪,那繁复得简直不是人学的啊,行礼,下跪,走路,对,就是走路,那花盆底穿着简直难以保持平衡,容音经过了两天的前仰后俯才初步能够不大幅摇动地走路了。 而宫里的规矩更是让容音感叹人权问题,等级制度森严得吓人,还好薇茹说她们算是最高级的女官,还有很多丫头见了自己还要问好,但是奴婢就是奴婢,现在容音再也不能在任何一位皇子阿哥面前装傻充愣地“你”呀“你”的了,让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 而且还有一个恐怖的是容音还要学满语,所有请安问好的话必须要学会用满语说,这个满语的绕口就算是在语言上颇有天赋的容音也很无奈,不过还是得学,关键是薇茹也是汉人,而且不识字,她的满文也只会说不会写,更不会编些什么教材来教容音,害得容音就是机械重复找谐音,然后硬记。 七天后,容音出师了。 她凭借自己的真心,和无数好听的笑话。还真和薇茹交成了好友,这才发现这个女孩还有点年轻的心未被磨灭,当然不是指给容音讲宫里的八卦之类的,而是喜欢听容音讲外面的世界,讲她经过的一些小事,容音也不怕这么琐碎的事会被康熙知道,反正也是些小笑话,推不出自己什么身世问题。 而她也会告诉容音自己家人的故事,讲她可爱活泼的弟弟去年入伍当兵了,讲她的妹妹长得可漂亮了,嫁了三等侍卫,是她的荣耀。 而薇茹居然还弹得一手好琵琶,闲了,她和容音就会坐在院子里,她信手低弹,容音就低吟浅唱,引来附近不少小宫女太监。 这天,是三月十八,也就是康熙皇上的圣寿。 清晨,天还未亮,薇茹就帮容音梳上了把子头,换上了跟她一样的浅绿色的女官服,蹬上花盆底,容音看起来还真有两分样子了。 “嗯,不错,只是你的头发还是偏黄,眸子还是太打眼,长得也太漂亮了些……不然真的和我们没什么不一样的了!”薇茹看着容音笑道。 “姐姐说笑了,还是姐姐教得好才行!连我都难以相信自己气质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容音轻笑道。 “是你自己领悟力强,准备好了吗?今天我会很忙,但是你还是跟着我,不要乱走!”薇茹细细叮嘱。 “恩,知道了,姐姐,你让我往西走一步,我绝不往西走一步半!”容音信誓旦旦。 “是,你只会往东走一步!”薇茹刮了下容音的鼻子。 “哎呀,姐姐居然取笑人,我要看下等会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出来!” “你看,这是谁取笑谁呢?”薇茹也笑道。 这时候院门口传来惜月清脆的声音:“师父、音姐姐,好了吗?” 惜月是薇茹带的徒弟,去年才进宫,还未满16岁,小丫头伶俐得不得了,连沉稳的薇茹也对她在茶上的悟性称赞不已。而且小丫头还很美,美得能和颜韵相比较一番,不过不同于颜韵的妩媚,她是那种清纯的美,如同现代常说的日系美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让人无法不怜惜的娇弱,只要她可怜兮兮地看上你一眼,你保证什么要求都答应她了。 “走吧!”薇茹拉着容音出了院子。 “哇,音姐姐今天好精神!不过我还是觉得音姐姐的好身材,穿显腰身的汉服最漂亮了!”惜月甜甜笑着说道。 “小丫头,整天哄得我开心,如果有机会,我回去便带套汉服给你,好吧!”容音无奈地说。 “哈,音姐姐一来就看穿我的目的了!”惜月一副惊讶的样子。 “你音姐姐多精明的人啊,你啊,肚子里有几个弯,她一看就知道了!”薇茹也轻笑着取笑。 “真的真的吗?”小丫头配合地满脸惊奇地看着容音。 “你啊,拍你师父的马屁还真是不露痕迹,”容音刮她小巧的鼻子,“一副你师父说什么都是对的的样子!” “师父说的都是真理嘛!”小丫头满脸笃定。 容音和薇茹对看一眼同时大笑。 “对了,小音,你既然要给惜月带,不妨……” “知道了,早就想好了,一定给姐姐‘顺便’带两套。”容音一副了然。 “所以说你精明嘛,不光是惜月的心思了解,我的你也知道!”薇茹笑。 “那是那是,多谢赞赏!”容音满脸正经地接受了表扬,弄得薇茹和惜月被她突如其来的脸皮厚逗得哈哈大笑。 第十八章 圣寿 紫禁城内今日张灯结彩,天刚蒙蒙亮,可就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了。 康熙这个时辰应该是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去了,之后要去太和殿接受各个大臣的拜寿,然后就会回乾清宫,所以薇茹带着惜月在准备茶,因为据说等会各阿哥都会先来等着给康熙请安。 容音对于茶文化是一窍不通,她从来不懂品茶,茶对她来说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可以提神,而在饮料匮乏的古代,茶加了个好处就是有味道。 所以容音在旁边根本帮不上忙,只是傻傻站着,等她们弄完。 快到中午的时候,小太监小宁子进来说三爷、五爷、七爷、八爷、九爷、十爷、十二爷来了。 薇茹忙指挥惜月准备各位爷平时最爱喝的茶,惜月这时倒沉稳了下来,一点也不慌乱,瞬间,就准备好了。这时小宁子又进来说四爷、十三爷、十四爷也要到了,于是薇茹又要开始准备那三位大爷的茶,不能跟惜月端茶出去,惜月便分了三杯茶给容音,说明了三碗茶按从左至右的顺序是三爷、五爷、七爷的茶。容音忙记住了,带着端茶的小丫头,跟着惜月进了房。 还好,真的不难,容音规规矩矩地放好,便随着也放好茶的惜月目不斜视地垂首出了房间,正要嘘一口气就见刚跨出门的惜月福了下去,用满语说道:“四贝勒、十三爷、十四爷吉祥!” 容音也忙福下身去,清脆得用满语说了相同的话,想当初这几个称呼真的是快要折磨死她了。 可为什么自己貌似还是听到了有人在轻轻地笑,是谁?难道自己说的不标准吗? “起吧!”同是满语的命令,容音得令后,和惜月连忙撤走,不自觉脸居然已经烧红了。 “音姐姐,你刚刚满语说得挺标准,你的声音还满适合说满语的!真好听!”刚进入茶房,惜月便笑着对容音说。 “真的吗?那为什么我好像还听到有人在笑!”容音用双掌碰了碰自己剧烫的脸,吹了口气道。 “不知道也,我也听到了,大概主子在笑其它的事吧!”惜月转着眼珠想了想,“算了,音姐姐,别想了,师父说主子的心是不可捉摸的!” “死丫头,我那话是这样的意思吗?我是叫你不要去随意捉摸主子的心思,是让你这样取笑主子的吗?”薇茹突然钻出来,冷冷地说。 “哎呀,师父……反正效果是一样的嘛!”惜月明显被吓到了,但还是弱弱地说。 “哈,你还敢顶嘴了!”薇茹很难那么生气的样子。 “好了啦,小孩子嘛,而且确实如她所说,效果是一样的啊!”容音看不出薇茹是真的生气还是带有两分玩笑,但还是劝说道。 “我教育徒弟,你别管,帮我把四爷他们的茶端进去……”薇茹居然也冷冷地瞟了容音一眼,道。 容音顿时被吓到,她平时学规矩的时候也知道薇茹能当上这个角色,必然有她厉害的地方在,比如刚刚这一眼,居然跟颜韵恨自己一眼时的威力有的一拼,想起颜韵的容音顿时不敢再触犯薇茹大姐的威仪,忙给小惜月做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端着茶匆匆走了。 走到了殿门口,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她忘了问哪碗是哪位大爷的了…… 可是众位貌似都已经看到她了,怎么办? 现在转头问身后端着茶的小丫头?貌似不是很礼貌,而且也很丢脸。 只有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暗想应该跟上次差不多,便按照从左至右是从大到小的顺序,先走到坐在左侧第二个位子的四爷前,他上方是空着的,应该是留给现在的直郡王(大阿哥)的位子。容音将左侧的第一杯茶放在他身旁的小桌上,微微一福,然后继续带着身后端着茶盘的小丫头,走到十三面前,将中间那杯放在了他面前,微微一福,起身时居然看到了十三上扬的嘴角,忍住没有任何反应,容音将最后一杯茶放在他右侧的十四处。最后微微一福,容音忙带着小丫头撤离这个让她紧张的出不了气的地方,管茶有没有放错呢! 出门后,容音问了身后的小丫头,她一句话就要容音安了心,十三和十四都爱喝碧螺春,四爷的是太平猴魁,刚好最左一杯是太平猴魁,所以容音是放对了的。 容音忙道了声谢谢,回了茶房,看那师父教训完徒弟没。 可还没进房,就听到一声太监很响亮又很细的声音宣到皇上带着太子和几位小阿哥回来了。 容音看到茶房顿时又顿时忙成一片,容音探了一眼,薇茹和惜月貌似没什么了,便叹了口气,靠在门口等着。 不久,就见薇茹端着茶出来了。她给容音轻轻点了点头,就稳而快地端着茶走了。 容音便静静地坐在了茶房门口的石阶处,拄着下巴发呆。 “容音姐,皇上叫你过去!”小宁子突然唤轻闭着眼睛的容音道。 “好!”容音点了点头,知道真正的考试来了。 在通报后,容音踩着花盆底,微垂着头,不急不慢,款款走入殿门,走到殿中偏前时,容音缓缓跪下,用满语说道:“奴婢见过皇上,恭祝皇上万寿无疆!” “哈哈,”康熙笑得开心,然后说了一长串满语,容音边听边冒冷汗,不过好歹她听懂了最后一句是让她起来,所以容音再一拜,道:“谢皇上!”再缓缓地站起来,可是也不知道康熙刚刚那句话有没有让她退到一边去之类的,所以继续站在那里傻站着冒冷汗。 “哈哈,我就知道,薇茹啊,你就只教了她请安的话,和一些吉祥话吧!”康熙突然笑着用汉语道。 “奴婢不才,向皇上请罪!”薇茹福下身道。 “朕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才七天,能把她满语教成这样,很不错了,师徒两个都该奖励,只是以后不用教容音满语了,容音,你以后在宫里请安都说汉语!”康熙仿佛心情颇好。 “谢皇上!” “是!”容音和薇茹同时道。 “直郡王求见!”康熙正欲说话,门口的太监又突然宣道。 “宣!”康熙笑道。 容音和薇茹忙退到一边,福下身请安。只听一个浑厚粗犷的声音用满语说了一大段话,容音还是听懂一些,尤其是那句万寿无疆,自己刚刚才说过,想必这段话也是祝福圣寿的吧。 康熙又回了一段后,直郡王胤禔便起身到四爷上手的位子去坐着了。不久惜月就端上了茶。 “来,音丫头,咱们继续,”康熙笑道,容音忙又缓步走到殿中央,垂首聆听圣训,“你以后觉得难受也就不用自称奴婢了,听你说就怎么听怎么刺得慌,”顿了顿,又是微微一笑,道,“朕刚刚那句满语是称赞你满语说的好的!” “奴婢谢皇上赞赏!”容音又老实标准地福下身称谢。 “呵!薇茹啊,朕都不知道该赏你还是该罚你了,怎么那么活泼的一个丫头交在你手里就硬是被训得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原来的棱角短短几日就被你磨光了!” “薇茹有罪!”薇茹又福下身。 “音丫头,人家薇茹都请罪了,你说朕是该赏她还是该罚她呢?”康熙问一直在旁边低头装老实的容音一眼。 “容音认为自然该赏!”容音目不斜视,继续垂头说道。 “好,终于换成‘容音’了,说吧,为什么该赏?” “因为薇茹姐很能干……”容音说着说着也觉得自己说这种话很不正常,声音便渐渐弱了下去,然后吐了吐舌头道,“好吧,因为赏了薇茹姐,容音也有很大的好处啦……” “哈哈哈,说的倒是实话,这才是正常的容音嘛!刚刚可把朕给吓到了!来,薇茹,你要什么赏赐?” “薇茹不敢居功!”薇茹谦拒。“李德全,那下来你看着办吧!”康熙今天心情仿佛真的很好,一直在笑。 “是!”李德全俯了下身。 “谢皇上赏赐!”薇茹也福下身道。 “来,音丫头,坐在朕脚边来,朕再跟你聊几句!”康熙突然又伸出手招呼容音道。 容音忙缩着身体感受四周探寻的目光,瑟瑟索索地走到康熙脚边坐下。享受康熙“荣宠”的同时,继续接受众位爷眼刀的攻击。 “你很久没见到颜韵了吧!” “嗯,有8天了!” “想她吗?” “说不想肯定是假的!”容音尽量放轻松地答话 好看的txt电子书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7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松地答话。 “呵呵,那么你便帮朕去看看今年的秀女吧,顺便帮朕选几个好的儿媳妇回来!” “好……”容音先是点头,然后突然意识到康熙说了什么话,下巴都差点掉下去,“啊?” “先说好,不许偏帮颜韵,颜韵我还想留在宫里锻炼几年!”康熙微微笑了笑,眯着眼睛道。 “不是,皇上,我去看……”容音还没转过弯来。 “怎么,有问题吗?”康熙继续眯着精光闪闪的眼睛看着容音。 “呵呵……不是……”容音干笑。 “那三天后复选过了便去吧!”“可是容音不知道哪几位爷需要……是吧……”容音想换个方式解释,可还是发现这样说也不对。 “哈哈,你先来看看朕这些儿子们,来评价评价!” “容音不敢……” “嗯?” “咳咳……那容音就随便说说,皇上不要当真哦,容音是个小女人,看问题比较窄……” “嗯……”皇上眯着眼睛说道。 “嗯……”容音微微思量后,轻声道,“太子爷丰神俊朗,直郡王豪气英武,三贝勒温文儒雅,四贝勒沉稳内敛,五贝勒铮铮傲骨,七贝勒文武皆通,八贝勒温润有礼,九爷精明强干,十爷豪放大气,十二爷淡泊清雅,十三爷雄姿英发,十四爷年少得志,十五爷聪明伶俐,十六爷乖巧懂事,十七爷粉雕玉琢……嗯,”容音微微喘了口气,“就是这样……” “哈哈,会的词倒不少……”康熙大笑道。 “呃……好难……皇上下次一定饶过容音,容音肚子里就那么点墨水,皇上千万不要给容音榨干了!”容音吐吐舌头叹息着道。 “哈哈哈哈,”康熙笑得是真的开怀,转向堂下对着自己的儿子道,“你们说容音有没有说错的?那么多赞扬的话,想必你们是没什么意见了……” “儿子有意见……“突然这堂下最小的,才四岁的十七阿哥胤礼开口道。 “哦,你有什么意见?”康熙笑眯眯地问。 “儿子不要粉雕玉琢,儿子要像哥哥们一样,很有本事,为皇阿玛出力!”胤礼一字一句地道。 “好!”康熙赞道,“容音,小十七不服你的话了怎么办?” “十七爷,长得好不代表不能报效国家是不是,不代表不能通晓文武是不是,北齐的兰陵王,形貌异常秀丽,可上了战场,照样是一等一的好手,之前容音是冒犯了,可是十七爷也不要小看自己先天在外表上的优势哦!“容音笑眯眯地道。 “是这样吗?”十七弱弱地问。 “是的是的,十七爷就当原谅容音词语不够用,没有说到你才能方面的事吧……”容音甜笑着哄十七。 “没事的……”小十七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了,嘟着脸弱弱地说,那模样可爱得让容音只想扑上去咬他一口。 “不错啊,音丫头,看来朕能放心把他们交给你了!不过你刚刚说了朕的儿子那么的好,就没想过在其中给自己找一个……” “咳咳……”容音很不幸地被自己口水呛到了,但是在面红耳赤的慌乱中她还是记得连连摆手摇头表示反对。 “没事吧……”皇上笑着帮容音拍背,然后环视了一下下面表情各异的自己的儿子,继续说道,“莫非是因为他们都已娶亲,你瞧不上……你放心,如果你选中谁,朕就让你以等同于嫡福晋的礼仪嫁进去……” 下面的各皇子表情更是吃惊,他们都知道皇上宠容音,但没想到居然纵容到这个地步…… “不……不是的,皇上,咳咳,是容音配不上众位爷……”容音声音还有些嘶哑。 “朕说你配得上便配得上,或者朕的十二阿哥以下还没有娶嫡福晋,你也可以选一个,虽然年纪比你小了些,但也相差不远,不妨事……” 容音站起身,面对皇上,恭敬地道,“皇上,容音是说的实话,容音年纪也大了,可是容音有容音的想法,容音大概受的是西方教育吧,尊崇的是一夫一妻制,倒不是说容音挑剔各位爷,而是容音害怕自己所受的教育让容音无法与其他……”摊了摊手,表明大家都懂自己指的是其它妻妾,“和睦相处,到时候容音难免犯错,引致夫妻不和也便罢了,怕辜负了皇上的期待,那容音罪过便大了,所以容音是万万不敢拖累各位爷的……”容音说完后,有些惴惴,毕竟这些话有些……大逆不道。 “西方教育?”康熙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看不出有没有生气,可下面都是屏息静气,等着看皇上的反应。 “是的……”容音强自镇定地点了点头。 “对了,说到这个,朕还没有考较过你的英文……”康熙微微笑了笑,但感觉上还是不令人轻松愉快的。 “请皇上赐教……” “朕倒不敢,你下次去给他们上课时,朕去听听便罢了……”康熙微微眯了眯眼,压力倍增。 “是!”容音福身道。 “来,你们有些不认识容音的,朕先在这里给你们介绍,她将成为尚住在宫中的皇子的侍读女官,主要负责洋文教授……”康熙指着容音道。 “以后还请各位爷不吝赐教!”容音对堂下众人福了下身。 除了上次跟康熙一起在俊宏酒楼吃饭的人,其他人面上都泄露出不同程度的惊异。 “好了,这些都以后上课了再说。来,音丫头还是坐下,朕和朕的儿子们聊下天,等会宴会开始了,你也跟着朕去看吧!”康熙突然又笑着道。 “谢皇上!”容音感叹这样的压力还没有到尽头,但是康熙的命令怎么能反抗,所以容音又坐了下来,听康熙询问关心自己的儿子的功课骑射,然后听他们讲一些趣事,不自觉地也渐渐放松了,希望自己真的能抗争到底吧。 第十九章 太后 不知不觉,已是接近日落时分了。 容音看着眼前这一片父子和睦,兄弟融洽的局面,不由有些感触,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可以称得上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的也只有颜韵了,而因为父母也分别是独生子女,自己连个表兄妹都没有。何曾有过这种大家族的感觉。而现在,连自己的父母也见不到了,和颜韵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自己以后能在这个看似和睦实则勾心斗角的大家族中生存得好吗?自己又将扮演怎样一个角色呢?最多是颗棋子吧,不知道自己将被安放到什么地方,而自己能否起到作用呢?如果没有,是不是就会被无情地丢弃…… 这如果是上天对于从小衣食无忧,走到哪都是被当作小公主供着的自己的一次考验的话,自己能安然度过,然后回到现代去找自己的父母吗?自己又怎样回去,要在这边呆多久呢? 想到这些,不由心烦不已,不自觉的,容音用手狠狠地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结果就发觉本来言笑晏晏的众人一下就停了下来,用一种极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音丫头?”康熙低下头好奇地问。 容音看着安静地打量自己的众人,脑袋里一下子就“嗡”的一声爆开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啊,走神有自己这样走的那么明显的吗? 现在,只有博同情了…… “请皇上恕罪,容音刚刚嫉妒了,可是又责问自己不该又这样的想法,所以就一时失态……”容音转过身,跪下,用一种很低沉伤感的声音道。 “先起来坐着说吧,怎么嫉妒了?”康熙眼中精光一闪,看着此时仿佛欲哭的容音。 容音跪坐在那,揉了揉鼻子,转了转已经要流出眼泪的眼睛道:“容音什么也想不起了……自己的家人在何方,自己为什么会跟他们失散,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父亲母亲会不会也像皇上现在这样关心我和兄弟姐妹们,自己的家庭环境好不好,兄弟姐妹处的好不好……容音什么也不知道了……使劲想,头就会很痛,所以……” “傻丫头……”康熙拉起容音,然后充满慈爱地道,“以后这个家就是你的家……别多想了,至于你失忆的毛病,朕找御医给你看看,说不定就医好了……别担心啊!” “是……谢皇上……”容音低着头,眼泪一直往下掉,然后不停地抹,又强装笑颜,那样子就像一个委屈但又同时受到恩泽和鼓励的孩子,连容音自己都佩服起自己的演技了。 她当然明白自己这点小把戏是不可能骗过康熙的,但是他既然愿意配合自己,顺着自己的台阶下,就说明自己博同情对于他也没有什么害处,至于好处则不敢肯定了。因为还不知道康熙的目的……走着看吧。 “来,别哭了……”康熙边安慰容音,边对下面的众位爷道,“时候也差不多了,你们去迎众位大臣和你们各自的福晋吧,朕和太子去接太后……容音,你跟着朕吧!” “是!”容音微福身子道。 “儿臣等先告退!”众位爷打了千,抬起头时竟都不约而同地再次从满脸泪痕的容音身上扫过,心里打量着这个丫头到底是谁,在康熙心里又代表着什么……如果她是康熙对众人的考验,又该怎么做才能迎合康熙的心理,得到认同呢? “走吧,音丫头!”康熙拉起身边的容音,在太子及众太监宫女的围绕下向殿下走去。 容音对康熙牵自己这个举动不免有些僵硬,但又慢慢地强逼着自己放轻松,不能太明显才好。 “拿帕子擦擦吧,脸都花成这样了……”康熙看着容音微笑着道。 容音看了看康熙没有松开那只手的意思,便用左手掏出帕子,细细地擦着脸,边嘟着嘴道:“让皇上笑话了!” “傻孩子,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康熙拍了拍容音的手道。 “皇阿玛,以后儿臣该怎样称呼容姑娘呢?”太子突然在旁边柔声问道。 他25岁上下的样子(实际应该是近27,胤礽生于康熙13年5月3日此时正是黄金年龄啊……yy的某人),长得真的是……容音觉得用帅已经不能形容他的等级了。容音刚刚说的“丰神如玉”真的是毫不夸张。关键现在看来,太子甚至比八爷更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坦荡的样子,很难让容音把他想成那个“穷凶极恶”“阴险猥琐”的太子殿下。 “你自己想,或者问她吧!”康熙笑着把山芋扔给了容音。 “先问问容姑娘的意见吧……”太子微笑着道。 “嗯……太子爷叫容姑娘真是折煞容音了,容音毕竟身份低下,如果太子爷不弃,就叫容音好了……”容音低垂着头,轻轻一笑道。 “什么身份低下,”康熙突然打断容音,“朕说过,女官只是一个暂时的身份罢了,朕连奴婢都不让你自称,难道你不懂朕的意思?” “是,皇上,是容音愚钝了……”容音马上乖乖低头认错。“下次别这样就好,朕是想把你当女儿看待的……”康熙微笑着,却语出惊人…… “容音……”容音明显被吓到了,不是吧,这样看重自己,还在太子面前说…… “别说不敢……朕本来想把你许给朕的某个儿子的,但目前看来他们暂时没这个福气,不过你以后改变了主意,可以来找朕……”康熙阻住容音的谦辞。 “是……容音知道了!”康熙这样说,容音总不好推辞得太死,尤其是在太子的面前,容音真是不懂康熙这个老狐狸在肚子里酝酿什么诡计…… “这样的话,儿臣就等于先多了个妹妹了,以后就叫你小音怎样?”太子温柔地微笑着道。 “是的……”容音装作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心想如果你是个好太子也就罢了,要是你真是历史上那个荒滛无诞的太子,自己这个以前只被挚爱的人称呼的爱称就被糟蹋了啊……(这里已经可以看出,无风的这个女儿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啊,被宠坏的坏孩子,歧视别人……) “小音不用担心,以后紫禁城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就来跟我说……” “谢谢太子殿下,谢谢你们都对容音那么好……”容音面上做的一副单纯无助受宠若惊的样子,心里却在苦笑。 而康熙在太子和容音交谈的过程中,一直带着微微的笑意,却越发深沉地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走得容音腿都要酸了,不由感叹自己肯定缺乏锻炼,看康熙这个中年人走了那么久还是一副自若的样子,容音决定以后天天锻炼身体,多在这个巨大的紫禁城转哒转哒。 慈宁宫终于到了。 虽说是太后住的宫,但是慈宁宫并不是很大,但还好,不像容音在现代时看得那样破旧,让人嫌弃。 慈宁宫、宁寿宫、寿康宫也就是传说中的寡妇宫了,慈宁宫因为有太后,皇上常来走动还好,还有些人气,像其他两宫,皇上和先皇后妃均得年满50岁才能相见,现在皇上还未满50,以后满了50,也未必想去那些偏僻的地方,容音难以想象那些太妃太嫔们怎样度孤寂的日子…… 太后是个万分慈祥的老太太,从脸上还看得出一些年轻时的风韵。她见皇上拉着容音进来,在见过礼后马上拉着容音走到自己身边问长问短。 容音自己是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但是颜韵却有,她爷爷奶奶都和颜韵家一起住,常去颜韵家的容音自然知道怎样哄得老爷爷老太太开心。尤其是颜韵的奶奶,甚至到了三天不见容音就在家里发小孩脾气的地步;容音画的画,老太太到处宣扬说是自己孙女画的;连过节,平时吝啬的老太太都要把平时节约省下的钱给容音包一个大大的红包,气得颜韵时常跳脚:“死容音,你把我奶奶的心抢你那去了,她都不疼我这个亲孙女,跑去疼你了!” 于是,容音时而老实害羞温顺,时而俏皮活泼机灵的可爱模样马上给这个虽然身份尊贵但平时孤寂的老太太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容音的每个故事都哄得老太太哈哈大笑。 “皇上,你到哪去找了个这样的宝贝啊,笑死我老太婆了……”太后捂着肚子问在旁边喝茶的康熙。 “太后喜欢就好……这丫头朕也是喜欢的紧,还多亏这次一时兴起出宫去看老九的酒楼才把她给强带进宫了……”康熙放下茶碗笑道。 “哦,这样啊,皇上啊,哀家给您说,这丫头我可要常留在身边了……”太后突然拍着容音的手道。 “太后也不问问别人的意见!”康熙微笑。 “丫头啊,你可愿时常来陪我老人家?”太后转过头问容音。 “容音没有家人,幸得皇上收留,而太后慈祥得仿佛容音的奶奶一样,这样的家的感觉正是容音贪恋的,只要太后不嫌弃容音,容音就常来陪太后……”容音捧着太后的手泪汪汪地道。 “呵呵,哀家今日借着皇上圣寿的光也得了个宝……”太后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这样的表情容音在颜韵奶奶脸上也时常看到,都说“老小老小”,老人往往越来越像小孩子般。 “是啊,朕要恭喜太后,这丫头唱曲也是唱得极好的,听说还会画画?”康熙温和地看着容音。 “哦,还是个才女?太好了!什么时候唱给哀家听听……” “太后,人家今天定没准备什么,况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去晚宴了……” “哦,对对对,是哀家忘了时间……走吧,音丫头跟哀家同坐一辇!哀家还有些问题要问你呢,走吧!”太后的脾气还真是直爽得可爱,这不,说完话,拉着容音就起身了。 “容音不敢!” “看不起哀家?”老太太眼睛一瞪。 “不……”容音忙摇头。 “那走吧,除了刚刚那个吃苹果看见半条虫最恐怖和小白兔买胡萝卜的故事,还有那个什么蚂蚁大象的(看看,容音是多么幼稚,讲些什么故事啊?),还有什么好玩的,慢慢给哀家讲!”老太太拽着容音,不由分说地往前走。 “皇阿玛,看来太后很喜欢小音啊!”胤礽笑着道。 “是啊,谁见了这个丫头不喜欢呢?”康熙也在笑,但微眯的眼中却藏着难以描述的精光。 容音难得地也享受了一次首长待遇,在太监的通报下,搀着太后进入了灯火通明的宴席场地。 只见康熙、太后、太子和太子妃、后宫各嫔妃带着自己年幼的皇子皇女都是坐于阶梯之上,康熙正中,旁边后位空着,太子和太子妃石氏坐在他的右斜下方不远处,太后和容音坐在他后面,太后席位的两边,微微靠后半个桌子的样子,是两排嫔妃的席位。 阶梯下方是个长方形的舞台,铺着红色的绒毛毯子。 然后再下几级阶梯,摆了10桌宴席,第一排是两个桌子,左侧是以裕亲王和福亲王为首的身份贵重的皇亲国戚,右侧做的是年龄较长的皇子。在这两个大圆桌后面有三张桌子,坐着朝中官品较高的大臣。再后面就是女眷区了,布置与前面一致,据容音估计,右侧的那个应该就坐了各皇子的福晋,但是太远了,容音看不清楚她们的长相。 再在这10余桌旁边,还有些人影,间散着些小孩,应该是皇孙吧,那些女人,应该是他们的教养嬷嬷。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大臣、和坐于后方的嫔妃以及众皇子都跪下山呼。 “众卿家平身吧!”康熙坐下后,微微抬手充满威仪地道,等众人起身后,又举杯道,“今日众卿家就当普通宴会,放松享受,与朕同乐!” “愿吾皇圣寿康健,愿大清千秋万代!”众人又是跪下山呼。 “起吧!”皇上笑着道,等众人坐好后,李德全在皇上的示意下拍了拍手,喜庆的音乐缓缓响起,歌姬舞姬穿着盛装踏乐而来,宫女端着佳肴美酒在席间穿梭,众人举杯相祝或是谈笑风生,真是一副盛况。 容音坐在皇上后方的太后旁边,身后就是各嫔妃,不好打量,但是光是各式的香气就让容音有些难以招架。 而显然,众嫔妃的谈话都是表面和谐关心,实际交杂棍棒针眼互相讽刺,容音觉得这些后宫剧在自己身后侧方上演,别有感觉。太后听得这些交谈面上淡淡的,不辨喜怒,众嫔妃前来讨好祝酒,太后也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微饮一口。 此时的容音才觉得这不是那个和蔼的老太太,而是在后宫见遍各事的尊贵的太后。 众嫔妃显然对于太后旁边的容音很好奇,不停打量这个身着女官服饰,但却和太后共坐一席的女子,揣度她的身份,然后酝酿着怎样开口打探。 最后还是惠妃先开口问道:“坐在太后边的这位灵秀的妹妹是谁啊,看着眼生呢!” “这是容音,是玛尔汉的养女,哀家十分喜欢,所以带在身边,来容音,哀家给你介绍一下,中间的两位,你左手边的这位是惠妃,右手边是荣妃;惠妃右边是德妃,德妃旁边挨着坐过去的是和嫔、端嫔、僖嫔、安嫔;荣妃旁边是宜妃,宜妃旁边过去是良妃(老八的母亲,三十九年被进为嫔,未几,被进为妃)、成嫔(老七的母亲)、定嫔(十二的母亲)、静嫔。(此时十五、十六、十八的母亲王氏以及十七的母亲陈氏还是庶妃未能出席)” 太后依次介绍完,容音挨着点头作福,那些嫔妃也是微笑着和容音打招呼。 “这丫头真水灵,咱们看着也是心喜的紧啊!”荣妃笑着道。 “这丫头没有父母,也是个可怜人,你们以后也帮着哀家照顾下她!”太后带着很高深淡漠的微笑道。 众嫔妃笑着应了,容音垂着首悄悄打量过去,这群女人中,要论容貌,果然最漂亮舒服的是良妃卫氏,混在这杂乱的香气中,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像野史中说的那样生带异香呢?要论妖艳,最媚的是宜妃郭络罗氏,要论端庄,要数德妃乌雅氏,要论和蔼,要数荣妃马佳氏,她应该是年龄最大的一个吧……要论傲气,肯定是惠妃了……这群女人啊…… “那容音先谢谢各位娘娘了!”容音裣衽一拜。 “以后叫你小音怎样?”荣妃问道。 “是的,荣妃娘娘……” “小音,今年多大了,可许配了人家?”宜妃微微扬起凤眼的眼角,浅笑着问道。 太后听了也微微一笑:“是啊,宜妃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小音,刚刚光听你讲故事去了,你还没说过这些呢!” (这个地方漏掉了当时的一位贵妃,因为不熟悉她当时的封号叫什么贵妃,遍寻资料而不得的无风大大方方地将她隐身了,但是觉得还是对不起这位当时应该算是六宫之主的人吧,所以在这补充一下:悫惠皇贵妃(1668——1743),佟佳氏,孝懿皇后的妹妹。康熙三十九年册为贵妃,雍正时尊为皇考皇贵妃,乾隆时尊为皇祖寿祺皇贵太妃。乾隆八年薨,享年七十六岁。死后,谥为悫惠皇贵妃。 另外让无风惊奇的是,老十的母亲身份也是相当的尊贵啊:温僖贵妃,钮祜禄氏(?——1694), 满洲镶黄旗人,孝昭皇后的妹妹,康熙二十年册为贵妃,三十三年十一月初三去世。一子,允礻我,一女,夭折。可惜就是早逝啊,不然老十应该后面发展应该会更好…… 康熙时的三位皇后都有妹妹,这里的两位贵妃可能也是沾了她们皇后姐姐的光,所以被封,就连太子的母亲著名的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的妹妹也是进了宫的,被封了平妃,在35年去世) 第二十章 晚宴 这怕是容音最不喜欢的问题了,但是她知道这是必须面对的问题。宜妃果然是个敏感的人,一见太后对自己态度不同,便顺上来了。要是知道了皇上的态度那还得了……“回娘娘的话,容音今年18岁了,还没许配人家……”容音低头老实回答。 “什么,音丫头,你都18岁了!哀家看你以为你只有15岁,怎么那么大了还没许配人呢?”太后有些震惊,毕竟18岁在古代没有嫁人已是稀奇,连婚事都没定更是恐怖。“回太后的话,容音也不知道原因,而且容音没有家人……”容音低着头咬着嘴巴道,心里却在暗暗着急,不知道拒绝皇上那一套能不能用到慈祥却威严的太后身上;况且身后肯定不乏想“关心”自己婚事的妃子,如果她们要帮自己说亲,自己强辞拒绝,得罪这群女人也是不好办的!她们毕竟不像康熙……等等,难道这才是康熙把自己交给太后的目的,他这还是在考验自己呢?还是硬要把自己拖入这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中来? 容音心里突然升起了这样一种恐怖的感觉,直让她背心冒出了密密的细汗,可全身却如坠入冰窖:不知在康熙眼中,过了眼前这关又意味着什么? “玛尔汉他们才收养你,大概也像哀家一样还没顾上,这下哀家知道了,哀家给您做主……”太后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直让容音哭笑不得,自己看上去就那么想嫁吗?为什么人人都要操心自己的婚事呢? “太后……”容音还没说话,就发觉原来一众皇子站起来敬酒来了,容音这下哀叹,这不知是救星还是灾星,希望太后不要觉得他们中间哪一个人合适自己才好。 满腹心事的容音根本没听清他们的祝词是什么,只是低着头偷瞄太后的脸色和眼神。 太后突然一亮的眼神让容音简直要绝望了,低低叹了口气,容音等着太后的乱点鸳鸯谱……只是不知道是谁又要被自己拒次婚,下来要好好给他道歉才好,希望是个丢得起这个脸、心胸宽广的人吧…… 太后玉口一启,容音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太后先吩咐人去停住了表演的音乐,全场立即就安静了,只听太后温和慈祥的声音叫住了正要坐下的一席人中的…… “胤禩……”太后微笑着叫道。 容音苦笑一下,考验的时候到了!她对有些惊讶地看向这里的一席人做了个无奈的眼神,尤其是老八,她对他歉意地笑了笑。 老八果然聪明,大概已经意识到是什么事了,他从容地微笑了一下,向前一步,长身玉立,气质卓然。 “胤禩啊,你娶嫡福晋也有段时日了,那天你额娘还给哀家说起这事,说你身边连个侧福晋都没有,你看你现在都还没有子嗣,也20岁的人了,该着急了,你就没想过这事?”太后慈祥温和却颇有压力地问道。 这时,容音越发觉得全场的寂静,只怕连一根针落地都变得震耳欲聋,众人仿佛都密切看着这边的情况……不知八福晋现在是怎样一个心情来着,千万不要恨自己啊,自己没有想抢他老公的打算啊…… 容音看着胤禩望向自己这边,连忙给他摆手,要求他一定要拒绝…… “是孙儿疏忽了……”胤禩看着容音在旁边连连摆手,却微微低了下头浅笑着来了这样一句。 直看得容音皱眉头,咬着嘴唇叹气,这家伙怎么来了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啊,自己是暗示他说自己和嫡福晋感情好,或者说自己公务忙,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他这样回答岂不是把压力全部转给自己吗? “这可不能疏忽啊!”太后微微责怪道。 “怎么?太后想给老八介绍一个?”康熙突然回头问道,容音连忙收住满脸怪相,正襟危坐,心里暗骂这个老狐狸,明明就知道这样的状况还明知故问,不知道到底要给自己安多少陷阱! “是啊,皇上愿意借这个光给哀家吗?不会嫌哀家坏了圣宴的气氛吧!”太后笑着问。 “不会,朕前两天也在想这事呢!太后和朕真是想到一块去了!”康熙也微笑着道。 看的容音再次握拳暗骂老狐狸。 “这便好!”太后转向胤禩,“胤禩啊,你看容音这丫头怎样?样貌也好,心地也好,温顺善良的,你两年龄也配得上,哀家今日便做这个媒,她虽然不知亲生父母是谁,但倒底是玛尔汉的养女,做你侧福晋倒也合适,你可愿意啊?”太后极力发挥她当媒婆的潜质,外加自己身份,来给对方压力。 胤禩对着容音来了个意味不明的微笑,这让容音明白了,果然狐狸父亲就是会生狐狸儿子,他自己不好拒绝,就推到自己身上来是吧?还一副反正他不吃亏的样子,好你个胤禩,就是一个顶级大腹黑,自己以前还真小瞧你了! 胤禩看容音变幻莫定的阴暗表情与满眼的恨意,坦然地微微一笑,一打衣摆一副要跪下谢恩的样子就道:“孙儿……” 容音只有打断他,使劲挤眼泪,可怜兮兮地来了声:“太后……” “怎么了?哎哟,音丫头可是不满意……怎么哭了?”太后一看容音满脸的委屈,清澈的大眼中满是眼泪,忙心疼地搂着容音道,“你看胤禩也挺好的啊,侧福晋都还一个没娶!而且长相能力也没得挑,众孙儿之中,他是哀家最疼的几个之一了……你要是不满意,咱们就另选一个……” 这句话一出,全场哗然,更是认真地打量太后身边这个小女孩,刚刚只是好奇,没想到她居然在太后心中占了如此重的分量,竟然一副为了将就她,孙子都不要了的样子,而且是玛尔汉的养女?玛尔汉什么时候有个这么能干的养女了(此处能干是指打入“敌人”内部)? 朝中各大臣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扫向了兵部尚书玛尔汉,玛尔汉也有点吃惊,当初只知道这丫头在皇帝心中可能有特殊的地位,他都还没摸清楚皇上到底是什么想法,这太后怎么又演了这么一出,让自己简直措手不及……只能面上微微笑着接受同僚的审视。 至于众皇子,因为刚刚已经看过皇上的表现,有了抗体,在面上表现得并不惊异。 只是有些皇子对容音的能力也越发揣摩了起来,她见太后不过一个时辰,可却将太后的心收得如此之死,连太后平时最心疼,口口声声说像先皇的老八也给比下去了。 另外一些人开始在心里揣测,自己应该怎样处理和这个太后和皇上面前的大红人的关系。 “太后,您误会容音了,八爷这样的人才容音怎会不满意呢?太后这样说,容音以后要怎样面对八爷呢?”容音擦了擦滑下的眼泪挤出一丝舒心的笑意道。 “那你刚刚怎么那么紧张,那么恐惧的样子!吓死哀家了!这下笑了哀家心才舒开……”太后看着容音现在的笑容,拍了拍心口道。 “容音是以为太后不喜欢容音,容音刚刚开始陪太后,太后就急着要把容音往外面赶……容音以为太后不要容音了!”容音带着哭腔,继续装可怜,“但是听了刚刚太后的话,又明白太后还是疼容音的……” “哎哟,我的傻丫头呢!你都18岁了,还不嫁人啊,哀家这是为你心急呢!”太后略微蹙着眉头道。 “容音才得到这份亲情,容音不愿失去,尤其是太后和皇上那样疼容音,这样的荣宠对容音来说比成亲更珍贵……只要太后愿意让容音陪在身边,容音愿终身不嫁,侍奉太后!”容音缓缓跪下,郑重地叩首道,明白只有这样的真诚才能打动太后,哪怕是这样的誓言。反正自己也不打算接受古代的一夫多妻,要找到好老公几乎不可能,这样的誓言反而能帮自己解决掉很多麻烦。而对自己根本代表不了什么的誓言,对于太后他们的震撼却是不一般的……当时看《还珠格格》时便觉得晴儿这一招用得好,没想到自己也有用上的一天…… 果然,容音此话一出,就仿佛听到全场又倒吸了口冷气。 “傻丫头……哀家怎么不想多留你几年呢?哀家真的是打心眼里疼你……”太后果然被震到了,似乎眼泪都润湿了眼眶,“可是不嫁人总不是个理啊,这样吧,哀家也就自私地再留你两年,等你自己遇到心仪的了,再来跟哀家说,到时候哀家再跟你做主!来,快起来!”太后忙把容音往自己身边上拉,容音怕闪着太后,忙跟着起来,坐在了太后身边,带着眼泪看下面形形色色的表情,顿觉分外精彩。 片刻之后,音乐在皇上的命令下再次响起,席间仿佛才又一松,活泛了起来,举杯交错声又开始响起,又有大臣前来敬酒献礼。 容音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开始变着法哄太后开心,后面的嫔妃也是听得热闹,不时掩嘴而笑,千娇百媚的。连皇上有次也回首说羡慕这的热闹,让容音再说大声些,他也好听听。 容音边讲边感觉到一道清澈温柔的注视,容音侧过首,发现是美丽文静的良妃,容音便略带歉意地对她微微笑了笑,良妃也温柔地对她点了点头,目光中反而有着些微的赞赏。 这世上有种人,天生就具有一种魅力,一种让人第一眼一见便为之折服的魅力,容音偏偏天赋异禀,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要你在正常情况下看见她,便会感叹,这世上有如此透明的人,仿佛能让你一眼看穿她良善的本质;可她身上又带着一种迷一般的气质,让你不敢肯定,你见到的是不是她的全部。就是这种矛盾,往往就是吸引人的地方。 不知不觉,所有的大臣和命妇都已给皇上祝完酒,太后环顾了下场下,对容音道:“小音,可会饮酒?” “会是会,就是酒量……”容音挠挠头,有些歉意地道。 “这样吧,你去帮哀家敬一圈回来,至于酒,我让紫鸢(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帮你另外准备!”太后神秘地微笑。 “是,容音领命!”容音当然懂了,这就跟婚宴上新郎新娘喝的“酒”是一样的…… 容音理了理头发,带着明艳灿烂却公式化的微笑缓缓地走下台阶,绕过表演的舞台,身后跟着端着酒杯和酒壶的紫鸢。 从左侧的一席起,容音一桌桌向后敬酒,说些太后教授的话,感激大臣这一年对皇上的辅助,希望他们以后更加齐心协力地为朝廷出谋划策。众位大臣都是毕恭毕敬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暗地却更细心地打量容音。容音在敬酒时并没有多给玛尔汉说什么,甚至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满脸的正经更让众位大臣心下揣度。 敬完这边的大臣,容音往稍隔了些距离的女眷席走去,边走边想该怎样应付等会可能面对的情况,不知道八福晋是个怎样的人,会怎样想? 而心里更是感叹麻烦还没完,虽然刚刚给众皇子敬酒时,那些人配合着他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可是老四满含深意的眼神、老八高深的微笑、老九满脸看好戏的样子、老十微微的郁闷、十三十四两个小鬼头的诡笑、还有其他人,包括眼神精明的裕亲王和恭亲王的探究都一丝不漏都收入了她眼底……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容音怕过谁? 走到众福晋那一桌,容音顿时感到了眼神的压力,其中几道不善的眼光尤为凌厉,容音视而不见,边说些场面话,边细心观察。 令容音吃惊的是,目光最为寒冷的除了自己估算在内的八福晋,居然还有四福晋,而且恐怕更甚,因为那种目光中渗透的恨意甚至让容音背心发凉、心中发虚,不敢直视。 可是当容音目光扫过盛装打扮的众人时,容音却被一个人的美貌给惊呆了,均匀秀雅的鹅蛋脸、雪样的肌肤、勾人的丹凤眼、薄薄的美人唇。那种高贵与端庄中缠绕的丝丝妩媚竟让容音移不开眼,除了颜韵以外,容音第一次在另一个人身上发现了这么令人震撼与着魔的美。此人正是八福晋。 容音发自内心地发出了赞叹,竟卸掉了伪装的微笑,友善地对正带着些不善地看着自己的八福晋甜甜地笑了笑。 八福晋一愣,居然豪爽地笑开了,她大气的笑容更是让在场人一呆,不知怎么办。 看容音好奇地看着她,她微微一笑,爽利地道:“容音妹妹是吧?我本来是想为难你的,可是看你那么自然毫无心机的笑,我就明白你对胤禩根本没那份心,不然不可能在我面前那么大方。而你的眼神中的真诚的赞赏更是我多年未见的了,所以竟不自然地对你放下了防备,今日我明玉便欲交了你这个朋友,你可嫌弃?” 容音听后也是开朗一笑,放下了心事:“来这之前,我特别紧张,可没想到八福晋竟然是这样个令人赞赏的奇女子,八福晋不弃想与容音交朋友,是容音的荣幸,容音怎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呢?” “那就别叫我八福晋了,我们直呼名字就好,你叫我明玉,我叫你容音!”明玉笑得开怀。 “是,遵命!”容音作势一福,然后和八福晋对视而笑,眼中俱是对对方的欣赏。 发生在这的一幕,让在场的其他福晋不知如何是好,而来自四福晋的眼神竟然更是冷冽,让容音惊奇自己是不是弄错了,这样的眼神怎会出自那个传说中温和大度的四福晋那拉氏。 容音微笑着环视了下众人,包括眼神极度不善的四福晋,容音这下有些明白此人的不简单,除了眼神,她居然面上带着异常友善的微笑,这样的差异让容音几乎以为她眼神的不善是自己的错觉与误会。 直到容音举杯敬酒完毕后,四福晋都带着那样极度符合她身份的雍容华贵的微笑,可是转身前往下一桌的容音还是心下一紧,因为刚刚自己敬完酒时,众福晋都在说些恭维的场面话,四福晋却不温不火地来了一句:“是啊,容音妹妹这样人才,难怪大家都念念不忘了,如此灵秀的妹妹,不要说八弟媳想认,怕我以后也要认这样个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8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妹呢!”看似亲近,其实是以平日里妻妾之间姐妹相称的习惯暗讽容音与八福晋的关系,而容音更是肯定了老四不知怎样让他老婆误会了……哼,她想认自己当妹妹,自己还不要当呢! 而此话一出,气氛又僵硬了,可容音还没说话,明玉紧紧地握了下容音的手,容音一愣,不自觉地安心了,只见明玉露出了个闭月羞花的妩媚笑容道:“四嫂说笑了,当姐妹是需要缘分的,明玉今天一见容音就觉投缘,能有个真心的姐妹是福分,明玉心喜,可不知四嫂与容音有没有这个缘分呢?” “可只怕有些缘分也是不看我的呢!那可是‘天’注定的!”四福晋继续笑得温和大方。 容音紧紧地回握了明玉的手,让她不要再出语得罪四福晋了,她愿意维护自己,自己已经很开心了。然后容音也温和地一笑道:“是吗?四福晋相信天命,容音可信事在人为,有些人不投缘,就是天也无法改变容音的决定!而且四福晋的‘天’可不是容音的‘天’!容音也实在担心自己没有这个福分能和四福晋这样的‘奇’女子当姐妹呢!” 容音本来打算忍了的,尤其身后还有太后的眼线——紫鸢。可是明玉的维护使她不自主地就跟四福晋明里杠上了,容音从来便是这样一个人,对自己的事从来软弱地不像话,能忍则忍,可是如果要是伤害了她至亲的人,像朋友,像亲人,容音就会全副身心地应战,绝不服输。 四福晋听了容音这般讽刺的话,可仍是不改端庄,只是淡淡点头笑着应了容音的话。可那平凡雍容的面容上那双凌厉的眼,仍是让容音心惊。 容音敬完所有命妇后,倒回来,才单独敬了玛尔汉的夫人和玛尔汉,把这两人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从来没想到这个“养女”会这般懂事,她在完成太后交待的任务后才单独回来敬自己,说明在私人场面上的感激,思虑缜密,既让自己长了脸面,又不代表太后他们特殊的荣宠,免得风头过露,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这种行为收入康熙的眼中,暗自一深的眼眸中带了些微的赞赏。这丫头任何场合都能处理得这般好,一定能帮助自己的。 容音敬了一圈回来,虽说喝的是加了极多水的淡酒,可还是有些昏了,走到一边,暗暗揉了揉太阳|岤,叹了口气,好歹在自己极限前敬完了,不然到时候走回去摇摇晃晃,丢脸就丢大了。 可是,就是有一些“好事者”不愿意放过她—— “喂,容音,过来,我敬你一杯!” 容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向满脸灿烂的十四。横了他一眼后,容音无奈地走向前方右侧一桌,先对众人轻轻一福,容音在十四面前站定,无奈地道:“十四爷,你要敬我?” “是啊是啊!怎么,不赏这个面子?”十四继续笑得灿烂无害。 “呵呵……”容音虚伪的干笑,但眼中却满是危险警告,“我要是不给,我过来干嘛?”容音示意紫鸢倒酒,反正应该还可以再喝几杯吧。 “等下,既然是我敬你,你就该喝我敬的酒才是……”十四突然阴险地笑,然后将手中的一大杯酒塞在了容音手里。 容音一愣,手中的酒隔那么远,酒精味就已经熏得自己难受,看来这酒烈的……就是平常,如果喝这种酒,自己也是一杯倒,何况现在?容音微笑着凑近十四,放低音量,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还请十四爷放过容音一命,容音还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反正你不打算嫁人,没关系的!”十四大手一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容音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咬着下嘴唇,出了好几口气后,容音道:“不嫁人跟丢脸是两回事好不好?” “我觉得没区别……” “好,这杯酒我喝,可是如果容音等会酒醉丢脸,十四爷,你就准备承担一切后果吧,要知道容音的报复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的!想当年,容音的名字可是在街坊中能解小孩夜啼的呢!”容音突然带着微笑道,“如果十四爷想对自己的胆量与承受能力来个考验的话,容音绝对不会让十四爷失望的!这杯酒,容音反祝十四爷能活着通过容音的报复,不过要是容音很不幸比十四爷活得长,那恐怕十四爷这一辈子都不得安生了,要知道,这世上有句话,叫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像容音这样的祸害,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十四爷这样的‘好人’呢?”容音浅笑转动手中的酒杯,用一种低哑的声音,半开玩笑半是威胁地说道。 “这……”十四脸色一僵,毕竟年龄小,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十四爷不必犹豫了,要知道人一定要勇敢地面对挑战,人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哦!”容音继续微笑着凑近十四,茶色眼珠中满是挑衅与警告,却又真的像是个过来人对后辈的提醒。 “呵呵,容音,别这样嘛,这杯酒我喝!你喝你自己的酒就好,那是太后赐的,不喝不好!”十四突然说道,还抢去了容音手中的酒。 “是吗?是这样的规矩吗?”容音轻皱眉头,疑惑地问。 “是啊是啊,刚刚我被八哥敬醉了,才犯了这样个错误,容音你要找报仇找八哥!”十四一面把罪魁祸首供出来一面赶快把自己杯中酒饮尽。 容音满脸微笑看着十四的举动,然后也浅笑着喝完紫鸢手中的酒。 然后容音自己又斟满了一杯,朝对面的八爷遥遥一举道:“这杯我单独敬八爷,八爷刚刚在太后面前那一招‘以逸待劳’真是让容音佩服,容音以后还得多多向八爷学习呢!还望八爷不吝指教!” “哪里,容音姑娘的‘以退为进’不也用得极好吗?”八爷居然还是那样谦谦君子,表情没有丝毫不自然。 “容音说得可是真心话,八爷千万别污蔑容音,而容音还要真心感激八爷,不然容音还不知道有什么机会表露自己的心迹呢!”容音模仿他的笑容,那浅茶色的清水双眸中也仿佛可一探到底,没有丝毫隐瞒和虚假。 胤禩这次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仰首饮下了自己杯中的酒,容音也喝了自己的,然后容音再对其他人微微一笑,转身努力稳住步子从一侧走上了台阶。 第二十一章 不忍 刚刚坐下,容音就假装不经意的一晃,然后对太后说自己已经不胜酒力,要先行告退。 太后关切地看了看眼神已经有些迷离的容音一眼,然后道:“早知道该直接给你用水的,看把我们小音喝得……辛苦了,先去休息下吧,等会散席后我让紫鸢给你送上好的解酒药去!” 容音立马谢恩,此刻皇上也回头看了容音一眼,对容音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过去了。容音愣了愣,因为她从康熙眼中看到了毫无疑问的赞赏。 容音缓缓呼吸着夜里清新冰冷的空气,乐声还可隔着宫墙传过来,可却分外让容音觉得此刻的宁静。感受着仍然寒冷的风的袭过,容音紧了紧衣襟,慢步行着,可又近乎坚定地想早些远离这个复杂的场所。 容音拐到一条寂静的甬道,突然脚下一松,坐在了宫墙底下。 容音看着只有几颗若隐若现的疏星的夜空,拍了拍自己还没被夜风吹凉的滚烫的脸,边吐气呼吸边不自觉地泪流满脸。刚刚的压力一下放松,思念却一下子涌上了心头。为什么自己现在要那样伪装自己,将自己扮演成各式各样的人,然后周旋在一群各怀鬼胎的人中间? 爸爸,妈妈,颜韵,是不是以前你们真的把我保护得太好了,让我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应付不来? 康熙的意思自己仿佛能把握到一点,却又怕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太后对自己会是真的喜欢吗?看样子是的,可是来的太快,不要说那些人奇怪,自己也会觉得不踏实,那些皇子、那些大臣都对自己多加打量,不知在想什么。而那些女人更是麻烦,四福晋到底误会了什么,为什么那么恨自己?明玉……会是自己交到的真心的朋友吗? 爸爸妈妈,你们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女儿一定会加油,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去好好孝敬你们! 颜韵,你快点来帮我,不然我该怎么过? 突然容音听到了脚步声,容音忙擦干脸上的泪水,准备站起身来。 可还没起来,就见到转弯的地方立了个小小的身影,看样子应该是个5岁左右的男孩,长得粉嫩清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显得尤为闪亮幽黑,机灵地转着打量着正在起身的容音。 “你是谁?”稚嫩的童声无比可爱。 容音看他腰间未系黄带,且年龄差不多的胤礼自己是见过的,便肯定他不是皇子,应该是皇孙吧,并且还不是太子的儿子。 容音立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弯下腰,对他微微一笑:“那你又是谁呢?” “哦,我这下看清楚了,你是刚刚坐在太后身边的姐姐,你下来敬酒时,我从人缝里看了你一眼。”小孩机灵地道。 “你认出了我,可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哦!”容音真的想捏下他粉嘟嘟的小脸,太可爱了,这是谁家的孩子那么机灵!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小孩骄傲地一抬头道。 死小孩!容音暗骂,但面上却做出一副无所事事、直起身来到处张望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小孩望着比他高出一大截的容音道。 “看某人的嬷嬷好像不在旁边哦!”容音低头露齿一笑。 “好吧,我是偷跑出来的,”小孩骨碌碌地转了转眼睛承认了,“那个地方好吵,而且三伯家的弘晴老跟我过不去,我就借上茅房甩掉了嬷嬷,跑出来走走,没想到你也在这,还说这肯定没人找得到呢!” “小鬼,我可不是来找你的,不过你不说你是谁,我就把你送回去了!”容音厚颜无耻地威胁小孩子。 “我不是小鬼!”小鬼还抗议了。 “你比我小就是小鬼!”容音也天生一个大孩子。 “那你就是老鬼!”小孩还真不服输。 “嗨呀!小孩子怎么能跟大人顶嘴呢?”容音拍了下他光光的小脑门。 “不许拍我的头!”小孩张牙舞爪地抗议。 “好,不拍,我把你送回去就是了!”容音轻而易举制服了小鬼在空中挥舞的肥肥的小肉手,牵扯他往前面走。 “我不要你送我回去啦,这样我会被额娘骂……会被阿玛打的!”小孩不知是演技好还是怎么的,居然用另一只手挡着眼睛开始抽泣。 “男子汉大丈夫敢跑就要担责任!”容音一面观察他是真哭还是假哭,一面义正词严地教训他。 “可是阿玛真的很凶!“小孩继续抹眼泪。 “那你本来打算怎么办的呢?”容音放开他,蹲下来问。 “我等会偷偷溜回去,让黄嬷嬷帮我撒谎就好了!”小孩看有希望,便停止了抹眼睛的动作,不过眼睛还真的红了,水汪汪的黑眼睛看得容音一个萌啊。 “你确定你黄嬷嬷不会先告诉你阿玛额娘?” “不会的,她也怕被骂,而且很心疼我,一定会先找我的!”小孩肯定地点头。 “你阿玛那么恐怖哦!” “是啊!府里的人都很怕他,额娘在我面前很凶,可在他面前低眉顺眼,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小孩仿佛找到了倾诉点,表情生动地给容音倒苦水。 “你阿玛到底是谁啊?”容音惊奇,难道是那个…… “我阿玛是……” “算了,你别说你阿玛是谁,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就好了!”容音打断小孩,生怕他说出来那个名字都会让自己全身一颤。 “我叫弘晖!”小孩有些奇怪地看着紧张的容音,心想该不会她也怕阿玛吧! “呵呵,真是巧,你怎么就是弘晖呢?”容音干笑两声,眼睛不自然地转开,但又突然想到这个孩子早殇的命运,顿时心生怜惜,可又本能地想逃避,想离他远一些,这么可爱的孩子啊…… “我不能是弘晖吗?”弘晖看不懂容音的表情了,觉得她一会尴尬紧张一会又满是怜惜的样子,矛盾的很。 “可以,”容音整理了下情绪,蹲下身来,抱了下满脸茫然的弘晖,“当然可以,你是独一无二的弘晖!” “这话好奇怪啊,什么独一无二,难道姐姐你不是吗?”弘晖转动着黑眼珠成了好奇宝宝。 “傻孩子,你不能喊姐姐,我算起来和你阿玛是一辈的,要喊阿姨,虽然你这声姐姐喊得很甜!”容音避开了这个话题。 “哦,好的,阿姨!可阿姨是什么意思呢?我额娘的姐妹是喊姨的,你是我额娘的姐妹吗?”弘晖继续发挥小孩的好问天性。 容音满脸黑线,今天最生气的就是他额娘说自己是她姐妹这件事,小弘晖跟他娘真是母子连心啊! 容音摇了摇头:“不是的,只是对陌生的、跟你额娘阿玛差不多的女子的称呼,阿姨家乡就是这样喊的!” “阿姨你不是满人吗?” “不是,阿姨是汉人!”容音又摸了摸他的头。 “可汉人不裹足吗?我听黄嬷嬷说汉家女子是要裹足的,她没裹是因为家里穷、要做工!” “阿姨家里也很穷啊,阿姨是野孩子,所以没有人给阿姨裹足!”容音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样啊,阿姨真幸福,没有额娘、阿玛管,而且没有师傅训!”弘晖嘟着嘴嫉妒道。 “小傻瓜,阿姨现在可想自己的家人了,人啊都是这样,失去了才珍惜,你长大以后就懂了……”说到这,容音又一次感伤起来,因为这孩子8岁就……怕是没机会长大了…… “阿姨看起来好难过啊,那弘晖不问了!”弘晖看着容音,低声道。 弘晖真的是个机灵懂事的孩子,可惜了!平时那拉氏一定对他要求很严吧,她一生唯一的孩子,也是雍正的嫡子,就那样早早地过世了…… “你乖!”容音忍住泪水,拍了拍他的脸,“走吧,你差不多该回去了,我送你,看你平安‘逃脱’责罚我再走!”容音起身,牵着弘晖的手开始往回走。 “嗯,谢谢阿姨,阿姨是个好人,而且长得很漂亮呢,笑起来尤其好看!”弘晖乖乖地让容音牵着,一边抬头真心地说道。 “是吗?”容音低下头轻轻一笑。 “真的,阿姨这种长相我从没看过,虽然阿姨不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可是却是弘晖见过笑得最美的女人!”弘晖点点头说。 “哦?这么恭维阿姨啊,那小弘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是谁呢?”容音心想这孩子可真会说话,一下子就让自己觉得自信心高速膨胀。 “弘晖觉得最漂亮的是八婶,还有良妃婆婆也很漂亮!可是黄嬷嬷每次都要我说额娘最漂亮,额娘真的不算漂亮嘛!阿玛都教育我们要诚实的!”弘晖真是反叛啊。 “嗯……”容音不知该作何反应,虽然这孩子贬低那拉氏自己很爽快,可是如果自己孩子认为自己不好看,是做额娘最大的悲哀了吧!“弘晖啊,这世上有种谎话叫善意的谎言,有些谎不仅没害,还会让别人开心起来哦!” “是这样吗?”弘晖好奇地问道。 “是啊,你有没有听过汉家有句俗语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听过的,是说在情人眼里,自己的情人无论外表如何平凡都貌同西子!” “是啊,这就是因为爱啊,弘晖爱你的额娘吗?” “……爱吧,只要她有时不要那么凶就好了!”弘晖细细思索了一下道。 “这就对了,带着你爱额娘的心去看你额娘,你就会觉得额娘很美哦,你额娘是真的爱你,才那么严格地要求你的!” “……我试试看吧!”弘晖认真地想了想道。 容音叹了口气,这孩子那般聪明机灵又沉稳大度,大概老天爷真的是嫉妒了吧…… 走到快到场边时,却没有看到黄嬷嬷……弘晖想了想道:“阿姨,我是坐在另一边的,你悄悄把我送进去吧!” “嗯……”容音实在不想进去,尤其被人看到她和弘晖一起就不好了,可是低头看看弘晖乖巧的脸,容音同情心又极度泛滥,点头应了下来。 于是容音就和弘晖绕到另一边,幸好,在这一边看到了弘晖的黄嬷嬷,那女人已经急得不行了,看见弘晖忙拍胸口,感天谢地,就差跪下来磕几个头三呼万岁了! 容音看着黄嬷嬷牵着弘晖进去,和不停回头的弘晖挥手作别,弘晖正要隐入门后时,他突然又转身跑了回来。 容音好奇地蹲下身来,看着小弘晖。 “阿姨,二十六那天是我五岁生日(弘晖生于三十六年三月二十六,所以这还是算了虚岁的,干脆这样说吧,这里面除了容音的18岁和颜韵的15岁是没有算虚岁的实际年龄,其余都是算了虚岁的,以后就不说了,大家不要以为无风写错了年代就好。),阿玛和额娘要给我庆生,我邀请你来好不好?”弘晖眨着渴望的大眼睛看着容音。 “可是阿姨出宫不方便啊!”容音并不想去,虽然喜欢和同情弘晖这个孩子,可是四福晋……而且老四自己也不想见。 “阿姨跟太后说,太后那么宠阿姨,一定会同意的!”弘晖越发使出他那双漂亮眼睛的攻势。 “阿姨试试好不好?”容音不忍去看,生怕自己一冲动就答应了。 “阿姨、阿姨……”弘晖不断地摇容音,“大不了弘晖不要你的寿礼,只要你来就好!” “可是……”容音还没来得及答话,就看到黄嬷嬷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哎哟,我的小祖宗,您快点进去吧,别被你阿玛额娘发现了才好!”黄嬷嬷这时实在忍不住了,过来牵着弘晖往里走。 “阿姨……”弘晖还不死心,不停转过来看容音。 “好的,阿姨到时候去啊!”容音实在觉得残忍,咬紧了牙齿答应了。 “阿姨,那弘晖到时候等你!”弘晖一定要确定了再进去。 “好的!”容音挥手示意弘晖赶快放心进去。 弘晖这才恋恋不舍地跟着黄嬷嬷进去了。 第二十二章 上课 容音也忙转身走了,暗道今天这个风头出的太大了,这下越发低调不了了。 好在自己也从来不算个低调的人吧,容音用手掌轻轻摩擦自己的脸,笑,这还真是与生俱来的厚脸皮呢! 就这样,圣宴在有惊无险的气氛中安然结束。 第二天,容音找到了现在的皇子的洋文师傅,是一个40岁的法国人,法文名叫帕斯卡(pascal),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叫白慕仁,意为羡慕南怀仁之意(此人纯属虚构,谁要跟无风较真,无风就跟谁急!)。在钦天监工作,大概每三天给皇子讲授一次洋文。每次课半天。 容音以前根据帮十三补习已经知道皇子学习了26个字母,了解了词性和初级语法,但是却不知道音标,所以容音早就知道这群皇子的“口语”绝对有问题,绝对是标中文来记怎么读的。 白慕仁很高兴这个苦差有容音来帮他替了,因为对皇子讲授这个度总是很难把握的,讲重了不好,可说得太轻又掌握不了。况且洋文这门课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只是皇上一时兴起,认为应该了解一下外国语言才开设的,皇子平时也根本没有演练和运用的机会,这门课就一直拖着,可自己却不能松懈,总是要认真地讲的,自己上得紧张,皇子上得无趣。 所以白慕仁见到容音,跟容音一对话,立即明白以这个女孩的英文水平,替好自己根本没问题,自己总算可以安心回到钦天监工作了。于是对容音不乏感激。 容音了解了这些之后,也告辞了白慕仁,准备回去备课,明天上午可就是第一次课了呢! 容音深深呼吸了口气,步入了皇子听课的教室。 进入教室的她先对台下微微躬了躬身,抬起头微笑了一下,然后将自己准备的写了国际音标的宣纸放在了讲桌上。 “从今天开始我将担任你们的洋文老师,”容音眼睛缓缓扫过下面坐着的十三到十七五位皇子,“我不管你们私下把我看做什么身份,但在这堂课上,我就是你们的师傅,尊师重道的道理相信不用我重复,所以我课堂上首先要求的是对我的尊重,如果你们任何一个人不能做到,那么就请出去,我不介意少一个不尊重自己的学生!” 众皇子脸上都微微露有讶色,十四微微收敛了他自己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几个小皇子更是挺直了背,显示出对容音的尊重,等待容音接下来的话。 “你们以后在课上可以叫我iss。容,”容音转过背将iss。容几个字写在了预先挂在墙上的大幅宣纸上,“因为iss虽然是指小姐的意思,同样也可以称呼老师,或者你们可以直接叫我的英文名字roe,外国不像我们,要很亲昵的人之间才直呼名字,外国人一般认识后就可以叫名字,你们如果想随便一点,叫我roe就可以了!你们如果想要英文名字,下来可以找我!”容音又转过身将roe写在了宣纸上。 “好了,在第一堂课,我想告诉你们,你们在我的课上一共可以学到三种关于语言方面的东西,”容音神秘地一笑,“第一,你们可以学到英文,第二,你们可以学到汉语,不要那副你们都会汉语的奇怪样子,民间很多俗语你们未必了解,我这指的汉语就是‘博大精深’的通俗汉语文学(其实就是容音文言文不好),第三,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找我学四川话,这我也是很乐意教的!” 一席话就把下面的气氛弄得比较轻松了。 这时候隔壁房间,提前散朝的康熙带着几个大皇子在旁边听得开心,康熙从最开始容音的立威露出神秘的笑意,听到后面容音轻松的三个“本事”,轻轻一嗤,“这丫头……” 容音看大家放松了许多,就继续道:“我的课呢!应该是你们上起来最轻松的课了,因为我自认为还是比较幽默的哈,你们可以当听故事一样听我的课,我也不会明着给你们布置作业,但是……”容音停顿了一下,“关键就是我们每个月将设立一次随堂考核,到时候不过关的人,哼哼,就等着我稀奇古怪的惩罚吧,不过如果你们全部得满分的话,我会给你们惊喜的哈!”容音看着坐在最前面的十七和十六脸上露出了一点胆怯,便又道,“不用害怕,roe相信你们都没问题的,你们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在课后到我住的院子来找我,我一定耐心地解答,甚至如果你们觉得跟不上进度,我都会放弃休息时间,给你们补课,而且考试绝不会难,我会事先帮你们复习一次!” 这下十六和十七才收起了恐惧的表情。 “我想想,应该没有什么其它说的了,我们现在开始上课,这节课的目标都是给你们介绍音标,这将辅助你们的发音,但是你们必须跟我保证要大声地读出来,英语这种语言的东西,不练习不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还有有问题一定要来问我,韩愈就说过,惑而不解,其为惑矣,终不解矣,你们不要当那样的人,知道吗?” 上到容音的表指到十点的时候,容音放了第一个课间休息,拿出了自己预先准备的“花瓶水壶”,这是一个白瓷的长颈小号花瓶,和现代的水壶比较相似,容音不想喝盖碗茶,小杯子装茶又太不爽了,貌似只有这个看起来装水比较多一些。 可刚刚拿出来喝了一口,便听得下面一阵笑声,“roe,你为什么用花瓶喝水啊!”十四貌似是最爱嘲笑容音的一个人了。 “呵呵……比较方便嘛……”容音干笑。 “可是花瓶好像是用来养花的哦!”十四继续不放过容音。 容音一翻眼睛,道:“难道十四爷不觉得容音是花一般的女人吗?” 此话一处,三个小孩都开始呵呵大笑,十三和十四做呕吐状。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啊!嘲笑老师是不对的,知道吗?”容音叉着腰道。 “老师,我们不是嘲笑,只是觉得老师不像花……”十四嗲嗲地装撒娇状。 “十四,你好的啊,我想我只能说你没有文化了哈,我好歹处在18岁,有没有听过女人18一只花啊?” “呃……这个……” “可是容音,万一你是反例怎么办?”十三笑着道。 “十三,上我的课,你必须学懂一件事,就是女人的世界里没有反例!”容音笑眯眯地,已经成一条缝的眼睛饱含杀气,直直对着十三。 “好了,不跟你们扯了,以后我会逐渐让你们明白哈,有没有听过一句名言,叫女人是水做的,清爽可爱,男人是泥做的……下面的形容词你们自己想象!我们继续上课,刚刚音标都已经介绍了一遍,你们有没有问题!”不顾十三十四惊诧的眼神,容音走上讲台继续上课。 “呵,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康熙合上茶盖,看不出喜怒。 “皇阿玛,容音英文说的很好听!”老十突然来了这样一句。 “是不错,这丫头真的是来历成谜了,难道真的是西方长大的?”康熙微微眯着眼思量道。 “儿臣等已经调查过很多次了,可关于容音的身世没有丝毫踪迹可查,问玛尔汉大人和他夫人,他们也不知道颜韵是什么时候交了这样一个朋友的。”老八恭敬地道。 “算了,只要她没安什么歹心就行了,再继续观察看看!” “是!” “好了,接下来,你们回去好好把音标和相关的单词再写几遍就好了,自己一定要复习,我不会检查你们的复习状况,但你们自己应该清楚该怎么办啊!” “我听你们白老师说了,你们已经学了一些简单句型,例如what is this?this is…等,现在我们要学归属性句型,即物主代词。”容音收起音标那张宣纸,换上一张新的,在上面将几个物主代词和中文意思写了上去,刚才上课时写“容”字,因为练了很久,还比较正常,学音标时,容音也没有写中文,这下一写就露馅了,下面开始有窃笑声。 “roe,原来你书法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认可’的啊!”十三想起自己到容音家去那天,容音说的话,笑道。 “同学们,我再说一遍嘲笑老师是不对的!”容音转过身,怒目相向。 “老师,那个‘她’是什么意思?”十七乖乖地问道。 容音一转身就愣了,这个“她”字貌似此时还没有,她轻咳两声,严肃道:“这个字是容音老师独创的,意思特指第三人称中的女性,这是为了便于你们区分,知道吗?” “哦!”十六、十七满脸佩服,认真地点了点头。 十三到十五却看出容音的尴尬,知道不是这样,继续窃笑。 “喂,你们还笑,谁还敢笑,我就罚他教我书法!喂喂喂,你们不要满脸不以为然,你知不知道教我书法是件多么让人吐血的事情!”容音见十三到十五不是很在意的样子,继续道,“以后你们要认识一位绝世美女,这位气死西施,羞死貂蝉的美女是我最好的朋友,叫颜韵,英文名叫karen,你们有些已经见过了哈,她写得一手好字,但是她尝试教我书法到最后只能不停叹息‘朽木不可雕’! 你知道你们四哥看了我前段时间写的字怎么样了吗?直接就吓得倒地了哈,你们四哥那么沉稳的人哦,你们真地要像你四哥学习,狡猾的不行,他就从来不敢说要教我书法,因为看出没有希望了!你看我练了那么些年,最近都大有进步,才写成这样,谁如果想累得少活两年,就毛遂自荐来当我书法老师!”容音开始惯用的恐吓。 十三到十五立即收了嘲讽的笑容,只是不是还暴出两声笑声,想象他们那个死人脸的四哥被容音的字吓得倒地的样子…… 旁边,众人都在窃笑,某人被气得就差摔杯子了,居然说自己狡猾,自己暗示过要她拜自己为师,是她自己没有反应过来好不好。 “老四,容音的字写的真的很差吗?”康熙也很想笑。 “是不太好……”老四只能继续满脸镇定地筹措了一下语言道。 “你看了后被吓得倒地了?”康熙也满腹“坏水”,想看自己这个面如“死水”的四儿子变脸。 “没有……”老四撇了撇嘴,面上看来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无趣,康熙暗叹一声,“想也是那丫头夸张了,不过朕也想看看她字到底写成什么样子!” “好,除了这几个物主代词之外呢,我们还可以在人名后加一小撇再加s表示这个东西是他的,如果有个人排行老四,就叫四四哈!”容音转了转眼珠道,“嘿,不许笑,四四让你们想到哪个了嘛,十三十四不准坏笑了哈!”容音一本正经地讲课。 “比如我们问‘whose is this?’回答就可以是,‘this is 四四’s’”容音在宣纸上写下四四’s这几个字,下面的笑声演变得更加激烈,连容音都有些忍不住了。 “好,这时我们回答的人还可以修饰一下,说she likes it very uch!这里的it指代的是问话者询问的那件东西……”容音道。 “老师,错了,应该覥aoe!”十五抢着说道。 “十五,你说为什么要覥aoe呢?”容音装作不解。 “因为四哥……四……四四是男的!”十五脸都胀红了。 “咦,我有说四四是男的吗?你们想到哪里去了,四四明显是个女的撒,你们想嘛,那个男的会取一个叠音做名字嘛?哎,你们要摆脱掉定性思维啊,怎么能听到四四,就想起跟你们最亲近的排行第四的人呢?roe怎么敢叫一个贝勒四四嘛,对不?这个坏习惯一定要改掉啊!” 众人见容音满脸正经,先是一愣,随后更爆发出一阵掀天的笑声。 十四这下相信了,圣宴上容音的话绝对没有掺水,不知道四哥怎么得罪容音了,容音句句都在讽刺,玷污四哥形象。 容音心里也很开心,她是典型的阿q心理,腹诽一下别人就觉得赚到了,却不知道,她这次决不仅仅是腹诽了…… 隔壁的众人也是笑得不行,但又怕声音太大被容音发现便憋着憋着地笑,眼睛都不停往某个当事人那瞟,只见那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而且简直仿佛结了层冰,冻得怎样的春风都化不开。 康熙也笑得一抽一抽的,这丫头,她和老四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节课已经都不是第一次针对老四了。 “四弟啊,你不会欠了小音钱吧?”太子笑如春风。 胤禛继续黑着脸没有答话,大家更是开心,能把渐渐变得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四气成这样,容音真是本事啊! “皇阿玛,容音的课很好玩,儿臣也觉得洋文学来比较有用,儿臣以后想来上课,不知可不可以?”老十趁康熙心情好的时候赶快道。 “这样也好,除了太子身份不合适,你们谁要想去,都可以,朕给容音说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眼见只有老十愿意,老十顿时有些尴尬,可这时老四黑着脸沉声道:“儿臣愿意去!” “是啊,”直郡王胤禔笑着道,“免得容姑娘背后说了四弟什么坏话,四弟还不知道是不是?” 众人又是笑。 最后,老九也决定要去,老九本就有洋文基础,觉得听容音上课也许还好玩,或许还可以通过容音接近颜韵,上次见过颜韵就一直忘不了,除了表妹明玉外,自己就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女子了,那手古筝更是弹得妙,要是她能嫁给自己……(患了幻想症的某人) 容音结束了课程,心情愉快地踏进了自己居住的小院。 “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给主子上课上得还好吧?”薇茹微笑着看着哼着小曲的容音。 “还好,幸好今天没穿花盆底,就这双布鞋都站得我发慌!”容音撒娇般地道。 “是啊,站了一上午啊,你还真把这花瓶拿来喝水了啊?”薇茹见容音手上提着那个白瓷花瓶道。 容音点了点头。 “对了,今天复选就结束了,昨晚我当值的时候皇上让我提醒你明天去看看!” “好耶,可以见颜韵了!”容音一跳三丈高。 “皇上就猜你是这个反应呢!”薇茹抿嘴一笑,“真想看看颜韵是怎样一个姑娘,让你那么念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情人呢!” “呵呵,她啊,其实就是一损友,但是我栽进去了没有办法,要是我最开始遇到是薇茹你这样好的人,现在一定活得更好!” “你啊,嘴抹了蜜的!”薇茹笑得开怀。 “本来就是啊!”容音嘟着嘴撒娇。 “好了,上了一上午的课也累了,快进去休息下吧,你桌上有点心,饿了就吃点,今天下午该我当值,等我回来我们一起用晚餐!”薇茹拍拍容音,像哄小孩般道。 “是!”容音立马立正遵命。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 第二十三章 拨动 容音坐在书桌前,摹颜韵写给自己的帖子。 颜韵还真会因材施教,人家的帖子都是古文,可颜韵吃准容音不感兴趣,于是帖子都是些流行歌词。 “这个死孩子,我就知道她记不全歌词,这首‘独唱情歌’几乎是她自己创作的了!”容音边写便哼着唱。 “你日子过得还真轻松!”突然一个冷冷的男声哼道。 “啊……”容音尖叫一声,吓得笔都丢了,从位子上跳起来连蹦了几下。 “亏心事做多了吗?这么经不得吓!”胤禛冷哼道。 容音还喘着气使劲拍胸口,边狠狠看向罪魁祸首。 “有意见?”胤禛轻轻一挑眉,看向被吓得不轻的容音。 “我哪敢?”容音翻了个白眼转开了目光。 “不敢?不敢就说我看了你的字就倒地,说我狡猾,说四……四是女的?”胤禛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容音震惊地看向老四:“谁嘴巴那么快?该不会是你们在旁边偷听吧?” “皇阿玛说过要来听你上课,你那么快就忘了?”胤禛冷冷地瞥了容音一眼。 “可没说是偷听啊?”容音嘀咕道,这下丢脸丢大了!自己说的那些‘水啊泥啊的’、‘花一样的女人’之类的不是悉数进入康熙的耳朵了?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嘛,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而且你怎么能肯定四四是在说你嘛,我都解释过了不是的,四四真的是个女的……”容音像做错事被逮到的小孩,可还是要争辩几句。 “女的?”胤禛挑了挑好看的浓眉,逼近了两步,眼神充满威胁。 “反正不是说你啦!不要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好不好?”容音装作不耐烦地道,顺便抬高自己在对话中的地位,不能让他继续“威胁”和“压迫”自己了,自己真没用,说好以后见他都冷冷相对的,结果一见就变成唯唯诺诺的了。 老四见容音的表情,重重呼了口气,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地方像是重重一空,很不舒服,她对自己这般厌烦吗? 容音偷瞄了四爷两眼,这张脸说不想不想,结果老是忘不了,那眉、那眼、那轮廓是自己在闲下来的时候总不自主要温习的功课,算了,既然他来了,干脆一次断到底吧。他休想用模糊不清的态度继续误导自己了,?br /免费txt小说下载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9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只要最后的希望和自我安慰也断掉,自己总能忘记的。 “来!这是500两银票,上次皇上给我,我还没来得及还给你!”容音走到床头,一阵乱翻后递给胤禛。 胤禛看着银票,只愣了一下,却不作一声,收了之后径直大步出了容音的房间,出了院子,消失在转角处。 容音伸手扶住椅子,苦笑心想这算什么。 摇头,缓缓地摇头,却突然觉得心中烦闷,鼻子一酸,竟要落泪,容音马上将头仰成水平,觉得自己真是莫名其妙,明明什么都没开始过,只是一次莫名其妙地相遇,几次稀奇古怪的闲谈,一枚印章,几幅字,自己就乖乖地陷落了,真真是莫名其妙,单相思也不是来得那么奇怪,去的那么奇怪的。 容音低下头,泪水瞬间冲刷过那张如玉的脸庞,容音猛地用手背一抹,走到桌前翻开重重纸张,找到了那枚蓝田玉的印章,容音紧紧一握,将它塞进檀木盒子里,再丢到了床头的箱子里。 晃见桌前自己笔下才写的歌词:“看倔强带幸福越走越远,有时不愿让一点,最后却失去一切!”觉得真是莫大的讽刺。 今天之前,自己还能笑着开他玩笑,今日之后,怕是只能等着伤疤愈合了…… 他的牵绊冷漠,自己的倔强骄傲,注定这就是一场悲剧。 “韵韵!我真是想死你了!”容音重重扑进前方的大美女的怀里,吃尽豆腐。 “哎哟,又受委屈了呀!”颜韵刁钻古怪地道。 “谁说的!”容音兀自逞强,心想她怎么知道。 “我们容小姐没受委屈之前,怎么会想起鄙人呢?”颜韵冷冷地。 “乱说!”容音不屑地斥道,心中暗自检讨自己有这么变态的行径吗?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怎么能来的?”颜韵虽然接到通知,但还是奇怪。 “来帮皇上选儿媳妇的!”容音想到这个原因也好笑。 “啊?”颜韵明显被shock到了。 “是啊,可是皇上说我不许偏帮你,他还想留你几年!”容音一本正经地转达皇上的话。 “我也不期望你偏帮!”颜韵微微眯着眼睛不屑道。 “是啦是啦,先来聊聊你最近怎么样了?”容音深怕颜韵先问起她,连忙抢先问道。 “还好,我已经看到传说中的瓜尔佳了,她长相还好,但是比较老实,就是我们说的有点呆……” “于是就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嘿嘿……还有,我们这届秀女里还有十四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那可是个大美人,只比你差了一点了,而且关键很机灵的样子,怪不得日后还算得宠!” “比我?哼,你也太恭维我了吧,比我漂亮的都多了去了,比我还差一点哪算大美人?不过……你连她和她日后的境遇都知道?”容音惊奇。 “当然,当初我钻研《梦回大清》时可是把这些皇子的老婆摸得清清楚楚,穿过来后我还想到这些以后用得着,每天都要复习几遍!”颜韵得意洋洋地道。 “我晕……” “好了,别晕了,你按我说的这两个人回去复命就可以了!”颜韵道。 “可是我等会还得去看看吧!” “那是当然的!好了,不聊这些了,说说你最近怎么样了。” 容音苦笑一下,把这几天的一一给颜韵细细致致地讲了遍,除了老四的事没有说。 “你行啊,以前收服我奶奶心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够强了,现在连太后的心都搞定了!”颜韵拍了下容音。 “还说呢?现在我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刀锋上走路,稍不小心至少都是血流成河……” “没什么的,我马上不就来支持你了吗?老四呢?你们最近怎样?你故意不提他该不会又出什么问题了吧?” “……”容音就知道自己在颜韵面前永远什么事都瞒不住,只得老实交待了。 “傻孩子,你有希望了,老四绝对是喜欢上你了,我就不知道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人家刚刚可能喜欢上你时你就能发现,把人家堵得死死的,真正喜欢上你的,你还发现不了了!还敢总号称自己敏感?”颜韵都想打眼前这个傻子了。 “你别逗我了……”容音现在对自己除了没信心还是没信心。 “你就信我一次吧……老四这次可被你气得不轻啊,人家本来好不容易主动来找你,想逗下你,你就这样把别人气回去,怎么得了?”颜韵唉声叹气。 “你别再给我希望了,我反正是死心了……”容音灰心丧气。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这下只有看老四肯不肯再来找你了,猜想你的性子也不肯主动去找他!”颜韵轻嗤一声。 容音没有接话,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容音已经忘了自己看那些秀女时是什么表情了,总觉得眼前的30多个人都长一个样子,而且转过背就忘了,幸好颜韵事先给自己说了两个人,容音在康熙面前才成功复了命。 “怎么了,音丫头,去看了颜韵回来怎么还是这么副表情啊?”康熙见容音目光之间呆呆愣愣地便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聊的时间太短了,不够,想早点跟她相聚!”容音回过神来,撒谎。 “反正五天后就终选了,到时候你们不就能天天见了吗?”康熙安抚性地笑了笑。 “谢皇上!”容音微微低头福了福身。 “对了,你昨天的课朕也去听了,确实不错,以后你还要加三名学生,老四老九老十都说要去,你准备准备吧,你上节课教的东西,我让十三把笔记给他们了,老九本就有基础,所以你不用重新开始……” “是!”容音有些无奈,但只得应下了。 “你跟老四……”康熙思索了一下,还是出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最先见到的爷是他,跟他比较熟一些,所以开了下他的玩笑!”容音知道不能完全否定,只能真假参半。 “这样啊,你今天看起来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 第二次上课,容音果然看到了教室里多出来的三个人。 容音没有多说什么,尤其是漠视了那双如点漆般乌黑却又冰凉如水的双眸。 容音考查了皇子们对音标的掌握情况,将自己预先准备的满满一页单词拿出来,让皇子们试着标音标,然后自己对答案、朗读,又讲了些其它句型,这节课就完了。 容音当然也讲了些笑话,但是却没有太出格的。 所以有些想看热闹的老九颇有些失望。 今天是三月二十三……。对了,二十六是弘晖的生日,这下自己更不想去四贝勒府了,但是答应了那个小孩子……怎么办呢?可惜那天颜韵才终选,不然就可以去求太后让她同意自己和她一起去了。 容音不知怎地,突然又想到了那双眼睛,那双犀利、含着各种情感却让你丝毫把握不到的眼睛。 容音只能暗叹自己栽了,栽得很惨! 原来自己的情感和别人的情感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如果……仅仅是如果……他喜欢自己,那自己要怎么办呢? 算了,就算这样……就算这样的话,自己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那不是自己希望的生活…… 既然怎样都不会有个好结果的,就让他当自己梦里的那个人,然后永远遥望…… “小音……”薇茹走进院子,打断了坐在树荫下的容音的胡思乱想。 “嗯?”容音懒懒地睁开眼睛,开始努力调节自己的表情和精神状态。 “你去旁边的大院看看惜月吧,这些天不知怎的,小丫头总闷闷不乐的,而且总失神,刚刚甚至在圣前失仪,幸好皇上心情还好,没有怎么怪罪,只是李谙达罚了她月钱,可是她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怎么问她她都不肯说,只好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了?”薇茹微微摇着头担忧道。 “我还说这丫头怎么最近不来缠着我们俩听歌了呢?别着急,我马上就去啊……” 容音自是理解这种心情,薇茹虽然平时寡言,而且看起来对惜月分外严格,可是心下对自己这个徒弟的担忧与关爱却是不少。再加上惜月的事自己也很担忧,所以容音便应了下来。 “惜月,惜月,开开门……”容音走进了住了很多女官的院子,敲惜月屋子的门。 “音姐姐啊……进来吧……”屋子里响起了惜月懒懒的声音。 “怎么了?小丫头,这样没有精神?”容音一进门就看见了趴在床上无精打采地看着自己的惜月。 “没什么的,音姐姐不要担心……”惜月僵硬地一笑,道。 “到底怎么了,跟音姐姐说说,不只音姐姐担心,你知道你师父担心成什么样子了吗?你师傅不善言谈,这才拜托我来劝劝你的……”容音扶起惜月,道。 “音姐姐转告师父,惜月真的没什么……”惜月靠在床头,目光茫茫而没有焦点。 “惜月……你这样音姐姐可要骂你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这样下去,不光你自己难受,还让关心你的人伤心,有什么事就说出来,音姐姐帮你想办法……”容音苦口婆心。 “音姐姐……”惜月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容音看她这样,联想起自己这几天的心情,不由皱了皱眉头,脱口就问了出来,“惜月……该不是感情上的困扰吧?” “哇……”这样一说,惜月竟然一下子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乖哦,有什么事就跟音姐姐说……”容音把惜月揽进自己怀里,细细安慰。 “音姐姐,我喜欢一个人,可是……可是……”惜月边抽泣边道。 “可是什么?” “算了,音姐姐……”惜月突然又推开了容音,止住了口。 容音看着目光躲闪的惜月,知道她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是啊,进了皇宫,哪有什么婚恋自由呢? 容音站起身,不看惜月,看着窗外盛开的海棠道:“惜月……今日老实跟你说吧,你音姐姐看上去一天到晚没心没肺的,很洒脱的样子,看起来呢,又很会讨别人欢心,可是音姐姐曾经有三个喜欢的人,都因为音姐姐处事不当而失去了他们……音姐姐现在想来,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让音姐姐心痛,因为音姐姐现在不但孤孤单单,而且还深深伤害了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惜月,有些人你没缘就是没缘,强求不来的……惜月,你看音姐姐现在,还不是每天笑得开心,因为音姐姐相信,不论怎样,我都要笑着活下去,因为如果无论我哭还是笑都无法改变这些已经成为历史的事情的话,那我为什么不活得开心些,而别让爱我的人担心呢。而且,你怎么知道未来不会有更好的在等着你,有句话叫别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一片森林,惜月,你总会有你的森林的……” “音姐姐……”惜月已经完全愣住了,这些话是她从未想过的…… “好了,别说了,你好生休息吧,自己再想想……以后就让我们相互鼓励,看谁先得到幸福吧?”容音回头对惜月娇俏地一笑,双眼充满了激励与相信。 “怎样了?”薇茹看容音回来,忙迎上去问道。 “没事了,小丫头应该会想开的……”容音对薇茹安抚地一笑, “嗯,那就好,多谢了!”薇茹点点头。 “没事,惜月的事我也很担心……那现在既然没事了,我先回房了,昨晚没睡好,今天一直犯困!”容音装作打哈欠。 容音进了门就苦笑,自己哪有那么放得开,以前狄原和沙晴明给自己接连带来的打击让自己好几年才能愈合,而那时还甚至年少青涩,这一次自己又要等多久呢? 突然想起《新不了情》中的那句: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 第二十四章 瓦解 三月二十六,微雨。 今天的课上,老四缺席。 容音心情矛盾地上完课,请完太后的贺生旨,跟太后随便聊了聊,回到院子,想了想,又起身往御膳房走去,因为想要几个鸡蛋,画彩蛋送给弘晖当礼物。 容音不想带伞,只是径直地步入了微雨中。 淅淅沥沥的春雨,像极了容音此时阴郁的心情。 芭蕉绿了,樱桃也红了,时光就这样模模糊糊地过了。 雨渐渐下的有些大了,可容音望了望灰色的天空,没有丝毫要躲避的念头,就这样踩着水坑一步步向前走。 “呵,你倒不怕着凉?”突然一把油纸伞从后面遮住了落在容音单薄的身子上的雨丝,也挡住了容音此时冰凉孤寂的心情。 容音抬头,撞入了一汪春水中,八爷的温柔,仿佛正是适合这个春日雨天的性格,毫不冲突,而他的竹青色的衣着,更是像极了那淡而□、在雨中微晃聆听雨声的翠竹,丝毫没有破坏这种淡淡忧郁温和的美感。 容音努力地咧开嘴笑了笑,“人说春雨贵如油,过几天便入夏了,再不享受可就晚了,而且我身体好着了,不会生病的……” “好的,反正我们都知道真理是永远站在你这边的,谁也说不过。”八爷微微笑着,“你去哪,我送你去!” “御膳房,不过可不敢劳烦八爷送……”容音笑着道。 “什么敢不敢的,走吧……免得真着凉了,你也丢脸不是,话说那么大……”八爷让随从退后了两步,开始往前走去。 容音只得跟着:“还说我会说话,八爷的口头功夫什么时候输给过我?” 八爷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两人静默了一下,八爷又道:“突然想起去御膳房干嘛?要做饭给谁吃吗?” 容音听了,哈哈一笑,“我做的饭怕是没人敢吃,除非那人没有味觉,而且还得嗅觉失常……呃……还得是个瞎子,因为色香味一样也占不齐……” “那么严重?” “下次要不您尝尝,不过烧了御膳房……会坐牢吗?”容音歪头微微一笑。 “那还是算了吧……”八爷也笑开了。 “我是去御膳房要鸡蛋的……” “要来干嘛?” “做了彩蛋来送人。” “彩蛋?” “是啊,晚上弘晖过生,我奉太后懿旨代她去给弘晖庆祝,但是想着私下也得送点东西给弘晖才好。”容音玩着手指道。 “这样啊……” 不一会就到了御膳房,容音正想给老八道谢告别,八爷却率先进去了。 “喂,八爷,君子远庖厨,您还是先回去吧,我等会跟御膳房借把伞就是了!” “可是我也想看看彩蛋是怎么画的啊……”八爷的微笑却含着不容人拒绝的力量。 “这……”容音无语。 “放心,御膳房主管我认识,不会有什么人知道的!” “那好吧……”容音当然知道“认识”是什么意思。 “嗯,对,要那种颜色浅的,蛋壳很均匀的那种,尽量光滑,但也不一定吧……”容音和胤禩蹲在两大篮鸡蛋前开始选。 “你看这个可以吗?” “可以,很好呢!” 容音他们选了十个鸡蛋,容音打算送弘晖5个,因为是5岁,可是总得选几个备用,万一画坏了懒得再跑御膳房。 胤禩给御膳房主管打了个招呼,果然主管就万分热情,把鸡蛋拿进去细细煮好,然后再装在个小筐里递给了容音他们。 “走吧,现在回去把它们画好!”容音提着小筐,又和胤禩步入了雨中。 “好!” “你确定你要陪着我把它们画完吗?”容音理了理额前被打湿但又快干了的留海。 “是啊,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就等着晚上去给弘晖他过生了!”胤禩笑笑。 “你也要去?” “是啊!四哥今天邀请了所有弟兄一起去,听说还叫了戏班,挺热闹的,他过生日都没有这样!”胤禩边说边微微观察容音的脸色。 “说明他疼弘晖那孩子呗,我见过弘晖一次,那孩子是挺招人疼……希望到时雨能停吧,下雨过生总不太好!”容音面上看不出丝毫不自然。 “是啊!”八爷认可地道。 “对了,上次明玉回去后跟我说很喜欢你,要你有机会出宫,要去拜访她!”胤禩看着容音拿水墨与鼠须钩(一种极细的毛笔)在蛋上细致地画着一副山水,一边说。 “她今天去吗?”容音抬头激动地问。 “她今天会去的!”八爷微微一笑,“那你们今天应该就能见面的!” “真好!”容音满足地点点头,“八爷,有时候容音会嫉妒你哦,娶了那么出色的福晋!” “是吗,明玉确实很好,唯一缺点就是脾气不太好,有些爱吃醋……”八爷温和地笑笑,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温柔之色。 “那也不算缺点吧,除非你认为太爱你也是种缺点,你要知道女人对爱是不可能不自私的!” “说的也是……”胤禩点点头,“娶了她……应该是我这生最大的福气了!”胤禩脸上难得出现如此真实的感情。 “那八爷更要好好珍惜才是啊!”容音一默,然后笑着道。 “我肯定会的!” “谢谢你帮我在蛋上题字啊!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个时辰后,容音画完了,感激地道。 “呵呵,你不嫌弃就好,要知道我的字总被皇阿玛批,不过正是因为阴柔,像女孩子的字,你正可以伪装成你的字。” “算了,谁也不会相信我字能写成这样的……”容音撇撇嘴,连忙摇手。 “好了,我先走了,晚上见!”胤禩挥挥手告别容音。 “晚上见!”容音挥手给胤禩告别。 胤禩转身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道:“容音,你今天终于对我用‘你’了哦!” 容音一愣,回忆起来,好像真的是这样的,自己不自觉间卸下了对他的防备吗? “跟你在一起真的很舒服,难怪明玉会一见你就喜欢上你,而我的兄弟们都想跟你亲近!” “不是吧,容音哪有这么大的魅力!”容音自嘲地笑了笑。 八爷温柔地笑了笑:“老十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很单纯,可正是这种单纯总能直接判断出谁是真正的好人,谁又对他心怀不测,容音,我不知道以后我们两个之间会不会处于不同的立场,但是我会一直知道容音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八爷这般抬举,容音都不知如何是好,至于十爷……”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了,你不用向我交待什么……”八爷阻住了容音的话。 容音感激地笑了笑,然后目送八爷的离去。 忽然觉得这个宫里也不是真的什么真情感也没有的,或许自己能相信不少,至少,八爷,他是真心关爱自己的弟弟,也是真心地爱明玉,从他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 明玉真的好幸福,就算日后二人的结局并不完美,可这段真心相爱相处的夫妻缘分就是难求的。 容音抬头看看已经放晴的天空,决定振作精神,明玉他们应该也知道,他们这样倔强,可能会导致怎样的结局,可还是守得一刻开心算一刻,那么自己又还在畏惧什么呢?或许自己真的应该主动去追求一次了,不,是第二次,但是这次自己会更加肯定,如果他仍然像他生日那次那般模糊不清,自己就真正放弃,日后想来也不会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放弃而后悔! 看看天色,容音准备去好好洗个澡,为晚上做好准备。 近5点的时候,容音换上了一套自己分外喜欢的粉红色汉服,纱和真丝完美结合,裙底绣着肉粉色的翩翩蝴蝶,衣料上还带着蝴蝶状的暗纹,宽大的衣袖,与紧致的腰身衬得容音的身材纤细却不瘦弱,完美的曲线让薇茹嫉妒不已。 “记得明天回来帮我带两套汉服回来,真的是美的天人共愤了!”薇茹边帮容音梳头边道。 “还有我还有我,音姐姐穿上,真的像传说中的蝴蝶仙!”惜月也帮着梳头,这丫头,容音安慰她后,精神便渐渐好了起来。 “知道了,一定给你们带好不好,反正你们身材都好,不用订做!”容音无奈地笑了笑。 “一言九鼎!”两人异口同声。 淡扫柳眉,浅浅地在薄薄的美人唇上涂上粉色胭脂,勾了不张扬的眼线。头发被盘了一半,另一半任它卷曲着散在白嫩的颈后,戴上蝴蝶银簪与成套的蝴蝶耳坠。眼波流转,容音已经美的仿佛不在人间了。 “我说是蝴蝶仙吧!”惜月得意地看着自己协助完成的“大作”。 “难怪你平时不打扮,本来就美,一打扮更是美若天仙了!”薇茹也啧啧地赞叹道。 “你们不知道,都是你们化妆有功,难道不知道化妆能使母猪变仙女吗?我这只小母猪就被你们打扮成仙女了!”容音笑道。 “不要笑不要笑,音姐姐,你一笑,我眼睛都要被你晃花了,我会爱上你的!”惜月夸张地挡着眼睛。 “好了,惜月,别逗你音姐姐了,你们两个都会说话,互相恭维过去恭维过来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小音,你也差不多该走了!” “嗯,好的,明天见!”容音看了看表,时间是差不多了。便拿着自己用彩带细心包装后的彩蛋,坐着太后派来的小轿出宫去了。 “弘晖啊,差不多进去了,要开始了!”四福晋那拉?婷雅安排好客人,和胤禛一起从厅中走出来,拉住一直站在门口的弘晖道。 “可是阿姨还没到!”弘晖倔强地摇摇头道。 “阿姨?什么阿姨,你的姨都到了啊!”婷雅想想自己的姐妹们都到了,不由觉得奇怪。 “我一定要等到阿姨,阿姨说她会来的!”弘晖继续摇头,挣脱了那拉氏拉住自己的手。 “到底是谁啊,爷,你知道吗?”那拉氏在胤禛面前不好发火,只得恭顺地问在旁边疑惑的胤禛。 胤禛微微摇了摇头,看了看自己儿子倔强坚持的脸,不知为何,竟也没有发火,连声音都柔软了些:“弘晖告诉阿玛,你这位阿姨是谁啊?” “阿玛,等会阿姨来了阿玛就知道了!”弘晖摇了摇头。 “可是都很晚了,里面来了很多人,都在等弘晖,弘晖先进去好不好,一会儿阿姨来了,小顺子会通报,我们再邀她进来好不好?”胤禛真的是难得的好脾气了,一方面是真宠自己的儿子,一方面也觉得儿子难得在自己和他额娘面前那么有自己的主意,他并不想自己的儿子一点脾气都没有。 “可是……”弘晖正要解释,突然就见到街口一顶四人小轿摇摇晃晃地向这边走来,忙欢呼一声道,“阿姨来了!” 那拉氏拉住想冲过去的弘晖,细心地看了看,对胤禛道:“旁边那个便装的看来像太后身边的王公公啊!” 胤禛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心下却有一阵莫名的猜测与激动。 王公公看到了门口的四爷和福晋,一愣,难道他们事先知道太后会派人来? 正在犹豫要不要宣一声,就听到轿内的容音道:“王公公,不用了,太后说过要低调的!” 容音听到弘晖的欢声知道他一直在门口等自己,不由心中有点愧疚,自己为了装扮,多耽误了一点时间,让一个小孩等自己,真不好! “是!”王公公知道这可是太后面前的红人,不敢得罪,恭敬答道。 轿稳稳落下,王公公掀开了轿帘就退到了一边,只见一片粉色一闪,容音从里面钻了出来,笑语盈盈道:“对不起啦,弘晖,阿姨来晚了!” “不晚,阿姨来了就好!”弘晖挣脱他额娘的手,扑进了容音的怀中。 容音抱住他,对四爷和四福晋点了点头,只见四福晋微笑中明显带着不屑与嫉恨,却温和地道:“我道弘晖念念不忘的阿姨是谁呢!原来是容姑娘……哦,不,怕是容妹妹了,毕竟是弘晖的姨嘛!” “不好意思,四福晋,在容音家乡,阿姨没有什么多余的涵义,劳您多想实在是容音的罪过,至于姐妹之说……在圣宴上容音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今日容音来,一方面是答应了弘晖,另一方面,是太后托容音来帮她给她心爱的曾孙过生,不要坏了主题才好,四福晋您说是吗?”容音笑得甜美,却丝毫不让。 四福晋又正要开口,胤禛却在旁边道:“既然是太后的特使,那快请进吧!” 容音浅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胤禛一愣,容音看不到的另一边唇角却带上了微微的笑意。 “走吧,阿姨,我们快进去吧,阿姨今天好漂亮啊,连八婶今天都没有阿姨漂亮!”弘晖牵着容音的手,边往里走边说。 “那么恭维阿姨啊!是不是想骗阿姨的礼物啊!”容音故意紧紧地握着弘晖的手,一边甜笑着道。 “弘晖说过阿姨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你这张嘴啊,那么逗阿姨疼,阿姨怎么可能不给你备礼物呢?”容音接过身后的王公公递来的两个檀木盒子,递到弘晖面前,“还是双份哦!” “真的吗?”弘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面前的两个盒子,上面的小盒子里装着一块玉玦,碧绿的颜色毫无瑕疵,通透匀称。 弘晖一笑:“这是太后娘娘给的是吗?” 容音惊奇:“聪明!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阿姨上次说过阿姨很穷,是野孩子,那怎么会有那么好的玉玦呢?”此话一出,容音立刻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 容音脸若明霞,尴尬地掩饰:“好了,看下一份我给你备的吧!” “这……”弘晖看着手中的彩蛋惊喜无比,“好可爱,阿姨画的吗?” “是啊,喜欢吗?”容音得意洋洋。 “阿姨果然很穷,只送弘晖5个蛋……” 又是一声轻笑。 “弘晖……”容音龇牙咧嘴地威胁弘晖。 可弘晖却一本正经地道:“虽然没花什么钱,却是弘晖接到的最费心思的礼物了,你看这5个蛋,有碧水上浮着的小鸭子,有盛开的海棠花,有青山,有蓝天碧草中的彩色风筝,还有小孩子,都显示出朝气蓬勃的春天,是阿姨对弘晖的祝福呢!” 一番话说的容音居然有点想哭,这孩子又细心又会说话,要是…… “阿姨感动了吗?是不是弘晖很乖?” “是的,真是乖孩子,阿姨从来没见过那么乖的小孩!又聪明又细心又能干!”容音转转眼珠逼回眼泪,蹲下身,笑着道。 “那阿姨以后要多来看弘晖!”弘晖趁机“往上爬”。 “好的!”容音轻轻抱了抱弘晖,亲了亲他的小脸蛋,然后发现上面染上了自己的胭脂,又大笑着给弘晖擦去。 弘晖居然也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胤禛感受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想永远留住这一刻。 容音今天看上去心情真的不错,好像对自己也…… 可是自己也感受到了来自婷雅的恨意,容音怎会没有察觉呢?娶她也就更成了奢望…… 婷雅……应该是看到自己画的那副画像了吧…… 可是如此深刻的恨吗? 第二十五章 约定 容音的出现,震惊全场,也惊艳全场。 明玉兴奋地迎上来,把容音往自己这张桌子带:“死丫头,打扮那么漂亮干什么啊,特意把我比下去的啊!” “是啊是啊,要知道先天条件不如你,只有靠后天努力了,毕竟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嘛!”容音嘿嘿直笑。 “这句话还有点道理,看来我也得勤快一下了!听说你在京里有间绣庄,专门做汉服,什么时候我得去瞧瞧!” “无限欢迎,干脆你明天就来吧,我明天可能要去绣庄!” “好的!” 容音坐在了明玉的身旁,不断地接受同桌的各位福晋的打量。 上面胤禛和那拉氏正抱着弘晖“致辞”,而容音却和明玉聊的开心。 “容音姑娘看来还是穿汉服漂亮些,可是容姑娘不是玛尔汉大人的养女,应该是旗人吗?怎么在这等场合穿起汉服来了?”三福晋不屑地上下打量容音。 “容音在宫外穿汉服是皇上允许了的,可是我更不懂的是为何三福晋一定要那么拘泥于民族之见呢?难道三福晋认为皇上说的满汉一家真的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吗?”容音微微偏头,故作思量地说。 三福晋的脸唰的白了下来,立刻没有话说了。 九福晋董鄂氏在明玉的眼神下立马打圆场,和五福晋一起拉着三福晋说话去了。 明玉在容音耳边道:“几日不见,你胆子变大了哦!是因为今天的主人……咳咳……的原因吗?” “喂!别乱说!”容音脸红了,立马止住明玉的话。 “算了,别瞒我了,看你脸红的,你取笑四哥的事胤禩都跟我讲了,还有你刚刚拉着弘晖进来时,四哥看你的眼神啊……那个真的是,我从来没在他那张木头脸上见过……你想,四哥要是不喜欢你,那个那拉?婷雅会那样恨你吗?” “喂!明玉,不能这样欺负人啊……”容音又羞又急,心里却莫名地高兴。 “我哪敢欺负你啊,你可是有人给你做主啊!”明玉继续逗容音。 容音狠狠剜了她一眼,装作不理她,吃菜去了。 明玉连忙哄她,二人笑闹作一片。 另外一边的皇子们见到了,都若有所思。 三贝勒胤祉笑道:“没想到八弟妹居然和容音姑娘那么投缘!” “是啊!”十四接嘴,“上次太后指婚之后我还以为八嫂会恨死容音呢!” “她们两个称得上一见如故吧!”胤禩微微一笑着道。 “看来明玉……八嫂是吃准了容音的心不再咱八哥身上!”说话的胤禟,还不习惯将平日对表妹的称呼换成八嫂。 “八弟妹那么得八弟的宠,有什么好担心的!”胤祉继续笑。 胤禩继续微笑,没有说话。 众弟兄只得换了话题,继续斗酒去了。 寿宴完了后,弘晖拉着容音的手把容音送到了门口。 看得他的叔伯婶婶们一个嫉妒啊! “容音,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小侄儿收买了,那么贴你?”十四痞痞地笑道。 “人家本来就是一家人嘛,不,应该是快了!”十三爽朗一笑,开起容音的玩笑。 “十三,你少来诬陷我!”容音轻斥。 “哦……我可不敢,我可是有证据的……你今天打扮那么漂亮,敢说不是为博君一笑?”十三边笑边瞟了他四哥一眼,结果却发现了他四嫂冷冷的眼神。 “完了完了,还以为摆脱了颜韵那个毒舌,可以安生一点,结果今天遇到那么些人,你们真是太过分了,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弱小女子!我怎么说的过你们那么多人?”容音的眼神一一从明玉、十三、十四脸上飘过。 “你还弱小女子,少来了!也不羞?”明玉刮了刮容音的鼻子道。 “是啊是羞,你们这么一乱说,我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啊!”容音装委屈,连连摇头。 “阿姨!”弘晖突然捏了捏容音的手,唤道。 “弘晖?怎么了?”容音蹲下身来,与弘晖平视。 “阿姨和我成了一家人,是不是就可以天天陪我了?”弘晖带着孩童稚嫩天真的笑意看着容音。 弘晖这热闹凑得真好,众人爆发出直达天际的笑声,当然除了老十和老四的福晋们。 这下就连夜色也挡不住容音的脸红了,容音吞了下口水,轻咳一下,发现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小孩子的话,只有小孩才那么直白地把自己逼入死角。 容音还没说话,这时候牵着胤禛的次女竹君(即后来的和硕怀恪公主,弘晖虽然是长子,但这位公主其实是弘晖的姐姐,因为是第二个女儿,大女儿早殇,所以称次女)的侧福晋李氏突然柔声道:“是啊,弘晖高兴吗?” 弘晖却不带感情地看了李氏一眼,转过头来,只在容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众人都愣住了,这说的是什么啊? 只见容音边听边笑,最后微笑着抱了抱弘晖:“乖!阿姨先走了,免得被你的叔叔婶婶再欺负,有机会进宫来看阿姨哦!” “嗯,阿姨如果出宫,也一定要来看弘晖!” “一定!” “你现在还会否认你喜欢四哥吗?”十爷经过容音时,轻轻落下这样一句话,问句却用的如此确定答案的语气,那充满哀伤的句子,打得容音心里重重一响,如果可以选择,她并不想惹得老十这样。 容音呆愣半晌之后:“十爷……”喊住他后,却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对不起?”太做作太虚伪,“做朋友?”这对老十伤害岂不是更大;“忘掉自己?”自己的经历不是正好说明这不可能;“下辈子?”许下如此虚幻的誓言,不更是讽刺? 老十短暂地定住身子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了。 容音想,这样也便罢了,不说爱不说恨,或许时间就能冲淡一切,变回最普通的点头之交,是最完美的结局。 可她却错估了老十的决心与坚持,他虽然单纯,认定的时候却不会轻易放弃。 因为容音在宫门下钥之前就让王公公他们回去了,约好明日黄昏再派人来接她,所以明玉和老八就主动承担起送容音回去的任务。 “真是不好意思,你们家就在四爷家隔壁,却要专程送我!”容音看着车里的两口子道。 “这不是四哥不方便送嘛,我们这些做弟弟弟媳的,当然要替兄分忧了!”明玉娇笑着道,“不过,你要真是觉得不好意思,不如满足姐姐我的好奇心,告诉我最后弘晖给你说了什么?” “那可是个秘密!”容音笑着摇了摇头,“谁叫你们先欺负我的,就不告诉你!” “嗨呀,还得意了!”明玉愤恨地道,“你想,我和婷雅可是邻居,为了你,我们可是邻里不和!你还不补偿下我!” “偏不!”容音骄傲地一昂头。 八爷微笑着看着两人斗嘴,但此时的笑容却分外真实,尤其是目光一碰到明玉身上时,顿时柔情似水,明玉也不时地瞟对面坐着的他,然后幸福地微笑,看得容音一个呕啊!连连摇头。 容音回宫,给太后复了命。 将衣服给了惜月和薇茹,惜月和薇茹试时都舍不得脱,逗得两人又是开心。 “来来来,吃樱桃,这可是我在宫外买的!”容音招呼大家过来吃新鲜的樱桃。 “哟,有樱桃吃,就忘了来找我这个老友啊!” 一听就是颜韵那个损友,那么刁钻刻薄的语气。 容音哈哈大笑着给了颜韵一个狗熊抱:“来,一起一起,樱桃不也是你最爱吃的水果吗?不过你那樱桃小口一次还真的只能吃一个,多吃亏啊!” “你都不懂,这叫美!”颜韵给薇茹和惜月打了招呼后,大大咧咧地坐下了。 “你在你前辈面前还真不讲理啊!”容音昨天从老八他们口中就知道了选秀的结果,果然瓜尔佳氏和舒舒觉罗氏分别被指给了胤祥和胤祯做侧福晋,其余的都指给了大臣的儿子,还有其它王公贵族。康熙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一个秀女。 除了我们的颜韵是特例,她被选到了乾清宫,还给了个很拽的职位叫掌灯女官,平时负责一些纸墨职务,你想想,她可是平时最接近康熙审批奏折处理公务的人啊,比容音这个穷教书的强多了! 而因为颜韵和薇茹同在乾清宫,薇茹却比颜韵先进宫,所以虽然职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10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以虽然职位一样,容音却说薇茹是颜韵的前辈。 “没事,我无所谓!”薇茹微笑着道,“言韵可比你容音更直爽,更让我喜欢呢!” 颜韵马上得意洋洋地对容音做鬼脸。 “你个死颜韵,居然才进宫就把我们薇茹姐的芳心给抢走了,太过分了!” “没事,音姐姐,我更喜欢你!”惜月笑着道。 容音马上嬉皮笑脸,伸手去挑惜月的下巴:“得我们惜月小美女的芳心,倒是对我莫大的安慰啊!” 惜月马上羞红了脸,招的容音和颜韵两个女痞子的一阵嘲笑。 “韵韵,我决定了,就算不能和老四一起,和他谈场恋爱我也不吃亏啊!” 天快黑了,容音送颜韵回乾清宫当值。 “这还差不多嘛!想开了就好!”颜韵点头认可。 “你对瓜尔佳真的不吃醋?” “现在还好吧,毕竟对十三还称不上什么爱,醋是肯定要吃的,但是总得习惯!” “那你是怎么和薇茹好上的,你上班还不到一天吧!” “我昨天傍晚就来拜访过她了,她会弹琵琶,我也会点,我们可以聊聊音律之类的,而且还要多亏你将我的英勇事迹大肆宣扬,所以我们很快就聊熟了!” “你什么时候会弹琵琶的?”容音震惊。 “过来之后学得呗,现在乐器中,靠“弹”的我基本都会了,以后考虑下能不能向吹的和拉的发展下……”颜韵背着手,笑眯眯的。 “弹的?也就是,古筝?古琴?琵琶?”容音扳着指头数。 “嗯……不要忘了,我在现代还会电子琴!” “死丫头,你真的该死了!”容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 “霍霍霍霍,你嫉妒我!”颜韵发出了巫婆式的j笑。 “滚吧你!”容音直去掐她。 突然两人都停住了动作和声音,因为甬道尽头的苍震门(东六宫主要出口)处站着两个……男人。 “我说谁在宫里大笑大叫的,原来是你们。你们两个还是那么……怎么说,疯狂啊?”十三看着眼前疯闹的两个女人,措了下词后道。 容音跟颜韵同时黑线,怎么会碰上这两位大爷的。 “别这样看我!我又不是故意撞见的,”十三笑着道,“今天德妃娘娘留四哥、我和十四弟吃晚膳,才从永和宫出来,这不,我准备送四哥出宫嘛!你们这是往哪去呢?” 颜韵拍了拍容音,示意让容音解释,她要继续装淑女。 容音白了她一眼,大姐,你都没有形象了,还装什么啊。 转过脸来,容音干笑道:“颜韵要去乾清宫当值,我们看时间还早,就绕了下道,消下食,不慎打扰了你们,你们继续,我们也该过去了!”意思是让他们不要挡路。 “绕道?别误了当值时间,刚好从这去乾清宫,离我住的西六所顺路,干脆这样,容音你替我送四哥出宫,我替你送言韵怎样?”十三眨了眨眼睛笑道。 容音正咬嘴皮,暗骂胤祥阴险,还没来得及反讽胤祥,就听得颜韵欢呼一声道:“好的,容音,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你还不快去送送四爷!” 容音真是哭笑不得,不知是谁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怎么说得跟自己期盼已久一样,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根本没想出来要说什么,“热情如火”的颜韵,就拉着十三走了。天啊,这丫头也主动地过了分吧。 第二十六章 塞外 容音目送二人的消失,叹了口气,垂着头,等着另一位爷的命令。 只觉得他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紧紧地包围住自己,那双干净的黑色皂靴停在了自己的面前,闻到他身上冰凉干净的味道,容音越发觉得气都喘不过来。 好听的轻笑从头上传来,容音一愣,不禁抬头对上了那双乌黑的眼睛。 “还好,这一愣,还知道呼吸了!”四爷微微笑着,声音里也不复往日的冰冷。 容音也是一笑,吐了吐舌头,放松了不少。 天还是黑得很早,甬道上的灯也已点亮,可风里,却已经带了点夏日将近的潮湿。 “不生我的气了?”四爷声音低低地在容音耳边响起。 “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容音转动着眼睛,若无其事地抵赖。 “没生过……真的没生过?” 容音笃定的点了点头。 “可是我可还在生你的气!”四爷的声音里带着丝许佯装的怒意。 “不是吧……你生我什么气啊?”容音惊讶。 “你说呢?”四爷背着手,板着脸正视着前方,不去看容音。 容音看这副架势,还真有些心虚,该不会正如颜韵说的那样,他上次来找自己时,自己伤害了他吧。 顿时眼睛闪烁着,干笑两声:“其实我也生过你的气的,这样吧,我们两相抵消吧!” “可你刚刚说不生我的气的,你认为我会同意吗?” “那要怎么办嘛?”容音皱着眉头,苦恼万分。 四爷借着身高优势偷笑,这丫头真是一如既往地笨,那么容易就上钩了。 “我也不知道,要看你怎么办了!”四爷一本正经地道。 “不如你看在弘晖的面上放过我这次吧,下次我不惹你生气了!”容音绞尽脑汁,也只能把弘晖搬出来。 “还敢说弘晖,因为弘晖贴你,婷雅昨天晚上生了一晚上闷气,连我都不给好脸色!”四爷继续把容音往罪恶感里带。 “霍霍,你骗我,”容音突然反应过来,“这我可不相信,弘晖可告诉过我,他额娘在你面前哪敢露出半分脾气来,而且你那个福晋可了不起,我都还没‘怎么’你呢!她就那样恨我,而且还带着如此温和的微笑,真是恐怖!”容音想着还浑身颤抖。 四爷却敏锐地把握到了另一个重点,容音终究还是上钩了。 “那你是想‘怎么’我吗?”胤禛微笑着道。 容音一愣,呜呼哀哉自己说漏了嘴,忙板着脸狡辩道:“没有没有……哪有啊?哪有啊?” “是吗?那婷雅怎么会恨你,难道是你蓄意挑拨我们夫妻关系?”四爷步步紧逼。 “我才没有,冤枉,简直是冤枉,我比窦娥还冤啊!”容音真的是后悔莫及,怎么一时激动就中了圈套呢? “你冤枉是因为你没有挑拨我们夫妻关系,说的是实话吗?”四爷忍住笑,继续问道。 容音忙不迭地点头。 “也就是说婷雅是真的恨你……嗯,那就说明你想‘怎么’我了!”四爷点点头,满脸严肃地得出结论。 容音差点跪倒,来求这位爷放过自己,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而且,这真的是那位沉稳而不善言谈的黑脸四吗? 不过,幸好幸好,宫门到了。 容音欢呼解放,巧笑嫣然地送走了四贝勒,满身冷汗地抬头看看月亮是不是红色的,为什么黑脸四那么厉害,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笨了——||| 四爷在坐上马车前,看了看“举头望明月,低头擦冷汗”的某人,唇角不自觉地泄露了自己的好心情,他这温和的表情倒是吓坏了身旁的姜侍卫和小顺子,不过姜侍卫往四爷看去的方向看了看,顿时明白了。 容音躺在院子里葡萄架下的躺椅上,边啃苹果,边研究夏天淑女屋的主打夏装的样式。 “容音,容音!”颜韵那个外向过分的人又在外面大喊了。 “姐姐也!我求求你,你有什么事进来说好不好!大呼小叫的成什么样子!”容音无奈地道。 “你不知道,我昨天和十三聊了好多东西,”颜韵走进院子里来,打量了一下,发现薇茹不在后,把容音的脚从躺椅上搬下去,然后自己坐下,神秘兮兮地道,“气氛别提多好了!” “大姐,你没有装淑女一直在旁边抿嘴微笑了啊?”容音白了这个抢占自己地盘的人一眼。 “刚开始有点,后来就忘了!十三笑起来真是太帅了,我不行了!”……双手合十对着天空发花痴的某人…… 容音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了对了,你和老四怎么样,我好不容易给你们制造的机会哦!”颜韵不怕死地道。 “你还敢说啊!”容音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我没主动找你麻烦都是念在我们这么多年友谊身上了,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看见十三就忘了北了!” “我哪有嘛!你敢说你不喜欢老四,你不是说你决定要放手一搏了吗?我是在帮你也,你看我连色相都牺牲了!”颜韵脸皮真的不是一般的厚。 “颜……韵……”容音背后燃起了重重大火,终于把厚脸皮的颜韵给恐吓住了。 “你今天来找我倒底什么事?”容音冷静下来后问。 “哦,对了,差点忘了,皇上让你下午过去一次,有话给你说!”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太清楚,不过皇上今天见大臣时好像说了等四月再去巡视一次永定河后,便要去塞外,应该是问你想不想去吧?”颜韵寻思了一下道。 “当然要去,公费旅游,何乐而不为!”容音满脸喜色。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皇上问我时我马上答应了,好久没好好骑马了!”颜韵兴致勃勃。 “你什么时候……哦,也对了,满族女子应该都会骑射的,我到时候岂不很丢脸……”容音皱眉头。 “没关系的,我教你!”颜韵拍胸口保证。 “少来,我是再也不信你了!要是到时十三邀你一起骑马,你还能记得我是谁吗?”容音白了颜韵一眼。 “呵呵呵呵……”颜韵只是干笑,根本不理容音。 五月底,分外懂得劳逸结合的康熙带领大队人马,直奔塞外,乘凉打猎去了。 这次随从的皇子阵容分外庞大,有一、二、三、四、八、九、十、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好吧,无风为了剧情需要加进了老九老十,其余人都是真的,无风保证~~~~~查过的哦~) 容音和颜韵坐在小车上,紧跟着皇上的大车,以便随时听候召唤去替薇茹,颜韵唉声叹气,不时掀帘子去看前面十三伟岸的背影、飒爽的英姿(不是无风恶心,形容十三的这句话真的是颜韵的原话)。 “好了,看够了没有啊,你不知道,那天上课的时候,老九一直心不在焉,在那傻笑,问他为什么,他居然说是因为能跟你一起去塞外,激动的,我说,你怎么迷惑别人的,下次别被九福晋逮着,说你是狐媚子才好!” “你还敢说我!”颜韵放下帘子,瞟了下容音,“不知十福晋是怎么面对你的,我要是她,绝对找人暗杀你,然后鞭尸!” “你也太暴力了吧!”容音连连摇头。 “而且还不是因为要陪你,我才不能出去骑马……看你还敢说我重色轻友!” “大姐,你看哪个丫鬟是在外面骑马的?我是为了你好好不好,你要是不领情,就去给皇上说吧,我可担不了这个罪!” “这可是你说的啊!”颜韵眼中精光一闪而没。 现在的容音坐在马背上,担惊受怕,紧紧抱住前面的颜韵不敢松手,暗暗地骂这个把自己拉下水的人……。 在马车上交谈完毕没多久,大车队就停下来休息,这时皇上把颜韵和容音叫到身边,陪他下车走走。 “皇上,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啊!”颜韵鬼灵灵地说。 “说吧,什么要求?”皇上心情颇好。 “容音她很想在去草原之前学会骑马,可是学骑马总得培养下在马背上的感觉吧,而半夜学马太危险了,如果现在想学会,总坐在车上怎么行,所以我决定带容音骑马去草原。”颜韵微笑着道。 “死颜韵……”容音瞪着信口雌黄的颜韵。 “哎哟,音音啊,不要不好意思嘛,人都不是生来就会骑马的,总要学嘛,要想学会,总要请示下皇上是不是,瞒着皇上学多不好!”颜韵马上掐断了容音的话。 “韵丫头马技不错吗?”康熙微笑。 “那是当然,不是我自夸,我的马技堪称一流!不然我表演给皇上您看看!”颜韵环顾四周,挑马。 “好了,不用了,你把容音教会了,到塞外再表演给朕看好了!不过到时不光要考你,还要考你的徒弟哦!”康熙皮笑肉不笑地布置任务。 颜韵一呆,教会容音那个体育白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有应下。 虽然颜韵后来遭到了容音的暴打,可容音还是不解气啊,这下,自己不光要在马背上受罪,还必须得学会骑马,颜韵真的是太过分了! “还没消气啊!”颜韵怕怕地问身后的容音。 “你说呢!不过反正现在你担下死命令要把我教会,到时候丢脸的不只我一个人!”容音愤恨地“咬牙切齿”。 “呵呵,乖哦,我们慢慢学,大不了晚上加班就好了!”颜韵干笑。 “谁要陪你加班,我现在骑了马,等会都难保腰酸背痛,你还要我晚上加班,做梦吧!” “好了嘛,乖,不气不气,气了要长皱纹,到时候长生不老的效果就不明显了!” “你还说,我现在陪你出来晒太阳,要是晒黑了还不一定白得回去,你说要怎么办!”而且还要接受别人看怪物一般的眼光。 “那这样吧,我有个办法,你假装不慎摔下去,把脚摔坏了,这样我们就都解脱了啊!”颜韵干笑着出主意。 “颜……韵……” 晚上,我们美丽的颜韵小姐苦瓜着脸带着被太医包裹得夸张的脚,一瘸一拐地走到康熙面前,告诉康熙自己不慎摔下马,扭了脚,骑不了马,也教不了容音了。 与此同时,敷着自制面膜的容音在帐篷里窃笑,这下终于报复回来了。 塞外的夏日夜晚,对比起京内自是凉爽空旷了不少,已经渐渐接近蒙古草原的他们,每天都是野外扎营,这便方便了几个小女人联络感情。 此时,容音、颜韵、明玉正倒在草地上数着星星,哼着小曲,日子分外悠闲。 明玉和颜韵,因为分外相像,自是一见如故,两人也常常联合起来“攻击”容音,把容音气得每天吹胡子瞪眼。 三人渐渐开始形影不离,而众皇子自是她们讨论的话题。 “怎么看,也还是觉得八爷最好,典型的温柔美男啊!明玉最有福气了!”容音微微眯着眼睛道。 “那么喜欢,让给你好了!”明玉假装毫不在意 “是吗?太好了,颜韵帮我作证!这话可是明玉你亲口说的!”容音起身,支着下巴,眯着眼看明玉。 明玉赌气道:“我说的就是我说的,但是……”话锋一转,也学容音般微微眯着眼,“我就算给你,你也不愿意不是吗?不知道心里装着谁呢?” “她呀,心里装着谁,我们大家不都清楚嘛?”颜韵正在试自己受了伤的脚踝,此时抬头说道。 “是啊是啊!容音对某人的心可像那司马昭了……。言韵,那句话怎么说的呢?”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颜韵也阴阳怪气地接口。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配合的还真是天衣无缝!我当初怎么就头脑发热,介绍你们两个认识呢?弄得两个对头结合在一起,威力起码等于四个对头……你们就将你们的嘴上功夫发扬到极致吧,我才懒得理你们,睡觉去了!”容音气佯作呼呼地起身。 “喂,你把我脚踝弄伤了,那么多天都没好完全,就不允许我口上占点便宜呀……”颜韵拉住容音。 “你那叫自作自受,自己为了要骑马而出卖我……”容音横了颜韵一眼。 “朋友有……需求,难道你不该帮忙吗?”颜韵也叉着腰怒吼。 “那也不能重色轻友啊……” “你……” “你们两个这几天都在吵这件事,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没见过朋友像你们这样一天到晚斗嘴仗的……”明玉阻拦道。 “她呀,就是一损友……”两人背对着对方,异口同声。 明玉捧腹大笑:“你们这默契,还真让人嫉妒……” “嫉妒什么呀?”颜韵不屑,“不是已经加入我们了吗?” “是啊,而且,现在,仿佛我们又交了另一个损友哦……”容音邪笑着看向明玉。 明玉做了个受宠若惊的表情:“万分荣幸!” 三人相视而笑。 “明玉,天气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出来?”胤禩原本就温和的声音,此时更使人沉醉。 三人正在聊天,胤禩在随从的带领下出现在了旁边。 “咳咳,咳咳咳……”另外两人望着天一阵猛咳。 明玉红着脸,忽略另外两人极度不自然的咳声,柔声道:“没事,出来和她们聊聊天,一直笑,穿多了反而热得慌……” “哎……”容音长声叹气,“这个真的叫柔情万种啊……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哎……”颜韵也背手叹气,“这个就叫只羡鸳鸯不羡仙啊!为何我便不能得到这样一份真挚的感情呢?” “哎……曾经有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的面前,而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了,我才后悔莫及……”容音用手支着额头,学周星星。 “没事,小音,我永远在你身边,绝不会弃你而去,如果要在我对你的感情上加个限度,我希望是一……万……年!”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然后深情相拥。 “你们两个真的该改行去唱戏!”明玉冷冷斜着两人道。 “谢谢夸奖!”两人同时转头道。 “好了……”胤禩用手微微遮住嘴,掩饰自己的笑意,“我先带明玉回去了,容音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太晚了草原上可有狼哦……” “好的,明玉,明天见了!”八爷放话,两个肉麻的人便松开拥抱对方的双手,微笑着跟满脸寒冰却又羞涩万分的明玉挥手告别。 但是看着两人相拥而去的背影,站在寒风中的两人顿觉萧瑟无比。 第二十七章 突破 “音音,你寂寞吗?”颜韵突然柔弱兮兮的来了这样一句 “哼哼,”容音干笑,“我不寂寞,我嫉妒!” “我也是!”颜韵重重地点头表示认可。 “我看我们啊,渐渐就要变成这的女人了……没有事业不用学习,就只有想结婚……”容音瘪瘪嘴。 “我是认命了的,反正这辈子是赚回来的,倒是你,我还在想,为何你的‘缘’还没出现呢?”颜韵拉着容音的手坐了下来。 “缘分未到呗!”容音抱着双膝。 “音音,反正你没谈过恋爱,在这边无聊就谈恋爱呗!要是觉得老四辛苦,我觉得老十也还不错啊!虽然不帅,但是我看得出来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多省心啊,又不累,老四那么帅又那么能干,那么有个性,多少女人排着队勾引他啊,到时候你气都气不过来!尤其你有些时候真的很软弱,又不是泼妇,老四那种人或许不适合弱势的你……”颜韵砸巴砸巴嘴道。 容音抱着双膝,眼睛直直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颜韵也只有陪着她沉默。 终于到站了,跟接待的蒙古诸部废话了一番,康熙放了众人自由。颜韵和容音在康熙的特殊照顾下,一起住了一个小帐篷。而颜韵收拾好帐篷,就迫不及待地带着自己愈合的脚踝,秀马技去了。 把自己扔在帐篷柔软的毛毯上,容音盯着帐篷顶思索。 回想起那天晚上…… 自己一直矛盾着,没有说话。 颜韵陪自己沉默了一会后道:“算了,我也只是担心你一时冲动才这样说的,其实当初让你勇敢去追求的也是我,现在想来我还真是自我矛盾……去试试吧,容音,就当玩次火。反正恋爱你也不损失什么,如果受伤,也可以慢慢愈合。刚刚那番话应该是对要选择结婚对象的你说的,忘了吧……” 容音苦笑,如果是对其他人说的倒也罢了,可是是对那么怕受伤的自己,哪怕知道没什么关系,自己还是要认真思索,自己真的能变成颜韵和明玉那样的人吗?勇敢如飞蛾般,明知被烧得粉身碎骨,也要扑向那盏燃烧的灯火? 只要想到前世那两个人,容音就觉得自己像贝壳,过去的记忆如同大颗的沙粒,而自己至今却不能把它们变成珍珠,只能顽固地合着大壳,保护自己…… 这次,虽然是不同的故事,不同的人,但会是一样的结局,一样的痛吗…… “容音……你收拾好没有?”帐篷外是老十浑厚粗豪的声音。 “好了!”容音翻身站起来,却觉得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往后跌跌撞撞连退了几步。最近都没好好吃饭,大概有些低血糖了…… “怎么了?”已经进了帐篷的老十忙关切地扶住容音。 “没事,刚刚起身太快,有些晕,站一下就好了。”容音用手轻轻盖着眼睛道。 “你最近好像又瘦了不少……”老十细细打量容音,然后用极细的音量像感叹般说了一句。 容音眼前渐渐清明,突然发现自己还扶着老十的手臂,身体的大半还在他怀里,忙松开了手,脱身出来,尴尬歉意地笑了笑。 老十眼中微微有点失落,但却笑着道:“好了吗?” 容音笑着点了点头:“找我有什么事吗?” 十阿哥正欲答话…… “老十,怎么那么慢?”掀开的帐门口是老九修长的身影。 “啊,九哥,马上就来!”老十有些不好意思,又转向容音,“他们有些人已经开始比马射箭玩了,我便来约你一起去,”又放低声音在容音耳边道,“听说你那好姐妹马技惊人,艳压全场,九哥便等不及了!” 容音好笑地看看老九不耐烦的脸色,道:“可我不会骑马,你们先去吧!” “去看看也无妨啊!”老十有些尴尬,此时才发现忽略了这一点。 容音思量了一下,见老十满脸殷切,便点头同意了。 老十近乎松了口气,走出帐篷,高兴地推着他脸色不豫的九哥往前走,但还不时跑回来走在容音身边。 容音看着此时活泼开朗的他,想起初次见面见到自己微笑而微微脸红的害羞的他;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四哥,为什么不给他过生日的委屈的他;告诉自己他知道自己喜欢他四哥,却仍是坚定地时常陪在自己身边,逗自己开心的他;毫无心机,日后却被迫卷入权利漩涡而落得悲哀结局的他……心下又想起了颜韵的话,这样一个单纯的人,真的是更适合自己的那个吗? 可是仿佛正如颜韵说的,不玩次火,不负伤而归,自己仿佛真的不甘心…… “容音……”老十加大音量的呼唤才使容音回过神来。 “怎么了?”容音的淡茶色双目有些呆滞地望向老十。 “我这傻老弟在问你放不放心让他教你骑马……我走前面都听到了……”老九转过身来,不屑地看了容音一眼。 “九哥……”老十喝住了老九,脸上有些不自然的受伤痕迹。 “算了,懒得管你们,走快点就好!”老九哼了一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十爷想教我骑马?”容音微微带着笑看着目光有些闪躲的老十。 老十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 “十爷不会嫌我笨吧……”容音微微睁大眼睛,清澈的目光直视老十。 “不会不会……”老十紧张的连连摆手。 “那我便先谢谢十爷了……”容音抿嘴笑了笑。 老十一愣,良久才反应过来容音答应了,看来自己鼓了半天勇气还是没白费啊!差点就兴奋地从原地跳起来。 远远地,容音就看见了骑在一匹深褐色大马上的颜韵。她火红色的骑装、乌黑的秀发、雪白的皮肤是那样引人注目。 容音对下了马走向自己的颜韵笑道:“难怪别人说你艳压全场了!” “谁说的啊?”颜韵给老九老十请了安,起身时问道。明明得意,还要装作不好意思。 “你说呢?有人可是着急着来看你,连弟弟都凶……”容音有指代有目标地道。 刚刚还很凶的老九这时早已满脸谄媚的温柔,看得容音是个想笑又不敢笑。 “谁要理他啊!”颜韵不屑地瞟了老九一眼,然后在容音耳边轻声道。 “好了,你要理的人骑马过来了,难怪你今天非要穿这套,原来是情侣装啊……你们刚刚有没有互动啊?”容音看着前方打趣道,目光中却有了一点焦点,直直锁住那个穿着蓝色骑装的人。 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心意,在见到他的一刹那,是那样的呼之欲出,冲动地不顾理智的羁绊。犹豫与徘徊仿佛根本不存在了一般,这或许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 他还是骑着初遇时的那匹黑色大马,英姿勃发。 容音在马停下的时候转了眼神,心下却已定了主意,当次飞蛾,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九哥,十哥……”十三下了马,向他的两位哥哥问好。 “四哥,十三,你们都骑上了啊?”胤禟问道。 “是啊,看九哥你们好不容易来了,却一直不下场子,便过来约你们!”胤祥笑得帅气而阳光。 “那老十,我们便去和十三比一场,看下十三最近是不是又长进了?”胤禟皮笑肉不笑。 老十望了望身边的容音,发现她虽然此时在对着自己微笑,示意自己不用管她,可目光自四哥来后便根本没真正在自己身上停留过。 呆了呆,对容音点了点头,便顺着老九,骑上随从牵来的马走了。 十三笑了笑,帅气地上马,对胤禛道:“四哥,我先去和九哥他们比一场了,你自便吧……” 颜韵抿嘴一笑,也利落地上了马,对容音道:“你也自便吧!”之后便打马而去。 留下容音,苦笑一下,心想,这些人不是这么配合自己吧,自己刚刚下定主意,就闪的那么快。 “骑马吗?”胤禛声音平和而不见波动,可光是那磁性的声线,便已让这句话充满诱惑。 “不了……”容音笑着摇了摇头。 “我教你!”充满了不可动摇的力量,甚至带有一点命令了。 “你不会不知道前段时间颜韵的脚是怎么伤的吧?”容音略含挑衅地看着老四。 胤禛嘴角微微浮现点笑意:“我不怕!” “可是还是不行……”容音转动着眼珠,灵动地道,“我已经拜了十爷当师父了,总不能背叛师门吧?”假装苦恼地皱着眉头。 “哼!”一声不满的冷哼。 容音好笑地转过身,慢慢向前走去。 老四只好牵着他的黑马,跟着走了上去。 “你这匹马很漂亮,叫什么名字?”容音回头看了那匹骠肥身健,毛色和线条极好的马一眼问道。 “泼墨。”胤禛冷冷答道。 “不好……”容音满脸正经地摇了摇头。 胤禛斜了她一眼,明知要中圈套,却又忍不住问道:“为何?” “你看墨色总是死黑死黑的,比较呆板,哪有它毛色那么亮,那么油光水滑的,所以这名字虽然中了颜色,却少了神韵!”容音继续一本正经,说的仿佛还头头是道。 胤禛憋住笑,装作认为容音说的在理:“那你说应该叫什么?” 容音沉吟了一下,道:“黑猪油!” 胤禛一呆,虽然早知道容音取不出什么好名字,纯属捣乱,可没想到她会取出这么……通俗的名字来。 “怎样,这名字还不赖吧,你看,‘黑’形容了颜色,‘猪’高度形象化地说明了这匹马骠肥身健的漂亮体形,‘油’也生动地表明马的毛色发亮……”容音谄笑着邀功。 胤禛直接忽略她。 “喂,马马,你说这名字好听吗?就叫黑猪油好不好?”容音又跑到马面前邀功。 泼墨翻了翻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忽略了某人。 容音却笑着道:“终于见识到马翻白眼是什么样子了!嗯,不错不错……” 泼墨自在地吃着草,时而奔跑一下,与漂浮的白云玩着追逐游戏,时而又停下来看看坐在草地上的它的主人。 “小音……”胤禛看着躺在草地上满足地闭着眼哼歌的某人叫道。 “喂,等等等等,”容音一下子睁开眼睛,“你叫我什么?” “小音。”某人满脸镇定地陈述。 “我有允许你这样叫我吗?”容音撑起身怒目而视。 胤禛似笑非笑,只是再叫了声:“小音。” 容音无奈,翻了个白眼,又躺下去,道:“随便你好了!”心中却在暗爽。 “你真的不准备让我教你骑马?”胤禛也躺下来,问。 容音缓缓地摇了摇头,面上平静,心中暗笑:就知道他实际上是个急性子,忍不住,现下的冷淡与处事不惊都是因为他父亲训他喜怒不定憋出来的。自己虽然喜欢他,可是还是得想办法让他先更喜欢自己才行,而要做到这点,绝对不能着急。自己得努力捍卫感情,虽然不知道能拖多久,但是自己必须尽力才能保证以后不会后悔。 “那我教你书法好了!”胤禛缓缓呼了口气,道,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最终还是自己主动要求。 “书法有颜韵教,我也不能背叛师门吧……”容音若无其事。 “选一样!”命令的口吻。 容音睁开眼,侧过头,看着胤禛,然后微笑缓慢却坚决地道:“不要!” “为什么?”胤禛脸上已经有了微薄的怒气。 “因为……你教我这些不擅长的,会觉得我笨……” “早就觉得了,所以不怕!”胤禛的怒气有消退的迹象。 容音气结,就知道他一直觉得自己笨,翻了个白眼,转过身,背对着胤禛,口头做着口型,不出声地说胤禛坏话。 “笨就不要怕承认……” “是,是,我笨,四爷你最聪明了好不好!看你得到一个‘笨人’的夸奖能不能高兴的起来!” “没什么,这说明你嫉妒我。” “你赢了!”容音无语,谁说老四不爱说话的,自己几次跟他打口仗都输得一塌糊涂。容音气呼呼地闭着眼睛,为什么就不知道让自己一下,又是个男的,又比自己大那么多,简直是不懂怜香惜玉(孩子~~~~,那也得你是“香”或是“玉”啊!)。 胤禛转了个身,面对着容音,然后再伸手,揽着容音纤细的腰,轻缓却坚定地将容音转过来,容音一愣,睁开眼睛看着胤禛,四目相对,容音顿时觉得呼吸不畅,脸上浮起了红晕,这位爷他想干什么,怎么能用美人计呢,糟了糟了,自己不能中计了。 容音看着胤禛的脸似乎还有靠近的趋势,吓得连忙闭了眼睛,皱紧了眉头,天啊,不是要吻自己吧? 胤禛缓缓地凑近容音,用那种近乎暧昧的口气在容音耳边轻声道:“可是,聪明人要是喜欢上笨人了怎么办?” 磁性又略带沙哑的声线,配合着胤禛声音中天然带着的些许冷意,无孔不入地钻进容音的耳朵,又如伸出了手般狠狠扯了一下容音的心,让容音浑身一麻,睁开眼睛,伸手一推,将胤禛推回地上仰面朝天地躺着,自己也紧张地坐了起来,微喘着看着完全呆住躺在地上不解地看着她的胤禛。 良久,容音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看着胤禛略微带些挫败与惊讶的脸,笑了起来,先是掩着嘴低声轻笑,后来实在忍不住变成了大笑,笑得某人的脸越来越黑,怒意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 可低气压还是影响不了容音想笑的心情,捂着肚子继续笑得欢畅,稍有停顿,咬住唇喘口气(因为肚子痛的不行了),看着胤禛冷冷的神情,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胤禛简直不想管这个疯女人了,起身吹哨唤来泼墨,干净利落地上马,然后冷冷看向还坐在地上眉梢眼角都还带着笑意的容音道:“上马!” 容音笑着起身,不顾某人冷冷的神情,牵着马缰,抚着马的脖子柔声道:“生气了?” 胤禛直接沉默。 “别气,我笑的是我自己阴谋得逞了,不是笑你!”容音抬头看向坐在马上的胤禛,唇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阴谋,努力让我喜欢上你的阴谋?”胤禛脸都已经气得有些变形,难道自己着了她的道? “是啊,让聪明人喜欢上笨人的阴谋!”容音不顾他的怒意,微笑着点了点头。 胤禛本想一打泼墨,狂奔而去,可是看见容音拉着缰绳的手,又只得作罢,泼墨加速很快,不能弄伤她,心里又在嘲笑自己此时还对她如此关怀,自嘲地一笑,不看容音,转向正前方。 容音见他是真的气了,顿生报复的快感,你说自己是聪明人,这次还不是被我这个笨人玩了一次?但也知道不能再玩下去,机会错过一次就不知道能不能再来了! 于是容音温柔而缓慢坚定地看着胤禛道:“因为笨人喜欢聪明人实在太久了……久到必须要用尽心思,殚精竭虑来吸引聪明人偶尔的注意……久到连上天都眷顾笨人,给了聪明人一次上钩的机会,满足了笨人的愿望……” 清茶般的声音顿时浇灭了胤禛的火气,胤禛一怔,看向立在马下的容音,宽大的衣袍顺着草原上六月末的风而微微摆动,雪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因为大笑之后而带着健康的红晕,琥珀色的眼珠中,满是温柔与坚定,薄却不失娇俏的唇边带着些许满足的笑意。 胤禛弯腰,伸手用力一捞,将容音带上马来,稳稳坐在自己前面,紧紧地环住容音,容音略微侧首,胤禛便趁机吻上了容音的唇。先是蜻蜓点水般的微微碰触,再迫不及待地点点深入。 容音一愣,不知如何配合,却最终在胤禛似水的柔情与耐心中闭上了眼睛,接受他有些肆无忌惮的引导。心跳得越发快速起来,带着奇异的节奏,使得四周在它的对比下如此安静,只有偶尔胤禛睫毛刷过容音皮肤的声音,如此清晰…… 第二十八章 玩笑 晚上是蒙古安排的欢迎接待的篝火晚会。 容音这个名义上的女官,只能在一旁立着,还假意端了个酒壶,等着给别人倒酒,当然没人敢让容音去倒就是了…… 容音看了看清朝的帅哥皇子坐了一边,另一边那些留着天然发型,穿着蒙古长袍的肯定就是蒙古的王公贵族了(废话)。比较起来,虽然发型难看,但是还是我们清朝皇子比较赏心悦目,比那些留着大胡子的豪爽人士看来更有书香气(其实是坐的远,容音在微弱的火光下根本看不清楚,又带着偏见~)。 在打量时,容音一不小心对上了四爷看向自己的晶亮的目光,他正在和同桌的三阿哥聊着些什么,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至于眼神,则是含着一种揶揄的笑意,亮闪闪的,不像自己初次见他那般生冷,但是好像貌似自己还很怀念那种冰冷淡漠的样子,真的很酷很帅(犯贱……)。 胤禛对容音远远地举了下杯,容音微微一笑,对他举了下手中的酒壶,哼,看谁的大?胤禛立马毫不在意地喝下了杯中的酒,然后对容音亮了亮杯底,容音一愣,看了看手中的酒壶,这要喝下去……自己怕就没有意识对他亮壶底了,边想边干笑着隐入了黑暗之中…… 容音对在康熙身后站着的颜韵做了个眼神,颜韵看康熙貌似没有注意到自己,便跟旁边的薇茹打了个招呼,薇茹也朝容音这个地方看了看,微微一笑,然后点了点头。颜韵立马悄悄转身从康熙背后走了过来。 两人牵着手逐步远离篝火晚会会场。 ?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11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容音用手揉着额头道:“韵韵,我该怎么办?你有没有……” “看到了看到了,四福晋看到你从四爷马上下来时,呃……那个眼神现在都让我打冷颤!”颜韵边想边抖。 容音咬着嘴唇,回想起下午的一幕来…… 两人骑着泼墨,往回慢慢走,容音考虑到怕被人看见不好,便要求提前下马,可是还是晚了,当时四福晋婷雅和明玉正在赛马,颜韵也跟在旁边,以裁判之名,凑个热闹,刚好往这边而来,三匹马都在急速奔驰,四爷看到,忙一夹泼墨马腹,快速闪到一旁。还好泼墨训练有素,并没有受惊。四爷先下马,再扶着容音下来,容音一抬头,就对上了已经勒马立在一边的四福晋那双充盈着恨意的冰凉眼神…… 容音本能地想往后一退,却感觉到了站在自己身后胤禛的稳如磐石的身躯,他更是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扶住了容音有些晃动的身躯,以及摇摆不定的心。 是的,有他扶住便好,那么,或许自己便不会害怕…… “你怕什么?反正四爷是站在你这边的啊!”颜韵看着容音满脸的黯然道。 “我只是不懂……”容音缓缓地抬头,看向低垂的夜幕,那仿佛是深不可测的人心,那样将白天的光和热一点点蚕食干净……“为什么她那样恨我?就算知道我喜欢四爷,或许也知道四爷喜欢我,但是……四爷不是早就有很多老婆了吗?她怎么容得下……” “说来是很奇怪,虽然有可能她也只是表面和那些妻妾处的很好,可是那样恐怖深沉的恨,我认为只对一人便已足够,日以继夜的恨已占去太多心神,一个人是不可能对很多人都恨成这个程度的……”颜韵微微叹了口气。 “是啊……”容音苦笑,“我是什么地方惹到这位福晋……致使她在圣宴上就毫不遮掩地对我恨成这样……” “不妨去问问四爷……” “问他?”淡淡的讥讽在夜色中也是如此明显,“叫我如何开口……”容音上次已经提过这件事,怎么再好追问,而且,他的嫡福晋对他而言,远不只一个女人如此简单,所以,连划归为争风吃醋的机会都有限。 “对了,你生日要到了,有什么要求?” “我跟十三约好了那天一起去跑马,所以我不能跟你一起过了!”颜韵微笑,眉梢眼角都是小小的幸福。 “死丫头,晚上不至于也不回来吧?” “要的!我还是想要你送的礼物的!”颜韵黏黏地腻在容音身边。 “你想要什么啊?” “不如你跳段艳舞给我看吧!”颜韵又在月色下变身色狼。 容音除了沉默,还是只有沉默。 “哎哟,容姐姐、言韵姐,你们怎么走那么远,叫奴才一阵好找!”小宁子急匆匆跑过来,连连喘气。 “别急,小宁子,有什么事慢慢说啊。”容音轻声安抚小宁子。 “皇上在找你们呢!”小宁子抚着胸口,看来跑了不少路。 容音颜韵对视一眼,眼中都升起疑问,这又是怎么了,突然想起自己来了。 轻缓端庄地走到圣前,恭敬的无懈可击,容音和颜韵像是比拼谁的姿势更为优美妩媚般拜下。 “起来吧!”皇上嘴角噙着一丝微笑,“知道不该乱跑吗?两人难得行礼那么规矩!” 不知这是不是真的只是玩笑话的容音和颜韵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可意思很明显,就是等皇上说他的吩咐了。 “颜韵,听说你今天马技过人?有人可是用技压全场来形容你呢!”皇上眯了眯眼,眼光先是不经意地带过老九,再瞟向颜韵。 颜韵也侧首看向略微有些尴尬的胤禟,微微一笑,然后道:“是夸张了!” 容音却在旁边笑笑,低声嘀咕道:“怎会夸张,要是我对皇上讲,就会照心里话说是艳压全场了!” 颜韵冷冷地恨了容音一眼,皇上好奇地问道:“音丫头在嘀咕啥呢?” 容音抬头灿然一笑,不顾颜韵在旁边使劲做眼色,清声道:“皇上,说出来有人会不好意思的!” 颜韵开始使劲给容音做脸色,容音恍若未见。 “韵丫头,不准那样威胁音丫头,音丫头,说吧!”康熙笑道。 容音淡淡一笑,道:“皇上执意要听的话,要保证不生容音气!” 康熙饶有兴味地点了点头。 容音沉思一下,蓦地起了一种恶作剧的心思。清茶般的声音浅浅几转,没有特别生硬的抑扬顿挫,却酥酥软软,十分动听:“其实巾帼哪里斗得过须眉!所谓一两个女中豪杰,只不过是男人为了满足宽容大度的好心情说着好听罢了。”容音说完,仿佛未发觉众人的呆愣,宛然一笑,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又发现真实世界并非如此,柔声道,“不过这话可是小音从别处听来的(语出自《大明宫词》),刚刚适时想起罢了,皇上可是执意要听,说好不怪罪的!” 场上的一切动作仿佛都还是凝滞着,仿佛连本应滴入酒杯的烈酒也悬在壶口,激不起任何声音。 容音暗爽,看着皇上的眼睛里带了连她也不太清楚的挑衅:这下可把你逼得紧了,你到底准备怎样?对我纵容至此? “音丫头可是越发胆大了!”皇上的话听不出喜怒,甚至那张带着微笑的脸上,整齐的胡须微微掩住的嘴角也越发深沉了起来,这恰好是一个帝王发怒前的征兆。 可容音却还是带着那般温和无害的笑容,连琥珀色的眼珠中也看不出丝毫的恐惧,从有些担忧的胤禛方向看去,那有着优美轮廓的半侧脸,嘴角完美的弧度,让他心中一紧,如果她出事…… 老十却仿佛忍不住,一副要站起的样子,却听得康熙一阵大笑。 众人更是一愣,可容音却加大了嘴角笑意的弧度。 康熙看上去心情真的很好:“容音啊,连朕都吓不住你了!以后谁能管得住你!” “皇上这样说,我才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不太安全!”,容音涩涩地笑着,摸着自己的脖子道。如果一个皇帝跟你说这样的话,大多数时候都是起杀心了吧。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注下得重了些? “原来音丫头你不是胆大,是反应比较慢?”皇上居然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皇上说话真委婉,其实就是说我笨嘛!”容音干瘪瘪的撇了撇嘴。 “哈哈!你这丫头!好了,别摸你脖子了,它上面顶着的脑袋很安全!” “哦。”容音乖乖应道。心下一叹,看来皇上真的是能忍人之所不能忍,这样在众人甚至包括蒙古贵族面前挑战男人的尊严,都激不起他的任何破坏自己在他面前地位的作法,这个阴谋可能真的大的让自己无法想象了,爆发之日,自己该怎么办? “容音啊,不管怎么说,颜韵马骑的那么好,你不会,仿佛真是说不过去!”康熙摸了摸他光滑的胡子道。 “皇上,这些是要看天赋的……”此时容音和颜韵都已站到了皇上身边,下面继续着宴会该有的饮酒交谈,而康熙却看穿了容音刚刚故意打岔的心思,问道。 “不学学,怎么知道自己没有天赋呢?”颜韵在旁边唯恐不乱。 “就是!”康熙也点点头。 “好吧,皇上,其实容音已经拜了师父了,只是能不能学会,容音真不敢跟您保证!”容音克制住自己翻白眼的欲望。 “谁啊?”颜韵好奇地问。 “朕想应该是老十。”康熙微笑着,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容音一呆。 “皇上好厉害,怎么猜到的?”颜韵看容音表情就知道皇上猜对了。 康熙深沉地说了一句:“知子莫若父……” 容音看了看台下正在和老九聊天的老十,虽然不知说什么说得开心,目光却不时往这个方向看来,容音实在很想把那殷切的目光看成他是想得到自己父亲的关注,可是当发现自己看向他时,他目光不自然的躲闪却让容音根本无法自我安慰。 而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他只是看穿老十了吗?容音当然这般希望着,因为毕竟老四是个很善于掩藏自己的人,可是……而且很多人都看到了自己和老四之间的“小动作”。 这句话,能看成是康熙的警告吗? 可容音却在这句话中找不到任何痕迹,来让自己往某个方向推测。 烦死人了!为什么要自己猜来猜去!这群麻烦的古人! 第二天,容音在颜韵的陪伴下去马厩选马。 “你说这匹小灰马怎么样,看上去挺温顺可爱的!”容音最喜欢的马色便是灰色。 “哪呢?”颜韵从一匹身材中等的棕马旁边赶过来。 昨晚,这次来迎接的巴约特部台吉格哈尔王爷(此人纯属虚构),与皇上聊着聊着聊兴发了,不停配合着皇上开容音的玩笑,说是这样性格的丫头,草原上都少见,还说他有个女儿,12岁了,说下次容音来,一定得见见。还说他有个16岁的儿子……既然聊到这个话题,自然是尚未婚娶,不过还好,聊到这个话题,皇上就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眼神看上去倒还好……”颜韵仔细打量…… “这匹是公马,只是还没长大,眼神看上去虽然温顺,可是它却是草原上最烈的野马的儿子,性格爆发时绝对难以控制!” 清越的声音,却带着若有似无的磁性,好听得难以挑剔,而标准的汉语,若不是看到了他那天然的发际线,容音难以相信他是蒙古人。 而他的长相为何那么熟悉…… 英俊的面孔,不,或许说美丽更恰当,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略微狭长,眼角微微上勾,高挺的鼻梁,在某个角度看去,却有特别的秀气的感觉,很薄的嘴唇,带着有些薄凉有些妖娆的笑意,下巴轮廓如刀裁,这种坚硬感配合着小麦色的肤色才为他添上了几分男子的阳刚。 容音完全呆滞,心口重重一撼,只因,他的面容与一个人渐渐重合起来,一个可以称作相当之熟悉的人,他的离去,还给自己带来了不小的伤痛。 “怎么?傻了?难道凭我的知名度,在这里居然遇到一个不知道自己的人?”男子微微挑了挑修长的眉,声音无比魅惑。 “邢律……”容音和颜韵同时喃喃道。 “呵,还以为只有一个穿来的,原来有两个……”男子邪魅的笑意慢慢加深,晕出淡淡的诱惑。 “哇!邢律呀!”容音和颜韵大吼一声同时扑了上去,容音更是哭的稀里哗啦,这可是她最喜欢的男偶像啊!却在凭借演戏红遍东南亚,正要推行首张唱片的24岁生日时出车祸去世了。那时颜韵也已经到了北京,容音抱着电话对着颜韵哭了两个小时,直说要去出事现场祭拜他,被颜韵好说歹说才劝住。没想到,不久,颜韵也在北京出车祸死了,刚好也是她生日…… “小姐……你们注意下形象!”邢律身上挂了两个树袋熊,脖子都要被压断了。 颜韵干笑一下,放了手,容音却继续扑在邢律怀里,眼泪止都止不住,这里面,有激动,有联想起自己那段时间所经历的事的委屈。颜韵指了指容音,比了个心,耸了耸肩,意思是她很喜欢你,邢律淡淡一笑,没有多说,温柔地将她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拿下,放在自己腰间,缓缓抱着容音,轻轻拍着容音的背,安抚着怀中女孩的情绪。 这一幕,却落入了不远处的几人眼里,其中一人,面部僵硬,浑身散发出如寒冬深夜中的死寂与肃杀。可最终,他却只是指引着座下那匹黑色的骏马,转身离去。剩下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选择了随那人而去。 容音靠在颜韵的肩上,眼睛还肿肿的,红着脸,不好意思看坐在颜韵旁边的邢律,刚刚真是太丢脸了。 “看来你们在这混得挺好的!”邢律侧头对颜韵道,就看到了害羞的容音,嘴边不禁带了丝微笑。 “嗯,还好吧,面上看上去还不错,你是怎么知道容音是穿过来的呢?”颜韵感觉到容音的羞涩,也无奈地笑了笑。 “昨晚那段《大明宫词》的台词我听见了。”邢律一手放在膝上,随手玩着一只马尾草,“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也是!因为你看上去浑身上下都是一种古典的美感……” “得到大明星的赞扬我是不是该荣幸呢?”颜韵微笑,“实际上从这边算来,我在这边呆了15年了,而音音她只不到一年。” “哦?”邢律不解。 “我跟你的情况大体相同。我也是生日时出车祸,然后灵魂过来的,而容音她是在给我上坟……”颜韵说到这觉得有些滑稽,想笑,可又突然想到什么,整个人惊呆了,难道,邢律会是容音过来时的另一原因,是她回去的关键,是她的那个“缘”吗? 容音也像是想到了这一点,因为颜韵明显感觉到她依偎在自己旁边的身体整个一僵,可容音却捏了捏颜韵的手,自己则继续趴在颜韵的肩头,多年来的默契告诉颜韵,容音暂时不想让邢律知道这件事。 而她,或许心也乱成一团了吧。 第二十九章 真实 “怎么了?”邢律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却只是露出一点疑惑。 “呵呵,你们都是魂穿,我是身穿,不奇怪吗?而且我们都是生日的时候穿的,韵韵大概是想到这点了吧!”容音从颜韵肩上抬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笑道。 “这样想来是够奇怪的!”邢律作思考状。 “对了,”容音眨眨眼,想岔开话题,“你穿过来是在马厩工作的吗?”自己的偶像就是偶像,虽然穿着浅灰色的粗布衣服,却难掩周身的气质与他那挺拔无可挑剔的身材。 “不及你们命好啊!”邢律浅浅笑着道。 “不聊这个!”容音笑着转移了话题,“我真的好喜欢你拍的剧啊!你唱歌也那么好听,可惜专辑还没录就掉到这边来了,我还以为只会有姐妹往这边掉,没想到那么大个帅哥也往这边掉!” “是啊!”颜韵接口,“在那边的话,平时见都不可能见到你!在这边,某些疯狂的粉丝就直接索抱了!”说完,瞟瞟容音,满脸不屑。 容音看着天,也是相同调调阴阳怪气地道:“那某些不疯狂的人还直接扑过去了呢!” “我是看到同胞的亲切感好不好!哪像某些人哭得那么丑!” “你!” “怎样?” 大眼瞪大眼…… 邢律笑笑,这两人配合得还蛮好的,就为了岔开话题吧!看来这件事不简单。 “对了,你们前世的关系是?”邢律只作出微微的好奇样,可却问到了关键。 容音心道厉害,看来那些八卦杂志上讲的邢律不光演技一流,长相帅气,出身富贵,还颇有内涵与见识是真的,弯了弯嘴角,脸上出现了最祥静的表情,淡淡地启口:“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的,据我们推算过来,这边的一年,不过那边的一月罢了……” “容小姐想多了,我真的只是关心你们是在那边就认识还是过来才认识的呢,感觉默契很好呢!”微微的笑容却难掩邪气,眸中的精光被巧妙淡化,留下一片颇为清晰的模糊,仿似无辜的嗔怪。 “是吗?”容音却不奇怪,笑得只是越发艳丽,“韵韵也常说我爱多想……至于我们的关系……邢律你猜猜呢?”眼眸一转,波光明媚。 “应该是前世就颇好的朋友吧!”邢律沉吟了一下道。 “猜对了呢!不愧是我的偶像!”容音露出编贝似的的牙齿,笑眯了眼。 “是吗?”邢律狭长的眼睛瞟向容音,“我还以为容小姐只是说说而已呢!很少有人说喜欢我,可跟我说话时,还能在我面前保持如此冷静的!” “嗯……”容音皱眉,做思索状,“那我是不是算是个另类,给你留下了别样的印象了呢?那样或许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呢!” “或许吧!”邪魅至极的笑仿若止渴的鸩酒,纵然知道是毒,那鲜艳的颜色,也在诱惑着你的灵魂坠落。容音曾在荧幕上爱上了这样的笑容,可是此刻她更爱邢律在另一部戏中冷漠而正直的样子,至少,那不是毒。 “好了!你们两个要聊到一边私聊去,隔着我在中间,把我当什么啊?”颜韵看容音不自觉捂住胸口仿佛有些招架不住的样子,便佯作生气,出言打断二人。 “你们还要挑马吗?”邢律无所谓地笑笑。 “今天不用了,下次要挑马再来找你!顺便聊聊我以前感兴趣的八卦!”容音微笑,仿佛刚刚的不快从未发生,两人真的只是随便聊聊。 “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容小姐有兴趣,在下随时奉陪!”邢律起身,修长的身躯,光是不动仿佛就散发出耀眼的气质。 “不用叫我容小姐了,叫我容音吧!听自己偶像叫自己容小姐,感觉怪怪的呢!”容音微蹙眉头,瘪着嘴,古灵精怪的样子。 “好的,容音!”邢律点头。 “顺便也记得叫我颜韵!大家来到这里,也算是亲人了,别太拘礼!”颜韵也爽朗地笑。 “好的!”邢律点头。 三人挥手作别。 帐篷里,颜韵确认四周无人后,拉着容音道:“音音,他会不会是那个‘缘’啊?” 容音思维有些涣散,但还是摇了摇头。 “别发呆了!快想想,这问题很关键的呢!”颜韵摇了摇容音。 “韵韵,我好累啊!”容音却仍不答话,扑到颜大美女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眯起眼。 “我看你那样说话也累,不过邢律是不好对付,这下我看你还花不花痴他!一天到晚‘我的律律,我的律律……’挂在嘴边,恶心死了!” “知道他那么有心计之后,我觉得他更有魅力了,怎么办,他刚刚的样子像极了他演的那个黑社会老大,运筹帷幄,冷静制胜,微微一笑,颠倒众生啊!”容音嘴角还升起了满足的微笑,她就是想气死颜韵。 “那你还那么累?明明就应付不来,还要装!” “我是兴奋过度,刚刚我为了让邢律多抱我下,在他怀里哭太久了!所以才累得慌!” “你这么贱,累死也活该!”颜韵一翻白眼,把容音推离自己怀里,直在铺着地毯的帐篷里滚了一转。 容音倒也无所谓,双手垫在头下,望着帐篷顶,挂着无赖的笑容道:“要知道,我从小的梦想,可就是嫁给邢律这样的人呢!虽然他现在很穷,只是个养马的,不像以前是富家公子,但是,我不在乎!” “你个死花痴……”颜韵怒斥,却在无意中看见飘过帐篷缝的蓝色衣角时,戛然而止。 容音本来就是跟颜韵开玩笑,眼睛就时不时瞟向颜韵,看见颜韵发愣,便也顺着颜韵的目光看过去,心里却本能地“咯噔”一下,知道出了事。 “四哥……四哥……哎……” “容音,你出来!”伴随着声音的放大,火红骑装的十三爷掀开帘子冲了进来,却踢到了躺在帐篷门口的容音,差点摔了一跤。 容音却也被踢得生疼,捂住腰,冷汗刷的就下来了,但是她也顾不得了,强忍着站起来,将刚刚稳住身子的十三推到一边,然后掀开帘子,一瘸一拐地冲了出去。 锁住不远处缓缓而行的胤禛,容音咬住牙紧跑几步,跟了上去:“胤禛,听我解释!” 他却连头也不肯回,甚至加快了步速。 颜韵跟了出来,快跑几步挡在了四爷前面:“四爷,请听小音解释下吧,她真的只是开玩笑的!” 容音这时也赶了上来,手微微颤抖着拉住了四爷,却被挥开,容音也顾不上计较这些细节,稍微一愣,便急急说道:“胤禛,我刚刚说的只是跟颜韵开玩笑的,你不要乱想……我不是……” “爷什么时候允许你直呼爷的名讳的!”胤禛连看都不看容音一眼,出口竟是这般伤人的话,一下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好大。 “四爷!您这话过分了些……小音对您什么心,您该清楚才是,纵是小音一时失了分寸,开了不该开的玩笑,您也不该这般,你要知道,小音为了您的身份,最是苦恼,好不容易放下了,您何必……”颜韵冷静下来,出口斥道,要知道她是见不得任何人欺负容音的。 “韵韵!”容音却阻止了颜韵的话,冷汗涔涔,滑过惨白的脸,容音觉得浑身上下不听使唤地哆嗦,止都止不住,“是啊!我说穿了……只是个奴婢,妄想些什么呢!谢四爷点醒才对!” 冷冷的眼神横过来,如冰刀,无声却有力地划开了容音的心,痛到极致却已不再痛了。 胤禛冷笑,尚未说话。追过来的十三却嘲道:“是啊,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奴婢,就算公子不再是公子了,也愿放弃攀高枝的梦想去追随!还说什么也不记得了,装出一副纯真的样子……” “够了,十三!没什么好多说的!”冷漠的语气,气息却不太稳了,他显然是极怒了,但却还在勉强控制着。 容音像被狠狠地击了一拳,在全身感觉被无限度扩大的时候,腰上的痛,更加明显起来,容音捂着腰,蜷缩了下去,浑身抖的不像话,深埋着的脸,有不知是冷汗或是泪水的晶莹液体滴入草地,挂在草尖。 胤禛本能想去扶,却又停住了,手僵在空中,脸上却挂上了一点自嘲的笑。 “就这样,结束了么?”容音喃喃,像是问自己,却又像是问胤禛。 胤禛脸色一僵,甚至有明显的惨白,袭上他清俊的眉眼,他沉默良久,呼吸声却极为明显,半晌,他带着轻叹的声音,像漂浮的白云般飘进了容音的耳朵:“我原本以为只是你说的狄原或是沙晴明,可却发现,我了解的远不够多……” “你知道吗?胤禛,”容音缓缓抬头,仍是坚强的笑意,“你总有一天会明白这是个误会,可是,或许有些事已经变了!你如果想梦想成真,有些事真的还是不能那么冲动才好,要知道眼见和耳听都不一定是真的,你还不够自信!”说完,容音捂着腰,缓缓起身,颜韵马上跑过来扶住容音,回头狠狠地瞪了老四和老十三一眼,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音音,你没事吧?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颜韵扶着容音倒在了帐篷内的褥子上,关切地问道,眉间盛满担忧。 “算了,”容音精神恍惚地摇了摇头,“带来的药膏擦一擦就可以了!” “好!”颜韵知道容音的脾气,便应下去一旁找药膏了。 “请问容姑娘是住这里吗?”突然门口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 容音微微蹙了下眉,疑惑地看向同样不解的颜韵,颜韵走上前去支开了帐篷的帘子,只见门口立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蒙古服装,皮肤黑中带着点高原红,乌黑的眼睛骨碌碌直转,打量着颜韵和她身后的帐篷里面。 颜韵压住疑惑道:“她是住这,你有什么事吗?” “哦!行律哥让我把这瓶药给容姑娘,这是我们草原上最好的治瘀伤的药了,直接涂在淤青处就可以了!”小孩递过一个白色瓷瓶,塞在颜韵手里,便一溜烟地跑了。 “真是奇怪的小孩!”颜韵放下帘子,看向容音耸了耸肩。 “有免疫力了,今天再出什么事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容音淡淡一笑,像极了苍白的莲花,无力绽放。 “这瓶药要用吗?”颜韵走过来,把弄着手里的瓶子,“我看来源不保险,还是算了!” “当然用,不管什么意图都要用!”容音的脸上浮现一点点嘲讽。 “音音啊,有时候你不那么固执就好了!你的性子真奇怪,软弱的时候扶都扶不起,倔强起来又勇敢地义无反顾……”颜韵摇着头,叹息道。 “你不觉得我的软弱也是一种改不掉的固执吗?”容音眨眨干涩的眼睛道。 “算了,”颜韵微微一笑,“还是给你擦药吧!” 容音迷迷糊糊睡着了,却不沉,所以当帘子被掀开,洒进清晨第一缕阳光时,她敏感地醒了。 “今天好点没?”无懈可击的五官,俊美修长的身材,在阳光的环绕中,他看来宛若神祗。 “昨天为何不亲自来关心我,我这伤可与你脱不了关系!”容音懒懒地瞟了他一眼,瘪瘪嘴道。 “你仿佛是自作孽吧,自己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我要是他也受不了!你们仿佛才刚刚确立关系吧,古人是开不起现代人的玩笑的!”纤长的手指捧着才斟的水,递到了容音面前,“不过现代女孩就是现代女孩,看你今天精神状态还不错嘛!” 容音毫不客气地接过水,借杯子来掩盖自己面上可能出现的揣测之情,他知道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仅仅是个马夫。 “对!”薄唇边挂上微讽的笑意,“你不用猜了,昨天忘了跟你们解释,我是格哈尔王爷的嫡子,姓倒不用跟你说,不过名字还是行律,只是换成了行为的行便是了!” “我还说格哈尔王爷的16岁儿子是谁呢?我早该想到的,我过来前,你在那边不是刚好去世16个月了吗?”容音也没有过多露出惊讶,只是像联想到什么而恍然大悟一般,微微侧首一笑。 邢律只是淡笑着看着容音。 “你想说,四爷他们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是吧?”容音用手指捋头发。 “对,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我的随从在我和你拥抱的时候见到四贝勒在那边傻傻站了好一会呢!”邢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容音用手支着下巴,胳膊抵在自己腿上,手指微微地弹碰自己的脸。难怪老四会那么生气,真认为自己水性杨花了吧,见到王子就贴上去了……他们肯定难以理解,不相爱的人怎会那么紧地拥抱……更夸张地是自己还哭了……而见到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的拥抱后还听到自己说想嫁的是这种人,不气死才怪。 “我也正郁闷这件事呢!所以才来找你商量,因为和你拥抱,那些皇子们有多恨我!所以容音,赶快想办法跟你老四解释清楚吧!”邢律满脸苦闷,不过一看就是掺假的。 “他不信任我,我有什么办法?而且我该怎么编我们的关系才能解释清楚那个亲密相拥呢?”容音无所谓地道。想把事情全推给自己,想的美! “算了!想节省点力气都不行!现代的女孩就是麻烦些!”邢律收起那吊儿郎当的表情,正经地道,“我想光是解决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这个问题就很麻烦,我从未离开过草原,你是怎么解释你的来历的?” 容音微微垂下眼眸,一笑,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吧,调查清楚自己的穿越与他穿越的关系,看来昨天自己和颜韵的戏是白演了呢!怎么也瞒不过他,不过,算了,说便说了,于是便将自己穿越前后以及自己在穿越时听到的话,看到的画面跟他说了。 “你知道吗?”邢律在听完后沉默半晌,然后抬头道,“以前我是个无神论者,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说,世上有这些的存在……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埋在颜韵旁边的那个人,但是,如果得到证明我是,我会帮你回去的!”脸上全是真诚,那些邪魅,那些面具,全部都在说这句话的过程中慢慢地卸掉了,有的,只是那完美的面容原本的样子,清澈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而坚毅的嘴唇…… “谢谢你!”容音淡茶色的眼珠里全是感激,她伸手轻轻地拥抱邢律,脸上浮现天使般可爱的笑意,道:“不愧是我容音喜欢的人啊!不过现在是我的弟弟了!” “谁是你弟弟啊?”邢律推开容音,眯着眼横着她。 “比我小两岁多,还说不是?”容音做了个可爱的怪脸。 “我心理年龄比你大多了好不好?”邢律眼睛中精光一闪,怒视容音。 “谁说姐弟之间是以心理年龄来区分大小的啊?”容音还是笑眯眯的。 “我在现代时谈过的女朋友个数都比你的岁数多!”邢律翻了个白眼,继续争辩。 “女朋友?我看只是玩弄别人吧?男人啊,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容音白了邢律一眼。 “呃……算了,不跟你说了,我怎么看,还是古代女子美好,单纯,不像你,刚成年,就被荼毒了!”邢律无语。 “哈!那你老实交待,到古代来又祸害了多少美好纯真的古代美女啊?你放心,我是那种很开明的影迷,不会因此而嫌弃你的!”容音满脸八卦。 “不说!”邢律冷冷地甩头,不看容音。 “说嘛,说嘛……”容音扯着邢律的衣袖耍赖。 “呵,你们倒在这里悠哉,我可是一夜没睡,天还没亮就起来去帮你解释去了!”颜韵掀开帘子,一脸愤怒。 “我错了嘛!怎么样,你去跟谁解释的啊?”容音拉着颜韵的衣袖,撒娇般问道。 “我就是太惯你了,”颜韵斜斜地瞄了容音一眼,“不过你也真厉害,昨天你转身时说的那句话看来是真把老四给震住了,叫十三昨晚主动来找的我,今天早上老四又把我叫过去一起问了一遍!” “辛苦了!你怎么说的呢?”容音微笑道,心里却一阵沉默,胤禛怕是也还真关心自己,不然,自己那句话一听就是心虚的人的豪言,说的很死,背后却空泛的很,像没有本的赌博,却硬是要让对方先退缩。 “你说我能怎么说,我就说你昨天差点被马踢,幸好有人……”看了邢律一眼,“及时出现救了你,你一害怕,一感动,就抱着别人哭了,你说那句话是因为你一心想嫁个奋勇救美的英雄,最好还是个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之类的,虽然你以为邢律不是,可是跟我开玩笑,就说也可以啦!就这样!”颜韵轻描淡写。 “哇,韵韵,你真是个天才!”容音激动地跳起来,抱着颜韵道。 “昨天的伤不痛啦?”颜韵冷冷地问道,“还天才呢!我可是死掉多少个脑细胞才想出来的,你下次再给我惹这些麻烦嘛!而且还连带十三也给我脸色看,你敢毁我姻缘,我就给你好看!”颜韵狠狠地道。 “是的是的!你帮我这么大个忙,我跟邢律都会好好感谢你的!”容音想到颜韵这个死孩子的贪心,在感谢上连忙拉着邢律一起,反正他是王子,有钱! “解释是解释了,不过信不信还要看你的本事了哈!还有……。你刚刚那句话好像你跟邢律是夫妻哦,还两口子一起感谢我!”颜韵开始发挥毒舌本质。 “呵呵,呵呵……”容音知道,不要让颜韵更深一步挖掘到什么的有效途径就只有干笑了。 第三十章 纠缠 “容音,不错,今天看上去还有点样子了!明天让你试着跑跑看看!”老十微笑着对小灰马上的容音道。 “谢谢师傅夸奖!”容音激动地叫道,“小灰,我们明天可以跑跑了!”帅气地下马,拍拍小灰的脖子,小灰却直接甩给她白痴主人一个大白眼:大姐,你什么时候回你自己家去,能够不折磨我了啊? “死小灰,居然表情那么无奈,你应该跟我一样激动才是嘛!”容音生气地瞪大眼睛,威胁这匹邢律挑来送给容音的灰色母马。 “老远就听见你威胁小灰了,”邢律骑着马从一边过来,下马,对老十行礼后,起身打趣道,“说到这,你能不能给她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小灰多好,简单明了!”容音才不卖马的前主人面子呢!还边说边抚摸小灰,“小灰,你说你愿不愿意叫小灰?” “邢律啊!你别试图与这个傻女人沟通了!”颜韵和明玉也过来了,不过说话的是颜韵。 邢律双手环在胸前,上下打量容音,然后微眯着眼,认同地点了点头。 “喂!你们几个,我在认认真真地学马,你们过来打扰我干嘛啊?”容音白了众人一眼。 “我们是关心你好不好,好心当成驴肝肺!”明玉冷冷一嗤,“而且,课不是应该上完了吗?十弟,他们都在那边了,行猎马上开始了,你快过去吧!” 老十表情有些黯然,但也马上就调转马头,奔驰而去。 “我说啊!容音,你一天到晚干些什么事啊?你不要再让人家老十误会了好不好?不会婉拒吗?”明玉从马上下来,走到容音面前道。 “什么误会啊?我正在与他发展感情呢!我觉得老十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啊!“容音虽然口中说的是玩笑般的话,可是脸上却带着一点认真。 “那四哥呢?你真的放弃了?”明玉听颜韵讲了这几天的事后,今天特地跑过来教训容音的。 “是他放弃我的好不好,你看这都几天了啊,他不来找我,我凭什么在话说的那么死后去找他啊!”容音赌气。 “甘心?” “谈不上这些,我有我的尊严,我也解释过是个误会,颜韵也解释过了,那么小个误会如果就让他放弃,那以后我们也走不长,干脆就这样吧!”容音放走手上的小灰,然后坐在草地上道。 “你只知道你的尊严,那老四的呢?你那么亲热地拥抱一个人……”看了看一旁若无其事的邢律,翻了个白眼,“至少要给别人道个歉吧!我觉得对于老四来说,他对你已经是疼到极点了!”明玉也坐下来,拉着容音苦口婆心。 “啊啊啊!明玉,你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婆妈了啊?你别听颜韵教唆!”容音捂着耳朵仰天长叹。 “什么教唆啊,我觉得老四没有深的追究的意思了,就等你自己去解释了,要不要珍惜你自己看着办!”明玉深觉什么叫朽木不可雕。 容音呆滞着,面无表情。 明玉叹了口气,策马走了。 “看吧,又被你气走一个!”颜韵坐下来。 “我烦死了!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这件事好不好,我不要理了!”容音干脆往地上一躺,烦闷地闭上眼睛。 颜韵求助地看向邢律。 邢律微微一笑,蹲下来对容音道:“既然你不要老四了,不如试着跟我交往吧?” “什么?”容音猛然起身,邢律连忙往后一躲,才避开了容音脑门的攻击。 “是啊!”邢律邪邪地微笑,“反正那老四现在也看我处处不顺眼,我既然担了这个罪名,总不能白担吧,干脆弄假成真,反正我也很久没试过和现代女人交往了,”边说边靠近容音,磁性的声线略略压低,更添性感,贴近容音耳朵,“有些时候想起现代女人的热情还挺想念的……” “啊!”容音浑身颤抖,狂叫着推开邢律,然后可怜兮兮,“大哥,你饶了我吧,我最怕美人计了,好,我去解释好不好!反正照着颜韵的话再说一遍就好,先说好,他信不信,要不要跟我和好就是他的事啦,你不许再勾引我!” 邢律微勾嘴角,和轻笑着的颜韵对视一眼,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傍晚,容音在老四的帐篷门口胡乱踢着草玩,嘟着嘴皱着眉,满心慌乱,这真是有悖她做人原则的事啊! 远远的,终于看到老四和一众兄弟向这边走来,容音本能地想跑,想躲在帐篷后面去,却收到了在不远处监视的颜韵冰冷的眼神,和邢律神秘的微笑,忙遏制住自己逃跑的脚步,立正站好。十指却在腹前相互交叉,交结相扭,纠结无比。 众兄弟都看到了容音,了悟地看向某人一笑。然后就各自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四哥,我也先回自己那去整理一下,等会晚宴见!”十三也笑着走了,只留下老四走到了容音面前。 ?br /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12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虽然感觉老四浑身没有散发出什么迫人的气息,容音的心跳却越发加快,因为仿佛这样才是最恐怖的。 老四仿似没有看她一眼,便抬腿迈入了营帐。 容音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问询似的看向远方的某两人,只见颜韵急得都要跳起来,挥手示意她赶快进去,而邢律脸上还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容音浑身一寒,连忙也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缓缓地进去了。 根本不敢抬头,于是就是良久的沉寂。 容音此时却听到了自己急速的心跳声和老四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可两人仿佛都不肯轻易认输,比拼着耐性,仿佛任何人先示弱就说明这段时间谁更难过。 最后,容音还是先受不了了(之后容音在对颜韵讲的时候,归咎于颜韵让她太早来站着,自己早已站不住了),嗫嚅着从唇里放出几个字,“那个……嗯……嗯?” 好吧,第一个“嗯”确实是容音不知道说什么,第二个“嗯”是因为她想说的被某人的吻堵住了。 容音被动地承受着这个有些疯狂的吻中所带着的各种感情,有悲伤,有想念,有惩罚,有索取,有不确定,甚至有绝望……容音在和老四之前,从来没有跟谁接过吻,所以不知道怎样用吻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可是她却敏感地感觉到了老四的感觉,容音所有的原则都在这一刻放弃了,他毕竟是古人,他这样坚持,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过分了,给的太少,让他真的难以确定自己是否爱他,而不会对每个人都是如此。 容音伸手拥抱住了胤禛的腰,明显地感觉到老四身体一紧,之后,吻变得温柔起来,细腻辗转,力度一点没减,却是一种安然。 “对不起……”容音把头靠在胤禛的肩膀上,感觉到某人明显突起的骨头,配合着容音刚刚隔着骑装感觉到的他明显纤瘦了许多的腰,容音便知道他这些日子肯定难过。 “不要再这样……”胤禛低头吻着容音的耳朵,有些颤抖地道,“不要抱其他男人,不要在他们怀里哭,不要说那样的话……” “嗯!”容音被他的吻弄得也浑身在颤抖,全身有种难言的酸麻感升起,容音仿佛觉得自己软得不依靠着他,便会摔倒。 胤禛的吻渐渐延伸,从容音的耳朵蔓延到了脖子,细细密密的吻,却让他觉得还是不够,微微喘息着,埋首在容音颈间的胤禛仿佛在轻叹,放弃了继续向下,而是抬起一点角度,重重地咬在了容音温软小巧的耳垂上。 “啊!”正陶醉的容音毫无防范地被咬了一口,痛的直叫。 “这是惩罚!”胤禛抚着容音皱成一团的脸,不痛不痒地轻道。 “啊!出血了,胤禛,赔钱!”容音试探性地一摸耳朵,看到指尖的殷红,推开胤禛跳脚道。 胤禛却仿佛没听到,继续把某人按到自己的怀里,忽视她的不满的抱怨。 “喂,你说他们能和好吗?”颜韵看着身边悠然自得的邢律道。 “只希望老四能克制住,两人别做了才好!”邢律眯了眯他的丹凤眼,还是似笑非笑。 “你说什么呢!”颜韵看着他那好看极了的脸与那诱人犯罪的表情,脸微微一红道。 邢律躺下身来,微笑着不说话。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颜韵看他一脸安然,忍了良久,最终还是试探着问出口。 “男人的直觉……”邢律缓缓闭上自己充满电力的眼睛,若无其事般地道。 “懒得理你!”颜韵自讨没趣,便也不再问了。 “感觉你最近长胖了些?”胤禛轻笑看着坐在自己膝上的容音道。 “对啊,”容音做肉麻状,“没有你,我便只能把吃当成慰藉了呗!”然后看着胤禛咧开嘴傻笑。 胤禛也笑,却渐渐静了下来,伸手抚向容音被自己咬伤的耳垂,缓缓地拂拭,然后道:“音音,你知道吗……其实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是我决定不来找你的!因为我想你虽然说过你喜欢我,但你也说过你不嫁你喜欢的人,你希望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我……给不了你……所以,我在这段时间,反复犹豫,乔装是自己生气,放不下身段,但其实我是想,这样,或许对你也好……” 容音学了个电视剧女主角的很肉麻的动作——用手温柔地掩住胤禛的嘴,然后带着微微的笑意,俏皮地眨着大眼睛道:“胤禛先生,虽然没有荣幸做你的唯一,但请允许我尽力能做你的最爱!能不能给我点机会呢?” “音音……”胤禛愣住了,不乏震惊,容音这样说,仿佛亏欠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容音应该努力追上自己的脚步。 “好了,不用说了,你虽然没问,但是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那天弘晖生日时,临别他在我耳边说了什么,他说,虽然你不是阿玛的唯一,但是你肯定是阿玛的最爱……呵呵,你看你生的好儿子!不过,我就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了?我会是吗?”容音凑近胤禛,双手勾上他的脖子,眼睛轻轻眨动着,长而卷翘的睫毛末梢甚至都触到了胤禛的皮肤。 胤禛听到弘晖的事,先是狠狠地怔住了,后来又不由自主地一笑,而当容音妩媚挑逗地压低声音,缓缓靠近时,胤禛却觉得自己仿佛呼吸都要停止了,这样被人“调戏”,仿佛还是第一次……而这样大胆的话,自己又怎么说得出口? “嗯?”容音的呼吸与胤禛的呼吸紧紧地交织在一起,略微不满地用鼻音发出疑问。 “除了你,我想不出别人了……”胤禛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犹豫,喜欢她是毫无疑问的,可是,“最爱”,这个词让自己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它代表了太多,在爱这方面,自己从不想担那么大的压力与责任,因为他不能想象,这个“最”字或“爱”字会给自己和容音间带来什么。 如果有天需要在她和天下间做决定,自己真的会选择她吗? 如果自己给不了她,而妄自许下承诺,那她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容音轻轻一笑,在胤禛唇上印下一吻,然后从他身上跳下来,娇笑着道:“你们等会要开篝火晚会吧,快换衣服,不耽误你了,一会儿见了!”然后蹦跳着转身,掀开了帐帘,刚刚出帐篷,容音就换了副表情,她由衷地觉得悲哀。 或许,这便是爱上他的可悲之处,他们不懂,也从来没有研究过“爱”的意义,他们从不重视这个话题,仿佛对于男人,只有着家与国,只有义与孝,只有养家的责任,而不是喜爱。 光说他的回答,想不出别人,是因为他生命中暂时只有自己,如果之后出现了其他人,有了能供他想的人,那自己算什么? 可惜,这个回答,应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吧…… 而且,她怎会看不出胤禛的犹豫,他不懂,他根本不懂。 如果既不是唯一,也不是最爱,那自己该如何自处? 第三十一章 困扰 “怎么一脸悲伤?不是和好了吗?” 略带嘲讽的声音,却是那样美丽的声线。 抬头微微一笑,看着眼前似永远站在光芒下的邢律,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和好了?” 清澈的眼中是淡淡的忧郁,不浓,就如她浅润的眸色,但却如同点燃的檀香在四周紧紧围绕。可偏偏,却勉强地挂上惨白的微笑,在那张如玉似光洁无瑕的脸庞上漂浮着,此刻,太阳只在远方的地平线出现一半,橙色与暗紫色,那样浓重的背景色彩,将她变得那样单薄,美的那样无力…… 邢律有些微的走神,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只是带着放肆的笑容看真容音。 容音慢走几步,走到邢律身边,与他一起向前缓步而行:“知道了,你是感情高手是吧!” “是啊,有什么想向我咨询的吗?”邢律侧首,轮廓极好的半侧面让容音恍惚。 半晌,容音几经欲言又止,却只是淡淡笑着问:“想向你咨询,怎么甩掉我们的颜大小姐的?” “哦,这很简单啊,你跟她那么久,应该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吧!”邢律似毫不意外容音最后会问出这样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淡然答道。 容音作沉思状,然后噙着微笑道:“你是说重色轻友?” “呵呵,是啊!” “那倒不奇怪了,你看她跟十三怎样?” “很好!”邢律嘴角上扬,缓慢而低沉的,“至少比你好多了。” “你确定你不是学心理学的?”容音止步,仰首微眯眼睛,挑衅地看着邢律。 “你不是我的fans吗?应该最清楚我本来为了继承家业,学的是建筑吧。”邢律也止步,狭长的眼睛幽黑如深潭。 容音歪了歪头,瘪着嘴问道:“有建筑心理学吗?” 邢律听罢,嘴角难得浮上真心的笑意,看得容音也是一乐。 “容音,”在容音的帐篷门口,邢律叫住了要进去的她,“如果觉得辛苦……”转了目光,似乎也转了语调,“多跟朋友聊聊……” “好的!少不了麻烦你这个感情高手!”容音不知为何,有些微紧张,却最终松了口气,带着甜甜的笑意道。 “荣幸之至!”邢律微微一笑,然后挥手示意容音进去。 “晚上见!”容音也挥手,然后一闪身进了帐篷,责怪自己刚刚的心跳过速,在邢律说自己如果觉得辛苦时…… 可笑,自己居然会认为邢律会说出什么话来!他能当自己朋友不是很好吗?很少有人有机会和自己偶像交成好友吧! 慢慢放松地一笑,容音决定暂时不想一切可能威胁自己和胤禛情感的事,过一天算一天吧,反正迟早有天,不管为了什么原因,这段感情总要走向尽头,自己虽然接受他的妻妾,但嫁给他是万万不可能的,既然这样,就放纵地谈一场不问结果的恋爱吧! 恋爱不是都从喜欢开始的吗? 虽然他不能确定自己的爱,但自己不能因此,扼断一段感情。何况他或许爱自己,只是不知道而已。 但愿,真的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塞外之行要结束的时候,总会有场规模庞大的马技较量,“涉及面之广”让容音大开眼界。 此时此刻,容音正接受着众人如x光般的目光扫射,顿觉浑身发烧,错就错在自己一时没有控制住…… 事情起因于昨天: “明天的赛马听说邢律也要参加,期待不?”颜韵和容音勾肩搭背地走在草原上。 “期待啊!不知道他水平如何……” “前世他一个富家公子听说就经常骑马,排戏又需要骑马,这辈子他又在马背上长大,肯定精彩!虽然我对他不感兴趣,但是yy一下帅哥还是觉得热血沸腾啊!”颜韵双拳握紧,一副激动相。 “那我们来买马吧!”容音眯了眯眼,一副j商样子。 “好啊,我买十三!”颜韵立马答应。 “喂,什么啊?我还以为你刚刚说了那么多邢律的好话,会买他呢!”容音虽然吃准颜韵会重色轻友,还是涮她两句。 “嘿嘿,我看皇子们比过,十三的马术在兄弟中是数一数二的,我又不可能叛国,当然选最好的了!”颜韵正儿八经地道。 “还不承认你是色女吧!”容音咬了咬牙不屑道。 “你还不是会买老四?” “我买邢律,50两!” “不是吧?容音,你还嫌你们矛盾不够啊!” “赚钱的时候哪管这些啊!反正老四也不会知道,老四还没你们十三强呢!我怎么可能作赔本生意,就这样了哈,50两!你总不至于对十三信心不足吧!” “切,赌就赌,谁怕谁啊?” ……。 本来说是要隐藏好的,可是最后看邢律由落后反超,最后以领先十三一掌的距离,有惊无险地率先冲过终点时,容音还是不矜持地喜形于色,冲动地喊了声“耶!”。 刚刚喊完,还没来得及用得意的眼光看向颜韵,就觉得气氛没对。 忙打着哈哈看向康熙大boss,容音无数次召唤自己知道的所有神仙。 “音丫头,怎么看我们输了反而开心啊?”康熙微笑着道。 “啊?我们输了吗?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明明是十三赢了啊!”容音装傻。 众人瀑布汗,拉了布条的,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也不可能是十三赢了……容音欺君也欺得面不红心不跳。 “韵丫头,你来解释一下吧!”康熙根本不看满脸无辜的容音,冷哼一声转向旁边的颜韵。 颜韵对于打赌一事当然也不好开口,只能推说不知道。 这边,邢律暗自勾了勾嘴角,从马上下来,到康熙身前跪下道:“禀皇上,这个原因可能容姑娘不愿意说,能否由臣下来解释呢?” 康熙仔细打量了这个年轻人后道:“世子起来说吧!” 恭敬地起立,伪装成一个无比老实的人,邢律开口道:“是这样的,臣下对自己不太自信,不想来参加比赛,容姑娘得知了,便威胁臣下,说如果臣下今日不参加或者是不赢的话便要想法惩罚臣下,臣下对容姑娘的大名早有耳闻,有所……敬畏,今日才卯足了劲比赛,而恰巧众位爷知道了此事,也让着臣下,可臣下刚刚赢了,看容姑娘居然很开心,便豁然开朗,原来容姑娘只是为了鼓励臣下,才假意威胁,容姑娘真是善良啊!”说完居然抬头看了容音一眼,而容音居然在这一眼中看到了他眼中感动(?)的泪花…… 容音可绝不好打发,死邢律,你要谦虚,说自己赢是别人的谦让也就算了,把自己编排成怎样一个恶名远扬的人了啊?对自己大名早有耳闻?众皇子得知还要同情地让他?可恶啊,邢律,你最好这剩下的几天都绕着自己走,不然…… 可邢律却仿若没有感觉到容音浓重的恨意,只是带着感激的微笑看着容音。眼中还一副我帮了你的得意样。 “音丫头,世子说的是真话吗?”皇上看两人之间电光闪烁,微笑着打断道。 容音是怎样的克制,才从牙缝里平和地挤出几个字来:“容音远不是世子说的那般好!” “你们都是因为得知了这件事,所以才有意谦让的吗?”皇上又眯了眯眼睛,看向众人。 十三爽朗一笑,道:“输了便是输了,儿臣可没有谦让行律兄之意!”不过也并没有揭穿邢律所说他们事先知道一事。 众皇子也都点了点头。 容音继续腹诽:看吧,这一定是邢律要的效果,他就是算准了别人不会承认谦让,因为这群皇子毕竟光明磊落,性格直爽,不愿意找借口,而对于真正的强手也是由衷的佩服,便不愿揭穿善意的谎言。 这人,真是成精了! 总有一天,自己要报复回来! 康熙倒也没有深究,笑着赞赏格哈尔王爷生了个好儿子,然后就是按名次打赏,看着始终挂着谦虚谨慎笑容的邢律,容音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而事后,某人仿佛根本不知道要躲开盛怒下的容音,手直接伸到容音身前来道:“50两,你准备分多少给我呢?” 容音一愣,满脸凶相一下凝固,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这又不是现代,他总不能在自己身上安了窃听器吧! “你们的赌契在我这呢!这种东西还是该收好,给你家老四看到了怎么得了?”邢律变魔法似的掏出一张纸,在容音面前晃啊晃的。 “小偷!”容音先是一呆,然后一把抢过来,怒目而相。 “是颜韵没收好,今早她上马时掉出来的,当时我看到了。”邢律难得耐心的解释。 “保密!”容音因为还是生气,所以说话也改成了直接的命令式。 邢律微笑着没有说话。 容音甚没骨气:“五五分成!” 邢律满意地点了点头,容音看他微笑,知道自己上了当,然后恍然大悟:“我还没找你要名誉损失费呢!你还找我要钱?” “你答应了的!”邢律只是笑着道。 “那你也赔我名誉损失费!”容音感叹自己刚刚真是气糊涂了。 “我是救你好不好,不然你希望自己赌钱的事传出去?然后老四知道你押的是我?” 容音口气一软,改走温情路线:“你一个王子,哪里缺这25两?” 邢律却笑着道:“商人都知道不可放过任何一个金币!” 容音无语,半晌咒骂道:“都是贪钱惹的祸,我当时脑子一热才押你赢!” “你还赚了25两,还得谢我,我为了帮你赚钱,可是豁出去了,连满人都得罪,你要知道往年没有蒙古人赢的历史就是因为要让着主子。” “你那哪是得罪啊,明显算准了这样他们才会真正尊敬你!你是名利双收啊!就是在皇上面前演戏演的太假了!”容音横着他,故意不屑道。 “我那假的演技,也会被那些关心你的人当作为了救你!他们也不会因此而厌恶我!反而会想,像我这样不会演戏的人,以后也不用怎么防……”邢律还是挂着那要死不死的邪肆笑容。 “哼哼,果然,你还是连我也算进去了!”容音冷哼。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 “你!” “……” “容音,我们能谈谈吗?” 容音很惊异,为什么十三会把自己找出来。 夜凉如水,没有星星的草原的黑夜很像一块很大的黑幕,重重地压着地面,很容易给人一种压抑与恐惧的感觉。 “来,坐吧!”十三坐下,然后拍拍身边的地。 容音大方地坐下。 十三爽朗一笑:“容音就是容音,永远那样坦然。” “你敢让我坐,我怕什么?”容音微微斜了十三一眼,示意不要用这种无聊的话题开头,赶快切入正题。 十三也感觉到了,稍稍的沉寂后,微微一叹道:“容音,对不起,前几天那样的态度……” “哈!难得春风得意的十三爷也会念着跟我一个小女子道歉啊!”容音是真的很不爽,所以话语中当然含着讽刺。 “容音……”十三的话中带着苦涩。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不是那么善良的人,但是懂得关心则乱的道理,怎么也恨不上你,还不允许我言语上占点便宜啊?”容音打断十三,她最见不得人在她面前苦恼示弱了。 “容音……”十三虽然似松了口气,却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你四哥怎么了!我记得以前我们排练节目时吵过无数次架,你也向我道过歉,却从没有那么不直爽过,赶快说,趁着我现在不想睡觉心情好,或许还听得进去!”容音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主动切入正题。 十三呆了一下,微微苦笑,容音这脾气真的是……不知道四哥怎么会陷进去的。 “你这时在想你四哥凭什么喜欢我是吧?”容音借着不远处帐篷前微弱的灯光凝视着十三道。 “咳……”十三差点呛到,容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精明了?“四哥给我说你很笨的……” “什么,他在你面前也这样说我?”这种话私下间说说,当耍花腔也就好了吧,居然拿到兄弟面前去说,他们之间不是应该讨论怎么拿下那个位子吗? “可是……”十三像是陷入了一段回忆,目中的焦点渐渐放得远了,“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安定的表情,连那生硬的眉目也变得那样柔和,我有时甚至觉得他在那个时候,全身会散发一种光,笼罩着他,他会一天精力充沛,处理事情来加倍顺利,甚至会很多话地给我讲你的笑话,这些都是你带给他的……” 容音觉得很肉麻,但不可否认,听来很受用。 十三看向微笑着的容音,道:“可是最近,他却常常走神,常常摇头苦笑,怎个人看上去憔悴了很多,有一次,他走神后,我叫回他,却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清晰地被掐了几道血印……我曾想过会不会是因为你和行律的拥抱或是你那些……不怎么负责任的话,但是,后来我知道不是的,他是像在挣扎什么,甚至在你那天去找他,你们看上去貌似和好之后都还是这样,问他,他却总不说……容音,你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怎么了吗?” 第三十二章 退后 容音不自主地觉得冷,双手环着膝,人紧紧团成一团……知道给他带来了困扰,但是那么大的困扰不是自己想到的,曾想过他或许认为自己是无理取闹,所以只会一笑而过,那天之后,自己跟他相处也觉得他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自己还有些失落,今天十三来找,还认为只是来追问邢律那件事,没想到,自己怎么那么粗心呢?还是他真的掩盖的那么深,那要费他多少心力?这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耽误他其他的事,想来,自己不能免俗的矛盾,既希望他看重自己,却又怕他因为自己而放弃其他…… “十三……”咬了半天嘴唇后,容音把下巴搁在自己膝盖上,面无表情,近似呓语:“你是否觉得你四哥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 十三全身一震,这是个怎样的难题啊,要自己怎样回答呢?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能给她的能像四哥给我的这样多吗?”容音似乎不打算放过十三,继续保持着那样的状态,追问道,关键是这样仿似无意识问出来的话,更能给人心理压力。 “容音……”十三捏紧了拳头,“那不一样……”自己现在没有这样的心情,也不知道最多能给到什么限度。或许自己会给的更多,因为自己目前看不出什么牵挂,而四哥,他…… “是啊!因人而异啊!”容音苦笑,这抹笑像是硬生生地拉裂了她那张苍白的脸,这样的夜里,让见到的人心里仿似被人用锥子狠狠地捅,却留着最后一层皮肉,不加捅破,痛的如此不爽快。 “容音,我不是这个意思!”像想起了什么,“你想要的那些,我们真的给不起!” “你是说我最初见皇上时说的那些吗?”容音慢慢转过脸来,茶色的眸子里空洞的只含有一丝两丝的讥讽,“早就变了……” “可是十三,你知道吗?为了你四哥,我可以一退再退,一变再变,可是我没有把握变成什么样,我找不到要退到哪里,如果我退到变成你四哥所有女人中的一个,每天在一个小小的天地里,等着你四哥偶尔的眷顾,忍住自己渴望自由的心性,忍住自己时而的任性,控制脾气,谨慎言行,对他所有的女人满脸温和,称姐称妹,哪怕我心里实在想掐死这个可以有机会跟我丈夫共度良宵的女人?可是我却不敢发作,因为我要当个贤妻,我不要我丈夫因为我的事更加累,你能想象那样的我是什么样吗?那我跟其它所有你四哥的女人有什么区别呢?你四哥会喜欢这样一个他随便一抓就是一把的女人吗?” 胤祥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完全不知道这些,这些他认为顺理成章的事,难道会给她们带来那么多困扰? “我知道,你或许说我不必这样,那我要怎样?每天使尽浑身解数留住你四哥,霸道地不许他见除我以外的任何女人?可是你四哥做得到吗?先不说他会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他有他的道义在啊,他有家啊,而那个家是我怎么也掺和不进去的?我该何以自处?你认为只有你四哥苦吗?我也难受啊?我爱你四哥爱得发疯,我怕我总有一天会因为爱你四哥却得不到他而嫉妒地发魔……”容音眼泪因为她深埋着脸而大滴大滴地直接落入草地。 “容音……容音……”十三已经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想给容音擦眼泪,可容音却不愿抬起脸来,只有那弓着的背偶尔颤抖一下,再泄露一两丝凄然的哭声,“对不起……” “算了……”容音摇头,然后起身,抿了抿嘴,抬着脸避免眼泪再流下,“是我失态了,不该给你们讲这些的,十三,只是,我还是抱有希望,你现在牵绊不大,如果你爱上了谁,请你一定不要让她这样难做人,”想起颜韵那张明媚的脸,微微一笑,“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说完,容音就捂着脸急步跑了。 重重地叹息了一下,十三苦笑,“四哥,我刚刚不小心看见你了……什么时候到的?” “在你说我全身笼罩着一层光的时候……”伴着低哑的声音,胤禛坐在了容音刚刚坐过的地方。 “懂吗?”胤祥似思索了一下,才问了这样两个字。 胤禛摇了摇头:“她想的和我一样……怕是懂得不能更多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十三有些着急。 低垂着眼,胤禛道:“十三,好好珍惜!” “四哥!”十三有些着急。 “难道不是吗?”胤禛似带上了些许发自真心的笑意,“你和言韵,挺好的吧?” “我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十三闪烁的眼睛明显有些口是心非。 胤禛只是一笑,没有说话。 “四哥,你不要转移话题!现在说的是你跟容音,你们怎么就那么让人着急呢?各自妥协一步不行吗?”十三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四哥居然给他用太极。 “是我的问题……”胤禛神情木然。 “可是四嫂她们……你总不可能真的……” “不是这些,是另一方面,我居然犹疑了……” “什么犹疑了?” 胤禛却不再说话,只是缓步起身,慢慢向回走。 “四哥!”十三起身追上,拉住了他。 “有些事,我认为我不需要,甚至迂腐地会去想到参照史实,认为那种东西只是一些不理智不明智的人才会有的,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这些人挂上关系……” “四哥,那你后悔吗?后悔为什么不去追回来,明明意识到重要性,难道非要等到永远离别,才感慨曾经错过吗?”十三语重心长。 “可是……” “喂,胤禛,你当我是历史上那些j妃啊,你认为爱是什么?难道非要是我整天缠着你不理政务,整天和我花天酒地,芙蓉帐暖?你怎么就那么……迂腐?”还带着些微的哭腔,可是更多的是嗔怪,容音靠在一个帐篷背后,含着笑看着两人,“不要惊讶,我跑回来的时候也不小心看到你了,这么大个人,藏也藏不好?” “女孩子家,说话怎么那么……”老四看见容音明显一喜,却不自觉拉下脸皮要去责怪她说话的外放。 “哼哼!怎么啦?又要说我不知廉耻啦?那本《金瓶梅》真的是颜韵带来的,不关我的事!”而且我知道的远比那上面的多多了,容音心里暗自不屑,那算什么描写嘛,真的是够隐晦了! 在旁边看戏的十三突然一愣:“金瓶梅?什么书?” 容音抿嘴一笑,不顾胤禛给她做眼色,道:“好书啊!十三爷居然孤陋寡闻到这本书也不知道?我看你想赶上颜韵的步伐可有些困难了!” 十三不屑:“谁要赶上言韵的步伐了?”但说完这句话后,可能自己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演技不佳,拍了拍他四哥的肩便走了,嘴里唠唠叨叨地念着《金瓶梅》三个字,决定一定要去找来看看是什么“好书”,言韵会很喜欢? “你看你,带坏十三还高兴了!真不知道你们女人一天想什么,怎么会去看那种书?”胤禛看容音看着十三背影偷笑,皱着眉头道。 “哈哈!看不惯啊!那你现在去告诉十三那不是本好书呗!”容音叉着腰看着老四。 老四顿时黑线,这要怎么去讲,半晌,他看着容音笑脸,又松了口气,自己也一笑:“管他的,他看了就知道是不是好书了,书都是要自己鉴别的!” “原来做哥哥也有你这样不负责的啊!” 四爷装傻,“反正他也要娶亲了!” “想教他那些啊,那还不如买春宫图给他来的直接!” “容音……”极限再次被挑战的老四忍无可忍,一把捏住容音的手腕,“你脑袋里还装了多少这些东西啊?” “喂!”容音瞟了瞟胤禛抓住她的那只手,“想牵我就直说啊,不用找那么次的借口。” 胤禛一滞,但转眼就放松笑开了,手略微松劲,往下,与容音十指交握道:“这样满意了吧?” “勉强吧!”容音细想了一下道。 “我们貌似很久没有这样了……”胤禛半晌感叹了一句。 “就是,我怎么知道你居然不说你爱我的原因是怕我会成为历史上那些狐狸精啊!你还说我一天脑袋里东西装的杂,你不是吗?看史书看多了吧你!其实我们来细数数,你说真正坏的女人有谁嘛?最多妲己是不是?你看褒姒根本没做什么啊,杨贵妃也没做什么啊,还有那个西施,多无辜,那个昭君,为国奉献,多伟大,貂蝉又是多无奈,更何况,爱也是有不同的嘛……喂,你不要那副表情看着我啦!你笑得那么寒碜,人家会觉得自己很没底气……” “没有啊,你继续说,虽然很离经叛道,但是我也听着呢!”(无风突然想问大家一句,大家知不知道老四的微笑很恐怖……呃……真的很恐怖……请自行想象平时你身边一个最不爱笑的人有一天突然挂着满脸微笑看着你,看你是在他严肃时放松还是笑眯眯时放松。) “我就知道你会觉得我离经叛道……”某人明显不满,嘟着小嘴暗自嘟哝。 胤禛一笑,牵着容音的手紧了一点,吸了口气,缓缓道:“音音,我不敢承诺什么,可是我至少现在想告诉你,你让我发现了自己一种以前从未意识到存在的感情,我想,那便是爱了吧!可是……” “算了,不用承诺什么,我也发现自己要你承诺很可笑了,我也不能保证爱你能爱多久,可是我们以后还要面临很多,现在为一个承诺起内讧不是很不划算吗……”容音轻轻一笑。 “你真的不要……”胤禛略微皱了眉头,没想到容音变化那么大。 “要是要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些,可是如果你不能确定,只是说出来哄我的,呃,并且现在被我知道你说出来一定是哄我的,那就算了吧,以后你确定能给我再给我吧!”容音其实心里并不算好受,但是,算了,一步步来吧。 胤禛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紧了紧握容音的手,感觉慢慢真实起来…… 可是,胤禛还有一点被十三掐断了没来得及说出口:皇阿玛他…… “容音,有机会多见面!” 康熙终于结束了为时近四个月的假期,返京。 在容音她们的马车启动时,邢律不顾众人奇异的眼光,走到跟前,对容音说了这样一句话。 容音看着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差点没一时气愤一拳打上去毁了这件艺术品,他就是想看热闹!过分,为什么不开颜韵和十三的玩笑? 容音甜甜一笑,用不小的声音,道:“你也知道我不想再见到你啊!特意叮嘱这么一句!” 颜韵在旁边用比较小的声音说:“音音,不要多想,这句话可能就跟现代的多打电话联系差不多吧!”然后分外默契(其实是肉麻)地看了邢律一眼。 容音突然深切地明白了“狼狈为j”一词的涵义,这两个人怎么勾搭上的? “颜韵,你给我使什么眼神呢!什么?大声点……哦……我明白了!”容音声音有扩大的趋势,转向邢律道,“你是想见颜韵嘛,怎么不直说呢?放心吧,韵韵一定会每次都来的,反正她现在还单身嘛,你们郎情妾意的,一定有机会的!啊,颜韵,不要堵我的嘴,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嘛!” 邢律看她们打闹,一笑,放下了马车窗子的帘布,退后几步。看向面色明显不善的十三,面上没有什么,却在心里窃笑,车中这两人真是一对活宝,不过,在这些皇子中,貌似还很吃香。 “其实我是觉得想让老四多重视下你,让他意识到他有竞争对手嘛,所以才认可邢律的作法,真的没有跟他私下沟通……” “而且,你也要跟邢律搞好关系嘛,说不定你回去还得靠他呢!” “音音,我真的错了嘛……” “你还不是把我弄得很惨,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十三解释呢!” “音音……音音……” 看来两个女人的战争最后的赢家还是容音,可怜的颜韵在旁边不停哀求,因为容音貌似对她的狡辩还不满意,还在生闷气,哎…… 容音其实内心得意,她是故意装的,她知道,彼此都最怕对方的沉默。让颜韵吃点平时自己吃的苦吧。而且,可以让她没空去旁边掀帘子偷看这时在御车边值守的十三的背影。 九月的天,晴空万里,草原上的车队绵绵延延,看来却是一片和谐。 这其实算得上是次不错的旅行,你们觉得呢? 第三十三章 十九 要问一个女人十九岁与十八岁有什么变化,应该就是更老一点了吧。(瀑布汗|||) 九月十六,是容音农历的十九岁生日。 容音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过这个生日,明确来说自己并未满十九岁,对于自己的身体来说,它刚刚度完一个月。可是,别人肯定不会这样认为,为什么这几日,虽然在旅途中,也常常觉得气氛不太对,好像自己成为了被谋划的目标。 比如,颜韵这两天就常常失踪,问起的时候只说薇茹身体不太好,圣前必须她多服侍,可是,为什么今天见到薇茹,她看起来明明很健康,还看着自己偷笑呢? 再比如,这两天晚上或白天休息时见到老四时,他也常称自己没空,而不让自己乘机吃他豆腐?老十他也是憨憨地一直笑,而不知道笑点在什么地方? 老九为什么也是一副兴奋样子,看到自己还分明有点感激的表情从眼睛中泄露,自己让他中奖了吗? 而皇上为什么这些天也不召见自己了,自己失宠了? 以上的种种迹象表明,如果自己各自推断的原因不成立,那么就是他们在准备些什么惊喜给自己。 不过,同志们也做的太明显了吧,怎么能瞒得过那么心细的自己呢? 算了,他们不想说就再看看吧。 “太子吉祥!”容音看着眼前的人,颇为无奈,找明玉聊到深夜(最后被胤禩赶了出来)回来怎么会遇到他了呢?那么晚了,难道他有夜游症?难怪最后会被认为夜窥他老爹的帐篷(无风:容音真是不善良的孩子……)。 “小音不必多礼!”太子温和地笑道,“貌似很久没见小音了!” “太子何出此言呢?”容音微笑,迫于太子的“热情”,和太子并排向前走着。 “是啊,上次真正和你说话,貌似还是皇阿玛圣寿时吧,这一晃都半年了,虽然平时看得见你,却不如跟你说话来着亲切!”太子真的看上去颇为真诚的样子,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如玉的君子日后怎会…… “啊?嘿嘿……”容音摸着头一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小音,跟我在一起很拘谨吗?”太子看着容音傻笑,突然温柔地来了一句容音听来绝不温柔的话。 “因为不知道怎么跟太子打交道,一时不适应吧,总觉得您应该高高在上似的!”容音巧笑着,却绞尽脑汁找借口,这样说看似没有礼貌,但其实莽莽撞撞的话最能抵消这个疑虑。 “是吗?”太子的笑带了一点苦涩。 “哎,不过多相处两次应该就好了吧!”容音就是心软,一时冲动就说出了一句让她后半生都一直后悔的一句话。 太子的笑便又变得完美无瑕了。 “对了,这是给你的!”太子在临走前招呼随从捧上了一个小的镶金丝的红木盒子,拿过欲递给容音,“生辰快乐……明天 好看的txt电子书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13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 容音受宠若惊,半晌才反应过来要接过盒子而不应让太子一直拿在手里。 “谢谢!” 太子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就带着随从走了。 那翩然若仙的背影,让容音陷入了极度的矛盾中,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不过,微微埋首,容音有些奇怪,太子怎么知道自己的生辰的呢? 算了,他想知道,一定有办法的,上次自己不是在皇上面前说过吗?或许这早就不是秘密了吧。 不过,想知道吗? 看看手上的红木盒子,容音有些犹疑地打开,一对精致的翡翠耳环躺在盒中置着的垫子上,伸手一摸,翡翠那冰凉的触感侵扰着容音的指尖,合上盒子,容音再次看那个已经不在的背影,谢谢你有心了,不管什么目的都好。 又自嘲一笑,自己怎么看谁做什么事都觉得有目的的呢? 这多疑的毛病,入宫后就更难改得了了。 回到自己住的帐篷,还是一片漆黑,颜韵还没有回来。 这丫头,现在都几点了啊? 掀开帐篷,容音,本准备倒在铺好的毛毯上的,却在进帐篷的同时感受到了明显的低气压,牵制住了自己紧跑两步然后倒在毛毯上的冲动。 据容音所知,能造成这种低气压的也只有一个人了,难道自己想心事进错了帐篷,可他为什么不点灯呢? “嗯哼,”做作地咳了一声后,容音轻声问道:“你在?” …… 没有反应。 容音面上一涩,然后准备点灯。 却听一阵琴音响起,如此温柔的琴声,让容音不自觉地停了手上点灯的动作。 容音顺着琴声,坐到了抚琴者的身边,那冰凉清新却让容音万分熟悉的味道,安了容音的心,这样的琴音,仿佛能取代某些人说不出口的话吧。 琴声停了之后,容音还在沉默中感受那所谓的余音绕梁,却见,火折一晃,灯被点亮了。 容音看向幽暗灯光下的某人的脸,灯光效果不错,那原本生硬的棱角,此时居然如此温和,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面诉说的,不就是容音想要的情感吗?哪怕溺死在里面,容音都觉无怨无悔。 靠在胤禛怀里,容音偷偷看了下表,12点过了,这礼物来的正好,轻轻道:“谢谢……” 一个轻却缠绵的吻落在了容音发际:“不用……” “你爱我,我听出来了!”打断胤禛对自己手表的“窥探”,容音微笑着道。 “你懂音律?”胤禛微微挑眉道。 “喂,我会唱歌……”容音挥舞着小拳头。 “你懂音律吗?”还是要死不死的懒散上扬的调子。容音转身,怒视着他:“不管,就算我不懂音律,我也听出来你、爱、我!” “好……”胤禛无奈地笑了笑。 “好什么?”容音故意微弯着嘴角,眨着清纯的大眼睛看着胤禛。 “我爱你……”你字的尾音被直接送入容音的口中,温柔的吻细腻辗转着,唇舌交织,可这样密集的柔情让容音心跳得不像话,容音甚至有感觉,如果不是胤禛堵住自己的口,心一定会从里面跳出来。 “呵呵……”胤禛离开了容音的唇,低低笑着。 容音皱了眉头,他在笑什么? “音音,你那么紧张,我怎么继续?”胤禛的嘴唇微微描摹着容音的眉眼。 “我……我哪有紧……紧张?”容音底气甚是不足。 “好,你没有紧张……”胤禛抬首,微勾的嘴角,晶亮的眼睛,居然散发出一种诱惑的味道。 “等下……你刚刚说……继续?你想继续……什么?”容音突然反应过来,忐忑地对着手指问。 胤禛轻咳一声,转向面前的琴道:“我教你弹琴吧……” “喂,继续什么?”容音拉着胤禛袖子。 “你弹琴还没有师父吧?”胤禛顾左右而言他。 “继、续、什、么?”容音直跪起来,勾着胤禛的脖子一字一句地问道。 “继续教你弹琴。”胤禛看着容音眼睛,嘴唇不由自主地又微微弯起道。 “你不要笑啦,笑得那么好看,小心我扑倒你哦!”容音知道胤禛不会回答自己一时恶作剧心起而追问的问题,便也放弃了。 “小脑子里装的什么?”胤禛点了点容音的头。 容音本想说,装了你本来想继续的事,但顾及脸面还是没有问出口(好难得,居然会顾及脸面),而且这问题讨论下去真的好危险,心里还是有点怕怕的呢! 胤禛见容音这次居然乖得没有顶嘴,又是微微一笑,道:“就这样说好了,我教你弹琴!” “你怎么就那么想当我师父啊?”容音苦恼,难道他想搞师生恋?还是学生控? “不知道……” “女孩子学古琴多累啊,我还不如学古筝,也优雅些淑女些嘛!” “小家之见!” “你还不如教我接吻……”容音还是不满为什么自己接吻就那么紧张呢,还能被他看出来。 “你说什么?”胤禛冷冷的眼刀刷过来。 “嘿嘿,没有没有……” 清晨,容音揉揉眼睛醒来,发现自己还枕在某人的手臂上,抬眼看向某人那轮廓分明的脸,天还没完全亮,光线还很微弱,但是那挺直的鼻梁,坚硬的下颔曲线,还有那……本应闭着的幽黑深沉的眼,好吧,本应闭着,也就是说他现在正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呢! “手……”见容音还傻愣着,胤禛嘴唇微微上扬,却只是佯作不满地动了动自己被她枕了一夜的胳膊。 “哦……对不起对不起!”容音连忙起身。 胤禛也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臂。 容音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用手指顺了顺长发,然后走到小柜子边倒水。一连串动作看似做的自然无比,其实容音只是想掩饰自己些微的尴尬和紧张。 “来,给你!”容音递了杯水给胤禛。 胤禛接过,喝了,然后就带着有些玩味的眼神看着根本不敢直视自己的容音。 “嗯,那个,你一夜没有回去,四福晋会不会……”长久的寂静之后,容音想到了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 “十三他们会帮我掩饰……”胤禛微叹口气,其实肯定瞒不过婷雅。 “啊……你的意思是……”十三他们都知道…… “不然言韵她也不会一晚上不回来吧!”胤禛明白容音害羞了。 “哦……”容音心里暗骂自己的损友,就这样把自己卖出去了,不过……容音抬眼看看胤禛,貌似什么便宜也没让他占到,还把他胳膊给压麻了。 “生日快乐!”胤禛揽住容音,轻轻地吻在她的额头。 “嗯……”容音点了点头,额头上的吻吗?爱怜而不带任何□的吻。 “19岁了,还有一年呢……”胤禛喃喃道。 “啊?”容音不是很明白胤禛这句话的意思,还有一年,还有一年怎么了? “没事,我该去十三营帐把你好姐妹换回来了!”胤禛起立,看了眼面前的琴道:“琴,言韵知道怎么处理的。”又是轻轻的一吻,不过这次在嘴唇。 “亲爱的,十九岁生日快乐!”颜韵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你要不要交待一下你昨晚夜不归宿跟十三发生了什么啊?”容音冷冷地瞟向她。 “能有什么嘛?为了帮你和老四撒谎说是他和十三讨论音律,我和十三昨晚还真的一直在讨论音律!你还是交待一下……” “那你那有些肿的嘴唇是被蚊子咬的哦?”容音打断颜韵八卦的追问。 颜韵脸居然一下子就红了,容音倒奇了,这对于颜韵来说是多么多么地不容易啊。 看着容音越来越八卦的眼神,颜韵抚着嘴皮道:“你真的不要想歪了,这真的只是我一不小心撞到桌角撞的……”颜韵无奈。 “那你脸红个什么呀?”容音明白颜韵不会在这些事上瞒自己,一定就真的是撞到桌角了。 “就是很丢脸啊,十三为此笑了好久,还说……还说什么别人见了还以为他把自己怎么了呢?” “这不能解释你的脸红吧!”容音冷冷一瞟。 “然后他就真的吻了一下嘛……”颜韵被逼得无奈,只得坦白交待,“因为我说他吻了就不痛了,他就……” “哦……”容音满脸意味深长。 “只是轻轻一下,”颜韵正在满脸古怪地用手比一下是个什么概念,却突然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应该她逼问容音的吗?怎么倒过来了,于是马上反客为主,一拍容音的肩膀,晶晶亮的眼睛凑近容音,“快说!你昨晚有没有那个?” “没有……” “真的没有?” 容音举起右手发誓。 “我看也没有,不然你今天哪有那么精明,也没有精力嘛!”颜韵抚着下巴得出结论。 容音满脸黑线,胤禛就是没有见识到真正的颜韵才会觉得自己那个程度就算思想复杂的。 “太浪费机会了!”颜韵摇头,满脸深沉地结束了今天早上的谈话。 第三十四章 狂欢 容音知道他们隐藏那么久,肯定还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无疑是一场狂欢。 可是,容音没有想到的是,连康熙大帝也坐在了狂欢场中,这要怎么狂欢得起来? 不过还好,康熙大帝还算识相,赏了礼物后就笑眯眯地退场了。 至于他送的礼物……容音颇为无语,却爱到极点…… 价值一千九百两的银票啊,这还不让容音乐开了花。 果然,最了解自己的还是康熙,比那个谁谁谁弹一首曲子陪自己睡一夜来的实际多了!(容音,你怎么那么像□?还不满意咱们小四贴心周到的服务?) “容音,生日快乐!”明玉靠在老八身上,微笑着道。 “谢谢!”容音走上前,抱了下明玉。 “生日快乐!”胤禩微笑着道。 “谢谢!”容音走上前,做了个要拥抱老八的动作,意料之中地被明玉伸手一横挡住了。 容音憋着笑,看着目光不善的明玉,故意对老八抛了个媚眼,然后转身走了。 “死女人,要不是她今天生日,我真想打她一顿!”明玉嘟嘟囔囔地道。 胤禩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她知道明玉不是吃醋,而是对容音故意抓着她爱吃醋这个心理捉弄她而“耿耿于怀”。 “生日快乐!”那拉?婷雅微笑着递了个盒子给容音。 “这是什么?”容音不接,只是微微挑眉。 婷雅温和笑着凑近容音耳边道:“这是对你昨天晚上陪伴四爷的感谢啊。” 容音推开了她,看向她那双蕴藏冰凉恨意的眼睛,微笑着道:“不用了,礼物昨天晚上四爷已经给我了,”然后故意眨着眼睛看着婷雅的脸变色,越笑越甜,“这真是容音十九年来收到的最好,也是最特殊的礼物呢!” 骄傲地转身,不看婷雅的脸,如果她对自己的恨仅是来源于胤禛的原因,那她这样的女人,自己还真是最看不起了呢! 不知乱吼乱唱了多少歌,讲了多少不一定雅俗共赏的笑话,喝了多少酒,容音最终瘫倒在了胤禛怀里。 “傻孩子……不会喝还喝那么多?”胤禛拨着容音头发。 “高兴嘛……”容音嘟着嘴,在胤禛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子。 “来,给你。”胤禛叹息一声,拿出一个盒子给容音。 “什么东西?”容音硬撑着打开眼皮,看了一眼。 “礼物。” “还有啊?昨晚那个不是?” “这不是我给你的,是行律给我,要我今天给你的。”胤禛想到邢律心里还是不舒服。 “呵呵……他啊,你居然帮他带礼物!” “不怕……”胤禛微微皱了皱眉。 “这是所谓的男人的自信吗?”容音觉得很好笑,嘟囔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你说什么?嗯?音音?”胤禛埋首,只见容音居然已经睡着了,还带着入睡前的几分顽皮的笑意,嘴巴也微微嘟起,可爱倔强的很。 抱着她,微微抬头,在闹哄哄的场里却感觉到了一道不明意义的眼神,转过去一看,那个方向是……婷雅。虽然自己看过去时,她已经垂首敛眉,跟身边另几个福晋聊着些什么。 她……倒底在想什么呢? “她睡着了哦?”颜韵显然酒量极好,在他兄弟面前聊完喝完过后,现在看来只是让她眼睛更亮了而已。 胤禛点点头。 “把她交给我吧!”颜韵过来准备摇醒容音。见胤禛有些疑惑的眼光,颜韵只是瞟向了他福晋的方向,然后下巴朝着容音努了努道,“再等她准备准备吧。” 胤禛看向此时睡得分外安详的容音,微微呼出了口气,点了点头。 “喂,死女人,醒了醒了,为你办的晚会,你睡死过去算什么意思啊?”颜韵又打又摇,抬眼见老四满脸黑线,涩涩地一笑,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她的工作。 老四叹了口气,走了。 半晌,连颜韵都力竭之后…… “啊?”容音微微睁开眼,“韵韵,今天是我生日,你不能打我的头的……” “好好好,你快起来,马上就12点了,你再撑一下!有压轴节目哦!” “好吧。”容音揉了揉眼睛,然后用手撑地,坐了起来。 12点,场内所有的灯都熄了,四周缓缓升起了19个纱制灯笼,上面或画着各样的画,或写着字。容音惊讶地起立,看着四周,仿佛觉得一切都是幻景,精致的灯笼,橘色的光芒,在此时的草原上,如同19个小小的星球,环绕在容音四周,容音如同置身银河。 “小音,这十九个灯笼,是我们在场所有人对你的祝福,上面的字或是画都是我们写的或画的,有些是皇子们画的或写的哦,还都盖了他们的印章,你可以拿去换钱,不要嫌弃……”颜韵娇笑着道,在场所有皇子集体默哀,原来自己的字画就是代表了……钱……这两个人的思维果然是…… “小音,19岁了,不小了,所以我这个好姐妹对你的祝福就是……好好考虑下你的终身大事吧!不要再犹疑了,怕的时候还有我给你壮胆呢!谁要敢欺负你……不过,我想,或许真的没人敢欺负你,谁让你有那么多人撑腰呢?”故意扫向人群中的婷雅,颜韵相信自己的警告说的很明白。 “好了,别的也不多说了,希望你一切都好吧!也希望我们在场的所有人一切都好!”颜韵走过来,拥抱了容音,容音也紧紧回抱了颜韵,然后道:“死丫头,你那么费心,想起你生日时我送你的那幅画,就觉得自己真是没水平。” “算了,下个生日时你还是允许我跟十三一起单过就行了。”颜韵眨眨眼睛道。 “去死!”容音狠狠地打了颜韵一下,这丫头,平时那么爱热闹,重要的时刻偏生爱上了清静……还重色轻友……想以往都是跟自己一起过的…… 狂欢夜就此落幕。 不过故事还是要继续下去的。因为狂欢后往往是如狂风暴雨般的风波。 回到宫中的容音接到一个噩耗:惜月死了。 在她们离开宫中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惜月跳湖自尽。 薇茹面对这件事,没有哭,眉眼间尽是冷淡,却紧紧地握了下容音的手道:“帮我!” 容音当然明白薇茹的意思,她不想深究这件事,表面上更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可是却还是想知道个真相。如果她亲自去查,在查的过程中,必然不再能保持冷静,只能靠别人帮忙,可这个真相,要容音怎么去查呢? 容音求了康熙,赦免了对惜月家人的处罚,康熙为了不惹人口舌,罚了容音的俸禄,并禁了容音七天的足,以示惩戒。薇茹也被罚了俸,因为她是惜月的师父。 禁足期满后,容音去了趟内务府,在八爷的关照下,内务府总管没有怎么刁难,便把已经收走的惜月的遗物还给了容音。容音看了看,惜月的遗物并没有许多,她不识字,所以没有留下什么笔墨,首饰倒是有一些,可是都不算打眼,衣服也只是五六套,除了平时更换的工作服外,就只有容音送给她的那套汉服,折的整整齐齐。 容音在她窗外的那棵海棠树外,埋下了惜月所有的东西,容音想起,当时惜月反常,自己来劝时,这棵海棠树满树的花朵,灿烂如云霞,而现今,这个深秋,海棠枯虬的树干在风中张牙舞爪,如此萧索,一如伊人的逝去。 容音的泪,终于无可抑制地落下,那个可爱的女孩啊,究竟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呢? “傻瓜……”胤禛蹲下身来,微微抱着容音。 “胤禛……”容音扑进胤禛怀里,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我帮你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好不好?”胤禛拍着容音的背,安抚道。 容音在这个怀里,释放了多日来的苦闷与压抑。 那么年轻美丽的生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消逝在这庞大的紫禁城里,可对这个宫殿群来说,却不能带来丝毫的改变,没有多少人,真正关心惜月。人,除了几个主子,在这个宫中,都是那么的渺小,卑贱如蝼蚁,死了便死了吧。 怎么会有那么无情的地方? 容音漫无目的地在宫中走着,觉得自己走了好远好远,可却还是走不到尽头。 来到一个宫殿前,差点撞上一个宫装丽人。 容音一惊,抬头,却发现是良妃,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一杯暖茶,温暖了容音的心,容音抱着杯子,抬头,又见到良妃温和的注视,不好意思地笑笑,又低了头。 “怎么穿那么少,也没个人在身边陪着?”良妃的声音如同她的人般温和美丽,柔柔弱弱的样子。 “让良妃娘娘见笑了,乱走着也不知道竟走了那么远。”良妃的储秀宫在西六宫,容音所住的地方在东六宫后面,而如果要走过来还要绕很多远路。 “你最近瘦了,有什么烦心的事吗?”良妃看着容音越发尖削的脸道。 容音本来欲本能地摇头,却在良妃温和的注视下止住了动作。 “可是为惜月的事?”良妃微微一笑,却主动说道。 容音一惊,抬头,撞进了良妃如水般柔和的眸子,这才懂,八爷那温和的眼睛从哪遗传而来。 “小音,我是真的欣赏你,从你拒绝太后的指婚开始,不,应该是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不适合这里。”良妃牵起容音的手,温和地道,“惜月的事,你不要再执着了,相信那孩子是自杀才是最明智的。” “相信?良妃娘娘,难道你知道……”容音一惊,抬头。 “人都有生老病死,你怎知死不是惜月最好的去处呢?她,也是不适合这里的孩子,你们太善良,也还抱有一些不该有的期望,只有当你心里除了争夺没有其它的妄想时,你才会适合这里。” 不该有的期望?那是什么,突然想起惜月与自己谈心时,曾提过她喜欢的人,自己在推测时曾想过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可是那时惜月不是都已经想开了吗?怎么会突然又……所以自己才没细想下去,对爱情的期望?不会是良妃此时所说的吧。 送容音到储秀宫门口,良妃回首,看着也从屋中走出来的人影道:“你怎知容音今日会到这边来?” “运气好罢了。”康熙看向良妃那楚楚动人的身影,自己有多久没有到这来了,自己连连给她封赏,却不敢再来到她面前,怕那双明丽却温柔的眼睛,对自己诉说她的委屈……她是不是也是不适合这里的那个呢? “你真的想改变容音那孩子?”良妃有些不适应康熙的凝视,转开目光,轻轻道。 “我需要她。来改变另一个。而在此之前,她必须先适应这里,我这是为她好。”康熙的语气带有一丝无奈,甚至向以前一样,用到了“我”而不是“朕”。 “他的胡闹你要容忍到什么时候?你真的信他能悔改?”良妃有些哀伤地看向康熙,事到如今,他还是在纵容,为了那个儿子,他甚至舍弃了自己,只懂得用躲闪和封赏给自己安慰和表示他或许并不诚心的歉意。 或许谁也不能取代孝诚仁皇后在他心里的地位,哪怕是他曾经口口声声说爱的自己。 康熙被良妃的话触到了痛处,有些发怒,那是谁也不能动的弱点,于是,温柔的情意,朦胧的怀念转眼就变成了狂风暴雨:“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儿子吧,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朕不需要两个太子!”一甩袖子,康熙走出了储秀宫,留下了浑身一软有些踉跄的良妃。 永远都是这样,他不许他的其余儿子伤害他极力保护的那个,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砍掉他其余孩子的羽翼。 扶着梅树定了定心神,良妃唤来自己的宫女宝珠,让她去把胤禩找来。 你有你想保护的,我也有,如果你非要让我们变成仇人,我也不惧。 第三十五章 曲折 “什么?”容音惊异地看着明玉,“你是说太子他曾经……” 明玉和颜韵赶快一左一右同时捂住了容音的嘴。 “不可能的,太子他看上去不是那样的人啊!”容音摇着头,待她们放开后,不敢置信地说。 “惜月被太子抢去这件事有很多人知道,这事是胤禩安在太子身边的一个人传回来的。刚好颜韵告诉我说你这几日为此事的真相心思不定,我便趁今日良妃生日进宫来跟你说。” “我还是不敢相信。”容音道,“就算如此,惜月她应该在我劝说下已经放下了,怎么会后来又……” “你见个人,应该就知道了!”明玉传来一个嬷嬷。 “我是宁嬷嬷……”嬷嬷对容音微微福了福身后道。 “你就是惜月口中常说的那个她进宫后带她的那个宁嬷嬷?”容音惊奇。 “是的,奴婢今天来的事还请姑娘保密。” “我是自然会保密,惜月常说您待她如亲生母亲。”容音上下打量宁嬷嬷,有些惊异,她这样的口气仿佛是怕死,怕被牵扯进来,这使容音非常不爽,这真的是惜月口中那个宁嬷嬷吗? “姑娘不要怀疑,惜月的死奴婢真的是很不平,可是也没有办法,奴婢过来见姑娘,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见不到那个人的下场,自己知道的消息怕是没了价值。”宁嬷嬷小却精光闪闪的眼睛也直直地打量容音。 容音惨然一笑,宁嬷嬷这句话还真刺到自己的痛处,自己就算证实了是太子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为惜月报仇?真是可笑。 “奴婢不敢奢求姑娘什么,今日奴婢来是因为奴婢家受了八福晋家莫大恩惠,她托奴婢来,奴婢知道什么便会直说。”宁嬷嬷带着嘲讽的笑意有些刺眼,“惜月自杀之前曾失魂落魄地来找过我,问我有没有办法拿到打胎药……我逼问她,她才交待出她曾遭受的一切,太子不只强迫了她,还要挟了她,当中自然有允诺,可惜月那丫头却不敢相信,这次太子和皇上一起去塞外,惜月怀了孩子也找不到他的人,怕等太子回来如果不认,那时显怀了便再也瞒不住了,所以便来找奴婢想办法看能否拿掉孩子。奴婢哪能找到打胎药呢?惜月应该是走投无路了吧,不过,据奴婢所知,太子妃仿佛也知道了这件事,她在惜月的死这件事上有没有关联奴婢不敢妄断……” 容音失眠了,仿佛一闭上眼就看见惜月笑着叫自己音姐姐。那本就是个孩子,怎么知道处理这件事呢?当她知道自己居然怀孕的时候该有多么恐慌啊,就是在容音生活的时代,遇到这样的事怕也是羞得没处见人了,怕也是要面对千夫所指的,何况是在这个封建的古代,在这个对宫女的节操有严格要求的宫廷呢? 惜月……你希望音姐姐怎么做呢?音姐姐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安息呢?要拖胤禛进来吗?他现在是太子一派的,可能吗?而且自己不想让他为难。 胤禩?明玉? 他们要自己知道这件事的目的不是在此吗?或许,便是这样了吧。 韵韵,会同意自己这样做吗? 容音细细地收拾了自己一夜不睡的狼狈,准备出门找老十,今早他们都要上朝,他,应该能帮自己传话吧。 “不许出门!”颜韵此时却恰好到来拉住了容音。 “韵韵……”容音有些无措地看向颜韵。 “我昨天突然反应过来明玉他们在想什么,容音,你不要一时冲动做傻事!”颜韵堵住门然后厉色道。 “可是韵韵,太子这样下去不知道还会害多少人,我不能坐视不理!” “你知道你这样做代表什么吗?你难道认为太子的胡闹皇上会不知道吗?他知道还这样纵容,你就算帮老八又能怎样呢?你明知道历史,这些都是不可能的!老八他们现在认为你和我在皇上面前得宠,所以极力拉拢你,可是你跟我都清楚皇上对我们是什么态度,你不要把自己赔进去了!” “可是,难道我就这样什么都不管?”容音知道颜韵说的都对,可是她就是做不到什么都不做地旁观历史的脚步,虽然知道太子最后的结局,可是还有那么多年啊,她怕自己等的到最后已经没有了看坏人得到报应的快感。 突然敲门声传来,容音一惊,颜韵却似安心地一笑,拉开了门,只见胤禛冷冷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潇洒帅气的十三。 颜韵对四爷点点头,老四走了进来,颜韵走出去,帮老四关上了门。 “那么不相信我,甚至决定去找老八他们?”胤禛表情很严肃,示意容音这决不是一件可以商量的事。 “我不想让你为难……”容音有些颤抖。 “音音,是,我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胤禛将容音揽进怀里,“不给你说是怕把你牵扯进来,却没想到老八他们居然……”说到这,眸中寒色一厉。 “我不怕的,胤禛,我喜欢你,就知道迟早要面对这些,我不想你为了保护我反而分了你的心,让我给你分忧好不好?”容音抬首,坚定地望进胤禛幽深的双眸中。 “……”胤禛为难的是不知道皇阿玛对容音到底是抱有怎样的想法,想不透这点,他怎么敢放心? “胤禛……”容音看见胤禛欲言又止,有些心慌。 “给我时间,音音……”胤禛抱紧容音,知道这是怎样虚幻的承诺,时间带来的变化究竟会是好是坏,他怎敢肯定。 容音苦笑,最终还是要靠时间来证明吗?历史的结果摆在那,可是自己能用那个结果来安慰自己吗?皇上究竟是怎样想的呢?胤禛也在担心这点吗? “生日又快到了,这次想要什么?”容音转开了话题。 “想要你的信任!”胤禛想说这句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成了:“只要是你送的便行了。” “嗯!”容音一滞,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薇茹面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变化。 “薇茹,你要答应我不要做任何事好吗?”容音拉紧薇茹的手。 “小音……”薇茹深深地望进容音的眼,“我不做,难道让你冒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如果你不希望我去做任何事,也请你出于相同的考虑不要去,因为你我都该明白皇上对于太子的态度。” “薇茹……你这算是答应我了吗?”容音有些迷糊。 “小音,你放心,不会有人比我更知道分寸了……我真正担忧的是你,你看似精明,有些时候却糊涂的紧,今早言韵带着四爷跟十三爷来这便是为了这事吧……” 容音正欲说什么,却被薇茹止住了:“小音,这宫里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安全的,你无法想象宫里有多少皇上的眼线……我话说到这……言韵倒是个靠得住的,你有什么事也跟她商量下再做决定,连我都不可以信,知道吗?” 容音心里一紧,薇茹这话的意思,今早胤禛他们来时,薇茹理应在当值的,她知道这件事,也就是说在胤禛他们来见自己时,有人过去给皇上传了话,难道是胤禛身边的人…… 薇茹让自己连她都不要相信吗? 或许不告诉她,是对自己也是对她的保护吧,这样,或许皇上问起时,薇茹比较好交待。 容音苦笑,心里突然诞生个想法,如果自己现在嫁给老四,和一群女人去勾心斗角是不是也要好受些? 可,关键的是,皇上肯吗? 康熙四十年十月三十日,胤禛二十四岁。 皇上不知为何,倒像有意方便容音他们,居然赐宴永和宫,令德妃负责来办。 在永和宫无比热闹时,容音住的小院却相对宁静。 颜韵给容音细细地化妆,边问道:“音音,你决定要这样做,跟胤禛商量了吗?就这样暴露真的好吗?” “韵韵……你认为瞒得了多久呢?” “可是,私下大家都知道和放在台面上来毕竟是不一样的啊……” 容音低下眼帘,沉默了。自己这样做该不会又犯了冲动的毛病吧。可是总这样生活在不定时炸弹的威胁下,她真的害怕自己会发疯。 “音音,放弃吧,这次就简简单单地给他祝个寿,再忍忍,有什么我都陪你承担。”颜韵紧紧地握住了容音的手。 “……再容我想想吧……” 容音本决定出现在永和宫去给胤禛拜寿,再唱一首歌,表明心迹。虽然去年干过类似的事,但那时是在宫外,出于私下相识的原因,而且胤禛也没有特别表示。 现在在宫里,没收到邀请的情况下,这样的行为所带来的结果便不言而喻了。 也就是说容音在公开场合公布了自己和胤禛的关系,如果胤禛也认可的话,那么事情就交给皇上了,这就是容音的试探,如果他爽快地明白并赐婚,那便简单了,他并没有什么阴谋,怕就是他继续故意装不懂得,也就是说他对容音其实并不是想指给某个儿子那么简单的……容音知道了这点,或许以后有什么事发生也不会再觉得突然。 可是这样做的危险度或许真的有些高了,如果这并不是成熟的时机,那无疑给了康熙一个棒打鸳鸯的好机会,而且当这段感情放在了台面上,无疑就有着敌暗我明的效果,那么感情或许会变得更加脆弱及容易遭到攻击。 还有胤禛的态度问题…… 算了,那便再忍忍吧,或许正如颜韵所说,现在,还是弊大于利的时候,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给这段感情那么大的考验。 “来,我借了薇茹的琵琶,我们唱歌吧……”颜韵看容音脸上表情变化,便知道容音已经放弃出现在永和宫了。 容音抬头冷冷一瞥,“你那是借吗?根本就是不问自取。” “你怎么什么时候都不忘取笑我……算了,你今天比较大,来吧,就唱你本来想唱的那首。” 可颜韵前奏弹了几遍,容音却无心开口。容音抬头盘算着时辰,这时,宴会应该开始了吧。 颜韵叹了口气,便也放弃了。 “月亮在你的眼睛,太阳在我心,现在我唱这首歌,哦,只为你,想把所有烦恼都忘掉,做不做得到?你明白我心在燃烧,哦,因为你,因为你……”颜韵轻轻波动琵琶,性感的声线轻轻地响在这个冬日的夜晚。 容音紧了紧衣服,缩在躺椅上静静地听着,《写一首歌》,怕是想到他也忘不掉所有烦恼吧。对不起,胤禛,我想我不出现,便是给你的礼物了吧。 韵韵说的对,我不该再给你添任何压力和麻烦。我会等你,在适当的时候,告诉我,你有能力担起所有的责任,毕竟如果你无法护住我,对你,也是种折磨。 “你心中的话,我全都想听,能不能相信? 所有的梦里全都是你,会不会停息? 和你一起是否不会再放弃,你的心里有没有秘密? 我分不清不要在意,只想为想为你,写一首歌,写一首歌,都是你,哦……” 容音轻轻启口,跟着颜韵的调子一起唱着。这首歌,选的真好,现在唱来,竟别有味道。 同一首歌,颜韵竟愿意陪容音一直唱到她闭上眼,微微睡了过去,颜韵叹了口气,和已经回来的薇茹一起,将容音抱回了屋内。 同时,宫门处,月华下,一人几度回首,却无法寻觅到伊人的身影。 这份礼物,还真是特殊。此人微微一笑,默念道。 不知这时,这宫里又该多了多少猜测? 第三十六章 游戏 月初,容音放假。小晗称今年她不会放假,会一直将淑女屋开着做生意,至于生意的好坏,容音在小晗强制下翻看账本才吃了一惊。 “小晗,你真是厉害!”收益好的惊人。 “还是小姐设计的花样好!” “你少来,我已经很久没画花样了,是你自己的成果好不好!小晗,这家店我是无心经营了,便全权交给你了,反正经历一年,你也明白了该怎样处理,如果实在有你无法拿准的事,再来找我吧……” “小姐……你最近看起来精神真的很不好。”小晗满脸担忧。 “我平时看上去可好了,今天看上去萎靡是因为我月信来了……”容音摸了摸小晗的脸,微笑着安慰这个孩子。 “小姐,你能不进宫吗?让小晗一直照顾你!小晗相信这样才能使你快乐起来。” “小晗,我不是不回来了,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但是你必须要努力帮我把家管好才行,不要等我回来时找不到家哦!”容音在悄悄转移话题。 “相信我,小姐!”小晗就是单纯,容音明白,只有像这样的嘱托,小晗才会放弃问其它的,而努力担下自己交给她的责任。 容音微微笑着,凝视着小晗,倒让小晗不好意思了。 “容姐姐,外面来了位夫人,她的丫鬟说她是八福……晋,那是什么啊?”樱桃一蹦一跳地进来道。 “呵呵,小丫头,以后容姐姐再教你好不好,你先去帮我把这位姐姐请进来好吗?”容音瞳孔颜色一深,却笑着摸了摸樱桃越见细腻的皮肤道。 樱桃乖巧地点了点头便又跑了出去。 “大小姐,来见你一次你还那么骄傲,在屋里等我呀,不过你这小院还真不错!”明玉娇笑着走进来。 “你可误会我了,我哪是骄傲啊,我这不是那个来了,身体不舒服吗?”容音苍白的笑颜还真像个病人,所以明玉看起来也没有多想什么。 “平日里见你总那么活跃,倒忘了你也是个女人,有那么几天了……”明玉掩嘴一笑,十分妩媚。 “今日来找我什么事啊?”容音浅笑着插入正题。 “我这不是来帮十弟探话来了吗?四哥生日那天你没有出现,倒让那孩子分外兴奋,来问我你跟四哥是不是怎么了……”明玉笑着打趣道。 “没什么多想的啊,那是你们的聚会,我去干嘛?” “可是你跟四哥不是……” “我跟他,哎……我喜欢他,可是他又没有表示,所以还是老样子呗,我总不能去死缠着别人吧!他都没有邀请我,那种情况下我出现干嘛?”容音眉间不经意滑过一丝哀伤。 “这样的吗?看你跟老四之间对彼此的感觉以及婷雅对你的恨意,我还以为你们真好上了呢!怎么还没确定……”明玉若有所思。 “明玉,我可不及你那么幸福,你那么爱胤禩,胤禩也如此爱你,为彼此都能舍弃一切,这才是真正的好啊!”容音意有所指,心里已是十分不满明玉为了帮胤禩连自己都想利用,可是也没有办法责怪于她,毕竟每个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14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明玉脸色晃过一丝不自在,但却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后安慰了容音,便欲告辞。 在明玉转背的一刹那,容音却突觉自己残忍了些,不管有多少真心,明玉也是关心过自己,帮过自己,说不定也真是把自己当朋友,自己并没有必要那么苛刻:“明玉……” 明玉回身,脸色果然很不好,她那样骄傲的人啊,容音微叹:“有空多来找我,虽说住在宫外,但你婆婆还在不是?来看我的借口总是有的吧!” 明玉有些愣,却本能地点了点头。 “还有啊……下次别挑我月信的时候来,你该知道,没精神,脾气也不好!” 明玉这才笑开,似放开了心般对容音点了点头,转过身欲走,走了几步,却又停住,没有回头,只有清透的声音传来:“小音,有事找我帮忙,别羞于开口,就算不扯上胤禩,我的家世也能帮你不少……” 容音笑了,明玉这样剔透的人,还是明白了自己暗藏的意思。 尽可能地抛下立场,才能维持这段友谊吧。 雪转眼就覆盖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容音倒没想到,自己就在家里多坐了一下出门,便是这样白茫茫的一片了。 按照宣纸上所写的路线,容音摸到了一所小院子。 天黑的有些深沉。 位于城边的这所小院子,只有一扇窗子透出些许灯光,印在窗前的雪上,晕出些橙黄的光影,冷风飒飒,吹的树影四处摇晃,细碎的落叶声窸窸窣窣,仿佛许多人在窃窃私语…… 真正走到这,容音倒害怕了,看这张署名故友的纸条一整下午,倒只是犹豫是谁找自己,来了,才发现,还有生命安危应该担心。 看着这诡异的气氛,容音不禁联想起了柯南里面的小兰和新一的老师用假发勒死人的那一集,越想越恐怖,便不禁要撒腿就跑。却被一个人抓住了胳膊。 “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呵呵,”好听的轻笑声传来,“别叫别叫,本来没什么,你这叫声倒会让听见的人越传越恐怖的!” 容音放松面部表情,喘着气捧着胸口怒视着眼前帅的不像话的人,“有你这样吓人的么?” “刚刚看到你来的时候我还在心里表扬你胆大,”邢律松开抓住容音的手,斜靠在门口的篱笆上道,微挑着眉毛,“结果来了却不敢进来,还想跑啊……” 容音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然后突然想起:“你怎么知道我来了的?你一直埋伏在这?” 邢律微笑着摇了摇头,眼睛往点灯的房间一瞟,示意自己刚刚是从那出来的。 “你千里眼还是顺风耳啊?”容音无语。 “我现在会点传说中的武功。”邢律耸耸肩。 “会点?”容音简直怀疑,敏感地觉察到自己的到来,悄无声息地出现,这些传说中大侠才能做到了,他真的只会一点? “嗯,可能比一点多一点吧。”邢律微笑,牙齿在夜色中,居然特别白。 容音满头黑线,不过没心情纠缠这些事了:“你怎么跑来了啊?‘官方’好像没有消息你会来吧,你这头发走在路上得多打眼?” “带斗笠吧,再花点钱打通点关节便没事了!” “来的原因?” “你不像那么不聪明的人啊,没有听出来我不想说?”邢律一副颇为遗憾的样子。 容音咬牙切齿:“好吧,那你总得给我说找我来的原因吧!” “没什么原因,听说你放假了,找你出来叙叙旧呗,顺便考验下你的胆量……”邢律的笑很令人不爽。 容音扭头就走,不过走了两步就停下来了,因为她敏锐(?)地抓到了邢律话中的一个信息,听说?听谁说的? 虽然不愿意,但是容音也只得回过头来,好奇害死猫,不问出来心里不爽。 果然邢律正好整以暇地靠在那里,像是算准了容音不会真的走般,见容音满脸疑问地看着自己,邢律微微挑了挑眉:“聊聊?” 除了点头同意,容音还能说什么呢? “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么?”邢律递给容音一杯酒,问道。 “你是说生日?还好吧,你‘有心’了,没想到花花公子邢律对女人这么‘大方’……”容音想到就满脸黑线,居然给自己算了一笔养小灰的账,然后告诉自己生日礼物就是可以帮自己免费养小灰…… 邢律也是禁不住在唇边绽放了一点真心的笑意:“其实当时只是为了试探下老四的反应的,没想到他还真给你了。看到我递盒子时表情也还好,看来你还是收服他了。” “问题多着呢!”容音抿了口酒,趁机皱了眉头。 邢律细细打量了下容音,也饮了口酒:“别太担忧了。你这脸色差的。” “你半夜三更也能看出我脸色差?灯光原因……” “狡辩!” “……” “如果我说我是八爷党,你会不会骂我是疯子?”邢律突然语出惊人,却用了玩世不恭的语气。 容音正无语呢,一下子被这句话给吓到了,蓦地抬头,直视着邢律:“你疯了?明知道结果……” “逗你的,这不还不是吗?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老八最近活动很频繁啊……”言下自是说老八在拉拢他。 容音沉默了,思索着原因,半晌抬头道:“邢律,不要拿这些事开玩笑知道吗?不要说什么‘还不是’,永远也不能是!不要当任何党派,保持中立是最安全的!” 邢律的眼睛仿佛是个漩涡,却亮的惊人,一点、两点,笑意慢慢地溢出,然后他伸手揉了揉容音的头:“别这样关心我,我会怀疑你爱上我的!” 容音拯救着被他揉乱的头发,一边怒视着带着耀眼笑容的邢律:“去死!!” “我还会在这边呆一段时间,过不下去了就请假出来找我聊聊吧!”邢律送容音到她家后门,原因是容音怕正门有人监视,今天自己出来都是仆妇打扮,走的后门。 “你想让我恃宠而骄吗?”容音翻了个白眼,却突然眼睛一转,故作惊讶道:“难道是你爱上我了,想多见我几次?” 邢律微微一笑,凑近容音,声音带着柔和的低沉:“不要跟花花公子开这样的玩笑,后果很严重,你……信吗?”那魅惑的表情简直是性感的无可救药。 容音差点狂喷鼻血,愣愣一笑,转身冲进了后门,表情十分悔恨。 邢律笑了笑,眼中颜色却越发接近黑夜,这丫头,看来麻烦不断啊! 容音点燃炭盆与檀香,窝在床里随手翻一本三十六计。 “这么懒,床都不下?”门一开,带进一股冷气,激的容音浑身一哆嗦。 容音紧了紧身上被子的同时,兴奋地眨了眨眼:“这不是冷的慌吗,还是床里暖和。”起身,把背后的位子让给他,有了这个人肉枕头,还要以前的枕头干嘛。 “你怕冷还真是出了名的,因为你禁足便停了的课,也借口怕冷而不去上了,这才11月呢,哪有冷成这样?”胤禛解开大氅,走到床边坐下,把容音拥在怀里。 “你还不是怕冷,”想到这,容音眼珠子一转,笑开,“以前啊,我和颜韵在说,你那么像冰的人,夏日都冰冰凉凉的,冬日跟你在一起不冷的慌?其实现在看来也还好!”边说边享受般地眯了眯眼。 胤禛无奈,只有苦笑。 “对了,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啊?”容音把书翻过一页,假装无意地问起这个最让她在意的问题。 “有人不愿意来看我,只得我来看你呗,顺便感谢你给我的生日礼物。”胤禛拨弄着容音散着的长卷发。 “你……了解?不生气?”容音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八弟今天来找我了……”胤禛却垂着眼帘,玩着容音头发的同时说了这样一句看似与问题极其不搭的话。 容音沉默,把眼睛又转向手中的书,半晌才轻轻地冒出一句:“他最近还真是心急,谁在逼他吗?” 胤禛笑了:“音音……” 容音抬眼就看见胤禛这样的笑意,心里一惊,笑里的嘲讽源自何处呢? “还是把你拖进来了,本来说不说的,却刚刚一冲动就告诉你了……”胤禛低头,嗅着容音的头发。 “看看我看的什么书?”容音思索了下后,笑着把书在胤禛面前晃了晃,“我喜欢你,就没想过置身事外,如果我不能当女军师,至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是吗?” 胤禛一滞,没有说话,如果容音只是被自己守在身边还好,怕就怕容音本就是这局棋里埋伏的最深的一颗棋,虽说现在看不出任何关联,但自己总有预感,皇阿玛对她有着什么企图,想通过她来警告些什么…… 其实容音大概也感觉出了什么,所以总在若有若无地试探皇阿玛,却被皇阿玛一次又一次太极般地推了回来,所有的力仿佛都打入了云层,没有着力点,只是一团虚无。 “音音,无论怎样,好好保护自己……”胤禛在容音发际印下潮湿而沉重的一吻,感受到他压力的容音反手抱住了他。 这场游戏,仿佛因为惜月的死,而渐渐激烈了起来。 可游戏的胜利,却最终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他判定谁胜谁便胜了,对于他及游戏双方的首领,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死再多兵卒也入不了他们的眼。 可在游戏中,任一方,看得到的往往是过程而不是结果,因为任何一步,都有可能涉及身家、名誉、地位……生命。 容音是一个兵卒,她知道自己这方终将取胜,可她偏偏也只赌得起结果而赌不起过程。 他是成功了,可自己呢?一将功成,自己这个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人,会不会就被淹没在了“万骨枯”中呢?她没把握,却必须陪在他身边打这场仗,因为,自己早在感情与理智的作战中身陷囹圄,而且,还得看把自己带到这个游戏中的康熙的想法。 自己必须赌,也只能这样赌。 第三十七章 否决 容音捧着手炉走在宫道上,不停哈着气,看眼前一片白雾。 康熙就是不肯让自己逍遥自在地过日子,非要自己今天过去乾清宫赏画,大冬天有什么好赏的。 “小音,这幅怎样?” “气势磅礴。” “这幅呢?” “嗯,灵巧别致。” “这幅呢?”“悠远缥缈,韵味深藏。” “这幅呢?” “呃……”容音无语了,这不是送给十三的那副峨眉山吗? “怎么不加评价了?”康熙微笑,看向容音。 “用笔粗糙……没有多少欣赏价值……”容音极力发挥谦虚就是美德。 “倒不见得,气势磅礴,韵味深藏这些词都还勉强用得上。”康熙微笑,“你呀,让你画画,却一直没有见到作品……既然冬天那么怕冷,便窝在房里多画点画,书法也多练练,言韵的字不错,多跟姐妹好好学学,给自己找点正经的事做!” 容音心里一凉,这话可怎么听怎么像警告,什么叫找点正经事做啊,难道自己现在做的都不叫正经事?还要自己多跟姐妹在一起,这算什么话? “是!谢皇上教诲!”容音微微垂首,恭敬地应道。 “峨眉山,看上去倒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康熙却像根本没有深意般,此时目光与注意力都又转回了眼前的画上,喃喃念着。 “小音啊,难得出来一趟,去慈宁宫看看太后吧,她可随时念叨着你呢!”像是想起什么,康熙又将目光转向容音,带着关切的笑,“至于怕冷,回头我找太医给你好好看看,补补,以后冬天还要随朕出门呢!那么怕冷怎么行?” “是!谢皇上关心。”容音点了点头,不是很放在心上。曾经和颜韵讨论过这个话题,颜韵说是因为自己新陈代谢慢了,血流速度过慢引起的,所以夏天自己也比一般人更不怕热。 仿佛听到了皇上若有似无的叹息,正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听觉出现障碍时,康熙便让自己退下了。 从慈宁宫里出来,容音在甬道上看到了老八他们。 正欲福下身请安就被老八阻住了:“容音,不用那么客气。” “八哥,我有话想对容音说。”容音和老八他们都在各自盘算该怎么寒暄,老十突然插口道。 八爷只是略微犹豫了下,便点头应了:“我和九弟在娘娘那等你,你等会过来便是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老十这段时间,看来竟成熟了不少,原本有些微婴儿肥的脸都变得有了棱角。 容音只得点头,然后埋首向前走。 “还是忘了吗?”老十叹息一声后,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什么?”容音当然不明白他指的什么。 “去年你答应过我今年我生日你会送我双份礼物,可是我却还是没收到。”语气没有什么激动,仿佛他在这件事上已经过了激动的时候。 “这……”前段时间,容音哪有心记这些,因为禁足,英文课早就停了,没有见到老十,甚至也无心关注宫里庆祝的事宜,或许还因为老八刻意保护,配合着老四一起刻意隐瞒,自己没有得到任何提醒。 “算了……早该猜到的……” 容音满心歉意,却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不可能再许另一个明年,那样真的很不负责任。 “你没有去给四哥庆生,算是对我的补偿了吧,至少,还有个心理安慰,表面看起来,他跟我,也没有多大差别……” “十爷……” “你说不出口是吧,那我来说……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因为不管是出于你我之间,还是八哥他们对我的……算是保护吧,我们都不能在一起,我也不能再那么放肆与莽撞地追求你了……不过,容音,八哥保护我,必然有得到皇阿玛那边的消息,你和四哥小心些……有时候四哥也有他的顾虑,所以你要体谅他,他,虽然现在看来是太子的人,可是八哥却仿佛觉得他并不简单,并没有轻视他,有欣赏有防备,你提醒他多注意,还有……” “胤礻我,够了,这些不要告诉我,不要再背着你自己的心说这些话,我不要你对你八哥他们有任何负罪感……”容音眼泪渐渐下来了,看进胤礻我的眼睛,那双原本单纯清澈的眼睛中仿佛添上了浓重的色彩,那是种很深的墨色,这时,容音才发现,他们有着那样相似的眼睛,尤其是在含着深深的痛和情的时候…… “我没有违背自己的心,它告诉我,我想让你平安幸福……”胤礻我牵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使他那张并不完美的脸显得那样平和与宁静。 “就像你今天说的,以后不要来找我!”容音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然后缓慢坚定地转身,“今天你给我说的话,我全当没有听到,不过……胤礻我,谢谢……”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你的追逐我并不是没有看见,相反,在我失落的时候,你总是及时出现给我安慰。可惜,我只能忽视,就算是这样,也给你造成了不小的伤害,我该怎么办呢?胤礻我,怎样也补偿不了,当时我一不小心犯下的错。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做个恶人,在第一次见你时,用轻蔑的眼神看你,而不是善意的微笑…… 请你真的不要再关注,不要再心伤,我变成怎样,也都再与你无关,我们不是朋友,不是有任何关系的人,我们只是陌生人了…… 到此,容音已经泪流满面…… 寒风仿佛想要冻结这飘洒的泪,容音忍着皮肤干裂处的些微刺痛,不敢去擦,怕这样的动作会给胤礻我带来困扰:狠心地否决你对我的情感,或许会让你更易忘了我。 容音突然觉得自己在这场游戏中渐渐变得无依无靠,失去的越来越多。 现在是老十、明玉,以后还会有谁。 不光如此,还有对所有事情的信任。 回到自己的房间,容音看到了坐在书桌前的胤禛,容音再一次控制不住眼泪,你怎么可以出现的那么合适?在自己最想见你的时候。 在外面呆了近一天,容音觉得浑身都被冻住了,可在胤禛的怀里,却觉得心渐渐燃烧起来,容音带着满脸眼泪亲吻胤禛,有些疯狂的吻,带着发泄与倾诉,容音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那么需要他,仿佛与他贴得越紧越好。 胤禛先是有些愣,随后却也激烈了起来,容音冰冷的脸庞与火热的吻这种奇怪的交杂,带来了一种特殊的感觉,让他平时深藏的感觉都一一被挑动了起来。两人拥的越来越紧,吻也越来越激烈,直到两人口中都尝到了血腥味,才喘息着分开。 胤禛轻轻地用那双有着薄茧的擦掉了容音脸上的泪痕,满眼疼惜,却不主动问容音究竟发生了什么。 容音缓缓看进胤禛的眼,渐渐安定了下来,她埋进了他的怀抱。她爱这个人,只要看着他就能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抱着他,只要看着他,甚至只要闻着他身上冰凉清新的气息,她就能安心。 18岁,就算算现在感受中过的19岁,这个年龄放在21世纪,自己就是个还不懂事的孩子。可是在这边一年,她便已觉得自己一下子成熟了很多。她在现代被保护得太好,所有人都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可是在这边,她却要凭着自己的力量,努力地维持着现有的一切,担忧着哪天天色一变,自己便一无所有。 她尝过了爱,尝过了被爱,尝过了恨,尝过了被恨,尝试了忍受,尝试了反驳。一步错,满盘输,她从不知道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去走,会那样难受。 她像一个死囚,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执行,昏天黑地中,她搏杀着自己想要的一切,她渴望逃脱,却走完了一关还是一关,没有尽头,永远在别人手中,此时才明白孙悟空斗不过如来佛时,该有多无奈。 可是有着走出去的目标,和有着现在靠着的这个怀抱,她就觉得自己不会认输。 她有时期盼皇上能给她个痛快,可又希望自己猜想的结局永远不会有揭开的一天,她尝尝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和胤禛的结局不会好,可又常常自我催眠,告诉自己是自己的多疑在作祟,告诉自己,自己在这个怀抱中可以天长地久。 “胤禛,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都知道我很危险,为什么你还来?”像个委屈的小孩,容音用手指玩着胤禛马甲上的盘扣边小声却犹疑地道。 “控制不住……所以曾经说女人是祸水,你却要反驳。”胤禛轻轻一笑。 “我现在明白了,女人就是祸水,我会害了你的。”容音嘟囔着。 “傻孩子,你怎么就真的那么笨呢?”胤禛有些无奈,轻轻地把容音乱了的头发拨到了她耳后,“情况没有那么糟……”至少目前没有,可胤禛却不敢说这句。 容音咬了咬嘴,没有说出来心中的恐慌,她很怕有天终究要面临江山和自己的决定,眼前这个男人会选择江山……自己终究会被舍弃。 “十爷说他不会再来找我了……”容音觉得还是应该跟他说。 “哦……”胤禛微微蹙了眉头。 容音真的想问,你现在还可以那么乐观吗?聪明如他,敏感如他,应该知道自己的意思,他不会往吃醋那个方向想,反而更易认清是八爷的阻拦。而八爷的阻拦,除了怕老十受伤,还会有什么呢?不用点明,他便能想到。 罢了,有些事如果弄得太清楚,反而会让受伤的可能性增大。 眯了眯眼,容音决定欺骗自己,熬得一天算一天。 第三十八章 凶手 二月,过年期间忙得团团转的容音趁着皇上、太子、老四、老十三去了五台山,回了次自己的小窝。 这次皇上居然只找了颜韵随行而忽略了自己,弄得容音十分无语,越发猜不透皇上心里装了些什么。 不过缠着颜韵他们给自己带纪念品倒也是不错的。而且想到老四走之前……容音就禁不住脸红,不行,才去了不过半个月,怎么自己就那么想他? 这天,容音心血来潮,第一次拜访了老八家。 他们家的格局和老四家倒是差不多的,但是总觉得不似老四家那样一派的简洁庄重大气,而是时而淡雅,时而豪奢,可却毫不矛盾。虽景色由于季节仍是一片荒败,但在这个小院子里,倒是有不少惊喜样,让容音时而沉醉时而惊异。 老八不在,是明玉接待的自己。 明玉看见容音的拜访异常开心,容音有些许明白在上次那样的谈话后,明玉或许还是有些担忧与自己的关系的变质,可是自己主动上门,或许能令她打消疑虑吧。 “福晋,”正与明玉边走边聊的开心,她的丫鬟芸婷跑上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明玉惊讶之色一晃而过,带有些许尴尬地看了看容音。 容音立马明白了,笑笑道:“有什么事就去吧去吧,我四处逛逛。” 明玉歉意地捏了捏容音的手,然后就领着芸婷款款走了。 一阵风吹过,容音重重捏了捏手间的手炉,往胸前靠了靠,这都二月了,怎么天还是寒得慌。 “容姑娘,”明玉留下的小丫鬟道,“要不您去找个避风地等福晋吧!” “也好,不过,您能帮我去换个手炉吗?这个不太热了呢!”容音微微笑着。 那丫鬟仿似受宠若惊:“马上就去,容姑娘不用那么客气的。可是……” “不妨,你快些就好,我在这随处逛逛,丢不了!” “嗯!”丫头福了福,立刻去了。 容音跺了跺脚,实在冷得慌,小跑了几步,然后又慢下来往前走去。 转过月亮门,右方走过来两个丫鬟,正细碎地说些什么,容音本欲退回来,这府很大,不一定每个丫鬟都知道自己是谁,见了不知怎么反应倒是尴尬零碎的话语传了过来:“怕是闺女死了,心里还是想不过吧……” “其实听说福晋家对他们恩德挺大的呀!” “什么恩德啊,本盘算着闺女长得漂亮,能给了八爷,却不想八爷对咱们福晋,哼哼……立马便送进宫了……” 容音听到这,微微叹息,心里泛起一丝淡愁,怕又是哪家想攀龙附凤的,这种恩怨,在大家怕是见的太多了,到不知是哪家的闺女那么可怜,被父母这样安排,还在宫中那样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送了命。 明玉多半也是处理这件事去了吧。 罢了,自己得知了怕也帮不上忙,连惜月的事自己都还没有处理好呢! 惜月…… 此时正好那小丫鬟寻着来了,容音便暂时放下心事,笑着走向她,接过新的手炉,与她一起找了个避风的地,等待明玉。 明玉回来后,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残留的处理刚刚那事的痕迹,应该是相当顺利吧,毕竟明玉还是一个比较情绪化的人。 但或者也只是偶尔……能当上她这个角色,不简单吧。 刚回到小窝,就听到小晗激动地跑来说收到了四爷的信。 容音微微一笑,这人还猜得准,知道自己铁定趁机回了家。 展开信,虽然是文言文,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话,只是简单地交待了这些日的行程与发生的一些趣事,不过容音对那些文言文写的趣事完全不感兴趣,只是品着他那种淡淡想念的心情,他写这封信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呢?那么行云流水般的字迹,看来却让自己不由脸红。想他微微蹙眉的认真样子,想他微微带笑的好看模样,想他对自己无语时的无奈表情。容音说不清自己有多想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他,吻他…… 看到最后一页,容音不由得微笑,因为他居然开了句玩笑,说言韵(颜韵)和十三发展的不错。 他居然知道自己在关心些什么,不过,颜韵那死丫头也太过分了吧,居然不知道给自己写信!! 发展的不错吗?放下信纸,容音的心情转到了另一件事上。 十三回来就要办喜事了,真的能不错吗? 颜韵那丫头到底是怎样强颜欢笑的。 容音三月份才在康熙回宫前赶回了宫,自是被太后一顿训,说放她回了家,便忘了她老太婆了。 不过想想超过一个月的假期,一天到晚混吃混喝,这么悠闲而不用顾及宫中那些想来便让自己颤抖的事,挨老太太一顿嗔怪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反正哄一下便哄回来了。 容音回来放下东西后,坐在床上愣了一下,突然想去惜月住过的地方看看。 这一个月,都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容音当然是内疚的,刚刚进宫,便发现那株海棠竟然又开得满了枝桠,艳红的花朵,却再没了那可爱的笑脸相映衬。 容音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摸索着树干蹲下来,看着自己埋惜月遗物的地方叹气。惜月啊惜月,为何你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你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呢?你曾经对我说的你喜欢的人又是谁呢? 准备起立时,容音不经意地瞥见了一点品月色,这是? 容音复又蹲下,用手抛开泥土,竟是一个荷包,自己埋惜月遗物时没有见到这个呀。 上面绣的是青竹,这淡雅的花样,应该是送给男子的吧。 精细的绣工,容音反复摸索着上面栩栩如生的竹子,这荷包是怎样来的呢?怎会埋在这里?看着荷包角的小月亮,容音肯定这是惜月绣的,因为她绣的东西都会加上一个月色的小月亮。 颜色有些褪了,埋在这的时间也应该不算短了,应该被雪水或者雨水泡过,上面覆着的并不深的土也被冲去了。 想到满人有送荷包定情的习俗,容音心里有些莫名的担忧。这是惜月送给谁的呢?她喜欢的人难道竟是宫里的?这又是谁埋下的,为何感觉草草的,埋得如此之浅?是惜月喜欢的人吗? 容音拉开荷包,里面是空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等下,容音将手指伸进去摸索,果然,在荷包背面有些凹凸不平,将荷包反过来,容音手一颤,荷包顺势落下。 容音不自觉地捂住嘴,防止自己叫出声来,怎么会?惜月喜欢的竟是他?在惜月的死这件事里,他又扮演的怎样的角色? 九重楼阁半山霞,朱墙边,青衣佳人,捧一卷书,懒懒倚着,在看的火红灿烂的海棠下映出一袭倩影……婉兮倩兮,美不胜收…… 胤禩来到这里,便见的这样一副景色,他淡淡一惊,心中一紧,却暗自压抑住自己面色上的不安,缓缓走近。 容音听见脚步声,放下书,微微一笑,带着一丝半点的嗔怪,回首道:“你迟了!” 胤禩挂上平时带着的微笑,没有多余的解释,他知道容音找他来这,必是为了惜月的事,可是容音知道到什么程度,他不敢肯定,也不敢慌,“找我有什么事吗?” “八爷,这是你的吗?”容音拿出了那个荷包,嘴角还是挂着笑,却并不亲切。 胤禩缓慢地点了点头。 容音咬了咬唇,眼睛里竟浮上一层朦胧:“看到它时,我其实并不愿相信的……”把一个爱你的女子当作棋子,温润如玉的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来? 可是联想到在你家听到的话和你这段时间不寻常的动作,自己只能相信这一点。 其实在明玉带来宁嬷嬷时,其实也暴露了不少是么?宁嬷嬷是八爷的人,惜月也该是的…… 胤禩缓缓地收了笑,道:“我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每件事情都猜得到……” “你在惜月和明玉之间选择明玉,送惜月进宫,我没有办法指责你,可是,你却是利用了惜月对你的感情……” “容音,”胤禩居然难得浮现了冷漠之色,目光缓缓扫向容音时,容音竟不由得浑身一颤,“你确定你想知道这其中的纠葛?” 容音竟无法说出话来。 胤禩嘴角弯了弯:“那时我也刚娶明玉,刚刚有了自己的府邸。惜月是明玉外公,也就是安亲王的一个家奴的女儿,据说那个家奴在山里要被冻死时,被安亲王救了回来,留在外宅当马夫,后来安亲王给他和另一个丫鬟配了亲,有了惜月,惜月也受到了较好的照顾。有一次我们去那外宅游玩,见到了抱着只小白兔的惜月。那时她也只有11岁不到吧,也不怕生,见到我们竟是笑眯眯的,脸晒得黑黑的,牙也没长全,一边一个笑涡,别提多可爱了。 明玉当时笑着对我说:“这个丫头直率的可爱,要不带回府当个丫头吧!” 可是惜月却渐渐美丽了起来,连明玉见了都啧啧赞叹,当丫鬟也越来越贴心,你甚至不用眼神,不用动作,她便能知晓你心中所想。后来我才从别人口中知道她下了多少工夫摸透了我和明玉的一举一动。她那么得力,便自是有人看不过,家里渐渐起了些纷争,明玉先开始也护着她,后来不知为何也不护了,来告诉我说‘惜月如此伶俐,不如送进宫中……’我当时犹豫了一下,去找了惜月。惜月却轻易瞧出了我的为难,便随了明玉的安排,得了个假的身份入了宫……” “原来如此,惜月怕不只是瞧出了你的为难吧,如果能帮到你,她怕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胤禩沉默不语。 之后的一切便不用说了,就算胤禩不安排,惜月也会尽力帮他挤进最接近权力中心的地方,而何况,之后胤禩也会有意无意地利用吧,就算不是完全主动情愿的,但是只要有一些好处,便是不容放弃的。 胤禩目光转向容音手中的荷包,瞳孔中竟有些细微的动容:“这个荷包便是在这棵海棠树下收到的,那时我才明白,惜月愿意做那么多是为什么,可是,我劝她的话居然说不出口……容音,你真的愿意知道这些心理吗?” 容音缓缓吐出口气,浑身居然一松,有些不自主的发软。 胤禩面上滑过嘲讽的一笑:“我不想辩解,我其实知道惜月后来发生的事,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控制住事态的发展了。” 容音有些许的颤抖,却强自捏紧拳头不准自己太失态,语气却不乏哀伤,“我原本以为你和明玉……你是懂爱的,可惜,你们都不懂,惜月……太可惜了。” “不只是可惜……容音,有些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爱,太虚无了,也许不是适合这里的东西。” “至少你还会坐在这里和我谈‘爱’这件事。”容音微微牵起嘴角。 “对你,总觉得不忍心做的太过,可是我也只能保证是现在而已。” “难道我就只能换的你们每一个人的同情?” “有同情便也是种本事了。” 容音有些许的动容,是真的没想到胤禩会跟自己说那么多东西,毫不掩藏地说了这么多事。 “呵!我也在想,怎么跟你说话,就真的很难保持秘密呢?”胤禩见容音沉默,也轻轻说道,却转眼便挂上他那标志性的淡笑,月华不侵,举步向院外走去。 “胤禩,如果是明玉呢?你会倾尽一切救她吗?”容音这句却不再是为惜月问了,只是为了寻找个心理安慰般,急急止住胤禩将要踏出院门的步伐。毕竟当初是从眼前这人身上,她才寻到信心,在这茫茫深宫之中去追求感情,可是他现在却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回答。 是不是自己也该绝望? 胤禩仿佛在犹豫,却最终还是微微叹息道:“我现在不是尽力了吗?” 容音懂了,他在尽力维护自己和明玉的感情,所以也加倍努力地靠活动关系来维持自己在朝廷的位子,可是,他暂时没有受到任何威胁不是吗? “可是……”容音还没有问出口,胤禩便已消失在了转角处。 胤禩也懂容音想问什么,可是今天提醒她够多的自己,也不忍心说出最残忍的答案,仿佛是安慰自己般,找到了借口,胤禩告诉了自己答案:自己不光有妻子,还有额娘…… 第三十九章 细语 容音又失眠了,她很难想象惜月那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真的那么勇敢地愿意做那么多事,而且掩藏的如此之深。八爷的事,他不打算告诉薇茹了,想起薇茹说的话,自己不愿她在告不告诉皇上之间为难。而如果告诉了,自己仿佛像是背叛了八爷般。 如果是他吃准了自己这样的心理,才坦然相告,容音也只能无奈的沉默。 惜月,怕是至死也不忍心让这个男子有半点为难吧,所以连商量也没有,便匆匆了断了自己的生命。她或许也不愿意让心爱的他见到自己怀了别人孩子的狼狈相,那个看似单纯,实则聪明的女子也不愿再赌一次了吧,一次次地失望,一次次地等待劝阻,虽然她不一定真的愿意停住,但只是听听,怕也能心甘…… 而让她再进太芓宫中,她怕也无法做到了吧。 惜月,已经做到了她能做到的全部,为了虚无缥缈的爱,付出了所有,她11岁时可爱的笑意连带着日后渐渐呈现的美丽,才最终以她的死,换回了那个男子心中些许的地位。 清晨微弱的光中,容音看了看手中品月色的荷包,紧紧捏着:“惜月,还说要比试谁先找到幸福的……” 闭了闭眼,一滴泪恍惚地滑落。 容音却仿佛再也不愿睁开眼睛。 昏昏沉沉之间,容音听到了薇茹焦急的呼唤,可是迷糊间,容音真的睁不开沉重的眼皮,所有人的声音都变了调。 “容音,死丫头,你怎么了?” 是韵韵吗?你们怎么会今天便回来了呢? 冰凉的手,缓缓抚过自己的眉眼,带着自己无比熟悉的安心,容音好想张开眼,看看是不是他也回来了,可是却无法做到。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我真的睁不开眼。 如果能这样一睡过去,那么自己是不是不用面对注定悲伤的结局? “不要这样,音音……” 沉重的压迫下,只有那么清凉悲哀的声音如此清晰…… 容音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薇茹带着泪的笑颜映入自己眼里,清雅的眉间染上了骤然放松的痕迹,忙得递水递药,而一直握着自己手的颜韵却满是憔悴与担忧地看着自己,估计要不是这三天她也脱力了,便会抱住容音一阵猛打。 “怎么会突然这样的?”颜韵看着容音微笑着喝白粥,皱着眉头道。 容音很少见颜韵这么严肃,却只是淡淡一瞥,滑过颜韵的眼睛,便继续微笑着喝粥道:“不知道,吃错药了吧!” “容音,你严肃点!连我都要瞒,算什么好友?”颜韵是真的火大了。 “韵韵,你知道了没好处。”容音放下粥碗,看着颜韵。眼前的颜韵虽然憔悴,但那样精致的眉眼,媚入了骨子。容音在心里叹息一声,她和十三发展的那么好,自己要怎么说自己的悲观呢? “你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了吗?容音,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处在那样尴尬的位子吗?不要忘了,我并不比你好到哪去?你以为只有你的地位打眼?乾清宫何时有过掌灯女官一说?如此接近机密?我能安全到哪去?为何你有时就是那么死心眼,硬要自己扛下所有事呢?”颜韵的手紧紧地抓着容音的被子,纤细的手指已经变白,连骨节都有些突出。 容音垂下眼帘,像是默认了颜韵的话。 颜韵此时却手上一松,一滴眼泪快速地滑过了她的美丽的脸。 “音音,他快要成亲了,我不无奈吗?”抬起美丽的眼睛,那幽黑的眼珠里竟是毫不掩饰的脆弱,颜韵此时的目光居然带了点恳求 免费txt小说下载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15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意味,容音几疑是错觉。 碍着手上的粥碗,容音无法拥抱颜韵,却将下巴放在了颜韵的肩上,自嘲地一笑:“原来我们都是这般不由自主。” 刚刚送走颜韵,容音心里一片苍凉,到此注定不能得到幸福吗?刚刚颜韵点醒了自己,一直认为老四的牵绊更多,而此时太子地位还很稳的时候,十三不是更得宠吗?老四反而处处不得志,如果说非要存了什么心?十三难道没有?而且颜韵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根本连要求都不敢提,眼睁睁地看着十三和其他人走入洞房,她又该是怎样的心情呢?自己居然一直认为她的感情非常顺利,看来自己还要多检讨才是。 摸索着下地梳头,容音在模糊的铜镜中仍是看到自己明显又瘦削了一圈的脸,眼睛也越发大的突兀了,这个样子,去给希望工程打广告倒是不错。 透过镜子,容音看到了那个昏昏沉沉中仍依稀见到的模糊身影,他此时在镜中的影像像极了梦中孤独伫立的他,落寞,无奈,别无选择…… 容音缓缓放下梳子,起立。 如此紧张的拥抱,容音该明白的。 “对不起……”自己总是让你放不下心。 胤禛没有说话,他害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出言责怪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对自己多一点信任,非要什么事都自己顶着。 “喂!”容音不满。 “老八什么都跟我说了……”胤禛面无表情。 “什么?”容音突然意识到这是意味着什么,推开胤禛,细细地看他表情。 “他倒是对你充满歉意!”胤禛冷哼。 “我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你……”容音担心的当然不是这些。 “你昏迷了三天,我还能对什么置身事外?”胤禛捏在容音臂上的手越收越紧,非要把自己扯进来是吧?手足相残不是自己决定的,便与你们斗这场。 “胤禛……我醒来便是想开了,你确定现在到时候了吗?你掩藏了这些年,非要在这个时候来蹚浑水吗?皇上现在对太子还这般信任……” “容音,”胤禛的目光紧紧锁定容音,里面的气势逼得容音不自觉发抖,“你还分析了多少?想开?如果我现在不参与进来,你还要独自一个人顶多久?我一天不进来,你便不肯多信任我点,我便也不能有多些实力,能确保你最后能属于我,我还能掩藏多久呢?你说我还能掩藏多久?”他竟已接近带丝激狂的怒吼。 容音抖的厉害,自己最犹豫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确实,如果以胤禛现在养精蓄锐,处处避其锋芒的守拙状态,他确实不能确保的事情太多,可是如果掺和进来,是不是又中了另外人的计谋,例如皇上?例如老八?而且逐渐尝到权利滋味的他,最终便再也不能放开了吧。 胤禛见容音满脸担忧,浑身颤抖,才渐渐软下来,松了紧握容音小臂的手,改为将容音揽进怀里,温柔地安抚,“既然赌与不赌,最坏也是分开的结局,那不如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容音慢慢平静下来,闭了闭眼,“可是我担心的是你……”虽然知道老四迟早要掺和进这盘战局,她却生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坏了历史的脚步,影响了他的决定,那么自己怎么还能笃定地相信那个结局。 “相信我……太子这些年所作所为让我早已有背着他栽培势力,现在虽然还有些单薄,但是老八为了利用我,必然会先帮我……”胤禛埋在容音耳边细细说道。 他说的那般自信,自己怎能露出丝毫怀疑呢? 同样伸手揽住他:“要赌,就不能抛下我。” “你以为我会像你先前所做的那样?”胤禛挑眉。 容音嘟着嘴,叫嚣:“你要我娇嗔,说我不是吗?” 胤禛更是忍不住笑:“你还会娇嗔?” “我什么不会啊?” “写字,骑马,音律,满语……” “停住!”容音急忙喊道。 “跳舞,射箭,做饭……” “喂喂喂!” “谦虚,谨慎,温柔……” “胤禛!!!” “……”还有,学不会信任我。 “丫头,没事了吧,天啊,瘦那么多!”太后见到容音时心疼道。 “没事的太后。”容音自动走到太后脚边坐下,却被太后拉住,直接坐在了她的身边。 “傻丫头,太医说你忧思过重,听了薇茹的话才明白,丫头你太重情意了!惜月的事你到现在还放不开吗?”太后拉着容音,担忧地问道。 “不,太后,小音能醒过来,便证明小音想开了。”容音垂首,当初说要做飞蛾的是自己,那么怎么能笑抱有同样心理的惜月呢? “想开就好啊,哀家真不知怎么说丫头你好,刚开始你去帮惜月请命,皇帝要罚你俸,禁你足,你都受了,哀家便以为你做的够多了,没想到,还病这么一场,吓得哀家啊……小音,善良是你的优点,惹人疼,但也是你的缺点,悲观过多,凡事都要比常人多担忧几分,拿不起放不下,这软弱的性子,日后可怎生是好?” 容音不由感动了,太后是真疼自己,自己被她瞧得一清二楚,可是自己有什么办法呢?人人都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太后……” “傻丫头,哀家知道你担心什么。这宫里,刚开始都盼着寻着真情,最后才发现,还是利益最实际……哀家给你说句心里话,这宫里,就是个吃人的地,你心软,不主动,就得被人吃!” 容音心里一暗,自己并不想进来的,情情怨怨的,这里牵扯的太多了。 “这样下去不行,你搬到慈宁宫里来吧,一来你也来陪陪哀家,二来哀家也好照应你!这样的事,决不允许再发生了。”太后观察容音脸色,然后道。 容音一滞,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要搬到这边来?那该多不方便。虽然太后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 “太后,这不合规矩啊……” “什么不合规矩的?”太后目色一冷。 “小音要恢复上课了,阿哥们会来问容音问题……” “这不妨,慈宁宫,他们是能来的,哀家也不怕热闹。”看来太后是铁了心,早决定了的,这下怕是难回绝得掉了,搬进慈宁宫,更不知是福是祸了。 太后办事效率高得惊人,在次日下午,容音就在皇上的授意下搬了宫。 薇茹脸色淡的惊人,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公式化地帮着容音搬琐碎的东西。只是在容音拥抱她给她告别时,她紧紧地抱了容音一下。 容音想起这个紧紧的拥抱,心里还会上升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一种淡淡的离别的忧伤,夹杂着不舍,薇茹似乎还表达了感谢。 不用谢的,薇茹,这段时间,真的要多谢你才是! 在颜韵的协助下一起收拾东西时,颜韵见四周无人叹息道:“以前还以为你有个院子,薇茹不在的话,还可以畅所欲言一下的,结果现在……” 容音轻轻嗤了声,没有说话。 “哎,看来你跟老四也要解决下约会地点的问题了,来,我们一起想想,我平时也找不到地方可以跟十三见面呢!”颜韵一边理容音的书一边说。 “你想找一处都没找到,我们现在需要两处,哪有那么轻松?”容音不屑。 “你想到了这点的啊,那我实在是没想通你为什么那么轻松?”颜韵不解。 “现在的隐忍,是为了以后的幸福!”容音也走过来,翻开面上的一本宋词道。 颜韵无语。 “放心,总有机会的。这样倒好,有人监督,我也不会主动想天天见他,那样太招摇,我仿佛跟你说过,连康熙也警告过我了吧。”容音抬头,看着颜韵。 颜韵耸肩:“你那么安然,我能说什么?” “十天后……送什么礼?”容音措词良久,说道。 “谁要给他送礼啊?我不给那瓜尔佳送杯鹤顶红就算对得起他们小两口了!”颜韵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呵呵,”容音止不住笑,“你这张嘴啊!” “哎,也不知十三到底怎样想的,总是不懂,他到底对我也是不是那么回事儿。一边看着还好,一边对马上要跟别的女人成亲这件事倒还兴奋不已。” “他那是逗你的,那个大孩子,想看你吃醋撒泼呗!你满是自信,倒还敢厚脸皮问出来?” “就知道瞒不过你……”颜韵眼珠子灵巧地一转,“你说要不我们学依萍,去唱首歌,例如陈奕迅的《婚礼的祝福》,然后体力不支晕倒?” “最好后面还去站到桥上,飞舞丝巾,再跳下去得个肺水肿之类的是不是?”容音没好气的。 “哎哟,我们小音音什么时候玩笑都开不起了嘛?”颜韵居然撒娇。 容音忙着抖鸡皮疙瘩去了,再也懒得理眼前这个女人,她倒懂得开解自己,再也难见昨天自己醒来时她那满脸悲决的样子。 不过,无论怎么藏,也总是有无奈埋在那的吧。 懂得知足便是长乐之道。 颜韵比自己更懂这一点。 第四十章 双喜 三月二十六,弘晖六岁生辰。 容音万分感谢这次弘晖的生辰也是德妃操办,这样,在太后宫中的自己不必那样打眼地出宫便能去给弘晖贺生了。 “阿姨!”弘晖带点委屈地扑进容音怀里,“你都好久好久没来看弘晖了!” “乖哦,”容音歉意地抱着弘晖道,“阿姨对不起你!来,让阿姨看看,呀,我们弘晖又长高了呀!” “阿姨那么久没见弘晖,当然会发觉弘晖长高了!”弘晖抓住这个话题不放。 容音张了张嘴,有些无奈,求助地望向几步外的弘晖的阿玛。 胤禛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是不过来帮忙。 “哟,容音,你什么时候那么逗小孩喜欢啦?你还老少通吃了你!”颜韵进门就看见这样一副场景,不免冷嘲热讽。 不过这还帮了容音的忙,因为弘晖马上被这个语气不善的阿姨给吸引了,泪眼朦胧地打量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 颜韵见弘晖打量她,也弯了腰与他直视,两人渐渐大眼瞪大眼,火光燃烧,最后都不屑地一哧,转开了目光。 “小鬼,真不懂礼貌!”颜韵半晌回过味来,不满地道。 弘晖则是满脸纯真地拉了拉容音的袖子:“阿姨,你不要跟这种人在一起,师傅说过,这种人叫面如桃李,心如蛇蝎!” “死小鬼,你!”颜韵挽了袖子,叉着腰,一副要揍他的样子,却笑了两声道:“怎样,我至少还面若桃李啦,这是本事,你一个长相寒碜的小鬼,懂什么叫心如蛇蝎吗?” 弘晖却根本不理颜韵,只是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拉着容音道:“阿姨……” 容音本来笑着看好戏的,可是却禁不住弘晖天使般面孔的诱惑,忙正了脸色道:“颜韵,不许欺负弘晖,你那么大一人,羞不羞啊?”一边对颜韵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较真。 弘晖忙满脸得意地看着颜韵。 颜韵无奈,也觉得自己跟个小鬼计较个什么劲啊,只得再一挽袖子,进屋帮忙去了。 容音含着笑,目送颜韵气势磅礴的背影。 “你这个姐妹是真的很有意思。”胤禛走上前来,道。 “怎么?看上我姐妹啦?”容音冷冷地瞟他,这人怎么就那么喜欢看戏呢?真是小市民心态…… “我阿玛才不会看上那种女人呢!”胤禛抚着额头还没说话,弘晖就满脸不屑地道。 “弘晖,你阿玛不会看上哪种女人啊?”风姿勃发的十三步若流星地跨进月亮门。 容音面部僵硬,满脸冷汗,老四也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所以两人都忘了去堵弘晖的嘴而,刚好颜韵听到了十三的声音,从屋里走出来,弘晖指着颜韵说:“就是她!” 颜韵一愣,想起刚刚十三进门时说的话,便反应了过来,差点扑上来暴打弘晖。幸好容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低声提醒她要注意淑女形象。 十三看着颜韵怒火燃烧,从刚刚的呆滞、嘴角抽动,变成哈哈大笑。 颜韵脸仿佛被烧着了一样,难堪地就想甩掉容音的手,转身走了,不过此时十三却蹲下身来,对着弘晖说:“弘晖,你阿玛当然不会看上这种女人……因为她是十三叔看上的女人嘛!” 现场停滞了几秒…… 十三抬眼,微笑看着颜韵,颜韵刚开始在发愣,最后也含着泪露出幸福的微笑…… 弘晖不停感叹自己英明神武的十三叔怎会看上这种女人。 老四面色柔和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而容音被酸的浑身上下不自主地抖,鸡皮疙瘩起了几层。还是被老四提醒,要给另外两人留空间。然后这两人,也牵着弘晖进了屋子,去办他的六岁大寿。 进屋后,容音看到了正在忙碌地指挥下人的婷雅,便主动退后两步,没有走到老四和弘晖旁边。弘晖倒也乖巧,只是回头看了容音一次,便再也没回头,也没吵着闹着要容音牵,乖乖地由胤禛带到婷雅旁边。 婷雅停下动作,给老四请安被止住,微笑看了老四一眼,蹲下来亲热地抱着弘晖,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最后眼色有些炫耀地看向了立在门口呆愣着的容音。 容音也微微对她一笑,显得毫不在意。 自己从没想过要参与进你的家,所以你不用那么费心机地炫耀你的地盘。这种做法,对早已接受现实的自己来说激不起丝毫难过,反而会嘲笑你的可笑罢了。 最多最多,感叹一下,自己的家又在哪里呢? 这是家宴,意识到这点的容音突然想退缩了,自己的到来确实有些尴尬。 在场的只有老四一家子和十三、十四,仿佛为了强调是家宴,连男女都没有分席,只摆了一大桌,众人都围在这个圆桌上。在入座时,容音都不知自己该不该坐,又是以什么身份坐。 自己不像颜韵,出身好,在宫中当着关键的职务,又是十三喜欢的人,是德妃极力讨好的对象。德妃看自己的脸色始终是温和中挂着冷漠疏离,不像第一次在盛宴上见自己那般热情了,大概也发现了自己的危险性,深怕自己累了她哪个儿子。 “容音妹妹快坐啊,你可是弘晖‘执意’要请的‘阿姨’呢!”婷雅端庄地笑着。 她真是强人,分析到了自己今夜肯定难堪,便有恃无恐,一个“弘晖”,一个“执意”,一个“阿姨”,一句话,不用太长,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容音成了被置于面上的嘲笑的对象。 不过,容音倒还真的不敢辜负她的盛意,不露丝毫怯意,容音大大方方地坐在末席,你要嘲笑是吧,尽管来,容音不怕,看最后丢脸的是谁! “容音怎么能坐那呢?”十四笑着出口招呼道,指着自己身边的位子,“坐过来!” 容音垂眼:“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我那侄子都没有要请我,还是我主动过来的,你能让他主动请,多大的面子啊,弘晖可是今天的主角,他的贵客就是最大的客人,坐我旁边,我还嫌委屈了你呢!怎么,就是考虑到这点,所以不愿意?”十四的一张嘴,配合那玩世不恭的痞子表情,还真有两分江湖气。 容音在措辞拒绝,就听德妃的声音温和却颇有压力地飘了过来:“小音,十四说的在理,你就坐过去吧。” 容音恭敬地起身,对德妃一福,然后坐在了十四旁边,颜韵紧贴着,坐在了容音的另一边。 宴席总算得以开始。 席间,除了必要的敬酒客套,容音就跟颜韵和十四说话去了,十四倒是个嘴极油的人,笑话一个接一个,逗得容音和颜韵不时闷声低笑。 容音在席间,不忘抬头,坦然面对婷雅充满恨意的眼神,噙着微笑,摇摇地举杯对她示意,有些事,穷你一生,也做不到。 弘晖的寿宴,得到了意外贵人的相助,所以安然度过了,不过十三在宫里举办的婚宴,容音却没有了这个把握。 每天陪着颜韵,最后甚至被那不识好人心的丫头轰出来:“我又不会做傻事,你自己该干嘛干嘛去!” 又不敢讲给老四听,怕那个心思细腻的过分的男人多想。 “哎,还有两天,怎么那么难熬呀!”容音在自己屋里咆哮。 回首时,却发现去逛慈宁花园的太后回来了,正经过自己门口,一行人都被自己这声咆哮给吼住了,然后愣愣地看着自己。 干笑着跑出去走在了太后身边。 “丫头啊,什么事那么难熬,刚刚要你陪哀家去走走也推说难受不去,怎么了这是?” “哎,太后啊,背后的西六所要办喜事了,这几天不知为何,我就老觉得他们半夜也在筹备,闹的我睡不着。”容音感叹。 “小丫头还这么敏感呀,连我这老太婆都还没被吵着呢!”太后捏着容音手,笑道“大概是我的幻觉吧。”容音砸吧砸吧嘴,希望这么次的理由能把太后哄过去,不要被误会了才好。 “如果实在觉得闹,要不这几天你先搬去你朋友那挤两天,那个叫……言韵的丫头那,她不是住在乾清宫东面嘛,闹不到!刚好皇帝也跟哀家抱怨说,哀家把你藏起来一天到晚人都见不到。”太后满脸慈祥。 容音倒是喜着应了,顶着太后的名义去,看那死丫头,敢把自己给轰出来。不过,下来一想,怎么那么巧呢? 算了,不要多疑,不然该得病了,容音拍着自己的脸暗道。 偷偷去了,就发现颜韵明显不如她说的那般乐观。 “那么哀伤的调子,还敢嘴硬?”容音冷笑着道。 “我什么时候嘴硬了?”颜韵停下抚弄筝弦的手,白了容音一眼,“我只说自己不会做傻事,我无病呻吟一下,弄点哀伤的调子,叫做傻事吗?” 容音也懒得与她继续争辩,坐下来,随意拨响琴弦。 “十三最近没来找过你?” “最后一次见他便是弘晖生日了。他忙着呢!一天到晚礼仪那么多,哪有心思管我?” “相信我,娶的人不是你,他也遗憾着呢!” “这些我都已经在自我安慰时用了,想点别的。” “后天我们去闹场子?” “……”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嘛……” “三个,同时还会纳两个平时伺候着他的女人。” “呃……”容音找不到话说了。 “其实我也不是在意什么初婚之类的,只是,觉得难以跟他们沟通有些苦恼,他们总是不懂……”颜韵打开容音乱弄筝弦的手,自己皱着眉头烦躁地抬手奏响一首旋律激昂的曲子,居然满是肃杀之意。 容音瘪了瘪嘴,靠在垫子上,闭上了眼睛。 “韵丫头发什么火呢?谁给你气受了么?”李德全的通报显然被康熙及时止住了,悄无声息到来的他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房里的两人。 两人的请安也被他制止了,坐下来的他看着颜韵,明显在等答案。 颜韵犹豫良久,瞒怕是瞒不了,眼前这人可是听出了自己的琴意,可是又要怎样开口呢? 容音也在旁边绞尽脑汁着急。 “不好说便罢了……”康熙半闭着眼,“这几日,你和音丫头不妨出宫去散散心吧,别误了最后的春光。” 颜韵和容音忙着谢恩。 “音丫头身体可完全好了?”康熙目光转向容音。 “好了,谢皇上关心。” “总觉得跟你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刚开始……算了……”康熙喃喃着,然后跨出了房门,“三天后回来吧!” 容音和颜韵几乎始瘫倒了地上,深知康熙虽然放弃了逼问,但是所有想收到的效果都收到了,他告诉了自己,所有的事他都知道,所有的…… 他那样的做法,还想亲近?那样的恐惧下,谁还能跟他亲近。 站得高,看得远,却也没说能看的如此细致。 皇帝呀,怕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一种动物了吧,难怪寿命都不长。 多见他一次,容音就越害怕一次,原来,果然要初生牛犊才不怕虎,自己还没吃过什么亏,只是与这样的人接触便心生畏敬。 最后的春光?容音看着外面如洗的蓝天,心力憔悴。 颜韵握住容音的手,容音回首,两人相视一眼,然后缓缓地笑开,有对方在,还怕什么? “音音啊,不要怕,反正我的命运是定了的,绝不会英年早逝,你跟着我混,没问题的!”颜韵拍拍胸,满脸自信义气。 容音笑道:“那刚刚是谁,居然不敢把心事说出口?” “人家那是害羞,怎么能那么坦然地对老人家说自己喜欢他儿子嘛?”颜韵故作扭捏。 “恶心死了,还有你居然说别人是老人家,你完了!” “嘘!”颜韵满脸神秘。 最终,我们都会勇敢地度过一切的,我坚信!——容音、颜韵。 第四十一章 宫外 红酥手。黄縢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陆游《钗头凤》 一家小酒馆中,几杯浊酒,容音和颜韵相视而笑。 这样的日子才叫生活,吃了就逛街,逛完街又吃,走遍全城,吃遍全城。 初夏的阳光,在白昼将要收尾时,斜斜地照射在两人身上,让两人都不自觉有点懒懒的。 “我是真想不通,那支簪子那么好看,你为什么不买下来?”颜韵就着粗瓷杯抿了一口酒,微微咧了咧嘴,皱了皱眉,这酒实在难喝,每次做好心理准备去喝,还是觉得比想象中更难喝。 “我不是告诉你理由了吗?”容音也抿了口酒,然后也夸张地皱了眉头。 “你呀,也算是个有钱人了吧,买东西总是顾及。” “我哪有钱,不像你!”容音白了颜韵一眼。 “你不是傍了个大款吗?” “你说你啊?” “你就装吧!” 容音正想说什么,抬眼时却仿佛看到了什么而止住了,朝远方招了招手。 颜韵一回头,然后轻哧一声,挑了挑眉:“说曹操曹操到这事放之四海皆准啊!” “怎么约在这里?”胤禛一摆下摆坐下。 容音和颜韵相对而笑,然后容音倒了杯酒递到胤禛面前,眼睛晶晶亮:“来,喝一口试试!” 胤禛满腹狐疑地接过来,看着破瓷杯微微皱了眉毛,然后轻轻尝了一口。 舌尖一涩,然后似苦非苦、似酸非酸的味道顺着滑下喉咙,还将喉咙烧的生痛。 不过胤禛硬是凭着极好的修养,没有什么多余的夸张表情,只是淡淡地看向容音她们。 “看吧,我就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他表情就越呆滞!”颜韵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喂喂!”容音满脸不爽。 “怎么了,你男人还说不得啦?”颜韵瞪着大眼睛看着容音。 容音怪责地看向老四:“看吧,你像看杯子时那样皱皱眉头也好吧,这酒把你喝傻啦,我还给她说你不是平时看起来那么冰呢!” 胤禛心里泛起丝好笑,这两丫头拿自己做赌呢。 颜韵这时却颇为惊讶地看着容音:“好吧,我相信他平时不是很冰,你居然敢这样跟他说话!” “你好像平时也是这样对他说话吧!”容音白了她一眼。 “我不一样啊!你那么胆小的人……”颜韵颇不以为然。 容音狠狠地盯着颜韵,居然在老四面前不给自己面子。 老四一直含着笑看着两人。 “走吧,财主来了,我们去吃饭!”颜韵大大咧咧地起身,提着满手东西哐当哐当地往外走。 容音对老四耸耸肩,胤禛笑了笑,示意自己明白,然后体贴地帮容音提起东西。 “那人还好吧?”颜韵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十三结婚也过了两天了,虽然知道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是还是忍不住。 “……。一般。”胤禛筹集词汇。 颜韵其实根本听不进答案,不过却还是霎时觉得面前的东坡肘子油的有些让人恶心,没了胃口。 容音咬了咬上嘴唇,然后道:“哦,对了,我准备明天去看弘晖,但是……你明天有空吗?” 胤禛思索了下后道:“好吧,明天我把弘晖带出来。” “谢啦!”容音喜滋滋的。 “打算什么时候回宫?”“皇上不找我们就暂时不回去了呗!”容音答道,却始终还是认真观察默默搅腾着自己碗里菜的颜韵。 “四爷,十三的府邸定在哪的?”颜韵突然抬头问道。 容音微叹了口气,也问道:“还在修整吗?” 胤禛见容音问了这样的问题,便知道回答这个问题没什么了:“那园子还不错,明天我带你们过去吧。” 容音笑了,然后对颜韵道:“看来你不想看见弘晖也不行了!哈哈!” “谁会跟那个小孩子计较,也只有你还记得这件事。” “你还得感谢弘晖,不然十三……”容音真的想把自己的舌头砍下来。 “对啊,不然十三也不会找到机会坦然道我是他看上的女人嘛!”颜韵认同地点了点头。 容音紧紧捏了捏颜韵的手,没有说话。 之后三人转了话题,席间渐渐活泛。不过大量时间还是容音和颜韵在胡侃,胤禛在旁边听着。 胤禛送容音和颜韵回家之后,当了一天电灯泡的颜韵自觉自动地先跑回了房间。 “你和颜韵现在睡一张床?”胤禛皱了皱眉头。 “对啊,皇上意思是我们两个出来放假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颜韵便不能回家,就住我家呗……”容音故意找些他知道的说。 “注意重点。”胤禛当然明白她的小心思,斜了她一眼。 “嘿嘿,你不至于吃颜韵的醋吧,我们这叫闺中密友……而且我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容音拉着胤禛的手使劲甩着,俏皮而活泼。 胤禛无奈地看着容音:“这些事随便说出来也不羞。” “本来就是一起睡过,你难道想否认?”容音鼓着眼瞪着胤禛。 “好,一起睡过。”胤禛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勾了勾嘴角,然后低下头,吻上了容音嘟着的小嘴。 容音笑了,勾上胤禛的脖子。 这样的夜,月如钩,却将夜色弄的如水。 “你别瞪我,看在十三叔喜欢你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弘晖见到颜韵,先摆明了态度。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这真的只是个虚岁才六岁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吗? 胤禛轻咳一声:“弘晖,不许这样说话。” “是,阿玛。”弘晖乖乖应了,然后牵上容音的手,“阿姨,我们今天去哪?” “去看你十三叔未来住的地方啊!”容音笑道。 “好耶,我也没去过。”弘晖很雀跃。 十三的住处在城北,离胤禛的住处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迷人的春色在小园中静静地延伸,绿草,红花,我们认为俗的颜色搭配,放在自然中却美得让人心痒。 颜韵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有些迷离地看着园中的春色,没有轻快的步伐,没有熟悉的笑颜。 却,忽然,颜韵止住脚步,捂着脸,泪如雨下。 容音不知为何,正着急要问,却被老四拉住,指着主院的门口上飞扬的字迹:韵藏。 容音突然想起自己教给十三的青花瓷中那句:韵味被私藏。 这小伙子,还想私藏咱们的韵韵啦! 但是,容音望着颜韵,露出了些微笑。 十三从来就清楚明白,颜韵在他心中的地位。 主院,韵韵,他留给你的。我们都知道,这是最好的了。 而我相信,他和你都会紧紧抓住你们的幸福的! 老四后悔带这三个人去逛街了。因为那无疑是带了三个孩子。 原来,在自己面前一向老实的弘晖,骨子里那么皮。跟着容音和言韵瞎逛,毫不言累。所有自己和婷雅不准他吃的东西,在他“阿姨”的一声令下,都变成了不吃可惜的美味。 这一天下来:臭豆腐,豆包,糖葫芦,灌饼,煎饼,芋香糍,馄饨,锅贴……直到三个人的肚子都变得真的是圆鼓鼓的,才道再也塞不下了。 而容音对于皇家要求的只吃六分饱颇为不屑,认为浪费空间,她自己对于这个度还有套解释:“吃好了还可以吃饱,吃饱了还可以吃胀,吃胀了还可以吃撑,吃撑了还可以吃破……”天啊,不知道这丫头平日里看来的江南的秀气,是怎么保护的,而没有被她在吃上的恐怖所破坏。 胤禛暗自下决定,以后的孩子绝对不能交给容音带,这样胡吃一气,怎么行? “阿姨,你的绣庄好漂亮!”弘晖瞪大了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嘿嘿,还行吧!”容音其实已经不敢居功了,现在的淑女屋都是靠小晗在打理了,“走吧,我们上楼休息休息!小晗,帮我们泡壶茶来!” “阿姨啊!你们唱个歌给弘晖听吧,阿玛一直说阿姨唱歌很好听,却没听过……”弘晖突然撒娇。 “呃……”容音突然觉得不太好意思唱歌,“吃的太饱是不能唱歌的,肠子会拉断的……” “真的吗?那么恐怖,那阿姨当然不要唱……”弘晖一向奉容音的话为真理,当然不再怀疑,“好可惜哦,早知道就不让阿姨吃那么多……” “没事没事,下次阿姨唱给你听哈!”容音笑眯眯地摸摸了弘晖的小光脑门,笑的有些心虚。 老四不屑地抿了抿嘴,更下定决心以后连弘晖都要少跟容音接触,谁跟她接触多了都难免吃亏。 “小姐,樱桃跑来说宫里来人了。”几人正闲聊着,小晗突然带来了这样一个消息。 容音和颜韵对视一眼,“唉……”同时满脸哀怨地叹气,趴在了桌上。 “我们到这也是临时起意的……小晗,你把樱桃叫上来一下。”胤禛冷静地说道。 “是,四爷。” “关键时刻,还是男人比较可靠。”容音撅着嘴,却满脸欣赏地看着胤禛。 “美得你!”颜韵不屑地白了她一眼。 原来樱桃也只是来寻人的,首先寻到这来找她的小晗姐看能不能帮她。 容音忙叫樱桃装没有找到自己回去给那人回话。 一会后樱桃再来时便带回了明天来接容音和颜韵回去的消息。 一晚上的自由也是宝贵的呀。 那一晚上自由干什么呢?不能上网,不能看电影,不能唱k,那就只有吃了呗! 于是,三只“饥渴”的蝗虫,带着一只“清心寡欲”却很有钱的冷面狐狸,再次吃遍了小吃街。 “你怎么那么能吃啊?”胤禛终于疑惑着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 “怎么,吃不垮你!”容音冷冷地恨了他一眼。 “真能吃垮倒好了,平日里山珍海味翅参鲍肚不见你吃多少,吃的些什么东西呀……”胤禛难得的婆妈。 “这些东西才好吃嘛……”容音的话被遏止在了一个很不雅的饱嗝里。这下,连她也终于有些不好意思了,嘿嘿干笑着,如果是白天,胤禛一定能看出容音的脸红的像番茄。 胤禛也抑制不住地笑了笑,然后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截。 “快回去吧,这天晚上还凉,而且弘晖还在车上等着你的,他会想为什么他老爹取个东西都不愿意带他……”容音有意讽他在儿子面前撒谎。 胤禛也停下步子,看着眉梢眼角都是好笑的容音,抿了抿嘴,幽黑的瞳仁闪着好看的光。 “舍得我走?” “呃……”容音怎么觉得那么肉麻呢。不过,“那你别走了吧!” “好啊,我去带弘晖进来。”胤禛煞有介事,准备出去。 “喂!”容音很快在胤禛难得的幽默感与玩心下认输。 “怎么?”胤禛停下脚步转身,看来似乎还真有些佯装的好奇。 “明天我回去了,你就,嗯……”容音不知道怎么表达。 “我有分寸的。”胤禛皱了皱眉。 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再说什么。 “嗯,我家里也有个院子,你什么时候来?”胤禛在转身说。 容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渐渐地,眉眼间的疑惑在消失,化作一滩有些矛盾的温柔,她思索了下,清声道:“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胤禛背影一滞,消失在了转角。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你难道会不等我吗? 第四十二章 回归 “丫头回来了?”太后看到容音,笑呵呵的。 “是啊,太后。”容音洗漱完就来拜见太后,免得老人家会生气。 “这些天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脸都圆了些。”太后端详着容音的小脸。 “哎,天天都在暴饮暴食,怎么不胖?”容音挤了挤自己腰上长出来的些许赘肉唉声叹气。 “哎,胖些好,以前看你瘦成那样,才令哀家担心呢,去拜见了皇上了吗?” “去过了。” “那便好,先回去歇歇再来跟哀家讲讲这些天干了些什么。” “是,太后。” “对了,前几天太子妃来时问起了你,你这些天记得去太芓宫里一趟。” “……是。” 太子妃是个算得上端庄的女人,被一堆珠翠环绕着,却不俗气,倒有几分清丽出尘的味道。 容音满腹狐疑,怎么会找到自己呢?莫非惜月那件事还没了结? 恭恭敬敬地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吉祥。” “起来吧,不必这样。”连声音中都带着一些冷淡。 容音却还是略微弓着腰:“不知太子妃娘娘找容音是什么事呢?” “没什么,只是想跟你随便聊聊,所以你也不要拘束,坐吧。”拿着绣帕的手一挥,指向一边的红木椅。 容音倒是不客气地坐下了。 这时,这冷淡的女人脸上才有丝异色滑过,估计是没见着像这样点都不谦的人。 却不知容音是吃准了她这样冷淡却每日被恭维声环绕的人,只有这样做才能引起她注意。 却不知她究竟想聊些什么。 “容音,你这些日子听说为一个叫惜月的女官的死伤神不少?”太子妃倒是个开门见山的人。 “是啊,”容音仿若陷入了回忆,“我总觉得自己跟惜月有很特别的缘分,她的死,对我打击太大了……”嘴角一丝苦笑,然后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抬首不好意思道,“对不起,让娘娘见笑了。” “这倒无妨……看来你跟她感情是真深……你可想过她为什么自杀?” 面对太子妃如此淡漠地说出这样的话,容音面上虽然带着谦和的微笑,放在膝上的手却紧紧扣住了膝盖,连关节处都有些发白,“没想过,有些事,是想说也说不清的……” 太子妃脸上还是没有丝毫表情,像是没有细想容音话里的含义,却又像懂得了一切:“也好,什么都不相信,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容音含笑默认了。 本以为太子妃铁定会转话题,她却又道:“惜月,死之前,我见过她。她特意来我宫里一趟,却只疯疯癫癫地说了几句就走了……我知道你或许也不信,但是,只是个提点而已,不过,如果你能帮着解释一下她为什么来也好,我可疑惑了好久。” “是吗?她曾经来找过太子妃娘娘?疯疯癫癫……这到怪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16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这到怪了,惜月不像是那么不知分寸呀。”容音咬着嘴皮沉思,心里却骂遍了所有皇家的人,当然,老四除外,呃,想到颜韵,十三也除外吧。 “容音……”她像是默念,却又像是喃喃,“呵呵,”突然冷笑两声,“我倒是不用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的安全了。” 容音却像听不出什么讽刺,只是受宠若惊地抬头看向太子妃:“难道太子妃娘娘曾担心过容音的安全,容音好生荣幸。” “是啊,”太子妃满脸具是讽意,“不过,容音,离是非中心越远,你应该就越安全……” “谢太子妃娘娘提醒了!” 容音从太芓宫出来,肯定了两件事,一是太子妃应该是个善良的人,二是太子真的很变态,因为他能把一个善良的女人逼成这副模样。 这近乎偏见的认定,让容音甚至想回头对太芓宫吐口水了。 不过,幸好,也只是一个想法,因为在此时,容音见到了太芓宫近乎风华绝代的男主人。 “容音,你怎么在这?”太子温和笑着。 “哦,太后让我来找太子妃娘娘。”容音坦白从宽,不过心里仍然愤怒的她似乎忘了应该要给太子请安的。 不过这看在太子眼里,倒是不一样的理解了。 “事情办好了?” “嗯,正准备回去呢!” 说完这句话,容音就看见了胤禛和胤祥。两人看见容音显然都是一惊,不过在十三那张活泼张扬的脸上要更明显些。两人用给太子请安的方式,掩盖住了。 容音不想在太子面前展露自己跟他们的熟络,便在他们起身后俯下身请安。 “起来吧。”胤禛的声音听上去永远那么平静。 “容音,本来还说送送你的……”太子脸上歉意很明显。 “小音怎么敢,不敢耽误太子,小音先告辞了。”容音垂首敛眉,作福告辞。暗自慨叹自己的运气,下来免不了一场解释。 不过,还好,太子没有说什么抛下老四他们来送自己,不然黄河将会是自己命运的归宿。 自己当初怎么一冲动就露出了想和他多接触的意思呢?让他误会了什么可不好。至今,或许更更长远的以后,容音也没有把握能摸透这尊佛心里的想法。 抬头看看天色,还早,既然都走到这了,不妨去乾清宫看看颜韵这丫头在做什么。 走进颜韵小院时,被告知她在当值,容音耸耸肩,真不巧。 坐在颜韵的书桌前,用她那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练字。提笔,悬腕,感觉还颇有不同。翻开宋词,一首首写下去,倒也不觉时间过的飞快。 “呵,平时不用功,倒跑来我这里磨时间。”颜韵走进屋,就看见容音认真的模样。 “你这屋就有书法家的气韵,一进来就被感染了。”容音搁下笔。 “来来来,我看看,”颜韵点亮灯,又叹息道,“你看你,光线那么不好了,也不点灯,就不怕废了你那53的神眼?” 容音笑眯眯地任她数落,反正早已习惯了,不觉厌烦,听来还别般温暖。 “嗯,还不错,只是有些地方力度还用的不对,比如这个柳字的这里的拐角,要懂得收放自如和连贯……不过,你这好歹也算得上是字了。” “谢师傅夸奖与指导!”容音挎着颜韵胳膊眯着眼撒娇。 “今日怎么过来了?”颜韵放下字稿,看向容音。 “奉太后之命来见太子妃……”容音深吸一口气,准备长篇大论。 “等等等等,干脆一起去‘食堂’吃饭好了,边吃边聊,看你这架势就知道故事短不了,我忙活了一天,快饿死了!”颜韵挥手止住容音。 容音微笑应允。 几碟小菜,荤素搭配的合理营养。 颜韵边猛塞,边听容音讲这些事。 容音讲完,她也吃完了……双份。因为容音决心减肥,而拒绝了晚餐的诱惑。 “你说这故事怎么越来越扯了呢?”颜韵咬着筷子思索着。 “就是啊,完全搞不懂这些人在想什么。”容音摇了摇头。 “太子妃的意思听上去是想澄清些什么,你不觉得吗?” “可是怪就怪在,她为什么会那么重视我,想要找我澄清这件事。” “对,虽然说你心疼维护惜月的死,什么被禁足,罚俸,甚至晕倒在整个宫中是出了名的,但是她为什么会想找你澄清呢?” 容音皱紧了眉头不言。 “这样吧,我们先来理理,”颜韵叹口气,“第一,太子妃想澄清的是什么。” “她的话有些奇怪,像是澄清她与惜月的死无关,因为她说惜月跑来说了些疯言疯语,可进一步想,更像是解释太子与这件事无关,整件事是个栽赃嫁祸。” “其实她说的话也不无可能……” “可是我不愿意相信这样,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老八就太恐怖了,他甚至支配惜月为他而死,死的那样有目的,故意去找太子妃,让我们把焦点转向她?” “不是你愿不愿意相信的问题……不过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来看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他们的目的都是环绕你展开的?你想想,抛开太子妃的解释不说,老八为什么那么有目的地找来那个叫宁嬷嬷的作伪证,让你一定相信惜月的死与太子有关?” 容音沉思了一下,与颜韵正发着光的眼睛对视,看到了她们一样的想法。 想来想去,只有和老四有关了。 这样解释的原因是两方可能都发现了自己对于老四看法的影响力,才这样。 可是,容音也清楚地看到了颜韵眼中的不确定性。 因为她们尚有一点无法肯定,都是深深了解皇宫是个什么样地方的他们,怎么会那么单纯地放大自己——一个女人,对于老四的影响力的。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容音还担心另一点,如果太子妃来跟自己解释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说明太子对于老四的忠诚有怀疑了,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 颜韵自然明白:“快去找老四吧,他今天被德妃留下来吃饭,或许还没走。” “有你这个小灵通,办事真方便。”容音笑道,“小灵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好啊!”颜韵兴致勃勃,不过转眼又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我去可不是为了见十三,而是我跟德妃关系比较好,好帮你掩饰下。” “是是是!”容音自然顺着她大小姐的话讲,反正她自己明白,谁都不会相信她的解释。 两人在月色下等了很久。颜韵向相熟的宫女打探了,几人还没有走。还好有她,不然容音只有撞运气的傻等。 终于,有三个人影朝这边走来。容音暗呼糟糕,怎么算漏了十四? 直想把自己埋进沙子里,十四那张嘴啊,该怎么才封得上? 不过颜韵倒显得相当自然大方,拉着容音给三人请了安。 “呵呵,我想这应该没我的事了吧,”十四的态度让容音明白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不过,“容音,想要封口费的话,可得给我好处哦!” “十四爷,你怎么不找颜韵要呢?”容音放轻松,问道。 “因为言韵事太多,早就给了!你呢,太不上道了!”十四满脸惋惜,“我在弘晖寿宴上帮你那么大忙,也没说表示表示。” “好的,下次请你吃饭,我亲自做给你吃。”容音满脸诚恳,直让人相信她是个手艺高超却端着身价不轻易下厨的高手。 “一言为定。”十四哪里知道上了容音的道,高兴地给他的两位哥哥告别走了。 待他走远后,颜韵轻哧一声:“哼,你就是时常恶作剧心起,让人跟不上你的节奏。” 容音笑眯眯地揉乱她的头发,然后拉着老四快速逃离,两对人都需要独处空间。 “哼,你好像跟谁都很熟!”老四冷哼。 “你吃醋?”容音眼睛晶晶亮。 老四不说话。其实看她现在这般有活力倒是件好事,只不知是什么让她突然变了。 他当然不知道是容音和颜韵相互鼓励,认为乐观悲观都是过的话,还不如乐观点,别气坏自己。 “我来就是跟你解释的啦。”容音牵起他有些冰凉的手,开始把整件事细细讲给他听。 …… “喂,有点反应好不好?”容音无语了,这人怎么看起来还是那样平淡。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小心些的。” “嗯……” “音音,太子妃那句话其实你真的不要仔细考虑下?”胤禛沉思下问。 “我也想离这滩沼泽远些,可是……”看定胤禛,“你的位子决定了我不能啊。除非,你肯跟我一起远离,而这,是我永远不会要求你的。” “音音……” “咦,你看今天月亮好圆啊!”容音突然指着天上月亮道。 “音音……”胤禛感叹言韵实在说的对,永远跟不上容音的节奏,这话题转的也太生硬些了吧。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耍赖,其实是你陪我站的越发危险了不是,我身不由己还要把你拖进来是我的错,可是你就不能迁就我一下,让我把错在口头上推给你吗?”容音撅着嘴,仿佛在对男朋友使小脾气的小女生。 胤禛再次深感头痛,这丫头啊! 看的太透,想得太多,而且,责任心太重,以至于老觉得任何事都是她的错,其实很多时候,谁也推不掉责任的。 “音音,我们的错很平均,扯平好了。”胤禛唇角上勾,带了丝孩子气的微笑。 容音迷惑在这个笑意里,忘了争辩。 第四十三章 热河 “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胤祥的声音,静静地飘在这个夜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感叹。 “哈,其实也没有几天嘛,难道你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颜韵转开目光,目光闪烁,双手交叉在脑后,微笑道。 “大概是吧,还真被你说中了!”十三本想牵颜韵的手,却因为颜韵的手放在她脑后而没有达成愿望。 “新郎官不好当吧,你看上去瘦了些。”颜韵几乎是咬牙切齿。 “你在装若无其事么?”十三停下脚步,操着手,斜眯着眼睛看向颜韵。 颜韵如果是在现代手上有个手提包,一定会给十三砸过去,然后瞪着他,怒喝道:“你他妈自恋个屁!”可是颜韵现在在古代,而她也几乎早已不说脏话了,所以她只是狠狠地恨着十三,冷笑道:“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的自恋!” “自恋?什么东西?”十三微微侧头。 “就是如果允许,你最想娶的人是你自己!”颜韵没好气的。 “不会,如果情况允许……”十三微微笑笑,“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你……”颜韵的口气一下子软下来了,却又觉得不该这样轻易放过这个骄傲的大男孩,“你这句话能弥补什么?” “我想不能吧,但是还是想告诉你知道。”十三很喜欢歪头思索东西。 “那好,我现在知道了。”某人强自嘴硬着。 “没有其他反应?” “你想我怎样反应,表明自己也非君不嫁?”颜韵学她的姿势,也操着手眯着眼看着十三。 十三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幽黑的眼睛紧紧抓住颜韵的脸,和那双波光潋滟的眼。 颜韵渐渐败下阵来,她看到了十三眼中的认定与执着,还有避无可避的深情。 算了,反正早就接受了。 叹了口气,颜韵走到十三面前,仰首,踮脚,勾住十三的脖子,声音有些哑,准确来说那是在用气说话,而不是声带:“难怪你那么笃定,都是我的错,每次都轻易认输。” “不,言韵,你知道,我笃定的原因,是我早便对你认输了……认定了你,所以笃定。”十三搂住颜韵的腰,免得她踮脚那么辛苦。 颜韵笑颜如花:“那我们的意思达成了一致,如果十三爷你有一天不愿费尽心思娶我到手,那我也便不会再认输,而费尽心思地嫁给你……怎样?” 十三的眼睛闪着迷人的亮光,唇却离颜韵越发近了:“叫我胤祥……” 颜韵笑容深了,妖媚地将“胤祥”两个字送进了十三的口中。 其实这是个没有什么意义的约定,因为颜韵清楚地明白,自己最后是嫁给了十三的,不论到时是谁认输,都有这样的结局。她唯一想确定的是十三会不会愿意有这样一个承诺,幸好的是,十三似乎无比愿意。 可惜,当时的他们,都没有细想,有些事,如果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就算费尽心思也是无用的。 上帝无比公平,如果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得牺牲什么,而他永远拿着他那把金秤,来衡量你的付出与得到是否平衡。 六月,京城上空似乎漂浮着热浪,火热的阳光,照的每个人都有些心烦意乱。 六月,康熙奉皇太后幸热河。 容音一路上都陪着太后,要不讲笑话,要不唱些比较欢悦的小曲,或者捧着一本三国细细地看,倒是让太后讶异。 “丫头,那些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看的?” “太后,这可不全是打打杀杀的,这里的谋略,常让人拍案叫绝。” “女孩子家,始终不该看这些。” “太后呀,您可不懂了,容音正是因为是女孩子家,才更喜欢这本书的。” “哦,为何?” “因为周瑜很帅啊!” “周瑜……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太后,不许这样说容音喜欢的人啦!那些是戏说,是罗贯中为了衬托被他神化的诸葛亮才牺牲咱们家周瑜的,容音看到的是这个人的丰满,少年得志,春风得意,是与小乔的爱情,是那种羽扇纶巾、雄姿英发的帅气模样。” “呵,你说的那些哀家倒不懂,不过,哀家看出来是小音你动了春心了。”太后微微笑着,看上去居然颇为八卦。 “对周瑜吗?那倒是确实的。”容音扑闪着大眼睛,故作单纯地点头认可。 “小音你可别想瞒哀家,今天说到这,不妨说说,你跟老四那孩子怎么样了?” “太后,那可冤枉。” “哀家虽然眼睛花了,可心里还亮着呢!” “那太后说说您是怎样看出来的?”容音撅了撅嘴,什么嘛,分明就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这……反正哀家便是知道了。”太后也会耍赖的。 “那太后就不能否认,万一有人刻意胡编呢?心怀不轨……”容音不屑。 “应该不会吧,那容音你给哀家说说,你到底跟谁好啊,哀家心焦得很。只要是你喜欢的,哀家就去跟皇帝说。” “可皇上万一不愿成全小音呢?” “怎么会?哀家出马……” “呵呵,是啊,太后出马,一个抵俩。”容音笑。 “那就跟哀家说说,究竟是谁那么能干,夺走了咱们小音的心啊?哀家希望是哀家的孙子。” “可是小音现在没打算嫁人啊。” “糊涂,喜欢谁,赶快嫁了。” “容小音再想想吧……” “你这丫头,总是犹豫,看的哀家心急,那你也得先给哀家备个底吧。” “就是刚刚说的那个。” “容音……你逗哀家玩呢!”太后面色一寒,看来的确有两分发怒的威严。 “没有,只是想知道我露了什么把柄嘛,结果太后也只是听说……”容音故意掩嘴一笑。 “容音……你的忙哀家不帮了。” “哎哟,太后,小音知道太后最疼小音了,您不帮小音,小音要怎么办啊?别生气啦!” “知道就好,下不为例!” 如果真得了太后这个帮手,那倒好了许多,而且告诉太后,也就等于间接在皇上面前承认了这事,大家都不用猜来猜去了。 而这,也是胤禛教的。 而故意说现在还不想嫁人,也是为了有个缓冲,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顺利的话,自己嫁给他的日子就不远了吧。 在现代,从未想过自己可能会那么早就结婚,可是自己现在却仿佛有些迫不及待,这带来些微的紧张与憧憬,牵的容音心里一团拥塞。 虽然结婚后问题还很多,因为容音刚开始根本就没打算要嫁给他,去跟那么多女人分享他,那样会带来许多或许会措手不及的苦恼,但是,他带给自己的安心感让容音焦急地想要留在他身边,名正言顺地陪着他。船到桥头自然直,容音喜欢上了这句话,它已经安慰了自己无数次了。 原来自己还是无法做到那种淡然,经历再多也做不到。 不过,如果是为了他,那么,有些牺牲,是值得的。 “我给太后说了。”容音依在胤禛身边,软软地说。 “音音,你不会后悔?” “你傻啊!”容音没好气的。 胤禛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了握容音的手。 “胤禛,你想不想听些很肉麻的情话?”容音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眼珠近乎透明。 老四微微笑笑,“哦,能肉麻到哪种程度?” “比如,”容音的眼珠快速转动,“我爱你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胤禛只是笑,没有说话。 “再比如,我将对你的感情,化作暖暖的阳光;期待洒落的光明能温暖你的心房。我想将对你的思念,寄予散落的星辰;但愿星光照进你的窗前,伴你好眠。” 胤禛笑着看进容音的眼睛。 “还有,如果爱上你算是一种错,我相信这会是生命中最美丽的错,我情愿错一辈子……”声音深情肉麻中带着俏皮与逗趣,直到…… “胤禛,有你,我不怕现在就死,更不怕继续活下去……” 微微湿润的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容音知道,所有句子都是真心的,可是,这句,才最能安下胤禛的心。 如果我们都害怕动荡,害怕有朝一日会分开,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可是,活着往往是最需要勇气与决心的。只要有你,那么,活着,面对一切,都不是难事。 胤禛紧紧闭了眼,再睁开时,容音从那发亮的明澈中知道了他的决定。 古话中,有这样一句,尽人事,听天命。 还有话说,天助自助者。 除非是不再爱了,谁也不许放弃希望。 哪怕是可怖的生。 热河的行宫,此时还没有成形,只是所没有什么特别的皇家行宫罢了(后来的避暑山庄始建于康熙四十二年)。 “小音觉得这里很简陋?”康熙看本来很兴奋的容音面上有些失落。 “没有……”皇家的园子能简陋到哪里去,只是容音不知道避暑山庄的修建年月,还以为自己能见到古代时的避暑山庄,结果…… “咳哼,朕要听实话。” “哦,是有点,倒不是简陋,只是我觉得这里的地理优势没有得到充分利用,有些可惜罢了。” “什么地理优势?”康熙饶有兴味地问搀扶着太后的容音。 “皇上您看,这里可以借助自然和野趣的风景,形成东南湖区、西北山区和东北草原的布局,这加上去,难道不有趣?” “呵,倒是构成咱大清国地理缩影了。”皇上抚掌而笑,侧首转向各位皇子,“你们觉得呢?” 十四抢先道:“容音这想法倒妙,皇阿玛,儿臣看这主意不错,而且这热河是去木兰的必经之路,修个好点的园子也好,以后来避暑也方便些。” 康熙微笑不语。 “是啊,皇阿玛,儿臣也认为小音观察的细,别的园子,还没有这样的条件呢!”太子也含笑道。 容音对他的帮忙说话有些许意外,不过面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太后您看呢?” “哀家也认为容音这想法有些道理。”太后爱怜地摸了摸容音扶着她的手。 “好吧,老四,你让工部针对这热河行宫拟道折子,呈上来让朕过目。”康熙微笑看着容音,缓缓出口。 “是,儿臣遵旨。”胤禛恭声应了。 颜韵在人群里对容音做了个鬼脸,没想到这承德避暑山庄还是容大小姐一句话修成的。 容音无奈地微微低头,自己又何尝想到了呢? 第四十四章 可爱 “哇啊,容音,你赶快把它抱走,快点快点!”颜韵惊吼着往十三后面躲,众人都满脸无奈。 “人家可爱那么小你也怕哦!”容音亲了亲怀中小京巴的额头,然后蹭了蹭,再直接又往颜韵面前一推。 “啊!”惊天长叫。 “哈哈哈哈,韵韵哦,你怕狗的性子怎么还是一点没变?”梳理着京巴的长长的毛,容音笑的很开心。 “你好……好意思,如果把毛毛虫往你面前放,你……啊……”颜韵的话,又被看见京巴突然凑近的那双炯炯的骄傲眼睛时发出的尖叫挡住了。 “好了,别吓言韵了!”老四挡住容音的恶作剧。 “呵呵,谁叫她平时常笑我胆子小,见了那么可爱的小狗,她还不是脚软?”容音把手中的狗交给负责养它的宫女。 颜韵才惨白着脸长舒一口气。 “我是真的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怕狗嘛!”容音长叹口气。 “我还真的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怕虫呢!”颜韵见狗不在了,马上恢复了底气。 “明显怕虫的可能性就比较大!” “算了,这问题争过无数次了,都觉得没意思了!”颜韵砸吧了下嘴,一副懒得跟你计较的样子。 “哼!不管你怕不怕,以后我要养可爱。” “那我以后就不来找你了!” “不来就不来!谁稀罕?”容音赌气。 “哼!” “哼!” 两个女人都分别掉头就走。 留下十三和老四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一回事? 结果那两个女人各自没走几步,就又退回来,看着对方。 “喂,你以后真不来找我啦?”容音撅着嘴道。 “你笨呀,你不是知道是不可能的吗?”颜韵还是骄傲。 “可是我还是要养可爱哦。” “养就养吧,以前你们家两只狗都没把我吓死,而且那是皇上送你的,你总不能退货吧!”颜韵翻了个白眼。 “那我以后真养啦!”容音眨眨眼睛。 “养养养!” “啊,亲一个,亲爱的,我保证,你一来找我,我就把可爱关到其他地方去。”容音对颜韵来了个狗熊扑。 “嗯……”颜韵表情也很无奈,为什么容音时常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举动呢? 却不知道,此时旁边,两个已经石化的男人,觉得这两个女人,恐怕智商都还停留在孩童阶段…… “嗯,可爱,母,品种,藏京巴,年龄……8个月,毛色……深褐色带金黄,体重,大概4斤吧,体长……30到40厘米间……”容音边回想可爱的样子,边在本子上记录数据,“性格……懒散、骄傲、古怪……”凭着在现代多年养狗的经验,容音准确地从这只狗的眼睛中判断出了她的性格。 “念念叨叨的你在干什么呢?”十四跨进容音房间就听到这样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其他就算能理解……什么叫厘米? “记录可爱的数据啊。”容音微微抬了抬眼,算是招呼, “对,今天皇阿玛送了你只狗,不过……怕是不送也没有办法了吧,你抱住人家就不肯撒手。” “我……有吗?”容音底气实在不足,“咳……您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啊?”轻咳一声,赶快转移话题。 “没什么,来看看……”十四垂着眼,低声挤出一句。 “算了吧,我还不知道您啦,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要我帮您什么忙?”容音搁下笔,眨巴着眼睛看此时不敢直视自己的十四。 “还您呢?酸不酸啦?”十四干笑两下,却还是不敢直视容音。 “喂喂喂,说正事……”容音有些好笑,这痞子什么时候还害羞啦! “也没什么……想问你点事……”十四确实难得有这般扭扭捏捏的时候。 “说吧,大方点,别怕哈!”容音就差捂住嘴防止自己大笑出来了,这孩子是要自己去给他做媒吧,小痞子的“春心”也动了啊? 十四抬眼恨了容音一眼,什么时候自己怕了啊,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而已,“容音,你跟刑律是不是很熟……” 容音顿时吓得面部僵硬,感情未来的大将军王性取向不是很正常…… 天啊,不过,看十四应该是攻还是受啊? 看上刑律的话……嗯,刑律是很漂亮,但是浑身气质那么强势,肯定是攻像,可是十四以前一副小霸王样,也不像受啊……虽然,今天看起来是有点扭捏…… 十四见容音久久没有回应,便抬头,只见容音满脸滛邪地上下打量自己,立马就怒了:“咳!容音,你在想什么啊?” “没有,想怎么帮你忙啊!”容音也立马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只是看上去很有掩饰的匆忙,容音心里暗道,一定不能歧视别人,人家小孩子都找到自己这来了,证明是信任自己的不是吗? 十四见容音这副表情,心中立马就有了数,马上问:“你是不是不知道刑律来了啊?” 容音有些木然地摇了摇头,那个人什么时候来的啊。 十四恍然:“四哥和颜韵都没有跟你提起过吗?他们今天下午到的,蒙古派来拜见皇阿玛的人。” 容音想,大概是忽略了吧,上午一直围绕着可爱的事,中午之后自己又缩了回来,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哎,难怪,刑律这次带来了他的妹妹……”十四眼中居然有一丝亮光滑过。 容音立马便明白了,原来自己白“惊喜”了一下,人家十四喜欢的是刑律的妹妹。 “怎么?喜欢上别人啦?这才刚见面吧,你感情也来的快了些!” “不能怪他……”颜韵跨进房间,满脸理所当然的冷漠,“你是没见到刑律那妹妹是个怎样的美人?才13岁吧……可都称得上天生尤物,让我们这些老女人见了都嫉妒。” 十四见到颜韵,居然有些躲闪,忙找借口走了。 “哼哼,男人啊!”颜韵摇了摇头。 容音沉默了一会儿后,抬首问颜韵:“真的很漂亮?” “比我还胜三分,你说呢?”颜韵也学容音平时般,天真可爱地眨了眨眼睛。 “走啊,看美女去!”容音立马起立。 “别着急,晚上有歌舞表演,你到时可以慢慢看!”颜韵一把拉住容音。 “啊?”容音楞了一下,然后坐了下来。 “等等,为什么我闻到酸味了呢?”容音吸吸鼻子,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看到那副场景你也酸好不好,”颜韵没好气的,“简直是三千宠爱集一身啊!” “喂喂喂,古文女侠,你又乱用啦!” “你懂不就得了,不过有好消息,我们各自的男人好像都还好……”颜韵想到这,又有点自鸣得意。 “那不就得了……”容音心也放下了,因为颜韵看人最是厉害,她说还好,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为什么你们之前都没有给我说过刑律要来呢?” “啊?老四没有跟你说吗?”颜韵奇怪道,“我以为他跟你说了呢!” “这人……他多半也以为你跟我说了吧……” “嗯,对了,我来找你,还有件事,你有没有办法马上找首歌,今天晚上压过那个芷语啊?” “芷语……名字好文学……不过你在想什么呢?压过她干嘛?” “心里不爽。” “晕……我没空陪你闹!” “这是为了大家好不好,你看下十四现在就来找你了,如果表演完确实……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呢!而且我也是为她好,太子今天……” 太子便是容音的死|岤,提到这,容音便不知该怎么办了。 篝火点燃,众人开始入座,依旧宫女身份的容音穿行在人群中。 “最近看来气色还不错!”刑律压低声音对经过自己身边的容音说。 “你是神眼啊?总是在三更半夜看出我的脸色。”容音也压低声音,兼且没好气的。 “呵呵,你知道我练过功的啊。” “……懒得理你,为什么到什么地方都见得到你啊,十处打锣九处就有你!” “怎么,不想见到我?”刑律微笑。 容音嘴角抽动,“你说呢……” 容音本来准备加句,尤其你还带来传说中美如天仙的妹妹时,就发现貌似某人冷冷的眼光瞟了过来,算了……颜韵说他今天还算对得起自己,那自己也就卖他个面子,先不跟老友叙旧好了(小音啊,心虚你就直说吧!)。 “我先过去了,”容音低声道,“明天你过来找我。” 刑律偷笑:“容音,感觉不像偷情么?” 容音面上表情无异,只是狠狠地用自己穿了花盆底的脚往刑律脚上踩去,可惜……刑律反应极快,立马躲开了,而容音则感觉一股钻心的酸痛从脚上传来,可吃了哑巴亏的她也只能勉强稳住身形,在刑律的微笑中一瘸一跛地离去。 没过多久,一阵鼓点敲响,靠在角落恢复脚伤的容音抬首,不自觉地伸了伸脖子,因为她知道,今晚的重要节目上场了。 第四十五章 绝色 容音也从未想过世上竟真有绝色这一说。 而当那白衣女子,携着轻快的步伐,小跳而来时,容音在自己脑海中遍寻词语,也就只想到这一个。 为何,上天竟如此偏爱眼前的少女,胜雪的肌肤,似乎在有意设置的幽暗光线中,泛出诱人的光辉,那线条完全无可挑剔的瓜子脸,似还没有巴掌大小,可上面却精细地嵌着那乌黑的杏眼,挺秀的鼻梁与樱桃般鲜艳欲滴的小口。 上来,先微微一笑,启开的唇缝中,洁白整齐的小齿如编贝,颊边深深地陷进两个小窝,杏眼中水光潋滟,微微上翘的眼角,又结合了丹凤眼的妩媚勾魂。 而,身材,虽还没有完全发育,可身高却在容音的估算下,已达到自己的高度,长腿细腰,此时正舞蹈着的她,展露着自己身体的美好,柔软的仿若无骨。 容音知道了颜韵为什么酸了,这样的美女,偏偏如未染尘埃,纯洁的仿佛五月清晨的洁白茉莉,让人在她微微带着无辜的眼神中,悄悄坠落,起了呵护之心。 急速的旋转,配乐渐渐凄凉,她跌落在地,仿佛坠落的天使,悲伤的眼神,寂寞的表情,容音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在座的任何一个男人看的都心生不忍,想起身上台把她紧紧拥入怀中。 容音环视全场,连遍见世间美女的康熙都仿佛震住了,他旁边的太子,呵,那精心设置的面具终于露出了一点破绽,下面的阿哥们啊,都屏息不语,仿佛怕出声便惊醒了场中在舞蹈中陷入回忆的精灵。 不过,当场上所有的灯再次被点亮时,只有老四和十三又低下头饮酒,没有多语。虽然如同其余人般若有所思,不过还好,至少回过魂来了。 容音感觉到场中的两道视线,一道是颜韵的,抛开不论,另一道,居然是刑律微眯的略带挑衅的眼神,容音对他大大方方地一笑,你把你妹妹送到这个虎口里来出风头,你究竟是想怎样呢? 台上已经起身的芷语环顾四周,然后不好意思地一笑,走到康熙面前跪下。 康熙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此时也表情自若地夸奖了芷语,让她下台换衣服去了。 容音挪步走到颜韵面前。 颜韵夸张地笑:“怎么,你也不过味啦?”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容音叹了口气。 “算了,你从来不生嫉妒的人,知道你不是感叹她的容貌,多半又担心到她出现的目的那去了吧!”颜韵摇了摇头。 容音自嘲地笑了笑,还是颜韵最了解自己了。 “等着看呗,费什么心啊,好戏还正在上演呢!”颜韵笑道。 容音明白,无论她出现是什么目的,自己也帮不上忙,她倒还不信刑律把她带来之前没有想过她可能面对的事,人家都打算好了,自己干嘛自作多情地去干涉,最后多半还把自己给框进去了。 缓缓摇了摇头,自觉身上麻烦已经够多的容音下决心,只要老四和十三对这丫头没什么,自己绝不主动热心去揽这个麻烦。 夜晚,繁星散落在天际。 散去的宴席,那曾经的欢闹,永远是让人最觉孤寂的时候。 容音回首处,见到胤禛冷峻的面孔,唇畔微微一笑,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怎么?”容音走向他,“半夜不回去陪你老婆,来找我干嘛?”胤禛这次没有带那拉氏来,而是带来了那个李氏。 胤禛抬手,揉乱了容音的头发:“来看看。” “每天都看,就看不腻?” 胤禛居然傻气地点了点头。 惹得容音一阵发愣。 “脚怎样?”胤禛嘴角上勾,知道自己故意的逗乐有了效果,丫头永远傻傻的。 “什么脚怎样?”容音还在发愣,没有反应过来。 “穿花盆底去踩别人,自作自受……”胤禛低眼看她,乌黑的眼睛中,含着若有似无的揶揄。 “啊……”容音嘴角抽动,那么丢脸的事……“你看见啦?” “不只我看见了,十三还为此喷了口酒……” 容音的脸,近乎绿了。 胤禛的低笑声,很好听,可是如果你是被笑的主角,那就没有多大意思了。 “喂喂喂,先坦白从宽,今晚有没有被美女迷住啊?”聪明的人都知道要赶快转换话题。 “美女,你吗?” “喂,”胤禛的甜言蜜语虽然是很动人,不过,“不要装傻好不好!” “那算什么美女……”胤禛正色,“那是毒药……” 容音沉吟半晌,斜眯着眼,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感情他不是因为有了自己才不喜欢别人,而是看的太清楚了。不过,“你之前不是说过我也是祸水的吗?” “那没办法,已经陷进去了。” 容音正在高兴…… “谁让你的长相没有让我先认清这一点呢……”胤禛望天叹气。 寂静的夜里:“胤禛,你去死!!!” 连天上的星星都被震落了几颗,后来记录,那一天,发生了流星雨。 原来,祸水,还不能长成一副祸水样…… “可爱,回来,快别跑。”容音真想骂脏话了,看起来那么圆嘟嘟的肥狗,脚又短,居然能比自己跑的快那么许多(女儿,貌似是你的问题,体育从来没达过标)。 拐进看见可爱钻进的月亮门,容音却一下子愣住了。 呵呵呵呵,干笑几声,好一副美女戏狗图啊。 关键是自己家那只母狗,是不是性别弄错了,人家美女,你不是该咬,而不是乖乖地依在别人怀里吗? “哥哥,你看,这狗好可爱。”芷语抱起可爱,对身边同样美艳的——刑律道。 “呵呵,谢谢你,”容音心里不爽,草原上的美女不是应该泼辣的吗?怎么这芷语就一副江南美女样,“它的名字就叫可爱……”容音实在看不惯家里那只在美女怀里舒服的眯了眼的色母狗,伸手去接。 “这位姐姐……”芷语的杏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这是你的小狗吗?” “是的。”容音尽量显得自己和善一些。 “我能跟它玩玩吗?草原上没有这样的小狗呢!”芷语微微笑着,眼中带了丝渴求。 “……好的。”虽然十分不愿,但是容音实在没有办法拒绝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女的要求。 “小语,你先带它去?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17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去玩吧,我认识这位姐姐,跟她聊聊。”刑律饶有兴味地看着容音的手足无措,突然温声对芷语说。 “嗯,是的,哥哥。”芷语抱着可爱,从一边走了。那背影,弱柳扶风啊。 “呵呵,还以为只有男人无法拒绝我妹妹,原来你也是啊!”刑律一挑眉毛道。 “哼哼哼!”容音连哼三声。 “你要我去找你,有什么事吗?”刑律看容音满脸不爽,却不由想笑。 “你难道还不知道?”容音冷冷一瞟。 “我父王要我带她来的,我也没办法。”刑律把容音带到园中的亭子上,坐下。 “那我还不信,你连干涉她那么出风头的舞蹈的力量都没有。”看他妹妹,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啊。再说,昨天芷语跳完舞,他那挑衅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 “已经改了许多了,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我昨天那样看你,”刑律还是一样地会读心术般,“那是我想,如果我妹妹威胁到你的地位,你会怎样做?” “真威胁到了,我还庆幸了呢!我现在就巴不得谁一脚把我踢出皇宫门。”容音有些心寒。 “呵呵。”刑律轻笑。 “喂,那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容音抬首没好气地问。 刑律把笑化成了唇角的诡秘,知道这人终究还是忍不住会问出来:“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容音吐了口气,怎么和颜韵一样的口气,不过颜韵想看好戏的心情还能理解:“你是真关心你妹妹吗?” 刑律笑着点了点头:“我的妹妹,我当然关心。” 不知为何,容音却觉得在他眼中看不到真心。 而转过墙壁,一位白衣丽人,不觉收紧了抱着小狗的手,一行清泪从她脸上滑下。 谁能得到你真心的关心呢?哥哥? “我要走了,可爱呢?”容音和刑律又闲聊了一会儿后道。 “小语……”刑律回过身对着自己墙后道,眼中一深。 一会儿后,芷语才抱着可爱拐了进来,巧笑嫣然,将手中的狗递给容音:“姐姐,它真的很可爱呢!谢谢你。” “不用!”容音也微笑,“我先走了。” “嗯,我如果以后来找姐姐,姐姐会不会欢迎呢?”芷语像是甚不好意思,微微低头红着脸道。 容音有些发愣,但只是一下,便又笑着说:“嗯,当然欢迎。” 面前的女孩,便现出了天使般的微笑,带着雀跃的美丽。 容音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但强自压下,笑着走了。 待容音的背影消失在了月亮门后,芷语的表情便化成了淡淡的哀伤:“哥哥,那就是容音吗?” 刑律叹了气,却也不想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淡淡的含着温情的警告:“下次别偷听我说话。” “是啊,你练过武,我躲在墙后,你全知道,那为什么不揭穿我呢?”芷语的表情有些激荡,却又再次变成了哀伤,“哥哥,你是真的关心我吗?” 刑律捧起芷语的小脸,将她乱了的额发替她理好:“你是我妹妹,你说呢?” 看到那剔透的眼眸中闪现的光彩,刑律突然觉得自己用错了方式,轻轻放手,然后转身走了。 “哥哥,如果我帮容音姐姐达成了出宫的梦想,你会感谢我吗?”芷语对他的突来的变化,已经习惯,却还是不甘心。 刑律自觉已经快要按不下心中的激荡,怕自己真的会出言不逊的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你自己好生想想。”便回屋去了。 容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决定了。 到热河的第十天,大部队向木兰围场前进了一些,一半住园子,一半驻营,开始草原上的活动。 而,让容音苦恼的是,看似柔弱的芷语,居然如同所有蒙古儿女一样,马技卓绝,将颜韵的风姿也压了下去。 看着所有人钦羡的目光,容音暗叹:“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第四十六章 芷语 “你说我该怎么办?芷语那个丫头最好不要再来惹我了,她居然会让我想起抢走狄原那死丫头,哎,那死丫头叫啥名来着?”颜韵输了,自然不服气,一路上都在容音耳边念叨。 “慕怀云……”容音对这个名字,明显展露出一种厌恶,即使那种厌恶貌似是藏在她面无表情的脸后面,却能够让人轻易察觉。 “看吧,取这么诗意名字的人都不是好人。”颜韵开始一竿子丢翻一船人。 “不,她们不一样,”容音侧首,对颜韵微笑,“芷语要美多了……” “如此才更麻烦,就慕怀云那长相都能把狄原给勾走……”剩下的话颜韵没有说,但是容音却很明白。 “好了,当初是谁劝我要冷静地看戏的?”容音揽住颜韵的肩。 “哎,那倒是,主要今天输给她,心里还是有点不爽,但毕竟技不如人,我也该服气的!”颜韵细想了一下,倒也冷静了下来。 “如此,不结了?那丫头,看上去,像仙女,洁白的透明,可是倒虚伪了。”容音轻笑。 “是啊,我们对比起来倒就成了世俗中人了,不过,男人到底喜欢哪种,历史上还就是女人之间争论不休的话题。”颜韵也八卦地乐呵。 “其实我们大都清楚,男人嘛,两种都离不开,像仙女那种,要放在心中膜拜,像我们这种,要揽在怀里疼爱!”容音其实说的很模糊保守,因为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有些事,还是需要知情知味的更讨喜些。 “居然还押韵,音音你是天才。”颜韵扑上去揉容音的脸。 “妖女退散!”容音急退两步,学了个道士贴令符的动作。 颜韵一愣,然后跟容音一起大笑。 “姐姐,我又来看可爱了……”容音和颜韵刚刚进院子,就看见了俏生生立在院中的芷语,她现在又换下了骑装,一身日常穿着的蒙古族衣服,却仍是紧身的,将身材勾勒的无比完美。 听到容音和颜韵的笑语,她回头,羞涩一笑,顿时令园中的花失色。 “好啊,可爱在我屋里,我进去抱给你,不过你要带它出去玩,韵韵怕狗。”容音只是一愣,便笑道。 “言韵姐,今天不好意思。”颇为真诚害羞的样子。 “各展所长,郡主不用不好意思。”颜韵的口气很冷漠。 芷语倒不好再说什么了,接过容音抱着的可爱,匆匆走了。 “她怎么就那样娇滴滴的,那么内向贤淑的样子,是草原上生的吗?”颜韵平生最讨厌这样的人了。 “不能怪她……”容音沉吟,她始终觉得芷语和刑律这两兄妹相处方式有些怪,芷语在刑律面前倒更像是个丫鬟般,有些唯唯诺诺,倒不是说她性格本身如此,那是种隐藏的敬畏与恐惧。 这其实对于天性好奇的容音来说,已经激起了她的探究之心,但是却始终觉得这件事问透了更危险。不过倒是可以问问胤禛,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说要是这事放在狗血的电视剧里面会是怎样的情况?”颜韵支着下巴懒懒地问。 “肯定是芷语是庶出呗。”容音想也没想。 “错!芷语是王妃生的,这事我知道。”颜韵笃定地道。 “那是为什么呢?”容音倒想不通了。 “让我来猜的话,芷语多半不是原来的郡主,而是从江浙之地买来的。” “我晕,江浙之地能出马术那么好的人啊?” “那个可以训练。” “那蒙语呢?听说芷语精通满蒙汉三种文字。才十三岁也。那只能是从小开始培养的。” “那个也可以训练……”颜韵底气明显不足。 “好吧,那我只能说如果集齐那么多不可能的话,只能说早有目的了。”容音无奈。 “可是我也觉得好像不太可能从江南买一个女的过来……”颜韵终于觉得自己不太立的住脚了。 “姐姐……” 容音还不知道说什么呢,就被一阵带些惊慌的喊声给打断了。 回首看向门口,芷语正脸色苍白地站在那,跑乱的头发,被汗水粘在脸上,她喘气的声音很大,脚下似乎有些发软,惊慌失措地站在门口:“姐姐,可爱不见了。” 容音起身:“怎么会不见的?” “它在我怀里挣扎,我以为它要……便放它下地,它钻进了花丛,我一直在外面等着,过了一会觉得不对劲,踮脚伸头去看,它就已经不在了。我在园子其他地方找过都没有,便急急回来找姐姐你了……”芷语抚着胸口,像是要平息心跳,声音也带着些气促。 “走,带我过去看看。”容音一拍芷语,芷语点头。两人便开始往外走去。 “小音,我跟你们一起去,放心,园子到处有守卫,它跑不了的。对了,郡主,你问过守卫了吗?”颜韵追上来,她在情况发生时,永远是那么冷静。 “啊,我忘了。”芷语急急地捂住了口,看上去满脸悔意与自责。 “没事,现在去问。” “不好,容音,这个时侯正是侍卫换班,我们得快点。”颜韵抓住了容音的手,快步向前跑去。 芷语在后面有些仓促地跟着,步伐有些乱。 赶到芷语所说的院子时,容音却愣住了,这分明是芷语她们住的院子呀。 不过先别管那么多了,先问门口的侍卫,那侍卫不认识容音她们,但是对芷语倒分外客气:“郡主,从刚刚您抱着狗进来后到现在,奴才都没有看到狗从这门口出去。” “你们换班了吗?”浑身是汗的容音用手当扇子扇着,急急地问。 “还没有呢!” 另一边的侍卫也是同样说法。 “我们该去问下其他地方的侍卫,这里的侍卫看到狗出去了,肯定会跟芷语说的。”颜韵也满头大汗了。 “你的话是有道理,可是这只有这两个出口啊。”芷语反驳。 “不排除有狗洞的可能啊!”颜韵对于芷语的反驳有些惊异。 “你们别争了,颜韵,你去帮我问下其他地方的侍卫,芷语跟我留在这个园子里找线索。就还是以这个园子为集合地点。” “嗯,好的,你别太担忧了,那狗可尊贵的紧,不认识的人少,不会出了事的。”颜韵拍拍容音的肩。 容音对她挥挥手,示意自己明白。 颜韵便转身走了。 “好了,郡主,是哪个花丛呢?”容音转身,继续用手作扇扇着风,尽量使自己冷静些。 “这边!”芷语幽黑的杏眼带着些莫名的情绪,却极快地低了眼,不让容音窥探清楚,水仙花茎般的手指,指了指小院中靠东北角的一大簇月季花丛。 容音跨了进去,细细翻找,然后发现,在花丛与房子边与墙之间有个很细的缝隙,人是进不去的,可是可爱那小巧的身体应该可以…… 这后面是通向隔壁的园子吧,隔壁住的是? 容音跨出来,看向正焦急地看着自己的芷语,问:“后面住的是谁?” “不太清楚,应该是这次来的其他大臣吧。”芷语对这些问题,显得很茫然。 “芷语,你哥哥呢?” “哥哥,还在场上比马,没有回来。”芷语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显得有些慌张。 “哦,好的,我们去后面问问吧。” 后面的院子里,容音一进去便放了心,一个穿褐色衣服的青年男子正抱着可爱。他低着头,看不到样子,不过看穿着,当然还有那著名的发式,容音知道他不是蒙古来的,那在这的,应该是大臣吧。 “对不起,你好,这狗……”容音出声呼唤。 “你是它主人?”抬头,他居然有异常清澈的双眸,皮肤很白,近乎透明,看上去岁数不算大,也就20左右,这个年纪,便能随驾来此,是谁呢? 容音有些发愣,但还是记得点了点头。 “也太不小心了吧,”他的笑,像是孩童般清澈,带着些稚气,声音也是那般清澈悦耳,“它受了伤,前脚骨折了……” “啊……”容音吓住了。 “不好意思,姐姐,全是我的错。”一直站在门口的芷语倒是出了声,带着明显的哭腔。 这一声倒把眼前的男子的目光吸引了去,然后久久不动。 容音也顺着他目光回头,眼前的芷语泫然欲泣,神情凄惶,感觉如风中摇摆的一朵清美的花朵,让人不禁想上前去为它挡风,避免那柔嫩的花瓣受狂风的损折。 容音带了丝嘲讽的笑,哎,男人,都是偏爱视觉的动物。 却不想,身边的褐衣男子发出一阵笑声:“我认得你,你是那晚跳舞的芷语郡主。”那含笑的眼睛,倒不像有何私情了。 芷语点点头,对于男子知道自己身份却没行礼的事倒也不像在乎的样子,只是急急追问道:“那可爱的伤怎么样?” “它叫可爱?没事,我替它接好固定并敷了药了,等会你们再带点我配的内服的药回去喂给它吃就好了,不过要经常来换药哦,不要让它舔伤口,容易感染,也不要让它的前脚再受伤了。”男子起身,小心翼翼地把狗交到容音手中。 “你懂医术?”容音问道。 “嗯,还没做自我介绍,我叫苏小末,去年刚刚进太医院。”男子还是满脸是如孩童般清澈的笑意。 “呵呵,原来是专业的,我叫容音。”容音竟本能地想伸手去跟眼前的男子握手,还好怀中抱着可爱,没有让她做出与这个时代非常格格不入的动作。 “我知道,看你的头发和眼睛就知道,而且前几天不是才闹得沸沸扬扬,说皇上把一只西藏来的藏京巴送给你了吗?”苏小末还是满脸是笑。 “原来我那么有名,可刚刚为什么那门口的侍卫不认识我呢?”容音也笑。 “他不敢看你吧,你的眼睛和头发,宫里怕是没有第二个的。”苏小末再次强调容音的头发和眼睛。 “他不是不敢看我,”容音瘪瘪嘴,“他是全在看……她了。”她是轻声,容音眼睛一轮,这样的表情和反应,苏小末自然能理解到容音说的是身后的芷语。 苏小末的笑越发孩子气,他也学容音,压低了声音道:“那他一定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怎样的好事。” “什么好事?”容音疑惑,看到自己会是怎样的好事呢? “错过了巴结皇上面前大红人的好事呗。”苏小末继续压低声音道。 “你想巴结我?”容音冷冷地恨了他一眼。 “那是当然,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帮你恢复可爱的伤的,你有空一定在皇上面前帮我美言几句。”苏小末的眉眼仿佛都要笑到一起去了。 “你倒直白。” “先说断,后不乱。”苏小末竟然一副商人嘴脸。 容音平复了很久的心情才咬牙切齿道:“好的,我一定尽量。”然后甩给苏小末一个潇洒的背影。 还说这人那么早便进了太医院一定有什么真才实学,还说他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神童,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还孩子般清澈的微笑呢!明显是油滑恶心的笑!我呸! “喂,容姑娘,你的药方。”苏小末在后面呼唤道。 容音只得刹住脚步,转身,一把夺过药方,再次甩头走了。 “记得来换药!”苏小末仿佛仍不死心,也不愿意放过容音般在后面吼道。 哼!重重地哼了一声,容音每一步仿佛都想要踏穿苏小末院子的地砖,走的分外气势高昂。 芷语明显被容音的气势给震到了,瑟瑟地含着泪不敢说话。 “找到了?”回到芷语他们院子,颜韵已经坐在亭子里等着了,“跑哪去了,我刚好遇到换班的侍卫,一股气儿问了,都说没看见呢!” “顺着墙根跑到后面的院子去了,还受了伤。”容音见到颜韵,心情明显好了些,看着怀中应该是服了药,昏昏欲睡的可爱。 “怎么会受伤呢?” “不清楚,那个死太医也没说。”想到苏小末,容音就气。 “呵呵,看来有故事哦……”颜韵满脸八卦色彩,分外鲜明。 “姐姐……”芷语想插话。 容音抬头,对她微笑:“没事的,你也不用自责,上次我还不是把它差点把它弄掉了……” “可是姐姐,能让我做些什么补偿吗?”芷语弱弱地问道。 “不用……” “不要再来找我们了!”容音还没说完,颜韵就冷冷地插话道。 “韵韵……”容音有些不忍,虽然颜韵实在是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对芷语也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倒不是说自己不能忍受她的性格,或是排挤她的过分美貌,而总是觉得她身上有种怪怪的气息。大概颜韵也是看穿了这一点吧。 颜韵说话毫不留情:“郡主,恕奴婢不敬,您每次来都会带来麻烦……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容音或奴婢了……” “言韵!” 突听一声急喝,容音和颜韵往月亮门那边望去,心中叫糟,颜韵更是脸色“刷”就变了。 四爷、十三、十四、刑律,并肩站在门口。 第四十七章 天使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十三的表情倒是慌乱大过责备。 容音目光轻轻扫过面前垂着头,万分委屈的芷语,心中暗笑,这孩子毕竟嫩了点,如果自己是她,这时应该更慌乱地解释说不是颜韵的错才对。 不过,看十三的意思,也不是什么觉得对颜韵失望之类的,或许是觉得颜韵有些过分,不过他此时的呵责倒更像是为了在刑律面前圆场子。 而容音,也顾不得什么善不善良了,忍不忍心了,万分甜蜜地笑着对他们道:“呀,你们来的真是巧,为什么这件事快要结束了你们才过来呢?还偏偏赶上韵韵这句话。你们呀,该来的更早些,这样也不用我们几个弱女子担惊受怕了。”埋首,脸靠向可爱,蹭蹭,“你说是吧?可爱?我也不用那么担心你了……” 几个男人倒对容音突然那么天真的表情与实际上含着讽刺的语句有些惊异,此时的容音将那种常被逼出来的锋利个性与平时展现在外人面前的温润配合得恰到好处,明明是截然相反的个性,却毫不冲突。像是她本来就是一把冰剑,外表看来剔透美丽光泽无瑕,却仍是致命的凶器,能狠狠地伤在你最软弱的地方。 刑律微笑,走进来,站到芷语身边,带着责怪与爱护的语气:“芷语,你是不是又犯什么错了?” “哥哥……”芷语万分委屈的,不敢抬头,只是嗫嚅着。 “世子,你可千万别怪芷语,”容音摸了摸可爱的头,清澈的琥珀色眼睛直直看向刑律,“她可没犯什么错,那不叫错,是我们人人都会有的……疏忽……”容音故意在人人都会有的后面顿住,用了颜韵平时爱用的妩媚,像是要说什么人的贪欲、念头指使般,却最终用若无其事的轻声说了个疏忽。 众人眼中的瞳仁仿佛都一紧,都觉得容音仿佛做的太过了,这样的尖锐,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却不知,容音用尽平时对付那些女人的绵里藏针,是因为下定决心,要维护颜韵,不让大家觉得只有颜韵一个人是这样对待芷语的,如果这时自己圆场,而不这样做的话,颜韵的立场太可怜了。 更何况,容音相信,颜韵也是为了维护自己,才说出这样的话对待芷语的。 朋友之间,有时候相互维护,即使牺牲点什么也是无所谓的。 刑律倒像是笑的更开心了:“芷语,疏忽也该给容音她们道歉的。” 芷语没有辩解,只是颤颤地说:“对不起……” 颜韵拉了拉容音的手,道:“不用了,道歉的话她之前也说过了,我们人微言轻,也不愿冤枉郡主你什么。音音,你看可爱看上去不是很舒服,我们先回去给它铺个窝吧,对了,郡主,我们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颜韵说的万分真诚,然后与容音相视一笑,那种知己的感觉是没有任何人能替代的。 容音对刑律微笑道:“世子,还请您安抚下郡主,她看来情绪不是很稳定。” 刑律眯了眯眼,却微笑有礼地点了点头。 容音和颜韵走向门口,对老四他们粲然一笑,容音道:“你们来,想必有什么事,不耽误你们了,我们先回去了。” 十四倒是恢复了他痞子似的笑意,侧身给她们让出条路。 “音音,谢谢你。”颜韵星星眼,看着容音。 “你什么时候跟我一样什么事都要说谢谢啦?是不是要我礼貌地微笑,回你一句,小姐,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容音白了她一眼。 “哈哈,你终于理解到我平时受的苦了,你知不知道平时看你什么事都要跟我说谢谢,我真的很想扁你啊!”颜韵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那我以后尽量不说了。”容音思索了下,道。 两人给可爱弄了个窝,却不是用的软布棉花之类的,而是用的木板,因为软的容易站立不稳,碰到伤口。此时可爱的药效也有些过了,虽然还是晕乎乎的,却虚弱地睁开了眼睛,惹得容音一阵爱怜。 “对了,这药方应该送去给谁煎啊?”容音突然想起怀中还有那个死太医给的药方。 “来来来,我看下吧,煎药这些事应该都是去药房问吧。”颜韵接过药方,“咦,这字还写的不错,你口中那个死太医写的?” “嗯,我还没看呢!”容音起身,“呃,这么乱,叫写的好?我看就是医生惯用的潦草吧。” “这可是摹的怀素的狂草,不过,你不懂是正常的……我一定要见见这个人,能把狂草写的这份味道,怕是颇有气骨的狂傲之人吧。”颜韵欣喜。 “怕是会让你失望了,这人满脸谄谀的笑,油滑的很,何谈气骨和狂傲?”容音抽动嘴角。 “我相信不会的,字如其人,这道理错不了……”颜韵捏紧字沉思道。 “可是他要我帮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呢!这样的人……何况,字如其人,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就像我的字一样糟糕吗?”容音斜眯着眼,瞪着颜韵。 “哎呀,音音,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嘛,你就是没学过而已,你看你最近字不是写的还过得去了吗?”颜韵笑着安抚容音,“况且,我对这人感兴趣是因为他肯定还是个腹黑之人,谁用狂草来写药方啊,他是来考较你的吧。” “这更难原谅,不过你想见就去见吧,刚好以后你带可爱去找你倾慕对象换药。” “换药还是免了,就算可爱病恹恹的,我也怕它。” “嘿,看不懂药方?” 苏小末正坐在园子里翻一本医术,阳光懒懒地晒在他身上,使本就带着懒意的他看来更懒洋洋的,让人想起在园子里晒太阳的猫。他听见脚步声抬眼见到容音,又是满脸笑。 “不是,有人想认识你!”容音冷冷地道。 “你好,我叫言韵,我很喜欢你的狂草,便托容音介绍你给我认识。”颜韵从容音身后钻出来,大方地笑道。 “倒是知己?”苏小末还是孩童般的笑意,眼中却带了点惊讶。 “这个称呼不差。”颜韵歪了下头。 苏小末笑的更开心了,从屋里抬出两个竹凳子,让给颜韵和容音,热情地招呼她们坐。 颜韵倒是大方地坐下了,容音无奈,也只得坐下。 “我们来谈谈书法吧……你最喜欢谁的?怀素的草书我只喜欢早年的,虽然晚年的功力渐深,有了时间和经历的积淀,但是过于平淡了,大概也是由于我还年轻吧……”苏小末看着颜韵,清澈的大眼睛直眨。 “等下,我先问下,苏小末,药房在哪?”容音插口。 “苏小末这个称呼也太不好听了,你要不叫我苏太医,苏大人,要不亲热点唤我小末也行。”苏小末此时显得有些涎皮。 “苏太医,请问一下,药房在哪?”容音恶狠狠地摩擦着牙齿说出这样几句话。 “出门,北走,然后东走,再北走,东边的第二个院子是药房,第一个是煎药的……”苏小末不管容音的态度,只是对这样的答案显得非常满意,细心地开始解说。 但身为南方人的容音却要崩溃了,哪边是北,哪边是西来着?可是容音还算有骨气,低头掩饰住自己的迷茫,准备大不了出门再看看太阳。 颜韵清楚容音是路痴,可也不说破,唤回苏小末的注意,然后两人山高海阔地聊了起来。 现在是日落时间,容音准确地找到了西,正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默念,然后让自己的左手对准太阳的方向,哇,就这样直走就可以了吧,刚刚准备迈步,就听见笑声传来:“原来刚刚看起来那么精明的容音,竟然不辨方向!” 容音满头黑线,冷冷转身,向他们走过去,故意吊起嗓子:“哟,十四爷啊,你有意损我吧?为你心爱的女人,不惜两肋插刀,朋友都不要啦?” “谁是我心爱的女人啦?”十四居然有些脸红,强辩道。 “好吧,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容音见好就收,没必要在这上面与这些人纠缠。而且旁边还站着胤禛和十三,她还不清楚老四对自己刚刚唱的那一出的态度呢,万一是坏印象,自己可不能再抹黑。 “你怎么从前面这个园子里出来?”胤禛出声问。 “可爱就是在这园子里找到的,苏小……苏太医发现的可爱,然后帮它包扎的,我来问下哪可以煎药。”容音差点直呼苏小末了。 “韵韵没和你一起?”十三四处打量,出声问道。 容音细细观察十三的脸色,倒是担心颜韵误会的样子,便笑着道:“放心,她懂的,她……”不过这个去向可不好解释,不能说是她欣赏苏小末的字,便和他聊开了吧。 “苏太医……”十四轻声念道,“苏院正?他不是今天一直在前面伴驾吗?” “苏院正,难道太医院有两个苏太医?”容音倒奇了,心里却十分感谢十四恰当地解了围,虽然可能只是无意之中的。 “十四,你不清楚,今年太医院新招了一个太医,是苏院正的儿子,也姓苏。”胤禛解释道。 容音浑身一僵,自己果然被耍了,人家是院正的儿子,哪需要自己这种“小人”帮他美言的…… 不由想冲进去给苏小末两脚,逗自己好玩吧!可又忍住了,总不能引得几人发现颜韵和一个年轻美貌(?)的太医正男女独处,相谈甚欢吧。 “你现在要去煎药吗?”胤禛问。 “嗯,”容音可不能让他们经过那个院子,发现颜韵他们,“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吧,我找的到的。”然后对着胤禛眨了眨眼睛。 “哎呀,看你的样子一定找不到,我们和你一起去。”十四像是看出了容音有何隐瞒,倒是唯恐天下不乱了。 “哪有那么多皇子陪我一个宫女去煎药的,你们不把别人吓死吗?”容音赶快拒绝。 “我陪你去。”胤禛面无表情,向前走了几步,用的不是商量的语气,因此话中没有让人拒绝与推辞的意味。 十四眨了眨眼:“算了,四哥的事,我们就不介入了,我跟十三先回去了。”拉着十三便走。 “走吧!”胤禛牵住容音的手向前走。 容音迟疑着,脚步很慢,让他知道也不是好事吧。 “你想瞒什么?太明显了……”胤禛冷冷地道。 容音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走到园子门口,胤禛往右边一看,园中空空如也,容音便安心了,看来刚刚颜韵他们也听到了十四喊自己,和自己那吊起嗓子的一吼,便躲了起来。韵韵就是聪明。 “我没有想掩饰什么啊!”容音此时有了底气。 “言韵跟着来了的吧,不然为什么会有三把凳子,他们人呢?”胤禛逼视容音。 “谁说的,有三把凳子,就是言韵跟着来了呢?”容音仍然抵死不认。 “我们要去试下凳子的温度吗?看下之前有谁坐过?”胤禛渐渐前进,而容音退至墙边,容音本就心虚,这样的地势环境,更是带来了无穷的心理压力,胤禛的身体,挡住了接近全部的日暮时段的光线。 “去试呀……我……还可以说是……太阳晒热的呢!”容音觉得自己舌头都在打架,难怪日后这男人能当上皇帝,这份逼供的气势呀,谁能抵得住呢?(音音,你这什么逻辑,逼供的气势跟当皇帝有什么关系么?) “音音,你们女人也可以那么讲意气么?”胤禛的手,抚上容音的脸,轻轻摩挲着,指腹间因为练剑或者是拉弓时造成的薄茧,擦过容音细腻的皮肤,而他此时的眼神,虽然是背光,容音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伤痕,“为了友情,可以准备随时牺牲情人?” 容音知道,其实他不光指的是现在这件事,他近乎敏感地捕捉到了自己刚刚在芷语面前表现的含义,自己不怕牺牲一直以来在他面前保持的乖顺温柔的形象,为了颜韵,可以化成一把利剑,即使这样,可能划伤了自己与他的感情,也似乎毫不在乎,而欺骗与隐瞒,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容音也没有把握他能接受。 “男人可以为了手足般的兄弟牺牲衣服般的女人,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呢?”容音看进那双眼睛,还是温顺,乖巧,还带着淡淡的祈求与不动摇的坚定。直到看到那双眼睛扬起的笑意,在乌黑的瞳仁中跳跃。容音便也笑了,知道自己赌赢了便想再说些什么…… “哥哥……”温柔入骨的声音。 胤禛没有起身,却转过了头去,容音顺着那点缝隙,看到了不远处那风华绝代的两兄妹。 哥哥,还是玉树临风,唇边含着薄凉却潇洒的笑意。 而妹妹,似是不好意思,朝着她哥哥的方向微微低下头。 可容音却无法忽略她那妩媚的杏眼中闪现的兴奋的光芒,即使,低着头,也掩不住。 第四十八章 魔鬼 今天是狩猎的日子,全部的人都在前两天住入了草原上支起的帐篷,虽然离园子仍然不远,可康熙大致也觉得这样更有味道些。 容音陪着太后坐在这里,今天实在是个少风的热天,虽然在临时搭建的布棚下,容音的手也替身边的太后和自己不停打着扇子,可还是热的慌,所以容音有些焦急地等着结果。 因为康熙也下了场子,而会骑马的女眷也相约着去另一边的山坡赛马,等狩猎差不多结束时再过来,所以坐在这的人实在是非常稀少了。 可为什么苏小末还坐在这里,还跟太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大眼睛还常常含着笑看向容音。 他倒是个幽默风趣的人啊,逗得太后时不时笑两声,可是容音却还是对他十分不满,所以配合着笑的同时都有些咬牙切齿的。 其实,容音满脑子都是其他事情,例如那天下午芷语眼中的光,还有接下来的事情…… 胤禛毫不惊慌,虽然起身了,却牵住了容音的手。 而容音却想蹲下去,认真看看此时芷语的表情,那一定是非常精彩。其实容音很想拍拍她的肩告诉她,作为一个13岁的小姑娘,心思是不应该这么深沉的,尤其是并不算聪明的情况下。 不过,也或许,芷语不是不聪明,只是时间磨练的不够而已,可容音却不敢给她时间历练,容音一定要将这个可能成为魔鬼,从而破坏自己本就不平静的生活的人扼杀在摇篮里。 于是当时容音却也紧紧牵住了胤禛的手,她知道,芷语虽然低着头,却一定能够看的清清楚楚,那么她就会明白,自己是对她宣战了。 而全副心思对付芷语的容音,却错过了刑律沉思的表情。 此时的容音回想起这一切,只是在想,既然宣战了,总得做些什么吧? 突然想到,要不然真去跳段艳舞,哈哈,如果胤禛看到自己在他面前跳脱衣舞会是怎样个表情呢?自己真的很想就此开个赌局下注。 “小音,你也觉得小苏太医这个笑话好笑是不是?”太后一偏头,就看见容音满脸笑容。 “是啊,小苏太医哪个笑话不好笑呢?”容音其实有些心虚,却飞快地转了眼睛,含笑道。 “是啊,这孩子也是个有趣之人,倒想不到那生性死板的苏院正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来。”太后轻拍着容音的手道。 “太后可不能这样说,苏院正那叫严肃,正是符合他那身份的……”嘿嘿,眼下之意就是苏小末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符合你的身份。 “其实,太后,微臣的父亲听说年少时也是这样的性格的,随着年龄增长,性子倒沉稳了下来,所以他倒也从不限制微臣这样。”苏小末的话听起来像是与容音争锋相对的,可是他满脸无害的笑意却让人无法想到那边去。 “哦,苏院正进太医院倒不像你一般早,哀家认识他时,他性子便已经是这样沉稳了,倒无处求证,小音,你说小苏太医话可信么?” “太后说可信便可信,不可信便不可信。” “你这丫头,”太后轻轻点在容音额头,“什么时候才可以嘴不那么甜?不那么狡猾?” 容音用天真烂漫的笑容带过这个问题。 几个亮丽的身影谈笑着走了过来,这次来的按排序有一、二、四、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三和十四才结了侧福晋,都带了来,然后就是老大的福晋,太子妃,侧福晋李氏,真正的皇子福晋只此六个,其余的都是些命妇。不过容音还是敏锐地找到了颜韵,对于容音来说,她的韵韵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颜韵正跟十三十四的侧福晋一起闲聊着什么,气氛看上去不错。容音以遥远的微笑算作打了招呼。 颜韵一直以自己不擅讨老人欢心为由,不愿意在太后面前出过多风头。 可是,谁都看得出,这大概是种对容音地位的维护,因为她在康熙身边,有着明确的职务,可容音教书一职可有可无,时常陪着太后,便不能引起太多的争议。 容音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容音知道颜韵实际上是个很别扭的人,她做了很多事却并不愿容音觉得欠她些什么。 容音递给孤零零一个人落在后面的穿着雪白骑装的芷语一个微笑,善意十足的微笑。 可怜的孩子,太美了,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合群的。 目光自然地过渡到不远的天空,看看天色,容音使劲摇晃了下手中的扇子,狩猎快完了。 太子是这次狩猎最大的赢家,其次是十三和十四并列,老大直郡王胤褆跟在后面,除了还小的十五十六,胤禛在皇子中排在了最后。 容音看着太子马上悬挂着的猎物,不乏讽刺地想,这中间有多少是胤禛贡献的呢? 看着正在对微笑着的太子大加赞赏的康熙,容音突然觉得他也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他未必不知道这些,可是这是他乐于看到的结局。 她很想给此时被欢呼与赞赏淘汰的人一个紧紧的拥抱,他真的永远那么安静,即使是现在,闹成一片的这个地方,容音也觉得他身上更是孤寂与苍凉,像是如果你走到他身边,就如同走入了从不传播声音的真空,整个世界空洞的可怕…… 而现在,紧抿着嘴唇,默不作声的他,让容音深深的心疼:你真的是个不受宠的孩子。 他对于康熙来说,或许重要的便是他对于太子的忠诚,所以胤禛需要比老八他们更多的忍耐,更多的掩饰,更多的心理压力,他必须在进行一切的同时,还要向精明过分的老康表示自己对于太子的忠心。这样的话,培植势力,拉拢人脉,他都要费比老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18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他们多更多的心力。 而且,容音还知道,胤禛更难受的是对太子的失望,他其实是个极念手足情的人,太子是对他很好的兄长,虽然不知道太子最初对他好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利益,胤禛却一直感恩在心。对于在宫中角色尴尬的他来说,温柔和蔼的太子,是多大的温暖。 “胤禛”,容音不知何时,已经在眼中盈满了泪水,“希望从此以后,自己能陪你走,直到最后一刻。” 胤禛的目光扫了过来,如同他此时的心情般,他的眼,带着空洞的深,深的如同黑洞,可是容音却毫不畏惧,她多希望自己能填满那种空洞。 四目相对,容音知道,此刻他们的心情都一样,坚定而没有杂念。 直到后来,很久,容音回忆起此时的对视,心里都还会像趟过一条夹着碎冰的河,冰冷入骨,刺痛入髓。 “小音,小音……”太后拍了下容音的手。 容音急急晃过神来,疑惑地看向太后。 “你这孩子,走神走到哪去了?太子说要把他这次射到的白狐送给你……”太后的目光其实带着些了然,她想必知道容音在看什么,可为了帮容音掩饰,太后却用了一种责怪的语气,帮容音掩饰。 容音看望前看去,果然见太子微笑着看着自己,其实不光太子,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容音的脸微微烧红了,倒不是害羞,只是惊慌失措。 起身,容音作福:“殿下,这礼太重了,容音受不起。” “小音,不用这样,我也是从皇阿玛和其他兄弟那听说你冬天怕冷,这白狐也只能做个围脖什么的。下次猎到大的,再给你做个其他什么的。”太子笑的很善意,温暖。 容音感觉自己再一次成了目光的焦点,所有的目光中,有纯粹看热闹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不屑的,有嘲笑的,有冰冷的,有热烈的,可是容音很怕看到的是受伤的…… 容音突然觉得自己像在聚光灯下被王子告白的丑小鸭,可是他却不是她喜爱的那个王子,反而是一个扮演着高贵王子的魔鬼,将夺取所有属于她和她的王子的一切。 容音打了个寒战,却微笑优雅地对太子一福,表示感谢。有时也会明白骑虎难下时候,人往往都会选择顺着形势走,至少容音现在不敢在皇宫忤逆皇上和他的太子。 其实,容音很疑惑,他不是更应该对芷语献殷勤的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自己? 容音在人群中找到了正跟刑律站在一起的芷语,两兄妹正在说些什么,芷语脸上带着一点微笑,居然有些调皮地数着刑律马上的猎物。容音心里一寒,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坏了,因为这时的刑律和芷语看来居然像郎才女貌的一对幸福恋人。 自己真是思想复杂来着,其实这样看来,两兄妹间感情倒是很好,自己以前可能就是想太多,虽然刑律是穿过来的,不过是婴儿穿,现在的父母也算得上是他的亲生父母,跟他妹妹也相处了至少13年,不可能没有感情的嘛。 可能是刑律感觉到容音的目光,他也停止了和芷语说话而是微微将如玉的脸庞转了过来,对容音勾了勾薄唇。 容音突然说不清楚自己对于刑律是怎样的感情,他原本是自己的偶像来着,单纯的崇拜与爱慕,他的一举一动,自己不会细想,只是欣赏着他那完美无双的容貌和举手投足间的高贵优雅的气质。 可是,现在,容音已经很难想起他曾经是自己的偶像了。其实,跟刑律相处起来是件很舒服的事情,他会有种能让人安心的力量,大概因为同时现代人的关系,容音就觉得和刑律在一起不应该有什么压力与隐瞒,有着很贴的感觉;可是一旦稍微保持点距离的时候,容音就会对刑律身上的神秘感产生一种接近恐惧的心理,这种感觉让容音很难过,因为难以辨别刑律究竟是不是朋友。 容音清楚知道和刑律对视的时间已经够长了,陷入思考的她无法辨出刑律眼中的各种变化来,当她淡定地在那种含笑的目光中转开视线,就看到了芷语妩媚的杏眼,幽黑得仿佛最深邃的海。拥有这样明明不辨情绪却楚楚动人的眼睛的人,便拥有了更好的资本。 其实,容音不相信芷语是个怯懦的人,有着那样容貌的人,不骄傲是不太可能的。 这两兄妹,真的让容音头痛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找刑律再聊一次。 胤禛,容音终于鼓足勇气,怯怯地对上那双一直追随着自己的眼睛,愿我永远也不负你。 “哥哥,”芷语拉了拉刑律的衣袖,唤回了他的重新注视,“接下来你想小语做什么?” “小语自己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哥哥永远支持着你。”刑律的微笑亲善的真如和蔼的兄长,可那狭长的凤目中却冰冷如水。 “哥哥,我跟容音姐比谁更优秀呢?”芷语听了刑律的话,白皙的脸上有明显的伤痕与失落滑过,可她垂首,然后问出了这样一个孩童讨赏似的问题。 刑律听了问题,似是有点惊讶,却只用纤长的手指点着唇畔,温柔地笑了:“傻妹妹,永远不会有男人拒绝你的……” 第四十九章 妖娆 芷语垂下了头,像是娇羞,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现在心里一片荒凉。 “嗯,伤口基本上都愈合了。”苏小末笑着道,手上却万分小心地护着可爱的前腿,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居然有种认真的魅力。 “怎么了?看神了?”苏小末见容音久久不回话,便带着戏谑地问道。 容音慌忙转开眼睛,暗自唾骂自己,身边那么些帅哥,却还是贪恋美色,连这可恨的苏小末都不放过,迟早有一天栽在这上面。 “我发现你很喜欢看一个人发神,昨天狩猎完的时候,我就看到你看好几个人发了神。”苏小末想起昨天的事直乐呵,“走神走的那么明显,也亏得你有这本事。” “关你什么事?”容音冷冷地抵回去,心里却发怵,昨天自己是太过明显了些,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又是一番风景了。 但想到胤禛那深入骨髓的寂寞与哀伤,容音就觉得浑身血液像被冻住般,不能自持地发抖,做出什么事来,都已经在理智控制之外了。 苏小末倒不生气,还是满脸笑容:“我这是好心提醒你,这个地方不需要另类。” “这地方有好心的人,倒也算是另类了吧?”容音讽刺。 苏小末摇摇头,倒不多说了。 容音刹那间觉得有些抱歉,自己心情不好,却不必要伤害别人。 “这是最后一次换药了,口服的药也可以停了,多给它吃些鸡蛋,喝点奶子之类的。”苏小末认真地叮嘱。 “嗯……”容音抱着可爱转身,想了想却觉得不舒服,“那个……谢谢了。”每隔三天就要在凌晨,天还完全黑着的时刻来找他换药,自己回去时还能睡个回笼觉,他接下来却会伴驾一整天,容音总觉得让他如此辛劳,似乎是有点过意不去和感激的。 苏小末的笑意一直弥漫到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的最深处,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道:“记得帮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容音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却忍不住笑:“一定一定!” “哦,容音呀,”苏小末唤住容音,“做人不要那么凶巴巴的,那么容易生气的话,老得快,”顿了一顿,“我是做大夫的,你要相信我。” 容音有些恼,“我还就怕我不老呢!”这倒是容音的真心话,到时候十几二十年后,自己还像现在一样,别人该都以为自己是怪物了。可惜自己身体的状况,自己却没有办法控制。 如果找眼前的死太医,要他帮自己研究一种衰老药出来,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怪物。 不,他多半带着孩童般天真的笑道:“容音,有害人之心是不对的。” …… “容音,去骑马?”微扬的懒散声调,刑律唇角的斜肆笑容深了一些。 当容音掀开自家帐篷的帘子时,没有见到理应还在睡觉的颜韵而见到他,不住地冷笑,自己还没去找他呢,他便来找了自己。 将可爱放回自己窝里,容音起身,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欣然应允。 小灰看来还认识自己,容音判断的依据,当然是某只在一年中稍微长大了些的马,看到自己时,翻了大大一个白眼。 死马,容音暗骂,你的饲料钱还浪费了我一个生日礼物呢,你拽个什么劲! “动作生疏了不少,今年老十没来,要不要我教你?”刑律看容音费劲地上了马后道。 “不用,我练练应该就好了,你那么忙,我可不敢找你。”容音婉拒,想了想,“嗯,对了,谢谢你记得有心把小灰带来。” “发现你不只马技生疏了,连带着对我也生疏了不少。”刑律上勾的唇角,有着淡淡的讽刺意味。 “别那样笑,你难道还猜不到原因?”容音轻轻地夹了夹马腹,小灰开始慢慢地向前走。 刑律骑着他那匹唤作青铜的青骢马,慢慢跟了上来。却沉默着不答容音的话。 今天倒一反昨天的闷热,或是也是由于天还未完全亮的原因,草原上清凉的风徐徐吹过,两人的长发都散乱在两人的脑后,像是在水中随着水波荡漾的水草。不过,一个漆黑如子夜,一个黄褐如琥珀。 容音对于刑律的沉默倒也兴不起追问之心了,只是这样骑着小灰慢慢往前走,看辽阔的草原,山坡层峦,没有尽头。 “容音,”声音中有些沙哑,“我总不至于害你吧。”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少爷?”刑律当演员时,所有粉丝对他的爱称便是少爷。容音转首,看着刑律轮廓优美的侧脸,心里一酸,前尘往事,当时疯狂迷着他的那个小女生,短短时间,就找不回那种单纯的心情了。 “你不信?”刑律感觉到容音的注视,也转过头来看着容音,深邃的眼睛,像是要看进容音的灵魂。纤薄如刀片的嘴唇边带着一点苦笑。 容音抿紧嘴巴,不让自己在这样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哪怕刑律放在眼里的是十足的真心,容音也不能放过他,自己必须要弄清楚。 刑律叹气:“容音,你非要个解释做什么呢?有些事情,我们看结果不就好了?” “我会记得你这句话,”容音扬起下巴,“但是,这件事,我的本能告诉我,很凶险,所以我必须竭尽所能地弄清楚,做好充足的准备。” “呵呵,”刑律笑的颠倒众生,“你还真是个害怕受伤的孩子……”随即不待有些不满的容音接话,就收了笑,眼中黑色再次一深,“既然那么怕受伤,为何还要选择一个一定会让自己受伤的人?” 容音觉得自己居然失却了平时的灵活思维,在刑律这样的注视这样严肃的问话下,她只能无声。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有些尴尬的问题,她其实很想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受伤的,可是却问不出,因为,爱上一个本来就满身伤痕的人,除了陪他一起受伤,怎么能期盼他的伤痕好得快些? 时间像是过的飞快,让寂静伴随着太阳,一点点从东方升起。使天空由暗灰变成了橘红与灰白的结合,再至完全透亮的白。容音也答不上半点话来。 终于,她缓过神来,歪着头,像是要挽回自己单薄的面子似的:“你这样的问句,好像言情小说里男配问的话哟。”表情天真稚嫩的很,带着那种初陷入恋情的小女生的羞涩。然后又带上一点惋惜地道:“可惜你是个花花公子,不然我还可以在脑海里幻想一下,小小地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刑律认真地看着容音,仿佛连她脸上一个细微的毛孔的都不肯放过,容音在这如x光般的注视下,再也无法挂上那台湾青春偶像剧中小白女主角的表情。 刑律却突然放过了容音,笑着道:“回去吧,今天的狩猎马上又要开始了。” 容音却不肯调转马头,她只是停下来,立在原处:“我如果伤害了你妹妹,你会怎么办?”她还没达到目的呢,怎能轻言放弃呢。 刑律闻言,轻笑,手上停止了调转马头的动作,“那是我妹妹呀。” 容音闻言又笑着问:“那……如果是你妹妹伤害了我,你又怎么办呢?” 刑律笑容也加深,不假思索的,“那是我妹妹呀。”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两句话,可是重音却不同,第一句时,重音是在“妹妹”上面,第二句的重音却是在“我”上。 第一句仿佛在告诉容音要包容照顾芷语,因为芷语是妹妹,第二句仿佛则是强调芷语是他的妹妹,他能管得住她。 容音笑开了,又在笑中轻叹一声:“刑律,信不信你,我们走着瞧吧。”然后调转了小灰的马头,在小灰屁股上一拍,向回奔驰而去。 容音勒住小灰,然后缓缓下马,看向眼前各自牵着马的四个人。 狩猎时辰还没到,大家集合站在这里干嘛? 看向老四、十三、十四环绕中那个款款立着,眼角还含着泪的芷语,容音嘴角上扬,看向也已经下马的刑律,这种场面,你要怎么解释。 “哥哥,你去哪了?”芷语不管不顾地疾跑两步,走到刑律身前。 容音被她那含着颤抖的声音激的浑身一颤,边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边暗骂道要不要那么肉麻啊。 哎,可惜那两兄妹已经开始用蒙语交谈了,容音只得收回耳朵,转向眼前脸色各异的一群阿哥。 “容音,一大早去幽会呀。”十四痞着脸,唯恐天下不乱,故意说是一大早,却暗含容音可能是彻夜未归的样子。 “嘿嘿,”容音倒是冷静,干笑几声,“要约会我难道不知道该约谁?就算伸手不见五指,我也认得准人!” 十四明显被噎住了,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刑律听到这句话,也含笑往这边看了一眼。 容音眼神越过十四,继续大大方方地往回走,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捉j也得在干些什么时抓到才叫抓j呀,只是一起出去一次,只要自己展现出自己清清白白,那又有什么关系。何况苏小末还可以给自己证明自己凌晨还在营地,不是彻夜出去跟别人野合。想到野合这个词,容音不自觉地缩了缩肩。 胤禛是站在最外面的,牵着他的泼墨,飒爽立着。经过他身边时,容音却心虚了,因为她感觉到了明显的压力,这压力使得她脚步都有些似在漂浮着般。可这时,胤禛却伸手,微微碰了碰她的手,准确来说,是用手指勾了勾她的手指,这个暧昧的动作,使容音瞬间红了脸。 然后就听见他清冷低沉的嗓音:“音音,下次早起跑马,记得告诉我一声。” 容音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近乎用一种逃的方式快速离开了现场。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风风火火的颜韵拉着苏小末向这边冲过来。 见到容音,眼中一沉,就劈头盖脑一顿骂来:“你知不知道我回到帐篷看到可爱在,你却不在时是什么感想啊,也不说声再走,出帐篷来找你,就遇到芷语和那三个人,芷语噙着眼泪说什么她哥哥也不在了,然后十三见到我满脸着急,便问我是不是你也不在了……你说这还了得啊,怎么也会想乱呀,我便急急去寻了苏小末……”说到这,颜韵突然发现自己还死拽着他,连忙甩手。 容音无限同情地看着苏小末。 苏小末倒还是满脸无所谓地笑,然后道:“我还用去给容音姑娘作证么?” 容音笑道:“不用了,小末你等会还要忙,先回去吃早点吧。” “小末,你居然唤他小末……你们……”颜韵满眼惊讶,指着两人。 容音示意苏小末不要管颜韵,快走。 苏小末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颜韵看着苏小末背影:“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呀,怎么关系那么和善了?” 容音笑而不答,却沉声问:“今早你是干什么去了啊?” 第五十章 惊天 “皇上那儿去了,京城今早送来了折子,我得去分类查收。然后顺便把皇上昨晚批好的折子让人送回去。” 容音沉默了,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康熙总不至于扯进刑律他们的事情中来。 “不过……”颜韵迟疑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这种事情三天有一次,今天像是到的早了点……”想了一想,颜韵又觉得自己太奇怪了,“哎,看看,我也被你那多疑的性子给传染了,这事早晚也每个定数,路程上的时间受马和天气影响,早那么半个时辰也不算些什么。” “也是。”容音被颜韵吊起的怀疑心再次放回了肚子里。其实常常都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那么多疑的好,免得心累。 是不是要写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横幅挂在自己屋里,惊醒自己,有那么个把个巧合,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太稀疏平常了。 “今天多少号?”容音揉了揉眉心,睡眠不足,眼睛周围都酸酸的。 “七月十四。”颜韵每天都要去帮康熙理折子,记这些自然比较清楚。 “你生日只剩十天了,16岁了吧,怎么过?”容音放下揉眉毛的手,笑着问颜韵。 “献身。”颜韵平淡地说。 “不是吧……”容音被吓得面如死灰,连连后退,“你确定你要折磨你这16岁的弱小躯体?” “我觉得以我经历的岁数来说,我已经是个33岁的老chu女了……”颜韵无限凄凉地看着容音,“妹妹啊,你是不懂姐姐我的苦啊!天天看着十三这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却不能大胆越界,你说我该多难受?” 容音接连后退,甚至差点被自己踉跄的脚步绊倒。 在颜韵以为容音被自己吓得肝胆俱裂时,容音却伸手拍了拍颜韵的肩,用革命化的语气道:“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妹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弄的颜韵本来要带着胜利者笑容的嘴角连连冷抽。 “容音,你也下场子去比比吧。”太后指着快要出发的队伍道。 “不用了吧……太后。”容音心里发怵,今天的狩猎女子也能参加,可是这不代表自己这等技术也能去吧,自己骑马都悬,别说射箭了。 “怎么不去,满家儿女,都该通骑射的,前两天已经让你偷了懒了,不逼不行,快去!”太后拉长脸道。 容音难得见太后那么严肃,可是,刀剑无情那是谁说的,何况射出去的箭呢?自己就算不射箭,万一别人射到自己呢?恐怖呀恐怖。 “太后呀……”容音厚脸皮,尽量笑的甜蜜,甜蜜,“如果我去狩猎了,谁陪您聊天啊?” “还有苏小末,不用你担心!”太后斜睨着容音,像是把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是啊,容姑娘,还有我在呢!你就放心去吧。”苏小末还是笑的分外可人,那如孩童般清澈的笑容,像是在显示着他的无辜。 “苏小末……”容音的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企图吓退苏小末。 “容音,还不快去,你难道要皇上他们等你吗?”太后真的想一脚把容音踹下去。 容音望着下面黑压压骑在马上的人群,为什么所有人的笑容都那么诡异,难道自己陷入了一个阴谋? “容音,没关系,你可以不狩猎,骑下马就可以了。”皇上微笑着道。 容音明白,皇上说的像是帮自己,其实肯定是怕自己飞矢伤人,真是腹黑的阴险皇帝!不过,好歹也是帮了自己吧。 应该是刑律手下的人在刑律的眼神指使下牵来了小灰。 容音终于明白不上不行了,皱着眉头走下场子,走过苏小末身边的时候,苏小末笑着道:“容音啊,保护好要害就可以了,其他的伤着了我尽量救你。” 容音几乎是被颜韵架着才没有冲动地冲上去打苏小末那张含笑的俊脸几拳。居然敢看自己热闹,还要讽刺自己! “音音,你行不行呀?”颜韵压低了声音问站在小灰身边的容音。 容音摸了摸小灰的脖子,然后一跃上马,她竭尽全力,使自己上马的姿势看上去漂亮一些,但是貌似还是听到了几声低笑。 颜韵也翻身上了她那匹唤作烈焰的枣红色母马,然后对面色不是很好看的容音道:“没事,音音,我陪着你,反正我也不忍杀生。” 容音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对前面已经蓄势待发的大部队笑了笑,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并告诉那道关心的视线,自己没有问题的。 在号角声下,大部队散成几波,向围场里奔驰而去。 十三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和十四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还专门过来给颜韵打了招呼才走,也礼貌地对容音点首示意。 “怎么样,十四的侧福晋是个美人吧?”颜韵她们选择了围场边上的一个小山坡,慢慢控着马向上面走去。 “美也美不过芷语呀,十四才娶亲,就念着新的了,这舒舒觉罗氏也该伤悲吧。”容音看着蓝天白云,享受着微风,况且这个地方看起来也很安全,心情便逐渐好了起来。 “谁知道呢?她看起来就八面玲珑的样子,倒见不到痕迹。”颜韵吐吐舌头,耸耸肩道。 “不过那瓜尔佳氏跟你处得好我心里才怪呢!”三姐妹看起来好的跟什么似的,连容音都有些吃醋了。 “我们选秀的时候就很好,她面上倒是希望我早点嫁给十三,但实际上谁又清楚呢?”颜韵说的很冷静,人心难测,纵使瓜尔佳看上去是个很老实的人,她也清楚,这地方,永远都要记得知人知面不知心一说。 “刑律和芷语的事你弄清楚没有?”到了山坡顶,容音和颜韵都放走了手上的马,然后躺了下来。 “没有,不过我相信不会让我们等太久的吧,皇上定的八月份,我们就会回去了,一个月,看下什么名堂。”容音眨了眨眼睛,今天的天,蓝的好不真实。那是一种接近海的颜色,细看时,却发现是碧蓝上面飘了几丝更深的色彩,极有层次感。容音享受地眯了眯眼。 “等不及啦等不及啦。”颜韵孩子气地在草地上打滚。 “其实我总有预感,如果她有什么目标的话。她的目标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你呀,总是多疑吧,有时我还想你是不是曹操转世呢!”颜韵侧身,看着容音,真想打她两下。 “多疑是天蝎座女子的天性。”容音悠悠道。 “没见个天蝎女子像你这般软弱的、善良的。”颜韵斜眯着眼,居然还给自己用星座学说来解释。 “谁说的,天蝎女子大多善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长了刺的女子大多软弱,不然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去威吓别人?”容音睁开了眼,天空那哀伤的蓝色,在那双如玻璃似的眼中投下了美丽的剪影。 “你有理!”颜韵又重重地倒下去,气的有些无奈,她时常觉得容音对什么都怀疑的态度很可恨,但却又说不上自己对于这种态度是什么心情,因为她希望容音不多疑,以此不要活的那么累,可是颜韵也很希望容音的多疑能起一种预防作用,保护她不受伤害。 “韵韵啊,”容音靠向颜韵,枕着她肩膀道,“我想嫁给他了。” “老四?”颜韵挑了挑修长俊秀的眉毛。 “是啊,”容音点点头,“好想好想……” “丫头你才多大啊,就思春了?”颜韵摆出老姿态,重重地点在容音的额头。 “哎哟,”容音抚着额头,眯着眼,嘟着嘴,表情活像婴儿。 “你一定能嫁给他的,音音!”颜韵紧了紧抱着容音的怀抱,“谁都不能干扰你!只要你有这个决心。” “嗯。”容音眯眼,今天早上一系列事弄的自己很累,还是在颜韵香香的怀里睡个回笼觉吧。 如果有画家或摄影师捕捉到这一幅场景,一定会视作珍藏,两个美丽的少女,安详地抱在一起,躺在夏日草原油绿的草上,山坡顶,蓝天头,几朵白云随风浮着,漫无目的地在这一幅色彩自由的图景中,印出自己的美丽。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逝去在这个夏日的午后。 容音陷入了浅浅的睡眠,眼前灰蒙蒙一片,抓不到痕迹,却被突然袭来的一阵风弄的寒战一起,睁开眼来。 然后就听到山坡下面慌乱一片,急促的马蹄声,呼喊声,散布在空气中扑面而来。容音惊慌地坐起,问颜韵:“这是怎的,难道狩猎结束了?” “还没到时候吧……”颜韵看了看天色,也敏感地觉得在此时发出这等大的动静是不对的,连忙起身,然后一声呼哨换来了烈焰。容音也叫来了小灰。 两人一同上马,向山下疾驰而去。 走到坡下出发前的空地,容音和颜韵只见一群人围成一圈,皇帝和太子不在,女眷们也不在,只有蒙古的那一群人和四、十三、十四,可这三人都是背对着自己,看不到神情。 容音和颜韵跳下马,还未来得及凑上前,就见人群突然散开,刑律抱着一个人走了出来,步伐匆匆,而苏小末则提着药箱和另一个中年男子在前面带路,都是形色匆匆的样子,而苏小末那成日带笑的脸上也换上了难得的严肃面容。 容音心中更是慌张,因为他们去的方向相反,容音看不到刑律怀中抱的是谁,但他怀中还能抱着谁呢?那垂下的如黑夜的颜色的秀发,还能是谁那么得天独厚? 容音脚下有些发软,几乎使她不敢想究竟发生了什么,连转向胤禛他们的目光都有些迟钝和缓慢。 可是当她转过去的时候,她清晰地看到了胤禛越发冷寂坚硬的脸与十三十四满脸的惊慌。 十四的惊慌她或许能理解,可是十三? 为什么,而且他的惊慌却与十四不太相同,他面色苍白,眼神空洞,全身不自主地在抖动着,像是不相信发生了什么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最反常的人会是十三? “小音,你们回来了?”太后出生唤道,声音也有些无力。 “是,太后,”容音答道,却无法忽略身边已经全身僵硬的颜韵。 韵韵,难道这件变故,是针对你的? 容音牵住颜韵冰冷的手,颜韵却挣开了,毫不回头坚定地走向了十三。 容音随着她的步伐,也屏住了呼吸,可是她明白,自己心里还有重重的心酸,刚刚自己还那么言之凿凿的告诉颜韵自己感觉芷语针对的是自己,可是……如果出了什么事,自己要怎么帮颜韵?这时,容音多么希望,自己的多疑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哎,没想到芷语那孩子……”太后抹了抹眼角的泪,另一只手捉住容音的手,轻轻拍打着。 容音看向场内,皇上也已经带着太子他们回来了,女眷们在场下议论纷纷,提前吹响的结束的号角声,如同呜咽,向上直达天际,弄的容音不由自主地又是一抖。 “小音,怎么了?”太后关切地问。 “没事,只是郡主的勇气与善良让容音钦佩,容音祈求她一定要没事。”容音盯着场内,默默站在十三身边的颜韵,她心疼,名不正言不顺,韵韵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甚至不能同瓜尔佳一样,跟十三说说话,只能如同站在人群中一样站在十三身边。 芷语,你不能有事。 虽然不知道你何来的勇气挡在了十三和那支流矢之间,也不知道你为何如此,但是现在,我祈祷你一定要没事。 第五十一章 成全 一天过去了,芷语仍然昏迷不醒。 事情的经过,容音听胤禛说了,大致是狩猎的时候,十三看到了一头鹿,年轻气盛的他打马追去,却不想,误闯进蒙古的另外一队人的射程,那人正要射自己前方的一只野兔,估计却没有看到赶去的十三,一箭射来,走在前面的芷语听见后面人议论疾呼一声不要,可那人动作太快,收不回已经放出的箭,芷语恐怕情急之下想不出别的法子,只得横马过去,挡在了十三前面…… 所有事情发生都只是一瞬,连陪在芷语旁边的刑律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十三更是完完全全地愣住了,在芷语疾呼的时候,他转头,就已经看见芷语右胸中箭的瞬间,这对他的打击该有多大? 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盲目地单身闯入别人的猎境,被射也就算了,却让一个无辜的几乎称得上没什么瓜葛的人替他挡了这箭,还是个弱女子。这让自诩英雄的十三如何能面对自己。 胤禛提到这些的时候眉目间都禁不住有些动容,紧紧地握住了容音的手,容音能够想象当时情况的紧急,也能够想到胤禛此时对胤祥的担忧。 容音还记得当时,自己也怀揣着相同复杂的心情,哀悲与担忧,却不敢显露分毫:“胤禛,他总是要长大的,在长大途中,总要遇到一些事,如果他这次不经历,下次或许会经历更痛苦的;他的骄傲要真正经过这些,才能成长为够资格的骄傲,原先的骄傲是无所顾忌,而真正的骄傲应该是有资本睥睨天下。而我们……现在要祈祷的是,芷语没事……不然……” 胤禛还是紧紧地握住了容音的手,不过这次却不再是紧张与担忧,而是无比的坚定与信任,那是一种相知相通的感觉,他珍惜手中紧握的女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胤禛,你不是一直想当我师父么?”容音突然微笑着对四爷说。 胤禛带着点疑惑看向容音。 “教我骑射吧……”容音看着胤禛的手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相触碰玩过去。 “为什么突然想起……”胤禛话说了一半,就突然明白过来,揽住容音,“傻孩子,这不关你的事,不要内疚,颜韵受伤怕十三更难受吧……” 容音靠向胤禛,说不内疚怎么可能? 虽然这样说不对,可是如果颜韵不陪自己的话,那为十三挡箭的也轮不到芷语啊,平端端扯这样一个人进来,使得事情变得这样复杂。 难受是一回事,可是如果谈到责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十三他……”胤禛微微蹙了眉头,试探着问道。 “他们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吧,你只要教会我骑射,让我以后不会以这个弱点拖累别人就行。 “可是你没发现我的骑射是兄弟中最弱的吗……”胤禛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冷漠,半点好奇。 “不,我知道你很强,你是最强的……”容音靠向他,享受一点宁静。 “你知道?” “对,我全都知道……” 我什么都懂的,可是我却难受,你肩上担的责任太重了,什么事都要你操心,所以你才那么严肃,那么冷漠,那样的操劳,你全都担下,义无反顾,对自己的要求太高,太狠,所以你才那么的累,从身到心。十三是你心爱的弟弟,可是我却吃他的醋,因为他分走了你太多的心力,为他盘点,为他计算;太子是你原本敬重的哥哥,这才使你现在每天都时不时在矛盾与内疚中生活;还有你的家,重大的责任,让我怎么不心酸难过? 可能别人会笑我自不量力,可是我真的希望,能使你不再孤独。 你爱的人,我便尽力去爱,你要呵护的人,我帮着你呵护。 但愿,就这样,陪你知道永远……(容音心声) 容音陪着颜韵,而颜韵一直守着十三。 从芷语昏迷到现在,十三水米未进,而颜韵陪着十三,也是不碰食物。 容音在一旁干着急,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可以对着老四说,可却无法对着十三说出一字一句来,因为她明白,就算自己和颜韵关系好的仿佛形影,在颜韵没有举动的时候,自己还是应该给颜韵一个选择的空间的。 而这次事件,无疑也是对颜韵和十三的一次考验,颜韵那么好强的人,不会希望有旁人涉入她的领地。 所以容音也就一直在旁边等着,容音看得出来,颜韵在克制自己的脾气,她爱上十三算是屈尊降贵到了极点,以前的颜韵从未恋爱过,可那骄傲的性子,容音一直认为她不会为了爱而改变自己,牵绊自己来迁就对方。 可是,韵韵爱了,她才发现那就是轰轰烈烈,她曾经想过,韵韵的爱和明玉的爱算是哪种性质,她们都是如飞蛾般勇敢壮烈的女子,明玉赌的是两个人的结局,她有人相陪着,可韵韵却烧的是自己,她一点一点磨去自己的棱角,来适应这段感情,来化解这段感情中可能因为她而发生的一切变故,她认识到一夫多妻的结局,她主动讨好瓜尔佳,她为了配合十三的骄傲,而将自己那如玫瑰般艳丽夺目的魅力变成小女人的娇羞。 她求的是什么?容音没问过,可是她清楚的认识到,颜韵爱了,便能为爱牺牲她自己的一切。其实颜韵总说容音善良,可真正善良的是颜韵,因为她总是伤害自己,却还要故作强势,让别人可以毫不内疚地对她犯错。 可是,容音看得出,韵韵这次是真的火了,她看十三的眼神中,带着她即将爆发的火气。 容音借口去给他们再换点热食来,退出了帐篷,走出来之前,容音握了握颜韵的手。 端着食物回来的时候,在帐篷外听见了颜韵的声音,容音便止住了步伐。 “胤祥,你说你要怎样吧?” “……” “不说吗?好,那我来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觉得你失了面子,一时鲁莽,害了别人,你现在就不该这样小孩子气下去,不吃东西,徒给别人留笑话,皇上今天已经来过问过很多次了,你是他最宠的儿子是吧?去哪也把你带上,知子莫若父,皇上曾亲口这样说,或许你的鲁莽,已经让他失望了一次,那你怎么忍心让他再为你的事心疼一次呢?还有你四哥呢?你难道非要让他们失望? 你现在不吃不喝下去是想怎样,陪着芷语死吗?如果芷语不醒,你是不是非要把自己的命赔给她呢?我今天不吃不喝陪了你一天,你要是还想继续下去,我也就不吃不喝陪你下去,我也给你陪葬好了,还有你侧福晋,她才嫁给你,你是不是要她马上守寡呀,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你,你就真忍心? 你不是骄傲吗?那就站起来,做出一个男人的样子来,别有的没的因为一个小打击而软弱,谁一生不经历点这些啊,难道因为你天潢贵胄,就一帆风顺啦?如果你非要一蹶不振的话,好,算我颜韵识错了人……” 颜韵后面的话已经完全被她重重的哭腔给淹没了,容音靠在帐篷外面,为十三难过,一帆风顺的人生,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无用,更为韵韵,容音刚刚为何一句话都不说就因为如果要激励十三的话,就要让十三担起对芷语的责任,而如果这样的话,韵韵真的很可怜。 可是正如容音刚刚所想的一样,颜韵还是选择了牺牲自己,而成全十三。 十三后来的成长,或许全要感谢有韵韵一直的陪伴与成全吧。 所以这就是容音内疚的根本原因,或许正因为她,韵韵和十三之间多了一个矛盾的存在。 容音闭上眼,听见帐篷里隐隐约约也传出了十三低沉的哭泣声,哭出来,代表好了吧,韵韵一定能安慰他,使十三站起来的。 就再给他们留点空间吧,容音端着食物起身,却看见了不远处的瓜尔佳,正对着这边发愣呢。 大概是容音的起身也惊醒了她吧,她友善地对容音笑了笑,带着点羞涩。然后走了过来。 “容音姑娘,”她小声地说,“谢谢你了,你如果有事,可以先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19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可以先走,我等会给他们送进去便行。” “没事,我等着他们,这东西我们先送回去吧,隔一段时间再端新的给他们送回来,他们也应该没事了。你也不用太担心。”边说边邀着瓜尔佳往御膳房住的地儿走,对于这人,她也想看看。 “真谢谢你们了,如果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瓜尔佳氏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垂着头道。 “没什么,侧福晋多礼了……”容音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哎,自己还是不习惯和陌生人套近乎打交道。 两人把东西交给御膳房的小太监端了进去,站在门口,继续无言着。 “其实……”瓜尔佳突然幽幽开口,“我知道爷和言韵的事,所以你不用太拘束了……” 容音有些惊讶,她看出自己的踟蹰,是因为不好意思说破吗?便主动说破。 “我挺喜欢你们这样的女子的,也很羡慕你们,是真心的。”瓜尔佳转过头来,对容音笑了笑,“你们身上有我没有的很多东西,所以我不会怨怪谁的,这些都是该的。” 容音看着她,道:“没有什么该不该的,有些事,其实说不定你也能做到的,只要胆子再打一点,或者……”鬼灵地一笑,“脸皮再厚一点……” “呵呵,”瓜尔佳“扑”地笑了,秀气的脸上,闪过一点符合她年龄的天真,倒别有魅力,“看吧,这样的话……我可就说不出来……” “慢慢就好了……我们把东西再给他们端回去也就差不多了。”容音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又黑了,一天半了,难道芷语还没醒吗? “嗯,好的。”瓜尔佳点了点头。 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容音倒犹豫了,要不要让瓜尔佳送进去呢?如果出于为颜韵考虑,当然不要,因为这时候出现在十三面前的话,等于给了瓜尔佳一个放在十三心上的机会,可是,如果不的话,人家毕竟是十三的老婆,身份在那的,不进去总说不过去吧。 “容音,你送进去吧,”瓜尔佳却主动说,“我这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毕竟尴尬。” 容音深吸一口气,在心软与韵韵之间,她硬起心肠选择了韵韵,“是,十三侧福晋。”可是她也同时想清楚一件事,瓜尔佳或许善良或许老实,却绝不笨,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一等一的。 看着十三和颜韵吃了东西,容音去给皇上和太后报告了这件事,让他们安心。 其实这两位老人家该是看的最清楚的,虽然关心,却知道这对十三而言是个考验,也是成长的机会,所以绝不过度插手。 而皇上更是宽待了放箭的那个蒙古贵族,只给了他降职的处罚,以安蒙古的心。刑律他们,更是家族赏赐,格哈尔王爷的爵位又向上加了一级,连刑律和芷语也由朝廷给加了双俸,另外,还实行减免岁贡等一系列优惠。 而且皇上还把自己专用的苏院正调到了芷语身边,日夜守候,力求一定要保芷语一命。 容音突然想冷笑,芷语这一箭中的真好,全家暂时得益不说,日后说不定还攀上了十三这棵大树,真是……(省略号可看成容音骂了句脏话) 可是,容音却还是觉得,出于道义,自己该去探访一下芷语和刑律,不知道她和他究竟怎么样了。 可是,在去刑律和芷语的帐篷的路上,容音在两个小帐篷之间看见一个背影,分外熟悉。 苏小末。容音正想喊他,打听下情况,却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苏小末头一偏,让出他面前的一个中年男子。 容音捂住嘴,没敢出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苏院正要打苏小末呢? 第五十二章 促膝 容音忍住心中的讶异,想躲在帐篷后面偷听,却被人一掌拍在肩上。 容音被吓得正要尖叫,又被来人捂住了嘴,揽进怀里一绕,容音就背对着苏小末他们了。 熟悉的气息传来,容音稍稍安了心,拍打此人捂住自己嘴的大手,示意他自己知道了,不会出声了。 “你不准我听,心虚呀?”容音瞪了刑律一眼。 “是心虚。”刑律笑了笑,唇角的笑意,融入了淡淡的夜色中,优雅而迷人。 “那么老实地承认?” “是的,我想这次的意外发生后,是时候给你坦白一些事了。”刑律的语气居然朴实真诚。 “意外?”容音继续斜眯着眼,看身边的刑律。其实容音也没有把握这不是个意外,只是怀疑而已。 “这的确是个意外……我们换个地方谈吧,去我的营帐还是你的,还是荒郊野外?” “嗯……随便吧。”容音怎么听怎么别扭,为什么感觉像偷情问什么,去你那还是我那,还是宾馆,还是野外…… “呵呵,”大概猜到了容音的小心思,刑律道,“去我那吧,比较安全,有我的手下监督着,不太容易被偷听。” “好吧……看来你还真是做了亏心事。”容音打量着夜色中刑律的脸色。 刑律沉默不语,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没有一点波澜。 端着茶杯,容音缓缓吹开茶叶沫子,准备听刑律坦白。 “这次真的是个意外,芷语是我妹妹,我不可能冒牺牲她生命的危险。”刑律看着容音的悠闲,缓缓启声道。 “呵,你还真是个好哥哥。”容音白了他一眼。 “我说过,带芷语来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父王的意思,我就算知道与心疼,也没有办法,我们这一族,虽然看似科尔沁最大的一个分支,但是最近却受到了另一个正在崛起的分支的威胁,我们必须尽力拉拢朝廷势力来帮我们巩固地位……容音,你知道历史的,也知道如果我们不做些什么,爵位的传递都是要递降的,那一支的族长很年轻,到我替我父王的爵位时,如果降了,我在地位上就不如他了,在号召力上自然也就下降了,渐渐的,下面的小部落就会逐渐朝那派靠拢,所以现在我们必须做些什么……” “倒是合情合理,那芷语这一箭就更中的好了,收到了你们所有想要的效果不是吗?”容音放下茶杯,看着刑律,“而且,如果十三觉得愧疚,说不定会娶芷语,你们不就攀上了一棵长青的大树么?知道历史的你,更清楚吧。” “容音,不要这样,”刑律虽然面上不动,可眼中却闪过类似伤痕的东西,“芷语她太拼命了,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刑律眼中的受伤,容音捕捉到了,分外惊异,他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如果说刑律是个出色的演员,能够演出任何他想要的表情,可这样的不浮在面上,像是要隐瞒,却深入骨髓的投射在眼中的伤痛,如果是演出来的,容音只能说他的演技用得心应手、信手拈来也不能形容了,那是已经融入骨血了,已臻幻境。 容音匆匆转过视线,不愿意看到他这样的样子,这会让自己硬不下心肠:“你说你不会害我的……”可是如果按刑律说的,自己想的的话,他分明给芷语指派了更有利的目标,这目标无疑是胤禛和胤祥中的一个,这样的话,他怎么也会害到自己吧。 “我认为那是对你或者颜韵的感情的考验吧,如果这点考验都经不过,那以后种种你要怎么办?”刑律苦笑。 容音缓缓摇头,眉梢眼角俱是讥讽之意:“这是借口,你难道不觉得吗?” “容音,我经历过很多段感情了,就算不经历我的考验,你还会经历其他人的,我问过你,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会让你受伤的人?老四他们毕竟树大招风,而且身不由己……如果是我给的考验,我还能控制住,别人的,怕是不伤到你痛入骨髓是不会收手的吧……而如果你准备接受,就得适应。”刑律看着容音,用很平缓的语调,述说着他的理由。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件事?”容音叹了口气,压抑住满心郁闷,与对灰暗未来的恐惧,问道。 “因为,我们巩固地位的目的基本达到了,如果你不想芷语嫁给十三的话,我们可以收手……我说过,不想给你们带来伤害。”刑律双手一滩,丹凤眼像一汪深泉,清澈却仍不见底。 容音看的有些发愣了,这样是很好,可为什么还是有点怪怪的感觉呢?沉思了下道:“芷语还没醒,你怎么知道芷语的意思?”她奋勇挡箭,万一不是我们想的那么复杂,就是她心有所属了怎么办?而这更是麻烦。 “如果你不能帮十三和颜韵决定的话,这件事你不用急着答复我,而且正如你所说,反正芷语还没醒,还谈不到这些。”刑律再次看穿了容音的心思。 “对了,刚刚为什么不许我偷听苏小末他们说话。还有芷语还没醒,你为什么那么镇定,并不担心。” “我不担心?你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你出现的地方的,就是我想找苏太医他们问清楚,为什么芷语迟迟不醒……而拦住你是没有办法,苏小末会武功你难道没有发现?你想他以后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么?” “苏小末会武功?”容音惊讶,随即又镇定下来,“我怎么会知道嘛……” “现在知道了,以后也别老想着去窥探别人的秘密。”刑律眯了眯眼,“苏小末这人不简单,你该防着点的……” “我总觉得我最该防的人是你。”容音瘪了瘪嘴,看向刑律。 刑律笑了,这是他今晚第一个妩媚的笑,霎那间如同血色的蔷薇,盛开在孤寂冷清的夜里,魅惑却罪恶,容音突然想起胤禛形容芷语的那句话,“那是毒。” 刑律的存在,永远都像鲜艳的鸩酒,绝美的颜色,甘甜的味道,上瘾之后,等待的永远是决绝的死亡。 “容音,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害你的。” 容音看着他,然后微笑:“我会学着相信你的,不过你要原谅我,要相信一只狐狸实在太困难了。” 刑律再次笑了,这次更加生动与深入一些,然后就转移话题道:“我要去看芷语了。” “那我先回去了,”容音对探望芷语没有什么欲望,自己还是不喜欢她,很难勉强装出关心的样子,虽然期盼她早点醒,但是在这只狐狸面前,自己的企图到底是怎样很容易被看穿,还是别去他妹妹面前刺激他了吧,“芷语醒了,你告诉我一声。” “不用我告诉,也能有人通知你吧。”刑律掀开帘子道。 “呵,那倒是,”容音点点头,自己讲套话讲的太没有水平了,忽略了周围环境,霎时脸有些烧,“那……我到时再来看望她。” 仿佛是看穿了容音的慌张,刑律唇角上勾,“不用那么紧张,你不喜欢我小语,我早就知道了。所以不用怕刺激我。” 容音只有无语,就说吧,什么瞒得过这个会读心术的人呢? 跟刑律分手后,容音总还是觉得有哪点怪怪的,只是又说不清楚哪点怪。 哎,算了,反正这两兄妹都很怪,暂时不想了。 回到帐篷,容音看到了窝在被子里的颜韵。 简单地洗漱之后,容音吹灭了灯,然后钻进了自己的被子。 刚刚躺下,颜韵就瓮声瓮气地道:“音音,我觉得今天晚上好冷,我们一起盖一床被子吧。” “好,”容音钻进了颜韵的被子,然后抱紧了她,“乖,没事了吧?” “嗯,”颜韵转身,埋进了容音的怀抱,“音音,我知道你听见我对十三说的话了……你说我是不是爱的太卑微了?” “韵韵呀,”容音拍着颜韵的背,“爱的面前,我们都是卑微的,有一天你不爱了,那么你才能再抬头挺胸,昂首阔步。” “音音,”颜韵声音有些嘶哑,“我都安慰自己说,我这是为了自己好,为了自己以后能过更好的生活,无所谓纠缠于一两个女人。” “但是,我该怎么办?明明都不是这样的,我恨不得挡箭的人是我,也不要十三对芷语产生愧疚,我其实宁愿咬断自己的舌头,也不想要它说出‘你应该去担下责任’这样的话,我明明什么都清楚,却还是冲动就犯下了,我现在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好……”顿了顿,颜韵继续说道。 “韵韵,我知道的,可是,我们又能怎么样呢?不能做到不爱吧,而要求他们太多,他们又根本不懂……既然爱了,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容音用很温柔的声音劝道,她知道颜韵其实是在怀疑自己,她平素的性格与她在爱里的求全反差太大了,但是容音却欣赏,因为这也是种勇敢,不敢在爱里牺牲的人,是没有勇气去爱的人。 “其实,我现在在冷静时候会想,那句嫁个你爱的人,不如嫁个爱你的人,真是真理。” “是啊,我们对这句话的感受经历了好多阶段,小时候奉为真理,爱了后,又不愿意去嫁个不爱的人,现在再想,又觉得正确了。”容音补充到。 “所以当时才劝你嫁老十来着,你又不听。”颜韵貌似倾诉之后恢复了一点活力,故意悠悠叹息着道。 “你还笑我,老九对你也算得上一往情深了吧。”容音也不理她。 “他太花心了,如果稍微不那么花心一点,我也许还可以考虑。” “对了对了,我现在知道一个优秀人才,而且对你还有意思。苏小末!” “算了吧,他那个孩子样!看谁都是一个样子,我都看不穿,你知道他对我有意思?”颜韵冷冷地道,“哎,不过话说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清身边的人了,是我识人能力下降了,还是他们都变强了?” “都不是,答案是……你近视了!” “音音,很冷也……” “哎呀,人家好久都没讲过冷笑话了,你就忍受下呗……” “那,来吧,再讲两个……” “……”“怎么不讲了……” “讲冷笑话也是需要灵感的,而灵感是多么飘忽的一样东西呀……” “少来了……” …… 一夜畅聊到天明。 直到帐篷外,传来了一阵小小的波动。 “容音,”一个慵懒的声音响在外面。 “嗯,什么事?”容音才刚刚闭上眼,准备今天睡懒觉。这个刑律这时候来干嘛? “我知道这个时候你多半收不到消息,所以来告诉你一声……芷语醒了。” 第五十三章 诚实 容音和颜韵慢慢地起身,穿戴整齐,化了淡妆来掩饰一夜没睡的枯黄面容。 天空刚刚擦亮,翻起点鱼肚白,容音和颜韵手挽着手,走到了芷语所住的小帐篷外。侍卫传报之后,刑律掀开了帘子,用微笑把她们迎了进去。 容音和颜韵一进屋就看见了躺在鲜艳的玫瑰色毛毯中如同玉兰花一般的芷语,虽面容发黄,嘴唇发紫干裂,眼睛也没有平日的神彩,可却还是美,如同被打碎了花瓣的白色芙蓉,虽不完整,却还留着天生艳骨的风姿与气质。 容音此时才明白,原来还真有病美人一说。 芷语听见声响,抬头来看了她们一眼,微笑一下,像是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又因喉咙不适而被堵住了,捂住喉部,痛苦地皱了眉头。空洞无辜的眼神,像是在对容音她们解释着什么。 容音的两条眉毛都快绞在一起了,而颜韵却是冷冷地看着芷语,仿佛在漠然地旁观欣赏一出精彩的默剧。 “太医说怎么样了?”容音对芷语微笑一下后,转过来问坐在芷语旁边的刑律。 “能醒过来,证明了生命没有大碍,伤口恢复也还好,可是说芷语天生体虚,要真正好起来怕是还要一段日子……”刑律眉间载满忧虑,看向芷语,“而且这次一伤,元气更是大伤,这段时间要好生将养,不然日后怕落下病根……” 刚刚说完这话,容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刑律便起身,说是有人来了。 果然进来来通报的侍卫,原来是老四和十三他们来了。 十三进来的时候是低着头的,仿佛还是在顾及着什么,而老四看到容音她们则是微微蹙了下眉。 容音看了眼一直默然的颜韵,然后想问下,是不是要先出去,让十三不感觉那么没有面子,而且更怕说出什么来伤害颜韵,可是看颜韵的表情,却是绝不肯让步,表明什么话可以当着她说。 容音暗暗叹了口气,也只得站在那不动,不管背后胤禛暗示的眼神。而将目光落在了躺着的芷语面上,她看见十三,仿佛有些激动,却只是在唇边带着点温柔与喜悦的笑意。而这笑,却仿佛将她有些枯败的面色刹那间点亮,让容音都几欲移不开眼。 十三抬头的瞬间,想必也是见到了这样的笑容,重重地一滞。半晌后,脸上带着一点犹豫,不过却仍是缓缓开口道:“郡主,谢谢你……是我不对……造成你……日后如果有什么……就找我吧,我会负责的。” 十三最终还是说出了口,犹豫了那么久,他还是说出来了。说完后,他也仿佛轻松了不少,眼神仿似不经意地扫过一边的颜韵,却带着点歉意和伤悲。 容音握住了颜韵的手,为了这点伤悲,颜韵多半又会自我安慰了。 芷语却微微抬起了手,对他们摆了摆手,面上浮现一种着急示意刑律跟他们解释。 刑律也微笑着道:“十三爷,不用这样的,芷语为您挡箭也是应该的,这孩子天性便是这样,我们也了解您,您有这份心我们便很感激了,您不必把这件事当成负担,不然芷语多半也会歉疚自己为什么身体不好的。”虽然刑律在笑,不过却甚是认真诚恳,虽然出言有些不逊,却因为毫无讽刺之意而在他缓缓陈述般的语调下更显真诚。 芷语听了这个解释后,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十三有些惊讶,没有说话。而胤禛却帮着十三问出来心中的疑惑:“你们不愿意?” 芷语又慌忙摇头,刑律看了一眼面色变得十分之难看的容音和颜韵后,像是犹豫了一下才道:“如果是不愿意,芷语也不会突然……芷语的意思是……” 十三这时倒笑了,像是又恢复了一点平日里的神彩,道:“我懂了,你们不必说了,”看看芷语,十三又道,“郡主你好生休养吧,日后的事情我们日后再说,只是,我刚刚说的,是我的承诺……我们不耽误你休息了,四哥,我们先走吧。” 胤禛再次看向立在一边的颜韵和容音,面上滑过丝担忧。 容音似是察觉了,回了回头,然后道:“韵韵,我们也走吧,郡主才醒,别太操劳才好。”然后瞥了刑律一眼,却最终不知道说些什么,拉着颜韵随十三他们走了出去。 “韵韵,昨天谢谢你,不然我……”出了帐篷,向前走了几步后十三说。 颜韵勉强地笑了笑,然后对容音道:“音音,我想先回去睡会儿,你帮我去皇上面前请个假吧。” “皇上昨天就说过你这些天不用去当值了,薇茹会替你做些事。你先回去吧,我想和四爷说些话。”容音也有些担忧地看着颜韵,不过更有些事,她要向胤禛确定。 “嗯,好的。”颜韵说完,对十三苍白地一笑,然后便转身走了。 十三当然想去追,却被胤禛拉住了,“胤祥,这两天皇阿玛为你担心不少,你应该先过去。” 胤祥一顿脚步,然后应到:“是,四哥。”便转向龙营方向去了。 待十三走远后,容音不太理解地问胤禛:“为什么不让胤祥去追颜韵,颜韵受伤已经够多了。” “十三不快些去对皇阿玛解释,怕是皇阿玛的赐婚就下来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十三会那么听从我的意见,去找皇阿玛。”胤禛叹了口气,回答道。 “情况有那么严峻么?”容音咬了咬嘴唇,暗骂。 胤禛缓缓叹了口气:“让言韵有个准备吧,这种事情,已经见惯了。我们现在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容音忽然觉得鼻子一酸,有了想落泪的冲动,自己这是到了什么朝代呀,果然帝王统治的年代是毫无人权可言的,封建势力果然不好。 胤禛发觉了容音的不对,捧起容音低下的脸,心疼道:“音音,不要太着急,昨夜又没睡吧……幸好刑律他们是这样的态度,这件事还能缓缓。” 容音却想疾呼,不是的,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样更糟糕,更不妙,可是她没有证据。 她还悲伤,为什么胤禛他们没有看出来,为什么没有不怀疑芷语这样做可能就不仅仅是一个十三福晋的位子了。难道他们就这般自信,认为一个福晋便是最好的补偿了,还是他们太公式化,从不考虑情感方面的事呢? 刑律刚刚说那些话时的犹豫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呢?容音有些后悔昨夜为什么没有睡觉,现在头里一团乱麻,还如被塞了棉絮,找不到着力点让她理清楚这件事。 胤禛抱住了容音,不知为何,他心里也不安,觉得这件事,仿佛也不光是十三的事了,以颜韵和容音的感情,颜韵受了伤,容音不可能会袖手旁观的。 可是自己又该站在哪边呢?十三的立场自己必须要顾,可是容音,自己又怎能舍弃? “胤禛,我也要回去睡会了,好困。”容音静静地推开胤禛道。 胤禛看着容音渐渐远去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也同样说不出来,这与他从来不肯承诺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有很大关系,其实这也就是为什么一开始他不肯给容音承诺的原因,意外太多,而且大多由不得自己做主,他怕如果承诺了做不到,会给容音太多伤害。 可是,容音却不是这样想的,虽然理智的时候,她能想到这点,不过,她还是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就算平日里看的那些或清苦或华丽的文字里布满警告,三令五申告诉女人们不要相信承诺,可是女人们却还是固执感性地需要一个承诺,放在前方,不然,就算知道这个男人是极品,也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即使知道能给安全感的东西,往往是最不安全的东西,因为它往往麻痹了你防备的神经。可是,哪怕麻痹,谁又希望时时担忧,那么辛苦地活着呢? 帐篷中,刑律将一碗药一勺一勺喂到芷语口中,细致温柔。 “下次不准这般冲动了。”刑律喂完药,将手中的碗递给芷语的侍女,侍女一福,然后端着药碗自觉地出去了。 “是,哥哥,下次不会了。”芷语乖乖应到,声音有点点嘶哑,微微张开樱口,含住刑律喂到口中的蜜饯。 “为什么选十三?”刑律温声问道,词句间却含着无限的压力。 “不是我选的……”芷语小声地道。 “小语,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射箭那蒙尔特对你一往情深,他最近很痛苦,你难道真的忍心?”刑律靠在垫子上,满是兴致地看着芷语。 “哥哥,我……以为你喜欢容音姐。”芷语垂下眼睑,手指抓紧了被子。 “解释不过去吧…”刑律嘴角上勾。 “为什么……你喜欢她,所以不希望她受伤啊……”芷语弱弱地说道。 “难道是我想多了……”刑律也垂下眼帘,轻闭上自己那双勾魂夺魄的丹凤眼,“为什么我觉得这样容音面对的麻烦更多?而我是不是该想,你认为我喜欢容音,所以想把容音往我身边推?” 因为从颜韵身上得不到安全感,容音会不会更受打击,而老四也面临着选择和压力,容音想保住恋人还是好友,而老四更想保护弟弟还是容音?侧面的打击,往往比正面的打击来的更狠。 “小语,究竟哪个是你的目的,你最近对哥哥不太诚实哦?”刑律突然睁开眼睛,紧紧锁住芷语。 “哥哥……”芷语被吓到了,急忙唤道,漂亮的眉目间俱是惶恐。 “好的,你现在受伤,多歇歇吧,我也得回去休息下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别太冲动……”刑律突然微笑着,放弃了逼视,起身,走向前,帮芷语拿掉一个枕头,让她平躺下来,然后再帮她向上扯了扯被子。 “对了,我谁也不喜欢,你不要为此乱了你的想法。”刑律走出帐篷前,没有回头,却带点冷酷地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芷语看着他被帘子阻在外面的背影,哀伤地闭上了眼睛:“哥哥,你对我也不诚实。” 一行清泪,从芷语眼角滑落,受伤的地方,蓦地抽痛。 第五十四章 争艳 哥哥,难道你不觉得,容音始终是你完成计划的牵绊吗? 我只是想要她难过,如此而已。 可是,你却还要为她可能的受伤,来责怪我么?哥哥,你说的不对么?其实我扮演了恶人,你就有机会可以得到她了……为什么不要呢?你真的不喜欢她么? 还是我想的太多,你只是把她当朋友而已,可是朋友也比妹妹重要么? 哥哥,我看不到你的真心,你永远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触碰,而容音,会不会是打开的一把钥匙呢?如果她能让我看到的另一面,那反正我也永远追求不到我想要的幸福,那我宁愿再多做一些,哪怕看到的只是一点,不是全部…… “郡主。”侍女小丁突然迟疑着出声道。 “怎么了?”芷语微微在枕头上翻了个身,便将脸上的泪痕隐藏在了枕头里,睁开眼睛问道。 “小苏太医来了。”小丁垂下眼帘,恭声道。 “嗯,让他进来吧。”芷语抬手。 苏小末带着药箱走了进来,看到芷语睁开眼睛的,便一笑问道:“醒了后没有再休息会?” “没有……睡不着。”芷语也微微笑着道。 苏小末笑着把在了芷语铺了手帕的脉上,然后带着孩子气的笑容道:“好多了,其实你如果真是要恢复起来还是很快的。” 芷语听见这话有些微的惊讶,抬眼看向苏小末,以为刚刚是幻听。 “没什么,我只是劝郡主要乐观些。”苏小末仿佛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嗯,我会的……”芷语微微舒了口气,然后对苏小末道。 “嗯,那我去改下药方,以恢复为主,外用的药物一定要每天擦,注意保护,别让伤口再次裂开了。”苏小末笑着叮嘱道。 “好的,小丁,帮我送小苏太医。”芷语点头应道。 苏小末一出帐篷,就见到了一边的刑律。 刑律抬眼,看向他:“聊聊么?” “好啊,”苏小末笑着应允。 “你发现了么?”刑律看向永远挂着孩童般笑意的苏小末。 “发现什么?”苏小末眨眨眼睛,满脸无辜地看向面前还要比自己高出一点的刑律。 “你说呢?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想办法提醒你。”刑律抿了抿嘴,“比如你脸上的红肿是怎么来的?” “我脸上有红肿么?不会吧,难道刚刚被蚊子咬了?”苏小末摸了摸他那细腻的脸道,他当然看出刑律是框他的,自己已经用最好的药擦过了,根本看不出来,不过刑律应该是看到了自己被打吧。 “你不愿意说也罢,只是提醒你,这件事不是你能插手的,你父亲的深意,你该再好好体会下才是。”刑律那修长的眉毛,俊秀地挑起末端,连带着他上扬的眼角也更加上翘,越发妩媚。 “哎,你妹妹心甘情愿这样玩命?”苏小末喊住了刑律离去的背影。 “没有办法,形势所迫,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刑律不知为何,说话居然比平时冲一些,有些话,都已经脱离了他原本计划说的范围。 “可是你是她哥哥,不心疼倒真是奇了。”苏小末随还是那张随时带着笑的娃娃脸,却也出言讽刺道。 “心疼,没办法,便只有着急,想早点结束,不然你以为呢?”刑律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继续这古怪的对话,反正该警醒苏小末的,自己出于道义,已经警醒了,剩下的,如果苏小末非不识时务,要去触越雷池,自己也没有办法了。 苏小末看着他的背影,越发觉得进皇宫当太医是个错误,这里面的东西太黑太深,不是自己能够控制得住的。 为什么居然会有人慢性自杀,甘愿服用会使自己身体变得虚弱的药。而且服用时间已经不短了。自己给爹说要揭露上报皇上,爹却一反常态的大怒,打了自己。真是怪事处处有,皇宫特别多。 爹多半是知道这件事的,那么如果自己揭穿了这件事,是不是会连累他呢? 而,想到刚刚听到的传闻,苏小末有些明白了,可这明白却使得自己更加犹豫,是该坚持立场还是随波逐流。听说十三爷已经对那郡主说要负责,因为怕郡主因为这一伤而落下病根。如果是为了这个原因而装病倒也说的过去,可是这药服的时间不短,她怎知自己会受伤呢,还是仅仅是因为为了出现那种柔弱的美感…… 苏小末难得脸上出现的笑容不是孩子气的笑了,而是苦笑。他要怎么坚持立场,自己的爹参与其中,而人家病人心甘情愿,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正如自己跟容音所说,这个地方不需要异类,只需要不多管闲事的人。 提到容音,苏小末自然就又想到了颜韵。宫中有传闻说她和十三爷在一起,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次的事情岂不是对她也会造成伤害,如果郡主真的为了攀上十三爷而服用了使自己身体变得虚弱的药物,自己是不是应该给颜韵说一声……可这样的话,这件事必定还是闹大了,因为颜韵会跟十三爷讲,然后十三如果也不想娶郡主的话,就会告诉皇上,那样的话……爹他…… 可是,爹为什么会帮蒙古人干这种事呢? 难道真的是在宫中呆久了?连刚正不阿、对皇上忠心耿耿的爹也变成这样了?而且爹对医术上的追求不是也不允许这样做的吗? 如果皇宫真的是个败坏医德的地方,那或许自己真的不该做太医。 芷语虽然想拖着,但还是慢慢的,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到了群赛那天,她已经可以下床,慢慢行走了。 群赛是这次狩猎中的所有女子骑马前往山坡祈福的一种仪式,暗含比赛之意,如果芷语不伤,相信以她的骑术,必能拔得头筹。可是她却只能躺在自己的帐篷里,直到听到太子妃第一,颜韵第二的消息。其实她相信,颜韵一定是让了太子妃一鞭,这是谁都能看的出来的结局。 芷语让小丁扶着自己出去走走,她不知为何特别想看下颜韵的表情。那个张扬的女子也会懂得收敛一点而服从于权势么? 这倒有趣了,她本以为颜韵因为十三的事情,心情一定不好的情况下,说不定会借这次发泄一下,一气之下毫无顾忌地凭本事拿个第一。没想到她却那么快就变得那么乖,那么服从命运了。 这倒让芷语起了同情之心,多少有些同病相怜之感,却也产生了鄙夷,她本来还嫉妒颜韵的,却让自己那么快失望…… 所以她特别想看颜韵的表情,看她可能有的失魂落魄的样子。 可是令芷语奇怪的是,她看到的颜韵却是满脸活力与笑容,最多带着点没拿到第一的遗憾,却绝不是失魂落魄。芷语咬紧了细米银牙,这是为什么? 按理说十三最近往自己这边来的很勤,而且对自己也无微不至,颜韵知道了应该难受才对,为什么却比自己醒过来那天看到的她更有活力了? 颜韵和容音下了马后,看见芷语,便相携着过来,满脸都是明灿的笑容,在阳光下仿佛会闪光似的。容音首先问道:“郡主,你能出来走动啦?伤口还疼吗?” 芷语点了点头:“最近好了很多,谢谢两位姐姐关心。” “没事,关心病者是应该的,何况你那么英雄的事迹,我们应该好好膜拜才是,”颜韵眨着眼睛道,“音音,你说是吧。” “对啊,我好崇拜郡主那么勇敢,自己的身体也肯牺牲呢。”容音星星眼,双手合什崇拜地看着芷语。 “你们在说什么呢?” 看见容音那么孩子气的童真表情,走过来的胤禛居然难得地率先问道。 刑律最近和十三他们走的很近,每次出现,几个人几乎都在一起。 容音抬头,微笑着对所有人说:“我们正在关心郡主的伤势并且对她表达我们对她的崇拜。”淡褐色的眼睛中,全是纯纯的天真与崇拜,却因为那大大的眼睛有着卷翘的深褐色睫毛,而带着点点狡黠,让人不敢全然相信她说的话,因为怕下一句就与现在表达的意思南辕北辙,而自己则被她耍得翻不了身。 “韵韵,你说对吧?”音音见众人都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天真给震摄到了,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忙眨眨眼睛,转向颜韵,示意该她出场了。 “是啊,我们都觉得郡主身体那么那么的虚弱,却有这样大的勇气……哎……我突然觉得自己枉生了那么多年。”韵韵叹了口气。 容音拍了她肩膀一下,道:“哎,别叹气了,人家郡主这样集勇敢智慧与美丽于一身的人,我们是做不来的,天资有限啊……” 几个人看着容音和颜韵一唱一和的,除了刑律唇角上勾若有所思,其余人表情都不自觉变得很复杂,看向了被“夸奖”的主角芷语。 芷语明显完全愣住了,容音和颜韵的话表面上一点刺儿都挑不出来,全是赞美之辞,可是她们俩态度的强烈转变让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些话不可能是赞美那么简单。而且,芷语担忧的是自己服了会使自己变得虚弱的药的事情,怕是被容音和颜韵知道了,不然她们不该是这个反应。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怎能作出一副受了委屈听懂了她们讽刺的样子呢?那样岂不是惹人怀疑,于是芷语便略带羞涩地微笑着对容音和颜韵道:“姐姐们别这样说,姐姐们也很出色的。” “不对不对,郡主,我们不是你姐姐,你这样叫我们可会折我们寿的。”容音眨眨眼,慌忙摆手,作出惶恐的样子。 “容音,自称奴婢,你是什么身份,也在人家郡主面前你啊我的。”颜韵冷冷的打断容音的话 “啊,对不起,郡主,请千万不要怪罪奴婢以前无知犯下的错,”容音认真地福下身去,微垂着的脸从上面看只能看到那深褐色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她顿了顿,“以前奴婢小看您了,从今天起,郡主您就是是奴婢尊敬的人,不过……郡主那么善良,一定不会怪罪奴婢以前对您的不敬吧。”言下之意自然是,以前轻视你了,但是从今天起,我们将不再疏忽地把你当成对手,请你赐教。 芷语几乎要咬碎了牙齿,她们分明是来挑衅自己的忍耐力的,不过你们越这样,我越不露出半分破绽来。 第五十五章 胜负 芷语微笑着,颊边深深的酒窝:“容音,不用跟我这样客气的,喊你姐姐,是因为你跟我哥哥关系好,哥哥的……朋友,自然是小语的姐姐了……哥哥,你说是么?” 刑律终于不能在旁边静观了,他也微笑着道:“容音,不用客气的。” “原来我跟世子的关系这样好哦?”容音起身,歪歪头,看向刑律,然后再转过来对韵韵道,“韵韵啊,这下我们可以近距离接触郡主了。” “真的么?好兴奋呀。”颜韵乐呵呵地拍掌跳起,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的行为不太注意形象,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对不起,太激动了,音音呀,今天虽然输了群赛,不过能和郡主拉近一步关系也不错呢!” 容音对她点了点头。 这时,旁边的十三似是看不下去了,走了过来,在颜韵耳边说:“韵韵,你这是要干什么?” 颜韵眨了眨眼睛,保持了自己和十三的距离,然后一脸茫?br /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20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茫然、尊敬和谦卑道:“十三爷,奴婢刚刚太激动了忘了给您请安,请您恕罪。”缓缓福身,顺便退后一步与十三保留了一定的距离。 十三整个人呆住,这段时间他疏忽了韵韵,可是他本身以为韵韵是懂的,所以韵韵没来找他他也没有多想。可是今天自从自己站在这开始,他就深深地觉得没对,言韵根本一眼都没有看他,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冷漠与距离让十三恐惧到了极点。他面上滑过一抹痛苦的色彩:“韵韵,你……” “十三爷还有何吩咐?”颜韵抬头,微笑,笑靥如花,却如同锋利的刀,割破了现在所有的风平浪静的表象。 十三重重地呼吸几次后,放弃了逼问,绕过颜韵走了。 十四故意大声地叹了几次气后,带着他痞子气的坏笑,也绕过容音和颜韵走了,当然,走之前,还不忘看了一眼,被他的叹气声吸引微微侧首的芷语。 胤禛微微叹了下气,走过来,摸了摸容音的头,然后在她耳边低语:“哎,还是别玩过了。”嘴唇几乎碰到容音的耳朵,顿了顿,又道,“晚上过来找你。” 容音被这种暧昧的气息弄的浑身上下不由颤抖,死人,他绝对故意的,报复刑律刚刚默认自己和他关系不错。还有,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是劝止还是一种纵容啊,也不说清楚。不过多半两者兼有吧,嘿嘿,劝止是肯定有的,因为他肯定不愿自己和韵韵做过了害的十三难办……纵容是容音幸福地想象的。 还有晚上过来找自己,这么肉麻恶心兼容易令人想偏的话也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容音现在没时间跟他计较这些了,韵韵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自己总不能在好友那么难受时,还想着和胤禛的小甜蜜吧。 容音握了握韵韵的手示意她坚持就是胜利,然后微笑着走到芷语和刑律面前,看了刑律一眼,然后保持着那浅浅的笑对芷语道:“郡主,以后多多指教啦!” 颜韵也像是根本没有经历过与十三的冷酷对峙,满脸灿烂的笑容道:“是啊。” 芷语看了看刑律唇边那上扬的角度,难得没有装羞弱地低下头说些什么,而是也微笑着道:“嗯,好的,多多指教,两个姐姐比芷语大,可要多让着芷语一点。” 颜韵若不屑地嗤笑一声,然后抿了抿嘴,道:“那不打扰郡主养伤了,明天是我的生日,郡主要是有兴趣,不妨过来看看。” 芷语欣喜地笑了,然后又疑惑道:“那姐姐我要准备什么吗?” “随便郡主。”颜韵的眼中的挑衅与期待化成了眼底最深最浓重的一笔色彩,那漾着水般光泽的眸子,与芷语那雾般朦胧的眸子相互映衬着,一时,竟难以判断谁输谁赢。 刑律突然懒懒出声道:“容音,你跟我来一下。” 轻巧的笑容从容音樱桃色的唇边泻出,她自嘲般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抬头对颜韵笑着道:“韵韵,你先回去吧,今天比赛了也应该累了……” 颜韵看芷语时的凌厉马上变成了温和,笑着道:“好的,回去等你一起吃饭!”目光又意味深长地扫过刑律,然后便迈着轻松的步伐走了。 容音转过身来冷冷看着刑律,一挑眉:“什么事?快说,我好饿。” 刑律一个眼色,芷语便乖乖地带着小丁回到了帐子里去。刑律朝前走了两步,然后示意容音跟着他走。 “坐吧。”刑律走到驻营的山坡背面,坐下。 此时,天色已经见黑,草原上的天,从亮到黑经历的时间仿佛一下子就过去了,在这样的夜色里,刑律优美的五官也就愈加柔和了起来,容音看了看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刑律旁边。刑律微微叹口气,还没说话,容音便开口了:“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样对你妹妹,你知道我本就不喜欢她,更何况她还令韵韵受伤,踩死她的心我都有,这样和她公平地比较一场算是对得起她了!” “不是问你这个……”刑律笑着摇了摇头,容音,还是和以前一样,要转移话题时说的话就特别的可爱和孩子气,希望你能因为这样活泼的语气而将注意力转移到她想要你注意的话题上来。 “那是什么?”容音其实明白,但是却讶异地问道。 “苏小末跟你说了什么吗?”刑律开门见山。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容音睁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刑律。 刑律见她这个表情,便知道十有八九了,微微一笑:“他没给你说,那我来说吧。” 容音觉得自己一定是见了鬼了,不过却强自镇定地点了点头,还带着点好奇的样子,演的个十足十。 “小语服过会让身体变得虚弱的药。”刑律忍住笑,一语惊人。 容音还真没想到他会承认,差点从草地上滑下去,她控制好自己被震得已经呆滞的面孔和僵硬的身体,皱着眉头道:“这是为什么?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刑律真的觉得和容音交流是件很好玩的事情,为什么她的演技有时候好得很,有时候又真的显得很好笑呢?大概这就是局中人和旁观者在感觉上的差异吧,总的来说,这丫头明明单纯的像张白纸,如果她不是想当演员,喜欢演戏的话,现在的日子,怕真是难为她了。 刑律轻轻叹了一声,深邃的目光在修长的眉毛下,变得有些雾气:“我也劝不动小语,其实这种药本身并不是使身体虚弱的,小语喜欢跳舞,可是她老师说她的身体很硬,学不出来,可后来又被小语想练舞的决心感动,于是给她配了这方药,这种药能使身体变软,但同样的,损伤了骨头和元气,那么身体必然会很弱……当时我跟父亲很反对,可是小语却以绝食坚持,还笑着对们说,那便是弱风扶柳的美感……” “可是她骑马很强啊!”容音在刑律那带着磁性的嗓音布置的柔和气氛中倒真的听了进去,用手支着下巴皱着眉头问。 “那是技术放在那的,短途还行,如果让她骑稍微长一点的路途的话就不行了,而且她并不是输在体力上,她体力不是特别不好,和没有练功的常人差不多,毕竟练舞也是要体力的,她输在骨头会痛,钻心地痛……”刑律眯了眯眼,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迷惘的往事。 容音此时对芷语倒恨不上多少了,只觉得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一个有梦想,并愿意舍弃一切去追求的人是值得敬佩的。 “怎么?觉得愧疚了?”刑律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浅笑,丹凤眼中的瞳仁,如同子夜般漆黑,可却在这天黑时分发出比星光更夺目的色彩。 容音冷冷地转头,掩饰自己表情的变化:“不要告诉我这些不是真的……” “是真的……”刑律微笑,浅浅的笑意在他完美的脸上如此不真实。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心意已决,芷语这次做过了,她可以嫁给十三,却决不能要求十三的心也给她。”容音重重呼了口气,决然道,此时不是纵容自己心软的时候。 “我们从未要求过。”刑律也转过头去,看着前方,夜色已经铺天盖地,草原,再不复天亮时的青绿,而是和夜色溶在了一起,只有那近处的草,依稀可根据形状和不远处的火把的光芒,与天分割开来。 “可是芷语却要求了大量的时间,韵韵劝十三承担了这个责任娶芷语,背负了多大压力,内心有多难受,同为现代人的你不可能不了解的,而且现在还被我知道了芷语身体久久不好,可能会落下病根的原因是因为她服了药,就算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对不起,我也无法相信芷语……不管她当初服这种药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的目的都是令人怀疑的……”容音苦笑,提到韵韵这段时间的恢复,泪水一刹那涌上,鼻子酸涩的难受。 “算是为了你好……不要动芷语……”刑律再次转过头来看着容音,妖娆的眉目,竟然难得如此清淡。 “可是刑律,晚了……你说你管得住芷语的……除非十三一夜间认识到韵韵的想法……不,这样也挽救不了,韵韵虽说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可是却接受不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她也接受不了她这样的牺牲对于十三来说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刑律,你说爱上他们为什么那么苦呢?” “其实十三未必不懂,只是说不出他心疼的感觉是什么罢了……你不该多想的。“刑律面上的表情带着点怜惜,只是星星点点,却已足够动人。这句话,他像是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吐出,话里都仿佛还带着他有些迟缓的心境。可这,连他也无法解释是为了什么。 “算了……”容音听后沉默很久,然后道,“原本我想找十三谈谈的,可是凭我以前跟胤禛聊的经验,这儿的男人不谈感情的,我要怎么说这件事……十三肯定是很难以理解为什么韵韵明明劝他负责,却又生他的气,却又闹着要独立的样子……” “容音,”刑律折断了手中的一根树枝,“既然知道你们要的他们给不了,为什么还心甘情愿地陷进去?” “爱非吾愿,其实,最初喜欢上胤禛的时候我都莫名其妙,跟他接触不算多,为什么就喜欢上了呢?而后,喜欢又慢慢地转成了爱,现在就觉得离了他难受,有时真的会想,自己的心情他不能理解,会心酸,会难过,可是转眼,还是爱的发魔,我是不是犯贱啊?“自嘲地笑笑,不待刑律接口,又道,“韵韵也是这样说的,其实,她这些天告诉我说,她最初喜欢上十三多半是带点心理暗示的,因为总觉得自己会爱上这个男人,现在,才觉得就算成亲,为什么一定要爱上。可是爱上就再也没有办法了……” 刑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其实,虽然他是生在个讲爱情信爱情的年代,他却从不相信,因为,周遭的环境,使得他从未对谁动过真心,或许正如某杂志上形容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容音也发现自己太过投入,这不是她今天来的本意,她来,也是想告诉刑律一声,她绝对会针对芷语展开报复,没想到却谈的那么深入了,变成了聊感情世界,这死刑律,就是会转移话题,于是她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一两只枯草,然后娇俏地笑道:“跟你聊这些干嘛,你虽然号称情场高手,可花花公子,谈什么真心!” 刑律也起身,昏黄的光线下,他唇角的弧度有着诡异的魅惑,那种邪邪的诱惑几乎让人陷入其中欲罢不能:“对,我是花花公子,不谈真心,明天颜韵的生日,我会带着芷语期待你们的表演的。” 容音一滞,先因他的笑容,而后因他的话。却转眼也笑开:“欢迎光临。” 第五十六章 轻云 容音进入没有点灯的帐篷,摸黑摸到了颜韵身边。 “韵韵,不要难过……”容音抱住她,把自己的脸贴住颜韵的肩膀,“我们一定会赢的,只要逼得芷语弃药,快些好起来,十三会回来的。” “音音,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的人真累,当初见到他,并不觉得,可真正发生了什么时才发现,真是靠不住。”颜韵的声音里有很孤独寂寥的感觉,悠远的仿佛飘散在空中,却带着一种经历世事的消沉,那仿佛是在金字塔里面听到的声音,甚至让人感觉到了冷漠到绝望的气息。 “不是的,韵韵,不是这样的……十三会很快地长大的,倒是你,那个时候还没变老的话,怕是你还嫌弃他了呢!”容音挤出苦笑来安慰颜韵,紧紧地抱着韵韵已经显得有些瘦的身体。 “但愿吧。”颜韵语气中带着刻意的放松。 其实这整件事是容音和颜韵商量的一个计划,灵感来源于以前狄原被慕怀云抢走的事件。 那个时侯,容音和颜韵为了报复挑起狄原和两姐妹嫌隙并趁机夺走狄原的慕怀云时,就假装一点也不在意狄原的样子。 这是最残忍的报复了,当你费尽心机,以为抢夺走别人心爱之物而自鸣得意时,最怕得到的消息,就是别人根本不在乎这件东西。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容音和颜韵这时不希望刺得芷语谈什么放弃不放弃,只是让她发现,颜韵不一定受伤不一定难过,也让她得意不起来。 而容音和颜韵也会趁她受伤出点风头,如果她想抢回属于她的地位,那么也就必须放弃服那种药,早点好起来。 这事本来很简单的,如果告诉十三芷语服药的事就可以了。可是首先,容音她们要保护苏小末,还有苏小末不知在这件事中扮演什么角色的父亲;二,容音和颜韵也不愿从这个角度那么简单地揭穿芷语的事,况且如果苏小末不出来作证,十三说不定也不会相信,只能另想途径,从芷语那边入手。 但是,就算就算,她们斗赢了芷语,十三也明白了,颜韵还是对十三失望了一次,不是失望他遇到挫折时所受到的打击和一些软弱,谁没有这样的时候呢?而十三说穿了还小,颜韵失望的是十三对她太过想当然,甚至说是太过放心,颜韵其实并不是那种贤妻良母型的,她也不是受过古代教育,认为这些牺牲是理所当然的人,十三这些天的疏忽,让颜韵十分不舒服。 不是说爱吗,不是说珍惜吗?为什么却体会不到伤痕呢? “韵韵,我相信你,你以后有充足的时间把十三□成模范丈夫,到时候不要让我太嫉妒就好。”容音堆起满脸的微笑,看着颜韵。她相信颜韵会站起来的,会想通的,没有谁一开始就是完美的,另外一半也不可能不经过磨合就完全适应自己。而十三,绝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会长大的,容音知道的,在朝廷上,他会历经风雨成长为一代贤王,在家庭里,他会成为颜韵最好的伴侣与爱人。 “知道了,傻丫头!”颜韵皱起鼻子,妩媚地看了容音一眼。容音的意思她都懂,而且自己也只是有些不爽而已,慢慢的,会好的。他,也一定会成长的,那么多风风雨雨,他们将要一起度过。 “音音……” 是胤禛的声音,容音暗骂一声,来的真是时候,自己还没督促着颜韵吃饭呢,他着什么急。 颜韵却笑着拍拍容音:“去吧去吧,大大方方地去会情郎。我会老老实实吃饭的,放心放心。” “你真是冰雪聪明,嗯?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那么聪明的人,要更懂得照顾自己,你看看你看看,身上还剩多少肉,抱的我都痛……”容音絮絮叨叨地指着颜韵道。眉毛倒竖,倒还真有两分泼辣的样子。 “快走快走,你什么时候成我妈了!真是,还不快去,让人家四爷等在外面像什么话,快滚!”颜韵这句话真是越来越“绝情”,从走,到去,再到滚……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去把苏小末找来监督你好了。”容音才不理颜韵的威胁呢!想了一想,觉得还是不放心,这家伙每个人监督怎么可能吃饭。 “你就不怕我们孤男寡女出问题啊?”颜韵白了她一眼 “真出问题还好了,苏小末人品不错,一表人才,还有一技之长,以后生病了请医生都不花钱,不错不错……韵韵,考虑下吧。”容音故意放大了声音,还有意无意看帐子外面,像是说给谁听的一样。 颜韵当然看出她那点小心思了,起身,一把抓住容音,掀开帘子,对着帐子门口发愣的胤禛扔了过去,然后把帘子“刷”的放下,只留下一句刻薄的话:“四爷,好好管管你的女人!” 容音撞入胤禛怀里,鼻子被嗑得痛,摸摸鼻子,皱皱眉,容音抬头,傻笑着看向老四。 “怎么了?”胤禛微笑着看向傻笑着的容音。 “不好意思了……”容音继续揉鼻子。 “你也会不好意思呀……”胤禛唇角上勾的弧度并不大,可是这点笑意,却让他有着深邃轮廓的脸,带上了不少温柔的气息,看的容音一个小小的花痴啊。 “怎么了?看神了?”胤禛见容音傻傻地看着自己,轻笑一声,点了点容音的鼻子。 “嘿嘿嘿嘿……”容音回过神来,本能地去擦了擦唇边的可能流下的口水,然后若无其事地望天,“呀,今天天上星星好多呀!” 胤禛脸上的笑逐渐加深,刚刚听到容音对颜韵说的那些话的忧虑都渐渐放开了。只看着容音那假装无辜抬头时优美的下颔曲线。 容音抬头看了一会儿后,低下头,眼中仿佛还残留着点点星光,闪烁在她清澈的瞳孔中,有着让人惊异的美。 目光交织,千言万语,都在那墨黑和琥珀的交换中变得清晰了,如果就此过了万年,便也无觉无憾无怨无畏。 正当二人你侬我侬地对视的时候…… “呱啦……” 如此幽静的夜晚,如此迷人的星空,如此微妙的气氛,如此情浓的对视…… 全被…… 来自容音肚子里的一声巨响给毁了。 容音的脸一下子全部红了,仿佛连变色那刹那间“刷”的一声都能听得见。 “哈哈哈……”胤禛先是愣愣地看向容音的肚子,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容音更不好意思了,先是白了胤禛几眼,然后看他还在继续笑,就推着他顺便把自己红透了的脸藏在双臂中,道:“看吧看吧……就是你,我晚饭都还没吃,肚子造反了吧,都怪你……” 胤禛虽控制住了笑声,却还是不时发出两声闷笑:“好好,走,我带你去吃饭。” 容音嘟着嘴看了他两眼,直到胤禛牵着她手哄着她才肯走了。 容音捧着盒饭叼着筷子,继续坐在草地上望天。 “在想什么呢?”胤禛看着容音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 容音叹了口气,低下头,用筷子插饭盒里的牛柳,她正愁明天的表演呢! “音音,言韵和十三的事,我们都不插手好么?”胤禛犹豫了很久才轻轻说出样一句话来,想着容音刚刚在帐篷里和颜韵说的话,他真的不能不担心。 十三的事,他虽然很想关心,可是他也不希望自己处理方式有任何一点会伤害言韵,乃至伤害到容音,可是同样的,他以相同的角度来想,容音如此关心颜韵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事来伤害十三也是在所难免的,而这,也是他同样不愿意见到的。 “不!胤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伤害十三,我只是教会他一点事情罢了……胤禛,你想要他成长,我也希望他快些长大,好给颜韵充足的保护,你难道认为我对十三会有什么偏见吗?十三是我来到你们身边时第一个对我好的人,而我,一直视聪明爽朗的他为我知己……相信我,一次……”容音认真地看进胤禛的眼睛,说到后面时,容音唇边带上了令人安心的微笑,她在劝胤禛,劝他相信自己一次。 半晌,胤禛终于松口:“明天……”只是两个字 “好的!”容音山呼万岁,他只给明天一天的时间,但是够了,久了自己也拖不起,明天点醒十三就可以了。 七月二十四晚,夜朗风清,繁星眨着它们迷人的眼睛,魅惑着世人迷离的视线。 这个夜晚,看起来与平日里的很多草原上的夜晚大致都一样,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近乎诡异的气氛,所有的嘈杂仿佛都聚集到一点了,其余地方都安静的诡异。 虽然没有发出请帖,可是大家都还是知道了今晚是某个人的生日,而貌似,为她庆生的晚会,将会有很精彩的演出。 所以,大家都偷偷的,带着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来到这片驻营的山坡背后的空旷草坪,等待着一场传说中的演出。 当颜韵穿着火红,裙摆绣着同色玫瑰花朵的汉服出现的时候,全场都屏住了呼吸,太美了,精心打扮过后的颜韵美得仿佛就是那朵火红的玫瑰,热情、妖娆、妩媚,精致的眉眼,细腻如白瓷一样的肌肤,她如同在这个美丽的夜里,突然乘着清风裹着月影而来的花仙,成功地吸引了所有凡间人的视线。 她来了后,一直默默坐在旁边的十三缓缓起身,他想说些什么,就算只是一句简单的生辰快乐,可当颜韵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这边时,十三本能地向前跨出一步,可倔强与面子都又牵扯着他无法做出进一步的举动了。 刑律帮芷语紧了紧披风的口,微笑着问:“小语,伤口疼吗?” “不疼……”芷语摇了摇头,然后微微咧了咧唇角,“哥哥,言韵姐今天好漂亮呢!” “小语好了后会比她更漂亮……”刑律若有所指,其实他觉得差不多了,那个人的任务,今晚容音如果成功的话,自己也完成的差不多了……该终止了,连带着芷语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都该终止了…… “可是我还没下定决心……”芷语虽然如同平常地低头一笑,声音也还是那么温柔,这句话却说的绝不软弱。 刑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场中,希望等会容音不要让自己失望才是…… 第五十七章 丝路 会场是刑律派人帮着布置的,没有用篝火,而是靠人力点燃了无数灯笼放在旁边,效果更为梦幻。 观众席成u字型排开,置了几张小几,除了十三、十四、胤禛外,其余都坐的蒙古贵族。因此这可以算得上是一次蒙古聚会了。小几后面则聚了不少多是闻风而来没有当值的下人们,清廷的和蒙古的都有。他们带着兴奋的表情窃窃私语着。 颜韵面带微笑地接受主要是同行(即各太监、宫女)送的礼物,然后时不时与他们逗两句趣,后来瓜尔佳氏和舒舒觉罗氏,唯二的两个福晋,也带来了礼物,颜韵亲热地招呼她们坐在了自己旁边。 等到不再有送礼的人后,颜韵起身走到场中央,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道:“今天我16岁了,这16岁的人生呢,要感谢的人太多了,不过先感谢行律世子提供的场地和布置,还有提供饮食,谢谢。然后谢谢大家愿意来,并且祝福我,谢谢你们,今日,颜韵斗胆,不分主贱,大家尽兴吧。” 此话完毕后,下人们平时约束惯了,倒不敢说些什么,很多蒙古贵族居然捧场地欢呼鼓掌,倒不是因为什么不分主贱的话,他们平时阶级制度也是很森严明确的,只是颜韵那种以下人的身份,直爽说出这句话的性格,吸引了他们。 颜韵微微加深了一点笑意,然后眼波迷人地传递至全场,直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然后她迷人的一笑道:“话说,我今天一直没有看到小音,这死丫头又干嘛去了?” “哇,难道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那么想念我?”人群背后传出了容音悦耳的轻笑。众人惊异回头,只见容音正在从驻营的地方缓缓走来,清风吹起了她雪白衣服的衣袖和裙摆。裹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这套衣服似乎都还不完全是汉服了,衣服的裙摆和衣袖都是单层,纱质构造,波浪形的勾边缠绕上升,隐约可见纤细的脚踝,雪白的天足,脚踝上系着银质的脚链,几个细小的铃铛随着她走动清脆作响,手腕上的翡翠玉镯,配着白色的纱衣,也是美得剔透朦胧。她戴着面纱,和衣服同样质地,因为风的原因,依稀可见樱桃色的檀口与俊秀的鼻梁。待走的近些了,才见到额间点了朱砂痣,越发显得肤白如玉,全身上下其余没有多余装饰,深褐色头发也只是随便的披在后面,随风前后起舞。 颜韵和刑律都想笑,她这个样子出现,简直就是维纳斯诞生图的重现,不过貌似要苗条一点,多了张面纱罢了。 容音看着颜韵,“扑”地笑了出来:“今天穿那么喜庆,你要嫁人啊?” 颜韵听后冷冷一笑:“哼哼,你还好意思说,你个死丫头穿个白衣服来,是来给别人祝寿的么?” “我可不是来给你祝寿的……”容音鬼魅地一笑,“我是来找美男的……” “谁啊……”颜韵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嘘,等会你不就知道了……话说你面子还真大,来那么多人啊?”容音穿过所有人,留下了来自西域的奇妙的香气,散在空中,久久不去。 大家这时候头上全都是黑线,两个人说话就旁若无人似的,说了这半天才发现众人的存在。 不过容音身上这香气是……真的挺好闻的,这奇异的打扮,等会的表演绝对会精彩吧。 众人沉浸在这古老迷醉的香气中,看着容音略微提高宽松的裙摆,走到场中间,她没有穿鞋,轻盈地踩在夏日旺盛茂密的草上;铃铛叮铃作响,在容音漂亮的脚踝上抖动。细嫩的皮肤仿佛会闪光一样。在场的男的,几乎都屏住了呼吸,这样美的脚踝,怕放在手里,还不足一握。 容音看了下场下表情各异的人,微微一笑:“嗯,谢谢世子一夜时间就准备的那么好,也谢谢大家愿意和我一起给我的好姐妹颜韵庆生,二八岁月,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季节,韵韵,我希望你从今往后,身边不光有我一直支持陪伴,还有其他人懂得珍藏你的一点一滴,对你温柔呵护,人数越多越好……虽然人家会吃醋……”面纱遮挡,看不到容音的表情,的是那低下的眼眸,微微轻蹙的眉毛,还真是一副小媳妇样,“但是,还是希望你幸福,只要你幸福就好……” “傻丫头……你放心,等找到好的了,我一定一脚把你踢飞……”颜韵含着泪,却出言不逊。 “你还真是残忍……哎,我的芳心,碎的惨不忍睹……”容音抽了抽鼻子,捧紧了胸口。 “算了吧,你的心碎了,还有人给你补呢!”颜韵冷哼两声,然后看向了场中带着些许温和的笑意看向这边的胤禛。 “可是人家只要小韵韵你嘛!”容音紧紧抱住身边的颜韵,带着面纱的脸还在颜韵肩头蹭了蹭。 下面的人都被容音精彩的表情变化,和故意装嗲的声音吸引得不时发出笑声。 “去死,你今天不是来找美男的吗?你的美男呢?”颜韵直接把容音推开,然后保留了三尺的距离,叉着腰问容音。 容音美目流转,夜色下她的眸子不像白日间那般浅淡,仿佛是夜色投影在其中的缘故,似水柔情,满满地充盈在清澈的眼中。宝蓝色的眼影在温和的灯光下波动成河。 “我追寻了他半辈子……在这古老的丝路,不怕受伤,不怕彷徨,今日……我一定要找到他……”容音突然沉下声来,用一种悠远而略带哀伤的声音缓缓念道,其中的坚决,其中的深情,让现场快速地安静了下来,仿佛都等着见证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的完美结局。周围的灯笼,在瞬间全被吹熄,萤火虫集成幽蓝灯光,聚在了舞台上,打出一个倩丽朦胧的身影,她缓缓坐着,仿佛在沉思,仿佛在哀悼,仿佛在恢复那些半辈子以来形成的点点伤痕…… 容音不知从哪变出一支羌笛,放在唇边,慢慢奏响,哀扬婉转的曲调,那是西域风格的曲调,仿佛把人带到了大盛敦煌,那漫天黄沙中永远皎洁的一轮明月,那多少年来在大漠中沉淀的血与汗,春风不度玉门关,那热血男儿的漫漫思乡情,那阳刚的表面永恒无止境的哀伤与寂寥…… 羌笛声渐渐飘远,被清淡却有着铮铮硬骨的琵琶接住,不是完整的曲调,只是一声两声,若有似无的拨动琴弦,然后带出了沧桑哀伤却清澈绝伦,宛如天山上明月般的歌声:“如果流浪 是你的天赋 那么你一定是我 最美的追逐 如果爱情 是你的游牧 拥有过 是不是 该满足?” 容音慢慢地起身,像是没有意思地问着自己,又像是带着期盼地漫无目的地在找寻什么:“谁带我踏上 孤独的丝路 追逐你的脚步 谁带我离开 孤独的丝路 感受你的温度” 容音轻踮脚尖,微微旋转,“我将眼泪流成她山上面的湖 让你疲倦时能够扎营停伫 羌笛声胡旋舞 为你笑为你哭 爱上你的全部 放弃我的全部” 像捧起湖水,然后簇在胸口,再放掉:“爱上了你之後 我开始领悟 陪你走了一段 最唯美的国度 爱上了你之後 我从来不哭 谁是谁的幸福 我从来不在乎 谁是谁的旅途 我只要你记住……” 不知谁悄悄放掉了用来照明的萤火虫,漫天萤火虫的点点灯光中,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缓步上台,横着羌笛,吹着孤独寂寥的调子,“星星就是 穷人的珍珠 你的笑支撑着 我虔诚的最初 狂风沙是 我单薄衣服 穿越过 亚细亚的迷雾,” 四周灯光缓缓亮起,一盏又一盏的灯笼,逐渐点亮了会场,羌笛声音停止,琵琶声音逐渐激烈,容音低着头,面纱已经揭开,手正执着男子的手,放在自己如玉般光滑细腻的脸上,脸上哀伤与想念的神色,不加掩饰,“谁带我踏上 孤独的丝路 追逐你的脚步 谁带我离开 孤独的丝路 感受你的温度,” 牵着男子的手,缓步向前,仿佛在诉说千年来的想念,“我将眼泪流成她山上面的湖 让你疲倦时能够扎营停伫 羌笛声胡旋舞 为你笑为你哭 爱上你的全部 放弃我的全部,” 两人再次猛地分开,男子只留下了一条彩帛,蓝色为主调,上面的反复花纹仿佛在诉说着丝路上的繁华却又苍凉的景色,容音握紧彩帛,泪悄无声息地流下,“爱上了你之後 我开始领悟 陪你走了一段 最唯美的国度 爱上了你之後 我从来不哭 谁是谁的幸福 我从来不在乎 谁是谁的旅途 我只要你记住 容音展开那条彩帛,披在身上,裹紧自己,彩帛随风展扬,容音俏然立在男子离去的角度,“云破日出 你是那道光束 带着平凡的我 走过奇蹟旅途 爱上了你之後 我开始领悟 陪你走了一段 最唯美的国度 爱上了你之後 我从来不哭 谁是谁的幸福 我从来不在乎,” 苦笑,理了理头发,然后转身,慢慢走了几步,像是看破千年的“爱上了你之後 我开始领悟 陪你走了一段 最唯美的国度 爱上了你之後 我从来不哭 谁是谁的幸福 我从来不在乎 谁是谁的旅途 我只要你记住……” 余音绕梁,容音再次拿起手上的羌笛,缓缓坐下,然后取代琵琶声吹响了余奏……这段西域的情缘,随着最后一个悠长的尾音,而画上了句号…… 现场一片安静…… 容音心想,不会又把这些人给震住了吧,哎,唱歌唱的太好,太有才华就是不好啊…… 轻咳一声,容音赶紧先把自己从那种空灵哀伤的气氛中解救出来,笑道:“谢谢薇茹的琵琶,谢谢小苏太医的友情出演……韵韵啊,我给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谢谢薇茹,琵琶弹得真好,谢谢小苏太医,看上去还真的是风流倜傥的,可惜,配我们音音,糟蹋了呀……”蓦地住口,因为发现,现场貌似有位大爷,还真的被音音给糟蹋了。 容音尴尬地抽了抽嘴角,“韵韵,你不感谢我是什么意思……” “你那首歌是给你的美男的,又不是给我的……”颜韵冷哼两声后道。 “你是要我给你单独唱一首吗?好啊……”不理会下面很多人倾慕的眼光,容音走下场,拉着颜韵再走了上来,然后道,“这首,单独送给你的……好好听着……” 然后容音不用伴奏,意有所指地唱响了张镐哲的《好男人》: 心里太多苦太委屈 就痛快哭一场 说他对你好对你疼 眼神中却迷惘 这是怕朋友 会担心难过才微笑着说谎 或用情太深 早分不清真相 当你把一切全做到 他希望的模样 他又真的实现几次承诺过那些话 说的没有错 为相爱的人受些苦又何妨 他爱不爱你 想一想再回答 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 绝不会像阵风东飘西荡在温柔里流浪 好男人不会让等待的情人心越来越慌 孤单单看不见幸福会来的方向…… 这真的不是给颜韵唱的,这是给十三唱的。 如果要当个好男人,你怎么能让韵韵受伤? 第五十八章 预料 容音唱完后,带着微笑直直地盯着面无表情的十三。 其实说是面无表情,十三恐怕是惊讶过度,或是太过震撼,导致的面部暂时呆滞。 直到容音都觉得时间不能再拖时,十三蓦地起立,朝这边大步走了过来。 他走的速度如此之快,快的让容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表情,就被他牵着走了。 对!你没看错,十三牵走的是容音,而不是颜韵。 全场本来就安静,现在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因为都深觉这些是梦境……怕一呼吸就没有了。 刑律唇边重新带上了那魅惑的诡异笑容,薄唇微微上扬,却同时把自己埋进了深深的夜色中。他旁边的芷语,带着微笑,视线从十三和容音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转移到独留在场中的颜韵上,颊边的深深酒窝甜蜜的能让你迷醉…… 胤禛如同平日般,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只留那灯影投映下的深深轮廓,可是他眼中如此深沉的色彩,形成了漩涡般,却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十四还是无所谓的笑容,操着手,不愿意放过此时每一个人脸上的景色般,目光在场中不停流动。 蒙古的贵族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们欣赏这次的表演,但不明内里的他们,看不出发生了什么风波,这些变故又是怎么发生的。 而下人们则揪着心的望着场上的颜韵,也有的投入了嘲讽的目光。 而瓜尔佳氏和舒舒觉罗氏互相看了一眼后,都甚觉莫名其妙,舒舒觉罗氏握了握瓜尔佳氏,瓜尔佳则看着台上的颜韵,满脸关心的样子。 颜韵先也有点惊讶,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目光中带着不易被人察觉的担忧,待回过神来后,发现底下五颜六色的表情,竟然笑开了:“我们不用等他们吧……” 刑律接口:“自然不用,今晚是你的生日宴,来吧,我们向颜韵举杯,祝她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颜韵笑着走下台,也举起了自己的杯子,对场中所有示意之后,先干为敬,然后杯底朝上,表示一下后,笑着道:“大家现在可以自由享受宴席了,谢谢大家到场。” 以蒙古诸贵族为代表的众人也欢呼着饮了酒,然后场中立马有人燃上了篝火,叉上了一只已经清理干净抹了料的羊,翻滚着烤了起来。 蒙古的那些贵族大汉们,大都豪迈单纯,既然不明所以,见主人也似不放在心上,便开怀地享受起他们的聚会来,大碗饮酒,大口吃肉,还不停轮流过来敬颜韵,颜韵也笑谈着应付,直被所有贵族夸赞美丽直爽酒量好。颜韵越发笑靥如花。 “四哥,你不好奇吗?十三在想什么?”十四痞着脸问旁边慢慢吃菜饮酒的胤禛。 胤禛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十四无趣,端着酒碗,加入了前面疯闹的蒙古阵营。 “哥哥,你想到什么了吗?”芷语见刑律唇角上扬的弧度,问道。 “希望和我想的一样。”刑律唇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却答非所问。之后他起身,“妹妹,你伤还没好,不能喝酒,但是还是该去敬一下今晚的寿星的。” “哥哥说的是。”芷语乖巧地起身,端起酒杯,准备跟着刑律去敬酒,却又被刑律按下了杯子,芷语奇怪地抬头看向刑律那帅气邪肆的脸。 “小丁,水呢?”刑律问下芷语身边的侍女。 水来了后,刑律给芷语注满一酒杯,然后道:“说了伤口没好,不能喝酒……听话。”话语中全是温情。 芷语微微点了点头,脸却不自觉地红了。 刑律举杯,与颜韵视线相对,两人的眸子的浓厚笔?br /免费txt小说下载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21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笔墨,互不相让。就连唇边的笑意,都神秘的如此相似。 “姐姐,生辰快乐。”倒是芷语,似是不明所以,举杯微笑着道。 “谢谢郡主,不过郡主有伤,这酒……”颜韵笑着,将目光转移到芷语身上,然后略略皱了眉头。 “没事的,哥哥帮我换过了……”芷语笑着轻声道。 “好了,颜韵不用担心了,祝你心想事成吧。”刑律意有所指,带着眼中的迷人光泽,刑律仰首一饮而尽。 颜韵自然听懂了,喝完杯中酒后,笑着道:“我对音音有信心。” “同感,我对她可是越来越有信心了。”刑律唇边的笑容加深。 容音几乎是被十三拖着走的,走的磕磕绊绊的,一路上她不停地找十三说话:“十三啊,你确定你没拉错人吗?” “十三啊,我是容音啊。” “十三啊,我没有穿鞋子,你能不能走慢点啊……” “十三啊,你不会是动了杀心吧?” “十三啊,十三啊,我还没活够呢!杀人也是不对的,杀人是犯法的,杀人是要被杀头的……” “十三啊……十三……十三啊……十三……” “十三?胤祥?胤禛他弟弟?” 一直冷着脸的十三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停住了脚步,唇角也不自觉的上弯:“原来你不只还是那么‘能’唱,还一样那么能‘说’!” 容音呼了口气出来,看来自己的小命保住了,按十三目前唇角上扬的角度来说,自己刚刚装疯卖傻成功地起到了舒缓心情的作用,十三目前心情指标良好,应该不会是动了杀心的样子。 “我笑了不代表我不想杀你!”十三突然出口说道。他一见容音那暗自盘算的表情和明显放松的神经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嗯?”容音虽然面部表情一下子又僵硬了,但眼中是明显的不相信。 十三酷酷地笑了笑,道:“暂时还不急,在杀你之前有些问题要问你。” 容音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开始查看自己被拖着走的途中,明显受了不少苦的脚:“哎,有求于人不是这样的吧。” 十三“切”了一声,也坐在草地上,然后看着容音的脚道:“满族女子是不能随意赤脚的,脚不能给夫君以外的其他男子看到。” 容音低着头,暗自翻了个白眼,自己当然知道这些,以前看清穿文说过无数遍了,一般都是女主光着脚然后去花园晾刚洗过的头发,这时候遇到男主……花前月下,喁喁私语…… “你到底要不要问我问题啊?”容音查看完成,发现没有明显伤口后,抱着膝盖道。夜,有点凉了,自己今晚穿的实在单薄了些。 十三却沉默了,满肚子问题不知从何问起。他低着头,随意地拔着身边的草。 “算了,我先说吧……”容音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得自己说,“十三,我对你的不满很久了,韵韵的心情,你为什么完全不体谅呢?我知道你肯定想问韵韵是什么心情?你傻啊你,你不会换位子想想,如果今天是一个男的舍身救了颜韵,因此半身不遂,颜韵要对他负责,你是怎样的心情?” 十三一滞,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怎么对那个男的负责?” “当然是以身相许……”容音克制住自己真的想翻白眼的冲动,这古代的男人长了个什么脑子啊,一根筋……看来教育是很关键的。 “我当然不准……”十三脱口而出,但是他其实疑惑的是,颜韵以身相许能负责什么。 “可是十三啊,韵韵为了让你成长,为了让你显得有责任心,为了让你在你皇阿玛面前继续有个好的印象,她忍着难受劝你去负责,难道你不该体会下颜韵心里的苦痛,然后去安慰她的吗?为什么就完全不理她了呢?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以为颜韵能理解你是吧,你以为颜韵也会支持你为了在你皇阿玛面前有个好印象,而细心照料颜韵,显得你长大了,懂得担责任了是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韵韵本来就难受,她难道不会多想你每天对着芷语那样的美人会不会变心?刚好你又不再去找她了……她难受要让你娶别的女人,难受你不体会她的感受,难受你可能会变心的情况……如果我是韵韵,我一定会舍弃你……” 容音顿了顿,对十三说道:“胤祥啊,记得一年以前,也是在草原上,我当时和你四哥出了问题时,我对你过什么吗?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你怎么能那么单纯地相信韵韵真的就那么深明大义呢!” 胤祥陷入了沉思中,半晌苦笑了下:“原来是这样的,我真笨……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还自以为是,当时第一次探望芷语出来,看见韵韵没对,我就该去劝她的,结果去见了皇阿玛后,他让我好好担起责任好好照顾芷语,我便疏忽了韵韵……一心只想着快点让芷语好起来……原来女人的思想那么复杂……之前的确是我的错,其实我怎么可能会变心呢?韵韵这傻丫头,而且我也尽力不要娶芷语了……可是原来不说出来,女人还真的会多心……” “喂……你不要一口一个‘女人啊’,说的我们很麻烦一样,你们男人还不是麻烦,什么事情还要扯到家国天下……” “是是是,受教了,容音姐……”十三无奈地点头,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容音也笑了,这个孩子啊,有时候思想是真的单纯,韵韵,你怕有的见证:“十三,你爱韵韵的是吧。” “爱,当然。”十三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既然爱,还不快去把韵韵追回来,先说好,如果她再受伤,今天晚上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嫌麻烦地多做一次。” 容音这次大大方方地送了十三一个大白眼,心里却感叹,年轻单纯也是好的,至少,还能毫无顾忌地说爱。 十三比她想象中好说通一些,他有想做个“好男人”的意愿,而且他深爱韵韵,只要更懂得从韵韵的角度多想想就完美了。 “欢迎监督。”十三笑着起身,然后拉着容音站起来,再次瞄向她的脚,贼贼地笑道,“但是,下次你做这些事还是不要那么出众了……四哥应付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呃……”容音嘴角抽动,全身僵硬,看来自己只有再装疯卖傻一次,博取那个难搞的人的谅解了。 十三又拖着容音急冲冲地回到场地,然后到场边后就甩掉容音,走近正在一群蒙古贵族中笑着讲什么讲的兴高采烈,面色红润的颜韵,也是一把拖住就往外走。 大家再一次安静下来,看着这个十三爷的举动,尤其是蒙古的那些人,真是觉得十三恐怕头脑有问题,有些人还想阻止来着。 颜韵也拧着不肯跟十三走,十三回头,在颜韵耳边说了什么,颜韵一下子愣住了,十三趁机拖着颜韵走出了众人围成的圈子。 容音叹息着摇头,幸好这时候那些宫女太监们都因为明天要当值,多半散了,不然,见证这一幕,又该传些什么了。 笑着在众人无辜的视线中,走了进来:“哎,大家继续玩吧,没什么的,刚刚他抓错人了……大家继续继续!接下来主角不在了,大家想玩什么玩什么吧,想闹到多晚闹到多晚,不想玩的也可以走了,今晚谢谢大家了。” 自颜韵桌上端起一杯酒,容音笑着饮下,然后把杯底对大家亮了亮。 “那今天就2样吧,”刑律也起身道,“时间也差不多了……” 众人带着迷惑的眼光,迷惑的表情,起身,散了。 刑律笑着看了容音一眼后,带着垂着头的芷语也回去了。 十四叹了声没劲,也走了。 剩下的…… 第五十九章 不甘 容音哀叹一声,哎,算了,早死早超生。 刚刚的一杯酒,在容音肚子里乱烧,弄的她脸颊有点发热,她摸了摸脸,笑着,走向胤禛。 山不过来,自己当然要过去,不然还真的跟山“相看两不厌”啊。 “冷了,去你那吧。”胤禛根本不看她傻笑,直接道。 口气不善啊,容音暗自揣摩着,不过确实很冷,尤其是自己还光着脚,草原上的昼夜温差还真是有点恐怖。正搓着手,突然自己被人打横抱起,容音差点惊叫出来。 看向胤禛,那有着坚硬线条的下颔曲线,容音决定不乱动,而是乖乖依在他怀里,不过这个姿势,真的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还有,要是被人撞见,自己还要不要活啦? 但是,容音还是忐忑地靠在胤禛怀里,半点也不动,本来就重,要是再动两下,加深了很重很难抱这个印象该怎么办? 容音很僵硬很僵硬地被抱回自己的帐篷后,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样,颜韵还没回来,今晚回不回来都是两说呢! 被不轻不重地放在了铺了毛毯的地上,容音抬眼看了胤禛没有表情的脸一眼,后者却并不理她,只是扯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然后坐在了她的身边,看着她的眼睛,直到把容音看的怯怯地低下头去…… 干嘛那么凶狠的眼神啊……容音虽低下头,可还是直犯嘀咕呢!看来这人就是不喜欢自己出风头,他生日的时候自己出风头也被冷落了好几天(无风忍不住插话:亲爱的,貌似不只是这个原因吧……),这次出风头就遭遇了这样的冷眼相对,自己排节目那么辛苦,自己还要去求刑律动用他的权利和人力物力帮自己,还要欠苏小末和薇茹人情,自己容易么? 容音真是越想越委屈啊…… 但是……天性懦弱…… 所以……敢怒不敢言…… 修长的手指,微微冰凉,温柔却坚决地挑起了容音的下巴,逼着那躲闪的眼神跟自己对视,直到容音气息明显不稳,胤禛才道:“音音,苏小末是美男?” “嗯?”容音对现在这个姿势觉得分外别扭,怎么就一副花花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呢?哎,自己这良家妇女清誉难保啊!而且,他问的什么问题来着……苏小末长的还可以吧……虽比不上刑律倾国倾城般魅惑,至少也是个清秀少年啊! “你找了他半辈子?”胤禛继续逼问。 “胤禛啊……”醋味太重了吧,还以为他计较自己出风头的事呢,“有些事不要太当真,是吧,那只是为了戏剧效果借用的,你这种身份又不能上去是吧……” “哼……”一声冷哼。 “嗯……”冷哼是什么意思……容音换上了讨好的嘴脸,躲开胤禛抬着自己下巴的指头,然后扑到胤禛怀里道,“而且,我们胤禛比苏小末长的好看多了……” “哼……”还是冷哼…… 容音只得继续装出宠物样,在胤禛怀里蹭了蹭:“我最爱我们胤禛了……” “哪只手牵的他?”胤禛根本不理容音撒娇卖乖,若冰雕成的脸上,只是表现出些微的愠怒,其余表情根本不现。 容音乖乖举起左手。牵下手,好像对他们来说,是不太容易接受吧…… “那他摸的你哪边脸?” 容音再次失算……吃醋的点还真多,其实自己安排的时候就考虑过的,但是这已经是轻的了,自己还没跟他拥抱…… “胤禛……”容音真的无语了,弱弱地喊道。 为什么韵韵爱上个小男人,自己就爱上个大男人呢?(注:前后大小的意思不一样,小是指年龄……) “嗯?”胤禛发出个鼻音,她居然还敢喊自己,胤禛抓住容音的左手,抬高了自己的右手。 容音吞了口唾沫,不是吧,现在还兴体罚?自己只是牵了下下而已,而且还因为苏小末也很害羞,都没牵牢实……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自己还没有嫁人呢!怎么就被管的那么严…… 眼看手就要落下,容音紧张地闭上了眼,眉毛都拧紧到一块去了……结果,预料中的疼痛却久久没有降临,容音便慢慢舒展开眉毛,微微张开了点眼睛,刚刚裂开的缝中,依稀见到巴掌迅速地落下。 “啊……”死胤禛,“好痛啊!”容音收回自己转眼就已经通红的手,使劲甩。 “下次不许牵别人,让别人摸你的脸……还有,不许再不穿鞋袜在外面走……”胤禛想到所有男人看到容音漂亮的脚踝时所露出的表情就想再拍容音一下。 “真是霸道……”容音小声嘀咕,顺便不满地瞟了胤禛一眼。 “你说什么?”容音声音虽小,可是胤禛却听的真真切切,故意用极冷的调子问出来,吓得容音脸色都变了。 “没什么……”容音使劲摇头狡辩,然后摸了摸胤禛的脸,“不要生气了啦……我也是为了帮十三啊,你看那两个不是和好了吗?” “帮十三,后面那段不就够了?”胤禛可是看的真切,前面那段,纯属有人想要出风头安排的,“怎么?得到所有人倾慕的眼光就很开心了?” “是比较开心……”容音声音很小,甚至垂下了眼眸,但是还是认可地点点头,然后道,“胤禛,我们不能输给芷语,绝对不能,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胤禛不是很满意容音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是他也不愿意逼问,他看的出来,容音是有苦处的,所以他只是淡淡地摸了摸容音的头:“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瞒我就好了。” “嗯……”容音懒懒地应了一声,满腹心事。但是,此时却最为深刻地感动于胤禛的理解,胤禛的多疑她不是不知道的,他易猜忌、脾气不好、很情绪化,可是为了自己,他能做到宽容和理解,因此容音幸福地在胤禛怀里闭了眼睛。 芷语躺在她的帐篷里,吹熄了灯,伤口有些疼,使得她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装作不在乎……结果十三一回心转意,还不是马上跟着他走了……”芷语不屑,明明动了真情,爱进了骨子里,却还要乔装。不过自己也单纯了些,居然还真信了颜韵不在乎,还因此难过了一下。 不过看来,自己现在就算嫁给十三,也不可能造成那两个人什么问题了,说不定如果十三听了言韵的挑拨,亏的还是自己。但是如果自己是嫡福晋呢?言韵以后就算嫁进来,也要听命于自己。 可是哥哥没有告诉自己如果赐婚的话,自己成为嫡福晋的把握有多大。 芷语想起来去隔壁找行律,却在起身的时候,伤口扯得一疼,而止住了她的动作。这样近乎撕裂的痛感使她突然悲哀了起来。 自己的幸福仿佛真的没有希望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喜欢的人,呵呵,永远不可能……而自己这容貌,这身份,也成了自己的负累,自己的牵绊,永远没有自由,永远不可能自己追求,只能期盼,最后别人给自己安排的是个比较好的结局。 她突然想起以前教自己跳舞的师父,那个风华绝代,却牵绊诸多的女人。 师父明明美到极点,可最美的是她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美,虽然不自知,可她仍是个心傲的女子,只是,她已经不在乎那粉黛、容貌罢了。 芷语听说过师父是从宫里出来的,她深得皇帝的喜爱,可是因为身份,因为那所谓的祖宗之法,师父和皇上没有在一起,而师父甚至被太后赶出了宫,幸好,她的表演,给进京去参见皇帝的自己的父亲留下了深刻印象,便收留了她,带她回了草原。 师父说过她早已没有了心,已经不知道何为爱了,而她也告诉过自己,永远不要动真心,可是,有些事,哪轮的自己做主呢? 自己如果没有动心,那么自己是不是能更心甘情愿,更漠然地看着他和父亲给自己安排命运呢?是不是在看到他眼中时而浮现的怜悯,可多数时候是隔离的时候,不那么难过呢? 曾经希望自己不要长大,甚至希望自己死的时候,至少还留在他身边,所以即使知道那是毒药,也毅然喝下,寿命,自己根本不在乎,只要在活着的时候灿烂过,能够收获到他当时看见师父一舞时,眼中闪过的惊艳就可以了。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自己和他是兄妹呢? 除了他,自己眼中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从小到大,自己都仰望着他的步伐,一步一步走来,不受父亲宠爱,因此也不受娘亲的宠,娘亲只会看着自己的容貌叹息,原本以为经常带着自己玩的他,是宠自己的,可是大了一点后,真正用心观察的时候,才发现,那双漂亮到连自己都嫉妒的眼睛中,没有一点真实的温度;那明明明亮的眼睛,却永远隔着很深的隔膜。 就连自己以前贪慕的笑容,原来,也是那么地虚,诱惑人沉沦的笑意,永远都只是浮在最表面的,仿佛只是他唇角天生的魅力,不加有点思绪。 只有去年的某一次,他给自己讲这次皇帝来围场发生的事时,提到了一个叫容音的女子,那时候,他脸上竟仿佛真的浮现了一点温暖,又像真的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一样,竟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不知道,或许连精明的他都没有反应过来,而自己也假装没有看到,实际上,自己的世界已经山崩地裂。 哥哥,我不甘心,那该怎么办呢? 她身份不如我,样貌不如我,明明位于深宫,却又那样自由的性子,明明并不单纯,却能笑的不加任何雕琢。她还能拥有那般真诚的宠爱,还有如此真挚的好友。 感情,是什么?你们的感情,经得起考验么? 容音,我不甘心,颜韵的事你能解决是吧?那如果颜韵受到的威胁不再那么简单呢? 曾经说过,想要牺牲自己做一些你们认为的坏事,来看你能不能打动我哥哥,让我至少能看一次他真心的样子,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至少根本目的不是这个了。 第六十章 浮出 虽是夜已深,龙营里,灯火依旧通明。 “皇上,这次的事情,臣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臣希望您也兑现您的诺言。”刑律微微低头,对帐中桌前的康熙说道。 “任务完成?何谓完成呢?”康熙面无表情,却不怒自威,似是不带任何感情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听来,其实很像自言自语。 “皇上当时希望臣和臣妹能帮着考验十三爷和颜韵,四贝勒和容音,都做到了不是么?”刑律低着的脸上,染上了一丝淡漠却讽刺的笑容,当然,低着头,从康熙那个角度,是看不到如此邪气的笑容的。 “是啊,十三长大了不少,也经过了这次考验,可难道世子不觉得郡主的作用并没有完全体现么?相信郡主的培养并不简单,实力,也不该只此而已的。”康熙微笑着起身,走到了刑律身边,企图给他以压力,殊不知,如果他看到了刑律低垂的脸上的笑容,一定会推翻自己对于刑律的全部认知。 “其实,臣,想贸然问一句,皇上的意图在哪?不然,恕臣愚钝,实不知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刑律继续低着头,看着康熙那双缀着东珠的龙靴,唇边笑意不减,却用他最诚恳的声音说道。 康熙沉默了一下,一时之间,帐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书案旁边的烛火,纹丝不动,可透过烛火,却是一片氤氲。 “世子,你们想拿到的都会拿到,郡主,将跟朕回京,择机,配与太子。”康熙慢慢走回了自己的书案边,稳稳盘腿坐下,然后道。 刑律唇角似是僵硬了一下,玉般无瑕的脸上,晃过似是犹豫的色彩,薄唇微微启了一下,却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康熙却似有点不满:“怎么,配与太子这点你们不满意?”要求都已完全应允,为何却不肯谢恩,便只有对芷语配与太子这点不满了。 “皇上错意了,臣实是认为芷语配与太子是高攀了。”刑律沉着应对。 “哦,那你们打算将郡主配与谁呢?”康熙脸上表情很古怪,似是笑意,却藏得太过复杂,让人根本不知该如何定义这个表情。 “皇上难道不觉得芷语配与十三爷更为合适么?毕竟,她救的是十三爷……”刑律思索了下,却还是说出了这个意愿,他还是应该为芷语争取的,他不管是为家族还是为芷语着想,太子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这点世子可以放心,郡主还小,她随朕回京,到朕赐婚时,这一切不会显得突兀的。”康熙脸上的笑意明显了一些,声音也温和了一些。 刑律找不到什么理由反对了,而且他其实始终相信,这些话,没有定数的,计划什么时候赶得上变化呢? 于是,只差最后一点了:“那,皇上,芷语回京后,作为他哥哥,臣恳求,请皇上将解药给她,并劝她服解药……” “绮思会给她解药的,但是,关键还在郡主本身吧,正如朕刚刚所说,郡主,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康熙沉声说道,绮思,也是好久不见了,这次,她该随着芷语一起进京吧。毕竟,有了芷语师父的身份。 “是,那皇上还有何吩咐么?”刑律一边应付,一边真正感叹康熙不简单,他与芷语接触不多,而且芷语伪装能力并不差,居然也看出了芷语身上的复杂,就算是自己,如果不是与芷语朝夕相处,相伴长大,怕是也看不出她的一些心思的。 “没有,世子可以回去给王爷带去好消息了,至于郡主,你可以放心,朕会待她如女儿。”康熙始终有着面具般的微笑,而且,也说不清面具是太多了,还是只有一具,说它多,是因为,任何场合都适合,可说它只有一具,是因为,怎样看,那都是一样的微笑…… 或许,只是因为康熙已经能合理地安排自己的气场了,不同的气势,能让这相同的微笑,带上完全不同的效果。 刑律行礼退下,出了帐篷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康熙真的不好应付。 风,扬起了他散在脑后的如墨的发丝,他突然就想起了容音,今晚穿着白衣,出现在风中的样子,那人,是怎么坚持地陪在如此难应付的康熙身边的? 而且,她明明很敏感,便能感受到康熙对她虽好,却定有阴谋,这样的话,怕是难受至极吧。自己想过帮她,却不知从何入手,因为她似乎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关心,她有朋友,有恋人,自己又隔得太远,也没有滔天的权利,自己怎么介入得了她的生活呢? 说不担心,连自己都觉得是假的,上次进京,本来跟皇上约好是个秘密,可是却因为听说她过得不好,而去找了她。但是,刑律却笃定地相信自己不可能对她动了心。因为同是穿越来的关系吧。 哎,其实还是该劝劝她不要忧心太多的,自己这次本想装恶人给她和老四以考验的,结果却因为芷语的擅作主张,对他们的考验没有多少,反激怒了那丫头,巧妙地给了芷语回击。但是毕竟是考验过了,应该还算好的,那么她真的不应该担心太多。 她和老四,都是很易猜忌的人,如果这样的话,势必不能长久的,尤其老四的身份和前途,还是这样一个情况。 芷语进京后,麻烦怕也只会多不会减。想到芷语,刑律还是有些担心的,虽然自从他发现这个丫头居然会对自己有了不是兄妹那么单纯的感情后,他比以前还要更加疏远她,有时,甚至刻意表现的凉薄,刻意对她悲悯和抗拒,刻意展现出自己只是在利用她而已,甚至,有时,含上了冷嘲热讽,她却倔强丝毫不改…… 容音,怎么办呢?为什么觉得你身边的麻烦越来越多? 可是,自己习惯了凉薄,习惯了用神秘的外表把自己与真实隔离开来,又怎么能轻易放下,轻松地扮演个热心人来帮助你呢? 况且,你也并不信任我。 容音趴在马车的窗棂上,昏昏欲睡。 今天就要进京了,不过皇上貌似兴致来了,说要去老九的京郊的庄子上住一晚。 这次来热河,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不过结果大致是好的,韵韵和十三比以前还如胶似漆,自己和胤禛关系也貌似很和谐了,这是不是该感谢芷语呢?不过,这丫头还要跟着回京,真是不爽,以后岂不是还要时时面对她?难道康熙还真打算把她配给十三?问颜韵,那丫头倒是自信了,说什么:“嫁给十三最好,反正我是嫡福晋,虐死那丫头!” 容音摇摇头,她总觉得芷语跟她哥一样不简单,而且她哥或许还得恋着同是穿越来的情分上不对自己下手,这丫头怕是说不准,而且,进京后,刑律也管不了她了。 刑律把他们送回热河的小行宫后便走了,走之前,那魅惑的笑意,容音还记忆犹新:“容音,帮我管着点芷语,她如果有事的话,想办法跟我联系。” 去死,这个破年代,联系起来多不方便啊,而且他妹妹那么拽,能出什么事,不要害自己和颜韵有事便好了。 马车停了,容音叹息一声,又要休息了吗?想出去走走,容音回头看了看已经熟睡的颜韵,决定不喊醒她,这丫头,最近情绪又激昂起来了,晚上老不睡,白天就补眠。 “姐姐……” 容音刚下车,听到这一声“亲切”的呼唤,就是一哆嗦。 容音深觉自己的笑容也带着寒意,可是却还是颤抖着声音道:“郡主?” “嗯,停车休息了,我便让小丁扶我出来走走。”芷语笑颜如同初夏里盛开的玉兰,清丽温和,“小丁,你先退下吧,我有些话想给姐姐说。” “姐姐和颜韵姐姐最近过的怎样?”芷语微笑,乌黑的杏眼中还是蒙蒙一片,这怕就是别人所说的雾眼吧,凄凄迷迷,迷蒙哀伤。 “很好,谢谢关心。”容音点头。正犹豫要不要客套礼貌地回问芷语一句,芷语便又说话了。 “姐姐,珍惜点吧,日后怕是不太好过了。”芷语的表情还是那么柔弱温和,单纯透明的还是仿佛初见时留给自己的印象——如同五月清晨的茉莉,可是,这样的话,就算声线一如往日般细腻,也不时在刑律身边,羞红着脸的小姑娘能说的出来了。 容音气的心中一紧,倒来了兴趣,于是,也微笑道:“郡主何出此言呢?” “姐姐,”芷语却不再看她,“你说皇上最宠的儿子是谁呢?太子,还是十三爷?” 容音唇角的笑意越发玩味,可淡如清茶的声音却道:“我从不揣测皇上的心意,不过郡主倒像深谙此道……” “姐姐……哥哥告诉我,我要嫁给太子了……”芷语突然又回首,对着容音笑的极其妩媚,“姐姐,你有没有轻松些呢?” 容音的眉头却不自觉地蹙起,就算她想说听说芷语嫁的不是十三该轻松的,可是她却有极其不祥的预感,心中甚至开始堵得慌。 “姐姐,您是聪明人,其他的不多,不喜欢偷袭别人,既然上次你们提前告知了我,我总不能不懂规矩……”原来,芷语的笑,也可以这样完美的没有一丝缝隙,也可以做到,浮在表面,让你感觉到虚假,却又无可奈何。 “芷语……”容音想了许久,像是镜子,对着芷语映出了相同的笑意,“玩火多半烧身,还得小心才好……” “谢谢姐姐关心,其实反正,这是我的命……姐姐该知道了,我就算安然无事,也无法长寿吧……” “芷语,你哥哥走之前,曾经让我好好管住你!你别太让他担心。”容音听到这却突然垂下了眼眸,叹了口气,半是哀怨,半是担忧地道。 听到刑律,芷语脸上的笑意才仿佛有了破绽,却又极快弥补好:“给姐姐添麻烦了!” 看着芷语气质绝世,却又柔弱纤细的背影,容音心里上升一片恐慌。 绝世的美女,带来的多是祸端,此道理果然不假。 容音正想回车上找颜韵商量,却被薇茹叫住了:“音音,等会到九爷的庄子后,皇上要见你。” 容音站在门口,看着面前垂着的深蓝色帘子上,树影斑驳,心以一种难以描述的状态跳动着,像是快得让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可却因听不到跳动的声音,于是,胸腔内更像是空洞的一无所有。 门口守着的小太监进去通报了,本应该很短的时间,却让容音觉得如此漫长。 终于,帘子复被掀开,容音缓缓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帘子落下没多久,李德全领着一群宫女、太监,走了出来,帘子再次“刷”地落下。 怕是除了康熙,没有人再知道当天的帘内发生了什么。 或许你想问容音,她不是也应该知道么? 呵呵,除非你还找得到容音。 因为,那天,容音没有再走出那帘子。 容音,失踪了。 (上卷终) 番外卷: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番外一 伤痕 康熙四十年初夏的某天。 容音给一众皇子们上课突然上到了isote个词,容音便突然想起了一个记忆的方法:“大家看,isote这个词呢,可以这样来记,i可以想成一只小小的蜡烛,so我给你们讲过的,表程度深,te也讲过,表示晚,组合到一起,就是,我一个人在孤独的深夜对着蜡烛数伤痕,所以这个词,是表示使孤立、使隔离的意思,明白了吗?”容音眨眨眼睛,看着下面都很俊俏的大脸、小脸。 “呵,数伤痕?”九爷不屑地笑了笑。 “怎么了?”容音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九爷对我数伤痕有什么意见么?” “九哥多半是想问,你有什么伤痕好数的?”十四嬉皮笑脸,表情也是颇为不屑。 容音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惊讶之色,仿佛要从她秀气的小脸上滴下来:“难道你们不知道我过去的故事?” 众人有些莫名地摇了摇头,她从来不说,怎么知道? 容音叹了口气,捂住了胸口,眼睛忧郁地望向斜前方45度角:“这些事情,埋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天说出来,就权当劝谏你们,千万要珍惜眼前人,不要像我一样,每日对着蜡烛垂泪到天明啊!” 众人的眼睛顿时小了一圈,对容音颇为无语,好……好假啊! 容音将目光转回到众人脸上时,见大家都是满脸不信,颇为气愤,一拍桌子:“好,你们现在不信是吧,等会你们一定会后悔,现在没有对我抱有安慰和同情的感觉的。” 接着,容音像是真的沉入了回忆中,眼神倒真的慢慢安静了下来,琥珀色的眼中,仿佛有一些叫做回忆的色彩,在慢慢地晕染,直至,那片纯净的颜色,变得朦胧了。 她的声音,没有加任何雕琢,就是那样平淡地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那时,她只有13岁,认识了一个帅气的不像话的男孩子,那男孩性子极度恶劣,爱恶作剧,喜欢纠结一群男孩子,去找别人的碴,打架闹事,无恶不作,可是却因为家里有着很深厚的关系,所以没有人敢站出来管教他,她自然也不敢正面与他产生冲突。可是有一次,他居然惹到了她的头上,她再也忍不住,便想办法教训了他一顿,却偏偏让他哑巴吃黄连,说不出口。男孩子不服气,便三番五次地挑衅,她要不自己亲手解决,要不联合起颜韵,总是让男孩吃尽苦头。可偏偏,不打不相识,男孩最后和她竟成了好朋友。 容音回忆到这的时候,脸上有了点幸福的笑容,安详地浮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让人看了,都会在这个初夏的蝉鸣声中静下心来。 容音想,自己应该是喜欢这个男孩的吧,可是,有时却还是看不惯男孩的所作所为,她便想,这样恶劣的人,自己是不可能喜欢上的,一次又一次,她自我麻痹地将自己扮演成这个叫沙晴明的男孩的简单的朋友,一次次和他斗智斗勇,并且赢了,就让男孩停止捉弄别人一次。这样平静的生活,直到16岁那年,她遇到了另一个优秀的男孩——狄原。 狄原长相帅气干净,家境虽好,却还是学习优异,待人温柔,能力优秀。一出现,就成了所有女生爱慕的对象,容音自然也不例外,将自己关注的目光放在了狄原身上。可是狄原那时,虽说对所有女生都温柔,却只跟容音和颜韵特别要好,容音,也渐渐将注意力从沙晴明身上转移到了狄原身上。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再跟沙晴明胡闹,也不愿意再多陪着他解决一次次别人的报复或是他各方面的难题,她虽然还是每日和沙晴明保持见面,可话题却往往围绕着狄原打转,说他今日又因为什么被老师表扬了,他又跟她说了些什么趣事,说他的见闻有多么多么广,最后,容音那时还单纯地如同所有小女生一样,加一句,晴明呀,你要是什么时候也那么优秀,肯定也有很多女生喜欢你的,你那么帅! 可是当时的容音真的太单纯,她忽略了三件事:一,颜韵也是喜欢狄原的,而狄原虽然看起来对她们两姐妹一般态度,却只喜欢伶俐娇媚勇敢的颜韵,对他来说,颜韵的一颦一笑都是如此美好,如此美丽,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智慧的象征,勇气的表现。 二,她忽略了自己的心意,她其实内心是希望晴明快些长大,成熟起来,好让她名正言顺地喜欢上他,小女生的心意,总是骄傲与难测的,她从未想过这些暗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东西。 最后就是,她不知道,晴明因为她的话,变得多努力,多克制,他不再打架,他不再跟那群狐朋狗友联系,他认真读书,他还变得耐心地做容音的倾听者,可是容音却只看到了他听她说话时不屑的带着讥讽的笑意,其他的通通看不见了。她不再体会他的骄傲,不再体会他的难处,也不愿体会他的心意了。 可是容音忽略的某些事情,颜韵却看的比较清楚,她不太清楚沙晴明与容音的纠葛,她只看到了容音看向狄原的眼睛中,崇拜的光芒。 她纵容音音,就像音音时常纵容她那样,她开始从狄原面前悄悄消失,三个人相处的时间统统变成了容音和狄原的独处,而狄原其实也是个藏得极深的人,居然没有把失意在容音面前展露分毫,而是渐渐接受了容音。 其实,这样的事,对于几个人来说都绝不是好事。 狄原那样的性格,为之后发生的事埋下了伏笔。 狄原那样的男子,当然不会只有容音和颜韵看中,正如刚开始所说的那样,有个女生,一直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因为是旁观者,她看出了颜韵和容音对狄原同时动了心,所以她也找到了机会,在容音和狄原刚刚可能发展真的感情的时候,告诉狄原,不要受骗于容音单纯的外貌,说容音是多么坏心眼,看出了颜韵和狄原互相喜欢后,便故意透露出自己也喜欢狄原,逼着颜韵让位,然后再借机勾引狄原。 这个女生,就是慕怀云。 她和狄原是邻居,算得上青梅竹马,虽然狄原对她,基本不屑一顾。 狄原震惊后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用慕怀云的话去逼问容音,容音也被吓到了,却不是因为狄原近乎疯狂的逼问,而是居然自己没有发现颜韵对狄原的喜欢。她沉浸在对自己的悔恨与怀疑中,哪听得进去狄原的质问。 狄原便叫了颜韵出来,颜韵当时就怒了,拖了容音就走,对狄原怒目而视,粗口相向。她不能接受这个男的,怎么可以这样愚蠢,居然伤害容音。 她是容音最好的朋友,她当然清楚,容音从小受到太多太好的保护,性子是真的单纯的如清水般,可恨狄原竟没有看到,更何谈珍惜。 后来,两姐妹才明白始末。 而慕怀云,凭借狄原受伤时的体贴照顾,与狄原走到了一起。 容音讲到这的时候叹了长?br /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22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长长的一口气,似是不愿意再讲下去了,她看了看下面听得入神的众阿哥,轻轻闭住了口。脸上全是悔恨,却又不完全,那是悔恨积淀多年后产生的一种变化,或许,就算悔恨,也还是怀念那段无所顾忌的单纯。 “后来呢?”最终,小十五忍不住打破了沉默,糯糯的童声打破了教室中只余窗外蝉鸣的寂静。 容音看向十五那双童真清澈的眼眸,不同于哥哥们或多或少的沉淀与积攒,那双一般乌黑的眸子,真的可以用清澈见底来形容,仿佛是两颗有着新鲜光泽的葡萄。她微微一笑,有苦有恨;“后来,我做了更让我悔恨的事情……” 如果慕怀云抢走狄原,只是出于对狄原的喜爱便也罢了,可更多的是,她是出于对容音和颜韵的嫉恨。她如果真喜欢狄原,并且有后来抢走狄原的如此本事,早就跟狄原在一起了。她不爽的是,为什么对容音和颜韵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在她身上。 有仇不报非君子,君子尚且没有宽广的胸怀,包容世间一切恶行,何况,只是两个小女生呢? 容音和颜韵当时很恶毒地想出来的主意,便是假装对失去狄原毫不介意,而假装的最好办法,便是迅速开展新的感情。 容音最悔恨的,便是当时,居然若无其事地找到了高中便去到其他学校的沙晴明。 虽然容音现在还记得,自己挽着更加英俊、家境更好的沙晴明出现在狄原和慕怀云眼前时,那两人是什么表情,可是容音现在更清楚地记得的是,晴明见到狄原和慕怀云时的表情。 那是种不屑,更是种恨意。 容音甚至感觉到沙晴明身体瞬间绷紧的状态,她甚至想,如果不是自己挽着他,他也需要配合自己做出幸福温和的样子,冲动的他会不会冲上去打那两个人一顿。 也就是这时,容音近乎本能地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伤害了正在挽着的这个人。 她刚刚做了什么?她为了所谓的面子,所谓的一点单纯的情仇,居然与晴明故作亲昵,她这时,心跳猛地加快,所有的感情呼之欲出。 可是,所有事,没来得及让她想明白自己的躲避究竟是为了什么,没来得及让她弥补自己所犯下的无知错误,让她对沙晴明说出她真实的感受时,沙晴明就离她远去了。 他也没有等到容音的答复,没有等到面上重新变得大大咧咧、整嬉笑怒骂掩饰自己感觉的容音的坦诚。 他等了容音那么多年,耐心筑成的长堤,却因为这次容音的故意接近,再故意远离,而崩溃了,他接受了父亲的安排,出了国,他甚至决绝地没有跟容音说句再见。 容音直到每天下午下了晚自习后,再也没有人请她去冷饮店吃冰激凌和红豆沙冰,没有人送来热热的关东煮和汉堡时,才明白,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最容易遮住人的眼睛,让人看不清自己的感情。 她还记得自己去过狄原的学校,眼睛酸涩却流不出一滴泪,心疼再也无法恢复,他为自己居然改变了那么多,他已经足够成熟,成熟到做了那么许多,却只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后。 他只是在等容音回头,或者等着自己变成容音口中足够优秀的男子,他不断地努力,那样骄傲的人,却一次一次否决了自己。 容音自那以后,再不敢涉及感情,她怕,一触碰,便是伤害。 颜韵安慰她,说都是那两个男人不好,一个瞎了眼,笨到极点,另一个,却太过痴傻,缺乏最后的耐心。 容音却知道,不是的,他们都是极好的男子,可是,却还是因为自己的缺心眼,而被伤害了。狄原无法得到真爱,而沙晴明,带着伤痕,漂洋过海。 幸好有惩罚啊。 自己,带着对感情的戒备,与不能触碰的回忆,继续学习生活,若无其事。 容音并没有完全说完这个故事,很多,是无风的补充,可是,容音在这个初夏的教室里,讲完自己去掉现代事物的故事后,唇边仍然倔强地勾起了笑意,她看着一屋子沉寂的人,调侃道:“这个故事纯属虚构,大家别当真,哈哈,我们继续上课!” 阿哥们表面上像是愤怒自己被耍了,却或多或少的从容音转过去写字的背影上,感觉到她真实的心情。 窗外树叶,哗哗地响。 一切都是因为年轻。 番外二 萌动 我是爱新觉罗·胤祥。 我几乎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因为额娘受宠,也因为自己的伶俐,得到了皇阿玛无比的宠爱,无论去哪,必然随驾。那时的我,在兄弟间,甚至是飞扬跋扈的,可是,大家都还是纵容着我,或是说,从来不反对我吧。 可是,我最喜欢的哥哥,却只有四哥。 四哥不同于其余哥哥的刻意热络或盲目的纵容,他在任何场合,都几乎不发一言,只是带着他那张冷峻的脸默默观察着一切,我开始是不屑的,因为听说四哥不得宠,小孩子,总爱根据这个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应该得到自己的尊重或喜爱。 皇宫里的孩子,从来早熟,所以后来,早熟的我却明白了谁是真正关心我的,谁又是希望把我领入歧途的。 我开始关心四哥,然后经常赖着他,先是死皮赖脸地围着冷漠的他绕,继而发展到真正的崇拜后,我请他在各方面指教我,后来证实了我的“诚心”打动了冰冷的四哥,他凭借他多方面的深厚积累,让我在各方面突飞猛进。我常常想,古人有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四哥就是这样一个人吧。可惜,求他的一席话实在不易。 而,在我额娘过世时,也是四哥,挖出他深埋的苦痛,他与他皇额娘还有德妃娘娘的事安慰了我,他不善于表达,可是那含着伤痕的字句,却极好地安抚了我的难过。也是从那时起,我认定了从此紧紧追随四哥的脚步,哪怕别人看来,我是更受宠的那一个。 因此,我也与太子亲近了起来,可只是表面上的,如四哥对太子一般。 我现在想起初次见到容音时都觉得好笑。 怎么会有人穿着那么奇怪的衣服,露了大片的肌肤在外面,可滑下来时,居然心心念念的是挡着脸?当她以那样满身是灰的状态,蒙着脸突然出现在路上时,我从未想过,这个女孩子,将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那样的深入,深到将我们原本的命运轨迹改变的面目全非。 她貌似并不怕我们,虽然刚开始很紧张,说话的时候弱弱的样子,可是,当随从喝止她时,她眼中透露出的不满和反抗却着实有趣。老实说,她并不算漂亮,可是,笑起来却很舒服。 后来,我帮了她,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容音。 最令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她第一次见到我、四哥和八哥在一起,会问出:“你们关系很好么?”这种话。我们的关系自然是好的,四哥和八哥是邻居,来往也算密切,就算因为后来八哥渐渐有些举动针对太子,可也没有大的影响,面上依旧。这不是我们的习惯么?所有兄弟间,都是言笑晏晏,背后,却剑拔弩张。 后来,我们关系真正破裂时,我有一天突然想到了这句问话,突然觉得,原来这个女孩出现就预示了一些她身上可能的谜团。 我原本觉得,我是会喜欢上容音的,甚至,可能已经喜欢上了,对她爽朗的欣赏,对她生动表情的偏爱,对她的笑容甚至是她偏浅的眸色、皮肤、头发的珍惜。可是,当四哥开始略带兴致地跟我讲这个女孩,甚至是一反常态地抓住一切机会见她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追逐她。 现在想起当时的矛盾心情,还觉得有些可笑,因为实在是白担心,那根本不是可能存在的爱情。幸好,在最初,就将感情定在了朋友,不然,后来的麻烦,或许就不只现在可能看到的这样了。 真正让我确定自己感情的,是容音的好姐妹,用她们的话来说,是死党吧,一个可以称得上奇女子中的奇女子的言韵。 和她的见面是先闻声,后见人的。 那天,皇阿玛一时兴致,接受了九哥的邀请去他的酒楼,我们几兄弟便先去那等着。十四听九哥说容音在对面开的衣裳铺后,非缠着要去见识一下。推推搡搡的,许多兄弟都去了。可是,四哥,貌似还在与他自己过意不去,于是,呆在了酒楼,称他要等着皇阿玛来,以便后,好 在楼下,便听到了言韵堪称经典的话,顿时爆笑,众人忍都忍不住。 于是,忍不住,想去看下,连容音都那么害怕的女生,会是怎样的样子。 却没有料到,一眼万年。 后来,我常常跟韵韵开玩笑,说,永远都会记得初见时她傻傻的样子,漂亮的眉目,居然全是惊异,我说那时,你傻傻的在惊异啥呢? 她瞅我一眼,然后皱着眉头道:“傻十三,还好意思说我傻呢!我那时将惊艳表现的那么明显,为什么你会认为是惊异呢?你说你傻不傻?” 很大胆吧,她貌似永远都是那么胆大的女子,在我的世界里,横冲直撞,毫不顾忌。 其实,最先,她不是这样对待我的,她见到我时,都是满脸羞涩的微笑,淑女地低头,故作娇羞地不敢说话。可是却丝毫掩不住她眼中狡黠的光芒。她只是好奇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见我第一眼,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但是,我却明白,她好奇地想探究我的一切。 第一次和她聊的时候,是在那个夜里,她狡诈地配合着我给了四哥和容音独处的机会,看她那时兴奋的大吼大叫与毫不顾忌的开怀大小,对比其和我独处时安静微笑的她,我禁不住想: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呢?所以故意挑了一些需要参与的话题,果然,不到一会儿,她便忍不住加入了我的谈论,越讲越激动,眉目之间神采飞扬。 她的话永远狠狠抓住关键,却在言语上展现的恰到好处,温润有礼,给谈话的另一方,留了发展的空间,我在送她到了乾清宫后,故意直接问她:“为什么在我面前,远不及在容音面前那么锋利呢?” 她听后,莞尔一笑,抬头,看着我,任夜色在她轮廓优美的脸上投下柔和如月的阴影,“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十三爷难道不知道么?” 顿了顿,她又道,“容音那人软的像豆腐,你不锋利些,她倒不会惧你,而你嘛,呵呵,对你太锋利,怕我们只能互相伤害了。” 我听后,摇了摇头,太聪明的女子,能在看你的第一眼,便准确摸到你的内心,太善变的女子,倒不是说她的心意,而是在展现时的灵活自如。 我也一笑,“刚刚这句不算锋利么?” 她立马故作失算般长叹一口气:“糟了,一不小心,太激动了。”可眼中的光彩却出卖了她面上的悔意,那分明是一种得逞的得意。 她一开始就那么自信。 先开始,我也是自信的。 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什么时候,我也开始对这个有些小小地泼辣,看似毒舌,心地却善良到极点的女孩产生探究的兴趣了呢? 言韵言韵言韵……从我开始意识到起,我发现我的世界里就全是她的名字了。 她妩媚的笑容,嬉笑怒骂时毫不顾忌形象的举动,轻抚古筝时的安然寂静,悬腕写字时的认真细致。带着迷醉,带着知足,带着一点点小女人的媚态,带着呼唤我时最自然的幸福的感觉,她一点点把我收在了她的网中,密密地包裹。 从此,我不见天日,却也不愿见到天日。 这场战役,她从开始就料定了结局,我终究如她所说,成了被女妖勾引堕落的凡人。 可是,为她,堕落又有何妨? 就是喜欢她什么都会,什么都懂,聪明狡黠,幽默娇蛮。她会护着她认为值得保护的所有人,甚至有了义无反顾的侠气味道。 生气的时候,她甚至会口不择言,可开心的时候,还是口不择言。 天啊,我这是什么思维方式,看来也被她传染了。 但,不是没有挫折与磨难的。 记得四十年,在草原上时,容音曾经意有所指地告诉我,要珍惜眼前人。 其实我都做得到的,可是,总是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而且,我曾经那么深地伤害过她一次。 或许,真的是从小,把所有别人对自己的纵容都视作了理所当然;或许,也是从没有想过女孩子会有那么复杂的思想,我完全忽略了她在劝我对芷语负责时所承担的压力和所受的伤害。 韵韵啊,为什么你偏要委屈自己来成全别人呢? 容音跟我说过,韵韵是个勇敢得近乎怪异的人,为了自己要保护的人或事,注定粉身碎骨的下场,也不能使她回头。她很偏执,认定的事情,就绝不会轻易更改。她只要真的与你交了心,那么便是生死不弃了。 所以,容音,十分不放心的再三提醒我,如果我对韵韵不好,她一定提前保护韵韵离开。那个女人,是会明明内心伤的一塌糊涂、惨不忍睹,还故作坚强,纵容别人继续伤害的人。 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一个人,能够在身边陪伴。 她的聪慧,可以陪我笑谈江山,对历史、政治,分析的头头是道,毫不马虎。 她的美丽,可以融入一切风景,自然,脱俗。点点渗透进一方天地,清丽的一如泼墨山水,气质卓绝,却暗藏玄机。 她的爱好,可以闲时抚古音几曲,悠来清唱几曲,思来提笔信信写就。 她的性格,火爆却绝不轻易冲动,刚烈却绝不轻易伤人,果敢坚强,自信洒脱。可是却藏匿了一颗柔软的心,善良温存,细腻体贴,永远能够先你一步,懂得所有,安排所有。 这些优点,其实是她有次逼着我写出来的。 我正看着书,她突然霸道地抢走,逼问我,爱上她的原因是什么。自己在她的压迫以及提醒下,一点点写出了这些,她却欢呼一声,笑颜生花:“十三,你果然爱我呀,居然看出我这么多优点来!” 其实,我才想问,自己何德何能?怎么能够得到她的偏爱的。 容音嫌弃过我不够成熟,说十三啊,你要什么时候才能长的大,让我们韵韵也能安安心心歇歇,享享你的福啊? 怎么长大呢?很好奇这个问题,可仔细思索下来,却无疑是经历更多世事罢了,而且,多是磨难,多是看透,那样,就应该长大了吧。 如果是为了韵韵,那么再多磨难自己也愿意受,只要受过这些磨难后,自己能够成为她安心生存的天地。 言韵常半是威胁半是娇媚地道:“十三啊,说了爱,就要对我负责哦!要管我好吃好睡,还要悠哉地过日子!” 韵韵,放心交给我。 我一定尽力,在这常常不得已的环境中,给你足够的安然与自由,让你做你想做的事,陪伴着你,按照你的计划,一起慢慢变老。 你笃定地说过,我们一生要生七个孩子。 你还坚持抢走了每个孩子的冠名权,说你取的,绝对是最好的,最符合上天安排的。 还说你连男孩女孩的出生顺序都想好了。 很想笑,你凭什么自信成那个样子。 可是,从你的自信中,我看到的却是对我的信任。 韵韵,谢谢你,那样的信任,还有,甘心的陪伴…… 山无棱,天地合。 也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番外三 最爱 我想,也只有她才能让我如此不冷静了吧。 生活在皇家这样的地方,历经了人情冷暖的变迁,还有什么事情没见过呢?既然见过,也就可以冷静地处理,只因,我已学会了将自己不好的脾性掩藏起来,也学会了用天生的冷面,来掩藏我一切的喜怒哀乐。 我知道有人怕我,怕我的严肃与冷酷,怕我无法探得喜怒的深沉心机。 可是我宁愿他们怕我。 而这样的话,我也避免和许多无聊的人打交道。 不过,老实说,看见别人有些畏惧的眼神,也并不快乐。可是我只能如此,因为如果不是惧怕,便是不屑了。 而我,痛恨那些肤浅的不屑。 只有两个人,是不怕我的。 这样说来,或许会奇怪。 可是我指的不怕不是莽夫似的不怕,他们眼中的不怕,被一种叫做温暖的东西替代,而那,正是我需要的。因此我疼十三,也因此,我坠入了她设置的陷阱。 不要误会,陷阱这个词是她自己用的,她说她是故意来勾搭我的。 其实,如果真要这样说,也是我勾搭她吧。 初识,我是对眼前不注重仪表的女孩不屑的。 可却难掩心中对于她外貌的些微惊异,第一次看入她那琥珀色的眼,我想,或许变注定了后面的沉沦。她应该刚刚哭过,所以眼睛周围一圈是红的。可眼中,却干净地将当日的蓝天白云红叶,完整地映在了里面,再配上她自己带着的微微的感伤,竟是特殊的色彩。 在她那双眼中,我见到了最美最别致的风景。 她说,她几乎对我一见钟情。用几乎的原因是她无法确定是第一眼还是第二眼动的情了,她从来不知羞,说情啊爱啊之类的,脸都很少红,比如此时,她便嬉皮笑脸地请我无视她对这个问题的遗忘。 一见钟情,这个词用的好,我忽略了还有这样贴切的词语。 可是我,却不用几乎。 因为我肯定,第一次见到她,便有特殊的感觉在牵引我,一步步走向她。 因此我做出了一系列很奇怪的举动,例如借十三之名将她带回了我的庄子,例如自己亲自去“审问”她,假装放她自由,却赌定她没有地方可去,只有住进我的院子,例如帮她搬家,例如心细地给多才的她备好她肯定喜欢的书……还有好多好多事,自己现在想起来,都是自己动心的证据,可是当时,却想不清楚。 我原本以为她很大胆,在初见的时候,她便笃定地面对那么多把指着她的剑认为我们不会杀她。眼中完全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样子。 可是后来,结合所有的一切,我才知道,她是贝壳,有伤害过来,马上紧紧闭上大壳,绝不轻易再打开。 或许你们会觉得如果我用乌龟比喻她更恰当,但是不是我舍不得,而是,她确实很能折腾人。所以便算了吧,为了我安心的生活。她很喜欢贝壳这个比喻,说是用的好,她对自己的懦弱,倒从来不避讳,她知道自己很软弱,但她却又说,她是时间再久也无法将沙砾磨成珍珠的贝壳,不只懦弱,而且无能,所以只能靠紧紧的闭合,来保护自己。 她当时还很温和地看着我:“胤禛,你何尝不是贝壳呢?只是不同于我的软弱和闭锁,你是用坚硬冰冷的外表来伪装自己。”可正当我被说穿心事狼狈的时候,她又很兴奋地抱住我:“太好了,我们做贝壳都能做成一对!我们是鸳鸯贝。” 你说,遇到她,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为她画过一幅画,她至今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了,也许我们当初不会各自徘徊那么久才在一起。 其实是有些冲动的,那日去“审问”她,刚进房间,就见到了那样美的画面。 阳光斜斜地披在她的身上,她趴在那里,细腻如脂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块上好的羊脂美玉,而上面的细小的茸毛却连同那微微颤抖着的睫毛,被渲染成了金色,安详平和,我当时站在门口,完全不忍打扰,只是静静地欣赏并想把它纳入我的脑海之中。 后来,那幅画一直放在我书桌边上,累了,便会习惯性地打开来看看。 她很有人缘,每个跟她相处过的人,都会轻易地喜欢上她,愿意与她交心,与她成为更深层次的好友。 其中奇怪的如老八的福晋,初次见面,便被她收服。 还有薇茹,那个冷漠到了极点的女官,据音音说,居然跟她相处甚欢,就算最后因为皇上的压力要背离了,薇茹甚至都违背自己一贯的原则,对她加以提醒。 或许因为她重感情,因为她善良,单纯,同时却又聪慧幽默。她有无数讲不完的笑话,说不完的故事。画的一手好画,会唱很好听的曲子。却绝不骄傲,永远是平易近人的样子。 或许也正是因为所有这些,她才成功地捕获所有人的心。 她虽然软弱,可在有些时候,却绝不心软。那便是有人伤害她关心的人的时候。 她可以忍受别人对她的伤害,默默无声地承受,可以把那些恶毒的言语当做耳边风,可是,如果,触碰到关心的人,她便从乌龟化身为了刺猬,见谁都扎,绝不饶人。冷嘲热讽,竭尽所能,哪怕这可能破坏她辛苦给别人留下的温和印象,也在所不惜。 她说,别人对她好一分,她便当十倍相还,何况,有些人的恩情,是无论如何都还不完的。 虽说珍惜她这样的性子,可是我实在想帮她改掉。 这种性子太累,我真的无法想象,性子不安定,敏感多疑的她一天到晚要思索多少事?担心多少事?该有多么地疲惫。 可是她却常常说累的人是我,说我担忧的太多,责任太大,大的她心疼。 看来我们是互相心疼。 换句话说,互相折磨。 她听后,笑了,说想到一个恶俗的比喻,说我们都是对方心口的那颗朱砂痣。 我不想问她,如果有人伤害了我会怎么办? 能伤害我的人,我全都不愿意她去招惹,因为,我还想保住她,不多牵扯进一个复杂的圈子。 她很没有安全感,可我尽了力,似乎也解决不了这一点。 皇阿玛对她的态度实在古怪,莫名其妙地宠,而且宠到了极点,这让凡事都要思考三分的我们,都先在短暂的惊异后把她视作了极度危险的人物,不敢轻易触碰,做朋友,保持平和的关系可以,但是,爱情,这容易让人失去理性的东西,众兄弟谁敢提及。 可偏偏,我中毒太深,她早在我身上下了蛊,逼迫着我欲罢不能。 老十有理由放弃,毕竟音音不钟情于他,可是我没有,我不能对着她以见到我便充满喜悦的眼睛做出任何任何违背她的事。 只是,除了,我不敢轻易允她个承诺。 在皇宫长大的我们都深刻地知道,天有不测风云这个道理,这个天,不是天气,而是天子。有句话,说的俗了,叫伴君如伴虎,你永远不知道老虎什么时候会发怒,如同你不敢轻易相信老虎会有好心情。 没有人敢违背,也没有人肯违背皇阿玛的意思,包括我,也是不停地猜测,然后迎合,我怎么敢许她一个空浮飘渺的承诺。 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无奈帝王家。 目前,我只能给她的承诺,仅仅是,我会尽量。 如果许了,却做不到,那么她受到的伤害是不是会更大? 我无法轻易言爱,倒不完全是我思想腐朽,也不惧怕那是种毒药,便不能饮下,如果是给她的,纵是饮鸩止渴,我也甘之若饴。 只是我怕她接受不了,我说了爱后,却最终因为皇阿玛一语,而被迫分离。 她知道皇阿玛有多么无情,心思有多么复杂,把一切都划入他谋定的范围中,她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妙,所以惶恐,所以谨慎,所以坐卧难安,可是她却始终不愿正视,残酷的现实。 只有那次,老十在老八的劝阻下最终离她而去的时候,她浑身颤抖的如同受了惊的小兽,她难过,自己狠狠地伤了一个人的心,可同时也悲愤,为什么自己处在这样凄凉的境地,她用疯狂的吻,试图确定不是每个人都会意气她。 她弱弱地趴在我怀里,问:“胤禛,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都知道我很危险,为什么你还来?”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我心里蓦然升起的堵塞无法压制。那种感觉,连我的呼吸都压制住了,忘了原本该有的节奏。原来很少心疼,只是闷。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把她好好地保护起来,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不是藏,我不忍心抑制她神采飞扬的自由,只是,让她能安心地自由,不再痛苦,不再彷徨。 却只恨自己不够强大。 不是从来没有野心的,尤其是在见证了太子的糊涂后,可是因为她,我却想加快步伐。当老八第五次来找我的时候,本要再次拒绝的,可脑海中却突然出现惜月出事后她的样子,就算知道,一切都是老八的计谋,目的就是拉我加入,我也应了。 可是,老八也是我的目标,虽然这件事根本原因是太子的昏庸,可是他故意用惜月诱使,这直接导致了音音的受伤,那么我绝对不可能放过。 对,大致我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 既然趟入了这趟浑水,就没有想过全身而退。 我知道这场战役,我绝不会输掉,也不能输掉。 因为,我还想着,能够大方给出承诺,能够爱她,大方地承认,最爱。 下卷:清梦醒,千帆过尽,终守一心不相离 第一章 前尘 青石板路上,凹凸不平,大坑小坑中,还有昨夜那场春雨留下的积水。 巷口几个黄发孩童,正在旁边玩着扔石子猜铜板的游戏,欢快笑声传入有些阴沉的云霄。 “这天,真灰暗。”青衫女子,手上提着才买的点心,看着石青色的天色,心里不禁恼了几分,什么时候才放晴啊,洗的衣服全部干不了。 只见她,肤色白皙地仿佛在这阴沉的日子里也会闪光一般,发色偏黄,却绝不干枯,她也不束,只是任那微微卷曲的长发柔顺地散在脑后,衬得她秀气的脸型越发好看起来。顺着那尖而俏的下巴往上,是不算小,形状颜色却很完美的薄唇,再往上,是俊秀的鼻子,再往上,呀,居然是双淡茶色的眼睛,灵巧一轮,便是十足的波光。 纤腰,怕只得盈盈一握,而束了腰后,显得腿很修长,绣鞋被泥水浸污了一些,却丝毫不沾染她洁净如水的气质。走到巷口,她嘴角弯起亲切的弧度,静静注视着玩闹的几个孩子。 “呀,印青姐姐……”不知是谁,最先注意到安静站在一边的她,清脆地呼唤了一声。原本玩的开心的孩子们全都拥了上来。 “姐姐,那么一大早去干什么了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子问她。 “看看,我手上是什么?”容音打开了手上的一提牛皮纸包中的一个,一阵甜香传来,孩子们纷纷吞了吞口水,然后就欢呼了起来。 糖水斋的糕点,历来只有清晨去买才有,而且去的再早,仿佛也有人排队。 可是印青,听了一夜春雨后,偏偏起了这样的性子,要去尝尝这著名的糕点。 分给孩子们后,她抬头,便看见了眼前的灰衣男子,无奈地摇头笑笑,复又低下头去,将那一包糕点留给了孩子中最高的男孩——轩儿,便提着剩下的走向了灰衣男子。 拐进了自家院子后,叫印青的女子转身,对灰衣男子微微一笑:“我就出去买个糕点,这也不放心么?难道你认为我还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就逃回去了?” “容姑娘,请你不要让我们难办!”灰衣男子皱皱眉,拼凑了半天,却也只得这样一句。 “容姑娘?萧,你怕是忘了,我叫印青……”对,这被唤作印青的女子,便是失踪已大半年的容音。 容音不想这般刻薄的,可是大半年过去了,如果还是这样互相不信任有什么办法? “萧,我也不想回去,这你要信我。”容音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可最终也觉得,自己说的是假话,而低下了眼睛,心中浮起的烦躁,让她必须要皱紧眉头,闭上眼,才能压制下去。 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矛盾与挣扎,多数时候,他都铭记着应少言寡语这一规矩。 容音最终慢慢睁开闭着的眼,对着萧又是灿烂一笑,晃了晃手中的糕点:“我要去隔壁张大妈李大妈王大妈家,送她们点心,这……你没意见吧。” 萧没有说话,却是让开了挡着门的身体。 容音便提着糕点,从门间走了出去。 四月十三,天气,阴。 容音在纸上写下这几个字后,却放下了手中执着的笔,原来,真的都过了那么久了。 看着厚厚的一叠纸,有些的边角已经起了细微的绒毛,容音手指轻抚,心生苍凉。他们,怕是急疯了吧。 韵韵,胤禛……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抛下你们的。 回想起那天的事,容音还觉得一切都是梦。 那些,怎么会是她谈不上喜欢,却至少敬重的康熙做出来的? 自古难测帝王心……不过也怨自己,过于冲动了些,不然断不至于,会以这样沉默的方式消失。 …… “小音,朕今天唤你来,是想问你,朕听说,你和老四两厢情愿,已经愿意谈及婚嫁了?”康熙的声音微微上扬,却只是疑惑,听不出喜怒。 容音紧张得全身都有些颤抖,却仍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康熙沉默了,只是看着容音,像是要审查她的心意,坚定到了何种程度。 容音也只能微微低着头,准备听大清的最高决策者的宣判。 虽然没有钟,但是容音也仿佛听到了秒针嘀嗒嘀嗒的转动声,大概是固有思维吧,在难熬的等待时,产生的潜意识的幻觉。 正当容音准备甩头,把这恼人的声响甩出自己脑海的时候,康熙发话了:“丫头啊,如果我说我反对你们,你会怎么办呢?” 容音只觉心里一紧,想也没想,就跪下了:“求皇上成全。皇上曾经说过,可以让容音选的。” “可是容音啊,你也说过你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现在又是为何呢?”康熙也不怒,只是微笑着看着容音。 容音倒真不知该说什么了,她闭上了眼,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那时一定不会那么酷地甩出这样一句话来,最终,亲手毁掉可能到手的幸福。 虽然,即使自己当时不说,康熙也不大可能轻易成全自己,但,毁在自己的一句话上,感觉自然是更为难受的。 “丫头啊,你起来吧,别说什么不成全就不起来的话,你是识时务的孩子,该知道这样的话没用的。”康熙用爱怜的语气,却堵死了容音的一切可能。 容音突然明白了,这便是帝王,让你绝望,还能挂着救济苍生的同情与爱怜的面孔。 容音缓缓站起,整个心中都是空的。 她抬头,直视康熙,却不是质问,只是淡漠地看着,她在等,等康熙主动给她一个解释。 “音丫头啊,朕一向宠你,也欣赏你的能力,你的善良包容,却同时拥有的头脑和气魄,朕希望你能凭借你的这些长处帮朕一个忙。”康熙走到容音面前,与她面对面站着,语态真诚地道。 容音不卑不亢:“皇上抬举容音了,容音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丫头,朕从一开始就视你为家人的,现在这个忙只是确立了这个关系而已。”康熙的话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感觉。 容音心下有些明白了,她咬着嘴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皇上,容音非四爷不嫁。” “丫头,不要那么固执!”康熙言语中终于有威严被触犯时的发怒的感觉了。 “我固执?那好,皇上要我嫁谁?”容音也有些控制不住了,她是实在不能理解眼前的康熙,自己知道自己是一颗棋,但是不带着这样的用的。故意放纵自己和胤禛的感情,然后逼着自己嫁给另一个人?他究竟在想什么!? 康熙出气声有些加重了,在容音这般直白的质问下,他倒也不能轻易说出什么来了。 容音看着康熙那张保养得不错的脸,那双乌黑的眼睛,和胤禛那双,相似到了极点,黑不见底,重重叠叠,永远触不到内心的一双眸子,怕是这样,他才忌极了胤禛吧。 想到胤禛,容音心中重重的被抓了一下,那种痛,由心底沿着脉络,上升到了大脑,容音仿佛被敲打了,整个脑中都是空的,唯一飘过的只有胤禛那双如子夜般乌黑的眸子,各种神情,怜惜的、受伤的、寂寞的、冷酷的…… “是太子吧?”容音在这良久的寂寞中,嘴不受控制地问了出来,为什么,为了这一个儿子,偏要伤害其他儿子呢?这个儿子让他看重在什么地方?只因为是最爱的女人生的? 皇家不是无情么?偏偏爱新觉罗家遍地情痴? “丫头,朕看了许久,也只便你,才能管住他,收服他,他喜欢你的,会对你好……”康熙像是也有点惧了容音的洞悉和冷到极点的表情,放缓了语气。 “皇上抬举容音了,容音不才,管不住太子。”容音冷冷反击,平素,她不是这样胆大刻薄的人,可是,脑海中浮现的那双漆黑空洞的眸子,一直在怂恿着她,心疼到无力的她。 “容音!”康熙快步走回案边,几乎是想要拍桌子来发泄了,太不识好歹了,自己几乎是在与她用商量的语气说话,只为自己也是真心欣赏眼前女子,也不希望伤了她,坏了她本心,偏偏她一反平时温和常态,句句夹枪带棒,冷冷回讽…… “那皇上给容音说说,为什么又要放纵太子呢?既想管教,却对他看上的人,不问缘由,不分境况,一律送到他床上,芷语如此绝色,明知祸水,也是这般,皇上认为,在你这样的纵容下,太子能成器么?真是好笑!”容音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早便已经看不惯康熙对太子的放纵了,种了这样的因,还要牺牲自己去解这个麻烦,真是可笑,除了太子以外,其余人在他眼里算什么? 康熙听了这般的话,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手扫掉了桌上的书和茶具,青瓷的茶碗哐当一声,在书落地的闷响声中,清脆的尤为突兀。 这声音,倒是惊醒了失控的容音,不过,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 “好啊,容音,朕以前倒还看错你了是吧,倒是牙尖嘴利得很啦,你倒是说说,朕这样算什么?你是想说朕是自作孽么?还是自作自受?嗯?”康熙指着容音,指尖都气的在颤抖。 “容音不敢。”容音深呼吸,然后垂下眼帘,自己真的太鲁莽了,一个帝王不是最怕被看透内心吗?何况自己还说了出来,呵,怕是今天难逃一死吧。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说,通通说出来!”康熙声音都气哑了,这样的狼狈,许久未尝。 容音只是沉默不语,为何,自己受到脑中那双眼睛的蛊惑,太过冲动,这下,怕是无法挽回,自己,最终,恐还要在那双眼深埋的伤痕加上一笔。 只是不知道是多重一笔,胤禛,我宁愿死,也绝不会成为皇帝的帮凶。 我宁愿自己的死给你的伤害,也不愿让你敬爱的父亲借我给你双重打击。 反正说错话了,也无法弥补了,嫁给太子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便让懦弱的自己,最后做一次飞蛾扑火的壮举吧。 容音定下心,再次抬起头,直视康熙:“好,我说,其实皇上你不光宠太子,你还忌太子,你怕他因为做太久太子而不耐,于是,又故意纵容他,给他女色,让他沉迷于此,便无暇考虑这些。但是你又怕太过,别人怀疑你迟早会废掉太子,而野心重重,你看出胤禛如果愿意帮太子,便是得力助手,你一方面打压他,一方面又要让他有出色才能,能够帮太子出谋划策,可皇上,你不觉得,要我嫁给太子,对胤禛伤害太大,你不怕他倒戈?” 第二 好看的txt电子书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23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诙?空洞 康熙气急,反而缓缓坐了下来,整张脸沉静如水,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丫头,我果然小看你了,可是你却忽略了两点,一,你是朕让嫁给太子的,老四他要恨只能恨朕,可是他恨不了,朕也不怕他恨;二,你嫁给太子后,朕会废掉石氏的太子妃位子,而立你为太子妃,胤禛如果真的爱你,便懂得这些地位是他给不了你的,未来的皇后?并且,他也明白,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道理,太子的地位没有了,容音你该怎么办?” 容音想冷笑,果然偏心啊,可惜你不知道,最后,只有胤禛的嫡福晋才能成为皇后,虽然那个人不是自己。 你的目的无非是警告胤禛,谁为君谁为臣。 可惜我绝不助纣为虐。 康熙见容音沉默了,冷哼一声,说道:“我不会杀你的,所以你不用想什么宁死不从之类的。我考虑过你不答应,我该怎么办的。” 容音正在惊异康熙不杀她的话,就觉得颈后一痛,然后身体就不由控制地软下来,倒在了地上。在昏迷前,容音只听到康熙仿佛叹息的声音:“或许,你们都该冷静一下。” …… “容姑娘,出来吃饭了……”萧看着容音望着窗外发呆,脸上却挂着清晰的泪痕,一直不忍心出声,可是…… 容音茫然地回头,然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擦了擦脸上残留着的泪痕,容色冷漠淡然:“萧,叫我印青。” 印青,胤情,这是我对你的思念与愧疚。 这里是四川成都,好笑吧。 康熙送容音回了她自己的家。 成都城,当然见不到现代时的繁荣,但是百姓都热情淳朴,安居乐业。 街市热闹,小摊小贩,亮起嗓子,用地道川话,招徕顾客。酒家的幌子鲜艳,而那烟花之地,也是春色一片。 锦江边,浣女笑声清脆动人,蜀地出美女,历来风情,她们讨论着谁家的蜀锦织的好,谁家的纱浣得妙,叽叽喳喳,可那纯朴中的妖艳,却格外动人。 可青石板铺就的路,在幽静的小巷中,仿佛来到了悠然静好的江南。 容音居住的院子,就是在这样一个与杂闹的市区分隔开来的小巷中,唯一有的,便是邻里大杂院里的孩子们的笑声与铜板的滚动声。 或许还有邻居老奶奶的琐碎的讲话声,东家长西家短,却没有恶意。 容音坐在麻柳藤覆盖的绿荫下,细细勾画着院中已然盛开的绣球,该是上个主人留下的。只见她将那粉红一笔一笔地晕染开,而萧,就在旁边练剑。剑声如风声,却更利一些,带起的声响,仿佛要将空气分割成一片一片。 萧虽然长相普通,可是练起剑来还是颇有英气。 但容音也不关注这些,只是描绘她笔下渐渐有了颜色层次的绣球,花团锦簇。无比的认真。绣球难画,花瓣细小,可磨时间,确实再好不过。她现在,也就靠画会儿画,练练字来打发无聊寂寞的时间了。 这样,画工笔,临帖子,至少可以什么事都不想。 六月底了,京城里,早该有大变故了。 如果自己这可怜的记性没有出错,索额图的事情,该是在五月吧。 康熙还不来找自己回去么?还是自己对于他的耐心和自己的耐心,都有了错误的评估? “为什么不画叶子?” 萧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舞剑,站在容音身边,看她画画。 他带进了一股热浪,应该是刚练完剑的缘故。 “因为我就是想画出没有绿叶衬的鲜花,纵是再灿烂繁华,也是多么孤寂……”虽然萧对她无微不至,可是对这个带自己离开自己关心的人身边的人,虽不是罪魁祸首,容音也无法笑颜以对。她渐渐觉得自己也变得淡然了、冷漠了。 萧被一堵,倒真的说不出话来。他本不是善言谈之人,而干他这行的人,也大多拥有铁石心肠,可最近,眼见着自己受命“照顾”的女子越发落寞的样子,他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忍心。 “萧,”容音看着满目繁花,却突然失了作画的心情,她将笔搁在脚边,开始收拾,“我们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大体上我也不会给你带来太多麻烦,所以,你不用为我操心。”说完,容音便将笔和颜料盘收着,往屋里去了。 留下萧盯着画板上纷繁的粉红,有说不清的感觉。 容音卷了自己刚画的画,来到了落墨斋。 老板是个儒雅的中年人,对于容音用色的大胆,倒是难得得颇为欣赏:“这绣球,颜色虽艳,却越发哀伤……最近你性子倒没有随着夏日热起来?还越发冰凉了。” “那曾老板认为我该画什么?干脆下次画幅火红的蔷薇?”容音眼睛一轮,带着思索,却是带过了曾老板的问题。 “印姑娘啊,不用装了,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你现在就是把大红往这纸上一泼,也是哀伤,关键是你的心情。你第一次来这是春天,也是一副普通的春柳,我当时还奇怪,为什么颜色艳丽了,倒带上了悲春的气息。但当时,觉得一个闺阁女子带点思春惜春悲春的愁绪也是应该的,可是,看久了,便觉得,花一般年龄,从年首到年中,都是这样,怕不太对吧。” “曾老板,你可说错了,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闺阁寂寞,不能抛头露面,什么哀春伤春的,我就一个贫贱的小家女子,还得为生活四处奔波,故弄的哀伤,无非为了讨喜些罢了,谁叫没见过大世面,也画不出什么霸气来呢?”容音嘿嘿一笑,颇不以为然。 曾老板摇摇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也不是个爱打听别人身世的人,对这印青,也只是多了点好奇罢了。他阅人无数,自然能从眼前这女子的风度气质上判断出出身绝不简单,来这卖画,无非也是为了寻个好玩,连求知音这等闲杂的目的都不带分毫。 长相不一般,却说的一口流利地道的川话,只是有个别音有些特殊,如果川话要说成这种程度,至少也得从小培养。可她,怕是最近才移进成都的,不然,这般的样貌,不可能之前不知道。 容音四处逛了逛,留下了画,拿了上次那副画的钱,便走了,将将出门,便刹住了脚步。 顿时浑身颤抖,手中正在往里面装钱的钱袋也掉了下来摔在了地上,她本能地移向了那个方向,却一顿,最终脚下瑟缩着躲了回来。 “曾老板,借我地方躲一躲。”容音颤抖着声音,满目不敢相信,眼泪已经涌上了眼眶,一只手捂着嘴,深怕自己会不小心将那个午夜梦回都萦绕脑中的名字,忍不住唤出口。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能来? 曾老板震惊地看着容音,可毕竟年岁在那,他很快便反映过来,掀开了柜台后的帘子,让容音躲了进去。 容音进去后便再也支持不住缩在墙角,眼泪哗啦啦全下来了,可是她还得捂住嘴,不让哭泣的声音传出去。 他怎么变得那么瘦,那么憔悴,而脸上被冰霜封过的痕迹也愈加明显了。 胤禛,对不起,我不能见你。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私下来的,你旁边还陪着成都的知府。那说明是康熙派你来的,如果是这样,康熙的目的昭然若揭,那只会加深你或我的痛苦而已。 “孙大人,看来成都的治安的确好啊,居然路不拾遗?”陪在胤禛身边的还是姜侍卫,他顺着四爷略微停滞的眼光看过去,再看着四爷的皱起的眉头,便代他说道。 一是因为旁边孙知府见四爷皱起眉头又不知何意时冷汗都下来了,他提醒一下;二是,他这样说话已经被默许了,他加主子自从容音姑娘莫名失踪后,便越发寡言了,很多时候,很多话都是自己和苏培盛代他说了。 “嘿嘿,这是……”成都知府孙耀祖人到中年,微微有些发福,虽然还算清廉,治理起来,也还算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可是为人胆小如鼠,再加上蜀地地偏,难有朝廷的人过来。这不,见到朝廷来了钦差,还是皇子,还是有名的冷面四贝勒,他自然紧张的冷汗直冒,连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这时,他也不知该在这种高气压下回答什么,只好结结巴巴地道:“我去问问这落墨斋老板,看他知不知情。” 胤禛不禁也望向这落墨斋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落墨斋,落寞……再看向两边瘦长的柳金体写成的对联:收九州之书不论零落,藏四海之画却输点墨。这老板倒是个有趣之人。可惜,探寻的欲望却不重了,看到画画的地方,必然也会想起她。胤禛皱皱眉,只要想到她,几乎就是这样的反应了。 孙知府跟曾老板交流几句后,将银两和钱袋交给了曾老板保管,便又过来了,他觉得这件事自己处理的还不错的,交给曾老板保管,证明自己不是什么贪官,什么财都要上交官府,且与百姓商家关系良好,自信也渐渐上来了。面色好看了许多。 胤禛见孙知府过来后,什么也没说,便也继续开始往前走了。 孙知府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该询问这位主儿自己的事办的怎样么?这般不辨颜色的也真是可怖,对了,万一他觉得自己不按规矩办事,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么?于是他便絮絮叨叨地开始说:“那个钱袋,落墨斋的曾老板说是常去他那卖画的一个姑娘的,他会转交那位姑娘。其实我也知道这位姑娘,画的一手好画,人也长的不错,听说……” “孙大人,这些不用跟我们爷交代的。”姜侍卫听得无奈,这孙知府刚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现在又这样絮絮叨叨的,倒真是奇怪,估计是真没怎么见过世面吧。 胤禛倒出言阻止了:“小姜,不得无礼。”他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烦躁,难道只为孙大人口中那个女子也画的一手好画?不过,她的画怕是卖不出去吧,没人给她落款,她哪敢见人啊?而且长的不错…… 不过,怀疑她长相这话可是不能被她发觉,胤禛脑海里浮现的是容音带着点点委屈的样子:“死胤禛,我哪里不好看了?” 可等到场景过去,嘴角不由带上的笑容冷静下来,胤禛心里一空,音音,你究竟去了哪里?真的是皇阿玛把你藏起来了吗? 为什么,要这般意外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却又不分青红的不告而别? 音音,如果,你真是皇阿玛藏起来的,他目的是什么?我该怎么做? 不过我已经竭尽全力也找不到你,你怎么告诉我。 胤禛面孔啥时冷了下来,近七月的夏日,也让自己观察他面色的众人心中一寒,除姜侍卫能猜到大概外,其余众人均不知又怎么得罪这位爷了,孙知府的师爷拉了拉孙知府,孙知府摇了摇头,表示实在不知怎么办了。 这边小动作做完,却见四贝勒已经又开始往前走去。 气氛,看上去越发凝重了些。 第三章 人约 “印姑娘,出来吧。” 虽然容音极力克制,可是呜咽声还是被曾老板收入了耳中,他猜到了一些事,这印青应该是移居过来的,刚刚孙知府恭敬地陪着的人,怕是上面下来的什么大官,看来,这印青跟这人还有着什么关系啊。 他在门口徘徊良久,微微叹口了气,温和地呼唤道。 容音哭的几乎脱力,连站也要靠紧紧贴着墙根,才能靠粗糙的摩擦缓缓站起。她明白,这是那么久来压抑的情绪突然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导致的,那仿若泄洪一般,一旦有了个小缺口,便是奔流不止,无法遏制。 曾老板再次叹了口气,算是明白了眼前这女孩年纪轻轻,愁绪来自哪里了,多半被逼着离开了自己的爱人吧。哎…… 容音接过曾老板递给自己的银子,抹了抹眼泪,全身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想勉练个笑容出来,给曾老板道个歉说自己失态了,并且给他说谢谢的,可是怎么样,却也做不到。 “算了,丫头,好好回去休息休息吧。下次有什么好画再拿来。”曾老板看不下去了,好生出言劝道。 容音很感激眼前和蔼的曾老板,从来便照顾自己,这次更是不问原因便帮了自己,想的出来,自己这种情况,轻易的人是不肯招惹麻烦的。 抬着红肿的眼看了曾老板一下,容音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移出了落墨斋。 门边转角的小巷中,萧默默站在那里,见她这样狼狈地出来,微微皱了下眉。 可也没有出声,只是跟着她慢慢地挪回家。 看来刚刚那个果然是四爷,京里说这两天四爷会来,消息才收到没多久,他也到了。 皇上的意思他也不懂了,不过他不需要懂,只需要按照吩咐做好所有事,其他的事,他不需要关心,不该关心。 过了一夜,容音终是缓过来了。 看着门口的青苔,她面无表情问晨练的萧:“京里有吩咐你该怎么做么?” “印姑娘……”萧还年轻,康熙挑中他也是因为这一点,一个孤儿,刚刚训练出来,与世间没有多少联系与关系,而且知道该谨守规矩。不过,这有时候也会造成,他不知道该如何判断,该做怎样的回答。 “无所谓,如果有吩咐,你这两天也该行动了,我只是提醒你而已。”容音耸耸肩,一夜未睡,令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可以隐隐约约见到青紫,不过这些不能妨碍冷静下来的她,思索着怎样与康熙斗智斗勇。 在这场战役中,容音已经被伤的彻底,所以,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住胤禛。 有时候,她真的难以相信,为什么世上竟会有父亲偏心至此,甚至就算因此招来儿子的恨意也毫不在乎。 或许,这中间还有什么自己没有想明白的,可是自己只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保住胤禛就可以了。 果然,自己预料到,就算四十一年十月太子有疾,让康熙匆匆从计划好的南巡折返那次没有什么动作,索额图的事爆发这次,康熙怕也忍不住了。 皇上,如果非要拼的话,自己至少知道历史,就算你谋略胜我万倍,想胜我也是不太容易的吧。 想想真是悲哀,纵是想念至极,纵是宁愿他担忧,也不能见面。不然,要自己怎么解释,隐瞒?欺骗? 一入宫门深似海。 从未有人在这个上面欺骗。 生活在那里的灵魂,注定一辈子不得安生。 容音走回房间之前,眼睛扫过了昨日描绘过的开得繁盛的绣球,满目粉色。 想起来,自己还差一个完整的睡眠。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执着花灯,漫漫而行。 无非为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当蓦然回首处,灯火阑珊,那人依旧,默默注视。 “胤禛……” 容音拥着被子从梦中惊醒,因为那双眼睛中满是失望的伤痕。而不知为何,那双眼睛竟和记忆中沙晴明那双透澈清明的眼睛重合在了一起。 不要!为什么,自己总是要当伤害别人的那把利剑,以前是自己无知犯下错误,可是为什么当自己懂得了一切,却因懂得太多,而被别人利用着去伤害别人? 反正自己注定是得不到幸福的那个人么? 容音胡乱地揉着被子拍打,然后捂住耳朵嘶哑地大叫了一声,直到竭力,直到有胸口被撕裂的感觉,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才慢慢停止。 萧猛地冲进了房间,看见容音只穿着中衣,披头散发坐在床上,脸整个都是浮肿的,颜色苍白的有点发青,整个眼中全是茫然。萧心中一紧,快步走上前去,几欲伸手抱住容音,以确定她的魂还在人间。却在出手的一瞬间停住。 容音似完全感觉不到萧的存在,只是坐在床上,拥着被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萧静静地在床边,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只是当月光西斜,透过乌木的窗棂,照进昏沉的房间时,容音才像从走神中醒转。嘶哑着声音问:“萧,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你还是不肯说么?不说,我的身体状况可能只有让你请四爷过来,我们才能见面了。” 萧浑身一紧,犹豫良久才道:“四爷明去峨眉山,皇上为峨眉及报国寺题字,四爷替皇上游览,并挂上……他大概三天后才会回来。” “他必须发我现这在里么?”容音终于肯看萧一眼了,她发现萧除知道应该遵守那些他那个行业的规矩外,其余的世事人情,怕是真的一窍不通。有时自己是不是太为难他了,像今天,怕是他被吓坏了吧。 而且恐怕,容音只是猜想,有着真正的对自己的担忧,而不是对完成不了任务的惧怕。 真是个傻瓜。 康熙用人,毕竟难以两全。想找个清白的,就找不到个历经世事的。萧,也只是因为那种单调血腥的训练,而冷漠罢了。至于现实生活中的,他半点不知。 萧看着容音的注视,犹豫着点了点头。 “容……印姑娘,本来是想办法要你去峨眉山的,但是现在……” “知道了,这三天,我会争取养好身体的……你主子有没有吩咐,说我该怎么解释自己到这的?” “只说随便姑娘。” “萧。”容音嗓子有些难受,说话都成了折磨,她直直看着眼前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心地算得上善良的年轻侍卫,哦,还是秘密训练出来的侍卫道,“你说,我能躲过和他的见面么?” 萧一震,又不知该怎么回答。 “算了,不会让你难办的,毕竟,你还有你私密的监督者。萧,去找个大夫来吧,我想你主子应该更愿意我是以一种很健康的样子跟四贝勒见面的。咳……”容音大部分的词都是处在一种变调的状态,这嗓子,自己那么珍惜,这么不受控制地一伤,怕是要等好久才能恢复了。 萧听后,马上就转身走了。不一会儿,院中负责煮饭的黄妈送来一些较易下口的食物和清粥。 容音当然要吃,并且决定一定要快些好起来。 既然要做刽子手,自己还要做个漂亮点的刽子手。 斩不断自己这方的,也得想方法斩断他那边的,密密交织着的重重情丝。 康熙的目的? 怕是要从他让自己失踪说起了。 自己曾经想过,他让自己失踪的目的是什么,自己思来复去,无非两种可能: 一,他想让伤害胤禛成为定局,先失踪,从侧面让胤禛想偏,他不愿意成全自己和胤禛,这样的话,为此后让自己嫁给太子做铺垫?如果是这种情况,他这次派胤禛来的目的,多半是希望自己忍不住跟他诉苦,那么这件事情便也成定局,除非胤禛肯放弃身份跟自己私奔,不然,也只有任自己嫁给太子,然后辅佐太子登上大位。 二,只是希望自己和胤禛都因为这次分离更加确定对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那么这次他派胤禛来,多半是觉得自己一定不愿意将他偏心的决定告诉胤禛,如果自己和胤禛先和好,多半之后他之后就会调自己回京,再亲自给胤禛狠狠一击。 而,康熙赌的,其实也就是自己和胤禛最终还是因为爱而忍不住在一起罢了。 如果要伤害的话,必然是这样吧。 可是如果自己能够忍住不跟胤禛在一起呢?或者…… 三日后,天朗气清,成都平原上,很难见到这样蓝的天空。 容音认真地勾画自己的眉眼,穿上了自己在这边后,最喜欢的一套湖绿色纱裙,将很久不束的长发,随手挽了个髻,看来,容音还真的一笑,这个发型好潮流,不是最流行的丸子头么? 笑后,容音看了看,原来自己还是可以笑出来的嘛,这样的好心理,多半是以前高考前磨练出来的。天生脸皮厚,一点没变。 找来珍珠钗,容音插在了那个很“自然”的发髻上,然后带上了圆润的珍珠耳环,将肤色变得更明亮了些。翩然起身,容音准备出门。 “萧。”容音喊道,声音在细心的调理下,恢复很快,虽然不完全恢复以前的音色,但是至少不会有失声的情况。 萧出来,看到满脸轻松笑意的容音,随即愣住,自己印象中的她,就算对着大杂院的孩子们,也不是这般的笑意,她如此明媚的样子,看起来,仿佛真是去见久别的情人的。 虽然,自己已经猜到了她的决定,可是却想不到,她能真的将自己这近一年来的所有情绪,所有忧郁全部遏制下去,虽然仿佛瘦的有些不像话了,可是她这样,却像一直过的很好般,其实她这样又是何苦呢?难道爱真的能使人做到宁愿伤到体无完肤,也要尽全力护住对方么?萧很茫然。 “怎么?今天看起来还不错吧?”容音笑着在失神的萧面前挥了挥手。 萧回过神来,没有说话。 容音倒也不介意,因为她本也没想从萧那得到什么答复,“走吧,你知道我是路痴,你告诉我他们回来的路线也没用,还得你带我过去。” 萧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今天确实不用过去,因为落会在那边看着,方便上报,但是,自己却想陪着她去。 刚刚到没多久,就又兵丁过来,散开路上的人群,站在被驱赶的人群中,容音注视着从城门进来的方向,这时候才慌张。 因为突发的“意外”,几顶轿子被迫停下来。 直到四目相对,容音才发现自己的演技真的不太好,想装作自然怕是不能了。 胤禛,遇上你是我的劫,而你,遇上我,怕是,也必经这一关。 第四章 扫苔 轿子被迫停下,只因为有个农妇抱着孩子跪在了孙知府的官轿前说要申冤,胤禛也跟着掀开了轿帘,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 雪样的皮肤,清秀的面容,虽不绝美,可天生便有独立于群的气质。 胤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在里。 那双眼睛,含着太多语言,胤禛却来不及一一辨出,别离太久,让他几乎都忘了她的温度。 胤禛慌忙跨出轿子,轿杆都还未放下,他便一跃,从横着的木杆上跨出来走到容音面前,容音这时才念起,自己该逃的。 当然要逃,不然怎么显得自己是在躲避他呢? 不是一语,胤禛便将容音收进了自己怀抱。真的,太久,就快一年了,他没有抱过她,在现实生活中感受到她的一颦一笑。 容音深深吸了口气,贪恋地多呆了一下,脸上不自主地浮出了眷恋的笑容,然后她伸手轻轻抱住了胤禛,用最平缓的语气:“最近过的怎样?” 孙知府他们都愣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是他的师爷反应快些,先将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三言两语打发走了,然后让孙知府先观望着再说。 胤禛浑身蓦地绷紧,这么平淡的语气么? 一种不祥的感觉在胤禛心中缓缓浮现:“……你说呢?”胤禛几乎害怕问出这样的句子,却还是停了停,问了出来:“你呢?” “我?”容音轻笑,“还不错,轻松自在的,而且回了自己的家乡嘛,感觉还好。” 胤禛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几乎不让自己失控,他放开了容音,看眼前的她瘦削的不成样子,却始终带着淡然平和的笑容,那笑,无疑使人恨得心痒,因为,那完全是置身事外的笑容。 “你过的好?”胤禛的目光带上了一点凛冽,仿佛这样便能逼得容音说出她的真心话一般。 容音立马觉得呼吸不畅,果然啊,自己在他面前,怎么说的了谎呢?可她却硬是将自己这些天来练习的笑容挂在脸上:“对啊,过的很好,而且还减肥成功了!在京城,天天吃些小点心,身材都坏掉了!” 她知道自己只是瘦了这一点仿佛可以看出自己憔悴,于是便刻意轻巧愉悦地说道,将胤禛的质问堵得死死的。 胤禛的脸阴沉下来,近一年的思念与心急,动用一切关系、人力,甚至不怕有些秘密安插的人暴露了,也要寻找到她,大江南北,掘地三尺,可是都没有她的影子,一次次失望的报告,自己都快疯了。 至此方知相思味。 而颜韵更告诉自己,她是被皇阿玛召见后才失踪的,自己甚至理智都不顾了,去问皇阿玛,却被皇阿玛冷颜相对,还得到了被禁足的处罚。自己那段时间什么都无心去做,几欲茶饭不思,而待得自己出来,陪皇阿玛南巡,皇阿玛也似不太待见自己,连因为太子生病,中途折返,泰山都派了年纪较轻的十三弟代他去祭,而非自己。 原来自己牺牲这许多,也只是错错错? 他的眼神,已经利得仿佛在剔容音的骨了,容音脚下不禁微微一错,她知道胤禛还不完全相信自己,所以这时候,千万不能认输。 于是,只是假装无辜无害地微笑看着胤禛道:“没想到你也瘦了这许多。不会是想我吧?” 胤禛真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冷笑一声,转过身去,然后进了此时已经放下的轿子,刷地放下轿帘。那帘子,便生生隔断了容音那张带着甜甜微笑的脸。 容音觉得这帘子,真是对自己的莫大讽刺,自己也不用挂着连自己都觉得辛苦的假笑了,可是,容音却控制不住,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收回这该死的笑容。 “容姑娘,四爷他……”姜侍卫嗅出了一点不同的味道,走过来嗫嚅着问容音。 却见那边,四爷已经吩咐起轿了,连孙知府和师爷也收回好奇的目光,顾不得这边对容音的探究了,孙知府慌忙地上了轿子,喊着起轿。姜侍卫叹了口气,只得紧守岗位,也追了上去。 周围的人开始对容音指指点点,不过容音却听到耳里也不过一堆杂乱的声响罢了。笑着转身,对藏着的萧走过去。 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容音便先道:“我完成任务了,看吧,是你四爷他不待见我。” 萧也无言相对,虽然隔得远,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容音脸上挂着的故作幸福的淡然微笑,他是看的清楚的。刻意把可能的幸福推在门外么?他是越发不懂了。 “萧,收衣服了!”容音当然不会再哭了,回到院子,她便似个正常人般招呼着萧来收衣服。 萧回屋子放下剑,便闻言出来帮着容音收衣服,看向容音的眼光中却不乏担忧。 “那样的眼神可不是干你这行的人该有的哦,萧?”容音取下一套鹅黄|色的裙子,朝着萧微微一笑道。 萧一滞,却仍是接过了容音递给他的衣服,然后目光不自然地转向他处。 “不要担心我,我很坚强!”容音像是喃喃自语,微微仰首,伸长了手去够挂在铁丝上的百褶裙,如同给自己鼓气般,嘴角还是那该死的笑容。 “为什么呢?”在萧意识到之前,他便已经问出了口。 容音顿了顿,没有马上回答,将手上取下的裙子微微一折,放在萧的手上,叹了口气:“萧,最近可是越来越不敬业了,要是你师父知道了,可该气死了,你应该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了吧。” 萧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冷漠起来,他没有师父,只有前辈。 容音见萧没了声响,也不觉奇怪,萧和她每天说的话其实也超不过五句吧,今日因为这事,已是反常,可是容音还是一个敏感的人,她似乎也发觉了自己大概挖出了别人的伤心事,便马上转移了话题,“萧啊,们那行的规矩里有说不许爱么?” 萧抬眼,看向了眼前从今日起便一直开始伪装轻松的女子,摇了摇头,怕是没有这样的规矩吧。因为这个字眼,太过陌生,熟悉所有规矩的自己,没有听过。 容音笑了,白皙整齐的碎米牙齿,瞬间点亮整张生动的笑颜:“可是这是生活在皇家该谨守的规矩,这个字,是魔障,是一切幻觉的源头,会让你变得不理智的。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你说,四爷还会来找我吗?会不会已经恨上我了?” 萧有些疑惑,她和四贝勒的事情,他知道的其实并不清楚,可今天,在路上看到那一幕,却让他觉得压抑和伤悲,而此时,他也觉得,容音不像是在问他,更多像是问她自己。 果然,不待萧回答,容音便摇了摇头道:“不,还不够,他一定会再来找我的,刚刚他太不冷静了,有些事忽略了,一定能够想起来的。”说完这些,容音再次将目光转向萧,目光嘲讽的有些犀利,“而你们,也会把他引来的不是么?或者,那孙知府,多半会自作聪明……哎,真难办啊。” 萧本能地摇了摇头,这件事,不归他安排,可容音却仿佛看透了一切般,他,出于本能,以及现在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也相信落他们,一定也不会就此罢休的。 因为白天的天朗气清,晚上也难得见到了星星。 四川盆地,容音知道,即使古时候污染不大,星星也是稀奇之物,这些天,为防备胤禛的突袭,自己还是要装的轻松自在些才好。 搬了紫竹躺椅,容音靠在自己拜托黄妈帮自己缝的靠垫上,望天。 眼睛其实有些涩的慌,并不舒服,可容音还是一脸惬意,现在唯一期待的就是种伪装的日子早点过去,她可以早点让胤禛受伤,让他对自己深深失望,然后因为他的骄傲,没了美好的希望,他会对自己死心。这样,他皇阿玛至少不会再利用自己,对他进行亲情上的伤害。 自己唯一能吃准康熙的一点,就是他绝对会等到自己心甘情愿同意,不然他既没有好处,应该也得不到那种让别人从心里臣服的满足。而如果他要做到自己同意的话,在此之前,他应该不会透露给胤禛知道他的阴谋,不然他很有可能便真的鸡飞蛋打一场空了。 吃准了这点,自己便能欺骗胤禛了。 情伤,对于以后的雍正帝算什么呢?那样雷厉风行铁石心肠的人……受伤后,应该会慢慢平复,然后忘掉自己。 自己实在做不起千古罪人,让雍正帝因为自己而失态,跟他皇阿玛进行不理智的对抗,而失去了他辛苦维持的中庸假象。 他,更适合的永远应该是天下,而不是儿女私情。 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逼他说爱。那时候的固执真的太傻。 而他受了自己的伤后,该不会再轻易付出感情了吧,这样他那变态的皇阿玛也找不到另一个他认为合适的人,再进行这样一番阴谋吧。 对不起,胤禛,我也不想封死你对于感情的美好感觉,只是,正如自己对萧所说,皇家……永远不该有这样东西存在。 不知道你皇阿玛那么宠太子是不是真的因为他的额娘,可是自己不想你,因为深爱一个女人,而犯下相同的事情。 其实,容音,苦笑,自己的想法会不会太单纯,会不会自己错误地估计了胤禛的心情,万一他真的会在江山和自己之间选择自己呢?那么自己这样的决定,会不会太过自私无情。 可是,自己又怎么敢跟历史打赌呢?赌上那样优秀的皇帝的一生? 自己不是自私吧,至少,还能拉着天下苍生,作为自己单薄理由的垫背。 “你日子果然过的悠闲……” 这样冰凉冷冽的声音,在夏日的夜晚,仍是让容音浑身一颤,果然很快。她眼泪蓦地上来了,原来自己真的好不舍。 她假装没有听到,只是继续靠着垫子望着天,直到他的脸,覆盖了自己的视线。直到那熟悉的冰凉气息,笼罩了自己。可是,这次,真的没有温情了…… “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容音带点埋怨地笑笑,“我都不知道白天哪得罪你了,不发一言就走……” “你平时说的那些,难道都是玩笑?”胤禛只是冷冷地说,他的语气不叫做生气,而是含着恨的冷酷。 容音装作茫然地看着胤禛,泪水却不争气地在眼中翻滚,容音使劲安慰自己,却起不了任何作用。晶莹的液体顺着脸慢慢滑下,在微弱的星光中闪着水漾的光彩。 “你好像哭了……”胤禛嘴角上扬了一点,却仍是没有温度的笑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白天所说的都是假话。” 容音摇头,先是轻微地摆动,然后幅度越来越大,珍珠钗掉在了地上,她波浪形的头发一下子放了下来。 “乖,音音,告诉我,你白天说的都是假话。”胤禛蹲下身来,与容音平视。语句中也带着动容,与代表着期望的颤抖,“告诉我,你也过的很不好……” 第五章 贪恋 “不,我过的很好,真的很好……”容音止住摇头,低着头,泪水滴落在紫竹编成的凉床上,又顺着缝隙渗了下去,“我只是对你愧疚罢了。” 胤禛深吸了口气,如寒冰雕刻的脸上没有表情,可是眼中却已是狂风暴雨,他伸手抬起容音的尖削的下巴:“说,你为什么愧疚,为什么你会不告而别,到这里来……” 容音不敢直视胤禛,却慢慢平静了下来,心里堵塞的厉害,却靠着有些短促的呼吸压制了下来:“因为,我们的事皇上知道后,他找我去要赐婚,可是我却犹豫了,我不想过那种日子,我不想被约束,也不想跟你的妻妾们起分享你……便出言顶撞了皇上,皇上气愤我的不敬,更气愤我不把你当回事,气我蔑视皇家的威严,不守妇礼,也怕我进步伤害你,便让我离开……他……他最后问我在嫁给你和自由中间选,我选了自由。于是,皇上连告别也不允许,便令人将我带来了这里……所以,我对你愧疚,不告而别……实非我所愿……可是我还是不后悔选了自由……” “住口!”胤禛抬起容音下巴的手逐渐变成了生生的掐制,指节已经发白,他冷漠的脸也气的有些变形了,原来是这样,可是怎么可能,怎么那么突然,他颤抖着,靠着深呼吸逐渐放松自己,“说,音音,这些都是你编的假话……” 容音下巴疼的有些难忍了,让她不自主地倒吸了好几口冷气,可是她却觉得这也无妨,什么比的上心里如被钝刀割的感受呢?这些话终于还是说出了口,能够解释所有的谎话,而且,还将康熙对胤禛的感情变成了关心:“是真的……胤禛……听说后来你去找皇上被罚了对不起,你听皇上的吧,皇上大概也是觉得你不该放那么重的心思在我身上……我,真的不值得……” “你再说一遍……”胤禛的眼眶也红了,自己的牺牲,原来也只是自己傻自己笨,自己还恨皇阿玛,可是原来却是恨错了对象,可是他心内却还有声音在呼唤,不,这些都不是真的,他看着容音躲闪着的目光,他内心希望这说明她在撒谎,而不是对自己的愧疚,他闭了闭眼,然后道,“音音,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容音鼓足勇气,却还是对不上胤禛的眼睛,他的眼睛对自己永远是魔障,是诅咒,是自己永远摆脱不掉的死|岤。 胤禛见她这般,像是被人制止了呼吸,良久,他冷冷地嗤笑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却继续逼视着容音,“可是你不是说爱么?原来爱就是这样容易就放弃的,你不是说不会后悔吗?不是说要嫁给我吗?原来诺言也不过如此……” “可是我早就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本以为为了你可以的,结果真正放在眼前时,对我来是,还是不能……”容音已经完全脱力了,自己全身的感觉,都已经失去,连下巴上的疼痛,渐渐也变得麻木了,她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胤禛抬着自己下巴,自己多半因为失力已经倒了下去。 胤禛这才明白所有的一切,原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什么未来,什么幸福,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24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自己想着愧疚她,想着尽自己所有可能补偿她,可是,她却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她从来便没有信任过自己,直至今日…… 他缓缓放开捏住容音下巴的手,原来不光在她下巴上留下了淤青,自己的手也已经因为过度使力而僵硬麻木酸痛直钻入心,永远,伤害与被伤害都是互相的。 他起身,不顾脚的酸麻,决然地看了容音一眼,然后便转身慢慢走了出去,虽然缓慢,却不带一点犹豫。 最后的那一眼仿佛是尖刀,生生地在容音心中挖去了一块肉,原本已经麻木的感觉,此时全被这一痛给惊了回来,容音全身上下如被刀扎被针刺,全身上下,仿佛都疼的要炸开,那种感觉试图从每个毛孔往外钻,却得不到扩散…… 这种感觉痛的容音浑身颤抖,她不停摇头,想要甩掉脑海中深沉的恐惧,不,不要,那么决绝……她虽然做出来了,却真的无法想象,永远失去他是怎样的恐怖,事到临头,容音意识到,原来以前,自己所做出来的所有疼痛难过的推测,与真实情况比起来,都是一粟与沧海的差距…… 容音坐起来,颤抖着想往屋里走,这样,就可以离开这个让她满脑子都是那落寞背影和决绝眼神的地方。可刚刚立起来,脚下就一软,她摔倒在紫竹躺椅边,这时候又有谁来嘲笑与拯救她的狼狈? 容音的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从无声的哭泣逐渐演变成号啕大哭,容音缩紧自己,哭的上气难接下气。胤禛,胤禛,胤禛…… 自己还说要陪你一生,还说要跟你一起站到最后,还说……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自己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什么都听你的,不出去出风头,不硬着一口气非要你说爱,不为了这样那样琐碎的事情,而怀疑担心。 本以为,最后会是你在江山和感情中放弃我,可是,却是我放弃了你。 对不起…… 蓦地一道大力,扯住容音的手往上一拉,容音还没反映过来怎么回事,连站立尚且不稳,唇便被如暴风雨般狂乱的吻给封住了,夹杂着因为哭泣而间歇抽动的吻,如此绝望的心酸。 胤禛一手揽着容音的腰,稳住她身体,另一手插入她波浪般的长卷发中,紧紧地锁住她,容音被动地接受,产生不了任何理智来推拒,只有眼角的泪,仍然不住地往下滑。他那样的攻据了自己的心,自己的一切,自己的世界,如果要生生拔出,怕便是灰飞烟灭。 当两人最终喘不过气来时,胤禛松开了容音的唇,吻绵延至耳际,他在她耳边如叹息般道:“明明不好过,为什么要撒谎呢?”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后,刺激的容音浑身一麻,可她摇头,泪水一直没有止过,“胤禛……” 胤禛却定住了她的头不准她摇晃,然后细腻缠绵却带着伤痕的吻沿着细长的脖子辗转到了肩,锁骨,然后停在那里,“你的吻和你的身体都不会背叛你,为什么非要说假话呢?” 容音的身体终于不觉疼痛,只是火热,仿佛被胤禛的气息给感染了,温暖一点点弥漫开来,让他化为坚冰的血液,活动流淌了起来。她的手仿佛犹豫良久,却最终放上了胤禛的腰,这种温暖让她放弃了挣扎和欺骗,只是贪恋与奢靡地享受,也不想再背叛自己。 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胤禛的衣服,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泪水顺着她轻轻闭上的眼睛的角落滑下了脖子,留在深深的颈窝中的被胤禛一点点吮去,身体不自主因此后仰,却被胤禛横在腰上和插在发里的手狠狠地固定住。 容音身体不知是因为温暖起来还是怎样,越发软了起来,在她连胤禛的衣服都快要失去抓住的力气的时候,身体便蓦地腾空了。 整个人被胤禛打横抱起,容音软软地依在他怀里,哭的发红的眼睛微微睁开,看着他。那自己就算做梦也在不断勾勒的轮廓,什么都想不进去,仿佛已经醉了。 胤禛嘴角向上扬起,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像是有些安心了,她真的在说谎,可是他现在也不想追究什么原因了,确定了这点,她也想他,想的入魔,想的坐卧难安,便仿佛收获了最大的满足。 看着四爷抱着容音向房间走去,萧从墙后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是尽职尽责,抑或干预太多。 是帮了容音,还是害了她? “音音,你满20岁了吧?”胤禛抱着容音坐在床边,锁住她的眼睛问。那眼睛哭的红肿,可其中的迷茫和微醺的气氛,让胤禛也不禁越陷越深。 容音犹豫着,可是仍是微微点了点头,不知道胤禛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胤禛将脸埋进容音披着的长发中,嘴唇触及到了容音的耳廓,那里便迅速一红,胤禛吐气般说道:“记得照你们那稀奇古怪的规矩,可以结婚了吧……” 容音一滞,原来,他居然一直记得自己玩笑似的一番话,难怪自己19岁生日时,他没有“继续”,还说什么还有一年,这个傻子…… 胤禛见容音愣神,会错了意,苦笑一下道:“不是说你嫁……” 容音侧转头,不带半点犹豫地吻上了胤禛的唇,将他的自嘲怀疑,悲哀与退让以及那沙哑的有些不像话的嗓音全部堵在了口中。她从未研究过何为吻技,是却凭着本能,将自己的全部感情真心地融入进这个吻中。手指抚上了胤禛有着坚毅轮廓的脸。 就算明日要下地狱,那么也要拼死守住现在的温暖。爱过,就不会后悔。 胤禛一愣,但是转眼就感觉到了容音的感觉,她的坚决与笃定,便开始霸道积极地回应。并逐渐占到了主导和上风。 这样霸道的吻让容音渐渐觉得眩晕而根本谈不上理智的精神了,她只知道她也想要,在她内心深处有着要抵死迎合他的欲望。 吻逐渐蔓延开来,容音抱住胤禛,夏日单薄的衣衫隔不住两个人逐渐火热的体温,容音带着胤禛缓缓地倒在了床上,吻牵引着更加灼热的温度,由上至下,一点点褪去阻隔的衣物,身体的直接接触更是直接点燃了激|情。 容音虽然脑中迷糊一片,可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上每个细微的感受。胤禛结实的肌肉摩擦着自己从未被人触碰的身体,他带着薄茧的大手肆意抚摸自己的腰背,直至胸前的柔软被他牢牢握住,□传来他的唇舌所带来的时冷时热的特殊感受,他的吻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处处照顾,无论轻碰还是轻吮,都能在每个地方迅速点燃火焰,那种酥麻感,从脚趾间直直装上容音的大脑,让她浑身绷紧。 容音攀上他冰凉的背,上面有着细细的汗,胸前是他火热的胸膛,一如他一贯的气息,火热霸道,却始终带着舒适的淡淡清凉。吻再次下移,当那吻停歇在容音的小腹部时,那火热的气息,让容音不自主地想要扭曲成一团,可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下,由不得自己乱动。容音口中不由逸出了自己从未听过的娇吟,那声音配合着胤禛逐渐粗重的喘息,响在这样的气氛中,无疑更助长了某种叫欲望的东西的气焰。 胤禛的手抚上了容音的细长的腿,上下缓缓摩挲,配合胤禛已经变成吸允和轻轻啃咬的吻,容音只觉整个人便要在这种特殊的酥麻中融化,吻愈发激烈,如同飓风般,毫不留情地席卷走容音的所有思考,密密地将容音包裹起来,她整个人如同悬在半空中,软绵绵着不了陆。 当吻再次缠绵辗转至容音的胸前,并一路细碎啃咬至脖颈时,胤禛在容音耳边哑声说道:“音音……你爱我是吧?” 容音一震,理智稍有恢复,她感觉到腿间胤禛的火热的欲望,这般果断坚决霸道的人啊,却在征求自己的最后肯定吗?容音迷离的眼直直看入胤禛眼中,那种不确定的情绪,竟如此明显,容音微微颤抖着一路抚过胤禛的脊背,抱住了胤禛的腰,让他更紧密地贴向自己,然后吻上了胤禛潮湿的耳后:“爱……” 第六章 欢愉 胤禛手伸向容音的腰后,略微抬起,缓缓送入。伴随着他动作的是他低沉沙哑,带着强行抑制的喘息的句子:“音音……听好……我爱你……” 这句话中所氤氲着的深沉爱意,让容音心中一紧,伴随着身下传来的撕裂的疼痛,娇呼被胤禛侧首堵在口中,容音却觉得完整,痛的完整,哀伤的完整,也幸福的完整。 眼前,她只想如此时一般,紧紧依靠信任抱着的他,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决定自己的方向。整个世界都是他此时粗重的气息,强烈不失温柔的冲击,和他那双深沉的黑眸。 诉说着:“音音,我爱你……” 阳光灿烂地洒进窗子,胤禛看着怀中安睡的容音,她白皙的面庞,光滑的皮肤,挺秀的鼻子,褐色的睫毛和眉毛,还有不时微微打开又关上的嘟嘟的嘴,他心里被填的满满的。握住她放在自己胸前的小手,胤禛唇边的笑意如此柔和明显。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一触碰容音的十指,胤禛心里默念。 不知是倦了累了,还是胤禛的怀抱太过令人安心,容音好久没试过一觉无梦,直到午后。 当她觉得头脑昏昏地睁开眼时,正好对上了胤禛含着温暖的黑眸。再不受控制地闭上,再睁开,发现那黑眸中带了点好笑,容音有些不满的哼了两声,一翻身,牵动了某个位子不该有的疼痛,容音眼睛刷地就睁开了,霎时反应过来昨天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当然不是后悔,容音昨夜就决定了今日贪欢醉,哪怕明日死。 只是,只是……这种场景,好害羞啊…… “醒啦?”胤禛的声音还是有点沙哑,不复平日的清泠。 嘴角抽动,容音的脸不自主地红了,然后就忍着不适往被子里钻,好尴尬啊,他千万不要再狗血地问自己一句:“昨晚睡得好么?”那自己一定会被天雷轰到。 幸好是传说中的四爷,就算对容音再柔情似水,也不至于说出这般拿肉麻当有趣的话,胤禛只是掀开被子,唇角噙着一点笑意道:“该起床了,都下午了……” “好,你先起来,我马上起……”容音誓死捍卫自己尊严,坚决不被冰脸四调笑,捂着薄被都依稀可见自己身上某人留下的印记,决不能暴露在阳光下。 “不用遮了,刚刚你没醒的时候替乱动的你挡春光,我都欣赏完了!”胤禛当然看出别扭的某人的小心思。 “呃……”容音愣住,这句话,那么高的调情水平,真的是冰脸四说的吗?容音放下被子,蓦然瞪向一边的老四,仔细审视,貌似还真是的……除了那彰显着好心情的面孔与他冷峻的五官很不搭以外……可是:“为什么你昨天晚上穿了衣服,我没有啊!不公平!”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音音你后来不穿衣服呢?”胤禛黑眸眯了眯,看向容音。 容音这下明白自作孽不可活是什么意思了,为什么要引到这么难堪的话题上,容音真想自己打自己一巴掌,昨晚上自己累死累活,痛不欲生,再加上多日来的疲惫,自己哪有力气穿衣服啊……这个人也真是,精力那么好,为什么不帮自己也穿下……色狼,大色狼! 胤禛见容音充满幽怨的眼神,真的很想笑,可是他还是忍住,薄唇只是微弯,逼近容音问道:“睡了那么久,精力该恢复了吧?” “你要干什么?”看多了言情小说的容音自然想偏,忧愤地脱口而出,脑袋一拧,死死拽住被子,表现自己誓死不从的样子。 胤禛终于忍不住笑开了,他摸了摸容音的头:“问你现在有没有力气穿衣服,用不用我代劳……” 容音面部表情再次僵硬住了,为什么每次自己不想在他面前丢脸的时候往往是自己最丢脸的时候呢?太过分太过分!不是他太过分,是自己笨的太过分了…… 她抽了抽嘴角,陷入沉重的对自己的不满和检讨中,垂下了头:“我自己可以的……” 胤禛哈哈笑了出来,真的,很久没有这样好的心情了。这世上也只有她能随意左右自己的心情了吧。 而容音也是同样的想法。 容音泡在澡盆里的时候幽幽地想了很多事情。 首先,哀悼了自己某处的伤口,可能会因为自己现在新陈代谢的原因,而痛上很久,真是不值得(?貌似某人昨天没有这样想过)。 其次,查看了自己身上的所有痕迹后,她再次咒骂胤禛这个色狼。因为自己貌似是第一次的原因,而且被他弄的神志不清了,根本忘记要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男尊女卑,在这里得到充分的体现。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她想起了自己的生理期问题。 他昨天……呃,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按照小说里写的……留在了自己里面…… 如果按照推算的话,自己11月初来那个,12个月换成4个星期,一个星期等于三个月,危险期应该是在4月份到6月份左右,5月份最是危险,现在六月末,自己应该刚好错过吧…… 怀孕? 容音一时之间想不清楚利弊,怀孕的话,康熙会不会成全自己和胤禛了呢? 可是……她现在真的摸不准康熙的心态,他送老四来难道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托身给他?真是个怪人,如果他已经考虑过这点,而自己回去后,他仍是要让自己嫁给太子的话,那孩子也构不成什么要挟的资本吧?会不会反而更让胤禛受伤呢? 不过,这方面,容音无法掌握的还有满人开放,但是开放到什么程度?弟弟碰过的女人,哥哥就算娶(清朝历史上发生过很多,尤其是前清),也应该不会如康熙所说是正妃了吧…… 好烦啊,自己要怎么决定呢? 摸不清康熙的意思的话,自己就无法决定要不要去找点药来吃吃,防止怀孕。 容音靠在浴盆上烦躁地皱起了眉头。 “音音啊,还没有洗好吗?饭菜冷了……” 门外传来胤禛的声音,容音抬起头,这个婆妈的男人!但是眉间明显的舒松,证明了该大小姐明显是得意。 艰难地跨出澡盆,容音急急地抹干,然后穿衣服,准备吃饭,她真的是好饿。 至于某些事情,就顺其自然吧,反正自己都过了危险期了,不大可能怀得上。 而且就算不能奉子成婚,有个他的孩子,是多么不错的事情啊。 可是到时候自己是不是就不是坐月子,是坐年子了呢?伤口恢复的慢这个问题……还真是个大问题啊。 哼着小曲,容音走出房间,整个人挂上胤禛:“四爷,赏我口饭吃吧,我好饿啊。” “还知道饿……为什么我听萧说,以前某人经常一两天都不吃什么东西,也不说饿的呀。”胤禛任她挂着,宠溺地看了她一眼道。 “哎呀,不公平,你什么时候勾搭上萧的,他都不跟我讲话,凭什么什么都跟你讲……”容音故作气愤地嘟了嘴。 “对呀,他还跟我讲说某人脾气很不好,经常冲他发脾气……”胤禛缓缓摇了摇头。 “萧才不会这样说我呢,你就编吧编吧。”容音不屑地看了胤禛一眼。 胤禛却微微一笑,转了话题:“你走路姿势很怪。” 容音以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带过这个话题,这个问题不能谈啊,深究会出问题的。 结果,下一秒,容音再次腾空。 “喂,你最近爱上这样抱我啦?”容音点着胤禛的胸口道,每次都突袭,要吓死人的。 “你太瘦了,我要检查你的体重,这样感受比较直观……”胤禛一笑。 容音不自主地伸出手,抚上了胤禛上扬的唇角。他的笑容,完全不同于他平时的冷硬,如此温暖,柔和,可样的笑容,真的让她眼睛一涩,如果这样的笑容,绝迹于这张脸上,是因为自己…… “怎么了?”胤禛因为容音的动作一滞,而垂首看她,竟满眼哀痛,那明显是一种仿若垂死之人对生的眷恋,这样的感觉,让胤禛觉得十分可怖。 容音回过神来,装作生气的样子,揪起胤禛的脸道:“你还不是瘦!凭什么说我了!” 怕是从未有人对胤禛做过这样的举动,他狠狠地愣住了,连目光都有些呆滞,这倒把容音吓到了,立马松开手,自己不会过火了些吧,连忙抚摸未来皇帝大人娇嫩的皮肤,以示弥补。 却不想,胤禛没过多久就笑了出来,“哈哈,音音,你真是个宝……” 容音放下手,也忍俊不禁,自己真是白担心了,爱家的人的思想都不能以常理推断。靠在胤禛怀里,感受笑声在他胸腔回响和震动,容音微笑着决定,让那些该死的悲观与担忧都滚一边儿去吧,自己要当回鸵鸟,好好享受几天生活。 萧看到胤禛抱着容音过来明显一愣,却很快低下头道:“贝勒爷,容姑娘,饭菜可以用了。”瞬间捕捉到容音脸上幸福的笑意,萧安了心,至少这样的话,自己会有些安慰没有帮倒忙。 见两人坐下后,萧就转身出去了。四爷有四爷的随从,应该没有自己什么事了。 菜的味道很清淡,不过正好可以满足此时两个人的情况。 容音舀了勺鱼片粥放在唇边,微微吹了吹,然后像下了某种决心一样抬首问胤禛:“你在这边呆多久?” 胤禛闻言,手中的筷子停下了动作,他看向容音:“不随我回去么?” 容音眼睛不自然地转了转,然后道:“总得先给皇上报备下吧,我这样直接回去不好,对你……也不好……” 胤禛算是点了下头吧,然后道:“这件事再说吧,我应该会在这边呆的久些,京里的事……” “以后慢慢说……”见胤禛似是不知道从何谈起,容音微笑阻止了他,“我们现在不妨先计划一下去哪里玩吧。” “四川有什么好玩的?”胤禛倒像来了点兴致。 “胤禛,放不放心把你交给我?”容音色迷迷地道。 胤禛颇为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第七章 折柳 胤禛不喜欢吃辣,容音刚刚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是来到四川,不尝尝地道的川味麻辣那怎么能叫来过四川呢? 可怜胤禛的舌头,辣就不说了,被花椒麻的整个口腔都失去了感觉。而始作俑者容音,每次都会在这个时候,给某人一个甜蜜的亲吻,挑起他的感觉,所以,再难受,某些人也貌似乐此不疲。 这时的容音像个小妖精,给你点甜头,却在你要占到真正的便宜的时候,带着得逞的笑意逃走。 每次出门,容音都会使用巧妙的招数甩掉讨厌的孙知府和那个师爷,然后带着胤禛兴奋地逛遍大街小巷,尝遍川味美食,她亲自捏糖人,学空竹,绣一针蜀绣,织一下蜀锦,和一群小孩子比赛抓石子,然后跟众多认识的大妈打招呼,得意地看着她们用赞赏的眼光扫过胤禛,然后满脸笑容地承认是自己的未来夫君…… 胤禛看着容音跟个孩子一样顽皮,用地道的川话混迹世间,三教九流都能交流几句,这时的容音俨然一副地头蛇的样子。 胤禛陪着容音去领略青城的幽静,峨眉的秀丽。 在青城的清冷中,她的笑声与清脆的鸟鸣一起传入云霄,见到道士,她会礼貌地站立,问好,等道士走过,她便神秘兮兮地说她算出来这个人是世外高人,于是青城山遍地世外高人。 在峨眉的娟秀中,她对着云海山石瀑布高声吟咏,假装诗人,又调皮地逗猴子,喂猴子身上带着的水果,对那喜欢攀爬的动物毫不畏惧,还直呼可爱。在青烟缭绕的幽静寺庙中,她撞响大钟,虔诚地期盼一切平安,然后在自己和报国寺高僧谈论佛经时,睡得歪倒一边,口水都流了下来,问她梦见了什么,她讨好地说梦见最喜欢吃的报国寺的斋菜,逗得主持根本不觉得她冒犯了他,只用高深的佛偈劝胤禛要珍惜这般憨态纯真的女子。 在金顶看日出时,胤禛在四川已经呆了十二天了。容音从姜侍卫那里暗中打听清楚,康熙给他的时间除去路上花费的,撑死只有七天,他现在已经拖了五天,就算回去,要按照预定期限,必须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了。 容音苦苦纠缠,还是决定跟胤禛说清楚。 残忍的事情,他做不到,还是自己来做吧。 峨眉山顶,就算夏日,白天不过10度左右,夜晚甚至接近零下,容音一向怕冷,拥紧了所有衣服,紧紧依在胤禛怀里,等待着日出的一刻。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在一起,容音是在思索如何出口,而胤禛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此刻,更深地觉察到,这种诡异的气氛,怕会是个终结。 她这些天,尽可能地欢笑,尽可能轻松,尽可能展现更灵活多变的自己,无非,都是为了彼此留下较为美好的回忆。 他察觉了,可是不愿意说出来,只是配合着她笑,配合她活灵活现的表演,在她耍宝时配合地鄙视却宠溺,在她装深沉时,继续鄙视加宠溺,配合着她上演一出出名叫轻松实际却让人沉默的“喜”剧。 最终自己还是拴不住她,拴不住这个向往着自由的女子。 不过,好歹,确认了她爱他不是么? 好歹,她说她是他的,永远都是…… 何况,自己确实不能给她她想要的幸福,强求的话,或者大家都不愉快,那么就放彼此一条生路 天空开始泛白,容音暗自捏了下手,貌似平淡地说:“胤禛,你该回家……京了吧?” 胤禛闭了闭眼,然后点了点头。 “回去吧……”容音微笑,然后俏声道,“我可不想被人说是狐狸精,把你拴在这不放你走……” “知道了,”胤禛唇边也倔强地上扬了好看的弧度,“虽然你就是狐狸精……” “谢谢赞扬,狐狸精可要有一定的实力才能光荣地配上这个称号的……” “不用谢……”淡淡一笑,为了彼此的伪装。 终于,太阳从云层中跳了出来,夹着那鲜艳的橘色,缓缓上升,将整个云海变的金黄,天边的灰色在渐渐褪去,太阳颜色越浅,天空的颜色也越淡。那纷纷扰扰的色彩,弥漫在两人眼前,雾气渐渐散去,温度缓缓回升,金顶秀美却不失大气的轮廓,如此清晰。 可是当彼此都能看清对方时,发现原来眼中的景色也只有彼此罢了。 容音先转开了对视的目光,然后转向被他们忽视的日出,轻笑道:“好美啊。” 胤禛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咳……”容音轻咳一声,从胤禛怀里缓缓挣脱,起身走到崖边,将手放在眉间,轻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轻巧地转身对胤禛笑道:“胤禛,这江山如此多娇,每个人都想拥有,连我都动了贪念……所以……” 胤禛起身,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转身,带着她看着一览众山小的景色。 “所以?”笑容仿佛带了点嘲讽,语调微微上扬,所以该更加专注,所以该弃美人,择江山? “所以要打倒一切恶势力,排除艰险,”容音表情很狰狞,很“愤青”,本想用右手做个“杀”“杀”“杀”的姿势的……可右手微微一动,才发现被胤禛执在手中,只得作罢,也因此一个短暂的停歇,有点尴尬,只得没有气势地接了一句,“才能抱的江山归。” “你怎知我想要?”胤禛目光转向她,话语虽然冷冷的,仍是紧紧牵着她的手。 容音闻言,表情祥和了些,却笑而不答,半晌,才道:“它该是你的,也绝对会是你的。” “太子仍在……且其座尚稳……” “大家都明白,早晚的事了……”容音嘴角的笑容,清清爽爽。 “可是现在老八不是势力更大么?”胤禛其实不想说这些,但是却仿佛这样才能再见一次慧黠的她,而这,也是他想珍藏的,正如她第一次跟他辩蜀女厉害时的灵气样,至今清晰在目。 “一家难平,何言平天下?悍后作乱,其祸天下,其中的厉害皇上怎可能不知道,虽然我们知道他们的情况并非如此,可是,看在皇上眼里自是另一番想法。除非胤禩肯放弃独宠明玉,否则饶是胤禩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拼搏,网尽天下关系脉络,这宝座,也不可能是他的……” “悍后?独宠?”胤禛在唇间将这两个词轻轻吞吐了两遍,然后仔细地看入容音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珠中,什么时候也带上了薄雾,如此不清晰,如此难看透? “如果……我说,只要能拥有你,我便是要独宠,弃这无尽的争夺,你又怎么说?”胤禛没有牵容音的另一只手,紧握再放松,然后尽量淡然地道。 容音却仿佛丝毫没有动容,或许因为胤禛这刻意放的平淡的语气,或者因为她太了解身边的他,哪怕是以后的雍正……她只是微微侧了下头装作思索,可唇齿间吐出的话却没有丝毫犹豫,淡如清茶:“胤禛,你我都知道你更适合那里,我绑不住你……” 胤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笑道:“是啊,我更适合那里,可那里却没有你……” 容音听这虽然含笑却带着深重叹息的话,鼻子一酸,仿佛又要落泪:“对,那里不适合我。” 可虽是不适合,如果条件允许,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身边。 太阳已经完全变成了不可逼视的金色,那样的灿烂,驱散了昨夜所有的阴冷,可却太过威严,让人失去了亲切之感。 容音的脸仿佛也被渲染了这样的金色,加上唇边仿若不染世俗的笑容,让她看起来如同下了凡间的仙子,可那心,却还是远在世外桃源,或高山远林,根本从未在世俗间停留。胤禛看着这样的笑容,更坚信了之前所想,自己只是俗世之人,怎能强迫留住她呢? 却不知容音这样的笑容,的确是心不在世间了,因为早就空了。 “得到这天下吧,胤禛,舍你其谁呢?”良久,容音才仿佛是总结之前所说般,轻轻叹息一句,“我或许可以回来,可是争这天下,错了分毫,迟疑片刻,便不再属于你了……” 胤禛默然,或许讨论这个话题是个错误,仿若说清楚了,两人距离也就更远了。 “我们会再见吗?”半晌的沉默后,胤禛问出了这样一句如同自言自语的问话。 “当然能,不要忘了,我还要找你负责呢!你可别想跑!”容音怒视胤禛,一副你敢不认账我就宰了你的样子。 胤禛没有笑,难得一次他没有配合容音的故作耍赖。 城门边的老柳树,歪了脖子,可上面知了声声鸣叫,枝条也茂密繁盛,叶子形状如刀裁,颜色明亮鲜艳,倒是别有生机。阳光在这夏日的午后,晕开一圈圈热浪,浮在成都闷热的空气中。过往的行人,都不住抱怨,七月,实在太热了。 孙知府弓着腰,显得唯唯诺诺,表情却还是带着明显的轻松,终于要送走这尊大神,貌似自己在期间还没有犯下什么过错。真是好…… 胤禛却没有理会孙知府在旁边的一系列祝愿的话,双目只是紧紧锁住,站在柳树下,始终带着微笑耐心等候的容音,那笑容这样熟悉,正如从峨眉回来第一次看到她时,她面上那淡然平和的笑意。那么知道她那次说了假话的自己,可不可以也理解成,她现在也在伪装呢? 终于,孙知府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容音笑笑走上前,摇摇头道:“怎么办,胤禛,我一定会想死 的。” 孙知府嘴巴瞬间变成明显的“o”型,怎么眼前女子一点都不怕这大神。自己是不是要好生请教一下。当容音含笑的目光转过来时,孙知府反应过来,缩了缩脖子,退到了一边。 胤禛还是没有笑容,不是不想笑来配合,而是不知道哪种笑比较合适。 “回去帮我问韵韵好,让她放心,嗯,还有,在皇上面前,提及遇到我就可以了……其余的……”容音在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完整清楚地表现心中所想,她思维早就乱了,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明显的慌乱。她想不到词来说明,她想要胤禛不要表现的太在乎自己,可这又该怎么说出口。 “知道了,我不会说的。”胤禛打断绞尽脑汁思索恰当说法的她,明明眼眶都红了,还要故作坚强。不过,已经说好了,各自也做出了选择和决定,那便不用揭穿了吧。 不知道胤禛有没有想偏,可是容音也做不到核对一下了,他,该有分寸吧。 看着他与姜侍卫等人打马而去的背影,直至由于城外扬起的灰尘,而再也看不见,容音才缓缓吐出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没有回头,没有犹豫,很好,干净利落,才是胤禛的作风。 其实,她有预感,她很快会回到京城去的。所以,不久后,胤禛,我们会再见的,只是不知道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相见了。 第八章 回家 不出十日,容音就得到了让她回京的通知。真是迅速。不过估计应该是监视自己和四爷的那个人先送回去的消息,这个时侯,胤禛,就算日夜兼程,怕才刚到京城吧。 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些东西,其实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走,也不准备带走。 带几件衣服路上换洗便罢了。 想到回京城,不是不激动的,但是,容音坚信,这种激动只是为了韵韵,倒不是说不想跟胤禛见面,而是不知道是福是祸。 至于康熙的心思,她早学会了揣摩不透,就没必要揣摩了,到时候,他动则自己动,他不动自己就不动,一天到晚猜,不要还没有猜透,就把自己累死了。 跟大杂院的孩子依依不舍地告别,还有王大妈李大妈张大妈的叮嘱,也一一听在耳里。不过大家都当她是回京嫁贵人去的,虽含着泪但都含着美好的祝愿,还叮嘱她有机会再回来看看。这些可爱善良的人们啊,容音忍不住流了泪。 出城后,容音回首看了一次成都城门,一点都不雄伟,但那矮矮的城墙,却仿佛真的围住了自己无数的眷恋与牵挂……无论古代还是现代,这都是自己的家乡,而无论哪次背井离乡都是为了追寻什么,上次是完成和韵韵的约定,这次,自己要再去一拼,尽力保护自己的幸福。 看到京城的繁华时,容音真的觉得极其陌生了。 陌生的语言,陌生的街道构造,陌生的小吃与特色产品,陌生的行色匆匆…… 容音关上了窗帘:“萧,我想回家看看,能先不进宫么?” 外面有长久的寂静后,是萧早就恢复往昔的平淡声音:“好的。” “谢谢……萧……”容音呼出一口气,靠在了马车壁上,有好多事要面对啊,先回去看看小晗那个丫头吧,很久没有顾上她,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呢?还有樱桃,她已经长大不少了吧,不知道出落成怎样的美丽了。 原来京城至少有一个地方是让她有温暖的感觉的,已经出落成美人样子的樱桃看到容音时激动的热泪盈眶,还有方大娘,也是满脸喜色,不停念着阿弥陀佛,手忙脚乱地迎接容音,这些都让容音心内一颤,原来还有那么多人关心喜欢自己,自己该惜福了。 小晗被樱桃从淑女屋找回来后,直接“哇”一声哭了,猛地扑到了容音怀里,说道:“小姐啊……你担心死小晗了……” “好了好了,乖,不哭了……”容音抚摸着小晗的秀发,安抚道,心内有些愧疚。 “小姐啊,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啊,怎么就突然失踪了呢?你去哪了呢?”待小晗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问题就如连珠炮似的,问个不停。 容音笑笑,对她说:“傻孩子,先不说这些,”看看萧,似想起了什么,“方大娘,去准备些好酒菜,我要请客。” “小姐,对,要好好吃点,太瘦了,都不好看了。”小晗就是一个管家婆,不停碎碎念。但是同时,她聪明地看出了刚刚问的问题是小姐不能说的,而旁边还有一个看来就不大正常的“客人”,所以她便及时转了话题。 “是,我们小晗倒是长成个大美人了,嘿嘿,最近有没有看上什么人?差不多年纪该出嫁了哦?”容音理了理小晗额前因为回来时奔跑而散落的碎发道。 “小姐,你年纪比我大,怎么不考虑下自己的事?”小晗冷冷地一瞥她,然后道。 “有考虑啊,你小姐我可是狠狠地考虑了一下……”容音眼睛一眯手一挥,一副鬼子进村的j邪样。 “那考虑的怎么样?”好听的声音传来,可是却不是小晗的。 因为这是个男人的声音。 这般妖孽的男声,这样玩世不恭的态度,只有一个人有了…… 呃……容音转头回去,冷冷地恨了一眼来人,不过说实话,自己貌似还挺想他的,“我说刑律啊,你能不能一天到晚不要那么神出鬼没的啊?” “没办法啊,我其实走的挺重的了,你看你身边这个侍卫都发现了,是你自己笨好不好。”刑律还是不习惯给容音一个面子,耸耸肩,邪魅地一笑道。 容音一愣,这妖孽,笑的那般魅惑干嘛,侧首一看,自己身边的小晗都看愣神了,这可不是件好事啊。狠狠地瞪了那男人一眼,他却笑的越发千娇百媚了。 樱桃这个时候泡了茶过来,看见刑律也是禁不住多看了两眼,看的容音心里一个焦急啊,恨不得用张布把刑律的脸挡起来。小樱桃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千万不能被“带坏”了。 众人坐在凉亭里等开饭。 “欢迎回家啊,容音。”刑律端起杯子,优雅地小啜了一口道。 “你要不要先给我解释下你这次又是为什么来北京啊?”容音冷冷地看着这男人,今天他发春了吗?为什么越看他越像孔雀,极尽勾引之能事。 还是因为自己很久没有见过冰山型以外的男人(指老四和萧),所以看他觉得很不习惯? “探亲,看小语的……”刑律微微一笑,启口。 “郡主……她还好吧?”容音苦笑一下,差点忘了这个大麻烦,天啊,自己走了后,韵韵该不会一个人应付这个难题吧……想到就头疼,不过韵韵也很难办,这次回去见到她,还不知道是怎样一个反应呢! 刑律笑着看容音问出这个问题后明显走神的样子,直到她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才若无其事地回答:“还好啊,长高了些,看着也很精神,她跳舞的师父跟着她一起进京了的,每日练练舞,逢着皇宫有什么庆典,也会上台表演。皇上还给她找了其他的师父,学些琴棋书画的,日子过的很充实……” “很好……”容音倒是发自内心,充实就好,深怕天闲的无聊找韵韵麻烦。 “呵……容音你还是怕她!”刑律笑开,仿佛再度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 “是,我怕你那妹妹的很,主要是我怕与祸水沾边的一切事物……”坦然承认,顺便把刑律包括进去。 “那颜韵呢?莫非颜韵的姿色在你眼中够不上祸水?”修长的眉毛末梢微微挑起,刑律唇角上扬,有心等着容音难堪。 “呃……”容音终于意识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刑律面前,保持缄默是最好的选择。 刑律倒也不让她继续难堪下去了,笑着道:“没想到你日子过的还算好,”看了眼萧,继续笑着说,“居然还能回家一次……” ?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25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容音笑笑带过,而萧听到也等于没听到,他在某些时候,还是很专业的。 可是说到这,容音才意识到,刑律是怎么知道自己回家的呢?要不谁告诉了他,要不就是他在京城中也有了不少眼线,而且办事效率还不低啊,自己几乎一到家,他便也来了。 可望进刑律眼里,却是深深沉沉,看不清楚,分明知道自己也想到了这点的他,貌似也没有心情给自己解惑。 吃饭的气氛也有些奇怪,不是不说话,而是总感觉很尴尬。 刑律在,小晗和樱桃貌似都放不开,方大娘不愿意上桌子,而萧则吃的很少,尝了一下之后,就放下了筷子,安静地呆在一边。 容音看着这各怀心事的一桌人,颇为无奈,自己只想回家安安心心吃顿饭,就当壮行的,结果,全被刑律给毁了…… 而且饭不能吃太久,容音也不愿给萧带来麻烦。 小晗和樱桃又哭成了泪人,一如每次进宫前那样细细交代后,容音重新踏上马车,却不想刑律也不顾大家奇怪的眼神钻了进来,对惊异的容音道:“我送你进宫,正好今天下午是探亲时间。” 容音横了他一眼:“你你叫送我进宫,想搭便车就直 !”心里却知道他有话要给自己说,没有办法,只得掀开帘子,对萧点了点头,告诉他可以的。放下帘子,容音白了对面邪邪笑着的刑律一眼:“要说什么就说吧。” 刑律却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递给她,微微一笑,就靠在马车内的垫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容音疑惑地打开,里面是好几页简体楷书…… 越看越惊异,闭了闭眼,容音将那几页纸叠好,放回信封中,深呼吸几次后,对刑律说道:“谢谢你。” 刑律没有睁开眼睛,唇角还是那样的弧度:“不用谢,应该的。” 纸上写的什么呢? 是容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近一年里,发生的几件大事。 其实说大也不一定很大,因为它们不同于索额图被定为天下第一大罪人那般惊天动地,足以改变大清朝的政治局面。 可是,这些事对容音来说却非比寻常,因为它们都发生在她关心的人身上,而更是足以影响她的决定与她的未来。 一、胤禛在她失踪后被禁足和被三番五次斥责的事,这些,容音从萧或有意或无意的透露中得知了。 二、颜韵还是在她的职位上,可在容音失踪后,颜韵有意疏远康熙,甚至有时耍起了脾气,康熙却毫不生气,反而似更宠颜韵了。依据是原来很多不该由宫女掌管的机密文枢,现在也由颜韵掌管接收分类和传出了,这样的话,实则是让颜韵的处境更加危险了。 三、薇茹嫁人了,嫁给了一个三等侍卫,虽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妥,可由薇茹那个位子,出去,明显是被贬出宫的,原因不明。 四,也是看的容音最为痛苦的一点,胤祥又定了位侧福晋。康熙明明知道了十三和颜韵的事,却迟迟不肯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准备怎么办呢?”刑律这时懒懒地睁开眼睛,看着正在出神的容音。 “你知道我为什么被贬到四川去?”容音冷冷地抬起头,看他。 “哦,原来是四川,我还真不知道地点……”刑律满脸我是清白的的样子,可说不知道地点实际上便是承认了他知道原因。 容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这刑律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东西自己不知道的啊。 “愿不愿意信我?”看着容音苦恼与疑惑,刑律唇角浮现奇异的笑容,缓缓地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容音再次抬首,只见他凤眼多情,闪着令人迷醉的光彩。 第九章 宫墙 容音先不可自持地对他目光中的光彩吸引,却旋即反应过来,然后微笑:“我可以信你,但是我不信你妹妹。” 刑律了悟地眨了眨眼:“放心,这件事与她无关。” 容音顿了顿,然后迟疑地问道:“你妹妹跟你的关系……为什么总让我觉得怪怪的……” “这是家事,不方便告诉你,除非……你是我们家的人……”刑律撩起颊边的一缕乌黑的长发,然后靠近容音,压低声音道。 容音倒也不后退,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关头,还有心情开玩笑? 刑律笑了笑,退了回去,苦笑道:“芷语,我现在管不住了,她小心思太多……” “你这哥哥真是失败……”容音继续冷冷地横他,希望能够见到他失落一次。 却不想,有些人虽然眼间悄悄滑过丝黯然,面上表情却仍是完美的自信,他唇角微弯:“人都不可能是完美的,有点缺点,才活得长……” 容音彻底无语,翻了个白眼后道:“好吧,我信你,你给我的建议是什么?” “跟老四坦白……”刑律重新优雅地靠回车壁,然后缓缓吐出几个字。 容音脸色刷就变了,然后道:“不可能……” “为何?”刑律微眯着的凤眼睁大了些,可唇角的笑意未减,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 “我不能让他再受到来自他那皇阿玛的伤害,也不愿因为自己乱了他的步伐。”容音欲言又止几次,才说出来。 “你怎知他愿意受到来自你的伤害?”刑律好整以暇地看着容音,凤眸中的自信说明他足够相信能够劝说动容音。 “我认为……” “认为感情对于他不重要是吧?你怕他知道的是他皇阿玛心中自始至终就没有他这个人,有的只是他是辅助太子的好棋子的作用?” 容音一惊,看向刑律,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自己。 刑律摇了摇头:“现代女人就是麻烦,总喜欢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去办事,大女人的性子一点改不了……原本以为你不是,结果关键时候,还是个人英雄主义……” “喂,刑律,别太过分哦!”容音眸色越来越冷,这是什么意思,都带上侮辱女性的味道了。 “不,容音,我不是看不起这点,我反而很欣赏这点,可是……这个时候,不是你逞强的时候。”刑律的表情严肃了许多,这时的他,说的话,由不得人不坚定地相信。或许,这便是一种叫霸气的东西了吧。 容音一滞,久久找不到话来反驳,虽然刑律说的自己有想过,可是只要想到胤禛受到康熙的伤害,想起胤禛累积了太多伤痕的眼眸,她就宁愿这种伤害是来自于自己的。 刑律见容音不说话,便继续道:“何况,你怕乱了老四的脚步,可是你怎知与他商量好后,他不会更加有条理地计划自己的行动呢?你忘了,便想想历史上的他,他反正终将做出那些事情来,你又何苦充当圣母,站在中间,企图和缓他们的关系呢?你应该自私些才是,一个人承担起一切,将自己伤的体无完肤,最后却是一样的结局,又是何必呢?” “可是……”容音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她貌似真的做不到如此自私。 “你不愿意承认,他们之间关系的恶化是因为你是吧?容音啊,你还想不明白么,我们是改变不了历史的,我们的一言一行,无论你怎样想,想怎样做,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刑律真是难得地苦口婆心。 “那我告诉他之后呢?”容音觉得头脑中一团乱麻,可是先不去理它,先听完刑律的建议再 。 “和他和好,然后观察康熙的态度,相信我,你们并肩作战会比你一个人战斗要强得多!”刑律微微安下心来,知道自己的话劝动了眼前固执的女人,她只是欠些时间思考而已。哎,当局者,恒迷也。 “你确定康熙不会马上逼婚?” “小姐,你真的迷糊了……”刑律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你心里不是清楚康熙等的是你的心甘情愿么?你不主动答应,协助他刺激你家老四,他那计划,就是一堆沙子,成不了气候。你现在不要跟他对着干……他不提,你也就装傻就是了,但是……” “但是?”容音现在最怕的就是意外情况的发生。 “我刚刚给你的那个的最后一个……” “对哦,韵韵,我怎么让她陪我耗……”容音心里一紧,她可以陪着康熙玩,可是万一韵韵也是康熙威胁自己的筹码,那就…… “这也是我唯一担心的一点,历史上她是嫁给了十三没错,可是万一,这还是要你做出什么来换……”刑律说到这有些不忍了,康熙真的不好对付,他想东西的全面程度,怕是那么多人加在一起也没有办法比。 “不行,如果他拿韵韵威胁我,我真的做不到坚持了……”容音闭上眼睛,心中的烦闷、焦躁、担忧,全部浮在了脸上。 “别担心了,”刑律叹了口气,安慰容音道,“这件事,你要跟颜韵说清楚,知道么?再别贸然去做圣母了……” “我会跟她说的……”半晌,容音才睁开眼,点头应道。 刑律掀开窗户上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道:“快到皇宫了……” “唉……”容音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思绪恢复了些,都已经这样了,再怎样也不会恶化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我是皇上的人……”刑律似是早料到容音会有此一问,唇边有了悟的笑意。 容音虽然猜到了,可没想到刑律能做到这个程度,这样看来,他完全就是打入了“敌人”内部……“为什么?” “还是家族的原因……”刑律摊了摊手。 “可是最后的结果……”容音有些不懂,他如果替皇上和太子做太多事,得罪了胤禛他们,那么未来的结果不可能是好的……哦……“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刑律的笑容仿佛停顿了一下,却又无所谓地笑开:“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不管怎样,谢谢你了……”容音没有注意到刑律表情的变化,不过今天跟刑律谈完后,总觉得,有他帮自己,自己可以安心。 “没什么,我的目标,就是完整地把你送回老四身边,这样,以后还方便找熟人办事……”刑律若有所思地笑了,看着容音有些苍白的脸,道,“不用太紧张,有什么事再来找我就好了……” 容音深呼吸,然后笑了:“没什么好怕的……”像是给自己鼓气,眉心长久地舒开。 刑律也发自内心地笑了,也像是为了给容音鼓气:“对,没什么好怕的。” 容音一滞,这妖孽,笑那么好看怎么练出来的,轻咳一声,然后问道:“那我该在哪找你呢?你现在住在哪的?我在宫里怎么跟你通消息?” 刑律闻言,唇边的笑容有些迷离,然后道:“只要你愿意找……我随时都在你身边……”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指他消息灵通,自己有什么事的时候,他收到消息会赶过来。容音的心还是漏跳了一拍,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容音转了转眼珠,掩饰地打岔道:“哎,这要是告白就好了……” “你可以这样想……”刑律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容音假意恨了他一眼,却掩盖不住唇边肌肉的放松。 缓缓呼出口长气,内心温暖了不少,他真是令自己好好感动了一番,她现在真的很需要这样的支持,真的……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容音跟刑律挥手告别,然后跟着萧往宫里走。 萧不知为何,表情看上去有些嘲讽的意味。容音一歪头就看到了,皱了皱眉后,她还是问道:“萧,你怎么了?”平素的他不会有这样的表情的啊。 “那个蒙古世子貌似很相信我……”萧停顿了一下,不看容音,但是压低了声音道。 “为何?”容音好奇地问道。 “练武的人听力会变得敏锐……他深知这一点,还在马车里……”萧将目光转向容音,目光很冷,但是却并不漠然…… 容音一下子捂住了嘴,自己怎么把这个给忽略了,而刑律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跟自己在车里商量事情呢? 萧看到容音满脸惊恐与悔意,很想说,或许真的不用担忧,自己不想在这方面嘴碎,可是他只要想到刑律相信他的理由,心里就很不舒服,宛若被人扼住了脖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为什么看穿了自己真的不愿意再给容音添麻烦呢?在马车中就三番五次有意无意地叫容音不要担心太多,虽然貌似是在劝容音,可是自己听在耳里自然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 很想说凭什么他那么自信的,可是自己却也没有这个自信说出口。 自己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还有什么理由去指责别人笃定的想法。 “萧,你……”容音想说,如果你实在觉得难办的话,告诉皇上也无妨……不知道刑律到底在想什么。 “不会乱说的……反正也没听懂……我记忆力也不好……”萧一句一顿才拼齐自己想出来的理由。 容音皱了皱眉,她觉察到萧是不会说的,其实萧对她的感觉,她在四川的时候就发现了,可是她都没有那么相信萧会因此而隐瞒皇上,刑律是凭什么肯定的? “死丫头!” 没等容音想明白,大美女颜韵就夹着香风向自己扑了过来,容音被撞得后退几步,可却伸手紧紧抱住了颜韵。 真的好想她!如果要说想念,自己最担忧与挂怀的是她啊!这个始终站在自己身边的人,韵韵,对不起,为什么自己总让你担忧…… 在这个世界,自己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求在佛前许了三生三世,能换你的幸福。 下午的太阳,照在紫禁城的的金色屋檐上,闪耀着夺目的光彩,或许这最尊贵的人才能用的色彩,要的也就是有时那种不可逼视的效果吧。 皇宫实际上真的空旷的寂寥,那四方的高高宫墙,围起的是什么?重重野心、阴谋、嫉妒还是无穷无尽的失望与哀伤? 那红墙上面的蓝天,漂浮着几丝云彩。紫禁城内的乌鸦,聚集在墙头。石砖上投映上它们的身影,交头接耳,这清宫百年来的大事小事,喜悦伤悲。 第十章 重拾 容音走到康熙面前,跪下,给他认真地磕了个头,倒不是说什么认错,而是表示自己已经对他只剩这样冰冷的关系了,该怎么样请安就怎样请安,日后绝不会马虎。 “孩子,对不起。”康熙居然弯下腰,友善地扶起了容音,可惜就算他再怎么友善,做了这些事后让人怎么相信他呢?这或许就是俗谓的伪善了吧。 不过容音不想跟他犟,便顺着他扶自己的力起来了,然后不可避免的与康熙对视,看吧,那双眼睛中的威严说明了太多问题,他关心与在乎的是容音服不服气,而不是容音受没受伤,呵呵,说来笑话,谁能入得了皇上的眼呢? “回皇上,容音不敢……”容音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一天下午,也是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对话,这样的语气,可是,改变的东西太多了。自己现在怎样都不敢再与眼前此人硬拼了,因为自己知道他不会允许自己死,死能解决太多问题,可是死不了的话,带来的问题就更多了。 “丫头啊……以前的都让它过去吧……听说你跟老四已经和好了,那也就继续吧……朕不会硬生生拆散你们了……”康熙的语态真诚,语速放的很缓慢,能够跟千古一帝进行这样一番仿若谈心的对话,确实是难得的机会,可是…… 皇帝也会悲天悯人么? 他担心的永远只有那么几样,看的高了,能入他眼的也便少了吧。 不拆散自己和胤禛么?可是却用颜韵的事,来逼着自己主动拆散?结局不是一样的么? “皇上……容音已经和四爷了断了……容音要的,四爷他给不起……”容音故作哀怨,语出试探,她当然希望能和四爷在一起,可是如果要建立在时时防备以及牺牲颜韵的基础上,她宁愿自己一辈子不幸福。 其实她现在多么想见胤禛一面,跟他说清楚,自己爱他,胜过爱自由…… 可是胤禛知道了这点,两人如果还不能在一起,是不是会更痛苦呢? 罢了,两人一起痛苦吧……那至少教会了胤禛残酷的事实,也教会了自己,要学会珍惜,这可能在日后仅有的分享。 反正无论怎样,胤禛都有着日后的冷酷绝情,那就让自己,在这一笔中添上痕迹吧。 自己不是圣母,挽救不了苍生,那为何不自私一次……为了这命定的结局,铺开一条血红的道路…… “分开了?了断了?”康熙自嘲地一笑,“孩子,不要以为朕没有经历爱……” “因为自己的爱,便可以伤害别人的爱么?”容音喃喃自语,她自然相信康熙经历过爱,可是帝王的爱,不爱则已,一爱,苍生不知是福是祸。而那爱,对方能体会到的又有几成呢? 康熙听见了容音的话,陷入了沉思,半晌,他开口道:“容音,如果你的爱不自私,那便应该不是真爱了吧……” 容音叹了口气,是啊,爱,就应该自私。不然,就不爱了…… 如果明明自私,却还要故作大方,必是血流成河。 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和康熙谈论关于爱的话题,可是,她能看的出来,康熙是真爱过……且,绝不肯受伤的人…… 其实,爱中没有胜负,要分胜负的感情,配不上爱这个字。 康熙必是以为自己胜了,却在伊人逝后,感觉到自己败得一塌糊涂……这才明晓,年少时的轻狂好胜,不过是个可笑的错误…… “孩子啊,如果真能弃掉,爱的那么辛苦……为什么不选择另一种方式好好活呢?”康熙拍了拍容音的肩,“回来吧,孩子,你会意识到,朕的意思的……朕或许霸道无理,或许偏执,或许蛮横,但是,朕有朕想保护的人……正如你拼死要护住老四那孩子一样……为什么不能换位思考呢?” 是啊,那皇上您为什么不换位思考呢? 说穿了,都是因为权力,站得高的人,便能看着他人因为自己无意碰下的滚石而受伤,可山下的人,同样的心情,便只能头破血流。 “我们都给彼此时间……看谁先能拼赢对方吧……”康熙还是那样诚恳地语气,诚恳地让容音几乎忘了他犯下的错,只意识到,他也是被权力与位子所迷惑的可怜人罢了。 直到出了乾清宫,容音回首时才意识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一个都没有得到…… 这样的交心,除了安定自己还有什么作用呢? 不过其实,算是宣战了吧,都给彼此时间么?可是自己明明是耗不过康熙的……他不愿意认输,难道自己非要拉着那么多人的幸福一起陪葬? 权力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容音都想要了。 胤禛,你要快点强大起来…… 只是不知那时,历史上没有的自己,身在何方…… 太后拥着容音好好的哭了一场,直言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容音这时,心里又酸了,太后虽然身处高位,可是毕竟不是康熙亲母……地位也是如此尴尬,自己从来便不愿将长久以来一直默默站在后面的太后拖下水。 而太后待自己如此情重,却让容音愧疚了,自己到底害了多少人担心啊…… 貌似自己还真是已经自私了一把……从来便是死者无知,生者痛苦,而自己这一失踪,心里真正牵挂过愧疚过的,也不过几人罢了,可牵挂过自己的…… “太后,音音回来了,而且以后不会离开了……这皇宫……就是音音的家……”容音也流下了眼泪。 “不,音音,不要把这个地方当做自己的家,哀家还活着一天,就要想办法把你送出这里,苦了你了啊,孩子……”太后拽着容音的手,老泪纵横,她轻抚着容音的长发,无限疼惜爱怜。 “太后……”容音哭的越发厉害,自己能得这孤寂老人的真心相待,还怕什么呢?纵不能帮什么忙,可是,却也是安慰…… 自己原来在无意之间,已经收获了许多,太过强求,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韵韵,你真的不会怪我……”容音靠在颜韵肩上,给她讲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容音,我现在警告你,如果你要敢背着我,去做什么你认为是成全的事,我才真正跟你没完……”漂亮的眉眼里满是认真严肃。 容音从她肩膀上抬起头来,苦笑,自己对她坦诚,但是不代表日后会一直坦诚,她为自己付出了太多,现在真正处在危险位子的是她啊……如果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么自己宁愿,她恨自己,也要替她安排好,这不可改变的历史啊。 韵韵必也是吃定了历史不能改变,才如此自信,可是,自己有些时候会认为,必须要自己做些什么,历史才不会改变…… 自己认为改变历史的事情,其实最终才使历史按照轨迹发展…… “音音啊,不要这样子,你现在整个人看上去,满是悲观……”颜韵抬起容音的头,墨色的眼珠中,全是心疼,“我认识的音音,虽然胆小懦弱,一碰就缩,但是却是乐观的……那才是我喜欢的音音啊……” 顿了顿,颜韵继续说:“我不喜欢老想着要拼死保护他人的音音……音音,你给别人安排的不一定是幸福的……牺牲之前,先考虑自己的牺牲值不值得……例如你这次的举动,如果老四不知道,你的牺牲只是让他离你越来越远……你认为他会快乐么?不值得啊……” 都这样说么?自己身边的人都认为自己这次太过冲动了。 可是却难保他们每一个人处于那样的位子时,不会想要这样做。 无所谓了,现在自己要去找胤禛,说清楚自己真实的感觉…… 一个月不见,他现在怎样了呢? “韵韵,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回来了么?”容音转移了话题,避免韵韵看向自己的哀伤目光。 “不,我是今天皇上才给我说的……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不然你现在能清净的了么?”颜韵也收起了自己的担忧,笑了。 容音微微摇了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她不能肯定胤禛听到自己又回来时,是怎样的想法…… 自己说的那般笃定,说自己要自由,不回来,甚至他问自己,还能否再见到自己,可是不过一个月,自己就响应皇上的伟大号召,回来了,他不会觉得奇怪么? 他会是怎样猜测自己的归来呢? 颜韵可能也感觉气氛没对,笑着道:“你不知道十五十六那几个小鬼现在缠上我了,天天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哦!你真是人格魅力无穷……” 容音听罢配合地一笑:“不清静才好,我这次回四川,可清静够了……” “都没有给我带纪念品,你好意思么?”颜韵出手就敲容音的头…… “有八卦,你要不要听……”容音神秘兮兮地道。 “什么八卦?”颜韵就是典型的八卦忠实爱好者,怎能放过容音所说的八卦呢,“该不会是你跟四爷在四川的八卦吧……” “哈哈,暂时保密,晚上再说……”容音说完就笑着躲开了颜韵愤懑的眼神。其实自己真的不太好意思跟她交流某些事情,但是瞒着她就更不够意思了…… 刚好颜韵要去找十三,便一路去。 容音还没来得及问韵韵,她对十三又有侧福晋是什么想法。 可韵韵仿佛就体会到了容音想问的话,说道:“十三跟我保证了,不会在我入门前,碰那个女人。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怎么会……”容音还没说完,就见颜韵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神情,然后她意料到,必是没对的。 “看出来了啊?我跟十三还是有很多小问题的,他的大女儿出生了……七月初十……嘿嘿,其实当时我不是很生气的,只是看着胤祥那么开心,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罢了,毕竟自己很想,躺在床上,虽然疼痛,劳累,可是看着胤祥幸福笑容的是自己……”韵韵微笑着给容音诉说不到一个月前的事情,面色平静,可显然问题多多。 “韵韵……”容音牵住了颜韵的手,笑的甜甜的,“看来我们两个还真是麻烦不断……” “嘿嘿,没办法啊,人红遭天妒忌,”颜韵潇洒地耸耸肩,然后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三天后胤祥孩子的满月酒,我们一起去吧……” “康熙会同意我们两个去么?”容音瘪瘪嘴,觉得不太好开口。 “哈,你要去还不容易,等我嫁进去,我也算她额娘了,我们去看看未来我女儿什么样子。希望长好看点,不然我就欺负她,狠狠欺负,嘿嘿……” “后娘……”容音点点她额头,笑道。 颜韵想说什么,却顿住了,碰了碰身边的容音。 容音抬眼一看,霎时间愣住了,半晌,回过味来,微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第十一章 喜剧 长久的相对无言,颜韵摇摇头:“音音,我在前面等你。” “你看着憔悴了许多。”老十走到容音面前,手似是想抚上容音的脸,却刚刚伸出,就顿住,之后是不知该往哪里放了。 容音却不答反问:“你过的还好吧。” “不好……你失踪后,我找了你很久……八哥九哥也帮着找,可是都没有你的消息,你是去了哪里呢?”老十摇摇头,场面话都不愿意说,直接道。 “十爷……”容音很想说,这些都与你无关了,这是何必呢?不是早就说清楚了么?可是她心里更清楚的是自己没有资格指责别人的关心,更何况,是老十的关心。 “不要误会,我没有特别的意思……”老十有些落寞地看着容音,他不图什么,只是剪不断对她的忧心罢了。 “谢谢你……”容音思虑再三,也不愿再伤害老十了,反正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次她说不出口狠话,他心里都明白的……只是看着老十,容音会想,如果胤禛也像他一样,在当初就抽身该多好…… 不过胤禛不是老十,如果是,康熙也不会想要费尽心思将他留在太子身边。 无数个日夜的担忧,换来一句平淡微笑下的谢谢。 忽然,两人间也找不到任何话说了,气氛尴尬的很莫名其妙。 “四哥还是不能很好地照顾你……”老十不是不甘心,是真的心疼,她原本应该得到更好的保护,虽然不一定是自己能给的,可是,至少不该如此憔悴……他不想说的,他怕容音误会,可是,他看不下去这个如同被霜打过一般的容音,不再神采飞扬,不再自信谈笑,骨子里多了份不算骄傲的淡然与冷漠。 “不……十爷,不是的……”胤禛已经竭尽全力了……自己并没有奢求他许多,或怪责他许多,大家都很无奈。容音抬眼还想解释什么,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胤禛。 “胤禛……”容音出口,轻唤,她有些看不懂胤禛此时的表情与神态,他是有惊喜,可是,却还有更多怀疑与嘲讽,他在担心吧,担心自己就算回来,也不是为了他……嘲讽自己的想偏与自作多情吗? 胤禛,别这样……如果可以,自己愿意你永远是那个高傲的一切难入你眼的男子,就算这样的你孤独…… 十爷听见这声呼唤,缓缓转身,表情有些恼,却最终只是作势给胤禛请安。 “不用了,十弟,兄弟间,平时见面,不用这般多礼……”胤禛的目光从容音身上收回,阻止了老十的请安。 老十有些惊异,胤禛平时不是这般多话的和善的,难道这两人,还有什么事么?四哥见到失踪那么久的容音不是该欣喜若狂么?自从他这次去了四川回来,兄弟们都说他越发不像个人了,见谁都是冷冰冰的,也不见笑。 去四川之前,还见得到时而的发怒与心事重重,大家都知为了什么,可去了回来,虽说还是不说话,不笑,可大家都还是觉得他变了。 完全没有喜怒哀乐的他越发难看透。 可今日,他只是阻止自己请安,便说了这般多的话…… 罢了,他们的问题还是他们处理吧,只是希望四哥虽然性子一变再变,对容音的心不会变就好了,自己这个早就退出的人,没有资格再掺和在这里面…… 于是他苦笑一下,然后道:“四哥,八哥还在前面等我,弟弟先走了……” 留下胤禛和容音谁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容音放弃了,自己反正总要说的吧:“你在躲避我?” 顿了顿,见胤禛还是那般乔装的不动声色,便自嘲地笑了笑:“十爷都看出来了,我难道不知道么?为什么?怀疑我回来的目的?” “音音……”胤禛轻闭了眼,仿佛不欲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了,可最终手松放几次后,他问道,“为什么回来?”语气寒冷如冰,似是毫不关心,却是这般的质问啊……为什么在我终于决定肯承认这个事实,肯放手的时候你又回来了。 容音被他的语气吓住了,久久说不出话来,果然,有些事做错了,想要弥补是有些困难的……不过距离分离的时间不久,他不会真的不给自己机会解释的吧。 可他这一问,自己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不要这样,胤禛,为什么我们总是错过,总是相互折磨。 如果你真正决定放弃了,那我说什么还有什么意义么? 那我的牺牲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最初的目的不是也达到了吗? 原来自己这般贱,根本放不了手,还要故作清高。 以前都是吃定了他的担忧,他的爱,他的不放手。 可真正放手时,自己却恋恋不舍。 所有都是活该,活该受折磨。 “算了……”胤禛见容音面上表情,那种挣扎,那种嘲讽,以为她只是说不出口不是为自己罢了,反正自己也没有多少期待……也便罢了,她已经为了自由从自己生命中消失了那般久,那么久的痛苦都承受过来了,怎会因为这次短暂的分开就回心转意呢?“我还有事……” 容音说不出话来,看见胤禛坚定转身的背影,她突然想起一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胤禛是真的放开了,那么自己还要强求什么呢?再把他拉回来,硬生生绑在一起,一起牺牲,一起走进康熙的阴谋? 谁说自己做的事不值得,谁说伤害了彼此而没有效果,这不是效果么? 康熙失去了强迫自己的理由,失去了左右胤禛的筹码……这该是个喜剧才是,皆大欢喜的喜剧。 最多寂寞,可是人生漫长,自己不会一辈子寂寞。 而四爷,也不是自己最佳的伴侣,当时爱上他的时候不是还犹疑来着,不是还惧怕来着。 而且他有那么多老婆,自己也不想嫁他不是么? 他性格也不好,多疑猜忌,容易吃醋。 样子长的也不是很帅,也就一般。 虽然有钱,可是不一定会拿很多给自己用。 这样缺点多的人。还是自己主动甩掉的,好马也不吃回头草,自己干嘛难过啊! 从今往后,自己要好好享受该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是,为什么本该欢喜轻松,却只觉难过沉重。 “音音,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颜韵走到容音身边,抱住这个假装出喜悦的好友,忍不住问道。 “韵韵,他决定放弃了,这样不是很好么?我的目的达到了……还以为很困难呢!”容音的语气仿佛诉说一件真的很值得高兴的声音,那般轻松的语调,可仔细听,却有清晰的气喘,这说明了容音的慌张无措。 “傻瓜,你都不能那么轻松地放掉,凭什么笃定他可以?”颜韵理开她颊边的头发,很怕稍微重些的语气便惹哭了容音,可是却又真的想再狠狠骂她一次,他们真是一对互相折磨的人,不是她错身,就是他放弃,总之,没个统一的时候。 “如果他真的决定好放弃了,没有什么不能放掉的吧……”容音笑着抬头,眼中闪烁着晶莹,却故作轻松地道,“这才是我认识的胤禛,该断则断,绝不拖沓……” “只要你出口挽留……你便能意识到他没有死心……” “可是他已经怀疑我了,如果我真的那样说,他会认为我是故意逗弄他的,他会认为我耍他,认为是我不甘心……”容音的眼泪慢慢开始从她那透明的大眼睛中溢出,再也控制不住。 颜韵无语,这两个人,还有着各自的性子,骄傲,多疑,猜忌,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也注定互相伤害,就算甜蜜时无限甜蜜,可也终究有受伤的时候,自己真的要劝音音去争取么?她已经强自勇敢了一次,遍体鳞伤,难道非要再勇敢一次,直至烧的灰飞烟灭? “音音,再好好想想吧……如果你认定这份感情值得,便再去寻回来,不值得,放掉也罢……”颜韵最终还是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她不想音音再累成这样,在爱中委曲求全,矛盾煎熬,而拼尽全力,最终也空余黄花瘦…… 容音再也忍不住,扑在颜韵怀中号啕大哭,一步错,满盘输,自作孽,不可活啊! 自己不要再去破坏胤禛的生活了,他坚定了,便坚定下去吧…… 自己也要继续做自己的乌龟,躲在壳中不再出头。 夕阳西下,断肠人,却不一定非要在天涯。 “我说谁在哭呢?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是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呢?”声音如细腻的羊脂,柔柔润润,动人之极。 容音听见这声音,心中便是一紧,又是熟人啊。 “姐姐别伤心了,韵姐姐,你怎么不劝劝音姐姐呢?哭的可真叫人心里难过……”芷语上前几步,走路之姿,不似以前那般只是单纯的弱风扶柳了,还多了一点媚气,举手投足间,也更多了些自信的神彩,看来这一年,她过的相当好。 容音顿住了哭泣,只是有不受控制的抽泣,她抬眼看着芷语,眉目更长开了些,有成熟自信的妩媚融入其间,美得更是不像话了…… 而她怀里,抱的不是可爱么? “郡主,这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如果郡主无事的话,不妨先让开……”颜韵冷冷地道,这一年,芷语没有少找她的麻烦,可惜,她那些小伎俩,在自己眼中算得了什么呢?不就是挑拨皇上再赐了一房侧福晋给胤祥么?自己根本不在乎……日后胤祥娶得还多了去了,你能干涉多少呢? 芷语却是低头抚弄可爱,然后对颜韵的话置若罔闻。 “郡主长漂亮了啊!”容音狠狠吸了下鼻子,尽快止住抽泣,然后微笑着道。 “谢谢姐姐,姐姐倒是瘦了不少,不过关键是差了点神彩,不知是不是因为姐姐才哭了的原因呢?姐姐可别太操累,让妹妹担心才好……”芷语手上抚着可爱,在这方面对容音宣战的同时,言语上也绝不肯相让。 “谢谢郡主,我正减重呢!看来还成功了!连郡主这般不熟的人也看出来了!”容音才不怕她呢!谁需要你虚假的关心,我们根本“不熟”。 “是么?姐姐,你这样说可有点伤妹妹的心了,我们怎会不熟呢?连可爱,可也是妹妹替姐姐保管多时的啊?”芷语逗弄着可爱,可爱舒适地在她怀里眯了眼。 容音正待说些什么,却在见到芷语后面出现的人时停住了,而是勾起了一抹微笑,虽在她哭过后有些狼狈的脸上,绝对称不上倾城,可是那样自信的微笑,却不得不令芷语呆住。 随着她目光回头。芷语浑身一颤:“哥哥……” 第十二章 画心 刑律先是深深地看了容音一眼,眼神中带着他也不甚明了的复杂,可只是一眼,他便?br /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26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便转了眼神,然后唇边带上了如梦如幻的微笑:“小语,既然你音姐姐回来了,还不快点将可爱物归原主?” 芷语的眼中有些失落,可是却又不想只是因为刑律这一句话,她顿了顿,然后伸手,将可爱递到了容音面前,脸上重新绽开如花的笑颜:“姐姐,还给你!” 容音伸手接过,然后也礼貌地笑笑:“谢谢郡主的细心照料……可爱,你长胖了!”容音摸摸可爱的头,然后道,“可爱,你不认识我了吧?可是以后我们要好好相处了!” 可爱是受过训练的宠物犬,性子已经被磨掉了,它对换主人这种事,只是微微睁眼惊异了一下,便在“新”主人怀中重新舒服地眯觉去了。 “容音,愿意跟我谈谈么?”刑律挑了挑俊眉末端,笑着问容音。 容音摇了摇头,自己现在心里一团乱麻,怎么跟他说自己现在的尴尬呢?世上没有后悔药,自己不想在他面前丢这个脸。 只是,可能自己最终的决定还是让他失望了吧,如果自己决定放弃,他想暗中巴上老四,就得另外想办法了,不是么? “那便算了,你自己先调整下吧,只要你愿意谈,还是那句话,我随时奉陪。”刑律温和地笑了,带着包容与理解,这在他邪魅的脸上是不多见的。 容音点了点头,对刑律有感激有愧疚,不过她这个时侯心里已经有太多复杂的心情,所以,这两种针对刑律产生的感觉,仅仅是在她面上感激与愧疚的笑容体现了一下后,就被她暂时搁到了一边。 她真的需要冷静一下了,就算决定割舍,决定继续这完美的结局,她也需要复原。 而在复原的过程中,她只需要韵韵一个人就可以了。 颜韵听容音说过刑律劝她的事,所以对这时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并没有多大的疑惑,她是理解容音对刑律的某种叫做依赖的情绪的。刑律是个很强势的人,只要他真心相助,不管是为了何目的,她们就多了重牢固的依靠。 而且,她有时觉得刑律和容音之间还有某种更深的联系,只是说不出来什么关系与感觉罢了。说是像喜欢,可是两个人都各自有问题,容音一门心思扑在对胤禛的爱上,而刑律太过复杂,不可能轻易动心,怕也不识真情为何物…… 对刑律点头示意后,她带着容音走了。 知容音莫过于颜韵,她下来会找刑律商量该怎么办的,在感情方面,多个人,看的也就更清楚一些。 8月初十,胤祥长女的满月酒。 虽然是个女儿,还是侧福晋所生,可必定是胤祥的第一个孩子,所以众兄弟吵着闹着要办这个满月酒。 容音和颜韵也准备去凑这个热闹。当然,容音是没有什么心情去的,自从那天,和胤禛……算是再一次确定分手后,她就一个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哪都没有去。 颜韵一个人去求了皇上,康熙自然愿意不愿意容音继续这样沉沦郁闷下去,便准了两人去十三府邸。 容音被强迫打扮好后塞进了马车,她叹了口气,其实出去走走也不错。 她只是怕遇见一些人,会再让自己不舒服罢了。 例如眼前的那拉氏。 “妹妹,好久不见!” 一如当时的温和语气,她一身正红,偏偏显得人端庄大方,毫不艳丽。 “给四福晋请安……”颜韵进去帮瓜尔佳指挥去了,只留容音在院中独走。见到那拉,容音端正地福身,毫不马虎。 物是人非,今日不比以往,也不用较劲了,没意思了。 “妹妹怎么那么客气了?”为什么她能用毫不起伏,此般温润如玉的声音说着让人寒心的讽刺话语,有些事大家都明白的,又何必非要揭开对方的伤疤呢?容音其实很想问这个看来高贵端庄的妇人,为何,就是对她这般较真,这般不肯放过呢?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从何而来? 也或许,她也便爱狠了那个如青石般的男子。 那自己收获她的恨意是不是该觉得幸福? “应该客气的……难道以前容音对四福晋不客气过?那容音给四福晋道歉了。”容音始终不抬眼看她,只是垂首敛眉地低声说着这样拘礼的话。 “婷雅,来了?” 容音差点站不住,眼泪在眼中不小心开始翻滚,可是她仍是低垂着头,刻意忽略声音的主人,倒不是说装作没听见,因为她已经福下身去请安了,她忽略的是此人对她而言的独特含义,对她来说的与众不同。 “爷……”婷雅的声音也没有特殊的起伏,只是恭敬地唤了声,然后思索了下道:“弘晖和李妹妹先进去了……臣妾在这和音妹妹打个招呼……” “嗯,看到他们了……你也进去帮下手吧……里面差个主事的,弟妹第一次……晴雨的身子沉……”胤禛也不搭理容音这边,只是旁若无人地与四福晋交流他们的“家务事”。 多么幸福的家庭,一家几口,晴雨,是李氏的闺名吧……身子沉,这次自己回来没多久便听说她有喜了……该是胤禛去四川前有的吧。这一胎,是弘时了吧……忆起来怕是差不多了…… 早就说过这个家自己插不进去,原来自己不是不愿意插进去,而是没有缘分插进去。 终是与你擦肩…… 容音站在那里,不愿意挪动,却又不知道做些什么,就像个被人忽略了的小丑,纵是使尽浑身解数,也盼不得他人回顾。就听见了一个颤抖的女声: “音音……真的是你回来了么?” 容音含着未流的泪转身,噙着笑道:“不是我能是谁?” “你这个死丫头……真是害我担心死了……”明玉疾步走过来,明眸中含泪,面上含着欣慰,却故作刁蛮地指责道,“你为什么不干脆就死在外面了?” “哎哟,舍不得我们八福晋嘛,那么大个美人,晾在京城,没人疼怎么办?”容音心中万分感激,有人将自己从那种困境中解脱出来,配合地做流氓状,与明玉调笑。 “容音……难道我不是人?”清雅如竹的声音,含着淡笑,看着容音和明玉紧紧抱在一起…… “哎哟,八爷,我不是说笑么,谁不知道你宠明玉宠到天上去了,让我们这些人都嫉妒死了……”容音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语,在看到明玉脸红时,却又皱着眉头,故作嫉妒又不屑的样子。 “明玉啊……光顾着容音了,给四哥四嫂请安没?”八爷摇摇头,也不屑与容音争。 “哎哟,忘了……四哥四嫂吉祥……”明玉胆子就是大,冲撞那两个堪称恐怖二人组的人,还做得一副天真无害的表情。 “不妨……”胤禛的语气不冷不热,看不出情绪波动的样子,“八弟,我先带着婷雅进去了,你们聊……” 待他们比肩而去,容音长长地舒了口气,放下了伪装的表情,那表情真的很难看,就算没有镜子,容音也坚信,一定是假到不行了。 “你和四哥怎么了……一个失踪那么久不见踪影,一个越来越冷漠,喜怒越发不形于色……”明玉见容音迅速散下来的样子,关切地问道,“而且,我听胤禩说,胤禛去了四川回来后,真的又变了……” “明玉,”不待她说完,容音微笑着抬头道,“亲爱的,这件事,我还没有理清楚,过段时间,我再跟你交代好么?” “死丫头,谁要你给我交代了,我是关心你!”明玉眼中泛出疼惜的色彩,摸了摸容音的脸,“瞧你瘦成这样……不知经历了些什么苦呢!” “明玉,谢谢你……”容音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了握。 “说什么谢啊?好姐妹嘛,那你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吧……情之一字,最磨人……”明玉回握容音的手,深深地看入容音的眼。 明玉和老八也走了,容音还站在原地。 秋天似乎近了,风里都多了丝凉爽。 “秋日还没到,就在这伤秋?” 磁性的声音,微微上扬,便是万分性感,这妖孽啊…… “没有……”容音懒懒地说道。 “我警告过你的吧……”刑律摇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现代一个男人都经不起你这么玩,何况古代?” “刑律,”容音忍不住喝出口,“我什么时候玩他了……”可是苦笑一下,又道,“只是在你们眼中,我玩了他罢了……” “不是我们眼中,”刑律勾了勾唇角,“我可是看得清楚,只是他们,本就在这方面不擅长,你何苦刁难别人?” “我知道错了……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容音敛下眉目,“何况我并不打算后悔,这样也罢了,很潇洒……” “是挺潇洒……”刑律的声音居然含了丝嘲讽,与一点激动,“被人吃干抹尽了,还能那么简单地放弃?现代女人果然开放许多……”后面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却清晰地钻入了容音的耳朵,搅乱了她已经渐趋平静的神经。 容音惊异地抬头,脸上不自主地除震惊外含了丝痛苦:“你!”这是她欲尘封的心事,他就算知道,又怎么能那么残忍地用这种口气说出来! “容音,问问你的心,甘心么?既然不甘心,为什么不抢回来?”刑律逼近容音,在她耳边低低地用一种诱惑的语气道,“你就真的那么胆小,那么畏首畏尾,老四只是用一种冷淡的语气跟你说话,你就受不了了,你问问自己以前是怎么对他的,他能坚持下来,你为什么不可以!” 容音当然不甘心,她知道自己的错误,谁知道自己犯下了错误,也不会就这样甘心认输,都会后悔,都会想要挽回,可是关键是,她不敢冒这个险。 胤禛,如果真是要她认错,她就是被他的决然伤一两次也无妨,因为毕竟自己不对在先,自己也伤害过他,权当报应。 真正让她决定不了的还是康熙的态度,那样的有把握啊,颜韵的位子又那么危险……在这个时代,她最不能允许别人伤害的便是颜韵……这是她绝对的软肋…… 而且,历史上根本不该有自己的印迹,那是不是表明,这注定悲剧…… 刑律垂首,看着她挣扎的表情,心中哀叹,到底她要怎样,才能真正完全幸福呢?爱情友情,貌似现在只能取其一了…… 她一定会选友情…… 可恨康熙迟迟不表明态度,要的怕就是让容音和老四和好后才公布底牌,自己都真难以抉择要不要就这样劝容音放弃罢了。 可就算放弃老四,康熙肯给她一条活路么?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旁边……”刑律突然开口,缓缓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容音一愣,抬首,正好撞入他如秋水般的眸子中。 两人的身影,在这个夏末的院子中,安静地重合着。 而这重合的身影,被远促山上的亭子中的人收入了眼里,却绝对称不上风景了。 第十三章 笑言 “为什么?”好久,容音才记起该转移视线,再次鄙视自己看美男看入神,脸不自觉地红了,“为什么我做什么决定都支持……” 刑律笑了,温柔多情,声音如同春日的海棠,美却不艳:“我们算是好友吧……只准你为了友情牺牲点,就不准我义气一回?” “可是……”容音想说,你不是还想巴上老四的么?可是想想,又觉得问这种问题太傻了一些。 “知道你想问什么……有时候也真的觉得你傻,你自己的事情都没有理清楚就忙着关心别人的事了……何况,我这个事还挺无耻的……”刑律轻轻眨了下眼,无奈地笑了。 “那那么无耻的你,怎么想到要放弃的呢?”容音微眯着眼,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我说过我要讲义气,你太善良,太胆小,不够心狠手辣,不够决绝,这样的你,进那个地方,只能把自己给折磨死了……”顿了顿,他说刚才那些话时的严肃面容,柔和了些,“而且,反正你家老四也够讨厌我了……” “呃……他现在不是我家的了……”容音脸色一垮,却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决定放弃了?”刑律认真地看进容音的琥珀色眼眸,那当中的哀伤与不舍如此明显,几乎没有任何掩饰地弥漫了她美丽清淡的眼睛。 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容音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最后挤出一丝微笑:“先试试吧……” “好!”刑律微笑,带着鼓舞地看着她,原来可以爱的那般深,所以辛苦所以放弃,所以……以一个近似完美的方式告别。 容音,说过支持你,我就不会退缩。 “以后有什么问题,你要帮我……”容音看着他,微微带了点耍赖的态度道。 “就这样赖上我啦,就那么信我?”刑律唇边重新勾起妖媚的笑容,仿佛是考验地看着容音,其实眸中,却不自知地带上了他也不知道的情绪。 容音见他这个表情,愣了一下,然后皱眉,低下头:“或许我是该思考下,那么信你这个花花公子,是不是不太理智了些……” “哈哈……”刑律爽朗地笑了,道:“欢迎你随时后悔……” 容音抚着下巴,重新抬脸,看刑律,然后道:“思考完毕,不后悔……所以,你别想甩手不干了……” “好的……傻丫头……”刑律出手,揉了揉容音的头。 “啊……死刑律,弄乱了……这可是韵韵梳了好久的……”容音捂着头,大叫…… 心里却升腾起一种感激,刑律其实也看出自己心情不好,所以才故意陪着自己插科打诨地转移注意力吧,心情真的好了许多……谢谢你了,刑律…… 上辈子以喜欢偶像的角度追随你,这辈子,以朋友的身份,和你相交,都是我的荣幸。 人家穿越,无论苦痛,都得一个人奋斗。 而懦弱的自己,却能在这边,仍有你和韵韵的知心相陪,自己何其有幸。 穿越,并不一定,非要是爱的死去活来的…… 进一步认识到友情的重要,也是种缘分啊…… “这便是你急着要来表演的原因?”淡薄的女声,仿佛飘在空中。 假山上的亭台,两个宫装丽人,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这是足够令所有男人倾慕与沦陷的场景,这般的气质卓绝,倾城倾国,一人已难得,何况两人,不分胜负…… “师父……”前方站着,哀伤远望的女子,糯糯地喊出了这样两个字。 “孩子啊……早劝过你,你怎么就不听呢?且不说你们的身份是亲兄妹,你哥哥那样的男子,也绝不是你该碰的……像你你般的女子,就该受尽天下男人的追捧,就该被万人倾慕,为何要自讨苦吃呢?”说到这,淡薄冷漠的女声有了些沉重的起伏,带上了哀痛与担忧,而望进说话女子那剪水双瞳中,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不堪回首…… “师父……”芷语回头,泪已成河,扑入了后方女子的怀抱。 “傻丫头……”绮思抚着她那如云堆砌的长发,眸中也闪起了水色,若哀叹地轻声道,“你最终还是重蹈我的覆辙…… “怎么头发弄这么乱?”颜韵问容音,但是见她神色如此轻松,心里也是开心。 “还不是刑律弄的……容音眼含嗔怪,却看的出来,她并无怪责之意。 颜韵默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刑律么?该猜到的,怕现在也只有他有这般魔力,能将音音拯救出来了。却不知这两人最后结局如何? 该说这两人也不适合么? 以自己对容音的了解,她不可能轻易放下老四。而刑律不可能轻易敞开真心。 颜韵淡淡一笑,怕要观望一下了。 “怎么了?韵韵,你再帮我梳下头吧,这个发型怎么见人啊……”容音见颜韵不说话,有些好奇地问道。 “走吧……”颜韵回过味来,“我们去找瓜尔佳,顺便让你提前见见小宝贝……” “小宝贝?不是吧……”容音怀疑地看向颜韵,这么快就熟络成这样了,她还真能代入角色呢…… “哈哈,你没有看到,那女儿太可爱了,用粉雕玉琢形容毫不为过,那眉眼精致的呢!长大,该不知道是个怎样的美人……”颜韵兴致勃勃,“对了,刚好,帮着想个名字吧……” 容音见到这小女孩时,不禁满头黑线。颜韵这丫头,真是……太过分爱屋及乌了…… 倒不是这女孩不漂亮,可是分明长的跟十三一个模子印下来的…… 好吧……想必十三在颜韵眼中便是潘安再世也不为过了。 容音很喜欢小孩。所以在现代才说出要破坏国家政策,生5个的豪言壮语。 虽然这女孩的长相,让她一开始发了下愣,但是,很快的,她就看着女婴目不转睛了。 “音姐姐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子……”瓜尔佳轻轻掩着嘴笑了,“奶娘抱着她往哪,你的目光可就跟着往哪……” 容音不好意思用手盖住了脸。 倒是颜韵笑道:“丹儿,你是不知道,这丫头,说过她要生5个呢!连几男几女都想好了,是三男两女吧?倒也不怕被痛死……” 房中的众人,包括奶娘丫鬟都笑了。 容音脸整个全红了,却拿下了遮着脸的手,斥道:“哎呀……一时玩笑话也被你捡了去,说了这么些年也不嫌累……你怎么不说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呢?” “这可是你自己暴露的哦!我可什么都没有说……”颜韵好不容易捡着人多,可以闹下,当然趁机开容音玩笑,让她轻松轻松了。 容音狠狠地恨着颜韵,房中众人又是大笑。 “是么?音姐姐连名字都想好了……说来听听,我还没想好给这小丫头取什么名字呢……”瓜尔佳笑完后,柔声道。 “那你得先让我抱抱……”容音狡猾地一轮眼珠道。 “哈哈,音姐姐不先说,你要先说的话,早就给你抱了,还怕你嫌弃来着……”瓜尔佳招呼奶娘,将用绸布裹着的女婴递给容音。 容音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孩子的奶香,闻起来,分外温暖舒适,心一下子缓下来。 “小宝贝,你想叫什么名字?”容音捏着女婴如肉团的小手,轻轻握了握。 女婴竟然咯咯笑出声来,清脆如铃。 容音听见笑声,一顿,然后也回应般地甜甜笑了,“叫笑言吧……愿你能笑对世间所有事,笑对蜚语流言,笑谈天下事,永远笑的那么开心……” 房间安静了一下,还没有任何反应,门口便传来一阵笑声:“笑言这名字好!容音,你还颇有取名字的才能啊!” 容音抬头,看向十三,道:“十三爷就拿我开涮吧……” “她啊,多半是为她以后小孩子取名字取多了,磨练出来的……”颜韵笑道。 那,爷,我们就定这个名字吧……”瓜尔佳微笑说道。 “嗯,谢谢容音了啊,没有占用你以后小孩儿的名字吧?”十三开朗地笑了。 “切……只要我脑子还在,什么名字想不出来啊……这名字就让你们了,不过可得好好谢谢我……”容音边轻轻晃着怀中的笑言,边一副精打细算的样子。 “好,你说什么就什么呗,爷我还怕你了啊?”十三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还颇不以为然。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你好好想吧……”十三眯了眯眼,然后转身对瓜尔佳道,“时间差不多,该出去了,你可得好好谢谢四嫂,你就在这偷懒了,外面四嫂可帮你张罗的有条不紊……” “是……”瓜尔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且还得谢谢韵韵,可帮了我不少……” 十三眼睛一眯,看向旁边得意洋洋的颜韵,道:“她啊,应该的……” “死胤祥,我还没嫁给你呢!你什么意思啊……”颜韵的责备明显带着甜蜜。 容音将笑言交回给奶娘,然后对颜韵颇为看不惯地笑了笑,径直走了出去,颜韵连忙跟了上去,还是好友最大嘛。 “韵韵真是可爱……”瓜尔佳氏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对房内的十三道。 十三却明显走神了,半晌,他对瓜尔佳道:“刚刚,四哥在门口……” 第十四章 哀色 容音不敢见弘晖,只要想到这个孩子可能活不过一年了,她心中就堵的慌,出不了气。 可是弘晖却不知道这些,见到容音,他兴奋地奔了过来:“阿姨,为什么那么久不见你了,阿玛说你出去玩了,出去玩为什么都不跟弘晖说一声呢?” 容音强打笑颜,觉得有些尴尬,现在胤禛怕是也不愿弘晖与自己多接触了吧,容音埋首,不去看前方不远处的老四一家,摸了摸弘晖的光滑的小脸蛋道:“不好意思啊,弘晖,阿姨走的很急,没来得及,阿姨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嗯,我相信阿姨,阿姨是不是见到小妹妹了么?”弘晖牵起容音的手,微微甩了甩。 “见到了……很可爱……”容音继续埋着头跟弘晖说话,谁叫一抬眼就可能看到老四和他的两个福晋呢? “刚刚我本来求阿玛和十三叔带我去看的,结果走到十三婶婶门口的时候,我听到阿姨的声音,正要喊,却被阿玛牵走了。 “弘晖刚刚来了休息室这边?”容音尽量掩盖住自己的惊异,微笑着问道。 “是啊,嘿嘿,刚好听到阿姨说要生五个孩子,连名字都想好了……”弘晖捂住了嘴,“阿姨,要是你生这么多,那我不是就有很多弟弟妹妹可以一起玩了?” 容音听到这句话,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有想胤禛听到自己说的话后的可能的反应;她没有想自己生的孩子是不是胤禛的,她也没有想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真能拥有五个可爱的孩子,她首先想的是,弘晖可以用见到自己生的孩子么?能跟他们一起玩么? “阿姨,你怎么看起来要哭了?”弘晖好奇地问道。还很装大人地皱了皱小眉头。 容音捂住了嘴,狠狠吸了几口气,把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道:“没有,可能是眼睛进了沙子吧……弘晖,时间差不多了,你阿玛额娘还在前面等你,快跟着去吧……” “可是阿姨,弘晖也想跟你一起,你不能跟我们一起么?”弘晖软软地问道。 “阿姨还有朋友要陪啊……弘晖好好照顾自己……阿姨下次来看你……”容音决定要赶快撤退,她不忍再看见弘晖那双闪着聪慧光芒的眼睛,而且,自己如果在这哭了,该被多少人误会? 看着弘晖不舍地走向他的阿玛额娘,容音不看那夫妇,径直转身,对靠在墙边的颜韵使了个眼色,颜韵马上走了过来,和她一起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弘晖这孩子可惜了……”颜韵哀叹了声,看着斜上方的天空道。 “是啊……”容音的双唇在不可抑止地颤抖着,纵是生老病死不可扭转,可是提前知道他人命运有时候真的很残酷。她现在哀伤的不只是弘晖了,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他们无知结果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可是自己却能看到未来,看到很久以后,他们是怎样一个命定的结局,无惘即无知,而自己知的太多,也是一片惘然。 芷语的舞蹈,是整个满月酒最大的亮点。 容音懒得管她出现的目的是什么,她只是觉得芷语一直在看自己,明明她那双妩媚的杏眼是看向十三或者秋水弥漫,扫过全场,可是,她还是觉得芷语在看她。 瞬间,所有动作都变得很不自然,那仿佛是被人监视的感觉。 容音静下心来,深恐是自己敏感了,这丫头怎么又找自己挑衅……过的太无聊了么? 自己现在没什么心情,还是先躲开为妙,她爱出风头便让她出吧,自己等到回复了心情,再好好与她算一笔账,凭什么从一开始就对自己针锋相对来着。问刑律,也解释不清了,还说他也管不住芷语了,这个丫头到底想要什么? “这丫头,真是,每次只要能出风头的地方必定有她,原本宫里的宴席就算了,十三家女儿的满月酒也眼巴巴赶来,不知道到底打算些什么……她救过老十三?”明玉疑惑地问容音,眉间颇是不满。 “嗯,是的,去年的事了吧,”容音放下手中的筷子,咀嚼完口中的鸡肉后道。 “那韵韵岂不是该小心些?不过我看十三对这丫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明玉先紧张地看着颜韵,不过后来思索了一下,又放宽了心。 “我倒不担心她,她最多也就自作聪明地早背后搞点小动作,我只是好奇她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韵韵瘪了瘪嘴,灵秀的眼珠子一转,“不见她喜欢胤祥或者四爷啊……” “那她干嘛在宫里给自己找敌人啊?真无聊!她该不会图个地位?例如什么嫡福晋之类的?”明玉分外不满,她是早就看不惯芷语了,处处出风头,不就是会跳个舞,长的漂亮些么?引得那么多男人注目干嘛?无聊,守住一个不就够了? “那就不知道了……”容音耸耸肩,芷语的心,是真的海底针,摸不到…… “不过,这芷语虽讨厌,她哥哥还真是不错……就见了几次,我们几妯娌,可是都心动不已……”明玉明眸轻眨,打趣道。 容音刚刚拿起筷子的手一颤,筷间的菇子便滑了下去,她笑着重新夹起,然后道:“不见得有你家老八魅力大吧……你啊,别吃着碗里的,还念着锅里的……” “喂,容音,你啥意思,怎么说的我那么……不守妇道似的……”明玉脸红了,却柳眉倒竖地斥责容音的乱开玩笑,“我只是说说罢了……” “知道你只是说说,你心中便只有八爷一个人,谁还挤得进去,我跟着他姓……”颜韵对明玉挤眉弄眼。 “行了,我算是明白了,在你们面前,我最聪明的决定就是永远不要说话……其实说穿了你们是嫉妒我吧……”明玉眼波一横,颇有艳色。 “唉……”容音和颜韵相视一眼,同时长声叹气,女人自恋起来,真是没有办法的一件事。 “喂……你们……”明玉话还没说完,就顿住了,目光泛着不屑与挑衅,看着眼前慢步走过来的芷语…… 敬完酒后,芷语在容音耳边压低声音道:“姐姐,你跟我出来下好么,有话跟你说…… 容音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却缓缓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姐姐,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么?”芷语唇边的笑意,竟然似足了刑律平时的凉薄。 “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想猜……”容音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哈欠,颇为无辜地看着夜色下的芷语。 “姐姐,明明介意我的,何必这样……”芷语也随着容音靠在墙边,看着天上的星星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处处跟你作对,尤其是知道了这一切不是我哥哥的主意的时候。” 容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芷语,等待着下文。 “其实去年在草原上的时候,我哥哥故意挑衅,希望我给你和四爷一个正面的考验的,可是我没有照做……”芷语的声音很平缓,慢慢陷入了回忆当中,“我觉得那样对我哥哥不好……” 容音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芷语唇边有神秘的笑容:“不管你们通不通过考验,都不是我想看到的结局……尤其是你们不通过……”通过了,哥哥就没有希望了,没通过,自己的私心又会让自己很难受…… 容音越发不懂芷语在说什么了,她该不会是心理变态吧,那种每天都活在自己世界中的?胡思乱想,胡乱猜测,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强行推导到世人身上,最后愤世嫉俗…… 芷语可不管容音在那边腹诽,她面上的笑容,被浓重的嘲讽淹没:“容音,我也不想瞒你了,我喜欢我哥哥……可是我看不到他的心……” 容音顿时觉得狗血灌顶,不是吧,果然一家人都很优秀漂亮的话,这种□的事情真是屡见不鲜啊……兄妹情深?难怪觉得刑律和他妹妹相处的方式怪了……等等,她喜欢刑律关自己什么事吧,该不会是嫉妒? 呃……容音犹豫着开口:“郡主,你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你哥哥对你明显比对我好得多……” “呵呵,”芷语转过身来,看着容音,目光中居然带了丝狠戾,“容音,我见不惯你这种人,安然享受着别人给你的一切,却不懂得珍惜这些有多么可贵,难道我哥哥对你好是理所当然的?” “等一下,郡主,我从未这样想过吧?我和你哥哥是朋友……朋友互相关心一下,我虽不理解为理所当然,但是至少也是合情合理的……”容音没有想到一向柔弱的芷语,居然可以跟自己吵起来……的 “好,那你说下,你给过我哥哥什么回报了?朋友之间感情是相互的,你关心过我哥哥的感受么?你知道他如果要支持你,需要担负起什么么……”芷语越发愤怒,漂亮的脸都有些变形……而且她看起来十分痛苦,全身都在不自主地抖动。 “我……”脱口而出后,容音发现自己无言相对,自己貌似真的有些天真,仅仅凭着同为现代人,刑律就该那样关心自己? 这样的哑口无言,让容音心里很不舒服,她觉得如果真如芷语所说,刑律帮自己会担负什么的话,她会有强烈地负罪感…… “芷语……这就是你看我不顺眼的原因么?”容音半晌后,咬了咬下嘴皮,轻声问道。 芷语想说,远远不止,可是她不愿在容音面前坦然认输,说自己还嫉妒她,嫉妒她可以有机会看到自己哥哥真心的一面。 “容音,我真的很看不惯你,谁没有经历过你那些苦痛,你凭什么以此来要挟别人必须关心你同情你对你好……”芷语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感觉清晰的痛感从手心一直弥漫到全身,才仿佛轻松了些。 容音毫无还架之力,芷语说的都对,可是,自己真的没有这个意思……“郡主,你跟我一样痛吧……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 芷语不屑地扭头,可是心中却上升了一阵恐慌,她想说,至少容音你喜欢的人喜欢你,可是哥哥……却只知道躲我。 她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没有意义,她只是想警醒眼前这个人,不然就算自己处处针锋相对,赢过她,又有什么意思呢? “容音,你好自为之,除非你能给我哥哥幸福,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芷语的背影,那样完美,带着婉约的哀伤与寂寥,慢慢融入了夜色中…… 容音看着看着,陷入了沉思…… 同是天涯沦落人,可既然不能同病相怜,那便勾心斗角吧。 可是,她真的误会了,自己能给她哥哥什么幸福……不过她说的那些,也足够她恨自己了,毕竟,在她眼中,自己没有照顾她哥哥的感受,用自己的可怜处去要挟别人施舍关心而不给回报…… “容音,对不起……”优雅的声音,却带着点暗哑…… “为何是你说对不起?”容音转身,静静凝视,月华下的刑律,哀艳绝伦。 第十五章 珠胎 “芷语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谁说朋友之间就一定要公平的……”刑律唇角微弯,没有瑕疵可寻的脸上是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 “可是我会歉意……芷语说你为了我担负了很多……是什么?”容音将目光锁定在他潋滟的凤眼中,面无表情地问道。 刑律眼中升起迷蒙的雾气,将他的真心挡在了后面,把握不清:“这些不是你该想该问的,我做出了承诺,就有把握做到两全……” “康熙不会给你压力么?”容音离开倚着的墙壁,走到刑律面前,微微抬首,仿佛这个角度能看的更清楚些。 “不会……我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连芷语也牺牲出去了,他不能再要求我什么……”刑律的眼中故意泄露了一点哀伤,可是真正的压力和矛盾却被他掩藏在了那完美的脸下。 “芷语……”容音垂下眼眸,有些不忍心触及刑律的感觉,妹妹喜欢上他,他又是怎样的看法呢,“她……” “我早发觉了她对我的情感不一般,那时我便刻意让自己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对她的态度也不好,甚至有时故做凉薄,故意表现得阴沉一些,可是她却没有放弃的意思……这是我的失败,而第二件失败的事情是我无法阻止她被康熙选中,担任这样一个角色,最终得不到幸福……”刑律的声音,如同檀香,起起伏伏,袅袅扰扰,让人摸不清方向,却密密的将你包围在舒适安然的气氛中。 “刑律……”容音动容,原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并不是书上的话……他的人生也不是看起来那般风光,“芷语肯定是感觉到你对她的好才会……哎,我不知道怎么说,你是个好哥哥……” “没什么,”刑律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芷语,我还是会尽量帮她安排更好的结局的,我欠了她……” “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找我就好……”容音其实知道不可能帮得上什么忙,可是她想到这个就说了,仿佛这样说她会觉得好过一点,至少她其实是真的希望帮忙的。 “真是善良的傻丫头,”刑律的笑容带着善意与宽容,眼中的水光微动,“不过你如果真想帮我……就离芷语远些吧,保护好自己……”刑律顿了顿,“记得我提醒过你,不要招惹芷语……但是现在,呵,不过也不是因为你……” “我那时怎么知道,那段时间是我最不信任你的时候……”容音瘪瘪嘴,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自己也只是跟她哥哥走的近了一点……好吧,自己是有点愧疚的,“我会保护好自己免得你难办的,我也不会主动伤害她,这样可以了吧……” “你斗不过芷语……”刑律才不顾容音的面子,唇角斜斜上扬,却无比笃定。 容音不屑于在这上面与他计较,斗不过就斗不过了,目前自己与她还没有直接利害冲突,她应该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举动吧,还是自己为了安全,应该离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远一些。 “想离我远一些么?”刑律眸如点漆,带着兴味看着容音,“这倒也不失为一个自保的好方法……” 容音哀叹一声,她始终怀疑刑律真的会读心术,他都担负这般压力愿意帮自己了,自己可能因为可能的威胁而躲远么?何况,自己貌似最近很依赖他,也很需要有人支持…… 他是少数几个不用自己说的那般清楚,就能清楚明白自己处境的。自己也需要他的消息灵通来帮助自己。 韵韵,位子太尴尬,自己不能不为她的安全担心…… 综上所述,容音甜甜一笑,摇了摇头,道:“不,我决定要对你更好一些,这样,按照你妹妹的说法,也挑不出刺来了……” “对我好?你能怎样对我好?”刑律的笑容,在夜色下,无比妖冶,“以身相许?” “滚!”容音眼睛眯成一条缝,狠狠地盯着他,才说他是个好人了。 不过,半晌她回过味来,也媚然一笑,“我就算想以身相许,怕在你眼中也不够格吧!其实,在现代我就一直好奇来着,怎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你啊,往你身边一站,自惭形秽都来不及了……” 刑律的笑变淡了许多,散在了安静的夜色里,“你抬举我了……” 容音皱眉对着眼前的大鱼大肉,太后一直说要给自己补,可是自己真的越吃越没有胃口。 “音音,今天吃些什么好的啊?”可颜韵自从知道了这点后,就每天跑到这来蹭饭,在容音消失的一段时间?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27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间中,颜韵常抽时间过来陪太后,太后也越发宠颜韵。 太后常对来看她的太嫔太妃们笑说,这两丫头就是她的两个最大的宝。 容音直接无奈地用目光扫过桌上的菜,示意颜韵不会自己看啊。 颜韵大快朵颐的时候,容音却发起了愁,微微皱着眉头,将看着清淡些的菜一筷子一筷子填鸭似的往嘴里塞,可是每一餐最后,都还有大补汤在等着自己…… “太后啊……”容音抱住太后的手臂哀叹,“我最近真的长胖了好多,你看,身上都有肉了,能不能不喝这盅鱼汤了,真的喝不下……”容音始终觉得喉头有种烦闷感,让她看到眼前的油荤就反胃,何况喝颇有腥味的鱼汤呢? “鱼汤最养生了,快喝了!”太后在给容音滋补上是绝对不马虎,丝毫没有情面可讲。这些天容音死缠烂打,软磨硬泡都没有用,太后或是满脸严肃或是面带邪恶微笑逼着容音全部吃完她“精心”安排的营养食物。 容音皱了皱眉头,只得打开了那盅鱼汤的盖子,自己喜欢吃鱼,可是只喜欢吃红烧的、水煮的、酸菜的等味道重的,这样做汤,她还真是不喜欢……尤其自己最近真的不想碰油腥。 刚刚用小勺舀了半勺放在面前,容音就觉得有腥味铺面而来,激的胃中一荡,不行,真的喝不下了。 放下小勺,可是胃中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却停止不了翻滚的趋势,容音捂住嘴,皱紧眉头,静静地坐着,可发现还是忍不住想吐的冲动。忙着就冲了出去,蹲在树下,刚刚吃进去的东西立即给吐了个干净,可是反呕的趋势却半点没停,仿佛是要把胃都给扯出来。 “音音,你没事吧……”颜韵也忙着跟了出来,焦急地帮着容音拍背。太后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开始手忙脚乱地递帕子,递水。 容音一边干呕,一边摇头…… “怎么突然这样了呢?”颜韵将水递给容音。 容音先用水漱了漱口,然后喝了几口下去,顿时舒服多了,只是这一番折腾,眼睛都红了,眼前一篇迷蒙,她想了下:“估计是昨晚胃着凉了吧……” 太后此时也走了出来,担忧地看着容音:“音音,怎么回事?” 容音摇了摇头,其实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但是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只是带着安慰的微笑对太后道:“可能是着凉了吧……” 太后凝视容音,那很久不露的锋芒,似是要将容音洞穿,半晌,太后镇定却极富威严地道:“紫鸢,去把小苏太医找来……” “太后……”容音有些紧张,太后这个样子,令她从内心深处恐慌,自己如果真有什么的话,怎么办?且不说其他,如果太后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自己岂不是连在这宫中的唯一靠山都失去了。 “傻丫头,哀家没有别的意思,查清楚了比较好……”太后叹了口气,“你们扶容姑娘进去换身衣服,准备应诊……” 一切准备好,颜韵坐在容音身边,握着容音的手,道:“音音,放宽心,一次而已,不可能运气这么好的……” 容音摇头,脸色惨白:“不只一次……是我当时脑子想偏了,我的错,当时无论如何,都应该去找点药吃的。太糊涂了,怕就怕一步错,步步错……” “没事的,”颜韵面上全是关心与忧虑,可却仍然坚定地道,“不论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容音点了点头,唇角倔强地上扬。 自己最近出的事还少么?虱子多了也不咬了。 “音音啊,”太后走了进来,“哀家看你表情,便知道你发生过什么……是怎么回事?” 容音轻轻咬了咬嘴皮,然后苦笑一下:“在四川的时候,和四爷……” 太后微微叹息,摇了摇头,面上出现愁色:“果然啊,傻孩子……哎……但愿没事吧……”心下哀叹,这孩子的命运怎么就那么不顺呢?眼看着这有机会要重新开始了,又被扯了回去。该如何是好? 苏小末背着他的药箱,在紫鸢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孩子气的笑容丝毫未变,而在看见容音和颜韵的瞬间,他的笑容有加深的趋势。不过他很快地转身,给太后请安,在太后请他起来后,他才带着笑意朝这边走来。 容音觉得心脏跳的速度已经不能测量了,全身都似僵硬的不能动弹,苏小末的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她都不敢放过。 当看着苏小末皱起眉头要求她换手时,容音呆愣了半天才颤抖着将自己另一只手递给他,她微微闭了闭眼,长长地呼吸,准备接受现实…… 苏小末把完脉起身,脸上满是严肃,那孩子气的笑容,难寻踪迹:“太后……” 太后此时的表情看上去也很紧张,连紫鸢也在她的示意下出去了,待房间中全是那种诡异的平静与恐慌后,她故作平缓地道:“说吧,小苏太医……” 苏小末低下头,“容姑娘有孕了……已然两个月……” 第十六章 暗战 容音脸上不自主地浮现出苦涩的笑容,自己还是逃不掉了么?永远也走不出这重重阴谋,像走不出这高高的朱色宫墙。 房中各人都怀着心事,却无一不是在为容音的命运担忧。 房中的空气像是凝住了一般,可每个人的呼吸声却交替响在静谧的房中,或轻或重,都清晰可闻。 “小苏太医,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请不要主动宣扬。”太后最终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中带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与漠然。 “是……”苏小末退出了房间,没有再看容音和颜韵一眼。他仿佛也知道自己参与了什么,这个要求他暂时保守的秘密又意味着什么,连笑容,也忘了重新拾起。 颜韵走到太后面前,扶着太后坐下,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后,看向容音,缓声道:“音音,现在怎么办?” 容音其实真的无法想象,自己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手颤抖着抚上小腹,容音的眼眶不自觉红了,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可是她却还是道:“太后,我想留住这个孩子……” 多么天真的想法啊,这怕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可是真是舍不得,这是融合了自己和他的骨血的孩子,是个可能像他也像自己的孩子。纵是决定了放弃,纵是注定分离,可是,这个孩子,她好想留下。 又是长时间的寂静,颜韵看看太后又看看容音,不停地咬嘴唇,又急又躁,不知如何是好。 “去求皇帝吧……”太后将目光从容音身上收回,直视前方,眼中带着空洞与无力,那张已经失去年轻时风华的脸上的皱纹,此时竟显得如此明显,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有些事,她已经觉得力不从心。 “太后……”容音的眼泪涌出了眼眶,在脸上不做丝毫逗留便滑了下去,她是尽力全力才使自己不哭出声调来,“太后,对不起,音音不争气……” 如果自己舍得打掉便简单多了吧,现在,立刻,将这个孩子拿掉,或许太后还能找个理由骗过整个皇宫的人,遮住康熙紧盯着这边的眼睛,可是,让自己如何忍心,如何忍心啊! “是哀家不好……以前一直宽容地放纵下人,这个秘密要是能守住,哀家找个借口悄悄送你出宫便好了……可是,哀家空守着太后的尊贵身份,却连护住你,护住你的孩子……都无能为力……”太后的声音到后面也带上了颤抖的哭腔,她久未这样失态了。 容音起身,下床,扑入了太后的怀中,把持不住地哭出了声音,为了不知命运的自己和腹中的孩子,为了这无可逆转的历史,也为了面前这空有尊贵身份却不得自由的老人……是自己介入了这老人家的生活,才搅乱了她已逐渐适应的平淡和不甘,自己总是这样,因为自己的自私与倔强,给周围人带来无数的麻烦。 “太后对不起……对不起……” “傻丫头啊,你真是傻丫头,”太后也老泪纵横,“这宫中是你最不适应呆的地方,可你做的每一个决定,偏偏都与这趟浑水越搅越深……” 除了哭泣,容音无言以对。 颜韵的眼泪不自主也盈满了眼眶,她蹲下来,抱住了音音和太后的腿,静静地躺着泪。 “你们知道孝庄文皇后吧?”待所有人平静下来,太后用手帕擦了擦眼角,问道。 容音埋在太后怀中点了点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孝庄太后呢? “她是哀家的姑母,她告诉过哀家,皇宫中,最珍贵的是爱,最脆弱的也是爱,最无情的是帝王爱,最无奈地是和跟帝王以外的人相爱……那时哀家还小,进宫后,满眼也都是先帝,却不知何为爱啊……音音,你懂么?” 容音在思索了一下后,用已然很哑的声音道:“孝庄文皇后是想告诉太后,最好的不要碰爱,其次,在宫中要爱也只能爱帝王……” “是啊,可惜你们了……这宫中,最大的是皇帝,爱上他,虽然苦,却不至于被迫与自己爱的人分离……皇宫中,有情人,终成眷属者,真是少之又少。” “太后,”紫鸢的声音响在门口,“李谙达来了……” 房中三人,唇边不约而同带上了一丝苦笑,没有想到这般快。容音缓缓起身,脚跪坐久了,有些酸麻,她扶着桌子,让自己心定下来 “去吧,音音,哀家随后就到,争取是不让你吃太大的亏的……”太后也在颜韵的搀扶下起身了,理了理头发,镇定了一下心神,又复出现了那种威仪。 容音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打开了门,她要再次去面对,那个可以一句话决定自己命运的人,也要再次去面对命运。 容音进房间后,深呼吸,不看坐在炕上的康熙,径直跪下了,她等待着康熙的话,其实毫无悬念,可是她也需要冷静地思考怎么尽力为自己的孩子争取最后一点生存的权利。 “容音啊,你很好啊!”康熙冷哼一声,看着眼前的容音道。 容音低着头,不搭话,她知道康熙还会继续的。看来他是真铁了心了,居然不让自己起来…… “是怀上了吧?几个月了?”康熙得到的消息只是可能怀孕了,他还没有去找苏小末问明,反正他知道,容音总归是逃不掉也瞒不掉的。 容音实话实说,轻声答道:“两个月了。” “很好,真的很好啊!朕让老四去四川,可不是让你们关系进展到这个程度的!你们想怎样,难道还想用这招来逼朕成全你们?”康熙的声音越来越大,其中含的怒气也越发明显。 “皇上,容音当时确实没有存这个心,这个孩子也实在是个意外,可是现在,容音再次请皇上成全!”容音不卑不亢,她现在努力心理暗示,告诉自己要坚强,手捏成拳,声音中不自觉居然带上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坚决。 “意外?”康熙冷笑,“是意外就拿掉……” “不,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留下……”容音咬了咬嘴皮,然后冷冷地说道。 “留下,你想怎么留下?你和老四关系现在这样,能留下么?”康熙脸上出现浓浓的讽刺,“不要说朕不成全你们,你们自己都没有成全自己,而且,容音,你要朕帮你们怎么掩饰这件事?怎样保全你们的面子,怎样给这个孩子一个身份?朕这般宠你,总不可能不赐婚,不经历那些程序,就让你悄悄迅速地嫁给老四吧……” “容音不要名分,容音可以私自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容音真想冷笑,他是真宠自己啊。脚已经跪的发麻了,只是还有酸痛感从麻掉的脚尖和膝盖不是传来,她很想伸手去揉,却赌气地止住了,告诉自己一定要支持住,不能有丝毫示弱出现。 “你是想让朕再帮你失踪一次?”康熙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看上去已经有些年代了,他面上的表情,居然带着点祥和的味道。 “只要皇上愿意成全……”容音的声音,终于还是不禁颤抖了起来。终于还是到最后关头了 “这样吧,容音,如果你答愚给胤礽,朕就让你生下这个孩子,如何?”康熙唇角带了莫测的笑容,他在想,是孩子重要,还是老四重要呢。 “皇上……”容音被吓呆了,自己都有了孩子,他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而且,还让自己生下来,“那孩子要怎么办?” “不入宫,在外面抚养,朕会派人好好照顾他……老四子嗣也单薄……”康熙面上又带上了神秘的微笑。 容音终于抬起了头,无论多少次,她都不能相信为何康熙如此残忍,如此铁了心,一定要自己嫁给太子,她的眼眶,不禁为这个让她不敢承认的现实再次湿润。 “皇上,您为什么一定要容音嫁给太子呢?四爷说不定已经放弃容音了,容音或许已经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人质了,至于管教太子,皇上您我都知道这不过是个笑话,容音没有这个本事……” “容音,朕告诉过你,朕也经历过爱,知道什么叫难舍难弃,其实只要现在你松口,你难道以为老四不会再和你破镜重圆么?”康熙冷笑,“朕为什么一定要太子成才,不过也就因为这一个爱字,朕愧过他母亲……不能愧了她留下的这个孩子。” 康熙仿佛陷入了沉思与缅怀,或者说,他仍在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自己必须要对太子更好一些,半晌,他才发觉自己的走神,然后轻咳一声后道:“音音,这种感觉是割不断的,朕观察过,老四现在看起来对你冷淡,有时故意伤害,可是却恰恰表现他对你的深爱,那孩子,如此别扭,伤害你,也不过是自己不受控制做出的行为……” 康熙说完后,突然发现胤禛真的跟年轻时候的自己好像,越爱对方,却偏偏想要故意伤害。有时,他也会觉得自己愧疚于胤禛,可是,那么多儿子,他只能保护自己最看重的一个。 “皇帝既然知道相爱的人分开的苦痛,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容音和老四呢?”太后跨进房间,冷冷地问道。 “母后……”康熙在瞬间的诧异后,就回过神来,起身扶着太后坐下。 “音音,你先起来,有孕的人,跪那么久是个什么事?”太后坐下后,颇有威仪地开口道。 “是朕的失误,容音,快起来吧,李德全,赐座……” 第十七章 岔路 容音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扶着膝盖,缓缓站起来,晃了几晃,然后待腿有了丝感觉,她才直起身来,忍住些微的头晕,走向了凳子。 待容音坐下后,房中暂时安静了一下。 容音全身仍在不自主地抖动,可能也不全是因为害怕或紧张了,她其实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太后久不问政事,按理也不该过问,可是,却因为容音,而出来,与康熙进行对峙,这样,对太后是不是不是很好。她本该就这样,享受着康熙的尊重与敬爱,安享晚年,而不是为自己动这个脑筋,与康熙对着干,冒着失去这种安定局面的危险。 康熙看向太后,尊敬地道:“那太后认为该如何?” “先待容音产子后,再让她嫁给胤禛便是……”太后端着威仪,明确了态度,她是绝对会站在容音身边的。 “太后的意思,容音这种不守宫规的行为应该宽容,朕让她拿掉孩子,也是为了她的名声着想,将这件事情盖下来,宫中悠悠之口,她一个女子该如何面对,日后嫁给胤禛,又该给胤禛带来多少影响?” “可是哀家刚刚进来前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情况,那容音产子后嫁与太子,又该给太子的名声带来多坏影响呢?”太后缓缓反驳康熙。 “朕自有办法,将这件事圆满解决。”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取决于皇帝的一念之间,而似乎皇帝,也不准备卖哀家这个面子,改变想法了……” “太子代表了大清的未来,在此事上,恕朕不敢相让……” “哀家看皇帝是技穷了,大清江山,怎可系于一个女子身上?况太子若真有才,他自然留得住兄弟为其出力……” “太后是否是怀疑太子的能力呢?太后应该不知历史上多少有才治江山者,只因一时不慎,导致被篡权夺位,何况太子尚不成熟,有些事,朕须得给他安排好……” “皇上是在指责哀家?怪哀家没有多为太子着想,没有多为这大清的未来思考?” “不敢,朕只怕太后是在指责朕过于宠溺太子……”康熙微微低头,以示恭敬,口头上却绝不相让。 “是已经足够宠溺了……” 太后的话几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而这句话,令容音心里越发难受,整个脑中全是杂音,却都被堵死,而找不到出口,她深深地呼吸着,才能控制着自己不因为这种困闷难受,而尖叫出声。 “太后……”容音终于还是控制不住,颤抖着出口唤道,太后怎能说出这般不给皇帝面子的话呢?这是康熙心中不能被触碰的一个伤口,一旦触及,康熙往往会失去往日控制脾气的所有功力,要是太后因此,不能回到以前那种面上祥和的日子,自己纵是保住了孩子,也难以自处。 “母后……”康熙突然面上呈现一种动容,缓缓出声,“您虽然不是朕亲母,可朕却一直奉您如亲母,朕幼时,您为了宠朕,也是配合着皇祖母一起打压朕其余兄弟,请母后以当日之心情理解朕的举动……” 太后强硬的表情有了丝松动,这句话,触及了她对过往的回忆,那时,她和姑母,也是不问青红皂白,只为眼前皇帝的政权稳固,做出不知多少无情之事,可是今日…… “皇帝……”太后的语气最终还是软了下来,却不肯松口,“只是,非要牺牲音音么?” “请太后恕朕无能,暂时没有别的更好办法,老八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大,只怕,如不处处防范,太子之位,终难保住啊……” 太后深深地看了眼容音,只觉得无奈心疼至了极点,却再也找不到话说。 “太后与皇上都不要再说了……”容音低垂着眼,谁也不看,声音宛若叹息,却含着坚决,“容音下了决心,拿掉这个孩子……” “音音,你……”太后脱口唤了出声,这个孩子还是那么倔,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 “容音,你确定么?其实你也看出来了,朕是有把握让你最终嫁给太子的,那么就算你拿掉这个孩子,又能拖得了多久呢?何况,你真忍心么?” “是啊……”容音苦笑,意有所指,“虎毒尚不食子……可是,比起这孩子,容音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原则,皇上有皇上的原则,而容音也有自己的底线,自己再不舍,也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牵制他父亲的凶手,容音心意已决,纵是日后后悔或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屈服,容音也会担起对自己今天决定的责任……”她越发平静了,原来做出了决定,就轻松了。 康熙唇边出现的笑容,似是在说果然如此,也是在表明他的耐性,他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便拿掉吧……其实对你也更好,太后认为呢?” 太后哀伤地看着容音,容音也在此时终于抬头,水色眸子中,满是坚定与感激,太后已经尽力了,自己谁都不能怪,非要怨天尤人,也是自己的命,而纵是穿越了,也千不该万不该被诱惑进这宫廷,与其中的人发生感情。 如果只是看客,该多好? 手抚上了肚子,容音唇边有了苦涩的微笑,孩子,你命太薄,不过现在,你没有见到世界的诱惑便离去,是不是也是好的呢?其实妈妈本也不是那么悲观的人,信奉什么人出生的时候在哭,死的时候在笑,只是,妈妈现在需要安慰自己,宽恕自己的心狠手辣。 让妈妈痛好了,这种痛,该是能记一辈子的。 “李德全,去找苏太医拿药吧……”康熙手指敲了敲桌面,声音沉静,其实他不是不可惜的,这也毕竟是他的孙子。可是自己话说的这般绝了,便没有后悔余地,何况,自己不会后悔。 “容音,领了药,朕会送你出宫去修养一段日子……”康熙话语间毫无起伏,也毫无感情,悠远如同来自天际间。 “谢皇上……”容音懒懒地开口,浑身力气都像被抽走了,她抿紧双唇,像是关闭掉自己的无奈与伤悲,让自己在最后的沉默中保守一些宁静与尊严。 “郡主,您快些走吧……被李谙达看到了,属下小命难保……”门口的侍卫,脸红而焦急地道。 芷语嫣然一笑,楚楚动人,翩然转身,声音压的很低,却如叮咚泉水:“我这就离开,谢谢侍卫哥哥了……” 侍卫脸一下子红到了极点,居然有冲动,为这笑,死了也心甘。 芷语转身后,脸上的笑便变了味道,变成了神秘莫测的笑。今日幸好来找皇上,不然,还就不会知道这么震惊的消息。容音……我还没有怎么动手,你怎么就自己制造了一个这样大的污点呢?是该说你给我省心了么?不过很没有意思。 四爷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而听皇上的态度,是断不会允许你嫁给四爷的。而你,明明爱四爷,却主动放弃,自己以前还疑惑过,不过现在,却越发清楚了解了,算是保护么?如果四爷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会是怎样的反应。会怎样想你打掉孩子的理由呢?你又该怎么面对他,怎么圆你的谎呢?想想便有些兴奋。 不过,还有些矛盾,如果你再次成功地跟四爷越来越远,是不是意味着跟我哥哥越来越近了?而你,又如果心里放不下四爷,那对哥哥多不公平…… 芷语想到这里,苦笑了一下,连脚步也停了下来。 其实现在最想知道的突然变成了哥哥如果得知了这个消息,该是怎样的反应,会不会受伤?还是会放弃呢?那个心被自己筑起的高墙封死的人……会不会因为你,而逐渐拆掉自己的防卫。可这样的哥哥,又是自己想看到的么? 芷语思索挣扎良久后,还是拿不定主意,其实她可以断定的是,至少四爷知道了,容音一定会更深地被伤害,可她摸不清她哥哥的态度,所以不敢妄动。 可就在这时,她看见颜韵神色匆匆地从对面走了过来。 颜韵看见芷语,一愣,不过也没有心思理她。容音居然还真决定拿掉孩子!刚刚自己真该跟着来的,才不应该被容音和太后以自己冲动和需要保护自己为理由留在慈宁宫,幸好不知道是李谙达故意纵容还是怎样,小宁子找到了自己,告诉自己容音准备拿掉孩子。 可恨!这个丫头还真是只懂得伤害自己,这下,颜韵也拿定了主意,老四必须知道这件事,管以后怎么样,他也该知道容音为他付出了些什么! 她找了太后宫中的所有宫女去找四爷,然后把他带来,自己先急急地赶过来,希望拖得一刻是一刻。可是,想不到办法拖延,怎么办?急死了急死了,要不干脆打翻那碗药?然后再煎也得花一定时间。 芷语看着颜韵从眼前经过,准备静观事变,看颜韵的样子,应该是阻止容音打胎的,既然如此,她一定会去通知四爷,毕竟她一个人势单力薄,起不了作用。自己,也先和哥哥联系好了,不管怎样,哥哥也应该知道这件事。 颜韵不顾侍卫阻拦冲了进去,然后跪下道:“皇上,音音身体弱,如果现在拿掉孩子,怕是挺不过这么大的风险,请皇上三思……” 康熙喜怒莫辨,只是淡淡地看着颜韵,道:“言韵,你其实更应该劝劝你姐妹的,是她执意要拿掉……” “皇上,容音不懂事,请皇上先宽限几日,颜韵劝她改变主意……” “容音,你说呢?”皇上看向容音,仿佛此事真的事不关己,他也真的是漠不关心。 “没有必要,韵韵,你起来……”容音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真是容不得半点犹豫,而这孩子,在自己肚中呆的越久,自己也越不舍,也会越发愧疚,终究是要拿掉的,那不如快点给自己一刀。 刚刚甚至有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变得清晰,在古代,药流这么危险的事情,自己会不会就这样解脱了,但是,她又想起了妈妈说过,无论怎样都不能放弃生命,因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父母生养自己如此不易,自己怎能对不起他们,轻言放弃。 所以,自己无论如何,都会挺过此关,再痛苦也不放弃生命,也是自己的底线。 颜韵死死盯着容音,发觉她此时眸中的漠然与坚定,突然失语,她凭着多年来对容音的了解,容音是真的铁了心了,如果单凭自己捣乱,拖过今天,也拖不过明天。 颜韵苦笑了一下,如此,便只能期盼老四能快点赶来阻止容音了。 不知道那群宫女有没有认真去找,又找到没有。 李德全端着药进来了,容音像是一下被人掐住了脖子,不能呼吸,她盯着那碗药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的恐慌,再一次弥漫的波涛汹涌。 容音颤抖着端起药,手一滑,药差点被打翻,李德全帮着托住:“容姑娘小心……” 容音想对他的友善示以微笑,可全身早就僵硬的不受控制了,喉头梗的难受,呼吸也变得短促,容音缓缓地将药举到面前,闻到药味后,胃中又开始翻滚,恐惧如此强烈,使容音不得不长久地闭了眼睛……尽力缓和。 门外突然传来马蚤动,这声音,是十三?那他…… 容音睁开眼,不知哪突然来的勇气,使她浑身恢复了些知觉,迅速埋头,准备喝药,却被迅速发现的颜韵,将药打翻。 “哐当”一声,伴随着门帘被掀开的声音,容音不由自主地抬眼,撞进那潭墨黑。 “这是怎么回事?” 第十八章 成全 他进来后没有给康熙和太后请安,而是直直地看着容音,面无表情的严肃,带着冰霜滞留的痕迹。 连声音都比平时清冷几倍,眼中那抹乌黑如此浓重,重的根本不明当中的情感,是爱,是恨,抑或是对一切的毫不在乎。 容音从他身上收回目光,知道经过刚刚那些事,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很狼狈,她的脸色也一定难看到了极点,不过这也都不是关键的,他现在在逼问自己,逼问自己给他个理由。 胤禛见她转移了目光,才转身,给皇上和太后请了安。 康熙的声音带上了一点空灵的感觉,犹如从高山或深谷传来,经过了茫茫的云雾:“音音,是等和老四聊完了再决定,还是?” “皇上,音音想跟四爷单独谈谈,可以么?”容音将脸转向康熙那个方向,却还是低着头,不将脸上不受控制泄露出的真心展现在众人眼前。 康熙点点头,道:“可以……你们谈吧……” 皇上允许你们单独谈,但是绝不代表他会给你们让位,所以,容音只能抬眼看了胤禛一眼,示意他跟自己来。 “韵韵,你把我的药弄翻了,是不是该赔我一碗呢?”出门前,容音在颜韵耳边道。 颜韵一惊,知道怕是胤禛也无法改变容音的主意了,不行,这丫头多半又要想个什么理由来骗老四了。这样的结果,还是回到了最初,而双方的伤更会各自加深,如果伤口腐烂在那里了,便真是无论如何都好不了了。 虽然老四不是最适合音音的人,可是颜韵更不能见到的是容音这样的贸然牺牲。伤到体无完肤后,音音那个性格,以后还能接受谁呢?何谈幸福? 以上念头电光火石般在颜韵脑海中闪现,她一把扯住容音道:“不许去!四爷,我来给你解释!” 容音的手盖上了韵韵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然后轻缓却坚决地把它往下推,她的笑很无力:“韵韵,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可是这一次的事情,交给我自己处理好么?” “交给你处理就完了!你这样完全不让四爷知情,对他……” “韵韵!”容音喝住颜韵,闭上眼,待心中的钝痛慢慢平复,她微微笑了笑,“不要再说了,皇上和太后还等着呢,以后我们再慢慢聊。” 颜韵被她的笑容给堵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容音将衣袖一点点从她手中抽走,然后与四爷的背影被阻挡在了门帘后。 北京入秋后的天空,蓝的像是要沁出水来。 朱色的宫墙,高高地将蓝天分割成了几块,从甬道看过去,那蔚蓝,变得如此狭窄紧缩。 容音静静地在前面走着,她感觉的到胤禛在自己身后不过两步的距离。她甚至觉得自己能感觉到胤禛的呼吸,时轻时浅,但显然是因为其心绪波动,而不平稳的。 可是,这样的距离,却让容音觉得再也拉不近了。 那今天如果自己想出来的狗血理由,骗过了眼前这精明的男子,那么自己和他怕是连这样的距离也无法再保持了。 容音停下脚步,转身,微微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的胤禛,这般冷漠坚毅的样子,才应该是大家最熟悉的吧,以前的那些,都当做梦就好了:“胤禛,不用我再说了,你应该得知我怀上了你的孩子…” 胤禛在容音打量他的时候,表情是有些微的迷茫的,或者不是迷茫,而是在那种明显带着眷恋的眼神中迷惑了,此时,他听到这个问题,才反应过来,自己受到了怎样的欺瞒,他手不自觉地紧捏成拳,声音却尽量放到了平淡的音调:“为什么要瞒我?” “因为决定了拿掉这个孩子,所以想,也不用再告诉你,伤害你一次了吧。”容音带着笑,用一种轻松的语调说道。 “哼,”胤禛冷哼,“你还真是善良啊,容音……可是,我看到的情况可跟你的解释不一致。” 容音微微嘟了嘟嘴,摇了摇头,“胤禛,你知道刚刚是怎样的状况?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便告诉你实情吧,皇上让我嫁给你,可是我不愿意,于是我很不幸地又惹怒了皇上,太后来缓和,说只用生下孩子,嫁与不嫁以后再说,可是,孩子也是束缚啊……我不愿意要……结果就成了那样的局面,皇上狠狠地说当场赐药……” “容音,这些理由很滥,你不能想个好点的么?难道撒谎成性的你也只能想出这么别扭的理由么?”胤禛冷冷地打断容音,用近乎笃定的语气说道,可是背在背后,紧紧握成拳的手,掌心的红痕已经隐约可见。 “啊?”容音满脸茫然,带着点不平,“喂,胤禛,什么时候撒过谎,是,我最初想瞒着你,其实也不光是你,是所有人偷偷打掉孩子的,结果却不小心被皇上发现了,招来这样恐怖的结局……算了,不想说这个,可是我真的没有欺骗。不然你看我的眼睛,我敢直视你再说一遍哦……” 一句俗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自己把心给遮起来了,看不到你的逼视,心都盲了,受得起你的审问,那眼睛能透露出什么呢? 胤禛不屑地转了眼光,他不会看的,他知道,看进去,一片空无,根本不能代表什么。 “好吧……”既然不看,容音也便松下了好不容易建立的藩篱,轻巧地一笑道:“你既然不问的话,我就主动猜测和解释你的疑惑了。” 胤禛很想说不听的,可是却说不出话来。他心里的不确定,不能让他自信地说出:你不要解释了,我只相信你以前给我说的那些……诸如此类的话。 容音没有心痛的感觉了,她麻木地演着轻松的戏码,眨了眨眼睛后,她道:“疑惑一,我知道你听过我说我喜欢小孩子,而且甚至想生五个,可是不代表,我会给我不准备嫁的人生; 疑惑二,既然我那么心甘情愿,为什么颜韵会要人到处去找你……因为她也知道我身体不好,得知突然被赐药,怕我挺不住……而她也知道我喜欢小孩子,怕我以后会后悔,而她也觉得我瞒着你不公平,她甚至知道你对我还有很深的影响力,希望你的出现能打动我,缓和气氛……反正她希望至少不要今天由于我的一时冲动而拿掉孩子…… 疑惑三……” “还有很深的影响力?”胤禛打断了容音语速如连珠炮实际思维却很混乱的叙述,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容音突然沉默了,她说这句话时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多么真实,却又多么虚伪。真实的是确实是她的心情,可听在胤禛耳朵里,该是虚伪到了极致吧。 眼睛又变得涩涩的,容音活动了一下眼珠后僵硬地笑笑,“不要打断我的话……刚刚说到哪里了……” “容音,你就那么想让我死心么?我死心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呢?”胤禛冷笑,硬是要把自己心中所有希望都抽走么? 容音苦笑,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骗他,可是他却还是敏感地把握住了自己是想让他死心这一点,“不然我会觉得对不起你,坦诚相告,无非是希望对方都能轻松些罢了……” “那你为什么回京城,”胤禛是真的有些控制不住怒火了,他的全部修养,全部理智,只有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全部破坏,“说啊,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 既然都决定了放弃对方,都决定了相忘,为什么自己回来不久,她便也回来了。她生生要把自己心中所有期盼与希望都完全摧毁才肯收手?什么善良,什么体谅,她分明是残忍…… “因为皇上要我回京城,我虽然留恋自由,可也不得不遵守,现在,我执意打掉这个孩子,皇上怕也是真的对我失望了,或许,我也就真的自由了……”容音说出的话,当然不是她的本意,可连这撒谎的话,像也不用经过她大脑思考,就悠悠地从她口中飘出。胤禛,对不起,这一次让我伤害到底,或许,也便不用再互相折磨…… “自由,呵呵,自由!”胤禛怒极反笑,他点头,“是啊,自由,为了你的自由,你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都可以放弃,是我傻,想着要成全你,所以你便可以一再伤害……好,容音,连一个生命,你也可以为了你口中的自由舍弃,我是真的看错你了!什么善良,什么软弱,你明明心硬如铁!我早该想到的,你有过你所谓的情史啊,谁能留得住你?你需要成全是不是?我也最后再成全你一次……” 胤禛说完一把拽住容音的手,拖着她往回走去。 容音在他说那番话时,整个人早已完全呆住,泪也不受控制地奔腾而出,蓦然被抓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拖着往回走,反抗都忘了。 这时,反应过来,心里莫名恐慌,什么叫最后再成全自己一次? “胤禛……”容音被拽的很紧,脚下不由匆匆地跟着他走,呼唤不由自主地出口,可刚刚唤出口,她却觉得自己连求他的资本都没有,他要做什么事,自己都没有什么权利去阻止了。她心虚到了极点,却在此时大致猜到了会发生什么…… “你们聊好了?”康熙见胤禛拖着容音走进来,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 “是,皇阿玛……”胤禛松开了拽住容音的手,都已消散,唯余哀叹也填不满的空洞。 “怎样?”康熙眼神掠过虽然低着头但脸上泪痕依稀可见的容音。微微皱了下眉,看来这丫头又成功了一次。 “儿臣不愿意娶容音……”胤禛缓缓跪下,一字一句地出口。 “不愿意娶?”康熙想自己怕是明白容音是怎么解释的了,“看来你们的意思都是不要这个孩子,那便拿掉吧。” “谢皇阿玛成全……” 在胤禛从齿间挤出这几个字后,房中就陷入了一片寂静,直到药再次被端到容音面前,容音才从药上升的雾气中感觉到何为哀莫大于心死。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28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 自己抉择的路,那便真的不要后悔,所有的恶果,都让自己承担。 她对胤禛感到歉疚,可是也不是没有恨的,不是针对他的人,而是他所处的位子,为何要生在帝王家,为何又要让自己知道他会成长为那样一个帝王,若非如此,自己是不是至少愿意和他比肩,背水一战? 苦到极点的时候,容音会恨他的身份,会恨自己知道的太多太过清楚,会恨他对自己的成全和纵容,会恨自己的犹豫与软弱。 可胤禛若不是胤禛,自己还会爱上他么? 爱和恨,常常都不是分的那么清楚的。 此时,这种感觉太过复杂,定要将它单纯化,容音便唯一觉得,可怜了腹中无辜的孩子,她也想要留住它,可是,历史上,注定不会有它的诞生,世间,也不会允许它的存在。 自己是杀人凶手,而且还是自己的骨血……胤禛说的对,容音,你真是心硬。 透过那雾气,容音幻化了所有人的轮廓,颜韵和太后担忧的表情和欲言又止的样子,康熙的冷眼旁观,十三的脸上的不平与不解,还有唯一不看自己的胤禛侧面看过去抿紧的薄唇。 一饮而尽,苦涩带着温热滑进了胃里,容音从唇边拿开碗,容音才发现,原来自己看不清他们的原因,不只是药的热气,还有早已滚出双眸的泪水…… 第十九章 上元 “今天起的那么早?” “嗯……”容音微笑着看着眼前扫雪的婉儿,淡淡的笑意,在清晨显得那么平和幸福的样子,不由觉得安心,“昨夜睡的早,今日便也醒的早了……” “那你等会可以跟我和相公一起吃晨饭了……他最近有假,也不用进宫常住,”婉儿边扫雪,边不时抬头,看容音一眼,声音如她名字,温婉可人,“他看到你今天精神状态那么好也会开心的……” 容音一滞,然后点点头:“这几个月真是麻烦你跟小末……小苏太医了……” “没事的,就叫小末吧……如同你叫我婉儿一样。”婉儿雪也扫完了,将扫帚收在身边,对容音浅浅一笑,真诚温暖。 容音回应般地笑开,走上前,挽住她的手:“知道我们婉儿最好了……” “不对啊,说句话,我可是常听你给言韵说啊,嘿嘿,她今晚会过来,我要告诉她,到时候看你说谁最好……” “呀!今天是元宵节吧,嘿嘿,元宵节快乐哦!”容音眼睛一转,一拍脑袋,直视着前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话题转的真生硬,不过,元宵节快乐!”婉儿掩嘴一笑,虽不算美到极点,却自有一番温润的美好。 这里是苏小末的家,一个很小的院子。婉儿是他的妻子,两人成亲也只有一年。 婉儿出身不好,是青楼挂名的清倌,哀切一曲,凄凉身世,却恰如其缘,恰如其份,收获了风流才子的心。于是两人许诺生死相依,苏小末从大家族搬了出来,与妻子安身于这个小院,晨昏相对,举案齐眉,红袖添香。或许俗气的一如一些呆板的言情小说,真实听到,却仍会从心中产生一番感动。 婉儿是极度善良的女子,不仅对容音这个不速之客没有丝毫恶感,反而将容音照顾的妥帖细致,可算得上是无微不至,容音刚刚拿掉孩子的时候,身体虚弱的每天都近乎在生死线上挣扎,也是她和苏小末的细心照料,才使容音一点点恢复起来。 再加上了颜韵不时的来访,几个人凑起来慢慢开导,容音现在看起来与她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了,还是开朗善谈,灵活多变。只是……大家都知道,有一个人,有一家人的事是绝对不能提起的。 不过,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刑律。 在容音醒来的那天,他便冲进来,把所有人赶出去后,单独对容音说了一番话,颜韵当时在外面只依稀听到不少责骂之词,当中当然不乏什么老四,胤禛之类的……颜韵当时深怕将容音再度刺激回深度昏迷,可是还好,容音听了后,还是老老实实吃饭,恢复,后来有力气说话了就开始说笑。 却绝口不提那天刑律给她说了什么。 而刑律在那天之后也回草原去了,没有再出现在这个小院。 “嗯,恢复的真的很不错,”苏小末的笑,出自真心,“这样看来,应该不会落下病根……” 容音轻笑,收回手:“还是多谢苏神医医治有方啊!” “下次再这样乱来,死了我都不管你!当时都没有人来通知我,后来皇上说要把你送到我这来的时候我都要被吓死了,你那个身体状况,哪能这样鲁莽?”苏小末开始了他的每次诊断后的教育过程,至于说的话,真的是千篇一律,容音都能倒背如流了。 “苏小末啊,你该给自己把个脉了,每次都说一样的话,你该不会失忆症,或是老年痴呆?”容音快速眨着眼,无奈地笑道。 “我这是警告,你看你下次干出这些事来的时候,我救不救你!”苏小末脸上笑意不减,如同开玩笑般说道,但其实跟他熟悉后的人,都知道他虽然脸上随时都是那样的笑,却也是分严肃和不严肃的,此时的他,应该可以划归为严肃那一类。 容音被说得委屈地抿了抿嘴,眼睛中却是微微的抗议:“你厉害,我不敢惹你,不过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咒我,还下次呢!算了……” “不过容音,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为何你身体恢复速度这般慢呢?快3个月你才勉强能下床……按理,虽然这次你身体弱了些,险些伤了本,可是按照我的医法,体质再虚,一个月也应该恢复到你这个程度了……”苏小末皱了眉头,讨论有关医术的问题的时候,他总是很严肃的。 容音手有些微颤动,却很快止住,道:“不知道,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啊,可能是我体质真的不太一样吧……” “是,你的脉搏也微弱的吓人,我第一次给你把脉时,都被吓到了,你这次陷入昏迷时,几乎就是没有脉搏,如果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我怕都让皇上下旨葬了你……”苏小末显然对这个问题极感兴趣…… 容音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犹豫着想找借口,可是在医生面前能说什么假话呢?自己不熟悉医学……何况苏小末还不是什么江湖医生,是正牌太医啊,还年轻有为,颇有天赋…… “哎哟,相公,元宵节早上你就和音音讨论这个啊……人家音音又不懂医术,你要人家怎么给你解释,就算这个身体是她自己的,她也不一定了解啊……”婉儿见容音急的都想抓头发了,便笑着出声劝道。 “是哦……”苏小末孩子气的笑容弥漫到眼睛最深处,“对不起,容音,我忽略了……不过以后你能不能让我研究下你啊……” 容音无语,难道自己还遇到了传说中的古代版科学怪人?或许,用个比较古代的说法,医痴? “呵呵,”容音干笑道,“苏小末啊,我算是终于了解你为什么那么年轻就能当太医了,原来是靠着你在医术上孜孜不倦的追求啊……可是,我很怕医生的,以后的事情,我们再说吧……”容音当然要躲,真被研究出什么秘密来还得了,现在自己身体还弱,一切可以往这上面归结,以后自己活蹦乱跳了,怎么解释自己心动过缓啊……何况还真不是一般的缓…… “不研究透的话,你以后生个啥奇怪的病,我治不了就不要怪我了……”苏小末带着那孩子气的笑威胁道。 容音郁闷与不屑地做了个鬼脸,埋首对付自己面前的小米粥。 “才吃饭啊?看来我来早了……”颜韵大大咧咧地冲了进来,说道。 “亲爱的,才不早,来来来,婉儿熬的小米粥可是一绝,不吃可惜……”容音招呼颜韵坐下,跟半个主人一样。 颜韵就着容音的勺子喝了一口,直呼不错。苏小末鄙视地看着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最终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们这样,有点恶心……” “嘿嘿,我们恶心惯了……”容音摇头晃脑,满脸得意,两姐妹之间,共喝一碗粥,算什么……“来,韵韵,最后一口,给你喝……” 颜韵虽然一副你这么弱智真是不可救药的表情,却心满意足地喝了那一勺粥,带着好笑看了唉声叹气遮住眼睛的苏小末一眼。 “你们两口子今天怎么过?”颜韵看看苏小末,再看看婉儿。 “婉儿说吧……”苏小末笑着将问题推给了婉儿。 婉儿平时性子虽然温和,但是也会跟容音开个玩笑之类的,但是在苏小末面前,那简直是一个害羞啊……看吧,苏小末这一问,她的脸就红的如同番茄一样了:“婉儿听相公的。” 看的容音和颜韵浑身的鸡皮疙瘩,扫下来都有一地了。 “容音,你今天出去么?”苏小末笑意未变,只是转向了容音。 “出去,当然出去,不妨碍你们在家里你侬我侬……”容音耸耸肩,递给她们一个万分暧昧的眼神。 苏小末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婉儿的脸越发红了。 上元节可是古代的情人节啊。花灯下面,青年男女,惊鸿一瞥,月下结盟,浪漫而美好。 容音和颜韵跟苏小末他们聊了会儿后就躲回房间打扮,无论何时,女孩子都爱在一些特定的节日出风头。颜韵更是叫嚷着好不容易因为宫中有宴会甩掉了十三,当然要在这个节日里出尽风头,好好享受一下单身的好处。 容音则是无所谓地由着她来,也不扫她的兴,接受她帮自己化妆。 脸很久没有上妆了,看了镜中有些模糊的自己,容音有些愣住,化妆真是好东西,可以掩盖住不少情绪,甚至可以掩藏一个人的性格,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不过:“干嘛给我画个那么冷艳的妆啊!我要年轻可爱的!”容音看着颜韵在旁边贼笑,不满地道。 “很适合啊!虽然你眉目有些温吞,但是经我这巧手一画,你今晚就是冰山美人了,等会儿出去的时候配合一下,不要那么疯狂知道么?”颜韵不住地掩口低笑,无比阴险。 “你是想一个人抢风头吧,看你这妖媚的样子,算了,反正我也不屑,你今晚就一个人尽情狂欢吧,我在旁边装木头就好了!”容音无奈地笑笑,恋爱中的女人总是渴望单身时候的风采,不过颜韵最近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大概是自己没有让她担心的缘故吧。 颜韵只是阴笑,不说话,她的自由啊!终于回来了,以前没成年的时候,她多么渴望能去当夜店女皇啊!结果还没成年就被抛到了这个鬼地方来,又好不容易在制度森严的家族中熬出头来,还立马就恋爱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花灯其实并不算精致,除了有些有钱人门口会挂着一些次精品,兴盛的酒家门口也会有几盏亮眼的,其余,也就只有花街柳巷的艳红纱灯别有些趣味了。 可是这大街小巷,全被灯光点亮,人群攘攘,俱是俊男靓女,眉眼盈盈的场面还是颇为动人的。容音在颜韵的带领下,穿插在人群中,颜韵的妖媚、容音故作的冷艳,不时吸引街上行人的惊艳回眸。 容音看着有些眼光,实在有些露骨了,会烦躁地皱皱眉头,她突然想到,如果狗血地遇到了劫色的该怎么办? 而更狠的是,遇到了劫色的之后,却不狗血的没有来救美的人…… 那后果该多么惨重。 可颜韵却没有这方面的担忧,一路上有些什么活动都要去凑热闹,猜灯谜猜的兴致高昂也便罢了,卖弄学问去提个词、做首诗、对个对联也罢了,这是什么活动? “韵韵?套圈?”容音不解地看向颜韵,她不妖媚了?不做才女了?这个很损形象的好不好?而且,小说中玩这个最容易遇到什么骗子、地痞、街头小霸王之类的了…… “嗯,我很想要那个瓶子……”颜韵指着最远处一个白瓷瓶道。 “大小姐,你什么东西买不到啊,非要用套圈?而且,我们抱个瓶子等会行动多不方便啊?”容音无语,是真的无语。 “可是,都没有别的好玩的了啊……”颜韵觉得自己都没有玩够呢,至少,还没有遇到对她胃口的艳遇,为什么京城的野生帅哥那么那么地少呢?自己平时看到的,一个二个都还不错,至少也出现一个能长成苏小末那样的吧(可怜的苏小末,摸摸……),为什么今天就什么都没有呢? “那边还有一个人很多的地方啊……”容音极目远望……赶紧找一个其他玩的,让我们的小韵韵累下来吧……让她筋疲力尽想回家了吧…… “哪有?”颜韵顺着容音指的往前看,“咦,还真有!我们刚刚为什么没有看到呢?”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吧……”容音赶快拉着动心的颜韵往前走。 穿过人群,那般的喧嚣在这附近都安静了下来……箫声如泣如诉,时而低低缠绵,久久徘徊,时而又如同潺潺流水,清澈悠扬。容音和颜韵被曲声吸引,都不自主地慢下了步子。 原来不是什么活动,只是还没冒出新芽的柳树下,一紫衣男子,头带斗笠,靠在那里,专注吹着 摄人心魄的曲子。 当曲子停在最后一个尾音时,众人还沉浸在余韵中,难以回转。 男子将箫拿开唇边,薄唇边的温柔笑意,月色下如此魅惑。 颜韵已听的呆了,看的呆了,半晌才缓缓如自言自语般道:“这男子,纵然不见眉目,也知是极品……” 第二十章 红白 良久的寂静后,周围围观的人见没有下文,便也逐渐散去,毕竟周围还有着吸引人的活动,只除了几个年轻女子,久久驻足,不肯离去。 而其中,自然也有着我们花痴病犯了的颜韵以及对眼前男子产生了怀疑的容音。 “元宵节看灯,也不找我?” 男子取下斗笠,几个女子倒吸一口冷气,颇有惊艳之感。他果然眉目如画,眼中的一泓秋水,比今夜的月色更为动人,只是,却难以掩住那邪魅的气息,他唇边噙着的笑意,仿佛在午夜盛开的蔷薇,绝美,却哀艳…… “无聊……”颜韵耸了耸肩,“原本以为今天的艳遇终于来了,结果,是你……” “我难道算不上艳遇?”刑律眼中波光流转,凤眸微微上挑,故意让他的霸气与邪气,把他周围的空气都渲染了。 颜韵是真正的呆住了,色女本性被压抑了那么久,这次一次性大爆发。好……性感。 容音埋首低笑,颜韵这也算得上自作孽了,要知道刑律真要勾引一个女子,是没有失手的时候的。 “容音看上去心情不错哦?”刑律凤眼瞟向容音,磁性的声线,故意微微上扬。 “你说你一天到晚往则京城跑,你到底是不是蒙古王子啊……”容音抬头,撞进刑律的幽深的眸子,发现其中藏着一丝欣慰的笑意,也发自内心地笑出来,然后道:“好了好了,回答你问题,我心情不错!你说我才醒来,你就来爆骂我一顿,我敢再不珍惜自己,来惹怒你嘛?你不杀了我?” “有可能……”刑律点了点头,这时的他,收起了一些张扬的诱惑,整个人也变得真实了一些。 “喂,你们交流什么呢?话说刑律你那天到底骂了容音些什么啊?来教我几招,万一以后你不能经常来京城,那我怎么管教容音啊?”回过神来的颜韵,因为觉得有些丢脸,便极力找话说。 “韵韵,”容音楚楚可怜地看着她,“你一定要提起我的伤心事么?” 颜韵抽动了一下嘴角,然后躲闪地移开了目光,她算是怕了容音了。 却不想刑律在旁边突然开心地笑出声来。 两人目瞪口呆,惊异地看向他。 “哈哈,容音,你刚刚那个表情跟你的妆好不配啊……”刑律看上去是真的心情很好,笑意不可抑制地从他唇角泄露出来。 “呃……”容音顿时蔫了,随后反应过来,指着颜韵骂,“还不是她,非要我扮什么冷艳,看吧,大明星嘲笑我了!你要怎么赔我!” 刑律将大笑收敛在唇角的一点笑意:“我就说吧,这个妆也不像你的风格……”随后他看向颜韵,“颜韵啊,方法我教给你了……懂了么?” 颜韵一顿,然后佩服地看向刑律:“收到……不过刑律你还得多教我几招,这丫头太难对付了……”还是大师转移话题的能力高。 对付容音就是要在她的得意的时候,抓住她的弱点和矛盾点,及时转移话题,以攻为守,才能收服这人。 “你们在你什么呢?”容音用防备的眼神看着两人。 两人对视一眼,再看向容音的眼中都透着阴森的谋算成分。 容音,你该自求多福了! 喜事在节后接踵而至。 婉儿有孕了。容音为这件事情,那可是高兴了好久,洗碗擦地,除了煮饭不敢代劳,其余一律全揽在了自己身上,帮着婉儿跑东跑西,经营这个小院子的所有琐事。成了地道的丫头加管家婆的她唯一要求就是要当孩子的干娘。 婉儿和苏小末无奈地笑着答应了,容音便成了苏家小院“著名”的免费劳动力。 可是刑律和颜韵却看不下去了,每一次来这个院子,都要被容音兴致勃勃地拉着讲她对营养的看法以及怎么教育这个小孩计划,还要一本正经地咨询他们的意见,不允许他们分一点点心…… 实在看不惯越俎代庖的某人后,刑律和颜韵决定架空她的权利,一个送侍女,一个送大厨,誓要将某人的思维拉回正轨。 虽然知道她其实是本能地在弥补她对自己扼杀的生命的愧疚与释放没处可施的未成形的母爱,但是,她能陪这个孩子多久呢? 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好思索日后该怎么重新生活,康熙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还不赶紧装柔弱多耽误点时间,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马上被召回去该怎么办? 二月十三,刑律为容音带来消息,两件都与胤禛有关。 笑嘻嘻地说了开头那句话:“过节后,喜事真是接踵而至啊!” 一件是,二月十三,李氏诞下弘时,足月而生的男孩,健康漂亮。康熙立即赐名,宫中的赏赐接连而下,老四家人丁单薄,难得一个健康的男孩,自然得宠。 另一件是,钮钴禄氏要进门了。乾隆的母亲,日后倍享尊宠的太后,这个传说中极有福气的女人,看来,要如期出现在历史上了。 “真的是喜事么?”刑律看向容音,唇边虽有笑意,却绝对只是浮在浅层。 “自然是喜事……”容音却不看刑律,只是看着窗外开始泛绿的树枝,笑的真诚,结婚,不是喜事么?生子,不是喜事么? 还有……历史按照预定的脚步在走,难道也不算喜事么? 可是,容音直至五月底,才想起历史按照预定的脚步在走是多么残酷。 这次刑律带来的消息,弘晖得了急病,状态时好时坏…… 可是,容音他们都清楚,这时好时坏是什么意思。 “你去看看么?”刑律有些不忍心问出口,那等于将她逼得紧了一些,可是,不问,她始终是难以下定决心的。 “你的建议?”容音心中的畏惧与担忧,再次回来了,她可以不去触及的那一部分人的生活,那该死的历史,又在向她伸出了魔爪,将她拖着,不肯给她个解脱。 弘晖那孩子,终于还是要……按照自己与他的情义,自己自然是要去送他的,可是……可是……有无数个可是在那阻拦自己,自己已久未在那群人面前露面了,而这段日子的舒适更刺激她本能地想逃避,她不想回到那个战场,残酷地将自己的心分崩离析的战场…… “我的建议是不去……”刑律唇角的笑难寻影踪,虽然无情,可是,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她的出现,对那个家,对老四,对康熙,对所有跟这件事有着零星半点关系的人来说,意味都是不同寻常的。 而对于她来说,更可能是不幸的提前到来。 可是,刑律却清楚地知道容音最后给的答案必不是如此…… 细密的汗布满了容音的额头,容音原本就白的肤色,此时看来,竟然更是毫无血色,她几经挣扎,最终理智还是自投罗网地输给了感情:“我去……” 虽然无奈,虽然担忧,但是刑律和颜韵都知道,这才是容音。 弘晖那孩子无数次的真心相交,无数次的依赖眼神,早就将容音的心软当成|人质,容音不去,此生必然良心难安。 可是现在容音要进四贝勒府,也必须要借助康熙或者太后了,反正是回宫,不可能不被康熙知道,容音还是选择了康熙。 那朱墙,对容音来说,永远象征了冰冷和残酷。 还好,康熙并为刁难,也只是关心了容音的身体状况后,便给容音和颜韵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去进此时的四贝勒府:皇上特使,派去照顾弘晖的。 短短几字,象征了天子的关怀,纵是难掩讥讽与冷漠,四贝勒府的人,也得拿出排场来欢迎容音和颜韵。 可是容音看上去也根本不在乎这些,她看出那拉氏看向自己虽然仍然含恨,却综合了更多担忧的眼神,弘晖的事,她怕是急坏了吧……所以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弘晖的情况,看来真的很不好。 匆匆赶向弘晖的房间,容音真的很怕,她只记得年份,却忘记了具体日子,这时的她,宛若犯下死罪的犯人,知道难逃了死的结局,却迟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弘晖……”容音走进房间前,便已泪如雨下,急急地奔到床边,担忧自己看到的回事怎样的弘晖。 “阿姨?”弘晖揉揉眼睛,觉得仿佛是幻觉。他今天觉得舒服了些,正要侍女拿了本书给自己细细读着,突然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疑惑地看去,竟然是又是好久没见的阿姨。可是她怎么哭成这样了? “弘晖……”容音松了口气,还好的,弘晖看上去还好,虽然瘦了些,但是精神很好。她坐在床边,将弘晖揽进怀里,容音闷闷地哭了,她想说你要快点好起来,你要没事,可是喉咙却被堵得死死的,半点也说不出来。 “阿姨不要哭嘛,弘晖好了很多了!阿姨抱的那么紧,弘晖会不好意思哦!”弘晖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容音的背,脸红红的小声说道。 容音虽然在哭,虽然心里堵得慌,却还是被弘晖的话逗得一乐,她松开弘晖笑道:“弘晖越来越机灵了,阿姨才该不好意思才是……” “阿姨是该不好意思,”弘晖点点头,眯了眯眼的样子异常老成,“那么久不来看弘晖不说,一来还又哭又笑的……” “就是,看你在人家小孩子面前也不注意形象……容音啊,丢人啊……”颜韵此时也随着进了房间,靠在门边,冷嘲热讽。 “哎?你也来了啊?”弘晖看向门边的颜韵,有点惊奇。 “只准你容音阿姨来,不准我来啊?真是偏心的小鬼,你叫我也应该叫阿姨,怎么就一直你啊你的……”颜韵其实心中也伤感,可是为了轻松的气氛保存下去,她装作无赖娇蛮的样子不满地看向弘晖。 “嘿嘿……不是过段时间就要叫婶婶了么?”弘晖低笑…… 颜韵的脸,不可避免地红透了,容音知道她的感受,被小孩子取笑这方面的事都是难免尴尬的。 窗外,夕阳西斜,正值盛夏,太阳的威力也只有此时才有所收敛。 容音和颜韵跟唱双簧似的,在弘晖面前活灵活现地耍活宝,讲她们知道的所有有趣的事,几人都不时捧腹大笑,笑声可以传出好远好远。 那拉氏一直守在门口,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她想,如果弘晖能一直这么开心,就算容音取代她也是无所谓的,她现在只求弘晖平安…… 弘晖,你一定要平安! 紧闭的眼睁开时,恰看到夕阳中的他迈步走来,她一愣,微微作福:“爷……” 第二十一章 天堂 “弘晖今日怎样?”胤禛假装没有听见房内传来的笑声,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问婷雅。 “回爷的话,太医说弘晖今天好了很多,对了,爷,皇阿玛今天将容姑娘她们送来帮忙照顾弘晖了……”婷雅眼观鼻,鼻观心,声音平淡地像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的事。 “知道了……”胤禛面无波动,再看了弘晖的房间一眼,此时容音带着笑的声音传来,接着便又是三人的笑声将她的声音掩在其中,胤禛微微闭眼,就仿佛能勾勒出她此时活泼生动的表情,那双灵气的眸子中带着的纯真的快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向了院外,婷雅有些落寞地看着他的背影,什么时候他才能放下呢? 这整个家,都在这里等着他,可是在他眼中,怕都是抵不上那个容音的分量。 弘晖的病情,反反复复,终于还是一天天沉重了,容音和颜韵再去给他讲故事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神彩,他恹恹地强撑着笑的样子;有时候撑不住,明明想睡的慌,可是却还是潜意识地配合着点头。他常常发烧,然后陷入昏迷。容音看的心酸,可是半点都不敢外露。可弘晖那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容音和颜韵的强撑呢? “阿姨……”弘晖今天精神仿佛又好了一些,拉住不肯看他眼睛的容音,弱弱地道,“别伤心……” “阿姨没有伤心,弘晖快点好起来,阿姨就不会伤心……”容音的话很没有逻辑,她心绪早已乱了,说到这里的时候,眼泪早都控制不住,她只能靠着不断仰着头向上看,才能控制住,使眼泪不掉下。 “阿姨……弘晖要是好不了了怎么办?”弘晖脸上的笑容,如此安静,他一天天暗淡下去的光彩,都只凝聚在了那双幽黑的瞳中,那么纯的色彩,容音怎敢去凝视? “傻孩子,不要乱说话,弘晖怎么会不好……”容音仿佛在问自己,弘晖怎么会不好,怎么会不好……鼻子红了,堵的厉害,眼泪,终于,还是滑了下来,容音赶快伸手抹去,眼看着弘晖的生命一天天逝去,她多么无力,没有人明白…… “阿姨,今天很冷……”弘晖抱住容音,小手抚上容音的脸,帮容音擦干她没有擦干净的眼泪,“你再抱抱我点吧……” 容音将弘晖抱在怀中,弘晖浑身滚烫,他又发烧了… 容音却半点也不敢说出,只是用口型示意旁边抹泪的颜韵去把太医找来,太医来了,婷雅自然会来,她还是应该将时间多留给那拉氏的,她才是弘晖的额娘啊,她此时心里该更是难受吧,这几日,她虽然不舍,也只是陪弘晖一小会儿,看着他睡着,她就会把时间交给那拉…… “阿姨,其实我有感觉的……”弘晖笑着道,“每次我还没有睡安稳,你就会把我交回额娘的怀里……” “弘晖……”容音的声音带了无奈,她在想,要是这个孩子不是那么聪明,那么懂事,会不会老天爷不会那么急着把他收走…… “阿姨……其实我很爱我额娘的,但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她总是很严肃地看着我……阿姨,额娘也很爱我吧……”弘晖有些微地不确定地问道。 “弘晖,你都不知道你额娘有多爱你,每次看她小心翼翼地把你抱在怀里,带着疼惜看着你的睡颜的时候,阿姨都会感叹……你额娘对你严肃,怕也是迫于无奈,希望你能尽早成才吧……所以弘晖更要坚强,要好起来……不要让你额娘受伤知道么?” “嗯,阿姨……”弘晖认真地应道,可是眼皮又开始打架了,强撑也撑不住,“我想先睡一下……” “睡吧……”容音不敢用皮肤靠弘晖,很怕发烧的他碰到自己的体温,会不舒服,只能隔着衣服,软软地抱着他,看着他烧的潮红的脸,容音的泪,潸然而下,弘晖,弘晖…… “谢谢你……”那拉氏不知何时站在了房内,等到确认弘晖睡着后,她小声道,虽然像是并不情愿,但却听的出真心来。 容音一愣,抬头看向房中,微微一笑,对她点了点头。她整个人都已经像被抽去了魂,失了往日的神彩,脸色苍白,眼眶红肿,显然不少哭过,整个人,像是苍老了许多。 对那拉,她不曾恨过,只是孩子气地赌气与她争个高下,而现在,她更是同情居多。 刚把弘晖交到那拉氏怀中,容音看着她心疼的样子,不忍转身,就撞进了他来不及躲闪的眸子,容音只是一愣,就强迫自己转开目光,客气地一笑,然后绕过他,跨出了门。 这么多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 他的憔悴,容音直接当做是为了弘晖的重病。 刻意的躲避,太过明显,不过容音也只是有淡淡的讥讽存在心头,早已经看淡了……这个结局是自己选的,成为陌路,也该自己负责。 不是不爱,只是爱到深处,便觉情薄。 只是希望,他能快点忘掉自己,开始他更被众人熟悉的一生。 想到这里,容音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疼痛,那般深爱过,最终却希望自己被人遗忘,淡讽的笑容浮上面颊,刑律说的对,自己就是犯贱。 永远找事来让自己受折磨,有些事明明知道不该做不能做,做了便是粉身碎骨,却也好奇地去碰,可碰一下,却又缩回来,不负责任…… 例如感情,还是和胤禛的感情。 容音没走多远,正在出神,突然便被颜韵拉着转了身。 “怎么了?”容音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口,见颜韵满脸泪痕,便知道大致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脚下一软,容音拽住颜韵的手才没有滑下去,“弘晖他……” “快跟我去……弘晖,怕是不行了……”颜韵捂住嘴,她真是不忍,她对弘晖的感情自然不如容音,可是这些日子来的感情,让她亲眼目睹一个小生命的消失,怎能不难受心伤。 容音听到这个消息,脑中一直空空的,只是知道要快些去见弘晖最后一面,茫然地跟着颜韵走到了弘晖的房外,直到婷雅一声几乎撕裂的痛吼传来,容音才被惊醒,意识到弘晖没了真正的意义。 一把推开门口的众人,容音冲冲撞撞地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扑到了床前,看到了死死抱住弘晖不肯让周围人给他换寿衣的婷雅,胤禛眼中也带着泪,却犹自坚强地揽着痛哭的婷雅低声劝慰着什么。 容音泪如雨下,弘晖终是走了,所有人的命运,就是这样不可逆转的,慢慢走上历史预定的道路。 她转身,不忍再走到前方去破坏那拉氏作为母亲痛苦的心情,安慰,她没有资格说出口,也找不到安慰的词语,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肚子,容音居然想到了被自己杀死的那个孩子,其实没人懂母亲的伤。 “弘晖是天使,所以去了天堂……”颜韵搬出一句很俗气的话来安慰走出门来的容音。 “韵韵……”容音脸上除了泪,没有多余的表情,“如果我没杀那个孩子,是不是这几天都满月了……” “音音啊,别傻了……傻想些什么呢?”颜韵心疼地将容音抱进怀里,就知道,她最容易感到愧疚,她现在的心情,一定罪恶感重的无以复加,她这种人,活的最累了…… “你要想着,你是为了他好……”颜韵轻轻地哄着容音,胤禛,真是容音这辈子最大的劫,而且,怕是纠缠她一生,也忘不掉了。 “天堂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呢?”容音低声呢喃,问出了一句弱智异常的话。刚刚问出,她就失笑,“我在幻想什么呢……” “你的孩子,没出生,就去了天堂,说不定弘晖去了后,会跟他相认,好好照顾弟弟……”颜韵却孩子气地认真说道。 “照顾那团血肉?”容音咧了咧嘴,忽略心中的难受,故作轻松地道。 “你……”颜韵佯作发怒,瞪着容音。 容音擦了擦眼泪,笑道:“对,他们都去了天堂,弘晖会好好照顾弟弟,他要帮我好好照顾他,因为我死了也去不了那,我这种人,只能下地狱……” 颜韵“啪”一下打上了容音的脸:“你个死丫头,再跟我说这句话试试!” 容音捂着脸有些惊异地看着严肃的颜韵,她居然动手了。 “看什么?不打还弄不醒你了,一天到晚这么悲观,我看你就是找打的!”颜韵这一招也是跟刑律学的,刑律明着告诉她,容音这种人,欠打欠骂,凡是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就真的无需客气了…… “韵韵……”容音扁了扁嘴,知道颜韵是真生气了,不然不会这样子说话的,“我以后不会了……”可能是因为跟弘晖感情确实深了些,或许也是因为弘晖是他的嫡长子,所以自己失控了……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自己最终对于这些如约而至的事情,都会抱着更平淡的心情的。 一定会的。 那拉氏重病一场,可仍是坚持着亲力亲劳地要操办弘晖的丧事,整个人一下子像被抽空了,看上去苍老了十多岁。胤禛这些天也一直在家里,主持着各项应做的大事,这时的他,看上去更有男主人的样子。 容音和颜韵只呆了三天后,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再待下去了,这个家,弥漫了太多伤悲,以及故作伤悲的复杂心思,她呆不下去,觉得没有留给自己的空间。 弘晖,是她肯进这个家的唯一理由,他去了,她便觉得手足无措了。 她托病,让颜韵去跟胤禛和那拉氏告辞,自己在房中收拾东西。 “请问是容姑娘么?” 身后传来脆生生的女声,容音回头,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站在门口,面容清秀,梳着把子头,瘦小的身子裹在月白色的旗装里。她看起来很羞涩,见容音盯着她看,脸边便浮上了不自然的绯红。 容音笑了一下问道:“有什么事么?” “嗯,福晋坚持要请姑娘去一下……”她清脆地答道,看来她羞涩却不失伶俐。 容音收了笑容,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请姑娘引路吧…” 那拉氏虽然头发梳的整齐,却因为太长久的哭泣与失眠,难掩沧桑与憔悴。见到容音,她没有任何表情改变,只是淡淡地对带容音来的小姑娘点了点头,道:“芸心,先下去吧…” 待那叫芸心的小姑娘关好了门,婷雅淡淡道:“三月才进府的格格……” 容音一滞,随即反应过来,原来那就是著名的钮钴禄氏。 “颜韵来告辞,然后我背着爷,偷偷把你找来,你想知道为什么么?”婷雅空洞的目光扫过容音,容音不由觉得有些心惊。 那拉氏见容音表情,脸上出现了轻微的讽意,然后道:“四爷身边的女人其实也不算少了,除了你见过的李氏和刚刚的芸心,还有很多侍妾,我一向对她们都是大度的,因为我知道无妨于我的地位,唯独对你……其实知道你无心于我的位子,可是我还是不可避免地想与你一较高下……或许我也并不是个什么贤妻……” 容音想说,没有谁是贤妻,除非你不动情。可是她,没有打断仿若沉入自己世界中的婷雅。 “说来有趣,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会抢走我的一切,哪怕我理智的时候无数次告诉自己你不会,见到你的时候,我便像被蛊惑了,像是有人在旁边催促着我,要赶快压制住你,不然你就会如同藤蔓,逐渐繁盛,而我就会如你周围的 txt电子书下载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29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余花草枯萎。我第一次认识你,不是在寿宴,而是爷画的画像……你在画上是闭着眼,趴在那睡着的,可一见面我还是把你认了出来,不是因为头发或是其他,而是因为你就应该是我设想中在他的画像上美到极致的那个人……这是不是也算得上是一种奇怪的缘分。” 容音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没有说话,不想承认,可也不能否认。 “的确,你对弘晖的事,很让我感动,可是我今天来不是告诉你我准备与你化敌为友,或是接受你的,我只是想比较公平地告诉你弘晖临终前告诉他阿玛的话。”那拉氏的苦涩与矛盾,在那张没了精细的妆容,卸下了平时的高贵与雍容的脸上,有如此惨白的明显。 第二十二章 破镜 容音看着那拉氏,似乎是在鼓舞她说出来,弘晖走之前说了什么? “他说了他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他阿玛能跟你和好,”那拉氏说出来后似是松了口气,认真地看向容音,道,“其实小孩子不大能看出来,但是我知道问题其实是出在你身上的。” 容音牙齿因为咬的太紧一磕,她吃痛,皱了皱眉,半晌,才漠然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为何又觉得问题是出在我身上?” “容音,你不妨问问自己,爷对你的心,谁都看得出来,而你……如果弘晖不是看出来你对爷他也……他会这样吗?罢了,你自己的心,你该最明白才是……”那拉氏开始时有些微激动,不过很快就淡了下来,她告诉容音这些,只为了那是弘晖的遗愿,其他的她也不想多说。 “谢谢四福晋关心……”容音只是心疼弘晖那孩子,回想起过去,他一直认为自己会嫁给他阿玛,甚至给他生很多弟弟妹妹,而自己也默许他的想法,因为那也是自己曾经的期盼,可是现在,都早已成了泡影,还有什么好多说的呢? “好吧,”婷雅讥笑,“既然如此,我更是不必强求。”自己何必背叛自己的本意,却弄得个里外不是人呢,冷静了一下,“容音,自己保重。” “是,福晋也要多保重才好……”容音转身,离开,她了解那拉氏作为母亲的苦心与作为妻子的矛盾,但是,她都不能成全。 刑律骂她时,说过这样一句话:“你容音有胆子做出这一步,也一定有胆子准备接受以后的一切,到时候,可是要记得你今日的坚持!” 她记得,自然记得,伤害都这般深了,就算日后还有回旋的余地,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 而重新开始,在她眼里,也更是一个笑话。 破了的镜子,怎么可能奢望重圆? 所以,如今对她而言,残忍的不是说两人持续的淡漠,寻求相忘,而是不断有复合的机会在吸引着她,可深知无法回去的她,只能一一将这些机会亲手毁掉。 容音出门,顺着刚刚特意记的路,弯过假山,眼角晃过一个伫立着的白色身影,不自觉看去,心中一紧,欲转过头,赶紧快步离去。 “看见了何必装作没看见……”清冷的嗓音宛若叹息,响在容音耳边。 容音苦笑,然后转身道:“胤禛……” 在听到这个称呼时,他冷漠的脸上似乎有了一点细微的波动,但是转瞬即逝:“弘晖他,走之前很快乐……” “嗯……”容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她抽了抽鼻子,然后道,“我很喜欢他……他……哎,罢了,你节哀顺变。” 说出口后,容音就后悔了,自己竟然说让他节哀顺变,嫡长子死了,怎一句旁观者的节哀顺变就可以安慰的,何况,自己不算旁观者,不光是自己对弘晖的感情,自己还是杀掉他另外一个孩子的凶手。 不行,想到这,容音就觉得不能呼吸,容音低下头,闭住眼睛,不行,真的不行,自己和他做不了陌生人,只能做仇人。 却不想,低着的脸被他的大手抚上,容音一惊,睁眼抬头看向他,眸中满是冰霜,不复昔日柔情,可是他却还是做着如此暧昧的动作。 “容音,我是真恨你……”胤禛收回手,缓缓说了这样一句后,转身走了。 容音看着他缓慢离开的背影,熟悉又陌生。仿佛好几次,他都这样绝情地从自己生命中转身,可是这一次,却有了些不同,或许是他所说的恨吧,以前是宽容,可现在是他口中的恨。 容音细细品味他口中的恨,恨自己的狠心么?是啊,看看婷雅的痛苦,再看看自己展现在他面前的若无其事,对待孩子的截然不同的态度…… 容音摇头,不要恨,如果可以,自己希望的是完全忘掉。 自己是那么地清楚爱和恨之间的界限是多么模糊。 容音笑着看颜韵坐在马车中说梦话,然后唇边带上了满足的笑意。这丫头,做梦都念着吃呢,哦,还有十三,她是要吃东西,还是吃十三啊? 这次去塞外,康熙记起了将容音带上。可是弘晖刚没,胤禛没有跟来,所以这次出来的只有一、二、八、十三、十四、十五、十六。 不过,幸好还有明玉和刑律,容音才不至于当了颜韵和十三间的电灯泡,令容音奇怪的是十三对于她的态度,基本是很好的,从不敌视,只是淡淡的,可能这样不会使颜韵难做吧,十三也学精了。 马车停了,容音趴在窗子口透气,刚好刑律骑着马过来,容音对他甜甜一笑:“hello!” 刑律听罢,脸上浮现无奈的笑意,摇摇头:“对不起,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哼,你就装吧……对了,你认不认识这次我们要见的那个部落的人啊,据说有未来的八公主的驸马,叫什么?” “仓津……”刑律笑着补充。 “哦,对的,温恪可是十三的妹妹,嘿嘿,也算是韵韵的妹夫了,好想看看长什么样子啊。你们家跟他们家有矛盾么?”容音先是很兴奋,随后又皱着眉头问道。 “离得远,只是有来往罢了,目前,我们的主要对手不是他们……”刑律觉得好笑,她思维跳转的真快。 “哦,那就好,免得到时候有什么矛盾……” “想太多了吧,出来骑马么?” “小灰都不在……”容音叹了口气,不知道那匹爱对自己翻白眼的马怎么样了。 “青铜借给你……”刑律抚了下他的青铜道,“出来跑跑吧,很久没骑马,又该生疏了……” “就是就是,快出去跑跑吧,两个人对着窗口说话,把我都肉麻醒了……”颜动了动酸痛的脖子,不满地嘀咕道。 容音抽了抽嘴角,无奈地看了看刑律,然后走出了马车。 大部队歇下来补给,不少人都出来走动,喝点水,聊聊天之类的,容音看着前面不远的御车,再回首看了看绵延不绝的车队和马匹,叹息一声,皇帝的派头就是大,每年一次出行,都要带那么些人,不过带的人少的话,自己怕还是找不到身份跟着出来了。 刑律从青铜上下来,用眼神询问容音是不是要上去试试。 容音摇了摇头,像青铜这种名马,自己是没有勇气去征服的,骑下小灰那种怪脾气但是不敢反抗的“混血”马就可以了。 刑律微微一笑,也不勉强,只是牵着青铜,陪容音走走。 “对了,刑律啊,你如果算这边的生日,多大了?”容音突然想起了,一直没有关心过他生日是哪天,自己只知道他阳历生日。 刑律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你忘了吗?四十年,你来塞外的时候我十六岁……” “对哦,都过了三年了……你好小啊,我都老了……”容音用不输于她的惋惜摇了摇头,“那你生日推算过来是六月吧。过了没?” “六月二十六……”刑律的笑,带着些微凝滞。 容音扳了扳手指:“呃……那岂不是明天?”自己还真是一直没有关心过他的生日问题,号称铁杆粉丝的自己是不是太可恶了些?不过不能怪自己啊,谁叫他以前跟自己关系没有这么好?谁叫他要扮神秘装坏人来着…… “我明天去给你过生日,你要准备好吃的……”容音带着无害的笑容拍板。 刑律勾起一边的嘴角,笑意不多不少,却媚惑如鸩酒。 “她那么快就找到新欢了么?四哥岂不是很惨?”十四笑着,不冷不热地来了这样一句。 十三看着眼前和刑律相谈甚欢的容音,没有说话。 颜韵告诉了他所有事,而他,选择相信颜韵所说的同时选择了沉默。或许四哥知道了,会豁出去,不在乎一切,可是他不能,他不能看着自己崇拜的四哥,坠入这个他人设置的叫容音的温柔陷阱。 四哥,反正你们在一起也是不停地互相伤害,分开也是好的吧。 但为什么自己还是良心难安呢?就算看着容音那么开心,看着四哥对待政事更加用心,自己也会觉得不安。 甚至会害怕,自己在这一点上的隐瞒会报复在自己和韵韵间…… 世事都是说不定的,你现在认为正确的事,日后可能就会变成悔之晚矣的错误。十三日后也许会真的后悔他自作主张的隐瞒,可是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不可逆转的,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出售,就算日后,他有再多悔恨,也弥补不了任何事了。 容音心情不知为何,有点如同漂浮在空中般的不切实际的欢喜,她逼着刑律备了酒,然后杯杯都是一饮而尽,不久,她就有点醉了,她真的需要一个机会,好好地醉一次。 趴在桌子上,看向刑律,眼神因为薄醉而有点迷离了:“刑律啊,你为什么还不结婚呢?” 刑律一滞,然后笑开,“没有找到合适的……” “你说你在古代还等着自由婚姻呢!真是的……我都不期盼……你比我还天真!”容音嘟了嘟嘴,如同淬上雾气的眼眸一横,居然有着平时没有的妩媚。 “你不是也在尽力争取,我跟你的情况一样……”刑律把玩着手中的被子,笑得很宽容,可挖掘地更深,却还是他有丝丝邪恶的魅惑。  “这样啊……其实我好想看你未来老婆长什么样子啊!”容音舌头都大了,何况是趴在桌子上,话根本说不清楚。  刑律微微侧首,然后帮容音理了理都搭下来盖住她眼睛的头发,笑道:“容音,你说过这句话了……” “说过么,”容音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下,然后不满地嘟囔道,“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刑律的声音带着那醉人的磁性,仿佛能催眠似的,缓缓地响在容音的耳边。 容音“嗯”了一声,眼皮沉重地再也无法撑开,好舒服的感觉,可以重新做回以前那个什么都不用考虑的容音,虽然有点任性,有点自私,有点被宠坏,可是,至少是别人说的单纯…… 刑律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唇边还带着一点笑意,似乎在回味什么,似乎还有点点骄傲。刑律无奈地一笑,用手再帮她理了理头发,可不受控制的,手就抚上了她的脸,当他发现时,他也只是微微一滞,然后复又笑开,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罪恶的酒气氤氲出了暧昧的味道,静静飘散在帐篷中。 今夜星光灿烂,同样,今夜怕是无人入眠。 第二十三章 交付 刑律轻缓地抱起容音,将她置于榻上,然后细细地帮她掩上毛毯,看灯光将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在她的皮肤上投下剪影。而那影子,随着并不稳定的烛火轻轻晃动,似极了蝴蝶在轻轻扇动翅膀。 刑律唇角的笑意,难得地温柔,且温柔地似要滴水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帐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之后便是小声的呼唤:“音音……” 刑律挑眉,回首,颜韵? 掀开帐帘,刑律看向门口做贼似的小心翼翼的颜韵,唇边的笑意又恢复那种邪魅:“怎么了?” “音音呢?”颜韵想往帐里打望,却被刑律挡住了视线,“她不在么?” “她喝了点酒,睡着了……”刑律压低了声音,“要进来?” “算了吧,只是来确定,为什么那么晚还不回去……不过……”颜韵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不是很好,皇上的眼线那么广,万一有什么想法…… “应该没有什么的,我们现在把她弄回去,或许才更引人注意……”刑律轻而易举地看出了颜韵心中的想法,不介意地一笑。 颜韵弯了弯嘴角,思索了一下后,抬首问道:“那你呢?有时间么,想跟你聊聊……” 刑律没有多言,直接走出了帐篷。 很宁静的一夜,只能听见四起的虫鸣,连火把的光晃动,似也能被幻化成声音。 “你现在对音音……”颜韵的声音带着点点犹疑,她不知道这样直接地问会不会唐突了些,毕竟,刑律看上去不是个会动真心的人,他过去的种种行为也证明了这一点,可是,颜韵现在却有些希望,音音能让他产生不同的情感。 “大概有点吧……我也不太敢确定。”刑律没有什么把握,他知道颜韵问出来这样的话代表了怎样的分量,他也只是刚刚确定自己的感觉,可还不知这种感觉深到什么程度,贸然承认不仅毫无裨益,反而是雪上加霜。 “有这么不能确定么?”颜韵皱了皱眉,不过刑律的态度,她很欣赏,至少现在,刑律在她心目中,不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了。承诺,对于一个真正的花花公子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颜韵,不管我确不确定自己对于容音有没有多余的感情,你们两姐妹这次的忙,我都是一定会帮的……”刑律微微一笑,眼眸波光流转之中是清晰的诚恳。 “我现在从没有怀疑过,音音也没有,她现在是真的非常信任你,但是我却希望有另外一个人,给她爱情上点希望,音音,她的感情,不只失败了这一次了……她不像你,总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结束一段感情,潇洒得头也不回……” “每次都以胜利者的姿态结束感情,其实本质也是一种失败,难道你不觉得么?”刑律不以为然地挂起淡讽的微笑,不识真心,不动真心,真的是成功? 颜韵也不理会他的反驳,微微摇了摇头:“刑律,音音对你的感觉不一般,至少,她现在是真的非常依赖你,请你,一定一定要对得起她,她不能再受伤了,我们都是一个时代的人,说话可以直接一点,如果你不能担任拯救者的角色,请你也不要诱惑她堕入另外一轮的沉沦……” “容音她,怕是不容易再为别人沉沦了吧……”刑律苦笑一下,这点上,他居然没有自信。 颜韵闻言笑了:“你这样说,我便大致了解你对她的心情了。” “不小心……罢了,你知道也无妨,我也是刚刚才确定……”刑律挂上不在乎的笑意,可那笑意,却不自然。 “难得见你那么差的演技,刑律……你能给音音更好的生活么?”颜韵先是笑了,随后又渐渐沉寂下来,她看向刑律,美丽的眼中浮现期待。 刑律没有说话,随后他笑了,颠倒众生中却带着无尽的讽刺,“颜韵认为什么叫更好的生活?我只能尽力罢了,如果她不爱我,我怎么承诺给你?” “我不需要得到你其他的承诺,你一句尽力,足矣。”颜韵不知哪来的感觉,眼前的男子,现在才是容音最适合的归宿,音音需要安定的生活,这点,刑律只要愿意,便能保证。 “颜韵,我要劝你,”刑律的笑容,被渐渐收回,不过也是如夜的寂静,他看向颜韵,凤眼中居然藏着严厉,“你一定不能冲动,做什么傻事,你必须知道,那样,只能刺激容音做出更多的傻事……” “这样么……”颜韵有点心虚,却没有多说,半晌的寂静后,她才想到话来辩解,“我一个命运已经定了的人,能做出什么傻事来?” “有些事,是因为你做了,才会按照历史的轨迹来……”刑律又笑了,这次的笑有些微诡异,那是一种神秘,因为笃定,而神秘。 颜韵陷入了沉思,那无论怎么做都会按照历史的脚步走,自己更应该大胆地做些事来帮容音啊,刑律这话,不是自相矛盾么? 想岔了的她,却不肯再问出口。 只是很久以后,她才明白了刑律话里的含义,原来,果真,一语成谶。 刑律回到帐篷,看着仍在熟睡的容音,有些发愣,心思流转,他却真的第一次不知该如何是好。 容音却在这个时候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却带着孩子气的咒骂:“滚!”打断了刑律的发呆。 刑律不由笑了,她在梦里叫谁滚呢? 刑律站在这边也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了,慢慢的,由容音的咒骂衍生出的笑意渐渐变了,那笑,清明地一如他此时的眼神,他不打算顺其自然,有些事情,如果发觉了,他便会思索一切后果,然后就开始行动,让事情往他最喜欢的一个结果发展,现在也是如此。 他走回桌边,找出笔墨,提笔悬腕,只是微微皱眉头,只一思索,便落笔如风,他知道,要了断,有些事情就必须说清楚。 清晨,天还只是蒙蒙,刑律摇醒了容音。 容音皱皱眉头,微微睁了下眼,随后又嘟起嘴,更死地闭上了。 “乖,起来送我……”刑律宛若哄小孩,笑的温柔,可是,却不减平时的妩媚多情。 又是半晌,容音闭着眼睛,“什么送你?” “我要回我的地盘去了,今天和你们分道……” “什么?”容音揉着眉头,缓缓睁开了眼,“你不去我们要去的地方么?” “不去了,我本身也只是要回来,反正同一段路,才一起的。”刑律笑着解释。 容音起身,头有些微的痛,不过都还好,接过刑律送到嘴边的醒酒药,然后微微叹息一声:“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不知道,我会找机会,尽量往京城跑的,可是,容音,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不要跟康熙硬拼知道么?”刑律看容音有些留恋的眼神,有些不忍,可是,他更清楚的是,在想好怎么对抗康熙的方法前,不能太过张扬。 容音垂下眼,似是思索,随后,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带着勉强和不确定。 刑律当然明白她的想法,她有时也是属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所以他也只能祈祷康熙这段时间不要做什么。 今日,他是必须走了,而他也是真的没有把握短期之内,还能去京城。 刑律走了之后,容音只能每天去找明玉聊天,打发点时间。 到草原后,明玉说要介绍个人给容音认识,容音收拾了一下后,便应约,去了明玉的帐篷。 刚刚撩开帘子进门,容音眼神一晃,难得的,她没有一眼就找到明艳的明玉,反而停滞在了另一个气质如兰却冷然若冰的孤傲女子身上。大略一看,那气质似极了太子妃,可细辨下来,却又不相同。 太子妃是一种看尽世事的沧桑而引起的冷漠。 而她,则是一种灵秀到极致的孤高。 将容音盯着她看,她也面无表情,没有不耐与厌烦,也没有友好和礼貌,只是淡淡的,接受容音的注视。 “呵呵,我就知道,喜欢美女的你只要一眼就不会放过她……”明玉走来,挽住容音,开怀地笑道,“认识她时我便早已经甘拜下风,她嫁进来后,这皇子福晋中的第一美女,怕是非她莫属……” 容音从那女子身上收回目光,转向明玉,微微一笑,“这位是?”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十四的嫡福晋,五月才完的婚。可是大美女外加才女……铁定是你欣赏的类型,这才想着介绍你们认识的。” “完颜?洛湮……”她的声音也清澈透明地让人联想起高山泉水,却似乎有种自然的清香,让人宛若置身在那样一个晶莹纯净的世界中,只想深深呼吸。 容音对她微微一笑,“容音。” 她眉毛极美,长入发鬓,听完容音的名字,她面上唯一的改变,也是那眉毛末梢的微微一动。 “洛湮多大了?”容音笑容加深,开口却是温和。 “年初满的十六……”不多一字,不少一字,淡然利索。 “嗯……”容音也找不到什么话说了,其实她并不善于与这样的冰山美人打交道的,她不露破绽,不留余地地让你找不到与她继续交谈的话题。 明玉在旁边很着急,但是也没有办法,容音和洛湮似乎只是相互对视着,却没有人先与对方说半个字。 可最终,洛湮却淡淡一笑,那笑,似极了冰清玉洁的兰花,绽放在皎洁的夜色中:“姐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好的,有空再来找姐姐我哦!”明玉无奈地应道。 洛湮微微点头,优雅起身,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容音一眼,然后款款走了出去。 容音思索着她最后的眼神,却不明所以,“为什么想着介绍我和她认识。” “想请你帮个忙!”明玉乐呵呵地坐在了容音旁边,“这丫头不错吧,心地很好,就是孤傲了些,她和十四呀……看的我这个做姐姐的着急。” “你和她认识很久了?”容音奇怪,明玉虽然热情,却不像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她和我妹妹是手帕交,所以算是自小就认识……她像是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动心般,一天到晚沉醉于琴曲和诗词,却偏偏给指给了十四这个小痞子,两个都互相看不顺眼极了,可是啊……”明玉说到这,眼波流转,看向容音。 “你不会是想让我帮这个忙吧……我真没这个本事让两个别扭的人认识到对对方的心意……”容音心想,虽然自己最近是很闲,却无心操管任何事了,像这种热闹,以前凑凑便罢了,现在,确实没兴趣。 “哎哟,你看你,一天到晚就沉浸在回忆中,不给自己找事干怎么行呢?”明玉扯着容音,劝说道,“再说,就当帮姐姐这个忙吧,知道你主意多……” 容音赖不住明玉撒娇般的恳求,沉默着算是应下了,可是脑海中却总浮现起洛湮走之前不辨意义的眼神,她总觉得,洛湮,跟她之间,应该还有着另外一个层次的联系的。 是什么呢?好怪…… 草原上的七月末,夜晚总是在月色和星光下如水。 明日是颜韵的生日,今年,她似乎不打算办,可是十八岁,毕竟在现代还有着特殊的含义,所以容音说至少两姐妹要一起喝个酒之类的。 她觉得最近颜韵也像有了什么心事,可细问,她却总是不说。 这点让她觉得很不安,夜里也烦闷地睡不着,两姐妹之间,有什么不能谈的呢?这几夜,她和颜韵之间却总是沉默,这让气氛压抑的慌,容音今晚,便找了睡不着的借口,想着出来走走。 韵韵…… 容音心里上升了极大的恐慌,她实在是怕了。康熙久久不肯赐婚,颜韵的年纪也拖大了,连十四都有了嫡福晋,可十三也就得两门侧福晋而已。 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偏生要拖下去,她都跟颜韵坦白了,韵韵却有秘密不肯跟自己说吗?莫不是,她也想着牺牲什么? 容音很怕这点,因为,她知道,颜韵总是凭着已知的命途去赌,可谁知道,她这样做,会不会,真的改变了什么,需要弥补。 她们做的,是否真的能使历史通往故往的轨迹呢? 可中间等待的时间那么长,难道就真的不会恐慌?如果,真的改变了怎么办?如果,要得到历史,不是那么简单的怎么办?守株待兔?她们谁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容音觉得这像一道极其复杂的哲学题目,绕来绕去,还是无解,没有确定的答案。 沉思中的她,已不知走了多远,却恍惚间,听到一阵悠扬的箫声。 箫声很孤寂,无奈,那浓重的情绪,虽只是若有若无地飘进容音的耳朵,却深深地感染了她。 这……容音一滞,不会是他回来了吧? 虽然容音心里极快地把自己否定了,会奏箫的人,天下间不只他一个,但是足下却不自主地循着箫声去了。 漫天星子下,站立着的吹箫的男子,气质温润,如一块匠人精心雕琢的美玉,却还含着那么浓的哀伤与孤寂。 容音闻乐心酸,可是对眼前的人,她却实在不敢轻易触碰。 可偏偏,撤离不及时,男子回过头来,见到容音,玉箫离口,有着些微的错愕,却,转眼,唇边便染上了温和的笑:“小音?” “太子爷……”容音无奈,只得给他请安。 第二十四章 残花 “是。”容音淡笑着应道,内心却想尽了理由,该怎么立刻告辞呢? “还是和以前一样……”太子在笑,可是明显是带着讽意的笑,“罢了,你先回去吧,这夜晚凉,没事别穿那么少衣服出来。” 太子爷让她回去了,她脚下却迈不动步子了,刚刚的箫音,真的好苍凉,好孤寂,他怕也是无奈吧,身处高处,本就担负着不同于别人的压力,却还有那么多兄弟对自己虎视眈眈,连自己的爹,都要管东管西,越管越乱,自己不得安生…… 容音想骂自己了,太子这人是绝对的变态,你这个时候同情心泛滥个啥劲呢! “我不需要同情……”太子看出了容音的犹疑,“有些事,其实我也清楚,而更有些事,我虽然清楚不对,我也迫不得已做了……你实在怕我,就躲我远一些无妨。”这句话中除了无奈,还有着十足的冷意。 容音思索再三,硬下心肠,道:“不,太子爷,有时候,我怕的也不是你,而是那些你清楚不对,却不得不做的事,我们的无奈是一样的,容音有些困了,先告辞了。”明明知道不对,却做,这就是原则问题了。 她不能怪太子有时候只能遵从他老爹的意思,人人都有无奈的时候,可是他的发泄方式,伤害的人太多,让她实在是无法亲近。 “知道我今夜为什么吹这首曲子么?”太子叫住了容音,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无奈。 “为什么?”容音转身,看着他,面无表情。 “今天,是惜月的祭日……”太子的声音,压的很低,飘散在空中,却奇异地清晰。 容音差点忘了,颜韵生日的前一天,便是惜月的祭日。自己有些时候还真是容易遗忘,可是眼前这人,凭什么提惜月? 无论惜月的死是八爷造成的,还是太子妃的原因,太子都是直接凶手,如果不是他偶尔有着那么荒唐的性子,惜月就不会死,还是以这么不光彩的方式死去…… 其实,想到这,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康熙才对,他一方面希望太子好,却又怕太子太过于钻营权势,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便故意纵容他在声色上的沉沦…… 可是,越想越深,幕后黑手难道不是权势和贪欲?那个皇家会清白如水?团结友爱的皇室,是世间绝对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皇阿玛对我的纵容,我清楚……可是难道我应该拼死拒绝?”太子的脸上被痛苦袭满,浓黑的眉毛深深地皱紧,他似是在追问容音,可还像在自我疑问。 容音无言,谁都知道,正确的决定当然应该倔强地守得傲骨铮铮,可究竟谁能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大多数人还是要迫于权势压力,一朝心软,日日弯腰。 “太子的问题,容音不在其位,无法回答。”容音叹气。 “哼哼,皇阿玛说你应该会是能够了解我的人……”太子不屑地冷哼。 “容音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而且了解与解答毕竟是两回事。设身处地地想想是可以的,可也只是想想而已,没有真实的感受,就帮不了忙,因为想出来的,永远是建立在自己的想象上的,既然当初已经这样决定了,就没有必要后悔了,你只需要决定的是以后还要不要继续这要走下去……” 太子似是无言以对。 容音没有说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事,与天性极其有关。太子没有那种天生的强硬与唯我独尊的霸气,偏偏他配合康熙,也不是真正的藏拙,看看他做的另外一些荒唐事……容音只能说,他天生就不是做皇帝的料。 可是,这些自然不能说,容音现在都有些后悔刚刚跟太子说的那些话了,太子现在还属于能控制自己性子的人,等以后,他真正成为那个暴戾的人时,自己刚刚那番话足够为自己讨来苦吃。 “容音先告退了……”留下沉思的太子,容音转身离开。 夜风,微微扬起容音散落的长发,皇宫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这个有她爱的人,有她恨的人,有她同情的人,有她尊敬的人的地方,究竟要多复杂,才能包容这样一群人,而最终只化为一摊寂静的死水? “韵韵,”容音举杯,“生日快乐!十八岁了,成年了的小姑娘了……” “哈哈,上次成年到一半,我就被撞死了,这次,难得过了大半天还是安全的,但愿不会出什么事吧……”颜韵的笑,看似没有什么良心,却略带嘲讽。 “我呸!”容音慌忙去堵颜韵的嘴,“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颜韵垂着眼,看杯中的酒,可那眼中却分明有着一种深思与犹疑,唇边却有着迥然不同的灿烂笑意:“好吧,下次不说这些话,来,难得今晚只有我们两姐妹庆祝,干杯!” “嗯,干杯!”容音早已怀疑颜韵最近的反常,以往生日如果稍微正常些也是要说找十三去甜蜜的,为何,今年,却愿意跟自己对饮呢?暗下决心,一定要认真地观察颜韵最近的举动。 颜韵的酒量是大大好于容音的,不一会儿,容音就醉了,可颜韵的双眼却越喝越亮。 “音音,如果我的命运定了,那么我现在暂时牺牲下应该没什么的吧,皇上最后还是会把我许给十三的是吧……”颜韵玩着容音的长发说道,“就算刚开始十三不接受,可是后来,他也会懂我的,我们还会相依为命,一生有七个孩子……你说是吗?” 她没有把握,却想凭着自己已知的结果去赌过程,不管最后是因为什么转折,皇上终究还是改变了主意的。但是这件事一定要瞒住容音,她最怕的就是,容音着急了,所以做出了影响历史的某些举动。 “音音,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多担心……”颜韵说着说着,自己酒意也慢慢上来了,她微微闭眼,躺在了容音旁边,音音对她来说,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虽然平时自己表现的重色轻友,但是,她和容音都清楚,两人要排名的话,友情永远都高高凌驾于爱情之上。 我们都是傻瓜,愿意为对方两肋插刀,在所不惜的傻瓜。我们不是刺猬,不是靠在一起相互取暖就会伤害对方,却倔强地要相依为命。我们是涸泽中的鱼,只能靠相濡以沫才能存活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可惜对方多活一刻,就会消耗自己体内多余的水分。 容音,你累了太久了,现在该换我了。 看着将洛湮抱在怀里的十四,远方的容音和明玉阴险地笑了。 谁说狗血不管用的,容音就是要狗血在古代的作用演绎的淋漓尽致,稍微做的手脚,让洛湮从马上坠下,这英雄救美的戏码不就马上上演了吗?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对视,容音实在是得意啊! “你这招虽然用的险,不过还真是管用,只是但愿洛湮脸上的刮伤不要留疤,不然你可毁了个绝色美女……”明玉心情舒畅地长舒一口气道。 “美女破相了才活得长……”容音很是没有良心地冷冷说道,其实她心里明白,就洛湮脸上那伤口还留疤的话就怪了,看十四舍身的多及时,人啊,总是要点危难才能刺激出情感来。不过就算意识到对对方的感情了,这两人的性格可还是不合适,以后还得多磨砺才行。 “那我没破相,岂不是红颜多薄命?”明玉爱怜地捧着自己的脸担忧道。 容音冷冷地瞥她,不知道她家老八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人,还深深爱上…… “你帮了老十四他们就等于积了福,以后会有回报的……”明玉转眼就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而且居然还十分严肃。 容音唇角抽动,变脸变得快也就算了,就整个变了个人。 她其实对于洛湮的好奇丝毫不减,洛湮总是会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那种眼神很空洞的感觉,就是因为找不到任何感情,却又像复杂的过了些,所以才奇怪。容音总觉得,她和这个女子间还会有什么故事的。 如果是好故事也便罢了,如果是一个不好的故事,她甚至有些期盼刚刚明玉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希望自己在这件事上的“举手之劳”能够帮自己化解些无妄之灾,她真是怕再跟一些人产生莫名其妙的牵连。 容音总是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心力憔悴,身心俱疲,无心无力去做任何事了。 这次旅行,是让容音觉得最为诡异的一次,因为细想起来,什么大事都没有发生,可气氛却明显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她想,如果一点事情都不发生,那么一爆发就一定是大的。 这件事,在她回京后得到了印证。 苏小末和婉儿的孩子出世了,于是容音一回宫,就请假赶赴宫外,去见她的干儿子了。 “宝宝,你叫啥名字啊,好丑啊,皮都还没有换,又红又皱……”容音抱着小孩儿,心情分外愉快,却一会儿皱眉挑剔,一会儿笑的开怀。 “那他取了个小名儿,唤作允儿……”婉儿靠在床边,脸色不是很好,人也很虚弱,可看到允儿的时候,却眉梢眼角俱是幸福和满足。 容音看着婉儿,一种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却一时之间把握不到那是种什么感觉,不自觉皱眉,可很久没有想起来,她便决定忽略掉了。 “容音,你又想什么想出神了?”苏小末坐在床边,看着容音,笑问。 “啊?我在想,为什么叫允儿?”容音回过神来,掩饰般地笑笑,可却没想到随口一说的解释,却让面前两个人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了,连苏小末的笑意都变得极度牵强。 容音当然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她想她懂了,他们在等一个允许,等一个认可,允儿……“不如正名叫尔允吧……苏尔允,你们觉得怎样?” “你爱给别人的小孩取名字的怪癖又犯了么?”良久的沉默后,苏小末一笑,缓和了沉默压抑的气氛。 “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怪癖的……”容音无奈,自己为什么总是好名声传不出去,这些糗事就大家都知道,“算了,不管了,允儿又不是外人,可是我的干儿子呢!你就说你认不认可这个名字就好了。” “不错,婉儿你说呢……”苏小末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婉儿。 婉儿也莞尔一笑:“是不错……” “那就叫尔允了,苏尔允苏尔允,嘿嘿,小宝贝儿,你要快点长大,然后孝敬你干娘我,知道么?” 苏小末和婉儿都笑了,苏小末道:“容音啊,你真是会捡便宜!” 容音顿了顿,眼神快速掠过丝伤感,却转眼,笑开:“尔允,你说干娘我捡着便宜没啊?你一定要让干娘当捡着宝一样捡着你哦!” 苏小末和婉儿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了一点无奈。 原本是平和的出宫探亲,却在见到眼前的人时,一下子被颠覆了。 容音轻松的步伐一下子沉重了下来,?br /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30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苏小末院子门口,在这个深秋的季节,落叶满地,那枯枝败叶,碎裂在脚步下的声音,也似在这一刻,全然安静,只有那风声,响在耳边。 一样的轮廓,萧索的剪影,他始终是记忆中的那个坚毅却寂寥的男子。从开始到结尾,没有变过…… “为什么?”胤禛的声音,硬如坚冰,一字成句,重重地敲在容音的心头。 容音心里暗道不妙,这般质问,难道他知道了什么?谁说的……心里盘算着,退缩着,怯懦着,面上却浮现了若无其事的微笑:“什么为什么?” “容音……”胤禛明显地发怒了,喝止住容音的假笑,乌黑的瞳仁,紧紧锁住容音,冷冷的,仿佛夹着碎冰,可随后,他却嘲讽地转了眼光,轻哼了一声,“你说呢?” 容音很想继续装傻,可几番张口,却最终化为一滩沉默。 风继续呜呜吹着,似极了某种苍凉的呜咽。今日,竟是大风天气,天,也难得的不那么晴朗。灰色的天空下,一切都被幻化成近似的色彩。 寂寥的巷子尽头,唯有落叶,在孤独的随风旋转、飞舞,直达天际…… 第二十五章 海蜃 四目相对。 “我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容音在没有确定胤禛知道到什么程度前,怎么能肯功亏一篑,将所有日子来的努力,一切的心痛孤独与和着血泪的坚持全部抹杀? 胤禛面无表情,手上却多了一个信封,声音,如寒风刮在脸上般,让闻者只觉生疼:“这是行律让人送给我的,你要不要看看内容?” 容音心里“咯噔”一下,刑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突然……他不是一直支持自己的决定的么? 知道了这件事,胤禛该如何自处?他会怎么看待自己,他一定会恨她多管闲事,那么骄傲的他,就算再次被他阿玛狠狠抛弃,也绝不会允许一个女子擅作主张。 难怪他怒到了极点,得知自己在他皇阿玛心目中的地位,不过如此,他定怒他的处境,与康熙的不公,明明付出那般多,却得不到平衡的回报;得知了自己的擅作主张,他一定会怒自己不顾及他的感受,不管不顾地自私付出,怒自己不够冷静,怒这段感情竟因为这个而结束。 容音垂眼,她无话可说。 事情发展到今天,她就像被强行卸了妆的小丑,欣赏小丑的人,因为看不出来她是小丑而怀疑她;不屑小丑的人,却因为深知她的本质,也难以与她接近。 她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胤禛见她沉默,终于确定了信中所说的全部内容,深藏的愤怒与悲哀一下子从心里某个地方决堤而出,渐渐把他淹没:“容音……原来果真,你从始至终就没有真正地信任过我。” 容音不敢抬头,纵是低着头,也觉得他的眼神,无处不在,见缝插针地伤的自己彻底:“胤禛,何为信任……江山和美人,孰轻孰重,千百年困扰无数人的问题,对你来说,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么?” “哈哈!”胤禛居然不可抑止地大笑出声,“容音,难道你这样的所谓牺牲,决然地承受皇阿玛的压力,狠心地一次又一次从我身边抽身,拿掉我们孩子,以至于自己都差些命丧黄泉……是为了避免我在这个问题上为难?你真是了解我啊,是啊,你怎比的过江山?” “你原来爱的不是自由,是故作清高……”胤禛的笑,收在唇边,浓重的讽刺。 可当这句话说出口的刹那,胤禛却仿佛尝到了后悔,他心里有种声音在责骂自己,说为什么,自己没有丝毫觉察?在她那么痛苦的时候,自己竟然只单纯地归于她爱自由,其实想来,自己的成全与退让不是一样故作清高么? 而容音痛到极处,也只有微笑以对了。 其实想想,他们太爱对方,所以各自都妄想着牺牲自己来成全对方,却不想,这样的牺牲看在对方眼里,变了怎样的味道? 两人陷入了更深沉的沉默,胤禛陷入了迷茫,容音在等他的宣判。可两人终究还是渐渐冷静了下来。 风越来越急,容音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裹紧了衣服,缩成了一团。 胤禛敏感地发现了,微微皱眉,她怕冷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他轻咳了一声,走上前,牵起了她的手。 容音一愣,抬头看向他,却只得他漠然的侧面,不见情绪的嘴角。 “走吧,”胤禛有些无奈地开口,“去一个避风的地方……” 容音不知为何,反而为了他没有任何力量的牵引,而热泪盈眶。他无论何时,都是这样关心自己,哪怕现在他厌恶自己到了这样的境地,也敏锐地发觉到了自己很冷……容音的指腹,碰触到胤禛指腹间的薄茧,整个人都如同被电到了,让她浑身一紧,这种熟悉的触觉,什么时候变的那般陌生了?陌生地让她对这种感觉变得如此敏锐? 容音的泪水,一点点积攒,终于从她清水般的眼眸中流了出来,痕路被风刮散,晕成一滩,那风,刮得容音根本无法呼吸了。 “嗯……”可能是落叶的碎屑被风卷着刮进了容音的眼睛,容音捂着眼,痛哼了一声,脚步也停了下来。 胤禛侧过头来,才发觉了容音的泪流满面,他面向容音,挡在了容音前面,替她阻住了风。拉住了容音欲去揉眼的手,低声问道:“怎么了?” 容音使劲地眨眼睛,好痛啊:“眼睛里进东西了……”还没说完,眼睛就被他轻轻地撑开,温热的气息缓缓一遍又一遍地吹过。容音却更加难以止住眼泪。 “出来了……”胤禛缓缓道,声音却不再淡然,他注视着眼前泪流不止的容音,心下某个地方再次崩塌,他像是被蛊惑般顺着吻上了容音的鼻尖,接着就是那没有了血色的唇,先是触碰,就急不可耐地深入,手放在了容音的腰间,逐渐收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容音完全被迷惑了,她不是被动地在承受着,而是将自己的所有相思所有苦痛所有欲言难言时的挣扎,全部融进了这个吻里,泪还是没有止住,可是,紧紧闭上眼的她却只越发想要抓住眼前的短暂的坠落与那似乎要昏厥的感受。 风,继续带着落叶狂舞。长街巷头,独立相拥的两人,竟毫不突兀。 一切,如果在此时定格,该是多好? “音音……”胤禛紧紧拥住她,现在他只觉得心疼,放下了其他的想法,细细想来,她,毕竟愿意为他牺牲这许多。他们或许因为深爱,而互相伤害。他长长叹息,“我们以后都自私一点吧……” 容音点了点头,他们差的不是感情,差的不是相互理解,而偏偏是这点自私。 “皇阿玛那边,不是说他在跟你拼时间么?我们便看谁能拼的过谁……”胤禛的声音中不自觉带了丝狠戾,身为皇子,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幸是从某种程度上拥有了能俯瞰苍生的权利。 不幸是,这种权利,偏生要分出大小,而这大小,毫厘便是千里。 容音只能点头,其实,她并不觉得她和胤禛能成功地走下去,能最终幸福地在一起,她其实相信,胤禛心中也有同样的悲观感觉,他们毕竟是回不去了,这份感情,已经苟延残喘,只是,秘密已经被揭开,他们如果这次复合后若是再断的话,便是真正地断掉了。 那似乎代表着两人的抉择,再也没有任何可回转的余地了。 他们,都在骗自己,然后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算了,他们其实都无力了,也累了,这种海市蜃楼的景象,能抓住一天便是一天吧。 康熙四十四年,四月初四。 容音正在自己的房间,惬意地靠在榻上看书,怀中是可爱的轻微鼾声,就突然接到康熙的口谕,说十四的嫡福晋生了,让她代表去问候。 容音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最近是真的太闲了,康熙也终于想起要给自己找点事做了。 十四和洛湮还真是有速度,那么快儿子就生下来了,真不知道当了母亲后的洛湮会不会还是当初那个冰山美人? 将皇上的赐名递给十四后,容音又忍不住去看出生还未满一天的小弘明。原来,才生下来的孩子真的都是这般红红的皱皱的,都那么丑,不过弘明的基因那么好,日后不该差的。 “容音……”洛湮很虚弱,不过声音却还是一般的冷漠,“你能过来下么?我想跟你聊聊……” 丫鬟和奶妈都下去了,容音走近床边,坐下,看着脸色很难看,却犹自风流的洛湮。 “你其实很敏感……”洛湮没有多余地浪费时间,便冷冷开口,“第一次见面,你怕就看出了我对你有隐瞒什么……” 容音不置可否,等着洛湮继续往下说。 “你认识秦婉吧?”见容音有些茫然,洛湮似是讥笑了一下,“就是嫁给苏小末的那个女人……她,在某种意义上说,是我姐姐。” 容音这时,心中一直若隐若现的奇怪感觉,变得清晰了起来,原来如此,婉儿和洛湮虽然长的不算像,可是,她们唇角都有一粒不小的浅褐色的痣,大小形状都几乎完全一样。 “她是我爹赶走的小妾生的,她娘,在我娘怀首胎时,下药,害我娘流了产,更害的我娘,体质虚弱,才在生完我后就……可惜怎样,她生出来还不是个女儿,还被逐出了府,活不下去,连女儿也卖到花街柳巷去,真是作恶……”洛湮说到这的时候,瞳中浮现了浓浓的恨意。这时的她,不复平时淡然高傲,或许说,这时的她,才比较似在人间的人,有着七情六欲。 “那你对婉儿……”容音出声问道,她不知洛湮今日突然跟她提起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虽然同情,但是也恨,正因为她来的跟我娘首胎同一时候,她娘为了争宠,竟做出这等事来,所以,日后我就算得知了她被卖到了花街柳巷,也没有出手相帮,甚至在阿玛面前挑拨,说她人品有问题,让爹打消了去给她赎身的念头……” “那你现在告诉我……”容音皱了皱眉,她觉得洛湮的境况是能够理解,她的恨也是能够体谅的,可是这样是不是太狠了一点。 “我最近得到了一个消息,皇阿玛似乎在苏老太医的央求下,要给苏小末指婚了,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告诉你当然不是因为我后悔做过那么些事,让你知道的原因有二:一,你和秦婉是朋友,我一直有请人监视秦婉,她帮过你,你肯定不愿意见着她有个悲惨的结局,而你帮过我,我不喜欢欠别人情,所以顺便知会你一声;二,”洛湮的眼神在提到容音帮了她的时候,就柔和了起来,这时,她眼神落在弘明的摇床上,连唇角都不自觉带上了温婉的笑意,“我现在当了母亲,我要给弘明积德,也大致能想象,如果孩子没有爹或娘的照顾该是多么惨,如果,弘明要被带离我身边,我怕是痛不欲生……”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说……” “是啊,她不能嫁入苏家,可是苏家似乎接受那个孩子……”洛湮的目光重新落回容音脸上,又淡如水了。 容音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皇上大概什么时候会给苏小末赐婚?”这事要怎么办?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也就最近了吧……”洛湮微微摇了摇头,见容音着急,她又道,“我帮你指条路吧,只要你能求皇上,恢复秦婉是我家庶女的身份,苏太医也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你不反对了?”容音有些惊异地看着洛湮。 “我已经出嫁了,没有什么闲心再管我家的事,我阿玛老了,还常常念叨着她……”洛湮提了提搭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谢谢你!”容音背上冒出了细细的汗,婉儿怎么能出事呢?她和苏小末可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们才有了孩子,这个家怎能那么残忍地被拆散。 “要谢便谢明玉吧……她看不惯我对自己姐姐那样,又了解我不喜欢欠别人情,才请你帮我的忙的。”洛湮对容音的感谢显然毫不在乎,只是淡淡地道。 容音点了点头,便着急着出门回宫了,路上,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难道自己以往的想法是错的? 她一直以为,康熙将自己放在苏小末和婉儿那里,必定许给了苏小末和婉儿什么,例如就是在他们的婚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看来,竟然不是? 自己怀孕流产的事情,康熙的保密工作,做的极好,宫中半点闲言碎语都没有听到,对自己突然失踪的解释,也只是得了传染病,出宫疗养罢了。这点,她是从明玉那里得知的,因为明玉见到自己,首先问自己是得了什么并会传染,自己还编了个疟疾来着。 如果要别人保密,怎么能一点好处都没有呢? 而苏小末和婉儿,最缺的,也想必就是能够保证他们安定地在一起的承诺。康熙可能不知道婉儿是完颜家庶出的女儿吗?而婉儿知道这件事的话,当初和苏小末就应该提出来了,并给康熙要求了,为什么现在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冲到乾清宫,容音站在门口等通报,却听到两个小太监在台阶下躲着细细碎碎说些什么。 容音不想听的,可是,却不小心在他们话中,捕捉到了“言韵姐”三个字…… 第二十六章 谈判 听了几句后,容音就如被雷击,要紧紧抓住柱子,才能使自己不滑下去。 颜韵要嫁给太子,怎么可能,怎么会? 什么中秋节赐婚,不,不能这样……颜韵历史上是嫁给了十三的,容音,你要冷静冷静下来,现在还有四个月,事情还有回转,有回转的。 要相信历史,历史是不会被改变的。 可越想容音心里就越慌,无数种可能在她心里浮现,脑海中出现最多的词就是万一…… 万一颜韵不是嫁给十三的那个兆佳氏怎么办,虽是是唯一的嫡女,不过古代经常过继…… 万一历史被改变了怎么办?本身穿越就有不确定性……历史上或许有颜韵,或许有刑律(容音不熟悉蒙古的历史),可是没有自己,这是肯定的,万一,自己的存在带来了什么改变,那该怎么办? 容音只觉越想越恐慌,颜韵身处的位子那么危险,自己早该觉察的,自己本以为康熙会用不给颜韵和十三赐婚来要挟自己,没想到,他竟然出了这么一招…… “容姑娘,皇上请你进去呢!”门口的小太监搭起帘子,用太监那独特的细腻声音,转着吊着地对容音道。 这声音,将容音激醒,才发觉自己早已冷汗密布,被晚春的风一吹,只觉浑身冰冷。 她本能地提脚,想往门里走,可是脑海中却刚好擦过了颜韵的笑脸,颜韵,她前段时间的反常会不会和这个有关,自己是不是应该先找她聊聊? 还有苏小末的事情,自己并未考虑妥帖,也是不是该先问清楚苏小末和婉儿。 自己是不是应该想了解了所有的事,才去找康熙……这样,或许会不会不那么被动。 容音细细思索了一下,走了进去,可跟康熙谈话的内容,却仅仅是为弘明的事情复命了。 “李德全,你看容音的样子,应该是听到了吧……”康熙放下手中沾满朱砂的笔,直视着前方,口中却对身边的李德全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是的,门口的小桂子说刚刚容音脸色很不好来着……”李德全微微躬身,恭敬地道,他也只是按吩咐去做,对于皇上的心思,无关自己的,他也不猜,因为无论猜对猜错,都是错。 “这事,快了了……”康熙又重新提起手中的笔,翻开了另一份奏折。 去找颜韵,颜韵居然不在,也不在当值的她,不知去啦哪里。 容音跺了跺脚,只得先去太医院找苏小末,了解这件事。 刚进太医院,就看到了准备出诊的苏院正。容音只见过他一次,就是在草原上打苏小末那一次。不过这次看来,他比上次苍老了许多,多半也是为了苏小末的事情,操了太多心的缘故。 他似乎是认得容音的,见到容音,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容音只是一愣,也微笑了下,其实是奇怪的,苏院正,几乎是皇上专用的,康熙刚刚见过没什么啊……那他出诊是为了什么呢?还带着医女,该是给某个女眷请脉吧……或许是哪个受宠的嫔妃? 正在想这件事,突然就看到了疾步而来的苏小末,容音想开口打招呼,却见苏小末满脸严肃,不自觉地就止住了口。 “爹,您非要这样做么?婉儿她……”苏小末追上了他爹,似是缓了一下,才出口道,可明显还是抑住脾气的。 “在宫里,不要叫我爹……也不要谈私事!我还要去给郡主请脉,你该知道规矩,还不快回去!”言毕,他便又带着身边的医女匆匆前行了。 苏小末被堵得死死的,似是知道软的不行,他便放沉了声音道:“苏院正,这件事没有谁能勉强我,就是,皇上也不行……” 苏院正止住脚步,转过身来,似是怒到了极点,嘴唇都在微微颤抖,他指着苏小末道:“逆儿,你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你也说的出口!你……”随后,他却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快步走了。 苏小末站在那,呆了好久,叹了口气,转身,见到容音,他脸上竟迅速挂起了笑容:“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容音见他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心下一叹,她走过去,开门见山:“苏小末,当初你接纳诊治我的时候,皇上没有许给你什么好处?” 苏小末一愣,然后笑容带上了点讽意:“没有……” 容音整个呆掉了,却不放弃地再问:“他知道把我送到你那,难道就没有对你和婉儿的事抱有默许的态度?” 苏小末呆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我们也曾以为有,不过现在看来,是没有的……也或许当初是有,不过现在在我爹的要求下,也是没有的……” 容音快被他绕昏了,不过她准确地抓住了一点,那就是眼前这个傻子没有明确地给康熙提出要求,也没有得到什么实在的好处,她被哽住了:“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接我这个烫手的山芋,你傻啊!我在件事那么大个把柄,你就不知道利用?你现在去跟皇上要求……”不过这样会不会被康熙灭口啊?不是已经利用完了么? 苏小末笑了,却不是孩童般的笑,而是带着一点苍凉:“你是我的朋友,这是你自己在草原上曾经说过的,你的事,皇上不是,我也会倾尽全力帮,而现在用你的事,作为筹码要挟皇上,我也做不出来,皇上早便吃准了……” 容音心里被感动堵得难受,怎么会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心中塞到极点,烦闷地抓了下头发后,她狠狠地给了苏小末两脚:“宫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的!”然后就转身冲走了,郁闷死了,可泪水,却因感动,潸然而下。 苏小末,你怎么能让我欠你这么大个人情,这下,可不完全是救命之恩了…… 而苏小末,看着她的背影,微叹,是啊,自己不适应这个皇宫,可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呢? 容音回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见到颜韵。 她心里一凉,蓦然想到了自己的失踪…韵韵她,不会是…… 不行,自己不能被再被逼得失去理智一次,容音定了定心,决定去找胤禛和十三,这个时候他们该在哪? 不过,估计世上真有心灵感应一说,容音刚刚准备出门,就看到了胤禛。 “怎么了?那么神色匆匆的样子?”胤禛微微皱了皱眉,容音这般样子,实在古怪。 容音把他拽回了房,把门锁上后,转过身,面对着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行,这件事如果自己没有从颜韵口中确定,该怎么跟胤禛开口。 胤禛却像有了一丝感觉,淡淡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容音深呼吸,好几次,才平复了心情,她突然发现,这又是对她和胤禛的考验了,这一次,她准备摊开了来说:“胤禛,我今天听到个消息,但是我没有确定……皇上他准备把韵韵赐给太子……” 长久的沉默,使容音忍不住抬头看了胤禛一眼,他幽深的眸子中,不辨任何情感。容音陷入了那眸子,就如同陷入了沼泽,不可自拔。 康熙,终究会采取行动的,联想起他对自己说过的话,他那般的笃定,原来是对自己和颜韵感情的信任啊! 谢谢他的信任!容音除了苦笑,别无他法。 “我知道了……”胤禛最后,只是没有感情地说了这样一句,便起身欲走。 容音拉住了他,嘴唇开启了几次,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胤禛回过身,冷冷地看着容音,那眼神,像极了冰刀,狠狠地刺进容音的心,却最终与血融化在了一起,辨不出凶器的形状:“音音,说吧,你的决定……” 容音自嘲地一笑,道:“我没有任何决定,这一次,我把选择权交给你……”弟弟和自己,这一次,换你做选择。 胤禛唇畔缓缓上升了一点笑意,却,反而使他的脸,更加坚毅,越发,没有情感。 容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们之间,复合后,其实气氛就一直没对,两人都在躲闪,躲闪需要面对的问题,他们自私了,可是自私得太脆弱,抵不过友情和亲情施加的压力。 他们约定,三天后,告诉彼此自己的决定。 最后三天,容音这次是真的确定了。他们,也只有这三天了。 胤禛,江山是死的,你或许会在现在离它尚远的时候,说你会选择我;可是,十三是活的,他是你最疼的弟弟,你最不忍心伤害的人,我和他同时放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还会说你选择的是我么? 人家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自己再怎么贴近过你,也比不上手足的血肉相连。 容音恨死了自己的自知之明,这让她,连一点希望和幻想都守不住。 她,已经知道了临刑的日期,只等着伸脖子去受那一刀了。 太阳缓缓西沉,天色逐渐暗哑下来,像是见证了容音逐渐沉寂的心。 当星子被洒在了空旷的天空中时,容音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还是应该先去找颜韵,确定事情的始末? 她只希望,韵韵是不知情的,可是现在看来,希望很小,韵韵的反常,在她脑海中越发清晰,她竟然也想着用自己那招?她如果见到颜韵,真的想给她两巴掌,她怎么能用结局去赌过程? 结局纵然一定,过程却千变万化。 韵韵这次太冲动了,她应该是想着和康熙交换什么,可是康熙从头至尾,就想着是要和自己拼。颜韵,最多是他如果输了后的替代品。颜韵不适合太子,性子火爆的她,不可能受得了太子那里的半点委屈,颜韵如果嫁给了太子,只能遍体鳞伤。 容音只能说康熙拼赢了,这场局他还是最终的赢家。自己不可能舍得让颜韵代自己去受那个罪,而胤禛不可能见到十三因为他,而受到这般的伤害。 可是,这些,目前为止,都是容音的猜测,虽然她估计八九不离十了,却还存着找到颜韵问清楚的希望,如果颜韵这整件事不知情的话,或许就不存在交易的问题,那么,他们还能商量着怎么办。 “怎么不开灯?”门突然被推开,传来了紫鸢的声音。 容音起身:“刚刚趴着睡着了……” “哦,见你没出来吃饭,便来看看,对了,太后的堂侄孙明天要来,叫你一起应酬下。太后让你明天记着打扮一下。” 容音听了,也只是公式化地应下了,什么堂侄孙啊?太后的蒙古亲戚? 懒得管他,容音决定先出去找韵韵,她惟怕韵韵是失踪了,这样的话,这件事,基本也就定下来了。 而,容音近乎翻遍了整个皇宫,也找不到韵韵。问跟她一起住的人,也回答一句:不知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房间,容音越发累,却越是睡不着,直至天蒙蒙亮的时候,紫鸢来叫自己,容音才发现自己竟睁着眼睛睁了一晚上。 浮肿,狼狈,这是容音对着镜子束手无策的原因,她有些不忍心看到自己了,这简直十足是个弃妇的样子。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让紫鸢帮她安排沐浴,她才不要那么不光彩地去见人。 被紫鸢和一群人整理好了后,容音出门,看见来人,她心内五味杂陈。 原来是他,他终于来了。 他还欠自己一个解释,为什么告诉老四那些事情。而自己,现在,竟如此需要他的帮助。 刑律,你在我的生命中,究竟扮演了一个怎样复杂的角色呢? 第二十七章 诀别 吃完饭后,容音和刑律,找了个借口,不顾太后暧昧的眼神,要求单独出去走走。 “最近过的怎样?”刑律含笑打量容音,看来又有麻烦了,化了妆都掩饰不住的疲惫。 “不好,很不好。”容音不加掩饰,无奈地看着刑律。 刑律微笑,眼神瞟向了小花园中的亭子,“上去坐坐,慢慢讲给我听。” “我和他,估计后天就要彻底了断了……”容音似是长舒了口气,两手抱着柱子坐下来,点着头道,那似是一种认命。 “为何?康熙又有动作了?”刑律挑眉,还真是快,比他预想的快,他本以为拖得到45年的。 “颜韵失踪了,而且,听说,康熙准备在中秋,将她赐给太子。”容音抬眸,看向刑律,盈盈双眸中,载满了无奈与凄怆。 “果不其然,康熙还是用颜韵要挟你了么?”刑律叹息,但却是意料之中的表情。 “不,他还用十三要挟老四了。其实我现在已经想不出来他为什么执意要我嫁给太子了,就算有着以前所说的千般万般的好处,可是,毕竟我现在已经……你知道的,难道他不会觉得我已经配不上太子了么?”容音微弱地说道。 有时候她真的想不通康熙的想法。只是因为了解爱的力量,就可以任意利用么?还真是帝王啊,天下无不可为其所用。 “容音,”刑律坐过来,认真地看入容音的眼睛,“你是不知道你身上有让人安定的力量么?你不特别漂亮,却偏偏能紧紧锁住别人的心。你的话,别人都能认真听进去。这样的你,就算有千般的污点,就算不算老四那边的作用,你也算得上康熙精心为他儿子挑的儿媳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甚至打算,在你嫁给太子后废掉太子妃石氏而改立你的原因……” “我有这般好么?”容音一滞,她被刑律眼中的漩涡深深吸引,却强自摆脱,她垂首,然后讥笑,“我这时反而宁愿自己一无是处了……” 刑律只得苦笑:“傻孩子,如果你一无是处,你怎么能使老四那般的人也动心呢?” “你说对了,我越发希望自己一无是处,老四最好遇到我也当遇到个令他嫌恶的人,而不是这般纠缠,那或许,我们双方也不必面对一个又一个的难题,一次又一次地选择放掉对方……”容音的下唇已经被她咬破,血珠渗出,却与她的胭脂混在一起,氤成一滩艳红。 “容音,事情没有这般糟糕……”刑律收住了所有的邪气与妖媚,淡淡地道。 容音再次看向他:“那你说我还能糟到什么地方去?胤禛会在我和十三之间选择我么?不可能吧,他选择了十三,我怎么可能不选择韵韵呢?为了让韵韵能够幸福嫁给十三,我能怎么做,只能选择嫁给太子……那我的日子还有活路么?其实,刑律,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胆小啊,死了,或许所有的事情都了了,但是我不敢死……” “容音,”刑律脸上出现了难得的严肃,他几乎是用了教育的语气,“千万不要轻易言死,活着,才是勇气的体现……不畏生者,才真正不畏死,你以死相要,康熙难道会不批准你死么?你要打胎那么危险的事,他都能看着你做,你认为你死了能对他有多少损害么?只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容音沉默了,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她以前很严肃地对胤禛说的:“胤禛,有你,我不怕现在就死,也不怕继续活下去。” 现在这句话看来,却成了莫大的讽刺。 没有他,她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容音,愿意相信我么?”刑律见她沉默,唇边复又挂上了笑意,那笑,难得的干净,干净地想让人信任。 容音苦笑着摇了摇头:“刑律,这话你问过我很多遍了……我都还没有来得及问你,你不是支持我的决定么?为什么又要告诉胤禛?” “容音,你问问自己,如果胤禛一直不知道,你能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么?”刑律皱眉,看着容音。她为什么始终不明白呢?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就可以成就的,也不是单方面的退出就能割舍的。能复合是缘分,如果秘密揭开,再断掉,那便是真正断了。双方再无遗憾,再无牵连。 “不能,”容音双目呆滞,里面逐渐泛起了雾气,她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可是我也没有打算走出来……” “容音,你这样对得起一直关心你的人么?不是你是的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了的么?”刑律沉下脸来,却苦口婆心。 “是我说的,我离开他了,可是照样在活……”容音缓缓道。 “呵,”刑律终于沉不住气了,容音又开始欠骂了,她为什么就是不懂,世上最珍贵的是生命,而生命,只有好好珍惜,才能算是生命。“你这样算活?用一句老话来说,你这不叫生活,你这只叫生存……如果活,不能活的灿烂,那凭什么配上活这个字,你想当行尸走肉的话,恕我不奉陪!”刑律蓦然起身,准备拂袖而去。 “那你让我怎么活?我就是想活,也活的那般不自由……”容音哀嚎一声,她难道不想开心地过日子么?她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也不过守着她自己的小小幸福,自在轻松,不用担忧什么,而现在,她过的日子,却让她半点也无法如愿。 刑律顿住脚步,他本就是佯作的愤怒,他怎么可能不理解容音现在的感受,她,说穿了,也就是个小姑娘罢了,却,受了这般多的折磨。 “容音,我无法解决你跟老四的问题,但是,我有办法让你不嫁给太子,而且,这个办法能够帮你永远地从这个魔咒中解脱,你愿意相信我么?”刑律蹲下身,轻轻捧起容音的脸,用手擦干了她的眼泪,声音也放到最轻柔,缓缓道。 容音有些无措地看进他的眼睛,那里面的柔情、心疼、包容,让她措手不及,却又不想躲避,她弱弱地问:“那我该怎么办?” “音音,你去答愚给太子,记得,一定是答愚给太子……”刑律唇畔出现了神秘的笑意,眸中,光华流转。 容音一呆,为何是一定答愚给太子? 刑律在容音耳边耳语几句后,容音豁然开朗,她情难自禁地伸手抱了抱刑律,“谢谢你……你帮了我大忙。” 刑律一愣,然后笑开,他不是在帮容音,他也在帮他自己。 太后看着亭子中拥抱的两人,微微叹了口气:“紫鸢啊……你说行律这孩子不错吧。” “是不错,世子可是把咱宫里的丫头们迷得七荤八素的……”紫鸢掩口而笑。 太后唇边似是带上了点欣慰的笑意,然后便在紫鸢的搀扶下,回屋里去了,这次,不到最关键的时候,自己还是不要出头了。自己这个堂侄孙的能力,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的。 三天之约,还是来了。 初夏的雨,如同春雨般,淅淅沥沥,却仍然不失温柔多情。 原来,分手还真是都在雨天…… 容音从刑律那里得到了这三天的很多消息。例如,颜韵的失踪就如同自己那次一般,所有知道的人,都倾尽全力寻找,可是天上地下,没有颜韵的影子;例如,十三因为颜韵失踪,而整日恍惚,彻夜酗酒,不上朝不入宫,也是多日。 容音从清晨起来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放的很缓慢,穿衣,系扣,漱口,洗脸,梳头……做完一切事情后,她望了望外面,灰暗的天色,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半点声音。 是不是该再画个妆呢?看了眼前盛着化妆用品的大大小小的盒子,容音拿起眉笔,刚刚对着镜子,准备画画,却又放下了,不用了吧,还是素颜,以免万一自己哭了,该怎么办? 他什么时候来呢?来告诉自己一个不好的消息?总不至于是个好消息吧…… 还是因为今天下雨,他就不来了呢? 为了自己心中的奇怪想法,容音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她知道他会来的,他是个有担当的人,也是个敢说敢做的人。纵是情丝,是人们口中最难剪断的东西,他也有足够的勇气,试着,剪断。 而她,曾经妄图剪断过,却没有成功,这次,她真的想偷懒,就这般懒懒地,坐在屋里,等着他来。 容音刚刚泡好一杯竹叶青,就感受到他来了。 他的冰凉的气息,带上了雨的潮湿,容音微笑转身,看着他身上,宝蓝色的马甲,因雨水,而变的深了一片,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打伞么?” 胤禛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眼前故作淡然的容音,心里那种痛与不舍绵绵不绝,他算是尝到了容音当初被迫说分手的痛,原来是这般味道。如果早些知道,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做出这么多伤害她的事情。 他微微垂眸,犹豫不是第一次,而其中,大部分是因为她,可是,这一次…… 不是不爱了,而是不得不放手了。 “音音……”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心如刀绞,她面上的笑意,似是一种宽容,可是,却更加残酷,他是真的要放弃这样一个女子么?这个深入骨髓,拔出几乎就是生命的女子? “胤禛,好了,没什么的。”容音心内像是空了一部分,这时,她才明白,纵是再清楚他的答案,在听到以前,她内心深处还是藏着希望的,可是,现在,内心空掉的那一部分,便该是失去的希望吧。 是啊,他们是天潢贵胄,他们是兄弟友恭,自己,能进入他们的生活,占到这样一部分已经该是满足。 自己在天秤上的重量,抵不过江山,更抵不过兄弟。 不过自己也该庆幸,胤禛选择的是十三,那才是自己心目中的他,不然,自己会不会还会看不起他呢? “音音,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你委屈很久……”胤禛坚定地道,这是他唯一想到的办法,他迟早会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他会更加努力,他不想再无奈,就必须要坐上那个位子。 若江山已是自己的,那谁还能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呢? “胤禛,有你这句话,已是足够……”容音含泪,看向他,他已知道全部的阴谋,这条路必然不会再按照康熙的思路走了。 只是,她却怕他的焦躁会乱了他的步伐。 “不用考虑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论多久我都会等,所以,你千万不要着急……你要按照你自己的方式走,要先好好掩藏自己,不要让皇上发觉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不想做……”容音忍住泪,细细地叮嘱。 胤禛却是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将她紧紧收入怀中,他已久未流泪,可是,此时,他却再次尝到了流泪?br /免费txt小说下载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31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泪的感受。容音更是早已控制不住,眼泪,已流成河,那有些干了的宝蓝色马甲再次晕开一滩滩深蓝…… 你要记得,我说的,我们是说好了的…… 窗外,种着容音喜欢的茉莉,此时,正是花开。 洁白的花朵,被雨冲刷的那般洁净透明,在这深灰色的天幕下,它和它的绿色叶子,有着这样清透的生命力,可它,那花朵和叶子上的雨滴,却似极了透明的眼泪,慢慢滑下,滴落。 它们似在哭着诉说着自己的花语:莫离,莫离…… 第二十八章 摊牌 容音又一次跪在了康熙面前,她垂首,这次,她是来认输的。 “容音,你先看看这个吧……”康熙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与冷漠。 一份折子被扔在了容音面前,容音拾起,认真看来,是将颜韵赐给太子的诏书。容音沉住气,道:“皇上的意思是?” “容音,你凭什么认为朕会改变主意,难道言韵不比你好上很多?至少她是清白的,而且,牵制十三,对于朕来说,也是一样的效果……你就不怕朕已经改变了主意?放弃了你?”康熙揉了揉眉间,缓缓地靠回了椅子,悠闲地道。 “皇上的心意,皇上您自己最明白,皇上由始至终需要的不就是容音么?现在容音俯首认输,皇上为何还要来考较容音呢?原因,心知肚明不就好了?”容音看着自己面前镀金的地砖,似是若无其事缓缓道来,却字字反驳。 “容音啊,你说话是越来越大胆了……不过,朕偏是要听,你不说出来,朕怎么知道你是否清楚地明白朕选中你的原因?”康熙睁眼,看向眼前跪着的容音,她怕还是不服的吧。 “很简单,颜韵根本不适合太子,若韵韵嫁给太子,她的性子,必定与太子拼的或是个两败俱伤,或者便是与太子的其他女人没有任何区别。是,皇上您将颜韵给太子对您是没有任何损失的,可是,您想要达到的目的却一个也达不到……至于您原本想说的牵制十三,您认为十三的性子是能够被牵制的么?十三的性子刚硬,这次短暂地失去颜韵后的痛苦您也看到了,胤禛他,或许还能站起来,十三,难道您是真的想毁掉?”容音的指甲被她的衣服给挂断了,血慢慢流出,十指连心,可是现在,这种痛,却只有让容音更冷静。 康熙久不做声,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朕会在中秋给颜韵和十三赐婚,但与此同时,你答应朕的事也该做到。” “皇上,容音有两点要求……”容音抬头,看着康熙,目光与语气俱是不卑不亢,她的指尖,现在还在持续地钻心般地痛,血虽几乎止住了,却已经在她品月色的旗服上,晕开了一片殷红。 康熙似是有了兴致,他眯了眯眼道:“说吧……” “首先,容音答愚给太子,但是容音要求三年来培养自己与他的默契或者说是感情吧,容音需要适应的时间,这点,对皇上来说,应该也是有利无弊的,毕竟,看清楚了,如果容音真的满足您的要求,才定下来也是好的……” 康熙抬了抬眉:“这要求倒新奇,你要怎么适应呢?” “皇上您给颜韵和十三爷赐婚的那她,也就是中秋节,容音会搬进太子的毓庆宫。”容音淡淡地笑了,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反而最安全。自己直接对付太子,如果能在这三年中让康熙信任自己,拖过这三年就好了,三年而已…… “好,第二个要求呢?”康熙已是成竹在胸的样子,第二个要求,应该如他所想吧。 “容音帮苏小末和秦婉求情,皇上应该知道婉儿的身世,求皇上为秦婉恢复她完颜府小姐的身份,然后,帮她和苏小末赐婚。” “可是朕会失信于苏老太医。”康熙唇边有神秘的笑意,容音该不会让他失望的。 这丫头,第一次见面,就是他选中的。也没有独当一面的霸气,却有无比聪慧的头脑,这样的她,既能成为一名出色的贤内助,又不用担心会篡夺走什么权利。而同时,她孤女的身份也很好,不会存在外戚霸朝的问题…… “苏老太医只让皇上给苏小末指一门门当户对的,而完颜家的庶出小姐,该不会埋没了苏小末……”容音微微一笑,灵巧十足。 她是要打动康熙的,灵活的思维是她的筹码,她当然在这个时候不会傻傻地放弃。只要等着颜韵嫁给十三,然后太子被废,自己便能解脱出来,在此之前,她一定会好好地“配合”康熙。 只是可怜了太子,到时候,自己可能会把他越教越坏…… 可是,自己的迁怒,应该没有多少人责怪吧……容音还是有点良心不安的,虽然,为了自保,她必须这样做,说不定,才能将自己从那个魔窟中解救出来,但是,太子,其实也算是可怜人吧。 容音这几天的座右铭已经变成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不想再那么软弱了,善良也是要有针对性的吧。自己在这上面,似乎已经吃了不少亏了。 “苏小末的事,朕应了……跟你们的事儿一起办吧。”康熙拿起笔架上的笔,低头,看折子,半晌,补充了一句,“言韵,明日也会回来。你起来吧,只是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容音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这下,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算是皆大欢喜了吧。 但是,想起自己这些日子来的犹豫与反抗,她却没有后悔。 后悔,是给那些提前放弃的人的。 出的宫来时,容音蓦然想起,康熙居然没有问自己有没有将这整件事告诉胤禛。他难道不会好奇自己和他复合的原因?还是他已经知道了? 如果他知道了,怎么可能还会让自己嫁给太子,还是他根本不在乎? 容音觉得奇怪,但也始终想不通,思来想去,弄的头痛,也只能当成是康熙的疏漏了。 次日午后,容音正在床上补觉,很多天没有如此安睡过了,却被人从床上硬生生扯了起来。 “死丫头,你干了什么好事?”颜韵怒斥道。 “韵韵,”容音反应了半天才坐起来,她揉了揉眼睛,“什么做了什么好事?” “你为什么要答应皇上说你要嫁给太子啊!”颜韵几乎想要掐住容音脖子,她怎么能那么冒失呢? “韵韵,”容音拿下了正在揉眼睛的手,眼中岁仍雾气朦胧,却不减严肃,“你失踪了四天了……” “失踪?”颜韵皱紧了眉头,后像是明白了,顿时浑身像是一下子被人抽走了力气,“你意思是我去帮太嫔去眠风庵祈福这件事,没有人告诉你们?康熙默许的是失踪?” 容音苦笑一下,颜韵去了哪里一点都不重要,关键是这个效果,康熙达到了目的:“韵韵,我想我们都中了圈套,不过是迟早的事,不管你是不是真失踪,十三这些天的状态,都决定了一切……” “什么十三这些天的状态……”颜韵其实已经全然懂了,但是,仍带着一点希望,这件事,竟然是因为自己而加快了步伐?不可能的,自己怎么干出了这样的事? “韵韵,说来残忍,可是康熙根本没有打算让你嫁给太子,”容音看向颜韵,分外认真,“将你给了太子也不是不可,只是收不到他想要的最大的好处……韵韵,也正是因为这个,如果我不去找康熙的话,康熙真糟蹋你,让你嫁给太子也是有可能的!韵韵,我们不能用结果去赌过程啊,你怎么会想偏了呢?” 颜韵听罢,沉默了,半晌,她咬着下嘴唇抬头:“容音,你真的很能伤人……就算这次是我错了,但是容音你不觉得你太容易放弃了么,你怎么知道我这样坚持下去,不会有其他转机呢?” “韵韵,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而且这次不是我故作大方了,你去看看十三,你或许就明白了。” 容音下床,抱住颜韵,逐渐收紧,然后道,“这次,不是我先放弃的,不是我选择了你,是胤禛选择了十三。” 颜韵闻言,只觉心中一酸,泪就下来了,她真的想问,如果胤禛不放弃她,她难道还能抛弃自己? 原来,自己和十三竟成为了他们感情最后的终结者,各自凭借着或在老四,或在容音心中的地位,将爱情,从他们两人心中硬生生地排挤了出去。 容音感觉到脖子里滑进了颜韵温热的泪,眼睛也是突如其来地一涩,可是她不会再哭了,事情都已经了了,还哭什么,该哭的都哭完了。 于是她吸了吸鼻子,逼回了哭意,声音中故作轻松:“而既然如此的话,这件事不如我去担下来,反正我还有机会出来的不是么?韵韵,我答愚给的是太子,当太子不是太子了,我也就安全了。” “所以啊,放心嫁给十三吧……韵韵,你要幸福!这样,我才有勇气……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不要再去想了,我们想自己的未来就可以了。”容音拍了拍颜韵的背,她最怕的是,颜韵会因为自己而别扭,而介意她跟十三的感情,这样就不好了。 颜韵,要一直爽朗外放,敢爱敢恨。那才是颜韵啊。 深宫怨妇之类的,就让自己去做吧。她们两姐妹,也算是凭借着自己的性格,各司其职了,呵呵。 颜韵还是哭,且越发凶猛,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保护音音才对,可是,一次性的,容音将自己以前对她所做的保护全还给了自己。 她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知的结果,是用容音的牺牲换来的,她也此时才明白了刑律话中的含义。 自己果然一时冲动,做了傻事,引起容音做了更多的傻事,而历史的结果,并不是一直摆在那的,有些事,的确是因为她们做了什么,才通往了那条预定的轨迹。 “音音啊……”颜韵抽泣着道,“你要是活的不好……不好的话,我……我会杀了自己,所以你一定要活得好!” “哎哟,傻妞,说的我都想哭了,放心,大爷我舍不得你死,所以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乖哦,宝贝儿不哭了!”容音笑着用她们以前最爱开的玩笑的语气道,可是,谁又看得到她眼中的晶莹,早已盈满眼眶了呢? 康熙四十四年,八月十五,中秋。 夜空,清澈渺远,一轮明月当空,皎洁如玉盘,银辉洒在紫禁城的白玉栏杆上。又是一个如水的夜晚。 冷月本无心,却又要这个本属团圆的日子里,以圆满之姿,见证多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红尘间的多少浮浮沉沉? 说不清,猜不透。 宴席要近尾声了,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赐婚。 当颜韵和十三跪在那里,接受康熙赐婚的旨意时。容音唇角勾起了如月般神秘清冷,却同时温馨美好的笑意,韵韵,终于,终于…… 虽说这是早已经知道的结果,可是真正等到的时候,心里才长舒了一口气,你该是那个兆佳氏了,历史上那个出了名的受宠的兆佳,那个与十三比肩的嫡福晋。 容音含泪举杯,对他们摇摇一敬,韵韵,十三,幸福长长久久。 杯中清酒,收获月影明媚。 从唇边拿下酒杯时,容音近乎敏感地感觉到了他的眼神,毫不避忌地与那双乌黑瞳仁中的忧伤相撞,唇边还是那样淡然安定的笑意,这是我们的成就,不是么? 可是,他表情不变,深沉的眸色中,却是如今夜般的清寒,挥之不去。 是夜,还有两桩赐婚与容音有关。 一是苏小末和完颜家的庶出小姐婉儿的赐婚。 另一个,是,蒙古郡主芷语被指给了太子。 也是是夜,容音独身搬进了毓庆宫。 秋夜虫鸣,呢哝嘀咕,梧桐秋色,深院相锁。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第二十九章 试探 容音在毓庆宫中的自保行为分成了几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闭门不出。每日自己在小屋里风花雪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此阶段最后被终止的原因是,那真的会憋死我们的容大小姐。 第二个阶段:偷溜阶段。据可靠消息,太子出门的时候再偷溜出去晃晃,和毓庆宫的花花草草们打个招呼。 此阶段被废止的原因,太子行踪飘忽,常常半路杀回来,害的容音在毓庆宫中最熟悉的就是能够躲人的假山背后。 第三个阶段:偷溜阶段升级版。每天天还没亮,我们的太子还在和他的红颜们缠绵时,容音便顶着秋风萧瑟,出门,偷溜至太后宫中。然后,半夜夜深人静,太子又拥着佳人入眠时,容音再回来。 该阶段,尚在持续中,留待观察…… “音音,你这样不是办法,你总不能躲三年吧……”颜韵看着容音因为早出晚归的惨白面容,心疼地说道。 容音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我觉得还好……不是很累,太后宫中多温暖啊。” 她最怕的便是见到韵韵,她会愧疚,可是一来二去的还是被她撞见了。也不知道康熙知道了没有…… “言韵,你来的好,赶快训训这丫头,哀家说她,她还贫嘴呢!哀家看,这世上,也就你能治住她……”太后其实也是心疼,但是容音这样躲下去,也不是个法子,三年时间,总得找个完全之策。 可是,这边,颜韵还没有想着说什么好,容音就抢先问道:“婚期定没有啊?” “定了,明年年后……”颜韵先是焦虑地看了容音一眼,在容音的眼色下,才缓缓说道。 “嘿嘿,到时候我一定要把你打扮成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子!”容音支着下巴乐呵。这样的梦想,她们谁都曾有过,可是,看着最好的朋友梦想成真,跟自己得偿所愿,心情是差不多的。 颜韵勉强笑了笑,看着容音仿佛陷入了对未来的美好想象中,她却只觉心酸,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懦弱无能,居然要靠好友的成全才能幸福:“音音,我真没用……” “呃……韵韵你说什么呢?”容音回过神来,见到颜韵自伤自悼的表情,容音哀叹一声,“那照你这样说,你以前罩我的时候,我岂不是要哀怨死!而且,我也不是主动帮你的,我只是顺着形势走,你问问太后,是不是保全一对算一对?”容音看向太后,求助。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除非自己幸福了,不然,韵韵心里这根刺儿会一直梗在那里,所以啊,容音,还得努力,把自己的事儿给办了,她现在希望的只是很简单的,在三年后,能如愿地离开这个充满是非的皇宫。 当初,进来,实在是迫于形势,被逼无奈,还带着对爱情和皇宫的一点点憧憬,现在,她只希望自己能理智地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是啊,保全一对是一对才是理智的做法,容音这个做法哀家赞同,但是,容音,太子那边你还是要面对吧!”太后虽然帮容音安慰颜韵,但是却不放弃重点。 “我只是还没有想到方法而已,而且,我是在等人来找我。”容音唇角勾起了神秘的弧度,那笑中还带着明显的自信和笃定。 “等人来找你?谁啊?”颜韵惊异地问,容音这样的笑容,倒是让她放心了些。 “你说呢?韵韵,太子纵是能忘记和忽略他宫里还有我这样一个人,有人可忘不掉……”容音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冷漠的女子,和那眼中的阅尽沧桑,她在乎这些么? 自己需要明白她的态度。毕竟,她可是自己生活的地方的女主人,若是自己直接去找她,那,猜起来便太困难了。 “你是说太子妃?”颜韵轻抬眉梢,眼中出现了一点兴致,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允许容音不每日至少是公式化地去拜访她,而不知所踪呢? 容音笑着点了点头,太子妃肯定要来找自己的,不管她在不在乎,都会来,不知自己在她眼中是什么,是一般的女人,抑或是,她解脱的希望? “咳咳,”太后轻咳两声,“石氏的心机还是很深的,音音,你得小心些,对了,我差点忘了一件事,行律有信来,其中一封特地给你的……” “太后啊,你跟刑律真的是亲戚么?血缘近么?”容音在太后吩咐紫鸢去拿信后,微微蹙眉,好奇地问道,上次刑律来的时候,自己忘了问。 “呵呵,你这敏感的丫头居然一直没有发现,我们虽然都姓博尔济吉特,可血缘关系却不算近了。但是,最近,他家里似乎却突然兴了重新交往的念头,这才赶着来认了亲戚。哀家娘家里,虽然出了哀家,这几十年势力却不如他家了,认了,对哀家家里也没有坏处。两家合并,草原上倒是常有的,皇上也没有反对。细数下来,也算是个堂亲吧。”太后顿了顿,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丫头对哀家这堂侄孙有兴趣?” 容音连连摆手摇头,天啊,谁敢对刑律这花花公子动心啊,女人爱上他,不是自掘坟墓么? 虽然,自己已经失算了一次。爱上胤禛,就是在自己明知结果的情况下硬是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去闯下的祸…… 罢了,往事不要再提,像自己这种经历了三次失败感情的人,最明智的就是好好守住自己的心,不要让她再乱跑了。 “怎么?音音还看不上,这孩子啊,能力可不输老四,哀家一眼就看出来,他可不是个简单人。就算不动心,也是个好丈夫的人选,就是蒙古太远了,哀家也不太舍得你嫁。”太后放下茶杯,暗暗观察容音脸色。 容音沉默,其实,去蒙古,要是能躲开京城的风波,她却不怕遥远。但是,她现在想的,如果真要嫁去远方,来躲避灾祸的话,最好还是嫁个江南的文人,圆了自己的杏花春雨梦。 可,不知为何,只是想到嫁人,心里,就会不自觉地晃过那双深沉的黑眸,子夜般的幽黑中,隐藏极深的伤痕。 如果,举行一次古代婚礼,在大红盖头被掀开的一刹,入目的是那样一双眼睛,容音此生,便也真正无憾了。 那双眼睛,对自己的魔咒,何时才能解开呢。 仿佛是在自己在那个小院中趴着睡觉的午后,微微睁眼,朦胧中,见到的青色身影,硬生生地入了自己的梦。 “音音啊,在想什么呢?哀家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太后摇了摇头,这丫头,现在最容音走神了,还毫不遮掩地满脸哀伤,这不是摆着让别人攻击她么? 容音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什么事啊。 太后不想再说一遍了:“下来你问韵韵吧,这是行律给你的信。哀家要歇一会儿了,你们两姐妹聊吧。” 太后走了后,容音边拆信边问颜韵:“太后刚刚说了什么事儿啊?” “太后说皇上好像有意思把一个什么郡主的,指给刑律吧,据说还责怪了刑律的爹,为什么这件事情拖了那么久也不上心。因为这种事,好像要是格哈尔王爷上书请旨,然后皇上才赐婚的,可是,他爹明明在刑律到年纪后,还久久没有上书……”颜韵说到这里时微微皱了下眉,“该不会真给刑律指个啥郡主之类的吧…… 容音正在展开信纸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却被她巧妙地以笑语带过:“不知道会指个什么人……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就是不知道刑律那个花花公子,结婚是什么样子……”边说便开始认真地读信。 “怎样?信上说什么了么?”颜韵耐心等待一下后问道。 “没事,他叫我要注意保护自己,另外,让我帮忙操持一下芷语的婚礼,他有事来不了。芷语的婚礼是什么时候?”容音心内叹息,他怕是担心无法面对芷语吧,最后,他还是没能给她安排个好结果,而芷语,见了他,或许也尴尬。 这段感情,呵呵,芷语的这段感情啊,也是无奈。 “年末……刑律不知道你很讨厌芷语么?为什么要你去帮她操办?他一天到晚都能往京城跑,自己妹妹的婚事却来不了?真是怪了!”颜韵皱了眉头,难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不知道。 “有事嘛,没有办法。他,应该也是迫不得已……而且也不是我操办,只是帮忙而已,太后会重点关心这件事的,而且……我现在不讨厌芷语,我和她,以后至少三年,我都要跟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该搞好关系才是真的!” 颜韵思索了一下,也觉得有些道理,没的再给自己多树几个敌人吧。现在,不管是不是朋友,减少敌人是最关键的,尤其还是芷语那种厉害的角色。 回到毓庆宫中时,已是夜深。但,见到自己房中亮起的灯火,容音便知,她终是来了。 走进房中时,容音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前,仍然被裹在一堆珠翠中却脸色苍白的太子妃一眼,算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便福了下身:“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给我请安?容音啊,你来了后,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吧,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来见我呢?”太子妃冷哼一声,没有打算给容音留情面。 容音微微一笑,淡定从容:“太子妃娘娘也知道容音的难处,既是如此,何必勉强?” 长久的沉默后,太子妃却绽放了一抹清丽的笑意:“容音,起来吧。” 容音缓缓起身,抬头看向太子妃,细看下,这位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冷漠女子,又苍老了几许。 “真是好久不见了,容音,没想到我当初对你的警醒还是没有任何作用,你终于还是卷了进来,我是该庆幸有人作伴呢?还是要帮你哀悼一下不能逆转的命运?”太子妃邀容音坐下后,唇边仍是淡漠疏离的笑意。 “太子妃也清楚容音的不能逆转的命运,那便知道,容音不是来跟您作伴的……”容音笑了笑,说的话跟她的笑容一样,蕴意无穷。 “哦,难道你现在不是身在这毓庆宫?”太子妃眼神淡淡地从容音脸上掠过,有些事,不说自明。 容音当然明白她是在讽刺自己,身在囹圄,却尚无自知之明,还妄想着什么。容音也不想与她争辩,便顺着她的话意往下讲:“是啊,所以,我怕是要借太子妃的地盘当个安息之地了。” “你确定我会保你?”太子妃再次将目光转向容音,却带着一丝好奇。 容音知道她怕是会错了些意思,不过,她看上去确实是要保自己的不是么。不然,也不会纵容了自己十天,同时也不是说一味地放任自流:“太子妃娘娘难道没有此意?” 太子妃仍然面无表情,但是,容音,她确实起了相惜之意,何况,她或许是拯救自己出去的一个希望,脱离这魔障的一个希望。 可是,相比较于保她,她却更倾向于袖手旁观,她想见证,容音的实力,“错了,我不打算保你。你自己好自为知,今日我来是来警告你,别整天往毓庆宫外面跑,让别人知道了,像什么话!”太子妃端起严肃和架子,自是在原本的冷漠上还平添了几分威严,“这宫里,你能活下来是你的本事,活不下来,也只能怨自己,宫中那么多人,我怎可一一保住?” 容音深思,尴尬地露出一点笑意,自己是多想了么?为什么觉得太子妃有心相帮,却还故意揣着看好戏的心理,她不会还真把自己当成解脱的途径了吧:“原来是容音自作多情了,还请娘娘见谅。” “夜深了,早些睡吧,明日,我希望在宫里见到你。”太子妃缓缓起身,默然丢下一句。 容音心道厉害,石氏必是也看出了自己想进一步揣摩她的态度,就这样走了。不过也已足够,她想看戏,那便让她看个够,但是,石氏,自己是绝不会成为拯救你的那根稻草的,虽然同情你的遭遇,但是,自己不是救济苍生的。 看向自己招摇地挂在房中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容音唇角噙上丝冷笑,过去的或许已经追悔莫及。但是,她现在绝对不会像当初般单纯好欺,现在,也没有什么牵绊了。韵韵的事,算是定下来了,她的首胎自己印象中是在四十六年,那既然如此的话,中间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从现在起,她不能再让自己的善良误事。 要同情的人太多。谁又来同情自己呢? 毓庆宫,这次,我是真的要来了! 第三十章 争风 秋末,毓庆宫的落叶,一夜之间,便已积攒成堆。 容音在房门口置了炭盆和香炉,矮几上摆了古筝,听着宫人扫落叶的刷刷声响,按照颜韵以往的教授,像模像样地摆开了架势。 曲子不算连贯悦耳,更谈不上任何技术可言。但是,她仿佛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曲调中,认真地反复挑拨如冰丝般的琴弦,错了的地方、生涩的地方更是会反复练习。直至稍微熟练。如此反复,直至这一曲,带着微微忧伤与哀怨的调子,止住了宫人扫叶的扫帚,拄着下巴聆听。 “长相思?”太子的温润声音响起,如鸣玉,轻轻一撞,便已足够悦耳。 容音皓腕一滞,停住了动作,抬头,微微一笑:“难得那么不成曲调,太子也能知道,小音是该沾沾自喜了么?” 太子闻言笑了,眼中竟是清澈光芒:“小音是该说自己妄自菲薄了,学筝多久了?” “如果算开始学,已经很久了,”自己以前跟着韵韵,她练习中间休息时,自己总会去摆弄一番,还做出很专业的样子,哈哈,现在想来,还觉得那时自己怎么能做出那么古怪的事情来……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回味过往天真的时候,容音回过神来,认真道,“只是一直不认真罢了……太子爷您可以尽情嘲笑我,小音脸皮厚。不然也不可能在这里大胆摆弄。” “哈哈,小音,好久没有见你这么古怪了。”太子笑的开怀,回想起来,这丫头在自己面前不是一直躲闪么,怎的现在这般胆大了,难道是真的因为皇阿玛要将她赐给自己,于是便认命转性了。 容音淡淡笑了,其中却含着她佯作的羞涩,她在给太子造成误会,让他认为自己已经认命了,已经决定追随他了,或者是,准备敞开心扉对他了。 太子爷走到筝旁,容音便起身,让了座位给他。 他坐下,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筝,看上去只是信手地一抚,曲子便行云流水般地从他指下倾泻而出。 容音一愣,果然,康熙的儿子个个文武全才,四艺精通,太子不光在箫上有很高的造诣,这筝,也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 他,果然不适合做太子,同样是精通这些,十三看上去,便合适的多。 “抚筝是要看心境的,曲子的韵味抓准了,纵是技艺不熟,意境也可以弥补,这便是为什么,你技艺如此不熟,也可令别人停下手中事,沉浸其中,闻之惘然的原因,不过,小音,抚这首曲子能如此沉醉可不是好事,有什么心事么?” 容音默然,半晌,才回过味来般笑了:“我能有什么心事,只是昨夜通宵,读了西厢记,为之感慨罢了,长相思,再如何美好,在小音看来也不如长相伴来的实际温馨……” 太子听了,垂首笑了,他也是个有着绝代风华的男子,至少,在容音看来,众兄弟中,只有他的模样,是最好的,如果不是发型原因,和刑律也该是不相上下的。唯一能够相比的胤禟的五官太过阴柔,且,总有种不正的j邪气息,自是该忽略。太子看上去,儒雅温和,还有着如明月清辉般的气质。这般的男子,为何偏偏被逼成了这样? 只见他淡淡思索了一下,再次抬手,容音刚刚奏过的长相思,复又响起,当然,容音的曲子,要是放在这来比较,就太过寒碜了。 那曲子,熟练的技巧放在一边不谈,却巧妙的凭借在抑扬上的变化,将曲子原有的哀伤凄婉的气息给除的不留痕迹,留下的,如是细水长流般的温馨与平淡琐碎的幸福。 容音听呆了,等到曲子终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抬头,眼中全是不掩饰的惊叹,他,原来已经到了可以这般随心地改变曲子寓意,却毫不突兀或者说生硬,这长相思似是本来就该是这般细水长流和相伴到老的幸福而不是那委婉凄怆的感伤与思念。 “这曲子,送给小音,当长相伴如何?”太子微笑,声音似极了清雅的修竹。 容音还没来得及有更进一步的反应,便听见,一阵佩环相撞的声响,夹着有些艳丽的香风而来,容音皱眉,看向眼前走着标准旗步款款而来的几个华服女子,心道,一来还来这么多,一点适应的时间都不给自己。 不过,看上去,也都是些庸脂俗粉罢了,就自己刚才接触的太子来说,眼前这些人,怎么能入得了他的眼? “给太子爷请安……”一群女人福下身,恭敬却不失妖媚地道。 容音站在旁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自己该给她们请安么?进着毓庆宫快一个月了,这也才见着除太子妃以外的其他女人,自己都不认得,她们是福晋还是妾?该是福晋吧,不然不可能有这么规矩的旗步,可是有妖媚过了些,说是妾吧,那理由倒过来,也是不对了。 太子却是若无其事地让她们起来了。 看向容音,似是,忆起了该介绍一下,这时他才有了点尴尬的意味。 “这位妹妹难道就是容音姑娘?果然灵气逼人……”为首的一个妖媚女子,用帕子掩着嘴角低低笑道。 “小音,这是唐佳氏,她旁边是范佳氏,后面几个是刘氏、邱氏。裴氏和……”太子说到这,似是忆不起右后方那个女子的姓了。 容音深觉悲哀,一群女子,嫁与他,名字都舍弃了,只留姓氏便罢了,他却连姓氏也记不住了……眼前这群女人在他眼里究竟为何物呢? 只见那右后方的女子也不介怀,只是嗔怪地抛给了太子一个媚眼道:“妾身朱氏,太子真坏,连这都忘了……” 容音心里上升一阵荒凉,看向已经沉浸在和他的妻妾们挤眉弄眼,靠秋波传送感情的太子,暗暗想到,如此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为何会在他身上共同存在呢。她回想起刚刚抚筝时太子的专注和清雅,再看看眼前和妖艳女子调笑的不觉带了丝滛邪的太子,容音心内上升了想呕吐的感觉。 突然一阵巨大的声响,惊醒了容音的沉思,抬眼一看,不知为何,自己的古筝,居然被摔到了地上,裂了好大个口子,容音心疼地蹲下身,这筝虽不贵重,却是自己在乐坊看到时,缠着胤禛给自己买的。他当时还说要给自己买个好的,自己却偏偏爱上了这筝上镶嵌的茉莉状白玉,玉不名贵,可这花样确是心头挚爱……古筝上,纵是嵌花,也难有茉莉…… 可就这么摔了么? 因为一群艳俗的女人,想争着往太子身上坐,或者是说想让他教她们抚筝? 还好只是个裂口,还好没断,可是音质必然会有影响。 容音的手指刚刚抚上那个裂口,就只听太子一声厉喝:“刚刚是谁带领着过来的,又是谁把筝挤下去的?” 容音手一颤,抬眉,望向刚刚还是莺莺燕燕现在却如弃妇般颤抖害怕的一群。她定了定心神,捧起了筝,太子立马低身相帮,帮着她把筝重新放回了几上。 容音感激地一笑,然后又劝慰般道:“没事的,太子爷,这筝也不贵重,只是用久了,有个情感在罢了……”突然意识到自己话中的暗讽,容音想笑,却忍住了,继续装作无所谓,“太子爷也不要责怪各位……主子。” 想了半天,才纠结出个主子的称呼,容音算绞尽脑汁了,这宫中混的真是辛苦。 “小音,你放心,这筝我亲自给你补好,尽量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太子的温和中带着明显的歉疚。 容音的了的头。 太子的眼风扫向他的众妻妾时,却变成了明显的凌厉,似是余怒未消,他道:“既然小音求情,便不再计较,你们现在都给我滚!” 一众女人们,似还在惊恐中,慌忙谢了恩,就匆匆告退,好多人慌乱中拐了脚,也还是踩着花盆底,急急而去,仿佛在这多呆一秒,便是死路一条。 太子沉默了,似是觉得这群女人损了他的面子,半晌,才挤出了一点微笑道:“小音,还有事,我先走了,筝,会有人来拿的……” 容音安抚地一笑,对他点了点头,可在他转身的瞬间,那笑便垮掉了。 她今天算是见证了太子的性格的矛盾,也见证了他性子的难测,喜怒莫定,难以捉摸。而且,从他的众妻妾见他发怒后的恐慌来看,自己见到的必还只是冰山一角。 可是,今日过后,自己的麻烦又该多了。 那群女人,定下心来,可能不来找自己麻烦吗? 今天的战役,算是因为她们的失误,自己不战而胜,可是以后呢? 自己其实,还真是不擅长这些女人的争斗。要博得康熙的信任,拖这三年,还真是费力。 低头,容音脸上顿时浮现了哀伤,这筝…… 罢了,这筝,也不算有什么特别含义的,是吧。只是他送的罢了,他送的…… 腊月寒冬,容音最不愿意出门的季节,却要为了芷语的婚事东跑西跑。不过,这也算给她找了点正事干。 终于到了大婚这天,还是凌晨,容音便揣着手炉,到了慈宁宫,自从认亲事件后,芷语便搬来了这里,住的还偏偏是容音以前的屋子。 此时,被红绸红字红灯笼布置的喜庆的慈宁宫已是一阵慌乱,众人都忙的跳脚,院中,人不停地穿来穿去。容音顺着墙边,在门口嬷嬷们惊异的眼光下走进了芷语的房间,一眼,便看到了在一片艳红中,穿着白色中衣站在那里走神的芷语。 绝美的面容,无论看多少次,容音还是要赞叹造物主的恩赐,可此时,她面上却一片苍白,幽黑的眸子,被雾气弥漫,她似是早已陷入沉思,在那站了千年了。 “郡主?”容音轻唤一声,心里却有不忍,根据自己所见,她实是不忍这样一朵鲜花,在毓庆宫那样的地方,渐渐凋谢。 芷语似是回了神,却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容音一眼,唇边挂了淡讽的笑意:“哥哥还是不会来么?” 她不是在问容音,仿佛只是置于天地间,最无奈的自问吧。 容音走到她身边,笑了一下:“郡主,这时候,不该多想了,我让下人们进来帮你换装吧。” 芷语缓缓点了点头,脸上却由哀伤变成了一种死寂。 容音出门招呼一下后,下人们鱼贯而入,围着芷语转了起来。 不一会儿,芷语便已经换上了喜服,她是郡主,虽然嫁入,做的是侧妃,也被恩准,着大红色而嫁。可是,那血般的艳色,却使得她的小脸越发苍白。 她被嬷嬷们带到了镜前,开始梳头上妆,容音看着她面上的死寂,蓦地心酸不忍,不知怎的,唤停的声音便出口了。 “容姑娘,可不能停啊,刚刚郡主使倔,这再缓,误了吉时可该怎么办?”一个嬷嬷皱着眉头出口道。 芷语也似是有了些情绪波动,抬眼从镜中看了容音一眼。带着点讶异。 “我来帮她弄。”容音忽地不想芷语被那样扑上重重的粉,真的如一个死物般做新娘子,在她刚刚的思维过程中,不免想到芷语的坎坷人生,越发是不忍,她虽然嫁了这样一个人,也有权利漂亮地出嫁吧。 “这不合规矩啊,上妆不说,这上头可必须是长辈做的……”那嬷嬷继续坚持着自己的立场。 “那我来……”门口突然传来了如同空谷幽泉般空灵悠然的声音。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32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的声音。 容音回头,不免愣住,又是绝世美人。 第三十一章 喜宴 “师父……”芷语面上出现一丝惊喜,转过头来出声唤道。 容音这才明白,眼前这绝世佳人,就是芷语的舞蹈师父了。 她径直走向芷语,途中目光只是若有似无地扫过了容音。只见她直接接过了那个嬷嬷手上的梳子,那个嬷嬷似是被她的气势所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梳子便被拿走,反对的话,自是再难出口。 那嬷嬷反应过来后,为难地看向容音,见容音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只得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 “我叫绮思。”芷语的师父突然开口了,简单地介绍自己。她保养的极好,若是芷语的师父,也该是近40岁了,可是,她看上去也就30出头。 “你不用介绍自己,若是想帮忙便过来吧。”没隔多久,绮思便又说道,中间还是没有看容音一眼,满怀心思似乎都已放在了她手中芷语如锦缎般光滑的头发上。 容音被她的节奏弄的一愣一愣的,不过回过神来的她,从容地走到了梳妆台边,对着芷语还未上妆的脸,打量起来。 根本不用化妆,已是如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容音微微思索,只执起眉笔,黛色淡扫,随后又给芷语苍白的脸上,匀匀地擦了薄薄的胭脂,使她看来更有生气了一些,樱桃小口上,也是大红色的胭脂,最最简单的妆,却使芷语在她手下活了起来。 容音将东西一样一样地收好,示意众人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 “你这妆……”芷语自嘲地一笑,开口,说到一半,却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继续说下去。 “容姑娘,这妆不和规矩……”旁边的嬷嬷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为难地出口道。 容音才不理她,只是蹲下身,与芷语平视:“芷语,你真的好美。” 芷语淡淡冷哼一声,不说话。 “或许你会说美了有什么用,反而会落得个这般下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是,我们女人的美,换个角度想,难道不是为了取悦自己么?看到自己美丽的一面,芷语,难道你没有兴奋过?所以,芷语,今天,你一定要再为自己美一次……”容音带着无害的笑,说道。 芷语看着容音,眼底深处有了动容,面上却丝毫不露。容音也不介意站起身,环视整个房间:“哎,难道住过这间屋子的人难道最后都会进毓庆宫?真是该好好研究。” 芷语抬眼看了容音一眼,终于出口道:“姐姐,哥哥虽然拜托你照顾我,你也不用勉强自己。我们之间,终究该是对手,而不是姐妹……” 容音闻言,若无其事地一笑:“郡主是不是抬举我了,我怎配当你的对手?而且,以后是邻居了,该是相互照顾……” 芷语如被薄雾笼罩的眸中有莫测的情绪,却被她巧妙地掩藏住了。 “好了,”绮思放下手中的梳子。一个妩媚却不失端庄大气的发式,在她纤细的手指下成形。而芷语,在这个发型的映衬下,美妙不可方物,却自有一种气势,让人不敢轻薄,“小语,这个妆不错,很合适。” 容音赞叹地望向绮思,这个发型,对于此时的芷语,真是再合适不过。 可是想到芷语今晚,容音的心里,就空落落的,像是所有的心情与思绪被蓦然抽空般难受,这应该是恐惧吧,担忧自己有相同命运的恐惧。 容音甩甩头,再抬眼时,看到的便是绮思和芷语略带嘲讽的眼神,怕是被她们看穿了吧。这一点,让容音觉得分外羞愧,明明芷语不是她的替罪羊,可是容音却偏偏生了这样的感受。她似乎觉得芷语替她承担了一切该受的罪孽。 她轻咳一声:“你们有要单独聊的么?上妆比预想中快,还有些时间,我先出去了……”带着众嬷嬷宫女近乎落荒而逃。 “小语,”待容音她们离开房间后,绮思看着芷语,面上全是凄然的忧伤,她叹了口气,“容音其实说的对,既然是不能逆转的命,想着也该为自己安排个好点的方法去承受。你,一定要多保重,不该想的人,便不要再想了……” “不想了,早就不想了……”芷语明显自欺欺人,说着反话。 房间中在这句话后,陷入了沉重的寂静,好一会儿,芷语才道:“师父放心,小语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要相信小语……” “是,”绮思嘴角挤出的欣慰笑意,带着些慌乱,“小语,有什么还是可以来找师父的,师父一直住在那里,不会变的。要按时吃解药,身体要紧。都怪师父,以前居然对你这般狠心……罢了,至于容音,唉……应该还是个可信的人吧。”绮思的话,似也是想到一句说一句,她的心,也早乱了。怕,真如世人所说,红颜命薄。 芷语却像没有听见绮思的话,神思又已不知道恍惚去了哪里。 “师父,是不是真的很难放下?那人对你这般,你却还至今念着……”芷语带着轻嘲一笑,缓缓道,血红的嫁衣,下摆垂地,如火焰般的艳色,却使得她此刻显得如此无助。 绮思只能无言相对,是啊,她让芷语放下,可自己却知道真要想放下的事,永远也纠缠在心中,别想挣脱。 吉时到了,芷语还得先去参加一系列的祈福仪式,还要去给代表娘家的太后磕头,容音站在门口,看着被喜娘搀扶着走出来的芷语,再看着她坐上轿子,容音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甚至像是唯恐漏掉了一个片段。 “担心自己有天会这样?”绮思步出房间,不看容音,只是淡漠地问道。 “我现在情况不是差不多么?只是差个形式罢了……”容音挑眉,眸中一片轻寒,唇边却带着笑意。 “你和芷语本该同病相怜的,可是,偏偏,她心上的人,只看得见你。”绮思难得正眼看向容音,可惜,眼神中,半点感情也看不见,与其说,她在看容音,不如说,她的目光只是转向了容音这个方向。 “为何你们都会这样认为?”容音想到这个误会有些无语,她从不觉得刑律对自己会有何特别的情感,那个人,应该是不会对任何人动真心才对的,他帮自己,多半是出于同为现代人的情分吧。其实心中有不确定的,但是容音却本能地怕自己会想偏。 绮思的目光再次转了回去,唇边噙着冷笑:“容音,该惜福的。”说完,便掠过容音,向门外款款走去。 留下容音,望着冬季里,荒败的园子里,满目的大红装饰,思索着一些理不清的思绪。 到看到不远处的几兄弟时,容音才忆起今晚,他们也会留在宫中凑热闹。 容音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了,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她现在该以怎样的身份去面对眼前几人,更别提什么心情了。 她虽然只看了一眼,便慌忙地低下了头,但是,她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紧紧锁定。 她甚至觉得那道目光是在她身上逡巡着,像是有些紧张地在检查确定着什么,光是这个可能纯属猜测的想法,就让容音心如刀绞。 胤禛,我没事,很安全,很好,你呢? 连韵韵最近自己都疏于联系,早已失去了你的消息,而现在,自己竟不敢抬头看你,确定你的状况。 恍惚间,几人已经走到了容音面前,容音慌乱间只能福下身请安。 “容音,起来吧,好久不见,怎生现在变得如此见外了呢?”胤禩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澈温和,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 容音起身,却还是不敢抬头,像是头上顶了千斤的重物,压迫的她无法直起脖子。 幸好,在这尴尬万分的时刻,一个小宫女冲过来,见了诸位阿哥,先是着急着请安,起身后便拉着容音,说是新房布置有点问题,让她去看下。 容音忙借故告辞了众位爷,跟着小宫女转过墙边,就撞上了太子妃幽深莫测的眼神。 容音见那个宫女走到了太子妃身边,便意识到,这丫头凑巧的搭救竟是太子妃的主意么? “凑巧撞见的,不知道算不算帮忙,身为毓庆宫的人,还是应更坦然地学会面对才是。”太子妃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便转身走了。 容音将这句话放在唇齿间反复回味,露出苦笑,太子妃竟是一副训导的样子么?她想把自己□成一个怎样的人? 有点意思了。 望着犹自穿梭忙碌着的众人,容音在这喜庆的氛围中却只想逃走。仿佛只要一闭上眼,那个新娘便会变成自己,自己也是如现在一般的漠然旁观,可周围的人却是为了自己而转。旁观一日后,深夜红烛,而,在自己盖头被揭开的一刹,对上的却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双眼睛…… 想到这,容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脚踩空,整个人如坠落悬崖般完全失重了…… “喂,亲爱的……” 蓦地被人从后面抱紧,容音惊的一跳。转过身来,只见得颜韵的灿烂笑脸慢慢垮了下来,手抚上了容音的脸,她似是试探着问道:“音音,你怎么哭了?” 容音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湿润痕迹。她若无其事地用手擦干,抽了抽鼻子,笑了笑:“有点感伤,没什么,今天你也过来凑热闹?” 颜韵唯一思索,便猜到了容音此时的心情,但是她也不愿意说破,只是紧紧地牵住了容音的手:“想你了啊!怎么今天不怕冷了,手就这样露在外面,看看,都成冰了!” 容音笑了笑:“今天我这布置的么鲜艳,哪里会觉得冷了,而且,你来之前,我一直忙活着呢!不过,你一说,倒还真觉得冷了,你对这喜宴有没有兴趣?” “喜宴有什么好感兴趣的,我们这身份,又不能跟那些人一样坐在那吃喝玩乐,冰天雪地,还是窝在房间里好。”颜韵撅了撅嘴,不屑道。 容音笑了:“正合我意,那我们就翘掉今晚的喜宴吧,去你那过个清静点的夜晚?” 颜韵立刻点头批准。 酒,被烫的很热,一碟老醋花生,容音和颜韵靠在榻边,慢吃慢酌。炭盆里的火星,闪烁着,时不时,传来“卡哧”一声轻响。 红晕爬上容音和颜韵的脸,两人,都有些醉了,只觉好久都没有这般温暖过了。 “音音啊,我听十三说,老四他,最近不是很冷静了,太子吩咐的一些事,他不像以前那般隐忍地做好了,什么事,都要寻个证据……他好像已经开始着急了,音音,这才四个月……”颜韵头靠在容音肩上,懒懒说道,舌头似乎都有些大了,她今天喝的太急,或许也是想醉了,很快思维就有些不清醒了。想了好久才想到要跟容音说这件事。 容音不由狠狠捏了下手中的杯子,这可如何是好,自己现在在太子这生活的尚算安稳,要是自己出了什么事,胤禛会怎么办? 他不像这么不冷静的人啊,难道真的是传说中的关心则乱?容音唇角的自嘲笑意,逐渐蔓延。 “其实我更担心你的安全,老四这样做,万一太子发现了,把不满发泄到你身上怎么办?”见容音久不做声,颜韵抬眼,看向满脸寒色的容音。 容音闻言,一笑:“韵韵,不要担心,总要爆发一次的,只是,在这次爆发之前,希望胤禛能平静下来才好。”容音才不相信太子会对自己和胤禛的事情一无所知,她不懂,太子目前对自己的和善,会不会也只是为了顾全某些方面,给胤禛一个面子罢了。 窗外飘起了雪,此时,毓庆宫的婚宴也已进入了尾声,宴席都已经散了,宫人默默地忙碌着收拾残迹。前后对比下,被鲜红包裹的毓庆宫此时竟显得有种诡异的宁静。 “四哥,该走了,她不在。”十三皱了眉,见自己四哥出宫前,还不停地伫足回首,不由出声提醒。每次这个时候,都会引发他心中的内疚感,他始终自己单独承担了一个秘密,虽然现在四哥也是知道了真相,他和容音最终也分开了,但,原因却还是因为他。 四哥和容音成全了自己和韵韵,可是自己在当初却选择了用沉默来扼断容音和四哥复合的可能,自己原来自诩光明正大,也不过是个自私的卑鄙小人。 “走吧!”胤禛定下心来,毅然跨出了宫门,发现今晚自己居然又对自己放宽了要求。 可是,自己纵是再能掩藏自己的喜怒伤悲,也不是能随意控制它们发生的。 安插的人对自己的回话说她无碍,她看上去也还好,这样便好了。 可也仅限于此了。无论观察还是关心,都是仅限于这般表面了。 第三十二章 新年 宫中的年,过的自不是一般的热闹。几乎是每天都有祭祀、典仪、宴席。又因为每次过年,都会有补贴之类的,连再难伺候主子也会笑着给红包,每个人脸上都是喜笑颜开。 可容音却只觉得太过闹腾,这些日子,天冷,她也乏的厉害,想在屋里安静补眠,也被窗外时不时的笑声或爆竹声给惊醒。这宫里,居然允许随意放爆竹……真是,也不怕给烧了。 “料你也赖在屋子里不肯出门……”颜韵带进来一阵冷风,珊瑚色的披风上都还有着一点雪花,正在逐渐融化,消失后只剩一点水渍,融入锦缎。她进来后带上了门,“你这样一天到晚缩着,太子妃没来找你麻烦?” “她是想带我出去,可是我出了名的怕冷,见我一出去脸就被冻青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挂了个名头,说我病了。”容音瘪了瘪嘴,自己拿自己这身体也确实没有办法。或许在古代没有暖气的情况下,自己真的应该考虑有机会摆脱皇宫就去南方居住。 “可是,今天太后希望你过去,说过年都没有见到你,心里想的慌……”颜韵脱了披风后,坐到炭盆边,伸手烤火。 容音垂眸,“没有其他人吧……” 颜韵暗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放心吧,太后对你的情况还不了解么?” 容音点了点头,伸展了下已经躺懒了的身子骨。如果要出去走走,太后那里是自己唯一想去的地方,清静却暖和。 看着拿了红包眼睛都笑眯了的容音,太后不满地轻轻哼了一声:“还笑,要不是我叫韵丫头来请你,你怕都是忘了哀家了。” “就是,太后给你红包还要派专人来请你,你容音架子也太大了!”颜韵在旁边端起声音,装模作样地添油加醋。 “哎哟,太后,韵姐姐,是小女子的错还不行么,你们大人大量,看在小女子身子骨弱,冬日怕出个门,就别计较小女子的过失了……”容音犹自笑着撒娇。 太后白了她一眼,却似又想起了什么:“芷语,过的还好吧……” 容音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她嫁进来后,我也只远远地看到她一次……”之后容音很少出门,她始终不太敢面对芷语,自从在婚礼那天,她一不小心想偏了后,芷语就成了她的梦魇,像是面对芷语就是面对不久后的自己般,让容音浑身发软冷汗涟涟。 太后大致明白了容音的心情,却也找不到安慰的话,因为,大家都说不准未来容音的命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可容音看到太后有点哀伤的样子,却笑了:“太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容音可是明白的很,不用太担心了,而且啊,否极泰来……容音自觉受的磨难已经够多了,该是转运的时候了。” 太后深深地看了正笑着的容音一眼,缓缓点了点头,仍是满脸担忧,“小音,皇上最近对太子有些不满,哀家打听了,大致是说年关将至的时候,太子对很多来京汇报一年来地方状况的官员,索贿……而且听说要的很狠,也不知道是他的主意,还是他手下那些个人自作主张,只是不知皇上何时爆发出来了,太子的性子啊,听说也是个难测的主,你知道了这些,躲得远些便罢,千万别硬碰硬去。” 容音点了点头,心中却泛起了一阵感动,太后从不问政事,可为了自个儿,却甘愿违背了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打听起了朝廷上那些事。 “对了,太子身边那个叫凌普的你可得小心些,那个人可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最好别遇到他,就是遇到了,拿起礼貌和谦让伪装一下也未必是不可的。这个人的要求,太子总不知为何,有求必应,对他也依赖的很。皇上想办那个人久了,可是碍于太子每次都能事先闻风,去求个情,也一直拖着,没有办下来……哀家先前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太□中人死得多,还有太子的暴戾,很多时候都和这个人有点关系,音音呀,可千万小心些……” 容音皱了下眉,凌普么?这人可还是个名角儿,提到废太子,似乎就真与这个人离不开点关系,太子的奶爸……他也好意思。 “太后,良妃娘娘在外面求见。”紫鸢走过来,对太后道。 “良妃,她怎生来了……”太后有些疑惑,良妃在宫中也是个受人排挤的角色,向来不爱在宫廷间来往,过年时必要的问候妃子们已经一起来过了。她今日却想起来单独拜访? 看了容音一眼后,太后对紫鸢道:“去吧,让她进来。” 良妃仪态端庄地走进来后,将手上的披风交给了她身边的宫女宝珠,然后盈盈福下身:“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太后带着温和的笑意,“怎地良妃你今日想起到哀家这来了。” “前段时间难得找到好料子,便给太后绣了个褂子,”止住了容音和颜韵的请安,良妃招呼宫女传上来一件酱红色的缎绣袄子,手工的绣花,是同色的暗纹,分外精致,却大气高贵,颜色也选的极好,虽然鲜艳,却不失稳重。 太后见了,似是也很开心,但却不试,只是招呼身边的小宫女接过收下,又看了看炕下的椅子:“良妃有心了。来,坐下吧。” “谢太后。”良妃似也不介意太后不冷不热的态度,带着清淡的微笑坐下了,应了太后的几句问话后,目光才扫向了容音她们:“好久没有见到小音了,最近怎样?” 容音甜甜一笑:“很好,谢娘娘关心。” “那就好,对了,我还有些东西一直说要送给你,可却总没碰上你,你抽个什么时间来我宫里一趟吧。”良妃像是忆起了什么,唇边的淡然微杏深了一些,连那明明清傲的眸中,似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容音一愣:“给我的?” 良妃点了点头:“小音随时可来取。”又转向太后,“太后,今日臣妾宫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太后点了点头。 待良妃走了后,容音疑惑地看向太后:“太后不喜欢良妃娘娘么?我可还记得太后最喜欢八爷了,曾经还想着把容音指给他。” 太后无奈地笑了笑:“怎地还跟个小丫头般问出这些话来,不是喜不喜欢,你以为哀家这个太后都跟在你面前一般没有架子啊。” 容音满足地笑着趴到了太后的腿上,心里却盘算着良妃找自己会是什么事。她总觉得,今日良妃来的目的可不是给太后送褂子这般简单,也许是错觉,总觉得她竟是为了找自己而来。 这梅花,在这过年时分,开得正是艳丽,而梅下佳人,却也毫不逊色。 容音微微顿了顿,良妃还是这般温婉却又带着冷傲的女子,这么些年的孤独和被冷落,似也不能在这不染纤毫世俗气的清丽上,改变分寸。 笑着跨入门:“给良妃娘娘请安。” 良妃停住了剪花枝的动作,将手上已经剪好的一枝梅花交给了身边的宝珠:“小音,快起来。”随后又笑着道,“来,我们快进去,你可是个著名的怕冷的,没得陪我在外面受冻。” “小音可是嫉妒娘娘不怕冷,这便能有着雪中剪梅的清雅兴致,小音没这个福分,还扰了娘娘,娘娘不要责怪才是……”容音娇俏地笑着道。 “这么些年不见,小音还是如以前般伶俐……”良妃笑语盈盈,竟带了一点亲切。 “良妃娘娘这是笑话小音一直长不大的吧……”容音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在上演些什么戏码,“小音看啊,良妃娘娘才是没变,还那么漂亮,刚刚小音进门的时候,可都被震住了,娘娘可让小音起了嫉妒之心。” “什么嫉妒,乱说话,”良妃嗔怪地看了容音一眼,拉着容音到炕边坐下后,良妃继续噙着笑意道,“太子新进的侧妃才漂亮,你和她熟悉么?” 容音心里一紧,对良妃蓦然提到芷语一点准备都没有,可面上却笑着点了点头:“可是,小音却比较喜欢娘娘这种美,带有清丽绝俗的味道。” “罢了,也就你会说话,不跟你争这个,倒把我一张老脸给说红了,”良妃也似只是无意提到芷语,这时便转了话题,有切入正题的意思,“前段日子,皇上赏下了一套首饰,不知为何,看到它却就想起了你,一直想找机会送给你,偏生遇不到。这时遇到倒也好,权当新年礼物了……”良妃一边说,一边招呼宫女去拿首饰。 那套首饰递到容音面前时,容音确实产生了惊艳之感,古朴做旧的银链和样式在这个时候称得上新颖的耳坠,甚合自己心意,可关键是,那耳坠末端和那吊坠,都镶嵌着晶莹的琥珀色宝石,清澈透明,不见一点杂质。 良妃看容音的样子,便知她喜欢,笑道:“怎样?是不是那颜色会让人想到你的眼睛和头发?” 容音抬眸,笑了:“谢谢良妃娘娘,小音很喜欢。”可是容音心底却怀疑起了这首饰的来历,皇上那里赏下的,怎么可能是银饰?而且,看这做工,虽然精细,却和宫制水平差了好大一截。是谁要送给自己的呢? “喜欢便好了……”良妃笑着正要说些什么,便见她身边另一个宫女锦瑟打了帘子进来了。 “娘娘,八爷来了。”锦瑟微微一福身道。 “让他在厅口等一下。”良妃看了容音一眼后,沉吟道。 “不了,娘娘,容音还是不多打扰您了,让八爷进来吧。”容音起身,准备告辞。 “这样么?可是还没跟小音聊什么,不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他先进来,我问下他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打发他回去可好?”良妃微一思索,用和善的眼神安定容音道。 容音想不出硬生生告辞的理由,便笑着坐下了。 胤禩进来看见容音,似是有些惊讶,不过转眼就先给他额娘请安去了。 “今日来,可有何事?”良妃看胤禩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慈爱,这个时候的她,浑身都被慈母的光辉所笼罩,显得更美了。 “只是入宫办事,想着来看看额娘。”宝珠端了椅子进来,胤禩便坐下了,“刚刚进来时,看见额娘这的梅花又开得好了,明玉这些天一直念着说来看看。” “是啊,明玉可最喜欢这的梅花,刚好我剪了几枝,一会儿你记着给明玉带回去吧!她好不容易有了身子,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 容音正在旁边喝茶听母子闲聊,听到这,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历史上的八福晋不是没有子嗣么?是自己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明玉这一胎没有保住? “今日还托额娘的福见到了小音,明玉一直托我帮她找你,告诉你这个喜讯,婚宴那天好不容易见着了,结果你还忙,话都没说上一句,你便走了。”胤禩带着笑意道。 容音还沉浸在对历史上的八福晋有没有孩子这一问题的思索中,听到八爷突然针对自己的话,一愣之下,只能笑笑,做个回应。 “是么?那还算得上有缘,等会儿你就帮额娘把小音送回去好了。”良妃似是心情越发好了,笑语盈盈地道。 容音一怔,这是为何?老八送自己回毓庆宫……合适么?为何自己竟觉得来良妃宫中便是个不小的错误呢?收这不知何人送的链子事小,关键是应付老八是件很费力的事,可是,良妃说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用什么顺道之类的,而似是看在老八有话对自己说的份上,才让他送自己,这可不好推拒。 何况,抬眼的时候,容音见那边,胤禩已是含笑应下了。 第三十三章 风暴 天,果然已经黑下来了,高墙上一两盏宫灯,和胤禩随从提着的灯笼,在宫道两边的积雪上,晕开橘色的光影,却反而显得越发阴暗了。 胤禩本就温润的面孔,在这种光线和气氛下,变得极其模糊,还好,容音也不太习惯抬首去注视他。 默然了好一段路后,反而是容音笑着先搭话:“明玉是什么时候有的?” “婚宴前几天,现在都三个月了。”胤禩满足地笑了,恰好经过的一盏宫灯,照亮了他唇角的温和及幸福。 容音想说些什么祝福的话,可是却还是纠缠于自己印象中明玉一生没有孩子的记忆,话梗在喉中,说不出来。 “你最近还好吧?”感觉上又是很漫长的静默后,胤禩问出一句感觉很客套的话来,可寓意自是不简单。 “我看起来像不好的样子吗?”容音低笑,明明他们各自在毓庆宫埋有内j,自己的一举一动,也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睛,可却,还是带着不放心的语气来问自己。不过,胤禩的不放心,是出于几成感情因素呢?多半是政治考虑吧。 果然,“你以后准备怎样?就这样在毓庆宫生活下去?你跟太子间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胤禩在容音面前也不大喜欢伪装过深,很快便切入了正题。 他们之间像是有什么默契在,不是朋友不是敌人,可是在对方面前,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直接。 “不怎样,看皇上的意思吧……他准备怎样,我便怎样。”容音只是微微一沉吟,便缓缓出口,三年之约,没有多少人知道,连胤禛,她也选择瞒下,毕竟,怎么给他解释自己如此笃定的三年之约呢? “你是真舍得四哥?四哥又是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你呢?” “八爷,你会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在十三和颜韵之间的事么?这话,问出来,不就有些多余了么?”容音莞尔一笑,毫不婉转地顶了胤禩一句。 胤禩却也不尴尬,目光直视着前方依然没有尽头般的宫道,道:“容音,我问的是内心的感觉。” 容音沉默了,她其实怎么会不知道老八究竟问的是什么,只是,“大家都身不由己,心,该放在其次的吧。” “容音,你一直是我很欣赏的女子。这次的举动,也是这般,但是,你就真甘心这样就嫁给太子了么?”胤禩似很平淡缓和地问出这样一句话来,但是,却让人感觉到,那是一种他持续的挑衅。 容音唇边,不自觉带上了嘲讽的意味,不用他挑衅,自己自然是不甘心的,不过,他想利用自己些什么,自己倒可以配合,如果,只要是如果,他甘愿做出头鸟,盖过胤禛的风头便好。原谅自己的自私,现在自己仅能顾虑那么几个人了:“欣赏?谢谢你的欣赏……” 何况,他要真是欣赏这种行径,为他牺牲的惜月,他该不是更欣赏么?对于惜月的死,容音是久久不能释怀的,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像在算计老八。那么,她必须找些理由,让自己更心安理得。 胤禩似是苦笑了一下,“容音,这个时候,可能说什么都是错了,你好好保护自己,很多人担心你……” “包括他?”容音扬了扬手中的盒子,那里面躺着的银饰,不出意外,应该是老十的意思,他,难道会因为自己这次的事情挂念,容音心里,有些酸涩,或许,有些事情,自己都放不下,也不能祈求一些无辜的人贸然放下吧。 “你猜到了?是的,十弟他还是放不下。”老十知道了容音和四哥的事情后,愤怒和埋怨了好久,长久的自责,让他这个做哥哥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而且,他甚至有些知道,老十不光自责,还有些责怪他这个八哥,看的太远,当初逼着他放弃。其实,他现在越发庆幸,当时自己拉着老十没有介入这一些风波。 即使,老十现在认为,这种及早脱离的自保,带有很强意味的自私,以及对或许现在情况不是这样的猜测,这些内疚终究比实体的伤害来的好了许多。 “告诉他,就算当时他不放弃,我也不可能选择他,那么现在情况也是一样的。”容音狠下心来道,老十,如果起不了左右他八哥的作用,那么自己便果断地放他一条生路 哈,容音突然发现,自己在被利用的位子上,居然想着要去利用别人了,凡事都要考虑别人的作用。自己是不是真的变得这般不善良了。 突然间,有些沧桑感在容音心头擦过,还是以往的单纯,让自己喜欢。现在,自己竟有些厌恶起了自己。 “这些话,是不是你当面说会合适一些。”胤禩再度苦笑,容音现在,有些越发难以应付了。 “那还烦请八爷,替我们安排一个见面的机会,容音自然会给十爷当面说清楚,不会让八爷再难办的。”容音唇边,带着刚刚自我讽刺时的尖锐笑意,毫不温和,这番话,也是藏着针眼的。 胤禩此时却笑的温和了:“好的。” “容音,”想了想,胤禩补充道,“有什么事,如果你不方便找四哥的话,也可以来找我的,我不说每件事都会帮,但总有帮得上忙的。” “这话倒实际。”容音笑了,是啊,他怎么会每件事都帮自己呢?而且,自己也不会安心找他帮忙,可是,容音听这句话,也只觉得古怪,老八他,为何听起来,竟是像在拉拢自己般。 “毓庆宫中,有我的人,如果你需要……” “你对我倒坦白的很。”容音抬眼,看向他,还是朗目修眉,俊秀清逸,那个爱用明月的清辉来形容的八阿哥。 “就算不坦白,你也知道这些吧,只是告诉你人是谁罢了……”胤禩不介意地笑了,却似乎是对容音的完全放心。 “好啊,那人是?”容音的笑,开朗洒脱,毫无心机。 胤禩微微顿了一下,似是没有料到容音如此坦然地接受,但也只是转眼,他便笑开,吐出了两个名字。 容音掩饰住自己的惊异,心里却暗道厉害,这两个人啊……还真是不算关键角色,却恰好能知道太子各方面的事情。而且,胤禩告诉自己的一定不是全部,自己竟有些同情太子了,这帮兄弟们,个个虎视眈眈。不过,在皇宫这地方,确实只能说是不足为奇了。 何况,他们身边,想必也有着太子的人。 毓庆宫终于到了,容音和胤禩之间的微妙气氛,也可以画上一个句号。 “谢谢八爷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容音在宫前几步,转过身对胤禩道,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只会既厌恶这个世道,也厌恶自己,大概,今夜,自己又会东想西想,睡不着了。 “容音,还是那句话,多保重吧。”老八点点头,深深地看了容音一眼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就带着随从走了。 容音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矛盾,总觉得事情还是有些诡异,却也说不出来,老八找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一向高调,可是,真的愿意去做那只出头鸟么? 其实,容音不知道,胤禩心中也是极度复杂的,对于容音,他从来便不太想伤害。可是,有时,却又不得不利用。 “站住!” 容音正想溜回自己的屋子,便被一声厉喝给阻住了脚步。 容音心道不妙,太子发怒的时候逮着自己了么? 容音缓缓回过身来,盈盈拜下:“给太子请安。”心里却乱成了一团。 “太子?哼哼,这个太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当不了了!”太子冷哼几声,冷冷地道,同时,大步走到了容音面前,整个身影,将容音笼罩在了下面。 “太子爷说笑了。”容音绞尽脑汁,一面温和笑着,与太子周旋,一面想着脱身之计,不过太子今日究竟是为何发怒呢? “说笑?”太子狂懈声,眼中全是阴霾,脸都似有些变形,“刚刚谁送你回来的,老八吧?呵呵,刚刚在皇阿玛面前使了暗绊子,却又转眼,扮起温和来送你回来,你今天去哪了,嗯?”太子似又沉静了下来,抱着手,看戏般地问道。 “良妃娘娘宫里。”容音很坦诚,自己的行踪,怎么可能瞒过人? “哈哈,”太子拍掌大笑,“好啊,我身边的人,就是该一个一个的都往外边跑,就是都应该是别人的人!不要以为本太子不知道,你们都是内j,都在监督着我,等着看我怎么下来是吧,哼哼!” “不,容音不是的。”容音真不知道该怎么让一个狂怒的人息怒,看来太子今天受刺激的原因是因为老八去皇上面前告了状啊,老八他……哼,还真是要帮自己的人! “你不是?”太子笑了,用手抬起了容音的下巴,眼中的暴戾、多疑,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如此明显,只听他冷哼一声,“不要真以为你跟老四之间那点龌龊事我会不知道,皇阿玛想瞒我是吧,你这个贱妇,居然也想混到我身边来?” 太子手上逐渐用力,容音痛的倒吸了口冷气,果然,太子什么都知道了,自己该没有活路,只是爆发这一天,因为胤禩而提前了而已。 太子的脸逼近容音,呼出的热气甚至喷在了容音脸上,引起容音一阵反感,他看着容音皱眉头,却似开心满足地笑了:“这样就不行了,你还当自己贞洁烈妇呢?谁知道你今天跟老八又有没有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我那可怜的四弟啊,哼,他最近可是为了你,反常的很啊!” 容音本能地想挣脱他的控制了,这般下去,她厌恶地无法正常呼吸,都有了窒息的感觉。 可是,她才一动,太子的另一只手就制住了她的腰,紧紧地使她靠向他,容音更觉胸口一窒,烦躁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 “你们都想着背叛我是吧,那我还干嘛拘礼,想着给老四一个面子,哼哼,我知道他也在我这宫中安了人,我还偏演给他看了,看我是怎么动他的女人的?”太子唇边的笑意全是阴森与诡异,他边说边持续靠近容音,鼻子都挨着了容音的鼻子,“再说,我动了也比老八动了好,你至少还是皇阿玛明着送给我的不是?他不是也许可了么?” 话音刚落,他便狠狠地咬上了容音的唇。 第三十四章 救赎 容音吃痛,心里更是一阵恶心与惊颤,连忙伸手去推,却被太子扣的死死的,找不到着力点。 容音心慌意乱,完全不知如何是好,虽然她早明白自己终有一日要见证太子的丧心病狂,却不想,会来的如此之早,而自己更是厌恶至此,烦闷与焦躁,像紧紧扼住了容音的喉,容音完全失去了呼吸的能力。而这个时候太子的舌头却开始作乱,疯狂地妄图撬开容音的齿关,手也毫不安分,在容音身上逡巡。 容音一面死死咬牙不让太子得逞,一面用手去拉扯太子的手,却也渐渐因为慌乱缺氧而浑身乏力,而心口,更是烦闷欲吐,容音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因为窒息而死,可太子却毫不在乎容音的异状,继续用舌头席卷容音唇齿的同时,手甚至开始撕扯容音的衣服。 容音的理智与耐心对自己的劝阻一点点丧失了,她不能再让太子继续下去,那样,或许自己不仅仅是被占了便宜,连生命都成了问题。不管不顾之下,她本能地想用腿去顶,这样,或许真的是死,但也比白白这样被闷死恶心死好…… 正在此时?br /txt电子书下载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33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时,却听得一个带着两分慵懒的妩媚声音似是嗔怪,却带着淡淡的冷情与孤傲:“太子殿下把妾身晾在屋内原来是在这风流来着……” 太子一滞,推开容音,恶狠狠地像声音的主人看去。却顿时愣住了。 容音觉得新鲜空气一下子灌入自己的口鼻,一月晚间冰冷的温度,却让她此时倍感舒适,边呼吸,边侧首望去,也是一惊。 只见芷语如看戏般闲闲地站在尚未融化的雪地中、梅树下,一身白衣,映衬着雪,却似是会发光一般,带着引人入胜的光线,长发随意地散在白衣上,更浓黑如墨,她的绝色容颜,令她只是素颜,也美得让人屏住呼吸,仿似不敢相信人世间会有如此尤物。如点漆的眸子总含着一点责怪和埋怨,更多的则是一种令所有男人疯狂的慵懒淡漠,那样的孤傲冷清,却比直接的媚色更能让人产生一种热辣的欲望…… 而她,似是也不怕冷,如此低的温度,只是一件轻薄的纱衣,披在身上,露出了如刀削的香肩,与光洁细腻的皮肤,锁骨上,不知是画的还是怎的,一朵鲜艳的红梅,仿佛能滴出血般的颜色,仿若刚刚从枝头落下,就这样,在她的身上,鲜活起来。 只听她继续如陈述般道:“太子既然忘了还跟妾身有约,那妾身就先回去了,殿下您大可以继续,只求殿下不要责怪妾身坏了您的兴致……” 言毕,盈盈转身,留下了如月光般冷清的眼光,明明是清淡,却是最好的邀请。 “等等……”太子似是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芷语慢慢顿住身形,懒懒回头:“太子还有何吩咐?” 太子似是犹豫了一下,看了容音一眼,可火气已经完全不在。这一眼,或许也让他明白了芷语和容音的天壤之别,也或许是他笃定,容音逃不出他的手掌,他顿了一下,便向芷语走去。 看着太子揽住芷语的肩,缓缓离去,容音心里却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堵住,她似是还没有从刚刚的剧烈波动中恢复过来,喘着气,她缓缓蹲下身来,抱住双膝,原来,想法永远是想法,放在实际中,自己的惊慌根本让自己束手无策。 她恨自己,为什么就那么上不了台面,为什么,连自保的能力都还远远不够。 自己还是得靠别人来救,甚至牺牲别人。 而这次,这个人居然是芷语,在她婚后自己就一直不敢面对的芷语…… 一行孤泪滑下,在雪光的反射下,晶莹剔透。却转眼便因为温度,而如冰般贴在容音脸上,刺痛,生硬地传来。 缓过气来的容音抬首,擦干了眼泪,僵硬地起身,摇摇晃晃地回屋,似是不敢再看芷语他们离去的方向。 毓庆宫的梅花,其实也开的极好,暗香浮动,在这个看似沉静的毓庆宫。 没有人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闻得梅香,便是安然。 容音知道自己有些病了,估计有点发烧吧,但是昏昏沉沉之中,她还是得起来面对一切。 昨夜发生的事,今日必将传遍宫中,所有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该得到了消息,自己想面对不想面对的都得面对。 果然,刚刚梳洗完毕,就得知太子妃找自己。 容音迈着有些漂浮的脚步,缓缓步入太子妃的房间。 “怎样,容音,昨夜的事情过了,你是不是该更明白些了……”太子妃见到容音进来,便冷冷说道。 “恕容音迟钝。”容音低头,心里暗自讽刺她还真是开门见山。 “哼,不懂么,容音,问问你心里真的不懂么?太子昨天发怒的原因,你该猜到了吧,昨天送你回来那个人,你就真的不怀疑?这些多巧合结合在一起,你还真认为是巧合?你既进了这毓庆宫,又明白自己的处境,就该更安分些……”太子妃面上竟带了点薄怒,“你不是要我帮你么,那我便告诉你,你就算不帮着太子,也不需和外人有写什么联系……这宫里忌讳这个,你想活下去,就得这样,不然,我保不住你,你也别想着能在这宫中立住脚。” 太子妃的话,容音全部牢牢记入了心里,忠言逆耳,但是,却全是金玉良言。太子妃能对自己说这些,是不容易的。看来还真把自己放在了心上,一心要把自己改造成一个适合这个宫的人。 至于昨夜的事是不是八爷的策划,自己不敢想,因为想来,竟是对他有益的多,这样,让她心寒。 想拉近胤禛,想让胤禛对抗太子,想让胤禛当出头鸟,他也有了这样的危机意识么?可惜,胤禛,绝对不会成为在前面挡炮火的兵卒,他,永远只应是在后面暗暗谋算控制着一切的内敛的帅将。 只是,或许,他不行的话,自己要推他一把,而胤禩的想法,自己要帮着让它落空。 太子妃顿了顿,似是也意识到自己有了些失控,轻咳一声:“容音,你再好好思量一下,有些事,你该学着管,可有些事,你更该学会置身事外,你脸色看来不好,下去休息吧。” 容音应了一声后准备退下,刚刚转身,太子妃,又出口唤道:“容音,有些事,总会发生,只是,希望来得平和些罢了……你还是应该为自己争取更好的。” 容音微微驻足,苦笑,她说的是什么,被太子施暴,哈哈,自己要争取更好的,就不会让他得逞……可是,经过昨夜的事后,容音却失了自信。 或许一直以来,自己的自信都是虚假的,只是自己对于自己处境的一种安慰,是自己找的调和剂,自己为了心里好过,给自己勇气,便建了这样一座外表华丽的宫殿,可昨夜发生的事,却如同突来的狂风暴雨,揭开了这座建在半空的宫殿看似完美无缺的外表,将下面基础不牢的空洞揭露了出来。 自己永远都是胆小鬼,是扶不起的阿斗,不用别人来讨厌和讽刺自己,自己对自己的厌恶便已足够。 “音音,你没事吧……”颜韵也不管什么规矩,胡乱冲进了毓庆宫中。 容音正靠在床上,头昏的有些难受,浑身都痛。 听到颜韵的声音,她微微皱眉,事情传的比自己想象的还快,因为颜韵虽在宫中,可是皇上不可能告诉她,她关于这件事的信息来源只有十三,可十三都来告诉颜韵了,胤禛他…… 容音睁眼,微微一笑:“我没事,能有什么事,不过受了点打击罢了,其他的,正如小说里写的全当被狗咬了,恶心过,也就好了。” “音音……”颜韵满脸都是内疚与痛苦,她今天本来得知了她和十三的婚期,心内还有些喜悦……可当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却宁愿自己跟十三永远不要在一起。 “你们的婚期定没有?”容音却似没有看到颜韵的自责,笑着问道,应该快了吧,这都要二月了。 “你,怎么就只想着关心这个?你让我怎么安心地结婚,踩在你的幸福上去幸福,容音,你当我是姐妹么……”颜韵看着容音若无其事的微笑,心内的担忧与不安完全爆发了出来,泪水,有些疯狂地涌出眼眶。 “韵韵,怎么不当,”容音责怪地笑了笑,“正是因为是姐妹,你幸福了,我才有安慰。关于这我,我们已经讨论了很多次了,我不是主动牺牲的,是形势所迫……如果你还想不过,你就当我自私,不愿意自己去扮演你的角色,你不是一直说你是我姐姐,要罩着我么?所以你要照顾我的心情,要伟大地去幸福,知道么?” 颜韵颤抖着走到容音的床边,泪,流的安静了些:“音音,自己是上辈子积了什么福,才有你这样的朋友,还是两世……” “你傻啊,你该问你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摊上我这么个损友,光知道拖你后腿,破坏你的生活,而且,还是两世……”容音一副你有病的表情,斜着眼看颜韵,之后,又像想起了什么,一副警告的表情,“所以,你这次一定要幸福,才能弥补我之前犯下的罪恶,我估计就是自己在现代时欠你太多,没有办法还,所以老天才让我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拖你后腿……这一次,你就算不幸福,也要在我面前装的幸福知道么?不能让我知道……” 容音说到这的时候,突然想咳嗽,却强自忍住。她自我解嘲,估计是话说多了,口水呛住了。 颜韵泪,又汹涌了起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埋在容音腿边,容音去理她的头发,微笑看着她,心想,自己终于有了做姐姐的感觉了,终于,翻身做主人了。 颜韵抬手,想抓住容音正在抚摸自己的手,可只是一触碰,双方都各自收了回去。 容音是觉得一阵入骨的疼痛,发烧时,碰到什么比自己温度低的东西都会痛,而颜韵却蓦地抬起头来,伸手,不顾容音眼神微微的惧怕闪躲,摸向了容音的额头。 “那么烫,你这个疯子……我要去找太医……”颜韵的眼神惊恐起来,她慌乱地站起身来,却被容音拉住。 容音忍着手上的痛楚:“不要,韵韵,我生病的事千万不能传开了。” “为何?”颜韵转身,奇怪地看向容音。 容音满眼哀求与矛盾,似在掩藏些什么,却欲盖弥彰。 颜韵觉得难以置信,却不得不信,她又开始颤抖起来,上下唇不住磕碰,她愣了半天,才用不相信的语调道:“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考虑他?他该知道的,都是为了他,你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样,你还想为他付出什么,直到整条生命么,然后用尸体告诉他,你爱他?” 容音满脸痛苦和挣扎,却只是道:“韵韵,求你……”光是昨天的事,胤禛就不知该作何反应,要是知道自己还病了……她不敢想象。 颜韵挣脱她的手,往外走去,容音痛苦地皱紧了眉,咳嗽的欲望抑在喉头,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拦住颜韵。 颜韵走到门口,却似是叹息一声:“我去找苏小末,给你拿药……但是,如果你不好,不要怪我找他来……” 容音仿佛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一放松,就陷入了一片茫茫。 第三十五章 出击 容音生病的事终究还是传开了。因为她的伤寒差点就蔓延成了肺炎,这一病,活活折腾了一个月。 而那天,颜韵回来看到容音陷入了昏迷,自是要找太医来的。 那便是瞒不住了。 “音音,今天精神好些没?”颜韵进房,看见容音对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愣了一下,出声问道。 北京的春纵然来得迟,时间短,可还是明媚的。 毓庆宫,有几株桃花,开得正是繁盛,粉艳的花朵,爬满枝头,远远望去,如粉色的云霞,映红了清澈透亮的天空。 鸟儿啁啁啾啾地鸣叫着,欢快地迎来温暖的阳光。这般的春色,无边无际,连房中,都似被感染了几分。 容音转头,深深地笑了笑:“好多了……今天给我带什么吃的了?” “就知道吃!”颜韵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却从提着的雕花食盒中拿出了几碟精致的点心。 “苏小末才批准我可以乱吃东西了,我不好好补回来怎么可以!可是饿了我一个多月,过分死了!”容音笑眯眯地往桌边一坐,食指大动,这些点心,在没有好之前,都是梦中才有的啊。 颜韵也坐下,看着容音猛塞糕点,唇边虽然带了笑容,眉间却渐渐多了几分愁绪,像是犹豫良久,才道:“音音,我要结婚了。” 容音一口点心呛在了喉咙,呛出了不少点心末,她捂住嘴,脸一下子给憋得通红。接过颜韵递来的水,忍住咳喝下去,顺了好几下,才觉得呼吸通畅了。 “你哪来那么大反应?”颜韵皱着眉问道,这要是把点心呛进肺里,容音就真的该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没啥,只是觉得你语气太哀怨了,我还想问你呢……”容音咂咂嘴,嗓子还是有点嘶哑,“没事儿结婚就结婚呗,一副恐惧的样子。” 颜韵深深地看了容音一眼,却只是一瞬,目光便换了颜色:“以前想结婚总觉得时间太慢,现在真正逼近了,我反而觉得过的快了点,就这样把自己拴给十三了?感觉自己都没有玩够……” “切……谁叫你第一眼看到十三就满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了啊?你要是放远点,不知多少美男追随在你左右。”容音其实明白,颜韵对十三的一见钟情,还带着对自己未来生活的谋算,为了让自己未来好过,她便下了决心要把十三拴的死一些。毕竟,虽然十三和兆佳生了那么多孩子,我们却还是不能那么明确地断定感情这一物在历史上他们之间是存在的。而,颜韵,要的也不是那么多孩子,而是感情。 “哎……马上就是已婚妇女了。”颜韵再次叹息,表情看上去是绝望的,可是心内却是翻腾不息的,她的芥蒂,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去掉,除非,身边这个女人早点找到幸福。 “不要想了,你这个岁数在古代真是老龄未婚妇女了,还不嫁!也亏得十三不嫌弃你!嫁吧嫁吧,难得你结婚,我可以再去凑个热闹,嘿嘿,我要当伴娘。” “鬼得你呢!伴娘……你可以晚上做梦把枕头垫高一点,这个时代,什么伴娘?”颜韵也扫去面上或眼底残存的感伤,笑着与容音打闹。 “日子定在?”容音眨眨眼,满怀期待地看着颜韵。 “三月二十六,是皇上传回的旨意,让宫里先准备着,他们从畿甸回来就给办!”颜韵提到这,似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容音点点头,真快,还有二十天了……不过,他们从畿甸回来,自己要面对的人也就多了。 太子,自己必须要找他好好谈一下了。这一次,自己付出的代价这般惨重,一个月的卧床休息,不是好玩的,自己该更主动些,找他商量好才是。 至于胤禛,自己醒来时,就得知他难得的再次被他皇阿玛带去了畿甸,也不知有没有自己这方面的原因。毕竟,他已好久未随驾出行了。康熙是明智的,带走他,真是给了彼此一个冷却的机会。 而且随行人数并不多的情况下,跟太子,他也应该有不可避免的交流,会不会更好地磨砺他忍耐的性子呢? “想什么呢?渐渐就走神了?”颜韵伸手在容音眼前一晃。 容音抬眼,懒懒地笑了笑,眼神中却渐渐清明:“今天阳光很好,想出去走走,顺便拜访一个我一直想见的人。” “谁?”颜韵追问。 容音却神秘地一笑,不再说话了。 “怎的今日有心想起来找我?”芷语从手中的书上抬眼,冷冷地看了容音一眼,那温度,用冰霜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赏桃花……这花都开繁了,再不赏,估计也该败了。”容音像是毫不介意那目光中的不欢迎,甜甜笑道。 “是啊,”芷语淡淡接话,“花开得最繁盛之后可不是就败了么?”眉眼中带着讽刺。 容音听了,也只是一笑,这观点倒和她的一样,“那郡主赏脸么?” 芷语收了书,从躺椅坐起来,看着容音:“你不用谢我,我不是帮你,也不想救你,只是恰好做了这样一件事罢了,你不用铭记在心。” “哦?郡主怎知我铭记在心呢?”容音眨了眨眼,唇边的笑意似极外面随风飘飞的粉色花瓣,纯净美好,带着春日独特的淡淡温暖与懒散,“只是单纯相邀罢了,郡主何不给我个面子呢?” 芷语闻言也笑了:“容音,其实,可以说我会帮你的,如果你认为是在帮你的话……”其实自己只是不想让哥哥因此难过着急甚至受伤,而且,哥哥,竟为了她拜托了自己,哥哥也是个傻子……自己何尝想跟容音对着干了? 芷语想到这似是苦笑了下,“至于赏花,不是我不给姐姐你面子,而是今日实在很乏,不想出门,还请姐姐不要介怀。” 容音默然,似是在咀嚼芷语的话,唇微微动了动,却又闭上了,唇角再度上弯:“那不打扰郡主了,不管为何,那天是要谢谢你的。”说完,容音就转身,走出了房门。 芷语为何帮自己,却倔强地不肯承认呢?她想不过,自己不信,她难道还真如那晚说的一样,在等太子,而且自己还知道她心有所属,救自己脱离“魔掌”,她那晚算得上是牺牲重大。 难道是为了刑律?芷语难道还坚持认为他哥哥喜欢自己,而也因此,她做出了这样的牺牲?她不是为了她哥哥的事情而恨自己么?这样说来是说不过的。芷语,如果以前会也难为她哥而跟自己作对,便不会突然转性认为她哥哥的幸福便是她的幸福来帮自己吧。 而且,纵是如此,这是个多么大的误会,自己解释都解释不了。容音苦涩地笑了,自己哪有这般魅力,引得刑律动心? 可除此,容音实在想不到为何芷语会出手相助了,她不愿意享受芷语的帮忙,因此分外头疼。 而面对芷语,她始终心酸,纵是演的毫不在乎,心中却始终有很奇怪的感觉。见到芷语,就如同面对死亡般,让人窒息的沉闷。她要甩掉这个梦魇般的反应,就必须得找到症结。 而关键,也无非系在那一群人身上了。 她现在很矛盾,希望太子早点回来,自己好跟他理清双方的关系,趁早定下,自己在这宫中的位子,可是,同时,她却怕面对同行的另一个人。甚至是怕到了骨头里。没有好好保护自己,自己算不算的上是先违约了?而纵是这次安定下来,以后,万一再因为太子的双重性格出了什么事,保不准胤禛会乱了阵脚。 这就是自己当初为什么始终不肯告诉他真相所惧怕的地方,那时的自己便不是低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而是高估,这样的情况,是最恐怖的。 可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芷语看着容音的背影,脸色渐渐由坚固的冷漠变得黯淡了,可目光却似越发远了,也因此变得更为空灵:容音,为何我跟你都沦落到如此境地了,我还是嫉妒你呢? 而自己,竟然忍不下心,再对她做伤害的事了。哥哥,你为了她伤害了我这般多次,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我却发现,我还是顺从你了。 罢了,自己还是看着容音实现自己无法实现的事情吧。就当酬谢她让自己终于感受到了哥哥你的真心是什么样子。 只是哥哥,你的感情是不是藏得深了些,容音似乎都从来不肯往那个方向想,看来,你们之间,问题也还多的是呢。 芷语垂眸看了眼手上的词,哀红悼绿,再是无心入目了。 太子看了眼眼前的容音,冷笑了下:“怎么,我还没来找你,你便来找我了?病好了?” “太子殿下为何刚开始对容音的客气斯文完全不在了呢?”容音淡淡一笑,唇角自信地上扬,虽是心头再没底,这场仗,她也必须先上场。 “你认为呢?容音?”太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眉毛一扬,目光中全是毫不遮掩的讽刺,“你一个残花败柳,留你在我宫中,便已是客气了,就算是我给老四面子才没有对你做什么,不然,你以为你能体面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还说出什么我不客气之类的话?真是笑话……” 容音只是听的一笑,“太子殿下有没有想过,容音这样的人,哈哈,或许就是残花败柳了,为何皇上还肯将容音放在太子爷您的身边,甚至如此招摇呢?而且,难道太子殿下没有感觉到皇上对容音和太子之间事情的态度么?” 太子冷哼一声,似是不屑。 容音抿了抿嘴,看上去却仍是在笑,她压低了声音道:“太子爷,您难道这一生只做太子便满足了?” 太子眼中颜色一深,似是动容,却呵斥道:“容音,这种话你也敢说出口,知不知道,这便已是死罪了?” “太子不愿实话想告也没关系,这反正不是秘密,只是,”容音虽被这样呵斥,心里却渐渐有了底,“太子真的不考虑一下自己身处怎样的一个环境中么?或是说的太明不好,只是您的兄弟们的心,您难道还不了解,而最能决定太子您命运的,无非是皇上了,皇上的心情,您是不是该再认真揣摩一下?” 太子似是想装出不屑的样子,可却再也装不像了。他已经不自觉地被容音的话引进去了,这些事,他平时不是没想过的。 容音见太子明显已经听了进去,便继续道:“既是如此,皇上放容音在太子身边的目的,太子是不是该再想想,您是不是应该更加迎合皇上的意思呢?”容音再向太子身边走了一步,继续压低声音道,“别的不提,您对容音的态度,是不是应该重新找回来呢?” “好,容音,你再说说,皇阿玛为什么放你到我身边来,如果爷听进去了,态度,自然可以商量……”太子唇边是极其狡诈的笑意,居然带了如商人般的市侩。 容音当然毫不介意这种谈生意般的形式,恰巧,这正中她下怀,她怕的是太子直接癫狂,而明显的,他尚有理智,有理智的人却又有欲望的人,往往最容易上当:“皇上让容音来之前,是希望容音帮太子的。” “你能帮我?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可以帮我……”太子冷笑,不是眼前这女子信口开河便是皇阿玛活糊涂了,自己会需要这样一个人来帮自己? 容音唇边自信的笑意,分外耀眼:“太子殿下,这不该我说的出来的,只是皇上是这样说的,光为这点,如果您要迎合皇上的心情,就该跟我好好配合才是……可是,如果太子觉得不够……例如如果您想知道很多你兄弟们的弱点,我倒是可以帮助一二。我很得你众兄弟的信任,这难保不是皇上希望我嫁给你的一个原因。” “哦?”太子抬起容音的下巴,微笑,眼中的阴沉跟容音眸中的自信和坦然相撞,“你不会想说你是老四弱点这般的吧?” 容音的手收紧,面上却仍是淡然的微笑:“自然不会是这般简单的,太子敢相信容音么?毕竟容音现在也算得上是太子的人……” “哈哈……好一个我的人!”太子放手,笑了,分外开心的样子。 容音只在旁边静静地看他大笑。 太子笑完后,静静地注视着容音:“好,成交,但是,如果容音你敢做出什么背叛我的事情,我定是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容音也不惧,微微再往上勾了勾唇角:“谢太子信任。” 看似鱼儿上钩了,也应该安全到风平浪静了,但谁知,不会是另一番风起云涌呢? 第三十六章 韵嫁 容音醒来后,收到的另一个算是噩耗,却毫不意外的事情,就是明玉流产了。历史上的八福晋,果然是不该有这一胎的。 明玉也是抵不过命,那么好强的一个人,在爱情上,那么幸福,皇家,也竟可守得一人一心,却,终究没有这个福分,在孩子一事上,落个完满。 颜韵给自己讲起这件事的时候,在末了,悠悠叹道:“可惜了,都将近5个月了,还是个男胎……” 容音苦笑,然后问道:“怎么掉的?” “不知道,表面上是不慎摔倒掉的,但皇家的事情,哪说的清楚……”颜韵耸耸肩,瘪了瘪嘴。 容音笑了笑:“谁敢动老八家的孩子呢,明玉那般强势的人,若是受了委屈,怎会轻易罢休?” “你的意思,这件事真的是意外?”颜韵皱皱眉,看向容音,皇家,怎么都不像个会有单纯意外发生的地方,是自己小说和连续剧看多了? 容音眸中,印下春日明媚的光影,启口,却转了话题:“明玉她怎么样了?” “她整日哭呗,听说眼睛都睁不开了,倒是老八,像是被气坏了,他那样将感情深藏不露的人,竟也把自己关在房中两日没有出门。” “明玉怀孕是哪个太医去确诊的?”容音似是无意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音音,你该不会怀疑……”颜韵大致猜到了,却不敢说出口,这种猜想的确可能性极大,但是,明玉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些? 容音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是啊,皇家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的。 三月二十六,容音终于明白这个日子为什么那么熟悉了,弘晖的生日…… 那个记忆中纯真可爱的男孩子,面容似乎都已经有些模糊了,容音想自嘲地笑一笑,自己真是一个善忘的人,那么快,就记不清楚了么。 他今天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儿子的生忌和最亲爱的弟弟的婚礼是同一天,这日子定的,还是皇家根本不会考虑一些相关的人的心情,只是该办,那便办了。 罢了,今日该想的不是这些忧心的事,今日是颜韵结婚的日子,应该喜庆些。 清晨来到颜韵房间见到她已经开始被折腾了,容音开怀一笑,满腹心思,死死地放在了颜韵结婚这件事上。 看着颜韵被嬷嬷上头扯的连连皱眉和不停倒吸冷气,容音就忍不住笑。 老实说,容音已经很难得如此真心地笑出来了。 “你就笑吧笑吧,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也在旁边使劲笑!”趁嬷嬷去拿凤冠的时候,颜韵斜眼看容音,狠狠地道。 “哈哈,没事,到时候你笑回来我今天也要笑。来,看看,这两对耳环你喜欢哪一对?”容音将耳环放在颜韵秀气的脸旁比划着。 “粉色那对吧,喜庆!”颜韵瞟了一眼,道。 “你还真是俗气!”边说,容音边小心将耳坠穿过颜韵小巧的耳垂,看着镜中脸不知是因为腮红还是羞涩,分外娇艳的颜韵,露出了幸福和满足的笑意,她终于看到今天了。 “音音,我给你说哦,昨天晚上有个嬷嬷来教我那个事情……我一直忍着笑,她那些真是太初级了,而且还不许我们动,说是这个时候也要保存着妇容妇德……我憋笑都快憋岔气了。”颜韵有些难以和镜中容音那样的目光相对视,便假装四周看了看,见没人,便压低声音和容音道。 “嘿嘿,对于色女如你,那些真的太低级了。”容音还是笑的如此温婉,可是那种笑,却真真是从心底发出的,她眉梢眼角的幸福,甚至比颜韵更过。 “音音啊……第一次是不是真的很疼?”颜韵红着脸,扭扭捏捏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容音闻言,似是回忆了一下,才扁了扁嘴,严肃地点了点头,可是眼中全是笑意:“怎么,紧张了?”边说,还边想笑。 颜韵确认后,就满脸要上刑场的表情,紧紧地抓了抓容音的手,一副熬过去就好的样子。 容音看她满脸紧张,却像是慢慢坠进了回忆,眼中的光开始散开了来,回忆起来,似乎其实不痛,可当时,却真的是觉得要死。 颜韵自是知道她想起了什么,沉默地看着她,不想打扰。 喜庆的乐曲奏响,吉时到了。前面的一切,也都进行的差不多了,只差新娘子这边需要进行的礼仪,红盖头落下的一刻,颜韵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容音的手,她的手,早已被汗浸湿,却不知是不是紧张。 “音音,”有些瓮声瓮气的话从盖头下面传来,“以后我便不能经常进宫了,你要好好的,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新娘子怎么那么不温柔,该打!”容音笑言,却紧紧回握颜韵的手,想了想,还是补充道:“我那么爱惜自己生命的人,你就放心吧!” 在喜娘的催促下,容音的手与颜韵渐渐分开,当颜韵指尖滑过容音手掌的一瞬间,容音有了想哭的冲动,泪直直地涌上了眼眶,她鼓舞自己,哭就哭吧,就当喜极而泣。 韵韵,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幸福,很幸福。 突然觉得自己弱智了,容音笑了笑,居然搜遍满脑子词汇,也只想得到幸福这个词作为祝愿。 缓缓扶着柱子,坐在了一边的栏杆上,容音感觉喜庆的音乐缓缓在远去,那音乐,应该是簇拥着韵韵,最美丽的新娘,简单的节奏,却反复在容音脑海中回响,好久好久,似乎就停滞在那里了,再没有多余的变化。 “回来了?”太子看着容音,皱了皱眉。 “太子爷您还在,没去参加十三爷的婚礼么?”容音出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哑,好难听。于是微微咳了下。 “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出宫。快一点,我在门口等你。”太子的眼神,带着些微鄙夷,却只是粗略地带过容音的脸,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给容音便侧过身走了。 容音还在发愣,便听见太子的话又从背后传来:“脸上的泪痕记得擦干净。” 容音和太子坐在一辆马车中,分外不自在。她垂眸,思索,为何太子会想着带自己出宫呢?这算是他的好心么? 其实自己并没有想过可以出宫来参加婚礼,毕竟古代不同于现代,一个未婚女子是找不到什么身份出现在婚宴上的。而且,自己,总还是有乌龟心理,有些人,她是真的很怕面对。 虽然,自己醒来后,从韵韵那里得到了很多关于胤禛的反应的,例如他的心急如焚,例如他的冲动,例如脾气的暴躁,例如胤祥为了劝住他,所费的苦功……可是,毕竟,自己没有面对他。听到的,总是不如见到的。 双方的伤痕,在触碰后,或许会加倍地疼痛吧。 “你等会儿打算怎么面对老四?”太子突然似笑非笑,出口问道。 容音一滞,抬头,歪了歪头,眼中晶亮:“莫非,太子爷带我出宫就是为了看戏?” “不然你以为呢?”太子自从在容音面前不再伪装后,唇边便一直被讽刺所渲染。 容音纵是心里也正在烦恼这个问题,可面上却还是不怒不恼,“估计会让太子爷失望了,太子爷都曾面对过,我还怕什么呢?” 太子被噎住了,一时还无法反驳,半晌才冷哼一声,道:“收了你那笑容。”目光也随着从容音面上转开。 容音感觉到他目光的转开,便果真收回了唇边的笑。他都不看,自己干嘛还做出这般笑容来累自己呢? 到了十三的府邸,容音便趁太子不注意,悄悄躲了起来,纵是要和那人相见,也不能成为太子侮辱胤禛的工具,如果跟在太子身边的话,这样的事情,怕是难以避免。 容音只是默默地见证整个婚礼的进程,从进门跨火盆,到后来,拜堂,她都是悄悄地听着,感受着,直至送入洞房。容音脚下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却最终觉得,那个地方,自己就不应该再追随了,自己能感受到这般许多,已经是优待了。那里,或许,太过醒目,她不想在宴席结束之前,暴露自己的存在,那绝对不会是好事。 她转身,按着自己几年前参观过的印象,走向了一个小小的花园,感觉那人声鼎沸,欢颜笑语都在自己身后缓慢消失,容音才觉安心了些。 “是容音么?” 容音将将坐下,便听的一个温婉的女声问道。 她回头,却也不想起身给她请安了,只是轻轻呼了声:“侧福晋好……” 瓜尔佳见她这样,似也没有任何介意,反而大大方方走过来:“你可以跟韵……姐姐一样,唤我丹儿就好了。” 容音似是没有听到她话语中在称呼上的微微停顿,便道:“丹儿……” “今夜,他们终于走到一起了。”瓜尔佳似是松了口气般,在容音身边坐了下来,抬头,今晚,有着晴朗的夜空,星子,似是宝石,可造物者却似毫不吝惜这笔财富,随意散在空中,任人观赏。 “是啊,终于……”容音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她其实不太相信瓜尔佳是能真心祝福而毫不嫉妒的。爱面前,没有人不自私,只是看你如何强迫着自己来应付它。 瓜尔佳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默着,算得上是各怀心思。 直至,这诡异的沉默,被她一直在等待的人的声音结束:“音音……” 光是这呼唤,就让容音浑身开始颤抖,她闭了眼,眼泪,便齐齐下坠。 瓜尔佳识趣地走了,于是容音身边的位子,便空给了胤禛。 容音感觉自己重新进了这个熟悉的怀抱,那冰凉清新的气息,带着他独特的隐藏极深的温柔,容音哭的越发难抑。 亲爱的,真的好久不见。不想问什么你好不好之类的话,因为,明摆着,我们都不好。 算是再给自己一次纵容,在你的怀里哭个昏天黑地,虽然都不大清楚自己选择的路,自己料到的所发生的一切,为何还要哭,尤其是在你面前……你的气息,我永远眷恋难忘,但今夕过后,让我们重新陌路…… 胤禛,静静环住容音,将脸靠在她发上,微微闭了眼,任她哭的放肆,心里不知何等味道。 树影,微微摇动着,似抖落了一地的星光。 好久好久,仿佛真正是人声寂寥时,容音没有抬头,依旧靠在他怀中,却问:“胤禛,怎么才能使你忘了我呢?” 第三十七章 相欠 容音能够感觉到胤禛因为这有些无聊的问题,而浑身变得僵硬,容音在胤禛看不到的情况下妩媚地一笑,纤指抚上了胤禛的胸口:“开玩笑的问题,不必计较……” 其实这是她真正想问的问题,所以一时控制不住出了口。刚刚出口,也便后悔了。越是要求对方忘了自己,或许对方还越不容易忘记。除非,他从未动过情。 问错了话,做错了事,自是要转移话题。 她轻轻脱离了胤禛的怀抱,不好意思地笑笑,擦干眼泪,试探地问道:“怎地你不去闹洞房?我这些想去的还进不去来着……”其实她想问的是为何他知道她在这里,世上哪得那么多凑巧事,总不至于往心灵感应这方面堆。 自己就算知道今晚必然会见到他,也该知道究竟是何人促使的。这人,该不会是太子。太子如果知道自己在这,该是把自己揪回去才对,要不,该等着“抓j”。可这半晌,也没个动静。 只是不知道通知的人是好心还是恶意。 胤禛微微皱了眉,他的心情调整没有那般快。可他却敏锐地把握住了容音想问的究竟是什么,他想叹息,却还是生硬地答道:“正要去,一个丫鬟来说你在这,应该是胤祥府上的。” 容音点了点头,那多半是这府中有人自作主张。 深深地呼吸,转了转眼珠,容音笑道:“胤禛,不要误会,我刚刚哭是因为想念……”不是因为委屈,不要以为我很委屈。 “音音,你受的苦,还想瞒我么?”胤禛苦笑摇头,若不是十三当初日夜守着,拉住自己,自己都不知会对太子做出什么来。 其实最该怪的是自己,最可恨的也是自己,除了忍下了当时的冲动与愤怒,现在,却还对太子挂着亲近的面具,对他指示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还得日夜安慰自己,说这样只是为了不触怒太子,做出对她更过分的事情。 而最厌恶自己的时候便是太子状似无意在自己面前提起她的时候,那故意的赞扬与欣赏,自己却只能点点头,应和,佯作自己只是知道她,而跟她没有深一层的关系。暗自,手都捏紧了,却对太子的试探和暗讽,保持着日常伪装的淡定漠然的面孔。 如果他是想警告自己,目的达到了。自己一直在忍,就算真是忍无可忍,自己也掐着自己忍下来,回去后,关自己在禅房,念半天佛经,才压得下去。 “音音,你受的,”胤禛蓦地伸手紧紧抓住了容音的手,止住了?br /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34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了她故作坚强的伪装,“他日我必让他们十倍相偿!” 容音转过脸,深深地看进胤禛的眼,那当中的恨意似极了尖刀,剜人心肺,却更如寒潮般铺天盖地,席卷而至。容音当然知道他最不满的必定是他自己,这也是她怕的地方,她怕他会忍不住。他不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皇阿玛还会活很久,而他的皇阿玛最忌讳的便是有人背着太子使小动作,如果他焦躁了,该怎么办? 他能许自己一个未来,可是不知道命数的他不知道这个未来,自己怕是等不到了。而且,自己也不想他为了能给自己这样一个未来,而乱了理智,自己在太子手上一天,他如果对自己还是那般在乎,那便会受太子干扰一天。 47年,自己如果成功离开太子,也必然要离开京城。不然,太子复立,自己便失了理由,只能嫁给太子。而太子那时,该是更丧心病狂的一个人了。自己经历那晚的事后,便知绝对无法忍受。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迟早要离开他……只是不知道等到他成功登基的一刻,自己能否回来,再站到他身边呢? 见容音没有反应,胤禛挂上讽刺的笑意,目光从她面上转开,念及她刚刚问的话:“音音,如果你找到能给你幸福的人,我便忘记你。”自己一个曾经放弃了她的人,谈什么要她等自己。 容音心中一痛,可是,却不敢辩解,不敢说什么话来告诉他,自己一点都没有责怪他。如果真能等,自己怕是俗气地说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可以。 可现在,容音只能容忍伤口或因为猜疑或因为顾虑,而在他们各自的心中慢慢腐烂。 夜色,依旧如水,那边,还依稀地能传来拼酒的吵闹,可这边,却只能沉默对无言。 “我该走了,今晚一直躲着太子,现在宴席也差不多散了。”容音决心打破尴尬,也破坏掉这只会让人心生猜疑和揣度的寂静。边说边起身,这时,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一直握在了胤禛的手中。 胤禛也像才反应过来,只是低眼看了一眼,缓缓放开,却又再次收紧:“容音,这一世我欠你的,可是,我来世却不愿再遇到你了,而我不喜欢欠别人。除非你是不需要了。”说完,他便有些决然地放开了容音的手。 被放开的手接触到空气,有骤凉的感觉,大约是刚刚两人手上都出了汗的缘故。容音深呼吸,略微颤抖着向前迈开了步伐,可背后却似长了眼睛,胤禛独自坐在那的背影,如亲眼所见般深深地刻在她脑子里。 前世今生后世,至少肯定了前世与今生的渊源。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他想尽量今世不要留遗憾。可目前,只能是绝望。如果后世真的能不再相遇,那便不要再相遇了。 回到前院,宴席果然已经散了一部分。十三应该也是已经被送了回去,只是还留了几个皇子和几个年轻人在那聊着天斗酒。 见不到太子的她,心中有些微的恐惧,是啊,自己该再回来的早些,宫中要下钥,太子怕是不会呆到宴席最后的。 匆匆避过众人,容音冲出了门,瞬间安了心。仅有的几辆马车中,太子的马车还在那里。急急走了过去,心里却是有丝胆怯,只能祈祷太子千万不要喝醉了,不然,自己还是宁愿今晚露宿街头也不要跟着回宫。就算明天或许还是会面对太子的怒气,但是至少,他那时应该算是清醒的。没喝酒的太子发狂自己都很难对付了,醉了的太子若是满是怒气,自己怎么跟他讲理智? 马车边上的太子的随从小常子,见到容音也是满脸急切不耐,压低声音道:“容姑娘,太子可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容音点点头,登上了马车,酒气顿时铺面而来。容音皱皱眉,鼓足勇气抬眼,却一愣。原本设想中太子暴怒的脸没有看到,只有他居然有些纯净的睡颜。 原来,再怎样复杂的人,在睡着后,也可以是一派天真。 对着这样的太子,容音蓦地想起自己和他在草原上的那次长谈,心中虽然愤怒,但是却有着不可缺少的同情。他,也是个无奈的人吧。只是,如果他们的无奈互相碰撞,注定要伤害一方的话,她必须选择自保。 容音伸出头,小声吩咐小常子可以启程了,再不快点,怕是真要露宿在外面了。 马车启行时的晃动,使斜靠着马车的太子一晃,往旁边一倒,容音一呆,怕他醒了,可太子大概真是喝了不少酒,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靠着马车的旁壁,继续睡着。 容音缓缓放下心来,掀起帘子,放入了一些新鲜空气。看着外面早已沉寂的街道,容音的心情越发安静下来。 “容姑娘,宫门已经下钥了。” 直到外面传来小常子的声音,容音才反应过来马车都已经停了,下钥了?那该怎么办? “小常子,去城外我的庄子。” “是,太子爷。” 容音回过头,发现太子已经睁开了眼。幽深的黑眸,看不出情感来,却直接放在了自己面上。 “今晚去哪里了?” 马车复又启行,太子淡淡开口问道。 “躲去悄悄凑热闹去了。”容音也尽量坦然,微微一笑,掩饰心慌。 “见过老四了?”太子直直盯着容音,似是不肯放过她面上任意一个表情。 容音点点头,干脆承认了,反正胤禛失踪那么久也是无法解释的。 太子再盯着容音看了一会儿,竟然笑了,却还是阴森:“你倒是坦然啊,怕是猜出了我的想法了的,但更因如此就不怕我生气?” “太子爷,我算是劝您,别拿我去逼四爷,起不了你想要的效果。”容音的话尽量放的很诚恳,都带上了苦口婆心的味道。 对太子劝说,最重要的是一个度,他的多疑猜忌和他难测的情绪,随时可能让你的话在他耳中听来是相反的意思。她这也其实不过是为了个双赢,如果太子听进去了,对他也未必是没有好处的。而她,也不用多担忧胤禛会被触怒。 “你怎知道?我便是要看看老四的底线在何处。他,是不是会为了你跟我翻脸,肯不肯还在我面前伪装成一个对啥事都漠不关心的圣人。”太子继续挂上他那笑容,言辞仍有些恶意。 容音不说话了,太子是对任何人都已不信任了,他觉得谁都会害他,却都在他面前伪装成一副忠诚样子,他便逆反地想着去撕人家的面具。却不知,这样做,就算原本忠诚的人,也会被逼着反叛。 不过,她算是警告过了,她也不能告诉太子胤禛会因此越来越恨他吧,这样,岂不是会起了反效果,也相当于直接不打自招了。 所以她沉默,不过这沉默却引起了太子的不满。 他近乎恶狠狠地看着容音,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狠戾:“容音,你还想着能逃走么?” 容音想冷笑,却绝不敢,只是道:“三年之约如今还剩两年多,我只是想着这段时候能够适应毓庆宫的生活,也能够和太子爷您建立一个默契,有更好的日子过,既然是我亲口给皇上应下的,我便没有想过反悔。” 太子又是一声冷哼出口,心里却不知多了几分莫辨的味道。 半晌,他才道:“如此最好,算是你识相。” 容音低头笑了笑,却没有再接话。 太子一大早回宫后,便被他的姬妾们迎走了。留的容音呆呆一笑,也转身回房,昨晚在那个庄子的小隔间里自己还真没睡好,翻来覆去的,后来好不容易睡着,好像还落枕了。 不过今晚韵韵他们应该要回宫来,有着正礼等着他们呢。而且,恰巧也是来这毓庆宫,由太子代皇上受礼,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说上两句话,问问她新婚感受如何。低头阴笑两声,有机会,给她跟十三做个夫妻相性一百问该不知道那两个是什么表情。 刚刚进房间,准备躺下,就听得一阵敲门声,容音愣了愣,在这毓庆宫中,除了颜韵那次,还没人想着找过自己来着。而且还是这等轻缓的敲门声。 “容姑娘,你方便么?” 容音皱了皱眉,是小常子的声音,这不是才和太子分手么?他怎会又想起自己? 打开门,小常子的笑脸映入眼帘,他对容音先是点头哈腰一阵,然后指挥身后两个小太监将一把筝抬了进来:“容姑娘,这是太子吩咐跟您送来的。” 容音礼貌地笑了笑:“麻烦常公公了,帮我转告太子,容音万分感谢。” 送走几人,容音转身,看着几上置着的筝,断纹经过修补虽已不明显,仔细看来,却仍依稀可辨。拨动筝弦,容音有些疑惑,这都快半年了,才送回来,自己都没念着了。为何在此时,他却想起了? 第三十八章 引蝶 “是,你放着吧。”容音接过小太监递进来的新鲜茶水,放在了马车中设置的暗箱中,待用。 “太子竟会放你过来跟我一起,这倒是奇了。”颜韵磕着瓜子道,她结婚后就特别有了清朝贵妇的范儿。一举一动,都更接近古人,容音就笑她来着,人也越发水灵了,都不知道是谁滋养出来的。 “他这个时辰伴驾,我就偷跑来找你了,其实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的守着我干嘛,我跟他和太子妃一个车,那气氛叫一个尴尬。”容音回忆起来,真是觉得无奈至了极点,偏生自己提出要跟颜韵一起,还被太子直接拒绝了,说是太子妃没人服侍……是自己要求他们不带丫鬟带自己的么?哎,再说了,这次去蒙古,带上芷语也合适些吧。 “你不理太子妃也没什么么?”颜韵皱眉,“我跟胤祥成亲后跟她接触了几次,她好像是个寡言的人啊,据说信佛都信到命里去了,一天离了佛经就活不成。” 太子妃的习惯,容音自是更清楚些,她,也是在佛经中求个平和吧。这样也好,好歹有个信仰,也有个寄托。 “其实我现在对太子倒没什么大的意见了。”容音皱了皱眉,仔细思索了一下,“大概是他的两面我都见识到了,而且他在我面前看上去也很真实的原因。” “你是没见识到他变态吧,”颜韵伸手抚上了容音的额头,鉴定了温度后白了她一眼,“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乱心软了,你知道吗,上个月太芓宫中还莫名其妙地死了一个太监一个宫女呢!满身鞭痕,还有某些地方,那简直是一个惨不忍睹。这些事,他也没让你见到过吧?” “你说出来,我自然不会怀疑真假。放心吧!这次我有分寸。”容音听到后,就像吃了只苍蝇般反胃,只要一想到太子变态时的样子,就会触发她那晚的记忆。或许对自己,太子真的是够客气了。 颜韵拉住容音的手,握了握,示意支持。想了想,微微一笑道:“我没有告诉过你,瓜尔佳又有孕了吧,我们出行的时候都三个多月了……” “傻瓜韵韵,”容音回握她的手,“难道你现在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不是,我知道你担心我口是心非。对于孩子我没有意见,有意见的是,这孩子来的时候,他刚从畿甸回来,就迫不及待了。在娶我前的两个月,那一天,他白天兴致勃勃地回来,告诉我,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晚上就……我也不是说什么,就还是觉得怪怪的,思想仍然不能沟通吧。没想到我劝说了自己这般久,可面对现实,我还是个弱智。” 颜韵苦苦一笑,不待容音想出话来安慰,便接着道,“还有,府里的事情,按理说我过门了就该让我管来着,可府里,我知道,都还不信服我来着,我刚过门,威也立了,可暗自里,我知道好多事,他们都还会暗自去跟瓜尔佳报备一声。还是瓜尔佳后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以后谁要是再私下去找她,她便通报给我,家规处理。原本我也在暗暗进行调查谁在告密,示以警告,或收买人心。她这样,却使我更加难堪了。可是怎地?我还不是得为了一个家庭和谐,也不想多说些什么,面上还继续与她姐妹相称。还有那石佳氏,就是个面上带笑,心中藏刀子的人,因为十三答应过我在我没入门前不碰她,她看我的眼神,真是……哎,这么大个家,管起来不容易啊,偏偏我在现代也没读过什么管理学来着,全凭着自己摸索。” 说到这里,颜韵微微摇了摇头,似是有些哽咽。 容音忙坐过去了一点,抱她入怀,道:“韵韵,有啥事都跟我说,我还在这呢!学习总是有个过程的,把你以前的自信拿出来,还怕那府里有人敢欺负你?至于瓜尔佳,命中也就这一胎了,想想也就过去了。她,无非也就占了个天时罢了。谁笑到最后,才笑的最好。” “音音,我需要的不是你的安慰,我想的是你有机会就嫁个许诺只娶你一个的,没得受这份闲气。”颜韵抱着容音,抬眼间,晶亮的黑瞳中,却不甚存在着委屈,只有让人不得不疑惑的夺目的光线。 “知道了,这辈子,我跟老四,也只能叹声有缘无分了,那要嫁一个人,自然得选个爱自己的,才免了吃亏。没有爱,我可做不到那般忍耐和爱心。”容音只管应下,却知在古代,谁不是个三妻四妾。自己估计也就没个出路了。单身就单身吧,这一辈子,指着这样说不定也就过了。 “嗯,好的。”颜韵拍拍容音的背,然后从她怀里起来,揉了揉眼睛,道:“好久没这般撒娇过了,还是你好。我在练习端架子,你想必也看出来了。你觉得怎样?” “你那个泼妇气质还用端,与生俱来嘛!”容音斜斜地瞄了她一眼,翘着嘴角道。 “去死!”颜韵眼睛眯成一条缝,冷冷地横容音一眼,但转眼又笑开,眼中媚色流转,“我给你说那么多,但你却也很久没有跟我诉说什么了。”颜韵想着想着,就扯到了容音的身上来,她深知,容音现在是不愿意跟她谈心了,多半怕会干扰她现在的生活吧。 “我没什么好说的呀,就那样过呗,正像我给你说的那样,太子现在对我,虽然不是那般温文尔雅了,但也没有冒犯我的地方。我现在日子倒算真正悠闲下来了,除了你们告诉我的有关老四的事外,别的也没个忧心的事,平时,跟在太子身边,帮他出谋划策,明着我根本没啥贡献,可康熙看在眼里就是乐意……” “你是想说你现在日子好过的很是么?”颜韵真想伸手掐死面前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容音。 “是啊是啊,概括得当!但,还有件事,我想办法办了,这日子便真的好过了。”容音伸手玩自己耳朵上带着的耳坠,任它在发间一荡一荡的,然后似沉思了一下道:“韵韵,我在太芓宫中,这会不会随时担忧,然后恐慌?” “你这不是废话么?”颜韵狠狠地看了容音一眼,却被她眼中的深思给吓到了,那意味深长的眼神,预示着某些事情的发生。但是,大致猜到什么事的颜韵,却不想反对。她很早便不甚支持容音苦苦坚持了。 或许这样也好,那个人,该是可以把容音带出宫廷这个死角的。 这样说吧,颜韵也是怀着某种想法,而现在,她们的各怀心思,期待着不谋而合。 “这次,又可以看到刑律……”半晌,颜韵似是叹息着道,目光却悠悠瞟向了容音。 容音点了点头,自己好像总是麻烦他。 一到地方,容音便指挥着几个太监宫女一道替太子妃和太子整理帐篷,收拾东西。她还是以宫女的身份出来的,自然是无法享受主子的待遇,更不要说到前方去与那些蒙古亲贵们见面了,那该是皇上带着那些爷们干的事。 可是心下却有些开心,至少晚上就能见到刑律了。 细数起来,他们也是一年多没有见了。 正在想着,身边一个小太监道:“容姑娘,都按吩咐收拾好了。” “嗯,好的。那你们都下去吧,还有着别的主子那需要你们。”容音回过神来,检视了一下,是基本差不多了,便对他们点了点头。自己也可以轻松些了。 刚刚打开帐子,她便一愣,不久,便扬起了嘴角。 草原上六月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还有着两分热度。于是,那妖艳的笑意,也被融化成了只余温柔与诚挚。 容音正想笑着说声好久不见,就见远方跑来一个着蒙古贵族服饰的少女,用蒙语呼唤些什么。她跑到刑律身边,拉过刑律的手臂,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容音听不懂蒙语,却能看出面色红润的少女似是在嗔怪撒娇。而刑律看着她,唇边也是温和的笑意,似是没有丝毫不耐烦存在,时不时插两句话,然后目光扫向容音这边,那少女便停了下来,也看向容音。 容音的笑在刚刚有瞬间的僵硬,却在此时,再度飞扬起来。她看看那少女,再看看刑律,像是在等待一个解释,不,不说解释,至少是介绍吧。 “容音么?你好……”少女的汉语显然说的不是甚好,有些咬舌头,磕磕绊绊的,但声音却是极清脆悦耳。 “你好,你叫?”容音微微一笑,对她点点头,同时微微眯了眼睛,看向刑律。 “纳曦儿,”刑律唇边有诡秘的笑意,却因他眼中的波光,太过动人,而被遮掩住了,“仓定王爷家的郡主,我也是这次来才认识的。” “郡主好。”容音才不知道谁是仓定王爷,只是感叹又是一桩刑律的桃花,是不是凡是郡主,都跟这刑律世子扯得上关系。 纳曦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又转过去迫不及待地拉着刑律说话。脸上的笑意,彰显着情窦初开时的羞涩,可是愉悦与喜爱,如此明显。 容音暗暗叹了口气,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因为这样看来自己很尴尬吧,容音在想着理由告辞了。 刑律的眼睛一直不时瞟向容音,她面上的所有表情,她的哀叹与略微的嘲讽,他全部收进了眼中。 他笑着低头对纳曦儿说了什么,纳曦儿一顿,眼睛再次看向容音,似是很不开心,但是最终却只能转身离去。 刑律没有看她离去的身影,只是再次垂首看向面前容音。 容音抬眼,眨了眨琥珀色的眸子,笑道:“怎么就又勾得一个小姑娘失了魂?” “16岁的半大姑娘,只是爱缠我了点。”刑律微笑,他唇边的笑意,永远似极了一杯放入了蜜糖的鸩酒,诱人的颜色,诱人的味道,却是杀人的性质。 容音顿了顿,很久不见他这般妖媚的笑意了,待到回神的时候,她对刑律道:“这样的姑娘在蒙古该不少吧,为何觉得你身上抹了蜜,招蜂引蝶的。” 刑律只是微笑,不想辩解什么,看在容音眼中,也就算是默认了。 “刑律,你这个月末就满21了吧,你家里还是没着急给你找媳妇儿?”容音想着转移话题,却不知为何,问出了这样一个弱智问题,上次太后不是还说皇上都因此责怪了格哈尔王爷久不请旨赐婚么?还说什么几个王亲的女儿还等着嫁给他呢…… “只得想办法拖着,”刑律道,“没有什么心情结婚,总觉得糟蹋了别人。” “糟蹋?”容音瞪大了眼睛,“你开玩笑吧,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就是嫁给你……” 刑律想笑,容音明明该知道自己的糟蹋是何意的。自己并不喜欢那些女子,如果娶来,对她们何尝公平了?不是糟蹋又是何意?不过,容音要是真理解成糟蹋,多半也只能想到自己在外面拈花惹草,“不安于室”吧。 果然,容音就又念叨道:“反正在这年代,你妻妾满群也是正常的,没人会因此多责怪你分毫。” “好像我每次见你都会问你这个问题,最近过的怎么样?”刑律当然不会回答容音的话,岔开话题,笑着问道。 容音理所当然地本能笑开:“你看呢?” 第三十九章 揣度 “最近在烦恼什么心事?”刑律细细打量容音后,微笑开口。 “呵呵,知道瞒不过你,”容音开怀一笑,从刑律面上收回目光,“其实也不叫烦心,只是心里始终不觉得稳当……” “何事不稳当了?”刑律略微蹙了下眉问道,他希望容音能找自己帮忙,那自然要让她说出口。其实容音的烦心事,他怎会猜不到。 容音想说,却似是顿了一下,觉得这法子还是不好,犹豫不决,几经欲言又止。 而刑律,在旁边,心不由被她的无言的启口给提了起来,手暗自捏紧,她还是说不出口的吧。 “音姐姐……皇阿玛点名要你过去。”十五十六相伴走过来,看了眼给他们请安的刑律,招呼他起来,便直直走向容音,一左一右地缠住了她。 这些年啦,十五十六早长大了不少,算下来,十六快满十二岁了,而十五年底也就十三岁了。 容音看得出十五十六看刑律的眼神有种戒备,不由心奇,这是为何? 不过十五十六倒是缓解了她不知该如何决断的困窘,她仰首歉意地对刑律笑笑,今日她和他之间,还真不能顺畅地谈次话。 刑律似是刚才看着十五十六有些微走神,看到容音的笑容,才反应过来,对她施以安抚的笑意,看着她被十五十六拉走。 “音姐姐,为什么总看见你跟那个什么世子在了起?”还没走多远,十五便皱着他的小眉头问道。 “音姐姐啊,你以后会嫁给太子么?”十六在十五的话音刚落,便又接着问道,弄的容音不知道回答谁的问题好。 十五十六,其实在别人面前也算的上能端起一个半大阿哥的架子了,可偏偏在容音面前还有着那么一点孩童的本性,弄的容音整个感觉跟他们的老妈子一样。 “会嫁给太子吧。”容音对于他们也是不敢讲真话的。而且保不准,自己还真得嫁给他,嫁就嫁吧,自己指不定还是能活下来。现在都觉得自己跟小强一样了,打不死。 “那音姐姐你还一天跟别人那么亲近么?太子哥看到不会生气?”十六还是不懂,不是自己额娘、嬷嬷都反复跟自己讲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一个是皇阿玛一个便是太子么?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大致是个怎样的人,宫中每年新进的宫女太监,很多都往那备着,可还是换的快,毓庆宫,生生被塑造成一一个宫中的炼狱。 容音顿了顿,没有回话,似是思索了一下,才道:“所以十五十六要替音姐姐保密。” “我们是不会说,可是刚刚皇阿玛让我们来找你,似乎就是听到一个什么郡主的说你在这。”十六点头,可,马上又皱紧了眉头,接着道。 “郡主……”容音这辈子还真是跟这个头衔杠上了,“来,小十五,你讲讲,是怎么回事。” “嗯,刚刚,仓定王爷在伴驾,他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不大记得了,插了进来,看上去精神很不好,仓定王爷就用蒙语问了她几句话,她也用蒙语回答了,话中隐约提到了你还有刚刚那个世子吧,皇阿玛听了就转过头来吩咐我和十六找你回来。”十五回忆了一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交代出来,末了,还羞涩地笑笑,加了句,“音姐姐,可惜我蒙语不是很好,不然该更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的。” 容音笑着看了十五一眼,示意他没事,他已经帮了自己很大的忙了。可笑弯了的眼中颜色已不动神色地变得深沉。 康熙,不是一向对自己和刑律的接触,没有多大的意见么?自己还认为他不介意这些,甚至觉得他会包容自己有这样一个朋友,却不想…… 只怕这群人都想偏了吧。康熙该不会也是担心起刑律的久久不娶与自己有关?不过这多半也是自己多想了,自恋了点,康熙会这样担心刑律的事?那究竟是为何呢? 还有,刑律究竟是怎样拖住他的婚事的,这是怪了。这人又不说…… 容音悄悄混进了伴驾的人群中,却还是被眼尖的康熙看到了:“容音,你过来一下。” 容音看到原来这次不光只是刑律来了,很久不见的格哈尔王爷也来了,而他旁边还有一个蒙古贵族,跟他差不多品级的装扮,看来四十出头,带着草原人应有的豪气爽朗,应该就是仓定王爷了。格哈尔王爷似乎还认得容音,对她笑了笑,微微点头示意。 容音也对他一笑,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容音福身给康熙请安。 “音丫头啊,格哈尔王爷的世子你认识吧?”康熙又用蒙语给两位王爷说了几句后哈哈一笑,转向容音道,“刚刚朕和两位王爷正在商量着给刑律找门福晋,你来参考参考,就当给格哈尔王爷拿个主意,朕说咱爱新觉罗家的姑娘棒,可仓定却偏要自己举荐他家的纳曦儿,格哈尔是两面都想顾及,都不好得罪,你来说个话。” 这时纳曦儿似是不满地用蒙古语争辩了几句,仓定马上转过头去呵斥了两句,直把纳曦儿的话的后半部分逼回了口中,变成了嘟哝。 康熙大笑,不介怀地对仓定说了几句,仓定也笑着答了几句。 这些容音自然都听不懂,她也不问,只是在旁边含着宽容的微笑,静等他们想起照顾下自己。 “哈哈,音丫头啊,”最后还是康熙反应过来,笑着道,“刚刚纳曦儿说你是我们的人,不公平!可是朕给她解释,说你是刑律的朋友,会真正为他考虑……格哈尔,你说,相不相信容音?” 格哈尔王爷笑着点了点头,如同蒙古草原上的天空般清亮的眼睛带着信任与笑意。 但其实连容音都不知道他的信任是从何而来,她内心深处隐隐约约察觉到她不想刑律成亲,或许,同为现代人,是真的能理解这种不自由的婚姻的痛苦吧!只是自己是女子,刑律是男的,会不会有同样的感觉,她就不大明了了。 容音犹豫了一下,正当开口,说些谦辞,就听帐外刑律的声音传来,带着笑意:“可是我不相信她……” 刑律进来,先对康熙施跪拜礼后,又对仓定王爷施了礼,才走到他父王旁边,坐下。凤眼中流转的光芒只在容音脸上微作停留,便被他极好地掩藏了起来。 “哦?世子不信容音?”康熙出口问道,带着好笑,可眼中的压力却十分明显,“那世子便自己选吧。” 容音一愣,目光落在刑律身上,这样逼着刑律抉择么?刑律该怎样说呢? 刑律只是温和地一笑,再度到康熙面前跪下,他这样不魅惑的笑意,却仍然似能点亮这整个帐子,而明明是跪下这一不太有尊严的姿势,他做出来也照样能感觉不受折辱,气质袭人:“皇上请恕臣下不敬,臣下这些年都没有娶妻的意愿,这事,臣下也在给皇上的上书中说明白了,请皇上饶恕臣下。” “感情世子是谁都瞧不上!”太子这时在旁边冷冷开口,使得容音将原本皱着眉看刑律的眼光,转移到看上去有些不忿的太子身上。 微微叹了口气,容音强打起清甜的笑意,撒娇道:“皇上啊,世子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呢!其实啊,容音觉得,还是让世子再玩两年吧,他的容貌气度,要是那么早就成亲了,草原上多少男女你子为之心碎呢!感情皇上都不考虑草原上臣民的心情来着?” “哈哈,”康熙笑了,把玩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世子先起来吧。” 刑律起身,却没有抬头看向任意一人。 康熙顿了顿,带着点戏谑的笑意:“这倒是朕的不是了,但是音音啊,人家格哈尔王爷急着抱孙子的心情你也不考量?” 说到这的时候,康熙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容音,可却让容音感觉背脊骨直直串上一股凉意,感觉自己隐藏的心情,也都被康熙给看穿了。 容音有些歉意地看了格哈尔王爷一眼,却见他似是毫不在意,只是带着温和友善的笑意,还像在给容音鼓励一般。容音握了握拳,转回眼光,继续笑着道:“容音相信,对格哈尔王爷来说,草原上的百姓比孙子更重要……” “你个小丫头,说的跟真的一样,有那么严重么?”康熙弯着嘴角说道。 “有的,不信皇上可以问纳曦儿郡主,要是刑律娶了别人,她会不会很伤心?”容音当然不会放过这个一直以不善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骄纵郡主,荡开一语,扯到她,目光也懒散地追到了她身上。 可是,连容音也不知道,这目光里,含了一种略带挑衅的东西。 纳曦儿被突然点名,呆呆地点了点头,对她而言,这只相处了两天的行律哥哥,已经是她心中不可撼动的人了。她从未见过一个草原上的男子,可以有如斯的风度与气质,当然,还有长相……他要是娶了别人,那自己或许真的会生不如死。 容音得逞地看回了康熙,在这时,她在康熙眼中看到了沉思和犹豫,但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至少,当堂逼婚的气氛是没有了。 容音知道,自己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后,得罪的人,会不少。 至少,现在,她便感觉到一边,来自太子的极其寒冷的眼光。 而最关键的是说出的原因,她也不甚明了。 篝火晚宴是必不可少的,烤羊,在火上,滋滋作响,油不停地滴入火中,却窜起更大的火焰。 火光下,每一个人的脸,都有些幽暗莫辨。 容音正在给太子倒酒,手却一把被他抓住,容音一顿,被吓得差点惊叫出来。幸好,周围没有人在看这边。 “太子殿下,放手,酒已经漫出来了。”容音故作冷静,压低声音道。 “你今天是本事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了我的面子。”太子重重撒手,一边暗沉着声音道。 容音用左手揉捏了一下酸痛的右手:“错了,太子,我是在帮你掩饰你一时说错话,让两方难堪的景象,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那么关心刑律的婚事?” “我会让两方难堪?说来听听,我看你要怎么狡辩掩饰,你跟那叫行律的,哼!我是该替老四哀伤一下么?”太子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可在脸上的表情,却只有冰冷的讽刺与有些扭曲了的邪恶。 容音不顾心里再度听到胤禛的名字时,产生的微酸,也不管太子有些轻蔑与侮辱的语气,径直严肃恭谨地道:“太子,那个时侯,您说话,不觉得有些越俎代庖的意味么?刑律说了他在给皇上的上书中说的很清楚了,可是,太子您知道那个上书中的内容么?这时候,皇上都还没有说话,您就这样抢着说,皇上心里会怎样想呢?定会觉得太子你缺乏思量,而且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容人之度。而且这样,不是也等于挑拨了格哈尔王爷和仓定王爷的关系么?若是蒙古不平,皇上该又多了多少烦心事呢?太子啊,您以前的温文尔雅,才是皇上最喜欢的,平日见您在皇上面前,也还维持的住,今日是怎么了呢?” 太子被她满口的大道理说的一愣一愣的,心里烦躁莫名,觉得容音句句都在指责他,他平日是最容不得别人指责的,但是此刻,偏偏又说不出话来。他归结于自己此时不好当众对容音发怒。不过容音一句话倒说到他心里了,或许自己今天下午是有些失常了,自己在皇阿玛面前还很少这样的,虽然明知是面具,可皇阿玛似乎也乐意让自己挂着…… 难道是因为自己看蒙古族的人就是不爽的原因。(太子在四十四年的时候曾经因为擅自骑蒙古族献上的御马,而和蒙古有了嫌隙。) 容音见太子似是憋了满肚子怒气,可是又发不出来,倒是庆幸他忍不住在这个场合就问了自己,她暗自笑了笑,又开口道:“所以当时我便有些自作主张地打岔去做那个蛮不讲理的人了,太子爷不要怪容音。” 太子再度冷哼了一声,却觉得自己的气竟然消了不少,他抬眼,看到容音唇边柔和的笑容,明知她在狡辩,竟也不想与她计较太多。 容音见他不打算理自己了,便乖乖地退到一边。眼珠子一轮,看向场中众人,大家都还是各做各的,吃的吃,喝的喝,聊天的聊天,赏歌舞的赏歌舞……她暗暗吁了口气。 她认为没有人关注她了,却不知,这边发生的一切,仍有多少有心人收进了眼中。 尤其是他。 第四十章 求助 “容音,我不会感激你今天下午的做法的。”刑律用眼色把容音引出来,却冷冷地说道,口气也是难得的严肃。 容音气结,自己也不是有意要帮他做什么的,他这样说未必自恋了点吧:“我又不是为了帮你……”说到这,她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难道把给太子的那套说辞拿出来再说一遍?连自己都不会相信,何况刑律。 其实今天下午在帐中,失态的又何止是太子一人呢? “那你是在干什么?”刑律听的却是一笑,凤眸眼角微微上扬,波光流转中也是十足的笑意。 容音也说不出话来:“你就当我吃饱了没事干好了,不过我不打岔,你就有十足的把握了么?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虽然是凑巧的好心。”容音说着说着,发现自己竟又说成自己在有心帮他了,忙收口。真想自己给自己一脚。迷糊中记着补充了一句。 刑律看着容音垂首,眼中染上了几分兴味,他轻咳一声,声音故作正经:“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我只是想说,你的冒险,我不欣赏,你在太子身边时,还是不要再有如此作为的好。今日太子说出那番话来,本就可以惹康熙发怒,也进一步恶化了他和蒙古的关系,这未尝对废太子不是一个促进。算了,你今日无心的作为,也不知道真是帮了谁……反正太子总归会被废的。”刑律藏了半截话没有说,只是不知道容音在废太子这件事上所起的作用有多大。 其实,现在观来,容音起的作用,多是推动历史按部就班的行走的。废太子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容音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为啥跟自己给太子胡乱说的话是一样的呢。看来太子饶过自己是有道理的,这理由编的可信啊!可是她抬首却不准备放过刑律:“那你给康熙的上书是什么,说了什么理由能让康熙不给你赐婚呢?” 刑律只笑不语,他能怎么拖,对于康熙来说,只有付出永恒的利益让他满意,才能让他永远站在你这边。 谁说帝王不是商人呢?天下间最大的商人就是帝王。 容音看着刑律又不说话了,心里有点细微的不舒服,他又回到那个满是秘密的他了吗?虽说,其实自己从来也没有看透过他。 赛马大会,容音也没个兴趣去凑热闹。她算是有些明白为何康熙每次都把十三带在身边,十三的骑射确实能给他长不少面子,至少,不会让号称同为马背上长大的满族骑士输得如此惨烈。 容音躺在草地上,眯着眼,回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来。 自己在草原上,真的发生了太多事情。自己第一次和胤禛关系的突破便是在草原,那时候,自己还纠缠于他到底会不会爱自己。现在也还是纠缠,却是希望他不爱自己。 女人,真是矛盾。 对,自己还这样教过十三。 那个时侯执着和纠缠的东西多么单纯,现在想来,无非是庸人自扰,自己想象一些事情来纠缠,可也不能不说自己不是先见之明。胤禛难道不是诸多牵绊么?难道不是没有选择过放弃自己么? 虽然,自己也放弃过他一次。 只是没想到,康熙居然会想把自己给太子。以前自己跟颜韵还自恋,说是他要用自己和颜韵来考验几个儿子呢! 想到这,?br /txt电子书下载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35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容音脸上的笑容加深,在草地上翻了个身,似是害羞地把脸藏在了草地上,为了当初的所有弱智的想法。她忽然觉得自己有哲学家的气度了,她现在会想,是不是现在的想法,以后来看也会觉得可笑来着。 她再次翻过身来,仰面朝天,将手放在眼上 微风轻微地掀开她的长发,露出柔和的脸部线条。容音嘴角的浅笑,仿佛是凝在她唇边的,自然祥和。 却不知这种恬静和闲适,能有多久的保质期。 “太子的马惊了,太子的马惊了……”远远地传来了零碎的喊叫,带着惊慌失措与惶恐不安,容音着急地起身,怎么会突然惊了呢。 容音顺着声音赶了回去,刚刚越过一个草坡,便见下面已是慌乱一片,一匹浑体纯白,不见一丝杂色的马,虽被圈住了,可还是不懈气地跳腾。太子,已经不在马上了。估计应该得救了。 容音冲下山坡,正好看见太子躺在担架上,被送回帐篷,容音跟着过去,只见太子的右手紧紧抱住左手,眉头皱的死紧,脸色苍白,汗已经密布了他饱满的额头,却不知是因为刚刚和马博斗过的原因,还是因为疼痛而渗出的冷汗。 倒是看不出其余的外伤,容音也不询问什么,只是跟着往营帐走。 苏小末似是先走一步,早已经候在了帐中,他看见容音,也不打招呼,只是满脸严肃地低下头检验太子的伤势。指挥着小太监脱去太子的衣服后,苏小末让另一个医官记录他检查的结果,大致下来,也只是左手有脱臼,苏小末让那医官迅速去给皇上回话。 那医官很快便回来了,对苏小末点了点头,苏小末低声对太子说了两句。太子皱紧眉头也颔首答应了。苏小末果断利落地伸手,扶住太子脱臼的左手,找准地方,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太子的闷哼,手骨便被接回了原位。 容音看的心惊,这接骨,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她都是头一次见,不过苏小末的技术该是一流的吧,动作干净,太子看来,也没有受多大的罪。 正想着,就见太子似是长舒了口气,睁开眼来,看见容音,明显的一愣。容音也是一呆,见周围竟没个侍女,只有自己一人,顿时有些尴尬。 为了证明自己在这帐中还是个有用之人,容音掏出帕子,走上前去,蹲坐下来,抬手,给太子将额上的冷汗轻轻汲干。太子又是一顿,先是明显往后一躲,接着便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容音的“服务”,估计之前没少人给他做过。 苏小末接好骨时,那医官便又出去给皇上汇报了。而就在此时,康熙便急急地跨入了帐篷,显见刚才不来是担心影响诊断。而现在救治完毕,他便立马赶来。从这一点小细节,足见太子在康熙心目中的分量。 而在他进来时,便见这样一副景象,一直紧张的唇边,也微微放松了。 容音侧头,见康熙来了,先是没有反应过来,却在请安的时候想起自己偶然的“好心”会不会起到了让康熙更信任自己的作用。这倒是件好事了,至少,他不要突然兴起,再来逼迫自己或者说是自己这一群人些什么。 康熙在容音退到一边后,便坐在了太子的榻边,关切地询问太子的伤势,又唤来写好了药单的苏小末,仔细问询,甚至还拿过药单,亲自过目。而太子则明显是有着被关心的感动与喜悦的。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倒叫容音不知作何评价的好。 太子妃也随着康熙进来了,她在此时,仍是挂着冷淡疏离的面孔。只是站在旁边,也不上前随着问候她老公一下。 连目光或许都是涣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容音觉得,或许太子妃对于太子也不能说是不关心的,只是不知道从何下手,她,也是被这生活逼得疯了的一人。 容音想着太子妃,却感觉到太子的眼神,似是瞟了过来,可待她回过神去看,却只见太子在与康熙说着什么,眼神专注。刚刚的感觉,似只是幻觉,毫无踪迹可循。 “太子的伤没有什么了吧?”颜韵给自己斟满酒,随口问道。 “本来也不是大伤,只是估计这一次不能狩猎和骑马了,哎,也意味着我自由的时间少了。”容音扁扁嘴,回想起这几天所受的待遇,那叫一个惨不忍闻。自己虽然入宫是说做宫女,可是真正这样伺候人,却是没有过的。自己回去都可以写一个心酸血泪史了。 这次的事情,太子身边的所有侍卫随从包括小常子都受到了处罚,如罚俸如打板子贬去下五所当职,而管马房的人,也换了一批,听说是被赐死了。 可是,却没有深一步调查的意思。不知是不是在暗中进行,颜韵也说十三最近都很小心谨慎,怕受到牵连。 “你可小心点,别在太子眼前出现频率过高,万一他哪天身在病中兽性大发……这次除了太子妃,也没带个别的侍妾,呃,我越想你越危险。”颜韵说的自己都不免哆嗦了一下。 “放心吧,我这个姿色难入他眼就不说了,关键是他跟我说明了的,我在他眼中,也就是一残花败柳,别人穿过的破鞋……他不会屑于自贬身份来干这等事的!”容音笑了笑,说的轻松。 可颜韵听了却不过味儿了:“音音,注意下你的话啊,你这样说,不是让闻者心酸么?” “心酸啥?这是事实……不过我自己敝帚自珍,我还就珍惜过往回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容音瞄了有些发怒的颜韵一眼,保持着原有的笑容,轻轻啜了口酒,滔滔不绝地道。 “行了行了,不想跟你说……”颜韵无可奈何地对天翻了个白眼,待沉思了一下道,“音音啊,我那个很久没来了……” 容音一口酒呛在喉咙里,顿觉火辣辣的,咳嗽不止,脸被呛得通红:“你,你……” 颜韵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很沉稳地继续道:“我估摸着是有了,可是我等待着妊娠反应,又迟迟没有,哎,没劲,我这几天专找腥味重的,油气重的,也不见你上次那样,闻着碗鱼汤就吐了。我也不想吃酸的……难道是没有怀上?” 容音拍着胸口缓过气来:“你这个人,非要自己有妊娠反应,折磨的你死去活来才肯明白自己怀孕了啊,这样才算经历过?而且你这两天还照常骑马……”说着说着,瞥见颜韵手中的酒杯,一把夺走,“还喝酒?你跟自己闹着玩呢?” 颜韵眨了眨眼:“没有确定的话,我当然可以自欺欺人地再享受几天自由的生活啦。” “你,明天,就去给我找苏小末确诊!”容音狠狠瞪着颜韵,怒吼道。 “知道了知道了,所以才拖了两天跟你说这件事,估摸着我也是想找个人管下自己了,督促着自己好好照顾一下……嘿嘿,别那样看我,我知道你想骂我犯贱!”颜韵妩媚地瞟了容音一眼,却是嬉皮笑脸的表情。 容音真想一拳揍扁眼前颜韵嘻嘻哈哈的脸。这人啊,为何有时候还像个孩子,都快要当妈的人了,还老不正经的,不知道以后她的孩子会被她教成啥样? 其实她也懂颜韵,颜韵本性里是个爱极了自由的人。要说她们两姐妹,比较安定一点的反而是容音,容音的梦想有一段时间曾很没有出息的单纯是嫁一个很好的老公,而颜韵则是想做个女强人,养一群帅哥当情人。 她曾经教育过容音,女人,一旦动了真情,就万劫不复。女人就是要妖媚,要为自己绽放。女人就是要活的比男人还精彩,没得被一些框框套套给栓死了。 可这样强势的颜韵却真的是被十三给拴住了。日后估计还要被孩子给拴住。也不知命运究竟是怎样安排的。 而颜韵,其实现在或许也都不肯承认这样一个事实,那便是,她真的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她已经走上了一条她以前绝对不愿意走的路,而这,恰恰是历史的意思。 历史和时间的意义是一样的,都坚固地不能有丝毫的违抗。 “对了,三天后是刑律的生日,我会去给他庆祝。”容音仰头,喝掉杯中的酒后,缓缓道。 “他爹都在,不给他庆祝呀?你怎么插进去?”颜韵挑了挑眉,疑惑道。 “等那边庆祝完呗,估计跟上次没什么区别,去喝喝酒聊聊天,地点还没有定。但是,韵韵,这次你得帮我个忙……”容音先是说的很随意,可是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正正地看向颜韵,严肃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一吻 容音端着药走进帐中,见太子正靠在褥子和毛毯砌成的“榻”边,看着各地的奏折上书,因为左手还不能妄动,所以他只用右手执着,很多时候要打开都不是很方便,只能抖一下展开后,然后半拎着上方来逐步看下。 心中一动,太子未尝没有认真努力的一面,这次他受伤,便不能出去狩猎或是赛马,反而多了很多学习处理政事的机会,康熙的奏折送达后,看时间,如果不急的奏折,他便先看过,然后再送到康熙处去,或者是康熙批过的折子,没有加急送回的,他也会拿来看。等隔天要取走时,再让容音给送回去。 明明是个勤奋的人啊,难道是真的因为虽然勤奋,却没有处理决断的天赋?才导致他的越发颓丧?越接近太子,容音越觉得有些事或许跟想象还是差的远的。 感觉到太子的目光扫过来,容音回过神:“太子爷,喝药了。” 太子没有声响,只是放下奏折,接过药,可右手估计是抬久了,这时端着药都在不自主地颤抖。容音见状,忙再次接过药。这药要是洒了,烫到的是他,死的还不是自己吗?太子不耐地看来,容音也不与他对视,只是笑着道:“我来服侍太子爷吧。” 容音将药递到了太子唇边,太子却一愣,没有动。容音这时才抬头,疑惑地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看着她,单纯的笑意虽没有达到眼底,却还似乎是在诉说:相信我,我不会害你。而嘟嘟的嘴,微微张开,就跟在喂小孩子一样。不由想笑,却借药碗,掩饰住了。 容音小心翼翼,控制不好速度,可不是开玩笑的。凑过身去,细细观察着碗中药的流入,配合着手上碗的倾斜程度,待太子喝完,她也松了口气。将碗放在一边,转过身去,在矮几的小盒子中拿出一粒蜜饯给太子递去。 却见太子不动,只是看着容音,容音暗叹一声,自己还把这大爷伺候惯了是吧,只得忍住想踹他一脚的冲动,将蜜饯送到了他唇边,可太子在咬进蜜饯合嘴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容音的手指,容音手蓦地一缩,脸也红了。 气氛顿时变得很尴尬。 容音有种不妙的感觉,这帐中的空气,浮动着可怕的暧昧。为着自保,她也不愿在这里多呆了。她拿起碗,不敢看太子,小声从唇齿间拖拖拉拉挤出几个字来:“太子爷,我先退下了。”便预备着逃跑。 “等一下,”太子不自主地出口唤住容音,却也不知道说什么,目光落在自己腿上的奏折上,才道,“帮我念下折子吧。” “不合规矩吧……”容音嗫嚅着,想推拒。 “没什么的,坐下,念吧。”太子沉下声来,口气中带着不容商量与质疑的冷硬。 容音只好再次将碗放在一边,坐了下来,展开折子,尽力辨认着上面的蝇头小楷,所幸,还比较工整,她基本识得,一字一句地往下读着。 太子听着,慢慢地却走神了。 容音的声音不软不腻,清澈如泉水,就如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般,纯净透彻,她读到有些字的时候会皱着眉头细细辨认,然后估计也带着猜说出那个字是什么,开始读的时候,看得出她并不是很乐意,可是读着读着,她似是对自己有些字认得不清楚感到羞赧,唇边带了丝笑意,像是自娱自乐般与自己斗着往下面读…… 太子不知怎地,会觉得心中上升了一丝温暖。像是他苦苦追寻很久,却始终不得的感觉。他本以为自己在了世上不会再得到了种感觉了,却在了个午后,在容音磕磕绊绊的读折子声中,那记忆深处的柔和与暖意,在扎根发芽,并慢慢升腾。 “容音…”太子哑哑出口,唤住了容音。 容音疑惑地从折子间抬头,看向太子,是不是自己读错了太多,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可看太子的样子,却不是不耐烦,似乎是,感动?不会吧……自己辨认错误么? 太子微微动了动口,却未吐出半个字。 “二哥,今天好点了没?”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带着欢快与爽朗,在帐外响起。是十三的声音,容音知道,私下,十三和胤禛都是唤太子二哥的。像是了样便能使兄弟间的情感真正少了地位的束缚和带来的隔阂。 果然,伴着声音,十三打开了帘子,见到容音坐在太子身边,脸上似乎有不自然的色彩晃过,不过转眼即逝。 容音起身给十三行礼后,便退出了帐子,在掀开帘子时,正听到十三给太子讲什么十六今天骑射得到了康熙的赞扬。她唇边微微带笑。了兄弟亲恭的一出戏,是在演给他们自己看么? 容音靠在帐外一直等着十三出来,而直至夕阳完全隐没在草原与天空的交接处时,十三才走出来。 他似是明白容音在等他,可他却只是在容音面前顿了一下,便掠过她径直往前走去。 “十三爷,了是何意?”容音开口,却用了玩味的语气,声调略略带了调笑。 “我急着回去陪韵韵吃饭,没空。”十三又是一顿,便又急着往前走了。 “那不是正好么?我也要去找韵韵。”容音玩着颊边的头发,走近十三,她一直便觉得十三不对了,他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很奇怪,虽然她想十三或许是变精明了,怕颜韵难堪,才在知道了自己伤害他四哥的情况下,没有和自己闹翻;可现下,一切真相大白了,他对自己的态度不仅没有丝毫的变化,反而随时躲避,岂不是奇怪? “你?”十三终于转过头来,看了容音一眼,眼中故作的防备和疏离,“不行。” “为什么不行?韵韵怀孕了后就只能你一个人宝贝了?我也想关心。”容音虽是在笑,目光却分寸不让,直直逼入了胤祥的眼睛。 “今晚我跟韵韵有话说,你若是找她有事的话,明日来吧。”十三说完后便再也不理容音,径直走了。心中的不满也不知从何而来,不知是因为对看见容音很快得到太子的信任并且关系和谐不满,还是对自己不满。 其实应该放松的不是么?如果容音和太子了边安定了下来,四哥也不会那么着急了 可是,何谓安定呢? 四哥怕是要和容音在一起后,才能定下心来……而现在看来,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呢?这看来都是因为自己和韵韵,自己是摆脱不了这个责任了。可是最当初,自己就已经决定要拆散四哥和容音了。却不想,现在他们竟是主动为了自己牺牲。这让自己情何以堪呢? 他只能安慰自己,自己当时的拆散或许真的就让四哥认为是容音伤害了他也比现在这样的情况好。容音,他只能永远深深地对不起,没有人在他心中比四哥更重要,为了四哥,他可以变得不择手段,可以变成一个冷血地只懂讲利益和现实的人。 可是十三却忘了,他是得到了颜韵,得到了爱情才能站在这样一个角度说可以为他四哥牺牲一切,如果,一切回到颜韵失踪,他伤心颓废的时候,他还能说得出口这样的话么? 有些事情明明存在,可是,我们却忽略掉了。或许,因为我们都是狭隘的。 “刑律,生日快乐!”容音拍掌笑道,“21岁了,哈哈,你在生理年龄上比我大三岁了!” “这有什么好得意的么?”刑律正在给她倒酒,听到此话无奈地笑笑,可眼中的包容与宠溺,连他都没有意识到。 “嘿嘿,是没有,过几年,我就该烦恼了。”容音的手支在膝盖上,然后再把脸架了上去,烛光下她的脸,却奇怪地莹白如玉,光滑细腻,晶亮的眼中,波光盈盈。 “不用过几年,你现在看上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你已经快满24岁了。”刑律放下手中的白瓷酒壶,然后举杯,“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 容音也拿起身前的杯子,与他的轻轻一撞:“不可能忘掉的。”抬首饮尽了后,容音吐了吐舌头,用手扇了扇,表情天真古怪。脸上浮上了一层红晕,却平添了些媚色。 “这酒怎样?”刑律见她表情,由心底笑出,她今晚有些古怪,不淑女的古怪,她的性子,该天生是古灵精怪的,可骨子里却能沉静下来。她确是天蝎座的,神秘,复杂,还有特别的与生俱来的优雅。 “我不会品酒,而且我很容易醉。”容音听到他这一问,才发觉或者自己牛嚼牡丹,糟蹋了东西。 “罢了,那也不跟你讲这酒有多好了,你啊,该不会只识得什么白酒红酒和啤酒吧。” “差不多,哈哈,还有甜酒,不过,来这草原,你是不是该招呼我喝马奶酒呢?” “你感兴趣?”刑律眼角末梢微微挑起,凤眼越发迷人,他起身,掀开帐子对外面的随从吩咐了一番,再回来坐下,“等等。” “刑律,我们去外面喝吧。”容音巧笑嫣然,眨了眨眼,期待地看着刑律。 刑律微微一愣,便点了点头。 借着夜里昏暗的星光,容音看出杯中的马奶酒跟自己想象中一样,||乳|白色,比较浓稠,喝起来酸酸的,可回味又是甘甜的,容音很快喝上了瘾,与刑律一边聊天,一边一杯接一杯地喝,咂咂嘴:“这样好有草原的感觉,有风有草,有广阔的夜空,上面有星星,大颗大颗的,有这马奶酒,可惜,没有牛羊成群。” “还没有锅庄……”刑律看着容音,笑着补充。她明明已经迷蒙的如被薄雾遮掩的瞳仁,却还是有奇异的光芒,似不停息地在闪烁着。大致,是天上的星光投映了进来。 “是啊是啊。”容音重重点点头,她有些头痛,这几下点头,竟使她如重心不稳一般缓缓向着刑律身上靠去,可手上却还是不忘将杯盏中的最后一口马奶酒送到了唇边。 她或许醉了,或许更清醒自己在做什么。 刑律该不会推开她的。 果然刑律连呆愣的瞬间都没有,甚至还像是,把肩膀送了过去,任容音靠着。他垂首看靠在他肩膀上的容音,道:“马奶酒后劲大,这下喝多了吧?” “为什么最开始不提醒我?”容音嘿嘿一笑,“算了,醉了就醉了吧。” 刑律继续看着她,却敏锐地听到了有人在靠近。他这时才一愣,或许,容音这一晚上所有的行为都有了解释:“容音?”她是真的醉了么? 容音抬首,便几乎是毫无预防地撞进了刑律的凤眸中,那其中,除了一如既往的诱人沉沦的神秘与妖媚,还有着,了然和……柔情? “你唇角有马奶酒……”刑律眼中的颜色深沉了一些,微弯嘴角,缓缓说道,可是同时,他不待容音反应过来,欲伸手去擦,便抓住了容音的手,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容音感受到唇上微妙的触感,柔软的,微凉的,心中一麻,瞬间睁大了眼睛。刑律他…… 而就是这感觉,竟让她一时间忘了推拒。 第四十二章 合纵 直到感觉脚步声离开后,刑律才离开了容音的唇。 容音只觉脸越发烧的厉害,竟半晌说不出话来。 待她终于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时,她抬首看向刑律,凤眸中的醉人波光,却恰恰让她再次失语。 自己和他居然接吻了?难道……容音心跳加速,有些慌了。 刑律见她这样,心里也不知是什么味道。微微一笑,冲淡了此时氤氲在两人之间的暧昧:“刚刚有人来过了,但愿我不是帮了倒忙。” 容音渐渐清醒了过来,原来刑律是为了帮自己……他怎知自己是这个目的,是自己做的太明显了么?今晚一直故意地亲近他,靠近他…… 不过接吻……这一招太绝了。他又猜中了自己的心事,然后借用他练过武的良好听力帮了自己吗?虽然刚刚那个吻有些怪怪的。不过对于他来说,一个吻算不得什么吧? 而自己……原本想利用别人,结果…… 唉,这一招的确比醉倒在他身上来的更明确一些。而且,只是嘴唇的接触…… 容音不自觉地想伸手去触碰自己的唇,可又忍住了,怕这个动作看起来是太过于回味的样子,平白惹人误会就不好了。 “那个人是十三吧?你这样无非是想要十三以为你已经移情别恋,然后告诉他四哥?”刑律也抱着一种刚刚没有情动的感觉,来平淡地陈述分析。她虽然几经挣扎还是没有明说要自己帮她,但是,却最终选择了自己,这是信任自己的表现吗? “瞒不过你……”容音微微叹息一声,抬首看向草原上晴朗的星空,感觉星星离自己无比靠近,却知那只是假象,星星离自己永远是那般远的。 “那你也不准备捡回去了?”刑律也随着她的目光看星子,明明在意她的说法,却放在了朋友关心的调调。 “不捡了,至少在他还在朝那个位子奋斗那么危险的时候不捡了,我们都太痛苦了,或许,现在心空了,反而轻松了。”容音唇边挂着一丝苦笑,却无比坚定。 刑律将目光重新落回容音的脸上,这丫头,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她是软弱,是容易退缩,可是,她的勇气也像是在一次次退缩和保全自己中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在关键时候,就会爆发出来,坚不可摧。 坚不可摧的她,自己该怎样打动呢?心空了的她,自己又能否填满? 刑律有些迷惘了,这是一道无解的题目,说是无解还好了,怕的是答案永远是否定的。 容音看向刑律,那无可挑剔的五官,永远能让人惊羡:“谢谢你帮了我,老是麻烦你不好意思,而且,还是……”目光落在了刑律的唇上,然后如受了惊的兔子般跳走,带着仓皇,极不自然地乱转之后,她再次看向了天空。 刑律笑了,风情万种,自己占了她便宜,她居然还谢自己,该怎样说这丫头呢?“这样说是不是见外了?我很乐意能帮上你忙……” 永远乐意。 容音微微一笑,伸了伸懒腰,心中突如其来的空旷,她会当做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后的放松。 “容音,等等!” 容音刚从颜韵那出来。那个怀孕了后便被禁足的可怜女人,唠唠叨叨抱怨了很久。容音好不容易解脱出她的魔音,回来的路上,就被十三喊住了。 容音没想到他会想来找自己谈谈,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他。 “昨晚那个吻,是真的么?”十三倒是开门见山,不用客套,便直接问出,可是语气,却不是前几天跟容音说话时那么冷淡了。 “什么吻?”容音露出些微的惊慌,却故作疑惑道。 “和刑律的吻,我看见了……”十三顿了顿,“因为是颜韵拉我出去走的时候看见的,我想,会不会是假的?” “你看见了那我也不狡辩,随便你怎么想吧……”容音自然是不会完全承认,也不会完全否认,那样都恐怕会引起精明的十三的猜测。言罢,容音就转身离开。 “等等,容音……”十三沉思了一下后喊住了容音。 “怎么?风水轮流转啊,那天我喊你不要走,今日就变成你喊我了,说吧,还有什么事?”容音再次停住脚步,转身轻笑,做出轻蔑与不在乎状。她是希望十三想作:既然她j情暴露,便没有必要再和他维持一个良好的关系了。 “容音,”十三有了自食其果的感觉,他整理了下心情后才道,“你是想告诉我,无论是真是假,我只要这样告诉四哥,说你找到了新的……心不在他身上,不再等着他来救你出来就可以了么?” 容音有些惊讶于他的直白与敏锐,或许他早就这样想过吧。不过虽然他说的对,她却不想点头承认,因为承认了后,就感觉是自己为了帮他的四哥,又做了什么事,她不想他们有这样的想法。 她笑了笑:“我说了,被你看到了,我便没有想过否认,至于你告不告诉你四哥,是你的事情,我无法干涉。” “容音,明明做出来了却又怕别人感激你么?”十三笑了,像是嘲讽自己,最初也是自己不愿意做出感谢她的样子的。但是,容音确实是一个值得他尊敬的女子,她的聪颖和理智,总是在恰当的时候表现出来,当断则断,不愿意拖泥带水,或者说,是不愿意高估自己来拖累别人。 “十三,”容音叹了口气,或许不承认,十三今日便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你或许是看出了我的目的来,那你也想必知道该怎样做,让你四哥恨我也好,或者是完全失了念头也罢,全看你怎么跟他说。我们都明白现在这个时候,最怕的便是强出头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太子身边,能不能真的求一个平安。而他需要懂的是,不用再挂心我,我不再等他,我有了其他的幸福想追寻。他承诺过我的,如果我找到了新的,他便放弃我。” 说我移情别恋也好,水性杨花也罢,说我还是不信任他也好,说我不愿意等待他也罢,只要他不再想着他是需要拯救自己的那一个人就可以了。 “容音,谢谢你!”十三其实看到了,容音眼中的清亮已逐渐变得迷蒙起来。她,明明升腾起了泪意,却强自忍住。 “不用你谢谢我,我本来就没有想过要你谢我的。我还以为你看到了后便直接会去给他说,像是终于抓到了我的小辫子……我一直以为你是恨我的,至少是厌恶吧,毕竟,我对你四哥真的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容音瞟了眼十三,微微笑了一下,又接着补充道,“没有想到,你居然想的这般细,居然会认为是我想帮你四哥了了心事,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并不算太坏。” “从来都不坏的……”十三微微迟疑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很感激你,只是没说出来罢了。” “哦?你的表现可不像感激我的样子……”容音挑眉,只是开玩笑地用了挑衅的语气。 可十三却是被触动了心事,当然不像感激,他一直在躲避,像是躲避自己对自己的指责,他很怕见到容音,无论她开心还是难过,他都会介怀。 今天,他想,或许是个好机会坦白吧,反正容音也有了自己的决定,他坦白出来,或许,也不会得到太大的责怪,或许比较轻松一些:“因为我一直在逃避。” “逃避?”容音倒是惊讶了,十三准备对自己坦白些什么吗?来解释他这段日子以来的反常?“该不会我是老虎变的……所以你一天到晚躲着?” “容音,”十三不理会容音想要调剂气氛的言语,很严肃地道,“我对不起你。在你跟四哥复合以前,颜韵把你的付出告诉了我,但是我却没有告诉四哥,我觉得那样虽然你很受伤,但是未必对四哥不是好的,至少,他不会受到来自你的束缚牵绊,或者是威胁吧……所以我选择漠然看你痛苦,看你独自承受一切……” “很好啊,说明你了解我,我的目的就是这样啊,你只是选择了支持我罢了……”容音沉静下面容,打断了十三,淡淡地道,讲到这里,她又莞尔一笑,“不枉费我一开始就当你是知己,你比韵韵还做的好,比刑律也做的好,如果他们都是你,瞒着他,或许这件事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容音在说反话,其实她是感激刑律的,因为至少现在自己是真正解开了这个心结,不再像那个时候那般痛苦了,虽说这样一来把胤禛拖下了水,但是,对于是自己朋友的刑律来说,他的确是考虑到了自己的感受,是为了自己好过一些,他不需要考虑胤禛。 而十三,她不是圣人,不可能不生气,虽然是她自己的决定,她还是会因为十三选择牺牲她而微微难受,被舍弃毕竟不是件真正值得庆祝的事情。当然,这不代表她不理解十三,他的四哥对他来说肯定是更重要。 对于他四哥来讲,或许当时不知道自己的付出和牺牲,只把自己当做一个狠心的女人,还不像现在诸般顾虑。她其实知道,胤禛还在毓庆宫埋了很多路子,就为了或保证自己的安全,或保证他消息灵通,但是,这路子埋多了,总容易暴露一些。而这不是她想见到的。 “容音,我不期盼你的原谅,但是你能理解也便好了。”十三很认真地说,眉目间没有期待,只是一片死寂与诚恳。 “我能理解,当然能,放心吧,我也不怪你,”容音笑了,很轻松的样子,可又慢慢严肃下来,“但是这件事,不要跟韵韵讲,我现在想起来,她并不知道是刑律告诉胤禛真相的,她或许还是认为是你吧…”不然韵韵也不可能毫无反应。那丫头,但愿永远不要知道有这样一段插曲,她本来就对她和十三之间的事情,而心里难安;如果知道了,就算明白木已成舟,心中的芥蒂也是更难放下。 “是的,你跟四哥和好后,她问过我是不是我说的,我支吾着混过去了,她很高兴我能为了她,更考虑你一点,而将这件事告诉四哥。想来我真是卑鄙的过了……”十三讥笑,他也怕的吧,怕韵韵得知后会怪自己,这也是一直以来他看到容音受苦的时候担忧的原因,他始终觉得会报复在他和颜韵之间。 四哥和容音,算是历经了折磨,却最终还是破镜难重圆。他和颜韵,能安然幸福地生活下去吗?他不太有把握。 牺牲了别人的幸福换来的幸福,总是很虚幻的。没有人能够平静而毫无愧疚担忧地享受。 “不,十三,你是个好人,如果你真卑鄙的话,你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觉得对我内疚,你只会觉得本应如此,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更何况这是为了韵韵的幸福……我不是讽刺,是说真的,所以从今往后,你也放开这件事吧,反正现在事情也成这样了,都违背了我们两人的初衷不是吗?”容音看着十三,微笑中有不动声色的真诚,放缓声音道。 “容音,或许该说的远不如此,但是谢谢……”十三只觉得心里一松,终于说出来了。 “日后,胤禛那边你多操点心吧,尽量玷污我的形象,越狠越好,要是没有效果我找你算账!”容音开怀一笑,在板起脸故作凶狠地道。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那么轻松地说出这些话来。明明心里难受,却反而开怀。 自虐倾向严重啊。容音在心中叹息,什么事都是自己找罪受。如果自己自私是怎样的呢?难以想象的结局。不过什么才叫做自私呢?忍心让对方承受伤害,相信伤害分成两份就会减轻?不一样的吧,如果不断了胤禛的心,他会整天担忧自己在毓庆宫中的情况,担心自己随时遇到危险;而自己则会担心他担心自己……两个人相互担忧揣摩,痛苦应该是加倍了吧。 现在,他就算还是会担心,至少不会想着为自己出头做些什么了。而那些藏在毓庆宫中的线人,活动也不至于会那般明显了…… 守拙才是在这个时候保护自己的最佳方法啊。他就该成为那个在这一长段时间内,寄情于佛法,整日闭门不出,不联络大臣,不走关系的四贝勒,然后是韬光养晦、不动声色的雍亲王,最后才是在最关键时候才展露实力获得胜利的雷厉风行的雍正。 十三不知该如何承诺,他是定会去做那些事的。但是,对容音说出自己一定会在四哥面前歪曲她,抹黑她,还是不好的吧。 容音知道他尴尬,抿了抿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承诺过了,要记得你的承诺,不要告诉韵韵,在你四哥面前也不要心软,十三,你是时候担起很多事了,也该成长了……我一直很看好你,所以才把韵韵放心交给你,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给她幸福。至于你四哥,我不说你也会做到,嗯……大致就这样吧,以后我们估计也很难有机会像这样说话了。即使以后我不在了,你也要记得今天我说的话和你的承诺……” 想到哪说到哪,在一大段毫无逻辑关系的话后,没有等十三再有何反应,容音便转身走了。 十三见她的背影,细细回味她的话,才发现,容音可能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不在了吗……” 十三心生苍凉。 第四十三章 堂皇 “昨天一天都没有见到你。”太子见到容音进了帐子,从奏章上微微抬眼道。 “嗯,昨天去看颜韵了,聊了会儿天。”之后见了十三,也没有心情乱走了。 容音将药递到太子面前,“听药房的小太监说这是最后一次药了,上午苏太医来过么?” 太子微微点了点头,放下折子,一如以往般就着容音送到嘴边的碗喝药,也一如既往般在喝完药后吃了容音给他的蜜饯。 容音常常在这时想,他还真的就那么信任自己了。如果自己告诉他自己上了厕所没有洗手,就喂他蜜饯,他会不会把上辈子的饭都吐出来,嗯,不行,虽然起到了整太子的目的,自己的小命估计也难保了。 “在想什么呢?”太子看到容音唇边染上一丝偷笑,好奇地问道,语调却故作漠然。 “啊?”容音回过神来,收了笑,轻咳两声,正色地拿起太子放在床边的折子,“我帮太子读折子吧。” 她虽然很快地藏起了唇边的偷笑,可清亮的眼中的笑意,星星点点,哪是那么容易收的,太子看着她,明明想畅快地笑,却要假作正经地瞄折子,如此明显的掩饰,反而让人觉得可爱。一上午读折子的疲惫都于不自觉中消散了。 其实今日的折子,她刚刚进来时,自己就正在看最后一份了,可是,却还是想听她一份一份磕磕绊绊地念下去,仿佛是故意见她出丑,认不到字时的脸红与偷吐舌头时的娇俏。太子将自己的心情定义在了对容音的作弄上,所以并不打断她,就看着她一个人在那边如自言自语般地读折子。 “呃……”容音打开这份折子的时候,不由更深地皱了眉,这是满文?居然有满文的折子……这是欺负自己么?吞了吞口水,容音想快速地将折子挪到一边,翻开下一份,可抬眼偷窥间,却看太子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眼中带着玩味。该不会他知道是满语的?该不会他看过?没道理吧,看过还让自己在这读的磕磕绊绊的?这不扰了他的清静? “太子爷,这份折子是满语的……换一份吧。”容音顿了顿,只得坦然相告。 “下面的几份都是满语的……”太子看她想翻开下一份,出声提醒道。 容音抬眼,奇怪地看向太子,难道他真的是看过的? “那容音先告退了。”叹息一声,容音总不能跟太子理论,说你丫明明看过了,看我在这读的痛苦好玩是吧?被太子当做这方面的玩物都好了,保持现有的平静吧,不就废废嗓子,让他看看自己不识字的笑话么?忍了……犯不上跟一个变态计较。 “生气了?”太子问出这等问题,自己都有些吃惊,这居然像极了调情。可是往回自己的那些个侍妾们哪敢像她一般真的面无表情,故作无所谓,都是娇嗔,似怒非怒,眼含幽怨。 笑话了,怎能将她与那些个女人相比呢? 可是,太子当意识到自己居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时,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36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次被吓到了。她什么时候,居然能这样干扰自己的心情了呢?难道就是因为贪恋那种温暖?那种薄薄的与她相处时的平和安定? 这是不是就是皇阿玛的计谋呢?将她安排到自己身边的计谋? 自己可不能中计……怎能那么心甘情愿地掉进陷阱,中了皇阿玛的圈套? 容音本来也觉得太子的问题有些难回答,可看太子面色,竟是在喜怒与迷茫间转了几转,最后定格在怀疑与似乎马上就能爆发的怒火上,容音倒是不敢说话了。看到太子反复握拳松开的手,她想悄悄退出去了。 可是刚一动,就碰到了脚边的碗,“哐当”一响,在余音的震动中,容音惊慌地抬头,刚好看到太子的眼中恢复清明的一刹。四目相对,那双眼中,逐渐上升了浓重的讽刺与狠戾:“你怕我?” 容音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面色尽量保持着恭敬,然后道:“是敬畏太子。” “敬畏?”太子唇边也带上了讥笑,“好,你跪下,说你敬畏我的理由,直至我满意为止。” 容音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人完全没有理论的权利,只能缓缓跪下,开始想要怎样说自己为和会“敬畏”他。 自己这个时候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太子这样对自己也好,至少让自己再一次见识到他的变态,让自己有时会暗自动摇的心情变得坚固,可是,他这样对自己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不是很信任自己了,自己长期以来的努力,长期以来伪装的真诚以待是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呢? 不对,自己这个时候怎么在纠缠这个长远的问题,先顾好眼前吧,这次,如果解决不好,谁又会来救自己呢?好笑!还是自救吧。 敬畏能有什么理由,还不能讲他平日听过那些。 “怎么不说了?”太子见容音垂首沉默,冷冷逼问。 容音在他的逼问下,脑子已经乱了,什么东西都有,就是想不到为何敬畏他。可又像是空旷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才意识到,人要找茬时,你怎样都没有办法。一个简单的词也能被寻出差错来。 见容音还是沉默,太子却笑了,仿若自嘲,“容音,你根本不是敬畏,你只是畏,从第一眼见我便畏惧我,我摆出温和的姿态,跟你接触了好几次,想着跟你拉近关系,你还是怕,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呵呵,是啊,你们都怕我,越怕我便越成全你们的心意,做些让你们怕的事情出来。” 容音背上怕都已经被汗浸湿透了,这时更是如被风吹过般爬上了一阵寒意,太子真的是走入了心理的死角,也如同是恶性循环,这样下去,难怪日后他会变得如此不理智,怕是已经真的疯了吧。间歇式神经失调?放在现代来说,就是遭遇打击后报复社会吧。其实他真的是不幸的,尤其表面上的幸运,生在皇家,又得皇阿玛的宠,让不幸变得更加复杂沉重。 有些好笑,容音蓦地发现,自己的善良与杞人之忧,居然占过了自己的软弱,让自己在此时,居然也能同情太子。 “似乎变成同情了……”太子虽是看着容音,却是如自言自语般,喃喃道。他竟然能感受到容音的心情,这个时侯的她不该害怕自己做出什么事来么? 他做不出,或者是根本没有往那边想过。自己往日做的事情,仿佛从一开始就想瞒住她,不让她知晓。自己曾想,或许是因为她是皇阿玛派来的,可是只要再一想,便能发现自己在自欺欺人,皇阿玛早就知道自己做的那些荒唐的事情,而且,按照自己有时的性子,不是反而应该在她面前做的更厉害么? 她,似乎总能保留自己比较真实的一面,没有故作的温和,也没有故作的凶狠血腥。 可是,自己有这样的心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她不是跟其他人一样么,不是也怕自己,不是也想着要害自己么? 而现在居然变成了同情,这倒稀奇了,但是自己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么?就算是皇阿玛在上面督着自己,自己也照样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自己也根本不需要她的同情。 太子有些烦躁地闭了眼睛,他不想再去想自己是为何有这些反复的心思了。 容音在刚刚太子察觉到自己的心思的转换后,便暗暗惊讶,可却仍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太子居然沉默了,可他身边那种张力仍是存在的,他似是还在发火吧。容音微微抬头,看向太子,只见他闭上眼睛,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忽略自己也好,那自己或许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危险了,容音伸手垫到了自己的膝盖和毛毯间,虽然毛毯很厚,可是还是跪的酸麻,自己好像来了古代,还真的是经常被罚跪。容音坐到了自己的脚后跟上,太子眯眼自己也能偷点懒吧。 帐篷里燃着香炉,里面熏着的檀香,噼噼啪啪,细微的声音,此时却无比清晰。檀香袅袅,容音看着青色的烟雾上升,似乎这样便能转移自己去想跪了多久,脚又麻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其实不光太子的心思复杂,容音心思也复杂,为什么真正见识到太子的真面目后,自己反而不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情了。谁又是真正的坏人呢?谁天生又该是坏人呢? “起来吧,容音。”太子平复了心情之后,睁开眼,却见容音坐在了自己的脚后跟上,望着檀香炉沉思,嘴里包了口气,鼓起小脸,就算是发呆,也能是满脸灵气的样子。太子一时竟对她的趁机摸鱼失了脾气,反觉得好笑。而当目光落在容音就算发呆也不时去揉腿的手上时,心中又多了类似后悔的感觉,自己刚刚还是失了理智,罚了她。 容音回过神来,完了,自己被逮到了。但是看向太子,居然他面上也只是平静。那么快就挣扎好了么?双重人格在情绪的调节起来是不是也会比常人快些呢。 容音拄着地毯想慢慢起来,可几次都失败了,脚下开始回血,反而变得酸软,一阵阵温热带着细细密密的麻如蚂蚁钻入了骨头,容音手一松,便再次跌坐回去。 太子就在旁边看着容音一次次挣扎,他心里始终存着芥蒂,刚刚的事情提醒了他,自己应该对容音怎样,纵是不对她做出什么事来,也万不能是那么的温和与善待,那不知是纵容她还是纵容自己。太子,不敢往某个字眼上面想。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不该有这个字眼存在。 可是,他不知道,他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而某些事情,又怎么能管得住呢? 太子眼前突然一花,感觉便有东西向自己砸来,本能地用手一架,臂上一重,往身上一弯,停下来一看,居然是满脸惊慌的容音。还没待自己反应过来,容音便挣扎着道歉要起来。 太子想帮她,可是右手是扭着方向的,左手又不能帮忙,轻轻往上一抬,便一酸,再度失力弯了下来,这次,容音是真的倒在了他的身上。甚至还有几缕散乱的发丝擦过了他的脸。 太子鼻尖传来容音身上的香气,不浓不艳,或许,根本就不是她有意弄的,只是一种淡淡的自然的味道,偏偏让他觉得很舒适,她不敢看他,目光四处躲闪,有些慌,脸却已经红透了。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将粉色慢慢地渗了出来,仿佛一吹,就能破皮的水蜜桃。 太子喉头居然一紧,心中也仿佛被绳子牵着收紧,他知道,有些欲望在作祟,可是…… 容音是彻底慌了,原本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直直倒向他便是始料未及,这下,完全瘫在他怀里算是怎么回事。她自是不敢看太子,唯恐变成了暧昧的气氛,而撑着太子起来她也是不敢。左手边的小几上放满了折子,万一撑不稳更是一滑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只能先软下来,让屁股着了地,这样上半身自然也就起来了。 可刚刚往下一落,头自然地抬起却又被按住了,容音完全地呆住了,因为这下,她是被强制地按在了太子怀里。 第四十四章 误会 “不要乱动……”太子的声音有些低哑,竟然带着一丝祈求,他伸手抚向了容音的脸,却最终绕开,抚向了她的发,将她盖住额头的几缕乱发拨开,可又像是被烫到了般很快收回了手。 他明明是眷恋,明明是贪心,却还得强自忍住,正如轻抚过她头发的手所传达的意思一样,他居然把她当成易碎品来珍惜,不敢轻易触碰了。 用接近痊愈的左手配合着右手缓缓地将容音从自己身上抬起,胤礽觉得自己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容音完全不知怎么回事,当太子像她伸出手来时,她呼吸都快停止了,可最终…… 她该庆幸么?太子没有对自己做出什么。可是他那样小心翼翼的触碰和矛盾挣扎的表情还有那祈求般的语气却让她的心里空了一块。她仍然是害怕的心情,可原因却截然不同了。 可这样不是更好么?太子难得的失态,竟然说明他对自己有莫名的心情,这样,自己获得他的信任,左右他的决定,进行下一步计划不是更容易些了么?而且自己也应该会更安全了吧……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般难受呢? 还是同情么?还是不忍么? 不行…… “那容音先退下了……”容音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平平道。 “嗯,去吧。”太子又闭了眼,拇指和食指放在眉间重重揉着,似是要把某些烦心事挤压出去。 已近黄昏,出了帐子,容音被草原上的风一吹,没觉得清爽,却仿佛连所有的思维都被吹走了般,整个人失去了目的,变得有些茫然。 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就是想不到,自己到底是要做些什么?陷害太子么?轮得到自己陷害吗?自己到底存在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历史没有自己难道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么? 不对,这个问题自己不是想过很多次了吗?可,解究竟是什么?自己有曾经找到过答案么? 容音逆着风走,让逐渐加大的风狠狠地刮过自己的脸,让那如刀子在缓慢摩擦皮肤般的轻微刺痛与冰凉清晰地进一步赶走自己的矛盾情绪。 走着走着,突然被人拦住,容音抬眼一看,拦住自己的那人两个辫子倒弯成环垂在耳边,穿着蒙古服饰,才发现自己竟走入了蒙古那方的营地。正想说句抱歉的话,却看见刑律从前面的帐子中走了出来。 容音眼前不自觉一亮,心中居然有了丝惊喜,她突然想,这个时候如果能找刑律聊聊也是不错的吧。 可惊喜却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刑律身后追出来的女人。容音还没有看清楚她的脸,便见她紧紧地抱住了刑律的腰。 接着刑律转过身去,像是环着她跟她说些什么。 容音只觉天旋地转,眼前逐渐一片迷蒙,捂住了自己的嘴大口抽气。似是防止自己尖叫出声。是啊,这都不是刑律的帐子,自己该看清楚些的。 缓缓转过身,容音嗤笑自己的轻狂随意与胡乱的想法。 为何有个什么事情就想着要找别人安慰呢?而且,每次都想着去烦刑律,似是理所当然地就享受他对自己的关怀与照顾。这不是芷语骂自己的么?为什么自己今天就像人还停留在这里,思维却倒回了几年前般,什么都想不清楚。 自己当时做的那些决定的原因,自己到现在如此笃定的原因,她一个都想不清楚了。 算了,不想过去,就说现在,为什么看到刑律有了感情,自己会难受呢? 刑律也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想找就找的,他也能有他自己的感情吧。 只是觉得自己在这个年代又孤单了一些。是这样的吧,就跟看到韵韵为了十三放自己鸽子,自己也会难受也会吃醋。 说明自己真是个自私的人。连朋友也不放过。 突然身子被一个力拉转了过去,容音抬头,只见不知何时出来的星星,将光芒撒进了他的眼睛,如此明亮却妩媚异常。可那一汪见不到底的深潭中却依稀可辨他的慌张。 “哭了?”他不知为何,却突然从慌张一点点变成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喜悦,可是他在掩饰,很平静无奈地问了两个字,像是在问一个没要到糖吃的孩子。 容音不想跟他说话,他干嘛来追自己?却任由刑律抬手将自己脸上可能的泪痕一点点轻柔地擦去。 “哎,真是麻烦……我今天是遇着了,先是纳曦儿,再是你。女孩子都爱哭……”刑律擦干容音的泪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 容音终于似是憋不住了,嘴巴颤抖着,说道:“那你为何不去安慰你的纳曦儿,跑来追我干嘛,我又不会怎样……” 刑律倒是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了,刚刚只是借着敏感的听力听到了有人的抽气声,原本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随从,转过身来看到,居然是她,想也没想,只安抚了纳曦儿几句便追了上来。 可却要怎么解释怕她误会的心情呢? “什么叫我的纳曦儿?”刑律思索了半天才反问了这样一句,欲转移掉那个到现在还不是合适时机回答的问题。 “还不是你的纳曦儿么?难怪怪我帮你拒婚,难怪不相信我,是怕我给你选错了吧……”微微一顿,“只是干嘛瞒着我?都不当我是朋友!”容音说了前半部分,蓦然觉得竟像是有些醋意,怕刑律发现自己的小肚鸡肠,做个朋友也管东管西,惹人笑话,容音生生将生气的原因转成了朋友之间的不该隐瞒。 却感觉到刑律抚着自己脸的手一僵,收了回去,容音抬头,却看见他笑容没有变过,只是眼中某些东西又像是蒙上了雾般,看不真切了。 “我没有瞒你什么,我对纳曦儿没有感觉,”刑律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原来是为了相瞒么?可对于性子别扭的容音,自己可以往她没有意识到她对自己的在乎这方面想么? 平静了下心情,刑律继续道,“你刚刚看到的只是我拒绝她后的场景。” 没有多余的解释,却让容音相信了只是角度的问题。脸有些红了,为了自己莫名其妙的难过与纠结。可是爆发出来的问题,容音却不敢忽视。 “刑律,你对我这么好,图个什么么?”沉默了半晌,容音嘻嘻一笑,坐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若无其事,但却绝不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图什么?”刑律看着她的头顶,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自己能图什么呢?而且,似乎在自己清楚地知道自己图个什么之前,自己已经对她这般好了。并不是刻意为之的。而当发现的时候…… 刑律自嘲地笑了笑,也坐了下来,随口答道:“不图什么。” 容音一愣,又笑开:“总得说个理由吧,让我也心安理得一些。” “你还不够心安理得么?”刑律看向容音,眼中的情感,仍然朦朦胧胧看不真切,而且就连唇边的笑意也被感染了似的,生生造了层隔离。 他其实很矛盾,这句反问并不完全是针对容音的。他似是在问自己。他当然不会计较自己为容音所做的付出,他决心要要的东西,便为之牺牲再多,也不会考量。但是,真的希望一直默默地付出不被她注意吗?或许是自己还不够伟大高尚吧……既希望她倚赖自己,同时也希望她是注意到自己在付出的,也可以说是意识到自己在她身边。 他并不想真正地做个隐形人,无欲无求地守在容音身边,他不屑于做某些事,但是不代表他不想争。不是和老四争,而是直接和容音争。争她心里可能存在的方寸之地,再逐步渗透瓦解,直至她意识到再也无法离开他。 容音似是不介意他的疏离,脸皮厚着一笑而过,心里却很难受:“以前是一直想着自己或许能影响胤禛,所以你帮我。现在我也不准备捡这段感情了,而似乎断掉也是你帮的忙,你应该看的更清楚些,所以我想一开始,或许你就不是因为这点利益才帮的我。” 她尽量忽略自己在刑律刚刚那句生疏的反问中,产生的酸涩,平静地说完。 刑律突然意识到,不论容音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她都在逼自己给个答复,给个明确的说法。自己要说吗?虽然自己无比明确,可是现在却不是说的时候。以容音的性子,现在不是关键时候,她不会接受,反而只会觉得歉疚,为了怕亏欠自己而躲的更远。 谁说爱情中不能使用计谋,作为他这样的角色,如果只懂妄为,那么注定失败告终。 而且,无论怎样,他是真的想陪她打完这场仗。 “容音,有些事,现在不能告诉你,可是你要相信,我是能放心依靠的便是了。”刑律现在的表情如同洗尽铅华,如此平铺直叙的真诚,却在说着隐瞒的话。 “还是不能说么?”容音苍白地笑了笑,似是不太适应如此简单的刑律,她低下头,小声道,“那至少告诉我,是跟利益有关还是人情有关?” 刑律认真地看了此时垂首玩着脚边青草的容音,她真的是在考验他的耐性,一次又一次地将话递到他嘴边,难道她是有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或许只是本能地察觉,却又被她自己在内心一次又一次地否定?如果是这样,那自己是不是该再一次喜悦了? 可是,还是不能接她的话:“哪有那么轻而易举说清的。” 容音点点头,放弃了。从刑律口中,她似是永远得不到半点真实。可是偏偏,却能让她哑口无言,死心塌地地信他。自己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刑律,”容音微微仰首,笑开,“不要再怪我无限制地压榨你啦!我会烦死你,磨死你,直到你后悔没有早些跟我撇清关系。” “今天又遇到什么事了?不要说真的是为了我没有告诉你纳曦儿的事情而哭。”刑律没有答容音的话,反而也看着前方草原和夜幕相接的地方,问了出来,唇角绽放的笑意,如同子夜绽放的蔷薇,动人心魄的美,妖冶到极致。 容音也不跟他多扯了,淡淡一笑:“其实我现在冷静多了,下午的时候我突然意识不到自己的目的在哪了?我不明白是不是自己真能对历史起那么大作用,而我是不是一定要将太子推上那条路,我为何一定要那么残忍呢?” “不为何,只为你自己的命运。”刑律眸间闪过一丝异色,又逐渐荡开成了一滩深沉。他截住容音的话头,冷冷道。这丫头怎生又想偏了,而且听她的语气,似是又不忍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再给她上一课呢? “我的命运么?”容音恍恍惚惚地念了几遍后,突然似是抓住了一点苗头,是啊,自己这样不都是为了以后能解脱出这个圈子么?自己恨到极点的时候不是狠狠地诅咒过这个宫廷,并且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在这个充满虚情假意的地方被一些“假象”打动而心软么?可是,为什么太子一个受伤的表情,和一次“失态”的举动,就让自己退缩了呢?让自己看不到到底是为了个什么…… 自己这般狠心,妄图着害太子,原来是只为了自己的解脱。可是太子呢?是不是就真的因为自己,而落得那样惨个结果,被幽禁到死呢? 或许只因自己认识到太子对自己不是这般坏吧。失了报复的心情,容音便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这样自私了:“太子他,很信任我了……” “这不是好事么?”刑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又是往日模样,眼波荡漾,却难辨真相,他将声音放缓,似极了催眠般对容音灌输,“容音你要记得,为了自己,你必须这样做,你同情了他,等到他日后越发暴戾了,是不是还有那个理智来同情你?” 容音咬了咬下嘴唇点了点头,似是要下定决心,却明显还有着犹疑。 刑律大致猜到了,容音大概又是最近生活没有受到威胁,于是便看不到前面可能存在的危险了。他,必须找机会,告诉容音,她如果不害太子,将会有怎样的结局。 容音,狠不下心,他狠得下心,太子对他来说,可没有半点关系。而且,这是历史,终究不能改变,差的只是过程。如果容音是引发这个结果的一个必存因素,或者这也是她为什么穿越的原因的话,他不会允许她逃开。 更不要说这件事,对他私人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了。 第四十五章 心机 “嗯?”容音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刑律,愣了愣神。 昨夜辗转直至今日凌晨才勉强睡着,这一醒,便是午后了。刚出帐篷,对入目的蓝天白云青草,伸个懒腰,就看到了眼前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刑律。他也喜欢玩神出鬼没? “跟我来。”刑律的表情莫名的严肃,连半丝问好的笑容似乎都没有。当然不谈给容音拒绝的机会。 容音奇怪地眨了眨眼睛,却也没有说什么,便跟上了已经转身前行的刑律。 容音本以为一路上刑律至少也会跟她攀谈两句的,却没有,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自己是怎么惹了他了吗?那天晚上,两人几乎算是不欢而散,刑律该是对自己失望了吧,他为自己谋划那么多,结果自己却给他一个狠不下心的印象。 在他心里,自己会不会是扶不起的阿斗? “刑律……”容音心里有些难受,想找他谈谈。 刑律却不转目光:“马上就到了,看完了之后我们再谈,好吗?”声音虽然是温和的商量般,但是却仍是让人无法提出半点异议。 容音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继续跟着他走。 眼见着快要走出营区了,可刑律还是带着容音往前走着。容音渐渐听见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人的呜咽,可是却更沉重一些,如果一定要容音给这个声音下个定义来解释,她会不由觉得这是像从身体最深处发出来的,在体内来回撞击,撞到体壁时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带着绝望与无比的苦痛。似是一种生与死的苦恼,想放声尖叫,却又被堵住。 越走近,那声音便越响。容音不自觉,听的,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脊发凉。 “就在这里,不要过去了。”在一个敖包后,刑律止步,压低声音道。 这是一个草坡的顶端,翻过去应该就是低凹处了,刑律示意容音自己走上前去看,容音狐疑地看了刑律一眼,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乖乖地走上前。只是一眼,容音便觉脚下一软,方才身上上升的恐惧瞬间爆发,让她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这是…… 只见一个人被脱得精光按在长凳上,面部朝下,一人跨坐在那人身上,正在不停耸动,而手上却还执着一把匕首,伴随着他动作的节奏在板凳上那人身上刻画,鲜血,在雪白的肉体上纵横交错,肆意流淌,直至沿着低凹的腰际滑下,滴落在碧绿的草尖。 长凳上男人口中应该是塞了什么东西,发出的惨叫声只是闷闷的,听不出调子,却又不像,那是一种很张狂的嘶吼,从喉底发出,却像被投入了真空。一下子变得失声了。 容音不仅被那白晃晃的身体和那艳红的鲜血给刺的眼前发昏,而是从发式上判断,两人都是男人,这也不算什么,最最关键的是,太子竟然还坐在旁边,漠然“欣赏”着? 她只觉得头晕目眩,胃中明明空空如也,却在不停翻滚。 而就在她已经已经觉得难熬到了快要晕厥时,太子突然从椅上起身,一甩手上一直拿着的马鞭,走到那正耸动着的男人背后,狠狠一鞭甩下,那男人吃痛,张口,竟也是找不到音调的沙吼,而那张开的口中,鲜血淌淌流出…… “他们之前便被太子割了舌头……”刑律不知何时也站在了容音身边,扶住了她如秋风落叶般不停颤晃的身体,在这个时候,冷冷地说了句,声音如叹息,似出口就被风带走。 容音真的不敢相信,历史上只记载他随意殴打下人,而不是这样一番场景的啊。而他,一直隐瞒的,众人都隐瞒的真相就是这样的么?这便是他常玩的“游戏”? 原来自己终究是在逃避着,自己明明在众人提醒下知道毓庆宫怨灵无数,却仿若自欺欺人,想象的画面远没有此刻残忍和变态。她想过最恐怖的,也无非是被活生生打死,而不是这般,玩着这疯狂的最有违伦理的“游戏”。 他,已经要这样才能发泄了么?要看着这些血腥过激的行径,才能找到快意了么?这才是他真正的阴暗面吗?永远见不得光的邪恶与黑暗,无边无际? 容音深深闭眼,唇边的嘲讽,似是对太子,也似是对自己。 像是短暂地失去了知觉,容音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刑律带下了山坡,且与刚刚那离的远了。她抬眼看向刑律,他却仍是冷颜相对。虽然眼底深处藏着不忍,可是他却不会让她见到。 “之后的事你不能再见了。”刑律开口。 “后面还会发生什么?”容音其实不好奇,真的不好奇,但是却本能地追问出口了,她自己反应过来都是一惊。她不想听啊,还能发生什么呢?无非是死亡罢了。 “那两个人都是这次随行的人,算是不幸吧,被太子在不开心的时候逮到了,宫中的人变成这样,自是不能活下去了……”刑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他们可以不这样做,但是死的方法或许会更残酷,他总能琢磨出让人闻之心寒的玩法……” 说到这,刑律唇角终于绽开了今日的第一缕笑意,一如既往地妖媚,却也是邪恶的,还有着如同被浓墨挥洒,而肆意渲染的讽意,“这样的他,你是真的决定舍弃自己的自由来成就和陪伴?还是你有信心去改变现状?” 他看向容音,凤眸轻扬,可乌黑的瞳仁仍是深不见底的颜色:“如果你想不到,如果你办不到,可是你却执意狠不下心,那么康熙五十二年后,或许落得这个下场的人便是你。你如果真那么高尚伟大,愿意用未来的一切去赌,我无话可说。” 容音颤抖着,就连两瓣嘴唇都在不停的互相颤碰。 “容音,”刑律终于忍不住,在面上浮起了怜惜,他微微上前一步,将容音轻轻收进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自私些,只要你肯自私些,其他的交给我好么?” 容音浑身都笼罩在刑律的气息中,但是这种感觉她不排斥,相反,还让她觉得有些安然,她像是在没有边际的水面漂泊了太久的一叶扁舟,今日,终于遇的可以让她停息片刻的地方,哪怕只是片刻,哪怕是名不正言不顺,也让她依靠下吧,她实在是累了。 她是个很麻烦的人,心思过于细碎,常常是自己烦恼自己,自己将自己给绕进去。人家是算计别人,最后累死的,她估计是因为算计自己,才被累死的。 “你会一直在么?”容音发现自己其实不像刑律说的那样大公无私,当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浸湿了刑律右肩衣服的布料时,容音闷闷地问道。她上瘾了,甩不掉了,她想有个保证,保证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她而去。 就算不是名正言顺,就算知道总有一天,他也不能做到了,可是她也想喝下这让她失去清楚理智的毒药,让幻觉欺骗她一时,甚至一世。 “我永远都在……”刑律唇边有优雅的笑意,眼中似是一软,被融化了一般,温柔如同春水,无边无际地蔓延开,“只要你需要。” 风,柔柔地吹过,多情地掀起了两人的头发和宽大的衣袂,随之翩飞。 她不会再次心软了,没有理由了,没有任何突发的可能性了,虽然走上这条路或许日后还会有很多人因此丧命,可是她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赌,她该自私的,谁不能自私一次呢?反正历史都是这样的……自己怎么能改变的了,改变不了,自己干嘛义无反顾地投入牺牲的大军? 对,不能被太子在自己面前的一面骗了,他说不定也在玩自己,他本就那么善于演戏,以前的那些温和,若不是自己知道些历史,早被那温柔、有着翩翩君子风度的他给骗了么?这是假的,都是假的。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 四十六年三月,容音向康熙申请,要搬出宫一段日子去陪颜韵。康熙微作思量,便应下了。 颜韵怀孕真是一点苦头都没吃,现在就算顶着个大肚子,也照样精神非常人的好,容音刚刚住进十三府,包袱还没散开,她便硬生生拉着容音说要赏桃花。 亭中,容音坐着,先从袖笼中取出一卷纸递给颜韵。 颜韵一愣,接过来,刚看个开头便明白了大概,她讶然看向容音:“这是?” “这是太子亏空与受贿的一些详细证据的摘抄,和一些暗人,你递给胤祥,他找到这纸上的人其余事便明了了。太子手下的凌普看似张扬,为恶多端,但是还是有些细腻的心思,他居然给太子出的出这主意,明着接近一批人,暗地里,再私下接近一批人,这明着的人,是老八他们正追查着可苦无头绪的,这暗里这批人才是关键。” 容音端起茶杯,腊月的梅花,收集风干,泡的水,色泽明丽,更是闻之便已心醉,微微吹了吹,容音喝了口,眉梢眼角,俱是赞美,“上次我已经提供给他们一部分了,这些算是补充,看他们需要不?我估摸着这事他该也不会跟你讲,你一个大肚婆,他不会让你烦心。” “去!”颜韵啐了口,“就算我不怀孕,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跟我讲这些朝堂上的复杂事,一副他最厉害的样子,不过,罢了,我还乐的清闲了,这些事,要说我也真还不想动个脑子。”话音一转,颜韵眉间微皱,“但是,你干这事,不觉得危险么?” 容音但笑不语。 颜韵知道劝不回来,悠悠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总比坐着等一些事情发生的好,手摸上了高高突起的肚子,她其实挺羡慕容音,虽然坎坷,还怀着不知道未来的心情,总会有惊喜在,而自己,一切都明了了,生活反而像是滩死水。 “老四知道这事么?”颜韵目光落回到桌上的纸卷时问道。 “当然不会让他知道,他要知道,我就不会做这些事了。他现在的认知应该是我心里没有他了,那便自然不会是偷偷帮助他。”容音说的轻松,甚至看上去轻松地有些没心没肺。 颜韵再次叹息,容音说这些话时,越是笑着说,定是心里越发难受。她虽然满脸无所谓,满脸理所当然,但是那心虚的低垂着的眼神,却泄露了一切。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你那男人要是知道你今天又吹了这半天风,定是要掐死你的。说不定,还得连累我。这产期将近了,不是我说你,你也真当注意些,别磕磕绊绊地往外走。”容音终是觉得在刚刚那句话后气氛有些僵掉了,便没话找话说。 “走吧,是该回去了,”颜韵放下手中的杯子,手气那卷纸,塞入袖口,在容音的搀扶下起身,叹了口气,“但其实啊,我要是坐在房里,就跟等死一样,这肚子,怕是拖不过几天了。” “呸呸呸,说点吉利的!不过你不记得日子了?”容音抬眼,问身边这个在现代便自称将胤祥祖宗十八代都理得清清楚楚的女人。 “有些模糊了,不过大概还是知道的,其实我不是很安心,我问过产婆,那产婆倒也真实话实说,说怀孕受点苦的,生产倒往往是顺利的,我这怀孕除了见肚子大,半点苦没吃过的人,还真是让人担心。”颜韵蹙了蹙眉头 “你那产婆是信佛的吧,还运气守恒定律呢!你听她胡扯,你身体健健康康,一定受不了多少苦就能生下来,你之后还得生六个呢,没个好身体怎么成?这一胎,耗不了你多少精力,你就等着当高产妇女吧!”容音做出不以为然样,当然是为了安抚颜韵,产前,必然还是有个焦虑的心态吧,而且,就算不怕难产夺命,光这痛,怕也足够让所有待产的女子恐惧了。 颜韵听的一笑,却带上了平时没有的恬静,“说到信佛,我前些日子做了件事才叫信佛的人做的。你知道么,这世上还真有那么傻的女的,我怀孕的时候,胤祥有个侍妾竟想着来给我下药,幸亏我防着她一手的,胤祥说要杖毙,我求了情,说是要给肚中这丫头积个德,你说笑人不?我这个前世的标准唯物主义者,居然说出了积德这种话。” 容音看着她那笑意,唇边便已经微微上扬,她想那应该是时间的沉淀吧,颜韵也能有如此安静的笑容,听到末尾,容音点评,“你呀,如此的话那侍妾岂不对你感恩戴德?不过一个侍妾就算弄掉你的孩子能有多大好处呢?” “她?哼哼,指不定受了谁挑拨,她去年年尾掉了胎孩子,大夫说可惜了,大概这辈子都怀不上了。那挑拨之人必是说我见不得孩子在我前面出生,便动了手脚。其实我知道,她那胎也是有人暗中下手做掉的,但是我偏生不管这事了,防着她,等着看戏,看这些个没脑子女人还能闹出多大事来。”颜韵冷哼几声,颇为不屑。 “你是仗着有人帮你收拾她们吧,你还不是想着让她们越闹越大,然后十三出手收拾也比你收拾的来的好?”容音刮了下她的鼻子,笑着道。 “哎呀,小音音,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啦,人家不是真的在胤祥出手的时候拦住他了么?你敢说人家不是积德?而且那些女人都欺负人家,真的很过分嘛……你都不帮人家……”颜韵吊在容音臂膀上,嗲声撒娇。 “停停停!”容音忙不迭地甩自己被颜韵吊住的手,“韵大小姐,我怕了你还不成么?真是的,看看我这鸡皮疙瘩起的……” “哈哈,知道你受不了这一招,其实我也是带着观察与学习的心理,我真的想知道古时候一夫多妻,这斗宠是个啥样子?”颜韵直起身体,她这样一闹也累了。 容音笑着想说什么,却被一个声音截断。 “韵韵,怎生又出房门了?” “完了,被抓了个现行!”颜韵低呼出口,直直看向前方屹立在回廊转角处的十三。满脸心虚。 而十三皱了皱眉头,带着责怪的意思看着颜韵。 可容音看在眼里,那分明是甜蜜的心虚与甜蜜的责备。两人就是找借口对视啊对视,漫长地对视,仿佛看不腻对方一样。 容音叹息,这难道就是他们夫妻间的乐趣?自己还真是见识到了。叹息着摇头,准备忽略那两人,却依稀看见那转角处,还露出了一截青色衣料。 莫非,是他? 第四十六章 东隅 容音盯着那衣角发神。 这颜色,是他最喜欢的雨过天青……她还记得,画画的时候,她永远调不出这个颜色来。不是重了,变成石青,便是绿了,变成竹青。 这颜色,她似是永远找不到感觉,记不住,也调不出。 画出来的画,也是,变了味道。 “容音?”胤祥终于从与颜韵的眼神缠绵中脱身,看着容音盯着那转角处发神,便知或许四哥被她看到了。 他这一喊,容音抬头微微晃了他一眼,却转眼又想低头去寻那衣角,却发现已经不在了,容音心中顿时一空,脚下已经不自觉地迈了出去,似是留恋,似是纠缠,确是不舍。她想再看一眼,仿佛就那青色,便能塞满自己已经空落的心一般。 “音音?”这次唤住容音的是颜韵,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前的十三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十三唤容音,她才反应过来容音没对,而此时见容音竟是着急着要去追什么似的,便不自觉地唤出了口。 这 免费电子书下载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37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这一声,如敲了容音一下般,才是真正让容音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 她笑了笑,失落感再次涌上心头,却是不敢露出分毫:“韵韵,既然十三来了,有他送你回去便好,我先回房了。” 说罢,朝着相反方向,转身离去。看上去,竟是潇洒万分。 走过园子,那几株桃树,落英缤纷,粉色的花瓣,与她浅绿色的汉服,色彩竟是似极了江南的杏花春雨。 花落成冢,原来,已是暮春。 “四哥,她……今天好像是看见你了。”胤祥将颜韵送回屋子后,交代两声,便出来找胤禛。 胤禛不语,他刚刚也只是本能地想离她近一些,或许盼着还能晃着她一眼,估计没藏好,是被她看到了吧。 自己什么时候居然会有了这样的心情,如此卑微地想着去偷看一下? 似是鄙夷自己的放不下。他眉头不耐烦地蹙起,放在膝上的手,骨节已经变白。 十三看见他四哥的样子,心里便懂了七八分,他四哥是不可能真正放下的,现在只是觉得没有身份去担忧了罢了。他也是复杂矛盾万分,胸前放的容音让颜韵转给他的字条,像是着了火,烧的他难安。 可是嘴皮掀了掀,他忍住了心中说出的冲动。容音那一夜,微笑着要他承诺永远配合的样子,他还铭刻于心,何况,说出来真是再无半点好处了。自己要怎么说呢?怎么说容音其实还是在乎的呢? 这已经说不清楚了。 便只能永远埋下去。 “四哥,”胤祥整理了心情后,走到书案边,坐下,道,“上次查的那个事情,有眉目了……” “容小姐,我家福晋要生了!”颜韵身边一个小丫鬟书蝶跌跌撞撞地冲进屋来,话声中还带着喘。 正是午后,容音喜欢在这个时分躲在屋里,练练字,画会儿画,听到这话,毛笔一丢,便跟着书蝶去了。 还没进房,就听见颜韵的痛呼断断续续地传来,夹杂着产婆催促与安抚的声音,丫鬟们们步履慌张,进进出出,端着的盆子中,全是带血的帕子。 容音心中一紧,慌忙入内:“韵韵……” “音音……唔……你来啦?”颜韵脸色苍白,全被细细密密的汗爬满,“啊……痛死了,音音……” 容音跪坐在床头,以免妨碍产婆的动作,手立马握住了韵韵的,她不是为了给韵韵勇气,她也需要感受到韵韵的力量,似才能将快速跳动的心放的平缓些,虽然知道韵韵注定相安无事,她也无法在此刻放轻松半点心情。 “韵韵,加油,我会陪着你,痛的狠了使劲掐我就好了……”容音尽量笑着说,却突然发现十三不在。刚刚进屋前,是没见着他。 “书蝶,你家十三爷呢?”容音对不远处站在边角的书蝶问道。 “他,他,今早进宫去了还没回来……府里已经有人去叫了,啊!”颜韵像是有气梗在胸口一般,话都说不顺畅了 “福晋,使劲啊,使劲啊,快出来了……”产婆看上去也是有些着急,紧着嗓子喊道。 “韵韵,加油,深呼吸,吸气……呼气……掌握节奏,用力。”容音紧紧包着颜韵的手,给她鼓气,尽力让她平静下来。稳稳地来。 颜韵的眼泪疼的哗啦啦地往下流,声音中也似是带上了哭腔:“痛死我了,音音,我不要活了……啊!”估摸着又是一次突如其来的疼痛阻止了颜韵继续说下去。 容音心里着急,这到底是要多久才能生下来? 她很讨厌这种看着韵韵痛的死去活来却帮不上忙的感觉,但是她也一定要在这里守着,她必须陪着韵韵过这一关。古时候男人不能进产房,韵韵能依赖的能给她勇气的也只有自己了。 她只是知道痛,她上次流产的时候,那种痛,她还记忆犹新,却不知生产与流产相比起来,会不会更甚一筹?颜韵的痛,仿佛从某个地方勾起了容音的回忆,那苍白的脸色,满脸因为疼痛而溢出的细密汗水,甚至那因为撕裂和使劲而迸出的泪花,抑制不住的痛呼,都让容音心颤,她到后来都不知道相互握着的手,是她在给韵韵勇气还是韵韵在给她勇气了。 门口有马蚤乱传来,书蝶走过来说,是十三爷回来了。 “韵韵,你怎样了?”门口传来十三充满担忧的声音。 “胤祥……唔……”颜韵听到十三的声音,似是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容音感觉到她捏自己的手死死地收紧,她深呼吸,然后猛地一用力,伴随着她一声痛呼,产婆顺着一接,一个肉团血淋淋地便收在了产婆怀中。 产婆极有经验地迅速找准婴孩屁股,倒提着使劲一拍,孩子的啼哭声传来,容音见证这一幕,还没有缓过神来。直至孩子被擦干净了,奶娘喂过了首奶,抱在了颜韵跟前,产婆笑着说得了个漂亮的千金,书蝶也出去报喜了,容音才回过神来,她亲眼见证了颜韵第一个孩子的诞生。 “韵韵,你过来了。”容音含着泪,颤抖着道,脸上却是感动的笑意。 “过来了?我差点没痛的一口气就背过去了……”颜韵没好气地说,可却伸手接过孩子仔细地打量着,半晌,皱着眉头,“好丑……” “福晋,这才生下来的孩子都这样,格格这个样子真已经是难见的美人了。”产婆搭着笑,说道。 颜韵翻了个白眼,没有多说,容音是看着那产婆的脸僵掉,忍不住笑了出来。颜韵还真是不给人家面子,不过自己也佩服她,生完孩子还有力气翻那么大个白眼。 “我的女儿在哪?”十三终于得到批准,一边叫喊着一边冲进了门来。 见到容音,微微笑了笑,便坐到了床边,对颜韵关怀起来,颜韵看着他,自是乔装不理,眼泪还哗哗的,嘟着嘴细碎地责怪着。 十三一边安慰,一边打量自己的女儿,笑着道:“韵韵,你生的孩子好漂亮!” 容音在十三进来时,便已退在一边,只是看着他们两口子之间的小小互动,不知为何便迈不动脚步了,这时,听到这样一句,她再次喷笑出来,原来十三爷的欣赏水平和认知观念是和产婆处于同一标准上的。 “就是啊,十三爷,刚刚婆子这样说,福晋还反驳呢,说是格格丑……婆子接生那么多年,格格是最漂亮的了。”产婆见找着机会,竟然又搭着谄媚的笑脸,上前去给十三“告状”。 “哦?韵韵觉得这丫头丑了?”十三微挑眉毛,一笑,“韵韵说丑,那便定是丑了。” 颜韵这下也不满意了,说话估计都累,于是只是怒视十三。 十三又是一笑:“再丑都是我的原因,长的丑便是像我,长的美才是像韵韵,”哀叹一声,对着那襁褓之中的婴孩道,“丫头,是阿玛拖累了你……被你娘给嫌弃了。” 颜韵听到这才是忍不住笑了,说话虽然无力,却还是虚弱地道:“你要是丑,我也不嫁给你了……” 十三与她相视一笑,手里还小心地抱着孩子,呵护与重视之情,溢于言表。 那产婆终于知道无趣,讪讪地退到了一边。 容音轻轻呼出口气,唇边带上了满足的安静笑意,第一次那么直接地看到他们之间的幸福生活,觉得,很开心,很满足,当然,很羡慕。 她微笑着退出了房间。如果一切事情能顺利地进展下去,自己也快要得到自由了,而见到这一幕后,她想,她会离开的安心一些。 无论是以哪种方式的离开,她也一定要决绝些,不能拖泥带水,稍微的迟疑,或许痛苦的,就不会只是要离开的她。 “给胤祥的孩子想好名字没?” 容音刚刚出的门来,便被这个声音给止住了步伐,她转头,看到了坐在栏杆上靠着柱子的胤禛。 他本没有看她,而是瞄向院中的翠竹,可是半晌,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眼光便那样横了过来,似是毫不介意的,却带着冰冷。 虽然在闲暇时,她总会想再次见到他是怎么般模样,各种样子都构思过,冷漠的,乔装的,淡然的都有,但是真正见着,容音才知道再多的演练也是没有用的。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该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抵抗那黑眸,哪怕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眼。 “正在想呢!”容音对着那黑眸,似是挑战极限般,也不躲闪,硬生生地笑开,故作轻松地道。 胤禛又转了眸子,重新将目光落在了春末还泛着嫩绿的竹叶上,面上波澜无惊,心中却早是暗流涌动。他不敢看她,多一眼就怕自己做出了冲动的事来,他想逼问她为什么不等他,却不能这般。他说过的,只要她觉得幸福就好。自己说出口的话,便要能够承担后果。何况,他哪来的本事,能承诺她什么。 “他应该是对你很好的。”他想了半晌,还是如同不甘心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是,很好。”容音也不看他了,她垂眸,看着脚尖,顺着他的话讲。 两人之后便是长久的静默,房内还有欢笑声隐约传来,却更是显得屋外这两人的沉寂。 “胤禛,这事算是我对不起你,跟你在一起太累……我们都太累了。在一起似乎就是永无止境地相互折磨,我们真的不适合。”容音抬首,再次看向他,耳畔还能听着十三爽朗的笑声,这边就将自己预先想好的话,顺顺畅畅地背了出来。 “嗯,我懂了。”胤禛只是应了一声。还是不肯多看容音一眼。 容音抿了抿嘴,竟是再次笑了,她转了身,深吸口气,大步走了。 真的是句号了。 胤禛看着她的背影,这才发现,原来只有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才敢看她。是因为怕再次泄露自己的心情让她为难么?这想法刚刚冒出脑海,胤禛便嘲笑起了它的可笑。怎么可能,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应该是真的吧,她放弃了自己。不是因为她喜欢行律,而是因为她觉得跟自己在一起太累。如果她真说她喜欢行律,自己还能当成是假话,他深知,她跟他一样都不可能轻易放弃,可是她说她累了…… 他,其实也累了。但他更想说,他永远不会放弃,可是没有机会,也早没了立场。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没有足够的权力来支撑很多东西,例如承诺。 胤禛深知,他对某样东西的渴望在此刻不自觉地又上升了许多。 既失之东隅,便收之桑榆吧。 第四十七章 车轮 “十三弟那丫头的名字是你取的?”胤礽走进房间,看到容音正在执笔写着什么,便问道。 “太子爷回来了?”容音抬头,微笑后,又复低下,手上动作不停,“对,是我取的。太子爷怎么突然想着问这件事?” “今日皇阿玛和我们哥几个聊天的时候问了这件事,本来想赐名的,结果老十三说名字已经取了。”太子爷的心情显得很好,谈话间都还带着笑意,“为什么叫乐凡?” “安乐平凡的意思。”容音头也不抬,安心专注于手上写的东西。 太子爷奇怪地挑了挑眉:“安乐是能理解,可人家都祝福别人家的孩子飞黄腾达之类的,虽说是个女孩,也不至于祝愿别人平凡吧……” 容音像是终于写完了手上的东西,放下笔,揉了揉手腕,抬脸道:“女孩子就是要平凡些才是福,男人爱说,红颜祸水,女人爱说,红颜薄命,与红颜巴上关系的总不是什么好词,我如果日后有个女孩儿,决不让她被划入红颜的范畴。” “总不至于连红颜知己都不许她做吧?”太子微笑着,反驳容音的话。 容音顿了一下,更是嘲讽地笑了:“红颜知己最是命薄的,连情人的名分都没有,只能是知己。知己有什么意思呢?男人难受的时候,做个被倒苦水的对象,分担他们的痛处,男人愉快开心的时候,便没有了用处。知己这个词儿听来是好听体面,背地里多少苦痛,还是自己知道。这个词最能让我想到的便是青楼名妓,进不了家门,被养在外面,明明男人是该愧疚没能给这女人一个名分,却还附庸风雅地给这女人安个知己的名号。” “呵呵,你还知道青楼名妓是啥样儿了?”太子笑了,随后又定定看着容音道,“何况,知己并不一定得是名妓吧,你这话不仅把所有男人都贬低了,也有自贬的意思” 容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视自己为知己?可惜自己是真知不了他这个如此莫测的人。自己的大胆随意,也是因为摸清了他的脾性,才装着在他面前越发轻松放肆罢了。 不敢与他对视,只是一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她将几页纸理了一下道:“太子爷,这是皇上这几日布下的功课的整理稿,您看看,腾一遍。容音今日还有事,先回房了。” 胤礽似是有些受挫,却没有拦住容音。 容音出门后,却忍不住朝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再转身慢慢走了。 康熙四十七年的春节悄无声息地来临。容音觉得有些安静地诡异,不过她自己也觉得这恐怕是她带有主观情绪的感受吧,总觉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因为知道这一年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才越发觉得现在的安静,有种在催她急躁,挠她心肺的难安。 “时间过的好快,乐凡都快一岁了。”容音与颜韵并肩在宫里慢慢走着,今日其实天气不差,雪后初霁,温度是低了点,但是没有起风,穿厚实点,也便还能出来走走。 “是啊,你这个做干娘的也不说出来看看。”颜韵故作责怪地看了容音一眼,真的是好久不见,她都快想死容音了。 “韵韵,哎,我也想来看小丫头,只是最近走不开,太子那边的事……”容音微微叹息了声,她从最近就开始紧张,甚至几夜几夜地睡不着。生怕一个疏漏,就会造成所有计划的功亏一篑。 “知道了,”颜韵白了她一眼,“到了关键时候了是吧,你反正好好保重就是了,我相信你今年一定能摆脱掉太子的。只是去处想好了么?” “没有想好,再说吧,到时候,康熙要我去哪,我便去哪。”容音随口一笑,随口一说,似是毫不介意。 “刑律没有跟你商量这件事?”颜韵是真奇了,刑律到底在想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半句话不肯透露。这时候,至少也应该让容音知道他的打算了吧。两个人不相互配合怎么行,这种事难道还能到时候来个突然袭击? “商量什么?”容音微微眯了眯眼,“他也只是让我相信他,说他自有计划将我带出去。” “你相信他么?”颜韵止住脚步,偏过头,仔细地看着容音。 容音再走了几步,也跟着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点点头。 “容音,其实我觉得有机会的话,你嫁给刑律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样,他便能够保护你不说,你也算能找着个借口脱离这边。不然,单纯出宫,康熙倒怕是不会同意的。”颜韵只是试探着道。 “好啊。”容音看着颜韵试探的表情,噙着微笑点头。 “啊?”颜韵倒是被容音如此这般的爽快给惊呆了,讶异地问道,“这么快?” 容音翻了翻眼,无奈地摇摇头,看着颜韵道:“你呀,又开始乱点鸳鸯谱了,就算我想嫁,我也得高攀得上啊。你说我一个年老色衰的妇女怎么嫁一个尚未婚娶过的贵族美少年?” “刑律愿意不就得了,他想做的事,一定做得到。”颜韵感叹自己太过着急,没有看出容音是在耍她。 “对,这是另外一个原因,刑律怎么可能会想娶我?他能帮我这么多忙,我便是高兴万分了,难道还要人家‘以身相许’,整个婚姻幸福都押上来换我自由?” “你怎知他不会乐在其中?”颜韵也翻了个白眼,明明是反应迟钝,还说的有理有据的。 “我……咦,她?”容音想反驳,却似透过颜韵看到了什么值得惊讶的场景,一下子顿住了。 颜韵皱皱眉,也转身,就见到芷语款款地从一个宫门跨出,但及时,又跨入了另一道门。 “这边是?”容音是路痴,自然只有问颜韵。 “这边是东六宫,她出来那个方向,应该是良妃的储秀宫。”颜韵简单地看了看,便笃定地说。 “芷语和良妃?”容音被勾起了兴趣,但同时也有了怀疑,这是一个怎样的搭配?芷语的事情不能不让她想到刑律,为何要和良妃接近? “你是不是该去问下她……”颜韵对她挑了挑眉,“你最近见过她么?” “见过几次,但是都没有说话。”容音沉吟道,是该去跟她说说了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她哥指使她做些什么呢?还是她个人的原因。良妃跟她本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啊。 咦,等等,记得上次去找良妃时,她便拐弯抹角像自己打听芷语来着,难道说,这两人之间还真的有什么暗藏的玄机? “韵韵,我先回去了,你去太后宫里等我,我傍晚的时候再过来。”容音拉了拉颜韵的手,对她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嗯,万事小心。”颜韵没有多说。目视容音离去的急匆匆的身影,颜韵也是哀叹一声,快变天了。 “今日怎么又想起拜访了?我还以为你现在在毓庆宫立住了脚步,便不再需要来找我了。”芷语手上正拿着绷子和丝线在绣着什么,见到容音来,只是淡淡一眼,便低下头继续手上的活路。 “芷语,我开门见山,”容音见宫女出去并把门带上后,便直直地开口问道,“你和良妃是怎么一个关系?” “良妃娘娘?”芷语愣了愣,然后抬头,“音姐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其实你看看我手上进行的活路就该明白了,良妃娘娘的绣活是这宫里的一绝,我便是跟着她学门手艺打发时间罢了。” “那你是怎么跟良妃认识的?”容音眉间微微紧了紧,继续逼问道。 “这宫里,我跟她能同时出席的宴会那么多,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交谈认识的了,但是我只能说我跟良妃娘娘一见如故,互相倾慕,这样说可以么?”芷语微微挑了挑柳眉末梢,回答的毫不介意的样子,仿佛这真的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她不会隐瞒,当然也值不得容音半点关注。 “可是难道你不知道八爷是太子爷的大忌,你跟他额娘如此交好怕不是好事吧?”容音见到芷语这般什么事都不挂心的样子有些着急,却越发觉得此事不是如此简单。 “音姐姐放心,就算太子爷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大事,我自是有办法化解,当然,我跟你的关系不算好,这事更是不会连累到你头上来。”芷语用细密银牙咬断了手中的丝线,纤纤手指抚上了绷子上新绣的牡丹。 “芷语,什么时候我们之间才能好好说话?我是见不得你因为不懂一些事遭受无妄之灾,你何必句句夹枪带棒地给我讽过来?良妃,我看你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音姐姐,我知道我哥哥让你多关照我,可是这事我自有主意,也请你不要过多干涉!”芷语似是也怒了,放下了手中的绷子,抬头看向容音,眉眼间全是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不仅仅如此,还带着无处不在的讽刺,却又不像是仅仅针对容音的。 房间中安静了半晌,容音突然发觉是自己失控了,导致了这场谈话会变成这样一个剑拔弩张的局面,难道是最近真的太紧张,看见什么都觉得担心,怕会为最后结果带来坏的影响?自己的心态或许是该注意一下了。 “芷语,对不起,或许我有些敏感了,你好好保重自己就是了,对了,新年快乐。”容音长长地舒了口气,语调回到安静的状态,慢慢说道。接着便转身走了。 芷语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重新从桌上拾起绷子,看着那上面的繁花似锦,拿着针线不知该从何下手了,看着看着,眼眶却蓦地湿润了。她闭了眼,手撑在眉间,任眼泪潸然而落,哥哥,你要是敢跟容音姐姐不幸福的话,我不会饶过你。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康熙带着浩长的人列车队,踏上了去热河的行程。 容音似是紧张地已不能呼吸,却面容平静地坐在车里,听着外面轱辘轱辘的车轮转动声,知道,自己在慢慢走入一个既定的历史结局。 或许历史,便如同这滚滚的车轮,碾碎了不少青草,压平了多少泥路,才有了这分分寸寸的前进。唯一不同的是,车轮是人能够驾驭的,欲停便停,而历史,虽是人在其中谱写,却不会因个人而止住脚步。 这次旅行,她要做的是见证,然后寻求机会逃脱。 容音手扣上马车的窗棂,透过时而被微风掀起的帘幕,看着窗外的景色。 但愿一切顺利。 第四十八章 诱惑 容音放飞手上的鸽子,缓缓闭了眼睛,是时候了,一切都快了。 “给谁通信呢?” 冷漠通透的女声响在身后,容音一惊,回首,眉毛不自觉地挑起,原来是十四福晋洛湮。 “一个老朋友罢了。”容音缓缓一笑,安定下心思,不急不慢地答道,“十四福晋什么时候到的?” “到了有一会儿了,一直在想,如果举报你,我会得到什么奖励。”洛湮款款走到容音面前,微勾唇角,直视着容音道。 “那现在呢?十四福晋想通没有?”容音也不急,要举报,该不会有这样一场对话了,她不着急,洛湮,必定有话要对自己说。而现在,那鸽子早已飞远,也做不了证据和她要挟自己的把柄了。 “没有,所以,我想从另一个角度去想。容音,今日来,我是想找你做笔交易的。”洛湮秋水般的眸子,荡漾着看不透的神色。可却满是自信。 “我对交易不太敢兴趣。”容音转了眸子,知道此事不小。看来,嗅出变天味道的人,不少了。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来找自己,而且,还是她。 “放心,容音,我知道你本是生意人,我敢说出口,就是保证这交易你一定感兴趣。”洛湮继续保持着自信的笑意,缓缓道。 “是吗?十四福晋你这般有信心,倒还真是勾起我的兴趣来了,但是,容音知道有些事情,不该多管,否则,那是拿命在开玩笑……除非,十四福晋您说的更明白些,而这件事,能让容音觉得值得一拼……” “其实,容音你不是明白了吗?此事与太子有关。”洛湮略加思量,终于直言出口。 “与太子有关,又与我有何关系?”容音一笑,似是不明所以。 “容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想嫁给太子,而你许给皇上的三年之约,也是说嫁给太子。”洛湮强调了太子两字,柔和绝美的轮廓上,含着讽刺的笑意,“这样说,是不是提醒了容音你很多事情。” “十四福晋究竟想说什么?”容音自是不肯先把那三个敏感的字说出来。 “容音,你真的不是一般地狡猾,但是这也更坚定了我想与你合作的心愿。不妨,你不肯先说,那就我来说,容音,你不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废掉太子,然后逃走么?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便有把握在这次行程中,将这件事定下。”洛湮收了笑意,也不看容音,直直看着前方道。 容音心想,她还不是狡猾,虽然说出了废太子一事,却说是自己一心一意想要干的事,不过这些都无妨了,两个人,算是坦然相对了。只是没有想到,洛湮竟有如此大的能力,宫中没几人知道的三年之约,她竟然能得到消息。她想利用自己什么么?自己有什么被她看上的? 难不成,连他们手中最近得到的证据,洛湮也知道是从自己这儿而来。那已经拥有如此大势力的她,还需要自己么?或者说,她的野心还想要继续藏起来。不过是啊,历史上的十四,哪有这般早就又这般雄心壮志,暗加埋伏。 “你是想继续藏在后面,让我去帮你打通一些关节?” “果然聪明,容音,德额娘说了,如果你能帮忙,不论失败成功,她都能保你一条性命,只是,成功的话,你大概能活的比较光明正大些。” 原来是德妃,容音心里一下子畅通不少,那便难怪了。这笔生意自己做了,但是,自己在乎的不是她能保自己一条性命,而是,自己的力量确实太过单薄,想要推翻太子,是不大可能的。 “说吧,有什么要求,我会竭力配合,但是,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容音自然要承她的恩德,不然,她们必是不会安心。 “我们要你做的很简单,除了你现在做的事情之外,你要帮我们去找一个人,把他推到最外面来,”洛湮说完之后,看向紧张望向她的容音,微微一笑,“呵呵,放心,这个人不是四哥……而且,推这个人出来,不用你废太大的神,你用我们给你的事情去要挟他,他自然没有办法。” 容音听到不是胤禛,微微放松:“这个人是?” 洛湮深深地看进容音的眼睛,神秘一笑。 霞光,在热河行宫的上方,将天色染得通红,傍晚的风,穿透园子,扬起了容音散着的长发,也将那细碎的耳语,吹散,可却吹不散那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 容音拄着下巴发神,思索昨日洛湮给自己说的事情,这宫中,比自己想的还要可怕。原来,早在这个时侯,德妃就想着要将她的小儿子扶上帝位了,那个深不可测的女人,竟然构思排练了这样一出好戏,而现在,或许就是上演的时候了。 目光落回到棋盘上,容音不自觉地想,自己又成了棋子了。不过这次,自己竟然成了德妃对付康熙的棋子。看来,康熙独宠太子,这些女人们明着不说,暗地里,都是各自埋了阴谋。康熙啊……他怒斥自己儿子不孝,说他死后,必被置尸宫中,儿子们束甲相争,却不知,这个祸根是他自己埋下的。谁叫他对待自己的儿子如此不公? 容音将黑方的卒往红方逼近了一步,刚好落在相口上,这相,如果吃了这卒,黑方的马便可吃了这相,红方中间的守备就空了一步,而若不吃,这卒又必将配合着军做出大事来。赌么,不赌么? 其实赌不赌,这黑棋都后来居上,稳操胜券了,只要不出大的纰漏,步步紧逼。而自己知道的结果,不正是这进攻得来的么?原来,谁都是被逼上梁山的。 可是友谊怎么办? 这是容音唯一犹豫的,如果让他去做了这马前卒,她和她之间,便没有友情可言了,而自己竟然也成了利用别人感情的帮凶。自己还曾教育过别人,可如今…… 罢了,自己也是被逼的。都走到这一步了,容不得前功尽弃…… 突然,眼前一黑,不见了光线,温暖的感觉,从眼睑传来。 容音不动,等着他放弃,主动开口。 “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有耐心了。”太子开口说话,却仍没有移开手。 “是说下棋么?”容音勾起唇角,“我从小便学过几招,闲来无聊,便自己跟自己下着玩玩。” “呵呵,你知道我说的不只这个。”太子感觉到容音的睫毛在他的手心微颤,更是不舍松手。 容音叹了口气,伸手将太子的手从自己眼上拿下道:“古人说下棋可以修身养性,不可急迫,大概也是因为下了一下午棋,所以,心境变得平和些了,起不了大的波动。” “哦?”太子先是对着容音笑了,也没有主动将手从容音手中拿走,看着棋盘道:“这棋,不出意外,该是黑方稳赢了。奇怪了,别人自己跟自己下棋,一般都是让红方占主导,黑方来解进攻,你怎么最后却下了这样一出?” 容音温婉一笑:“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本以为红方已经处处紧逼,可最后,却还是被黑方意想不到地钻了漏子,这下,红方只有防守的命了,却还不知能不能防住。”她竟然也像不知道她和太子的手还是握着一般,只是看着棋盘,认真分析。 “这样吧,我们来把这盘棋下完。”太子终于将手从容音手中抽出,坐下,将红方转向他那边,“你走黑方,看我能不能防住。” 容音点头应承,似是关于手的细节完全没有注意。只是专注于棋局。 旁边的金兽中,燃着檀香,袅袅香烟,模糊了两人认真对弈的面庞。 不知过了多久,这棋,终是走到最后,而结局,竟是容音输了。 “看来果然技术放在前面,就是这样的棋局,我也还是输了。”容音看着红方凭着最后的一兵一炮竟然将自己绝杀掉,无奈地笑了。 “你太急躁了,还说心态平和,进攻起来,后方竟然完全不顾。你就那么急于求胜么?”太子略微摇了摇头,带着点责怪。 “是啊,太急迫了。”容音端起一旁的茶盏。他赢了,自己输了,可惜棋局的结果并不是这真正战役的结果。 正将茶往嘴里送,就被太子抢走了,“茶凉了,喝了不好,让人换一壶来吧,都那么大的人了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容音无奈地看着太子,见他竟是满脸细致地关怀,心中一紧。但微微沉定之后,她故作感慨地叹了口气,“是啊,马上要26岁的人了,人老珠黄了。” “你看上去不像,但是,说上来,确实大了。”胤礽将茶盏放在了一边,认真地看向容音,笑着道,笑里却还含着其他的东西。 “莫不是太子嫌弃我了吧?”容音眨了眨眼,略含娇嗔地问道。 “怎么可能……”太子见容音今日竟然有着平日难有的妩媚,心中一荡,想着正好说到这个话题了,不妨把自己想了很久的事情,全说出来。 “音音……”太子定了笑容,静静看着容音,轻声唤道。 容音按捺住自己的心跳与紧张,假装懵懂地抬头:“嗯?” “嫁给我,好不好?”太子在几旁,找到容音的手,轻轻握住,定定看入容音的眼中,满是认真深情与期待。容音甚至还在他脸上找到了紧张,他,应该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吧,用这样的心情。 容音不敢再看他,低头,不自觉皱了眉,敏锐地感觉到太子的手一紧,然后便有松开的趋势。容音咬了咬下唇,反手牵住了太子的手,然后略含羞涩地轻声道:“皇上将容音放在太子的身边,不就有这个意思么?” “可是,音音,我想给你一个名分。”太子原本清润的声音在略微颤抖,容音的话,是指答应了他么。 容音听着这句无比恶俗的话,竟然是一阵感动,知道自己早已托身胤禛的他毫不介意,仍然是动了真心,而不知三年之约的他惦念着自己,照顾着自己,还想着给自己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可是自己,却只想着害他…… 咬着牙,点头答应了。容音眼中不自觉雾蒙蒙一片,一切都按照计划在发展,一切都和自己想的一般,没有仍何偏差。可太子的心,她不只是将要辜负,还将会狠狠地一伤到底。可是,她这次不会再容忍自己的善良唆使自己退缩了。这场棋局,走到这个地方,自己已是过了界的兵卒,身处对方营地,回不了头了。只有硬着往前冲。 “音音,”太子的声音中满是喜悦,他挪身到容音身边,将容音揽进怀里,“我这两天就去给皇阿玛说,你放心,皇阿玛也一直都很疼你,定不会委屈了你。” 容音在他的怀中点头,一滴眼泪,刚刚涌出眼眶,便被吸入了太子的衣服中。 脑海中再次浮想起刚刚回来时听到的消息,十八已经发了急病。联想起历史上,太子对十八事情的漠不关心,毫不难过……这一步,容音是真正将太子逼上了绝路,十八生病的关键时刻,太子万分喜悦地去求康熙赐婚,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原来还是自己。 由不得她不愧疚,可是她除了刚刚那一滴的眼泪,竟也无法做出别的了。 第四十九章 紧逼 “你也睡不着?”容音看着眼前的白衣人影,淡淡问道。 “容音,是你做的吧?”芷语回头,看着容音,含着淡淡的讽意。 “什么事是我做的?”容音缓步走到她身边,却是眉目不惊。 “太子今天回来发怒了,他,好像今日又受到了康熙的责罚。”芷语回过头,不看容音。目光空灵而寥远,“你总不至于告诉我你不是导致他被骂的原因吧?” 容音没有答话,太子没有来找她,是不想让她担忧吧,这便是说明他还没有放弃。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不允许脸上出现失神的表情。 “容音,我哥哥要过来了……”芷语看着容音波澜不惊的侧面缓缓道,“他一定能够救走你的……” 容音轻笑,点了点头:“我很相信他,很相信很相信。” “这便好……容音,好好帮我照顾我哥哥……”芷语深深吸了口气,说出口的话像是飘在空气中一般,可却更显沉重。 容音感觉到了这句话很不对,先不说让她照顾她哥哥是怎样一个意思,芷语的话听上去竟是像交代后事。 “芷语,你不是……”容音转过身,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芷语。 “不是什么?”芷语冷笑一声,“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何况,你说我会做什么,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帮忙……” 容音一堵,说不出话来了,是啊,自己该是不用担心吧……她哥哥想帮自己,不代表她也会帮自己。 “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感觉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容音给芷语告别,转身,缓缓走了。 芷语转身看向容音离去的背影,刚刚那丝冷笑渐渐变得暗淡了。 傻事?什么叫傻事?反复经过思量的不算吧。 不可能帮她?可是自己这是在帮自己哥哥。 不知道哥哥他如果知道了自己做的事会怎么想……应该不会表扬自己吧。应该不会的,但是他会有多难过呢?她却不敢说清,得到容音的他应该只会顾上开心吧…… 哥哥,你还会不会像最初一般摸着我的头,说“傻丫头”呢? 自己宁愿永远也长不大,将对你的依恋停留在最初,做你的傻妹妹,傻丫头。 芷语缓缓蹲下,将自己紧紧抱住,眼泪被她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怀里。 可是,是啊,哥哥,你还说过:“傻丫头,人总是要长大的……” 芷语张口,重重地喘着气,想要大叫一声来发泄心中堵塞的回忆,和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却发现,自己多年来对自己的束缚,让自己连这偶尔的放纵都不能了…… 她笑了,当泪滑过她唇角的时候,她喃喃道:“博尔济吉特?芷语,你果然是个无用之人啊。” 难怪了,难怪大家都不喜欢你,难怪没有人真正地疼惜你。 难怪了…… 芷语擦干泪,缓缓站起身,像回路走去,就像走回一个永恒的结束。 十八阿哥的病,一日重过一日,毫无起色。 容音的心情也越发沉重,这个世上,又要逝去一个纯真的灵魂,而她,还想着利用这个机会逃跑,没有人性,真的是没有人性。 听得后面细碎的脚步声,容音回头,看向身后之人,微微一笑,刚刚的情绪,顿时被掩饰的极好,面上笑容也是滴水不漏:“你来了?” 胤禩笑着点点头:“这次出行,很少见到你了,明玉还跟我抱怨过,说为什么你都不去找她了。” “最近有些忙,我连韵韵都没有去烦……”容音仍是笑着,一边用眼神?br /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38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神示意胤禩坐下来。 “那为何突然想起找我?”胤禩坐下,侧首看着容音,眼睛微眯,唇边一丝夹着轻嘲的笑意,他早便知道容音今天找他必然不简单。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容音也学会了那样的表情,轻微的笑意,眼睛不看胤禩,便是将心中所想掩藏的没有破绽。 “但说无妨。” “在此之前,我也有件事要问下你,”容音说到这,蓦地侧首看向胤禩,眼睛微眯,“你是想要废掉太子吧……” 胤禩一惊,一是没有料到容音如此直白,二是,此刻,他突然发现容音那双浅褐色的温润眼睛,也能有这样尖锐的眼神,似是能直直地看入你灵魂深处,让你无从隐瞒。但是胤禩毕竟算是见得多了,迅速就回过神来,温温一笑:“对。” “没想到你如此坦诚,”容音放轻松,微微笑了,“那倒省了我不少功夫。既然你承认了,那你也该知道最近时候差不多了吧……” “什么时候差不多了?就凭着这几日皇阿玛对太子的不满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次能有什么特殊的……” “那如果不仅仅是不友爱兄弟,没有人情味,还加上你们一直在后面筹划的那些事呢?” “容音……你为什么突然想着一定要问这件事?”胤禩略微有些手足无措了。 “因为我是你们的盟友啊,”容音笑得天真,“难道我隐藏的这般好,连你也相信我对太子是真心的?” “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我当然着急着我的出路,胤禩,不谈问你的原因,现在,是需要你站出来的时候了。”容音笑着将话题扯了回去。 “为什么要我站出来?”胤禩笑了,不以为然,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因为,一,你有这个野心,二,你不是一直都以幕后操纵者的身份站在后面的么?现在,只是需要一个人作那个揭穿太子恶行的人,也需要一个人让倒戈的大臣支持的对象。朝中的事情,你该比我清楚,真正中立的人能有几个,大多都需要寻个依靠,而你,需要成为更多人新的希望……”顿了一顿,容音又继续道,“或许你想说站出来的人都很冒险,可是,你更该明白,赌的话,你或许便有了坐上那个位子的希望,不赌,你便半点希望都没有,只能永远当朝臣,最好,也不过是个王爷,你愿意么?” 胤禩面色沉静,温润的脸上,难得半些笑容都无:“容音,如果我说我不想赌呢?” “你一直都在赌,难道还怕这个时候承认么?”容音继续笑,她已经感觉不到挂着这种笑容会有多累了。 “容音,你为什么逼着我去担这件事,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危险么?如果真是好事,你难道不会交给四哥么?如果四哥成功了,你不是更能名正言顺地跟四哥站在一起么?没有必要把这一切说的都是为了我好吧。”胤禩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当然,我根本目的并不是为了你好。可是,胤禛在朝臣中呼声远不及你,他也没有那个心思来当这个角色,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给朝臣信心的坚定的人,而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只要皇上有了废太子的心思,到时候一呼百应,墙倒众人推,太子之位,自然是保不住的。”容音继续她的劝说,她当然知道胤禩不可能没有想过这些,只是,如果别人说出来,有时,便能让人更加迷惑,从而过度地放大这些优势。 可胤禩抓住的重点却不知和容音想表达的一不一致,他喃喃重复,语含讥讽:“他没有这个心思……呵呵,容音,是你不够了解他,还是想帮他掩饰什么……” 容音不说话了,安静地看着远方,知道简单的“利诱”是没有办法了,她便只有等着最后底牌揭露的一刻。 八月底的太阳,早已不像夏日那般毒辣了,更何况,已是接近黄昏。 橙色的天幕下,胤禩叹了口气,“说吧,容音,说你用来要挟我的东西,”他将目光转向容音,却是非一般的淡然,仿佛是看透了一切,“你该不是只有这些好处来列举诱惑我吧……说吧,说出来我衡量一下价值……” 容音扯开了嘴角,目光静静地垂在自己的脚尖:“因为我知道,三年前,明玉从来没有真正怀孕。” 从洛湮口中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她毫不意外,当年,她便猜中了,明玉或许是假怀孕。不然,哪有来的那么诡异,掉的也那么诡异的?可是明玉实在是太傻了,认为这样便能减轻胤禩的压力,巩固胤禩的地位?如果被揭穿,混乱皇室血统的罪可是不轻啊。所以胤禩知道了这件事后,便要求明玉借掉胎之名,打消这个念头。 可,洛湮,手上竟然握有这次事件的证据,第一个是明玉暗中去找男孩时联系的一个婆子,其余与这件事相关的人,包括其他帮明玉找合适的孕妇的人和给明玉确诊的太医,都被胤禩给灭了口,唯有这个婆子精明,被找到的时候便留了个心眼,打发掉去寻她的安亲王府的人后,便逃走了,后来被洛湮寻到。 第二个是一个妓女,是明玉的哥哥的情妇,而明玉的哥哥,也是个不争气的,竟然在喝醉后,跟这个妓女讲了这件事,而这个妓女,本就是十四送给明玉的哥哥的…… 而最后一个证据,就是洛湮本身,她是明玉最好的朋友,明玉怎么可能防她,竟还让她帮着想主意,帮着张罗这件事,一来二去的,洛湮自然记住了中间不少细节。那些胤禩悄悄灭口的人,她都是记得一清二楚,如果抖露出来,胤禩他们怎么能够解释的清楚那么多可能与这件事相关的人的同时消失。 “呵呵,”胤禩唇间溢出几声低笑,“容音,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每次都提醒自己,说你不简单,可是你总能给我意外啊……”胤禩平静下来,冷冷地看着容音,“难怪你不肯去找明玉了,你是怕面对她吧……我们怎么会当你是朋友的,暗箭难防啊,来自朋友的伤害,往往是最狠的。” “我想,这点你们没有资格说我,早在惜月死的时候,你和她不就想着要利用我拉拢胤禛,对付太子么?那时我的重病,我的失落,我的绝望,难道你和她没有丝毫的自责?那时,你们就没有想过,朋友之间,不应该相互利用和伤害?”容音也是冷冷地回敬道,而且自己都差点忘了,惜月这笔帐也是该算到他们头上的。 “那你是在报复么?原来容音是个心胸这般狭小的人。”胤禩继续讥笑道。 “难道你们利用我之前,还思索了一下会不会得到报复?就因为我看起来好欺,所以便毫不犹豫地利用我,竭尽所能,没有丝毫顾虑?”容音也笑了,唇,一弯到底,“如果你们都是这样的心态,那是不是就更不能怨我了呢?都是你们这样相逼,才让我立于此般境地,才让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事来……” 长久的静默,只余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容音,你赢了,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些事,我会想办法做到。但是这个秘密,你也该守住,不论,是谁指使你来说这些话的,我也希望你能转告他,要挟之辱我可以忍,可是不该说的,永远也不要说,不然,我一定要他十倍相偿。”胤禩愤然起身,语句中竟然是难得的决绝与狠戾。 容音听得他离去,笑了,开口,无声地吐出了三个字:谢谢你。 不是因为他将要做的,或许能帮自己顺利逃离这个地方。而是,他选择了明玉。 记得在惜月死的时候,自己质问过他一次,如果是明玉和权势,他会选什么。他那时并没有答复自己,而现在,他用行动证明了明玉对他的重要,就算是因为站出来真的还有着无数的可能存在的好处,也不能忽略,最后让他愿意用这么久来的积累和努力去做这一次豪赌的原因,是明玉。 这样的话,自己也该能够相信,在这个皇宫之中,在最接近权利,日日受到其蛊惑的皇子之中,有人,认为,权势没有真情重要。 直到天完全暗下来,四周又亮起了灯,容音才起身。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仿佛这样就能将刚刚所有的烦心事运出体外。 “容音,加油!” 她对自己说,她笑了,有些勉强,并非真心,可是她还是在对自己进行积极的心理暗示:又搞定了一件事不是么? 而回首的时候,容音一呆。 那人,竟似是微笑着在那等了好久。 第五十章 求婚 “你到了?”容音挑眉,毫不掩饰自己的惊喜,笑着走向他,问道。 “嗯,”刑律带着笑,微微点头应道,“在这站了一会儿了。” 容音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垂着眸,看着脚边的青草,嘴角却上翘着问道:“抱抱可以么?” 刑律不答,直接上前一步,笑着轻轻将容音收进怀中:“怎么了?” “我居然利用了明玉的事情,以前我说我最看不起利用情感的人,可是,现在我,利用太子对我的信任,利用胤禩对明玉的爱,我变得越来越令人厌恶,我以后一定会众叛亲离。”容音靠在他怀里,轻声说道,话语之间,其实感觉很淡,没有什么起伏,却有种心死的苍寂。 “众叛亲离,他们不是你的亲不是么?容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你早就知道的。他们也在不停地利用你,只有你,还想着处处顾及情分。”其实刑律的观点没有这般极端,但是非常时刻,非常对象,就要说非常的话。 “谢谢你,刑律,你和韵韵,真的帮了我很多,给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你们,我想自己熬不过来吧……”容音一字一句地认真道。 “什么时候,这么肉麻的话也能当着面说出口,你说你酸不酸?”刑律愣了一下,旋即低笑,将自己的心情掩饰了过去。 “好吧,我错了。”容音笑着从刑律怀抱中出来,得到他安慰便舒服了许多,“我们要上战场了……刑律,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的计划呢?” 刑律却沉默了良久,似是在思索什么,半晌才转过身来,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地看着容音,收了笑,“音音,如果我说,我把你救出来的方式,只能通过我娶你,你会答应么?” 容音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了。 风,突然自草原那边吹起,吹得那盏吊在帐篷边上的灯摇摇晃晃,将二人的影子拉长又压短,风声许许,让二人间的沉默如此明显。 “不可以么?”刑律装作若无其事,连苦恼也只会让人想到他是因为可能事情会麻烦一点而在思索,不是因为其他。 “好啊,”容音脸上的笑容却突然恢复了生动,“只要你不觉得吃亏,我皮厚肉厚的还怕什么么?” 容音不是觉得无所谓,她其实真的很犹豫,很担心,不是为自己,却是怕太过影响了刑律。这样子帮自己,是不是太过了,她突然有了些感觉,在她心里生根发芽,让她极不安心。 可是,刑律那苦恼的表情却让她一冲动就答应了,那表情让容音觉得如果不答应的话,会给刑律添更多的麻烦。 可静下心来,看着听到她答应后,露出笑意的刑律,容音却有些恍惚,刑律究竟真的是公事公办还是……演技出众? 这个问题偷偷缠绕在她心中已经很久了,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容音还是决定一问:“刑律,你有真心喜欢的人么?” 刑律看着容音带着笑意问这个问题,明白她想问的究竟是什么,淡淡思索了一下,他点了头。 容音干笑一下,竟然不敢正视刑律眼中的光芒,脸上一时烧的慌,声音也如蚊蚋:“那我嫁给你,不会妨碍你?” “不会……”刑律笑了,最简单地回答了她,他突然想说了,不想再瞒下去,哪怕现在半点把握都没有。 容音这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答案已经如此明显,自己一直不敢正视的问题,不敢猜想的答案,就这样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低着头思索,她可以这样做么?嫁给刑律,她爱他么?她想是不的,这样的情况,她还能嫁么?刑律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怎么会…… “我可以收回刚刚答应的那句话么?”容音半晌又仰首问道。 “不行,容音,你已经答应了,我听的清清楚楚,所以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刑律笑着,却说的无比坚决。 “可是……”容音想说这样对他就越发不公平了。 “没有可是,我是先想帮你,才考虑其他的,而且,无论为了什么,我都不会反悔自己做了这样的决定,容音,日后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现在,我只知道,你答应了我,而我,要做的,就是完成约定,将你救出来。”刑律异常认真,看着容音,几乎是一字成句。 容音还是觉得不妥,可又什么话都被刑律封死了,只能乱乱地蒙蒙地,被刑律送回了帐篷。 直到第二日清晨,容音还觉得昨晚一夜的混乱是像在做梦。 收拾收拾出了帐篷,容音却见到太子从外面匆匆回来。 “太子爷,这么早?”容音疑惑地唤道。 太子见到她,表情似是有些慌乱,但是随即掩饰过去,点了点头,就走回了自己的主帐。 容音有些莫名其妙,却无法跟过去追问。只能笑着摇摇头,开始她清晨的漫步,她需要好好整理下思维了。昨夜,遗留下来的乱七八糟的问题,都需要理个清楚。 可走到半路,却觉得没对,所有人都面色慌张地往着一个方向跑。容音跟着走了几步,就听的一阵悲恸的哭声传来,容音心中一紧,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加快步子向前走去,容音是真的慌了,还没有等自己理清楚,就逼着自己往那条路上走么? 因为品级原因,这时还为庶妃的密嫔王氏并没有跟来,哭的哀痛欲绝的是十八的奶娘和几个小宫女。容音听的也有些心酸,却也庆幸,这个只见过几面的十八,并没有与自己有太多交集,不然,她就更难做出之后的决定了。 容音到的时候,康熙也匆匆而来,他也没有来得及送自己儿子最后一程么?容音默默地跟随着众人跪下,不想被发现。 之后,便是众兄弟陆陆续续地赶来,容音瞧着情况差不多了,便起身,从旁边溜开。有些事情,最近将会接连上演。 她捂了捂有些酸涩的眼睛,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是真的越来越累,嫁给刑律也许也不错吧……这个想法虽然太过罪恶自私,但是她还是偷偷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容音躲回帐篷,拉起被子,决定大睡,等事情来找她,能做的,她都做完了,接下来,就看自己的命运如何了?天,如果要亡她,她也是没有办法的。人事已尽,惟等天命。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容音一睁眼,刚刚动了下,就觉得没对,她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腰。不敢贸然移动的她垂首,想通过手来判断是谁,却听的太子的声音从耳后响起:“你醒了?” 容音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差点惊叫出声,这是怎样一个状况? “音音,十八死了,皇阿玛却再次骂了我……”听上去,胤礽似极了受了委屈的孩子,现在在向他最信任的人倾诉。 容音缓缓道:“是怎么一回事,皇上为何会训你?” “因为他低头,见我跪在十八床前时,联想到了我几天前的某些作为……”胤礽似是笑了一下,“可是他呢,还不是在别人询问用不用在此逗留时,说十八是稚子,不足以哀痛过度,以耽误行程……” 容音将手放在了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上,一时竟是无言。她不想再假惺惺地问什么:究竟联想起他什么作为了。她其实很想知道,自己的离开能不能瞒住胤礽,或者是换个理由。 “音音,其实我不是不难过,只是十八……我对他的感情确实不深厚,便忽略了……这宫里,那么多兄弟,真正心和的能有几个,不过,怕最孤单的人是我。” “胤礽,没事的,大家都是一样的,要说孤单,谁不是真正的孤单呢?这个环境,你能让谁真心实意地讲兄弟之情呢?” “你刚刚唤我什么?”太子的声音有不可掩饰的颤抖。 “胤礽。”容音回忆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说道,刚刚只是自觉地唤出了口,现在想来,怕是有些不妥。 胤礽没有说话,可呼吸声却明显加重了。 容音不敢再说话了,心里却是一片难言的疼痛,她想,如果时间再久一点,如果不是知道历史,如果没有没有看到那些残忍的场景,她,或许会真心喜欢上胤礽也不一定。 可是,没有如果,也没有或许。 她,注定对不起这个可怜的人。 胤礽,如果可以改变历史,自己希望你下半辈子,不要更加阅尽沧桑,尝遍孤独。 容音一直睁着眼睛,却感觉到身后逐渐沉稳的呼吸,她将他绕在自己腰间的手松开,从他的怀抱里小心地出来,然后转过身,帮他掩好被子,走出帐门。 却不见,帐中的胤礽,睁开眼,乌黑的瞳仁中,载满伤痕。 有些事,他其实也早就有感觉了,可是还是自我欺骗。他,注定了,一身孤独,硬要奢望,怕,便真的是自寻其辱。 时间,转眼就到了9月初四,这一日,雷声阵阵,闪电,在热河行宫上方拉开了一条又一条裂痕,不敢逼视的亮度,让人胆战心惊。 大雨倾盆而落的时候,容音知道,一废太子的时候到了。 而她的假期,又结束了。 “皇上今天在殿上气的一度昏厥。”刑律见证了这历史性的一幕后,回来告诉容音。轰隆一声雷,突然如炸在了花园中,容音心一惊,眼皮子直跳,“韵韵呢?” “十三也被禁足后,她被康熙单独召见了,现在情况未明。”刑律淡淡地道,暴雨不停地冲打着秋日脆弱万分的树叶,令一地金黄,添了几丝软弱的青绿。 “我要去见康熙。”容音转身,往主殿那个方向走去。 “现在不行,康熙正在被太医救治,你怎能见到他?”刑律转身,用身子挡住了她,“况且,你去了,毫无用处。颜韵会没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容音顿了顿,再次转过身,看廊外瓢泼大雨,斜斜滑过天空,不禁想起了以前家里最老的那台电视快报废时的场景,她爸爸,那时指着电视上滑过的斜痕让她联想……她,有多久没有想起自己的父母了? 望着深灰色的天空,容音微微启唇,喃喃道:“我想家了。” 刑律上前,牵住了她垂于身旁的手:“我会给你一个家的。” 容音一滞,低下头来,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再看了看刑律,微微一笑,就再次转过了目光。 正在此时,突然听的慌乱的脚步声,刑律先回头,容音随着回头,慢慢将手抽了出来。 原来是芷语的师父绮思:“世子,不得了了,郡主,被皇上软禁了!” 第五十一章 终成 “什么事,姑姑你慢些说。”刑律略微皱眉,疑惑中,担忧无处可藏。 容音也有些担心,芷语,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被软禁,难道是牵扯进废太子的事了?可是怎么会呢?难道她真的做了些什么?不是啊,她不是说…… “这事……”绮思捂住胸口,可实在是气喘吁吁,声音梗在喉口就是出不来。 而绮思“这事”二字刚刚出口,就听的远方又是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刑律挑眉眯眼,回头,这次来的人竟是不少。 容音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群侍卫渐渐出现在拐口,正向这边走来,容音心里忽然哐当一下,不祥的感觉出现,心跳一下子加速,看着他们渐渐走近。 果然,领头那侍卫走到容音微行一礼,道:“容姑娘,皇上请你过去一趟。” 容音真听到这话时,心却又一下子放松了,只是脚下却渐渐觉得轻了起来,像是浮在了云端。容音抬头看了一眼刑律,对他挤出一点算是苦笑的笑容。 却见刑律严肃的面容上,那双曾经诱惑无数人沦陷的凤眸中,含着令她安心的浓重色彩。他抬手,抚了一下她的脸,轻轻的,像是只是为了记住那轮廓,待他放下手,他道:“放心,我未来的妻子,我一定会保证你安全的。” 容音被带走了,走到拐口时,她回头,眼泪下来前,脸上是表示信任的微笑。虽然东窗终究事发,她却还是那样倔强地信任刑律,这究竟是种怎样的情感呢?是爱么?不像,她可以为了胤禛牺牲一切。可刑律呢?是否对她抱着同样的感情?她不敢想,现代来的傻子,只她一个就够了,没有必要,人人都因为爱,而赔上一切。 刑律见她背影和那个笑容,双拳渐渐握紧,他很少如此激动,可是现在,让他怎样冷静下来,他闭了眼,抚了抚眉心,然后抬首看向面前绮思:“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绮思讽刺地笑了笑:“情人和妹妹比起来,你还会关心妹妹么?我该为小语感到幸福吧。可小语的牺牲,却还不是为你多添了一个赢得心爱之人的筹码。” 刑律睁眼,眸中精光暴涨,他将声音压的极低,带着点不耐烦:“你若是真关心小语,就快些说。” 绮思在他的眼神下,竟然产生了心惊之感,她喉间一紧,半晌才平复过来,缓缓道:“绮思进宫后,跟良妃走的很近,而良妃,在最近告诉小语一个故事,讲了她为什么现在赏赐不绝,却倍受皇上冷落。”绮思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了那个同样让她沦陷了这么多年的男子,自己幸好当初顺着他的话决绝地离开了,独自心伤,也好过如良妃她们仍在这个圈子中纠缠痛苦,还要为孩子谋划……她,早就知道,谁也拼不过赫舍里。 “良妃,你该知道,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而她,却在成了康熙的女人,连八贝勒都很大了的时候,被酒醉的太子给强行占有了,世子懂我的意思么?儿子占了父亲的女人……幸好良妃那时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不然,后果可想而知。可是,康熙知道这件事后,似乎对于太子的态度却半点没变,对于良妃却渐渐冷落了下来。只是给了她良嫔的封号,后来又升为良妃,似是为了补偿,可又有什么用呢?良妃心已死,便渐渐纵容有野心的八贝勒跟太子作对。可谁知道,良妃与康熙这段恩怨呢?” 绮思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唇边一直带着讽刺的笑意,这是个怎样混乱的宫廷,他,想要保住赫舍里唯一的孩子,而她,也故意让胤禩与他作对,为的,其实不也是一个由爱生恨么? “她将这事告诉芷语是什么意思?”刑律也是听的心惊,原来,这一切后面,还有这样深沉的爱恨纠葛。 “报复!良妃将这个故事告诉小语后,对小语说,这是康熙深埋的秘密,如果能挑出来,如果能让康熙明白自己也做了怎样的事后,为了掩丑,他什么条件都会答应。可是小语小语……做了一件天大的傻事,她被良妃教唆着,在康熙前段时间一直愤怒抑郁时,勾引了康熙……”绮思讲到这,泪意一下子涌上,她的徒弟啊,红颜美女,果然多是薄命,“良妃她其实只是利用芷语报复康熙的同时,让康熙想起太子当年的恶行,也让他尝尝她当年究竟受了怎样的苦,可是……” 刑律浑身一震,他真的难以相信,竟然会有这样的事,芷语竟然会……他竟然也想哭了,芷语怎么会这样傻:“芷语究竟想要求什么?” 绮思再次哀怨地一笑,“你还不懂么?芷语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康熙同意你上的折子,请求他同意将容音赐婚与你的折子……”绮思趴在柱子边,哭了,刚开始只是无声的哭泣,却渐渐歇斯底里,为了她那徒儿与她相仿的命运,为一个男人,只为了一段单方向的感情,而付出了这许多。 可那些人,那些接收着她们付出的男人,真的愿意懂么,愿意怜惜她们,在午夜梦回时,想起,曾有个人,为他们这样付出么? 刑律在绮思那样的哭泣声中,心中也渐渐空了一大块,他以为自己处理的很好,虽然没有如他所愿,将芷语嫁给一个很好的人,可是,他以为芷语不会再为他做什么了,可是,敏感地感觉到自己喜欢容音的她,却这样硬生生地为自己付出了。 他脑海中浮现了一长串儿景象,那个漂亮的小姑娘,追在他后面,缠着他,叫他哥哥的画面,那些,他教她骑射,看她练舞的场景,那双迷人眼睛中渐渐出现的孤独哀伤,那些她自怨自艾的场景,那些他假装不在意,实际在乎关心的事情。 “我去找皇上。” “你有办法救她?”绮思仍是不住抽泣着,泪眼朦胧地看向刑律。 有,虽无十足把握,但是,为了芷语,也为了容音,他必须做这样的事。因为不引导康熙往另一个方面去想,芷语和容音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容音并没有马上见到康熙,只是被禁足在一个小屋子里,她不知道,她离开这座因为她一句话而修建的承德避暑山庄是以怎样的方式。她现在抱膝坐在那张有些狭窄的床上,看着外面天渐渐黑了下来,这是第几个日夜了,她刚开始记得清楚,可现在,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十天,有么? 破旧的门,突然嘎吱一下被推开,容音闻声抬首望去,却见李德全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似是悠悠叹息一声,才缓慢道:“容音,皇上让我带你过去。” 终于要见自己了么,容音颤颤地从床上放下腿,将脚塞进鞋子里,再缓缓起身,她突然想,这一去,会不会就是无回了。 跟在李德全身后,容音走的并不是很稳,她其实很久没有走动了,而且,也很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总是觉得无力。她在进入殿中之前,看到外面地上跪了一个人,她抬眼去看,心中那种隐隐的疼痛开始蔓延,胤禛,他什么时候来这边了?为何会跪在这里。 胤禛这时也突然抬头看向了她。也不知,是不是源于那种叫心有灵犀的东西在作祟,让彼此都能感受对方的心疼。 两个同样狼狈的人,便这样,在这个夜里,静静对视,哀悼着对方的与自己的伤口。 可是,却终究被李德全的轻咳打断,容音率先咬牙收回目光,跟着李德全进入了房中。 李德全带她进来后就退了出去。容音感受到来自炕上的康熙目光的压力,可是她不想跪了,原因或是没有,或是太多,她都不想去理了,她要为自己坚持一回。 “容音,很好啊,最后这个时候,你真的连装都不装了,咳咳,很好很好!我真是没有看错你,将你引入宫中,让你害了我几个儿子!咳……咳……很好!”康熙说一句,就咳一会儿,音调却是越来越高,显见气的不轻,难为他,还在维护他皇上的尊仪,强自隐忍。 容音想笑,是她害了么?对,是她害了,害了她好几个儿子,可是最根本的原因,难道真是天不该降她?罪魁祸首,明明就是眼前这个几日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的康熙啊!他凭什么能指责她。 “到这个时候,就想走了么?你为了今天这个时侯,到底埋伏了多少步棋?”康熙将一个折子丢向容音,刚好砸在她脸上,康熙怒道:“这是格哈尔王爷年初上的,请求给行律指婚的折子。” “这是行律六月份上的,说是请求将你指给他的折子!” “这是太后说要朕收你为义女的懿旨。” 康熙将那些东西一个又一个地扔向容音,容音一个也不避,任那些东西砸在身上、脸上,生疼。 “还有,你这些年来,在太子身边干的事你以为我半点也不清楚?你心不静也就算了,还挑的老八也站出来,说是要担当重任!” “还有芷语的事情,你敢说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还有,行律来找我,说是提高岁贡,三年内,他会让蒙古全部归心于他,再完全忠心于朕,这样的承诺啊,你敢说,这些这些,都跟你没有关系?” “好一个厉害的容音!好厉害!让朕都要让你三分!”康熙说完这些,便开始剧烈地咳嗽不止 容音听的也是震住了,很多事情,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刑律、太后、芷语都为自己做了不少事,而自己这个正经的当事人,却被蒙在鼓里?刑律和太后的事情,康熙说清楚了,芷语那事是什么? 可是她却不能问,她只能沉默,等待着,康熙宣判,这么多人努力的结果。 半晌,康熙咳嗽停止后,仍似是愤恨不已:“容音,这次朕是真的想杀了你!若不是太后的懿旨,朕绝不会成全于你,你滚吧,滚到草原上,远远的,朕也不希望你再跟朕的儿子有任何瓜葛!” 容音在犹豫,她要不要说一声谢皇上成全,可终究是放弃了。她转身,准备走出房间,可是没走几步,康熙突然软了很多的声音却唤住了她,带了点苍凉:“容音,你说一句,朕真的错了么?” 容音转身,道:“错了,错的离谱,作为一个父亲,你不该独宠太子,作为一个皇上,你不该明知太子无法胜任,还如此固执,不该在所有与太子有关的事上,不分青红皂白。可是,皇上,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是人,犯错,无可避免……” “好一句是人犯错无可避免,是啊,朕也是人……”康熙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容音,其实直到现在,朕都还是很欣赏你,或许是朕用错了方式,所以,逼得你离开,如果一开始,成全了你跟老四,倒也好了,你出去吧,李德全会宣那份关于你的圣旨,这些天,什么事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出去叫老四起来吧,你的话,或许他还能听得进去,朕不会伤害老十三的。” 容音在外间,跪下,领了那份旨意,待她走出房门的时候,似是听见里间康熙若有若无的感慨:“朕,终究还是老了啊。” 她捧着那份圣旨,看向庭院中跪着的胤禛,他看向她的眼中,感情复杂得让她一样也辨不清,却似是每一样都明白,那里,有震惊,有不舍,有祝福,有伤痛…… 那份在外间宣布的旨意,他必是听的一清二楚…… 容音走到他跟前,蹲下,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是初见时的清澈与活泼,仿佛,那么多年的岁月从未过去,她,还是她,他,还是他。 “皇上让我来喊你起来。”容音巧笑嫣然。 “恭喜你,”他脸上是真诚的笑意与祝福,哪怕眼中泄露感情远不如此,他也在脸上伪装地他是只有祝福,不剩其他,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颤抖地唤出了那句,“无双……妹妹……” 那份圣旨前面繁复,可有一句话是这样的:今,收兆佳氏容音为朕之义女,封为无双郡主,配与蒙古博尔济吉特行律,择日完婚…… 第五十二章 花嫁 容音被放出来后,大部队就踏上了返京的路途。回京后,康熙正式将废太子一事宣告天下。 容音回京后第一件事,是跟颜韵一道去拜访了太后,她抱着太后的腿大哭了一场,怎么哄都哄不住,究其痛哭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委屈,而是感激这位老人家为她所做的一切。 “傻孩子,你幸福就好,邢律这个人不错,相信哀家的眼光。”太后总担心容音忘不了胤禛,这个孩子,她看在眼里,重情重义,为了情一字,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走了多少弯路。 “不是的,太后,我很满意,这条路也是我选的……”容音怎么敢透露半分不愿,况且,确实,这是很理想的状况了,对她来说。她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便是邢律。她不知道自己能给他多少,又给的是什么情感。 “丫头,好好出嫁,哀家亲自帮你操持。”太后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逗得容音笑开了,她,在这个宫中,唯一觉得温暖的,也便只有这太后的慈宁宫了。 “音音,你终于也要嫁人了。”颜韵拉着容音的手,走出慈宁宫。 一阵冷风袭来,容音冷的浑身一哆嗦,不知不觉都是十月了。又该是入冬了。虽然确实没有那个心情,她仍是勉强笑了笑:“是啊,都老了,才终于嫁出去。” “边儿上去!你看这几年下来,我看着看着老下来,你偏生还是那么年轻!”颜韵“哼”了一声,冷冷地瞥你容音一眼,可手却仍是握紧了容音的手,她知道容音怕冷,而颜韵是暖体质,冬天手脚也还是暖的,她希望如此紧握,能给容音温暖。 “算了吧,你颜大姑娘,永远十八一枝花,我啊,就算十八也是豆腐渣!”容音瘪了瘪嘴,一副顾影自怜、不得赏识的哀伤样。但却紧紧回握住颜韵。或许,这下子,两姐妹也都该结束如此“动荡”的生活了,容音想,她也该嫁人,生子,好好安定下来。 颜韵被她逗的嘿嘿笑了,容音啊,这张嘴,永远是那么厉害。 “对了,音音,给你讲个八卦。”颜韵神秘一笑道。 容音挑眉,静候下文。 “康熙在等机会削八爷的贝勒,良妃最近几天心情一直都不好,听说还病了,不过谁让她挑拨芷语去勾引皇上,芷语的命差点都保不住,虽然,最后是帮了你。”颜韵顿了顿,“也算是个教训吧,良妃这样做虽然是有原因的,可是想来还是不能原谅。” “其实我一直觉得对不起胤禩,我会想,如果不是我相逼,他会不会那么快走上这样一个结局。”容音叹了口气,她对颜韵关心芷语一事已经不大奇怪了,自从听说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颜韵对芷语便表现了非一般的关心,见的多了,就不惊异了。 “你也说了,最多你也就是加速了这个过程而已,该发生的,你不做,别人也会去做,而且老八不是自作自受么?他想过利用你也不说了,如果他自己真的没有这个野心,有你能够逼迫的地方么?你啊,快嫁人了,还是安心点好。”颜韵点在容音的额头,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过说一句罢了,你和邢律呀,总是那么唠叨。”容音横了她一眼。这丫头为什么十三被关了还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她早就想问了,颜韵不是应该在十三身边陪着么,为什么她可以出来后立马大大方方地就出来了,抛下了十三。 “我们是太了解你了,”颜韵笑眯眯地,随着,眼珠子一转,面带戏谑,“不过,咳,有人刚刚提起邢律的时候脸红了哟!” “我哪里有。”容音了本能地用左手碰了碰脸,可这种事情哪里经说,一说,没有的都会变成有的。容音只能感受着自己的脸越来越烫,然后任面前癫子般的颜韵取笑。 “喂,好了,”容音故意拉下脸来,正经道,“言归正题,你怎么出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出来,我不出来,还在里面陪着他呀!”颜韵笑得无害,仿佛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容音产生怀疑才是不正常。 “韵韵,出什么事了么?”容音越发严肃,盯着颜韵,一字一句地问道。 “没有,就是一点小矛盾,一下子就过去了,你来担我的心干什么?我的命好着呢!正好现在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带着我的乐凡平静过日子。”颜韵支支吾吾地想带过这个话题。 “韵韵,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说实话。我马上要嫁去蒙古了,以后可没有机会给你补偿。”容音拉住颜韵的两手,原本清澈的眼睛,没有丝毫波痕,只是这样淡淡地看着颜韵,却偏偏让心虚的颜韵无处可躲。 她顿 txt电子书下载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39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一下:“其实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我中间不知道给了他多少改口的机会,他却装傻充愣想要哄骗我。” “究竟何事,颜姐姐你说清楚了,我帮你拿个主意,这气你究竟该不该生。”容音看着韵韵一提此事便满脸气愤,有些惊异,十三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韵韵这样,颜韵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若是十三是想要呵护韵韵才撒个谎之类的,韵韵绝不会是这样个气法,那定是做了什么伤害韵韵的事情。 “这事音音你就别管了,”颜韵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这事确实不能跟音音说,不然她不知道多纠结呢!她努力思索了一下,终于想到一件事来岔开容音的注意力,“对了,我阿玛的学生马上要放到江南去做官了,我把芷语的画像和行走的路线告诉他了,要他假装与芷语萍水相逢照顾芷语,他帮芷语在江南安排了地方住,那人不错,长相虽不是特别出众,可是也算是清秀,而且关键人品好,待人诚恳,还有些真才实学,不知道芷语会不会动心……” 容音听得也是开心:“他会好好对芷语么?” “那要看他们的缘分了,芷语其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想,那人定是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希望芷语能幸福吧。”颜韵笑着道。 “这就好了,对了,我也有事要拜托你,这些年我一直没有顾过来,小晗的婚事也被我给耽误了,我都没有脸见她,这次我嫁人后,你一定要帮我找个良善的人家将她安顿好,但是也需要她情愿,如果她不愿意,也就让她一直跟着你吧。这边,我还是打算留个产业的。至于樱桃,她似乎已经心有所属,你也帮我操办一下她的婚事吧。” “你不准备回去了?”颜韵点点头算是应下,可却疑惑问道。 容音垂下眼眸,半晌,苦笑挂上了唇,“你让我怎么回去,我没脸见她们,而且,我也找不到身份回去了。”那个院子,虽说是她租的,却终究是胤禛的,她,有些怕那个地方了,有些事情,就算是她现在想到那个院子,也会想起,何况,如果身处其中,那该是怎样的感受。 那些笑,那些思,那些泪,过了便也就让它过了吧。 十月,康熙削胤禩爵,可转眼,又带着大部队去南苑行围,大约实在是郁闷了。至于容音的婚事,他也只是交给太后处理,而婚期,好歹是定在了十二月初三。 这一日,北京飘起了雪,紫禁城上空,雪花翩翩而落,倒是一副悠然的好风景。 雪渐渐小了的时候,容音哈着气,走出了房间,她今日,下定决心,要去次毓庆宫,她想要去看看。这几日,她犹豫再三,反复几次,终于,还是来了,她在毓庆宫门前,深吸一口气,便提脚准备跨入。 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无双郡主,皇上有吩咐,这里不许闲杂人等踏入半步。” 容音微微一笑:“可是我不是闲杂人等,我在这宫里住过很长的日子,今日我要进去取些东西,侍卫大哥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说着,取出一个大银锭,就是往那侍卫手里塞。 “不行,郡主,这是实在不行。”那侍卫似是不敢看容音,低着头,却一直坚决地拒绝容音。 容音看实在没有希望,抬头,看了一眼毓庆宫紧闭的大门,心想,或许尽到心意也就够了,自己至少来过了吧……苦笑一下,自我安慰似乎已经成了自己现在最喜欢做的事了。 “音音……你想进去?” 身后传来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容音微微一颤,回头,笑着跟他打招呼,怎么忘了,他是负责看守太子的呀。如果知道了,或许,打死自己也不来了。 “你要进去?”他一如以往的平淡声调,轻轻问了第二次。 容音点了点头,既然都被发现了,那就进去吧。她不去,始终良心难安。 胤禛给那侍卫交待了两句,那侍卫便上前打开了门,容音对着胤禛道谢,便跨入了门中,听到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容音有些紧张了,她其实真的不知道自己来要干些什么,只是,有什么力量,驱使她一定要来一次。 这些花园,路,其实都无比熟悉,容音定了定心神,向内院走去。 刚刚跨进内院,就听得“哐当”一声瓷器坠落然后碎裂的声音,容音顺着那方向看去,就见到了正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胤礽,他满脸难以置信。可是脚下却是有些仓皇地想躲。 “胤礽,”容音本能地出口唤住了他,却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 “听说你要嫁人了,恭喜。”倒是胤礽背对着她,先道。声音中无法完全藏住的点点颤抖,泄露了他不平静的心情。 容音突然想到了要来的目的,她是想来确定胤礽会不会因为她而更加暴戾,或者是想确定,自己会不会害了他什么。不过现在看上去,或许胤礽并不知情。这样,很好。有些事,倒不是她不想担责任,而是,如果能瞒过他,让他尽量少受伤,于他也有好处吧。 “嗯,你最近还好吧?”容音问出了一句刚出口就后悔的话,她听到了胤礽的轻声嗤笑,忙掩饰地说了一句,“以后还有希望的,皇上……皇阿玛还是很宠你的……好好保重自己,我一直相信,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说完,容音便准备走,自己真是莫名其妙,越活越糊涂了,跑到这来凑什么“热闹”,外面胤禛还不知道如何想自己呢!她只觉的脸上发烧,头因此有些昏昏沉沉的。 “音音,你等一下,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问清楚。”胤礽转过身来,唤住了容音。 容音心里一紧,缓缓转身,笑着看向他,笑容有多僵硬,她自己也清楚。 “你,是不是在当初,答应嫁给太子的时候,就估计了这么一天,我会被废?”胤礽看着她,整句话问的一点也不平顺,呼吸声或重或轻,显是担忧紧张到了极点。 容音完全傻了,面如死灰,看来,什么不知道,他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胤礽观她面色,便知道了答案,他苦笑一下,抬头,看向停雪后灰色的天空:“没事,音音,反正我被人算计惯了,习惯了,不多你一个。走吧,希望你以后能快乐。”说完,就转身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容音忘了自己是怎样提醒自己转身向前挪步的。直到最后,胤礽都没有说出责怪自己的半句话,把自己放在与常人一般的位子,大概也是为了怕自己太过自责。 直到容音突然觉得眼前有人影挡住了她的路,她才是回过神来,抬头,是愈见憔悴的太子妃。 她见到容音抬头,冷笑一声:“难怪那么笃定,原来早就计划好了。” “是啊,我早就说过,我不可能取你而代之,是太子妃你自己想太多了。”容音暗中咬咬下唇,故作冷静地说道。 “原来,原来果然有些事,是注定了的。”太子妃却突然收了那冷冽的气势,如看破红尘般叹息道。 突如其来的变化,弄的容音不知该如何配合,她也不知她这声叹息有没有内情或缘由,只能漠然立在一边。 “我该受的罪,果然只能我承受。”太子妃口中念着,掉头缓缓走了。 弄得容音更是莫名其妙,她有些担心起了太子妃的精神状况,这宫里,到底要逼疯多少人?可是,刚刚见过太子后郁闷的心情倒是被岔开了。 出门后,容音本来准备面对胤禛的,结果,却只是空旷的甬道,没有人影。她叹息一声,再次回首,终于还是走了。 这辈子,她会欠下多少债,下辈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让她还。 当容音在喜娘的搀扶下踏上嫁车时,她仍是在想这个问题。脑海中不断地浮现一些画面,她和他的初遇,和他的相识,和他开的玩笑。他怀抱里的感觉,他温柔的注视,他眸中深藏的伤痕。 他故作的冷静,他因为自己变得孩子气,他坚定地说会娶自己,他要自己嫁给他。 他许给自己了很好的生活,他难得的安定,难得的纯净,难得的放松。 可最终,她负了他,负了他们。 她感觉到马车的启动,掀开盖头,与车帘,往外微微探视,这次离京,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突然笑了,自己似乎很久没有想过要回家了,回现代,回那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此生,如果能有机会回去,她会以怎样的心情回想起在这边过的这么多年。 用18岁的面孔,装一颗已经沧桑的心,她该有多痛苦。 或许,那时,便是她受到惩罚的时刻。 突然,她背脊发凉,只因,她再次在一个角落,看到了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 那里面隐藏的伤痕,这么多年来,只多不减。 第五十三章 宁夜 “音姐姐,马上就要到了,听说世子他们已经出来迎接了。”此次负责送嫁的十五在车门外说道。 容音轻轻“嗯”了一声,她在今晨就重新穿上了嫁装,其实不知为何,迈向那条路,她始终不觉得自己是去成亲,而觉得自己是在逃,逃脱那个让她几乎是伤痕密布,压抑的无法喘息的城池。 “音姐姐,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是真的要嫁人了,还是嫁到草原上来。”十五似是犹豫了半晌才悠悠说道,“我和十六他们一直都认为你就算不嫁给四哥,皇阿玛也会让你嫁给太子哥。” 容音除了默然还能说什么呢?半晌,她才道:“现在,我只想好好在草原上生活罢了,至于其它……” “音姐姐,你是真心爱四哥的吧?我们都看的出来……可惜四哥也是当局者迷,我要是他,是怎么也不会放弃你的。”十五似是不放弃般,一定要追问个什么结果出来。 却逼得容音有些心闷,脸上除了苦笑再无其它表情,她无法回答十五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些事情,还是任他们猜想罢了,至于自己,正如刚刚所说,只求一个安定,草原,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十五再呆了半晌后,或许觉得自己也确实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便策马前行了。 容音听的马蹄声远去,缓缓松了口气,打开了车边的帘子,其实自己不算亏,恋爱了,嫁人了,还享受了类似和亲般的待遇,可惜,这容貌,却不及昭君的万一。 容音孩子气地笑了,她想,她是认识邢律的,要是不认识,会不会自己这时就不是哀叹过去,而是恐惧未来了。 她缓缓沉下面孔,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逃避的一个问题,她要以怎样的面貌来面对邢律,她和他,该怎样相处?继续以朋友的身份?不大可能。毕竟是真的嫁了,而且,邢律还曾经对她告白过,可是,要真的以夫妻身份相处的话,她想到就还是会有恐慌。 她轻轻抚了抚胸口,像是在确定那颗心还在跳动,半晌,她自嘲般地喃喃自语:“或许,是因为我还没有心死的缘故吧。” 邢律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今日天还未完全亮时,便带队来到这里,准备迎接容音。他一直也在思考,今后要怎样对待她。以前一心要她到自己身边,可梦想终于成真,终于能娶她的时候,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从未试过心跳如此迅速,从前几天起就从未平静过,他在商场在演艺界都奋斗了这么些日子,大的小的都见过,在古代,更是谋算心计,诸般尝试,从未断绝,自诩是个冷静异常的人,可这么几天来,他都无法平静。 他会想,容音现在是怎样的想法。 他会想,自己给容音安排的,会不会是容音真正想要的。 他会想,容音会怎样面对自己。 他还会想,自己该怎样对待容音。他其实很想拥有她,完完全全,可惜,现在看来,至少那颗心,他要得到,不知时日。 终于,送嫁的队伍远远而至,邢律策马前行,却最终按捺住自己的心神,控制住马速,让他显示不出半点心焦,只让人见到他一如既往的优雅姿态,风流态度。 行到马车前时,他翻身下马,跪下,听十五宣旨,接旨,然后走上前,犹豫一下后,将帘子掀开,准备看他的新娘。 马车停下的时候,容音便知道自己的自欺欺人该结束了,接下来,她需要适应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蒙古,草原,低低的天空,还要试着用另外的角度来看邢律。 而当帘子被掀开的一刹,她与邢律四目想对,她想,她看到了邢律那双本来深沉妖媚的凤眼中难以克制的喜悦与兴奋。她会辜负他么?她不敢说,但是,她想,从今日起,她会好好对他。因为,这等于在好好对自己。不过,这背后更深沉的意思,不是邢律会对她不好,而是她,她如果不好好对邢律,她怕是良心难安。 虽然她从不再提邢律为她所付出的,心里却全都铭记在心。她现在唯一可作的,无非也就是好好地陪伴他,至于哪种陪伴,能做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吧。 邢律看着她平淡的表情,不知何故,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他微微一笑,一如平日里的魅艳多情,他,是不是也不该在她面前表现出来自己有多么在乎。只是……今天,他或许要吓一吓她了。 他伸出手来,一如绅士邀舞般邀请她下车。容音微微一滞,便将手放入了他手中,起身,预备跳下马车,却突然低呼一声,感觉到自己身体腾空,再看,发现自己已被邢律打横抱起。 容音深深看入邢律那深不见底的眼中,却再也找不到如同刚刚那刹那般那样明显的情绪了。邢律,他这样抱着自己究竟是怎样想的,她半点也看不出来。可是她仍然记得配合地将手搭在了邢律的脖子上。 在众人的目光中,邢律将容音抱至马前,唇角微弯,声音极轻:“上马。” 容音拉住马鞍,由邢律将自己送上了马,坐好后,邢律便翻身而上,双臂紧紧环住她,邪邪一笑,在她耳边轻语:“坐好了!” 容音点头,动作尚未结束,邢律一鞭甩下,马吃痛,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疾驰而去。 容音被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春末,为何风里似还带着刺骨的寒,她略微往后缩了缩,邢律便敏感地觉察到了,手拥的更紧了些。马速,似乎也减缓了下来。 到最后,邢律几乎是任由马自由地走着,草原,黄昏,日落,天空的颜色,逐渐由橙色变为紫红,然后蓝紫,最后终于是一片黑暗。 “有被吓到么?”邢律在容音耳边低语,磁性的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容音很想点头,在他带自己飞奔走的一刹那,她有尖叫出声的冲动,可现在说出来,未必惹人笑了,于是她假装没有听到他的问题,瘪了瘪嘴,道:“邢律,我饿了。” 邢律唇中溢出几声低笑,倒使容音脸莫名地红了起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邢律一面继续笑着笑说没什么,一边停下马来,下马后,拉住容音的手,一拉,容音便稳稳地落到了他面前,抬头,看向邢律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夜风,月色,似是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完美了一些。容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邢律缓缓勾了唇,却若无其事地将手放开了,转而在马驮着的袋子中找寻一些东西。接着就忙活开了。 容音摸了摸有些烫的脸,在草地上坐了下来,邢律却含笑瞥了她一眼:“怎么?想偷懒?去找一些枯枝,不然的话,今晚可不知什么时候能吃上东西。” 容音在他的注视下,第一次觉得自己脸皮薄的像个未见过市面的大家闺秀,她忙不迭地从地上撑了起来,瞪着眼睛,接着微薄的月光,在地上找枯枝。 待到她终于抱回了一堆,连裙子都被枝条刮破的时候,回头却见到一团温馨的火光,隐隐约约的,还传来了烤肉的香气。心中似是被什么打动了,她眼中浮上了朦胧的雾气,唇边也带了点笑意,是觉得,这样平静无忧的日子,才是生活么? 容音气喘吁吁地抱着柴走了回来,将柴往地上一堆,就又想往地上摊,不过,这次,她要先问清楚了:“嗯,我这次可以坐着等吃了吧?” 邢律笑着看了她一眼,再点了点头。 容音大方坐下了,一路而来的担忧和伤感,仿佛都融入这美丽的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其实我很爱草原,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无论是喜是忧,来了这里,心就像是牢牢放下了一般,稳稳的,感觉,连呼吸都不会乱。”容音抱着膝,仰望那一轮明月,再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悠闲地接受月光的洗礼。 “我很早就爱上这里了,从我适应了这边的生活后,”邢律翻着木棍上穿着的兔子,平淡却真实地道,“这里,适合我们这种长久活在纠结的日子里的俗人,正如你所说,这里,似乎连争斗都会被净化,显得纯粹了许多,我来了,真的就不想离开了。” “我想,我来了,也应该会如此,”容音睁开眼,对他甜甜一笑,“所以,更要谢谢你,邢律,带我来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享受这样纯粹的生活。” 邢律但笑不语。 容音起身,走到了火边,搓了搓手:“没想到你准备的这么齐。” 邢律轻笑,“你难道没有想过,明天我们回去,那些人会怎么说我们。” 容音想了想,脸再次燥热起来,是啊,明日那些人会怎么说自己呢?不过,她哪有这般容易认输的:“我想你还是该担心下别人会怎么说你,他们,最多以同情的目光来看我,想我遇到了一个色急的别出心裁,要野合的丈夫。” 邢律歪头一笑,再缓缓摇了摇头:“我发现容音你有时候真的大胆,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转而他故作邪恶与孟浪地看着容音,压低了声音,凑近她,在她耳边轻言,“难道,你就那么有把握,我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咳……”容音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目光溜了溜,“呀,兔子该好了吧!” 邢律再次笑了,或许,他是真的满足了,这样的生活,与她一起,相伴到老。他暂时,真的不敢要求太多了,因为他怕,求的太多,反而就一样都没有了。 “音音,我带了马奶酒的,你要喝么?”邢律从旁边,变法似的拿出了一个瓶子和两个杯子,却再次借着火光看到容音的脸红了,的确,他是故意的,提醒容音,某夜发生的一些事,他唇角上扬,“音音,你的脸被火给烤红了么?要不要坐远一点?” 容音当然听出了他的戏谑,是,她回想起了,那一个同样宁静的夜,那几杯醇厚的马奶酒,以及那一个淡淡的吻。 “没事,坐得近才暖和,而且新婚夜,脸红些,也好弥补我今天执意不上胭脂。”容音嘴硬道。 邢律眼睛倏地睁开了些,却明显是故作的惊讶:“呀,音音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了。” 容音剜了他一眼,决意不再说话了,反正说不过眼前这人。 邢律看样子,也知道够了,不再逗她,用小刀,将兔腿割下,递到了容音面前:“只能用手了,将就一些。” 容音一把夺过兔腿,正在饿时,正在不知所措中,这兔腿当然就是发泄了:“你看我像那么讲究的人么?” 邢律又是笑了,他,的确是多虑了。 将酒斟满杯子,邢律坐到了容音身边,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天。 “在想什么?”容音狼吞虎咽完,舔着手指问道。 邢律却还是不说话。 容音看着他轮廓深邃的侧面,也跟着安静了,接着,又强自笑了,拿起地上斟满马奶酒的杯子,塞了一只在邢律手上:“喂,你这么安静,该不会是后悔娶了我吧。” 邢律低眸,看着手中的杯子笑了:“是,我后悔了,娶了你,就像是娶了一大堆麻烦。” 容音知道他在说反话,倒不是她自恋,或是自我感觉太好,而是眼前这人,估计什么叫后悔都不知道。 可也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娶了自己,确实是娶了一大堆麻烦。 打出蛮横的幌子,容音横了一声,冷笑道,“再后悔也没用了,你众目睽睽之下,将我强自抱到这荒郊野外,你是已经说不清楚了!还是跟我喝了这杯交杯酒,从了我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邢律惊讶地抬眼看着她,正好撞上她些许得意的笑颜,或许,眼中没有得意的情绪,却能看到她的坚定与不悔,交杯酒?“你确定?” 容音拉过他的手,将自己的手弯了过去,然后再穿回来,将杯子递到自己面前,却不忘提醒他:“喝,快喝!” 邢律缓缓顿了下,却终是将杯子也送到自己面前,与她同时饮下了这交杯酒。 杯子离唇,四目相对,邢律那幽黑的瞳,似含了一个又一个漩涡,像要将容音裹了进去般,可短暂的呆滞后,容音便及时地逃离开来,撤出了自己的手,在地上搜寻,摸出了那个酒壶,道:“来,我们继续,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今日,不醉不休。” 邢律在旁边默默相陪,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不说话,只是喝。 如果人想醉的话,或许,真的是很容易醉的,何况是酒量并不怎样的容音,只不过一会儿,容音的眼神便不再那般清晰了,她脑子昏昏的,两行泪,却顺着绯红的脸滑下。 她缓缓倒在邢律肩上,一抽一抽的,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或许是火堆升腾起的热气熏了眼睛吧,她迷迷糊糊地想,既然是这个原因,那就安静地流吧,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又不受控制地展现了或许更真实的原因:“其实,邢律,我真的好不甘心。” “为什么?”邢律感觉到她的泪坠落在自己肩上的细微触觉,心内不自觉泛起了怜惜。 “为什么?是啊,我觉得我特别无能,”容音这个时候已经回过味来,发现自己刚刚说了句怎样的话,可被问及,只有借着酒,傻笑着,瞎编一气,“我明明还打算唱穿越必唱曲目,明月几时有,我还打算抚筝,奏沧海一声笑的,可都没有给我机会。我穿越来,特别不值。” 邢律当然知道她在胡说了,却没有更深地追问,只是在地上细细找了找,找到片阔草叶,放于唇边,缓缓吹出了悠扬却不失豪气的调子。 容音笑了,却是带着很安静的笑意,在一遍又一遍反复着的沧海一声笑的音乐中,渐渐闭上了眼,随后就沉入了梦乡。 又是过了好久,邢律才将已经软了的叶子拿离唇边,将容音往身边紧了紧,看着她还挂着泪珠的睫毛,轻轻叹了口气。音音,我们接下去的路,能好好走么? 这夜,渐渐宁静。 第五十四章 梦境 天边晕开青色时,容音悠悠醒转,第一感觉就是头疼,手抚上额头,睁眼,才发现自己与邢律靠在一起,他紧紧地抱住自己,这才是为何自己能够一晚上安睡的原因吧,像是被什么密密包围般,容音微微笑开。 “醒了?”邢律感觉到容音的动作,睁开眼来看向她,就正好捕捉到她的笑意,心中一暖,唇边也挂上了相似的笑意。 容音点点头,见他隔自己这般近,近到像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中自己的倒影,能如此清晰地见到,近到连彼此的呼吸心跳都如此清晰,脸又有些烧了起来,这么久了,对美男,她都始终没有抵抗能力么? 缓缓从他怀里出来,容音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又皱皱眉:“头疼。” 邢律怀里一空,心里也不知道失落了多少,却笑笑,似是不以为意般起身,招来青铜,对容音道:“走吧,我们回去。” 容音点点头。 俩人打马狂奔,将近族区时,邢律缓下马速,伸手,放在容音腰间,将容音的腰上的束带扯开了一点,容音本能去按他的手,后又反应过来,便由得他去弄,头发是够乱了,妆也没怎么化,该是伪装成了昨夜发生了什么吧。 她也在这瞬间明白了邢律为什么带她出去的原因。因为她……不会有落红么? 她侧身对邢律说:“谢谢你考虑的这般细。” “那要不要给个回报?”邢律凤眼微勾,笑着问道。 “这样的话,可不像你说出来的!”容音嗔他一眼,扁扁嘴说道。 “哦?是谁以前老说我是花花公子的。花花公子不像说这些话的人么?”邢律继续带着笑,如欺负她般问着。 那个……容音早忘了还有这么一茬了,自己是一直把他当花花公子的呀,为何现在却这般笃定地信他会一辈子对自己好?她笑了笑:“是你自己最近这段时间表现确实太好了,没有办法,我只得相信你了。” 邢律勾起唇角,却不再说话了。实际上他自己也是惊讶,有一天,他会蜕变成现在这样。只是,他仍不疑惑,至少他知道,他性子就是,如果有了目的,就一定会拼命向着目标努力前进,不尽全力达成,是不会放弃的。 这样的话,看来,爱情上,他也是难逃这个性格的控制吧。 “音音,我父王有个新娶的侧妃,仗着宠爱,说话刁钻,为人很刻薄,你暂且忍忍,很快的,这一切对你都构不成威胁了。”邢律过了一会儿后,声音却略带严肃地正经说道。 容音点点头,恶女人啊?她倒是从来不怕。 “还有,等会儿记得装娇羞。”邢律又低低笑着说道。 容音斜了他一眼,这人脑子里是不是真没有装什么好东西。 远远的,便看见密布一个山坡的白色或淡米色的帐篷,容音心生赞叹,好大的一个部族,这里便是以后自己生活的地方了吧。 纵马走到族区前,有人便往里面跑去,过了一会儿,容音就见到格哈尔王爷带着一群人出来迎接,再想起自己目前这邋遢的形象,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邢律却无所谓地下马,然后将她接下,抱着,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让她靠向自己。容音想起他要自己装娇羞,便配合地倚在他身上,心里暗自想,自己的英明算是毁于一旦了。日后,要怎样面对这里族人的目光啊。 容音干脆不看了,将头也埋进了邢律怀抱,暗自当自己是鸵鸟吧。 “父王,我先带音音去收拾一下好了。”听到邢律这样说后,他便牵着自己往某个方向走了,容音隔了好一会儿才敢将脸露出来喘口气,脸也不知是闷红的还是真的羞红的。 “演的还挺像,要是在现代认识你,我就介绍你进演艺圈了。”邢律垂眼看了下她,戏谑道。 容音横了他一眼,懒得搭腔。 走到一个很大的帐篷前的时候,邢律打开帘子,邀请容音进去,容音却盯着门口贴的大红囍字发怔,这风俗,在蒙古也有么? 为什么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嫁给邢律像是场梦? “音音,进来啊,”看见容音发愣,邢律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只是唤她进帐篷。 容音走进帐篷,很宽敞,看的出来邢律的地位,也看的出来,这个帐篷两个人住起来也相当轻松。可是她仍是不知道该往哪走,该往哪坐。 邢律微微叹口气,走上前,将她拉到了梳妆台前,将她头上的髻松开,长发散下,他用牛角梳,开始给她从下到上轻轻梳理,将那些结一个个理开,容音面上泛红,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人说头发虽然本身无感觉,可头发却是通往内心的捷径。她想用手去接梳子自己来处理,却被邢律躲开了:“我帮你梳……你应该不知道蒙古的发式怎样梳的吧。” 容音见他神情专注,不像在开玩笑,只好一路红着脸,任由他拨弄,最终觉得实在气氛尴尬,就开口说道:“没想到你还会这些。” “你来之前我特意学过……其实不难,一学就会了。下来我找人教教你,不过你也有侍女……以后让她做就好。”邢律放下梳子,一个蒙古已婚妇女的发式便大功告成了。容音看着镜子,越看越想笑,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邢律扳过她的脸,看了看,点点头:“这个发型确实不大适合你……”说着说着,薄唇轻扬,也是笑了,“一下子老了好多,你以后,还是散着头发吧,反正我觉得你应该是蛮喜欢的。” 容音一副惊讶的样子:“你真是了解我,我天生的大波浪发型,不散着多可惜。” 邢律笑着,眯了眯狭长的凤眼,然后又转过身去,将衣柜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件桃色的蒙古服,铺在了榻上,就转身朝外走了出去:“我让侍女来帮你换衣服洗脸。” 进来的侍女很小,看上去不过十五岁左右,皮肤黑黑的,糙糙的,却难掩五官的精致,三根辫子,又粗又亮。笑起来很甜,眼睛亮亮的,透着未经世事的天真,她进来先给容音请安,接着就自我介绍,说她叫莲桑。 容音几乎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丫头,不自觉向帐外看了一眼,他,果然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相处时间不长,却看的出,他是用心在掌握她的习性,她的兴趣,她的一点一滴。她喜欢的,她会喜欢的,她讨厌的,她一定厌恶的,他怕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洗漱收拾完毕,容音扶着莲桑的手走出了帐篷,一眼就见到旁边也是焕然一新的邢律,他们穿得应该都是蒙古的盛装,也是平日里容音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蒙古服饰。容音放开了莲桑的手,走到邢律面前,打趣道:“你在哪换的衣服,难道说,是光天化日之下?” 邢律笑的温和,也不辩解什么:“走吧,去参见我的父王。” 容音笑了笑,却将手放进了邢律的手,待得他讶然看来,容音眯眯眼:“这样才比较像恩爱的夫妻,不是么?” 邢律唇边笑容加深,紧紧捏了容音小手一下,便牵着她往前面走。 “对了,你知道拜火么?”走了两步,邢律似突然想起了般,侧首问容音道。 “拜火?什么?”容音疑惑地眯了眯眼,却想到了,“是蒙古婚礼中的一个传统习俗么?” “嗯,是的,今天晚上,或许要补上拜火吧,”看着似是有些无措的容音,邢律安慰道,“没事,就是我们双双从两堆旺火中穿过就是。” “嗯。”容音听的满头黑线,她有些怕火,可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退缩么? 走进主帐,容音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她按照汉家的规矩给坐于上首的格哈尔王爷敬了茶,又给来参加喜宴的其余蒙古王公贵族上了茶,才坐到了一边,准备听训。 格哈尔王爷哈哈一笑,道:“容音啊,还记得八年前我第一次见你,就跟你提起我儿子么,那个时候我就是有意撮合你们,当时你满脸不在意,没想到,今日却……哈哈,这就是缘分啊。” 容音是从心里喜欢这位格哈尔王爷的,爽朗耿直,有什么都呈现在脸上,只是,她仿佛是觉得,格哈尔王爷比上次见他要老了许多。估计是听说了芷语的事情吧。内心叹息,容音面上却是娇羞神色,低头一笑道:“王爷取笑容音了。” “哈哈,我的错,我的错,把新媳妇给逗来不好意思了。”格哈尔王爷又是哈哈大笑,并不是很顺的中文,却故意用了饶舌的京片儿,听起来特别有趣。惹得房内好多人都是笑了出来。 “都八年前了,王爷,你看上郡主的时候,郡主多大年纪了?”这时,旁边一个打扮华贵复杂的女人尖声说道。 格哈尔王爷面现略显不悦之色,直接忽略掉这个问题。 容音自然也乐得不答,却不想,那女人竟似不放过容音般,故意道:“见郡主的样子,最多20岁吧,那八年前,也就十二岁,看来我家世子为了等郡主长大,可等的苦呢!” 容音略微叹口气,准备回答,旁边坐着的邢律,就握住了容音的手,容音侧脸看向他,他略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任那女人去说。容音想,这应该就是那传说中万恶的侧妃了。果然是惹人生厌,她这般作法,看格哈尔王爷的态度,也不会再宠她多久了。 帐中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格哈尔王爷只好说道:“好了,不要说这件事了,律儿,过两个月,皇上又要来这里,你要开始准备接待一事。还有,今晚会补办拜火,你们也好好准备一下。” 说完,他又慈祥笑着看向容音:“郡主知道什么叫拜火么?” 容音点了点头。 格哈尔王爷满意地抚了抚长须,那就这样吧,我们晚上再聚。 容音和邢律最后出的帐篷,她对邢律笑道:“那个侧妃是有两分韵味,可这脾气,你父王就真的没有意见?” 邢律摇了摇头:“她霸道惯了,主要是她和父王年龄相差比较大,所谓的老夫少妻啊。不过今天她是真的过分了些,父王应该很喜欢你的,她这样泼冷水,父王便自会有些不满。” “格哈尔王爷看上去老了好多。”容音思考再三,还是关心地说出了口。 “芷语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很大,他其实或许有些怪我吧,因为他也知道芷语对我的感情。不过,他更怪自己,宠着芷语,由着她来,而没有好加规劝。”邢律叹了口气,缓缓解释道。 “这件事情分不出谁对谁错的,不是人人都说,感情是世界上最说不清楚的事情么?”容音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仿佛似安慰给他力量般,她深知,芷语的事,或许是邢律心头永远放不下的一件事情。 “对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你说,”容音自然地与他十指交叉,握着他往他们的帐篷方向走去,“韵韵让人帮着照顾芷语了。” “嗯,我知道,”邢律点点头,他派了人随时跟在芷语旁边,保护她,而她有什么事,也是随时向他汇报,“据我的人说,那人不错。” 容音点点头,继续跟他说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向他描述颜韵口中的那人情况。两人的影子,在接近正午的日光下,缩成了一团,挤在他们的脚下,看来,却惊讶地比拉长的两个影子更让人觉得温馨。 容音时不时看着他们交握的手,想,如果能这样子,一辈子,她绝对不愿意放开了。 晚间,拜火仪式正式开始,容音与邢律交握着手,双双从两堆熊熊燃烧的火堆中穿过,笑语传来,容音感觉到热气逼近又远去,竟像是觉得刺激,开怀地笑了,这时,蒙古的礼官在旁边用蒙语说了一大串内容,容音茫然地看向邢律。邢律在她耳边低语:“那是祝福我们的话,他说,经过火的洗礼,我们的爱情更加纯洁坚贞,我们的生活会更加幸福美满,我们会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容音听的脸红,从昨晚到今天,她真的是比以往在京城要开心了许多,她摸了摸脸,怕是脸红都不下十次了,这是否说明,自己变年轻了。她转过头,轻咳一声,十分严肃地将二人相握的手举起,认真地道:“我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邢律亮若星辰的眼睛中光华流转,人却似是怔住了一般,容音笑着凑近了他,故意在他面前停住,戏谑道:“有些事,不要让我主动。” 邢律从呆愣中反应过来,薄唇边,也染上了笑意,他一手揽住容音的腰,淡而坚定的吻,印在了容音的唇上。 容音笑着闭了眼睛,这吻,充满了温柔与怜惜,却并没有深入什么,只是一个淡淡的吻,却奇异地象征了承诺与永恒。 四周欢呼声传来,大家都在为新人祝福,酒一坛坛地打开,又喝尽,而一对新人,自是被灌了不少。邢律处处帮容音挡酒,可容音?br /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40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音却不大领他的情,酒来必喝,还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像她那个酒量,能饮多少呢? 不知第几碗的时候,邢律感觉到臂弯里人往下一沉,转头一看,果然容音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已是醉的不浅。 无奈地笑笑,放下手中的碗,将她打横抱起,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将容音抱回了帐篷。 莲桑跟了进来,点亮了烛,将打来的水放在了榻边,便又机灵地退了出去。 邢律借着烛火看容音红润的脸颊,指尖顺着她小巧的下巴一路往上,停留在了她撅着的小嘴上,他唇边就浸染了几分温和的笑意。用水浸湿帕子,将容音的脸轻柔却细致地擦过。容音迷迷糊糊地似是醒了,嗯了两声,就又缓缓闭上了眼。邢律脸上笑意加深,将帕子放进水里浸了浸,拧的半干,正如再擦擦,手却被容音抓住了。 容音抓住他手,然后嘴里细细碎碎似是念着些什么,邢律觉得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便不自觉靠近了一些,想要听的更清楚。却被容音一手揽住了脖子,整个人就倒在了容音身上。 容音睁眼,笑眯眯地故意哎哟一声,然后斜视着他道:“色狼!” 第五十五章 结发 邢律一怔,她怎么会突然睁开眼……难道她竟然没有醉,可那么多酒,按照她的酒量。 可是这些问题和疑惑都不是关键的,她现在离他这般近,近的连二人的呼吸都相互可闻,近的他的身子紧紧压住她的,近的她由于呼吸而带起的身体的起伏,能让他这般清晰地感觉到:她胸前的柔软,缓缓磨蹭着他,然后再离开 而那浅褐色的眸子,微微泄开一丝,看着他,眸中雾气迷蒙,看不真切,不知道什么情感被她藏在了里面。也不知道这是她有意为之还是醉酒后的无意。 这般考验自己的毅力么?她难道认为自己真的很能忍? 自己今晚喝的也不少,借着酒,他可以做很多,可是……他要这么做么? 越拖越麻烦,他用残存的理智,伸手欲拉下容音绕在他脖子上的手而起身,却没有成功,容音抱的很紧,见他去扯,她竟似加了点劲,让他更近了一些,他无奈:“音音,放手。” 却没有反应。反而那原本睁开一丝的眼睛都闭上了,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他勾了勾唇角:“容音,再这样,不要后悔……” 可她就仿佛是塞住了耳朵,听不见他的警告,柔和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拂在他面上,晃过他耳际,那就是最好的挑逗,唇微微嘟起,半开半闭,似极了邀请。他渐渐支撑不住,离她愈来愈近,身下起伏着的身子软绵绵的,却是火热。 他眸色渐渐失去了清明,再也抵抗不住这般的诱惑,唇覆上了她的,欲缓缓品尝,却渐渐变得火热,他挤开了她半开的牙关,舔舐着她口腔内的软肉,两人的舌,交缠在一起,相互厮磨。呼吸变得越发急促而火热,容音在他突地轻咬她下唇时,发出了一声轻哼,却软如娇吟。身体在吻的作用下,慢慢软了下来,容音的手失去了力气,渐渐松了开来,邢律拉下她的手,压在枕边,吻渐渐蔓延开来,有些肆无忌惮。额头,鼻梁,脸颊,还有他爱极了的眼,他唇摩挲着她长长的睫毛,长久地,不舍离去。 手抚上了她的身子,隔着衣物,由轻到重,摸索到腰带处,缓缓扯开,再由中衣探进里面,扯掉衣带,衣服一件件散开,他埋首她的颈窝内,啃咬吮吸,在那留下他的印记,再也无法停下。容音在他的吻和抚摸下,只觉身子越发烫了起来,烫的任何一处都如此敏感,口中细碎的呻吟逸出,却促得邢律动作越发激烈。 邢律的腿挤进了容音的两腿间,并伸手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身体的亲密接触,让二人的体温更加快速地升高。邢律再次亲吻容音的脸,手却抚上了她腰际,再顺着下移到她的大腿,揉捏摩擦,容音感觉到他胸膛沉沉压在自己胸前,呼吸都似是无法进行了,她微微睁开眼,眸中更不见往日清澈,却蓦地感觉邢律的手在她的腿间上移,面红耳赤间,口中轻呼不受控制地连连逸出,声音的娇媚,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忽然间有些恍惚,似是分不清眼前的人。的确,今晚她是有意借着酒意发泄,心想就此结了这件另两人都刻意回避,尴尬不已的事情。可那一个个细微的触碰和亲吻,如果都令她想到了那一人,滋味怎会好受?明明大脑就迟钝的难以运转开来,现在却全是他……无处不在。 但没过多久,下巴上的疼痛便让她突然回过神来,酒意和迷糊都是醒了一半,她睁开眼睛,就看见邢律那双深不可测的凤眼笼罩着她,漆黑的无边无际,却似是有了嘲讽:“你走神了……”他埋首,一边亲吻她的额间,一边带着轻笑说道。 “我会让你走神么?” “我和他像么?” 一句句的质问伴随着细密温柔的吻而来,却让容音如置冰窖。她手撑在邢律肩上,却转眼又被压下,他的吻则逐渐变得粗暴了起来,手上动作也没有了温柔。慢慢地,就再次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让她无从再顾及刚刚产生的想解释一下的愿望。 而下面突如其来的疼痛,像是要撕裂了她,她一个战栗,背脊发凉,身体不自觉地弓起,痛呼声猛然出口,泪也刷地流了下来,却被再次欺身而上的他一点点吻去,他没有再动,似乎是在等她的疼痛慢慢平息,他在她耳边吐气,低语:“音音,叫我的名字。” 她蓦地倔劲上来,咬紧了牙不肯开口,便感觉下面短暂地一空过后,就又是一阵猛烈的疼痛,她不再痛呼,可眼泪,却再次涌了出来。 “叫我的名字。”他仍埋首在她耳侧,低语。声音温柔,让那句话,就真如情人间的低语呢喃,可满含的威胁,却让容音心里发颤。她抓紧了手边的毯子,轻轻喘息,她想不开口,可心却在渐渐的明晰中,意识到了什么,唇间便溢出了两个字:“邢律……” 她妥协,只因为她认识到,她犯了怎样的错。没有一个人是不介意的,而自己的确走神在先。或许,她该考虑的更清楚明白,而这,也或许就是邢律真正生气的缘由。 她在她没有想清楚前,急于求成,最终,只能伤害了彼此。 流着泪感觉到他的抽离,感受到他故作沉静翻身背对着她而睡去,容音翻身,从身后抱住了他,声音中虽然带着哭腔,却懒得顾及:“邢律,我的错,对不起。” 过了好久,在容音都已经不期盼邢律的回答的时候,他才缓缓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是我自己克制不住,明知道现在不行,不是时候,却还是做了。” 容音摇了摇头,将头埋进他宽阔的后背,深深呼吸,然后道:“不,都怪我。” 邢律叹息一声,声音终于渐渐柔和下来:“睡吧……折腾了一晚上,刚刚我也失态了,明天,我们都忘记这件事,重新开始便好了。” 容音点了点头,泪却悉数蹭在了邢律背上,邢律感觉到了,再次轻轻叹了一声,越发后悔刚刚的冲动,他缓缓转过身来,伸手将容音抱在了怀里:“不要想了。答应我忘记,就当原谅我了。” 容音再次乖乖点头,手上却不知道在两人之间捯饬些什么。 邢律略微松开她,低头查看,就见她举起指尖,中间的,正是二人的长发绑的结,容音待他看清后,便缓缓将那结收在手心,对着邢律微微笑开:“结发夫妻结发夫妻,我们今天算是结发了,日后,都要坦诚相对,休戚相关,患难与共。” 邢律见她泪珠仍然挂在睫毛上,却不妨碍那纯真的笑意与期待的目光,短暂的发怔后,心里渐渐涌上了一股暖流。他低头,吻去容音睫上的泪珠,再次拥紧了她:“睡吧,晚安!” “晚安!”容音安心地在他怀里闭了眼。一晚上的反复,到这时才告一段落,疲惫袭来,让她几乎立刻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邢律下巴支在她头上,却是难以闭眼,昨晚便是这样,今晚又是,难道娶了她就注定要失眠一辈子。可虽是这样想,他唇边的笑意,却分明代表了幸福。这样拥抱着她,失眠也只能更好的感受这种充实罢了。 但其实,他偶尔的蹙眉,证明他失眠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容音睡觉,真的很不老实。 第五十六章 幸福 容音一晚上睡得极沉,醒来时却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大概一晚上都是这样的状态。她埋在刑律怀里,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以及若有若无的男性味道,脸就不受控制地像要着火了般滚烫,呼吸也急促了起来,这样的反应,自然惹醒了本就睡得不深,还紧紧抱着她的刑律。 感觉到他动了一下,她忙紧张地闭上眼睛,唯恐他发现了自己的尴尬。 却听到几声低笑传来,刑律微微松开了她一些,手抚过她的长发:“装睡眼睛不能闭的这般紧的。睫毛还上下颤动,真的很假。” 容音虽然被他说假,却仍死死闭着眼睛就是不肯睁眼看他一下。刑律无奈笑笑,只得起身穿衣服,头有些昏,因为容音,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怎么睡觉了。 却不料一扯,两人同时传来痛呼,原因便在于容音昨天在二人头发上绑的死结,容音也被扯的一跳,只得睁开眼,却又发现自己春光乍泄,忙又躺下,扯紧被子。刑律又被扯的一痛,却只得配合她躺下。 “这下不装睡了?”刑律笑的无奈,看向满脸通红,眼睛不知往哪放的容音,“让我看看你昨天打的结。” 刑律找到那结,仔细对着斜进帐篷的晨光认真研究了一下,笑笑:“音音啊,真下的了手,三个死结……” 容音脸躲进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来,却是弱弱的狡辩:“这样才紧……看吧,你想偷偷跑掉就跑不掉了。” 刑律玩心忽起,笑着道:“你就不怕我们之间也被你打了死结?” “胡说什么!”容音急了,一把扯下被子,却恰好撞进刑律满是柔情的眼波,那里深深地藏着无数漩涡,像是搅也搅不散,自己却被绕了进去。容音呆呆傻傻地陷入了那双眼睛中的柔情,就那么一瞬间,她像是真的再次感受到了心动的感觉。 刑律见她目光,心里晃过一丝窃喜,他,或许还是有希望? 吻轻轻落在她额头,他柔声道:“音音,虽然我会等你,但是我也希望时间,不会太长。” 容音轻轻嗯了一声,若是真的能走出来,她又何乐而不为呢?何况,刑律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她笑了一下,带着两分苦涩:“如果,我早点认识你,并且早明白你是这样的人,我一秒钟都不会让你等……” 唇离开她的额头,他也轻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容音闭眼,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她是经常哭,可因为感动,却是难得的一次。 泪水被他用手擦干,容音笑着睁眼,道:“有没有刀子?” 刑律摇了摇头,笑中带了两分揶揄:“要不我现在起身去拿,只是这头发……要不你跟着我去拿?”然后说着就要起身,容音忙惊呼一声:“不要!”然后就着急道,“你躺下躺下,我不能起身。” 刑律又笑着躺下了。 容音看着他,缓了一下情绪,道:“你不介意我咬吧?” 刑律含笑看着她,似是思索了一下,才摇了摇头。 “那你不准看!”容音拿起那结,想了一想,钻进了被子中,过了一会,她钻出来,长舒了一口气道,“好了!” 刑律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然后笑道:“我今天真正认识到我娶了多小个老婆!” “乱说,我心理年龄都27岁了,就算算生理年龄,我也还有三年就满19岁了……”容音越说到后面越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说下去,时间怎么过的那么慢,自己的生理年龄居然都还没有迈过十八岁的槛…… 刑律含笑包容了她的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才道:“我要起来了,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等会儿让莲桑来叫你。” 容音其实也想起来了,可是却实在是不好意思,只得迷迷糊糊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装傻。 感觉到刑律出了帐篷,容音才睁眼,听到帐外刑律的声音,却是蒙古语,她也听不懂说些什么。 暗自叹了口气,深觉自己面对刑律还是不好意思。其实,该发生的,虽然不甚顺利,也都还是发生了……想到这里,容音略微撩开被子,看到身上的痕迹,长长地哀叹一声,为什么都是这样呢?自己总是忘记反扑,等着自己混熟了混熟了,对刑律不用不好意思了……也一定要翻身当次主人,起码得在他身上留下些痕迹才好。上次,对胤禛,她就没有来得及…… 这才反应过来,她又想到了他,是啊,上次没来得及…… 有多久没有想到他了,应该近8个小时了吧……算是个进步么? 她以后,什么时候,会很长很长也不想起他,然后渐渐忘记…… 总不可能要花一辈子吧。 摸索着起身穿好衣服,容音走出了帐篷,莲桑原来一直守在帐篷口,见她出来,忙迎过来:“郡主起来了?世子让我再过一个时辰再喊你呢!” 容音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郡主先进去吧,我去打水来伺候郡主洗漱。”莲桑说话极快,跟放炮似的,带着小女孩特有的清脆声音,听来却别有味道。 容音点了点头,便走了回去。 洗漱完,吃了点东西后,莲桑便将容音带到梳妆台边帮她梳头:“郡主这卷发真好看……”莲桑甜甜笑着,满脸羡慕。 容音点了点头,然后就问,“你们世子呢?” “哦,因为皇上要来了,世子刚刚起来,便去忙着调动准备去了,听说这次带来的人多呢!皇上经常访蒙古,到塞外可是真正来一个部族还是少的,这算是我们全部的荣耀呢!”莲桑听她问起,便忙不停地说。 容音昨天便听说了这件事,可是今日才正视这个问题:“人多?” “是啊,皇上才复立了太子,听说心情不错,这一次便出来的早,带的人多呢!” “这样啊……”容音心里暗叹,看来到了草原也躲不掉一些事情。不过听莲桑说真正来部族是少的,或许也就这一次吧。记得刑律答应了康熙的一个条件就是,三年内真正将蒙古的所有部族都收服了,然后更大程度地臣服于康熙,如果真是这样,日后刑律他们的接见怕是少不了的,看以后自己能不能找个理由不去。或是悄悄化装去了,见见韵韵就好。自己,还是有些想她了。 这次,应该能够见到她吧。 “郡主,郡主?”莲桑见容音走神了便呼唤道。 容音回过神来,笑着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世子说若是郡主你无聊,可以出去骑马,小灰是给你备下的,若是郡主想学骑射,也是有师父候着的,郡主只需要给我说一声,我便去给郡主喊来。”莲桑笑着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末了,又打趣地说道:“郡主啊,世子对你真是好,很怕他最近忙冷落了你呢!郡主真是好福气,这草原上多少人盼着世子回头对她们笑笑,一个个都茶饭不思的,结果,没我们昨天才知道,世子等了郡主八年呢!郡主,不知多少人嫉妒着你呢!” 容音淡淡笑了笑,同时带着幸福和一些苦涩:“是啊,他是个很好的人。”可惜,就是怕最后自己还是负了他。 莲桑又再那边笑着说开了,容音却是再次走神,半个字也没听进去。 还有两个月是吧,算是康熙对自己生活的一个考察么?自己,争取不让他失望吧。 开心一点,就当马上找到机会见韵韵了,还不知道她和十三是否还是在闹矛盾。自己隐约想起,这矛盾的原因,或许还是因为自己,不然韵韵不会不说,而且那些描述听来也正好是十三知道真相却不告诉胤禛一事。韵韵也是个怕被欺骗的,十三啊,你一时失手,只能承担美人的怒气了。 至于刑律,哦,对了! “莲桑,帮我找个盒子来……”容音对莲桑吩咐道。 待莲桑找来了一个红木小盒子后,她走到榻边,把藏于枕下那结在一起的两缕头发翻出来,再看了看,手心里,一黄一黑两缕头发紧紧纠缠着,象征了永不分离。她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盒里,关上了盒子,脸上露出了自信开朗的笑意。 “莲桑,走,我们出去骑马。”自己对未来还是有些信心的好。这样,或许,也能骗过一切人,她是真的活得好。 如果有幸福,她便不会再放手了。 第五十七章 再见 “嘿!韵韵!亲爱的,来,抱!”容音看到颜韵钻出马车就扑了上去。 “来,先把你的狗接住。”颜韵怀里竟然抱着可爱。 “啊?你居然能抱狗了?”容音惊讶地说道。 颜韵无奈地翻了翻眼皮,“相处习惯了也就渐渐不怕了,谁叫这小可怜谁都不要,只有我对它好,收留了它,你赶快把它领走吧!” 容音伸手接过可爱,可爱没想到,似还认识她一般,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她一愣,便笑道:“亲爱的,以后就跟着姐姐在草原了好不好?姐姐不会再抛弃你了!” “喂,你男人呢?”颜韵四处望望,问容音。 “他多半已经在陪皇上了,这次带的人是真多,我在那偷偷等了好久,不停派人打听,才说这辆车坐的大小姐你。”容音笑着道,见到颜韵她是真的开心。 “哟,有人承认刑律是她男人啦?”颜韵手指点了点容音的鼻子,戏谑道。 容音装作没有看到,四周望望:“你男人呢?” “伴驾,现在多半跟他老爹在一起呢,对了,你把可爱交给你侍女,我们两姐妹去疯一下,反正晚上才是正式的接待会。”颜韵搓搓手笑道。 容音点了点头,对身边的莲桑道:“帮我把可爱带回去吧,给它铺个窝,它就会安心睡了,世子问起就说我跟十三福晋在一起知道么?” 莲桑笑着点点头,清脆地应了一声,就抱着可爱走了。 “这侍女看着机灵,你气色看起来也很好,看来刑律对你,不错啊!”颜韵对着容音挤眉弄眼。 “是不错,我越来越喜欢这里了。”容音点点头。除了刑律一天到晚忙的不见人,让她有些无聊以外。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你们有没有……”颜韵贼笑两下,八卦地问道。 容音干笑着瞟了她一眼,选择直接忽略她的问题,提脚就走。 “喂,说嘛,说嘛,有没有有没有?”颜韵哪肯那么轻易放过容音,追着她逼问道。 “看你反应多半是有过了,那怎么样怎么样?” “他强还是那个谁强,来嘛,八一下嘛……” “韵韵,”容音突然甜笑着止住步子,看着颜韵道,“韵韵,非要我除狠招是不是,不然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是不是?” 逼得颜韵一步步后退,然后强笑着道:“好了好了,不问你了!走,骑马去!” “郡主,郡主……”容音刚好点了点头,就听到后面传来莲桑的声音。 “怎么了,莲桑?”容音回头,皱皱眉问道。 “皇上叫郡主你过去。”莲桑边跑便说道。 容音叹了口气,真是不打算放过她啊,那么快就想起了她。 “走吧走吧,别哭丧着脸了,伪装幸福你还不会?真是的!走!”颜韵拉着容音就跟着莲桑走。 待进的主帐,感觉目光刷地一下投过来,她却不慌不忙,标准地给康熙请安:“皇阿玛吉祥。” “呵,还知道朕是你的皇阿玛,朕来了也不说来接接!还得让朕差人去找你?这是做女儿的样子么?”康熙轻笑着说道。 容音抿抿嘴,既然他准备这样来,自己怎么也得配合着不是,便笑道:“无双错了还不行!这不是听话来了么?” “怎样,丫头,草原上的生活还习惯么?行律有没有亏待你?”康熙一副暂时饶过你的表情,接过宫女递来的茶,放在唇边轻轻啜了一口后说道。 容音找到邢律后,走了过去,微微勾了一下他的手,笑着看向他道:“很好,他,嗯,没有亏待我。所有人对我都很好。” “这样啊,那什么时候给朕添个外孙啊?格哈尔王爷可为这事催朕了啊,他说就盼着抱你们的孩子呢!”康熙放下茶盏,对身边的格哈尔王爷笑着道。 容音脸微微一红,吐了吐舌头,道:“嗯,我跟他正在努力当中。” 众人听到这话,似都有些憋不住笑了。容音也知道这样说很不对,可是,康熙有意试探,她能不这样说吗?大不了丢个脸,也比让康熙得知她过得不好要好的多。 邢律牵她的手微微重了一些,容音紧紧回握,有他在,她怕什么?这不是他最爱说的么? 容音其实由始至终都不大敢抬头,因为正对面坐着的人,是她害怕一面对就会失态的人。不过还好,目前为止,她也并不觉得有太大的压力。 康熙估计憋笑憋了半天,才说道:“努力就好,努力就好。” 一直在帐中聊到篝火晚会开始,而晚会,其实容音没有什么兴致参加,却必须坐在邢律旁边炫耀他们的幸福。但大概,也不算完全的伪装,至少有些细节,例如随时握着手,习惯了相视一笑等,他们平时也是这样的。没有因为有“外人”而变得不自然,这是她很开心和满意的。 她和邢律一道去给康熙敬完酒后,她便回来继续坐着,而邢律则轮流去敬来的诸位。她按了按太阳|岤,有些乏了。 这时却有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在容音耳边道:“郡主,我们爷说想见你一面。” “你们爷是哪位?”本能问出口来。 见小太监不说话了,容音略蹙眉头,其实心下明了,能想见她的还有谁呢?去见么?他们还有什么要说的么?像朋友相互关心近况,也是不需要了。他们在宫中的时候,便几乎形同陌路了。可不见?倒显得她心中有鬼般,他都敢见她,她又有何理由避而不见? 容音起身,跟着那小太监而去,可到了地方,才发觉原来是自作多情,想见自己的根本就是眼前的十三爷罢了。 “怎么了,十三弟想见你姐姐我,啥事儿?”容音口气嚣张,心里却还是不自觉轻松了一些。 十三失笑,挑了挑眉:“是该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看来蒙古的日子是过得不错,不然怎么说话也变了个口气?” 容音笑着等他说到底是什么事。其实心下已经明白,如果真是他来找自己,不是为了颜韵的事又是为了什么? “帮我劝劝韵韵,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早知道当时,我便不瞒四哥了!唉……”十三抓了下头说道。 “你啊,该受这个苦!”容音白他一眼。 “那你说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十三像是真的急了,“你是福将,上次我和韵韵闹矛盾,也是你帮忙和好的,何况这次的事情跟你有关,你不能不管!” 容音皱眉思索了一下后道:“这件事韵韵也不让我管,我这边效果不大,要不你自己再努把力,我这边有个好方法,一定成功!” “什么方法?”十三喜形于色。 容音狡黠地笑着道:“和颜韵拼酒,只要你能拼醉她就赢了。” “拼酒?她能拼赢我?”十三不屑地笑道。 “不要小瞧颜韵,我很真诚地劝你!”容音做出一副相信我,绝对不会错的样子,却分明憋笑憋得苦。 十三仍是满脸怀疑。 容音轻嗤一声:“你不信我算了,看你还能想出什么方法来。” 十三犹豫着道:“那好吧,我试试。” “嗯,记着,一定要在公开场合拼,不然没效果。”容音看着十三揣着狐疑,犹豫走去的背影,仍不住笑了,这方法可是万能法子。颜韵输了,十三想怎么做都可以,十三输了,颜韵难道还有不管他的理由? 笑渐渐沉寂下来。 是在可惜找自己的人不是胤禛么,或许,那般狗血的问好镜头,是真的不会出现了吧。自己都向前走了,为何还要奢望别人久久逗留? 笑着,容音走回了那一片灯火。 夜里,邢律抱着容音,脸埋在她脖子后面问道:“今天晚上你好像失踪了一下。” “嗯,”容音伸手抚向他的脸,这人不会乱吃醋乱怀疑了吧?虽然自己有些心虚,毕竟自己本来确实以为会去见胤禛的,“去帮十三解决问题去了。” “嗯。”邢律淡淡应了声,轻吻容音的后颈,“我还以为……” 密密的吻痒痒的,加上他温热的呼吸,弄的容音心跳加速,可她知道,先还是要给他说清楚,不能让他心里存着啥东西,便又继续道:“难道你席上没有见到老四。” “是的,没见到。”邢律轻轻说道,可说话,似乎却没有影响他马蚤扰容音的进程。 容音沉默了,难怪邢律会怀疑……胤禛偏偏那么凑巧地离开了位子。不过凑巧也比是故意的好……万一是他确实跟着十三来了…… “啊!”容音突然惊叫一声,逮住了邢律伸进她衣服的手。 邢律翻身压住她,眸中的光,亮若星辰,唇边的笑意,带着两分揶揄:“是你自己说要努力的,我只是听话的配合而已。” 容音呆若木鸡,真是自作自受,自食其果:“我……”话音被盈满柔情的吻堵住,渐渐融化,沉沦。 “你今天干嘛一直看着我笑啊?”颜韵奇怪地盯着容音。 “哈哈,因为有好事啊!”容音想到今晚,他们两口子的表演就开心。 “我发现你最近心情是真的很好,不过已经接近疯癫了,该不会是邢律给了你啥甜头吧?”颜韵再次化身八卦婆嘴脸。 “去死!”容音啐她一口,就见邢律策马过来了,容音马上喜笑颜开,给颜韵挥挥手,道,“师父来了,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好好玩啊!” “重色轻友!死音音!”颜韵看着容音和邢律共骑一骑,打马而去,在后面愤怒地骂道。可背脊莫名其妙串起的凉意,却让她深感自己陷入了别人的算计之中。 到了草扎成的靶子面前,邢律指导容音怎样骑在马上射箭。 “对,就这样拉开,手不要弯,出箭的时候要干脆,一旦瞄准,就要果断地发出去。来,拉弦,瞄准,发!”邢律手把手地教容音。 “哇!红心,红心!”容音激动万分,没想到,人生中射的第一支箭就正中红心。她回过手,反抱了一下邢律,却听邢律在她耳边道:“有人来了。” 果然,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传来:“看来无双姐姐夫妻感情确实好!真让我们羡慕!” “哟,十四弟啊,”容音不急不忙地松开手,邢律指挥着青铜调转马头,正对着几人,容音微微眯眼,轻扫眼前几人,差点说不出话来,可架势都摆出来了,不接下去说话就奇怪了。便强自笑着道,“也来射箭?” “是啊,本来说兄弟几个过来练练手,怕久了没动弓箭,待会儿下场子不爽快,却没想到打扰了无双姐姐。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和他都很宽容大量的,更何况,弟弟做事,我们更要包容一些。” 十四不服,还待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十三拉住:“十四弟,皇阿玛来了。” 容音小人得志地对邢律笑笑,邢律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唇边,也是升起了笑意。 见到康熙过来,一众人都下马请安,邢律先下马,然后准备接容音下来。 却不料,容音下马的时候不知为何青铜受惊,忽地立起,容音便跌了下来,而青铜向前奔去的时候,一蹄,踏在了容音肚子上。 容音只觉腹部一痛,喉头蓦地涌上血腥,意识便渐渐被黑暗给吞噬了。只是听他们焦急惊恐的呼唤从四周涌入耳中,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五十八章 终响 容音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处于一个极亮的环境中,光线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皱紧眉头,用手挡在眉际,才渐渐睁开眼来,环视四周,发现这大概是个洞|岤,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的?记忆中自己不是被青铜踩了一脚……难道自己是死了?目光落到右前方时,只见一个矮炕,上面,坐着一个矮小的白胡子老头,正鼓鼓瞪着牛眼睛般的大眼,看着自己。 她先是一惊,待惊讶平息后,她站起身来问道:“你是人还是雕塑?” “什么?雕塑?”那老头跳了起来,目测起来,身高可能才到容音的腰际,他吼道,“有我这般可爱的雕塑么?” 容音差点憋不住笑,可是不打击老人家也算是她尊老爱幼的表现:“便道,那请问你是谁?” “我是送你到清朝来的人。”老头子明明就脾气暴躁,此时还故作深沉地弄着自己的长须说道。 “你?”容音不敢相信,虽然知道不礼貌,但是还是本能地将质疑脱口而出。 “怎么,你还不相信了?”老头子又是从炕上跳了起来,大呼小叫,“你当初穿越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一个人叹息‘缘’,那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就是我的。” 容音一愣,渐渐回忆起了那个声音,她刚穿到清朝的时候还依稀会想这个声音究竟是谁的,那么空洞清冷,像是看透了世事般寂静沧桑,原本以为,至少这声音的主人也会是个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却不想,竟会是眼前这个小老头? “想起来了吧,”小老头轻咳两声,准备切入正题,“其实今天我找你来的目的是跟你商量下,你是否想回现代去了,因为你的债已经还完了……” “债?”容音迷糊了起来,什么债。自己难道穿越是因为要还债? “是啊,你欠颜韵的友情债,老四的爱情债,邢律的夫妻债,现在都还完了,所以你可以回你本来生活的年代去了,只是有一点我要说,你的身体在那边消失太久了,无法带着身体回去了,我只能帮你重新找个合适的身体,然后你住进去,另外……” “等等,先不说回现代的问题,您老能给我解释一下那三个债么?”容音容音止住他的长篇大论,满脸困惑。 “真是的,我就知道你麻烦,不然怎么会人品那么有问题,非要我把你揪回来还这个债?”老头不屑地看了容音一眼,瘪了瘪嘴,大概又腹诽了好久才道,“七世之前,你们四个便认识,那个时候,你和颜韵也是一对好朋友,你是老四的妻子,颜韵是邢律的妻子,可是你看上了邢律,便苦心积虑地以探访好友为名,住进了颜韵的家,目的却是勾引邢律,你得手了,却被颜韵和老四发现了,颜韵一时失手杀了你,可是你倒也没有怪她,因为确实是你一时执念害了三个人……老四责怪颜韵杀了你,便把颜韵杀了,而邢律疯了后坠入悬崖死了,老四最后自尽了。你们四个人相聚地府后,那三人都对阎王爷说可以原谅你,但是要你还债。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三个债了。” 吞了口口水,老头继续道,“阎王为了惩罚你,说即使他们原谅了,你也是一定要下地狱的,不过刑期从一千年减为五百年,可没有想到地府的管理出现问题,生生在你应该出狱投胎时把你漏掉了,你也茫然无知地在那儿多呆了三百年,阎王爷最后无奈,为了偿当年他们三人的心愿,便让我来提你们去三百年前的清朝了了前世的恩怨。” “嗯……这故事是你编的吧?很烂……”容音皱眉听完后,抚着下巴给了这样一句评论。七世之前的自己这么狂野?这么外放?不至于吧。何况,自己还在地狱呆了八百多年?怎么也不像啊。 “我编的?”老头再次爆发了,跳着小脚道,“我有闲心编故事?不信我给你看当年的录像……” “录像?”容音更加疑惑了,原来冥府也用高科技啊,还有这般高级的东西。 可老头在从袖中掏出的水晶球上拍了又拍,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容音不禁满头黑线。 “算了,大概出什么故障了,不过你想想今世你发生的事情,便该明白我没有骗人了!”老头大概因为调不出资料,没了底气,口气也就软了下来,“好吧,你看,你这一世,是不是为了偿还当年欠颜韵的友情?因此你才甘愿为她牺牲了爱情。这一世你与老四是有了爱情,却算是被他放弃,没了姻缘……不过邢律,这一世首先你无论经历了多少,还是嫁给了他不是么?这就是命定的缘分。不过有两点在考虑之外,一是颜韵这世也仍是愿意为你付出,大概是为了弥补当年一时冲动杀了你,另一个便是你和邢律的关系,有了重复七世前的发展……”老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完全是如同他自言自语的嘀咕般,容音根本没有听清。 不过,容音早便忙着去想老头的话了,他说的是有两分道理,越想越贴切,一时如坠冰窖,原来,自己经历了这么许多,只是为了还八百年前的债?这命,也太过恐怖了,难道每个人都无法抗过命,逃过它强大的管束? “不用想了,有些路是我们早就给你们排好了,有些却还是靠你们自己走的,比如现在,我问你愿不愿意回去……你可以回现代,也可以留在清朝,任你选择。”老头轻叹一声,拍了拍容音的肩,这时,才似有了些长辈的气度与仪态。 容音蹲下身子,眼神显得有些茫然,愣了半晌才道,“您老刚刚说我回去之后也不能用现在这个身体?” “是啊,我刚刚说了嘛,你的身体在那边凭空消失很久了,而这边呢,现在有很多人守着你的身体,不能消失,只能给你换一个。”老头子显得有些不耐烦,却因此而唠叨了起来。 容音一滞,那这样,是不是也就意味她回去后,也不能名正言顺地照顾自己的父母了? “我爸我妈……在那边还好吧?”容音提到爸妈这两个字眼,眼睛就不自觉地湿润了,目光渐渐散开而失了焦距,她觉得自己愧对他们,内心不安。 “当然不好,你都失踪快一年了,不过还好,他们好像怀上新的孩子了,这胎是个男孩,你要不要看看?”小老头见她难受倒似起了善心,用刚刚那个水晶球,擦擦,里面便出现了夫妻两,容音见到,泪水便再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她怎么对得住他们?在这边生存了近十年,想起他们的时间,绝对不多。 人家说留不住长大的儿女,儿女的心说到底是会跑离父母那里的,以前父母笑着跟自己说这话的时候,自己还撒娇凑到妈妈怀里,拉着爸爸的手说绝对不会,可是,自己穿越过来后,随着时间,竟渐渐忘了父母恩,而现在,想偿还,想回报已是不能。人说最痛苦莫过子欲养而亲不待,而自己则是欲养而时不许,又何尝少了这分痛苦呢? 不过自己回去也好吧,至少能选个接近他们的地方住下,看着他们,至少做个邻居,关心照顾他们也好。 “唉,你决定回去了么?”小老头长叹一声,问道。 容音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清朝那边的我死了,那些人会很难过吧……” “你这不是废话么?”小老头一时又激动地跳了起来,道,“你认为邢律不会难过,颜韵不会难过,老四不会难过,还有那些真心对你的人,都不会难过?你自己在那边生活了那么久,虽然是经历了不少曲折,受了不少折磨,可是,你也反复了解了那个 好看的txt电子书 清穿之清音韵律第41部分阅读 清穿之清音韵律 作者:rouwenwu 解了那个地方也还是有真情存在的,你被马踩了后,邢律和颜韵都已经是两天两夜没有睡觉,守着你了,还不用说其他就算照常过着却心里难受的人,你怎么能当他们不难过呢?咳咳……” 小老头被口水呛到了,平复了后又继续无比激动愤怒地说道:“其实说实话,我是你,我便不回现代了,你父母反正是不可能抹掉那段记忆,消除失去你的痛苦了,对他们来说,你彻底不存在了,就算你回去从别的角度关心他们,他们也不会当成是你了!而你回去后,给清朝这群人又是带来新的痛苦,你就忍心,忍心?你知道这些年邢律为你付出了多少?要不是阎王催我,我还真想让你多在他身边呆两年的,我要先说啊,这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你若是想见到他们痛苦,你就回去吧。” 容音垂眼,凝于那个水晶球上,那边正是夜晚,爸爸坐在书房里看书,妈妈腆着大肚子一如往日所做的那样,给他端去水果,爸爸从书中抬头,见是妈妈,便幸福地笑着,捏了捏妈妈的手。这般温馨的场景,让止住哭泣的容音再次泪流满面,这次却是静静的,不做声响。 她想到了妈妈给她讲过的故事,讲老虎会将自己长大的孩子咬离自己身边的故事,当时她笑着道:“你啊,要是长大了,我也不许你回我身边来贴着我。”她那时还小,以为妈妈要抛弃自己,还吓得哭了,而原来,现在自己竟是主动离开了。她噙着泪,却是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水晶球,道:“小老虎长大了,要离开妈妈身边了……”说完后,又为自己的幼稚而笑开。妈妈爸爸,弟弟应该会代替我照顾你们吧。虽然,我就算回来,也真的无法是你们的女儿了,但是选择回去他们身边,我还是会觉得自己愧对于你们的抚养……那如果我很幸福,你们会不会很开心? 好单向的想法,妄加揣度了吧。或许自私的人,永远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而自己偏偏就是自私的没心没肺了些。只是,自己想到了这些年来经历的事情,想着或许正如这老头所说的,邢律为了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自己便无法割舍下来。 爸妈,你们曾教育音音要做感恩图报的人,可欠他们的债,自己觉得好像还没有还完还够,无论是胤禛、颜韵还是邢律,自己都不像是来还债的。尤其是这辈子,自己好像更是又欠了邢律不少。自己不想下辈子再还债了,下辈子,音音来还爸妈的养育之恩。爸爸妈妈,就原谅音音这一世的不孝吧。 容音跪下,对着水晶球磕了三个响头,虽然毫无意义,却是对自己良心的一个安慰。 白胡子老头笑着抚了抚胡子,道:“这还差不多。” 容音起身,带着眼泪笑道:“别急,我还有个要求。” “啥要求?” 容音在老头耳边嘀嘀咕咕说完,老头讶然:“好孩子,讲感情!我以前总觉得你狼心狗肺的,这个时候才对你有点喜欢和欣赏之意了,这个忙,我算是帮了!闭上眼睛吧,我送你回去!” 容音扯了扯嘴角,闭眼,渐渐感觉自己如腾空了一般。捏了捏拳,唇边笑意变得坚定。自己这次回去,真的是决定与他相伴到老的…… 哦,不,是白头到老。 后传一 音 自述 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我带着伦述,不顾漫天风雪,坐着马车疾奔回京,只因太后,那个曾经对我好的无以复加的老人,去世了。最先听到消息时,我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错过了在那个我最痛苦的日子里,唯一让我觉得温暖的慈宁宫内,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可现在,我至少该去为老人家守灵,伴她一段日子。可时间给的并不充裕,外面风雪太盛,我只有不管不顾地任性让马车飞奔。伦述紧紧抱着我,表情有些惊慌。他是不知道这些的,在他出生前两个月,他爷爷,也就是格哈尔王爷就去世了,他从不知道死给人带来的是什么,当然,我也不会刻意告诉他,只是带着他,去感受那种有些沉痛的氛围。 这些年来,邢律成功地将我照顾的很好,嫁给他九年,我便过了九年安心舒适的日子。从京城得到的消息还是有的,他不会刻意瞒我什么。 京城从来就不是个平静的地方,这些年大事小事仍是不断。 包括二废太子。 包括苏小末不愿意帮助胤禛,而差点被杀,幸好韵韵求情才得以逃脱一事。 包括颜韵和十三生了几个孩子,十三又被禁足,生了重病,这又正好证明了韵韵求情保住苏小末的先见之明,只因现在,十三全靠苏小末医治,才勉强控制住了病情。 包括五十年八月弘历出生,恰巧和伦述是同年同月,只是先于伦述三天。 包括他终究在五十三年娶了年氏,宠爱甚佳。 包括他这些年来的一切成就进展。 …… 我都清楚。可惜,我早便是个局外人了。 “妈妈,”伦述爬到我怀里,拉了拉我的领子,“为什么爸爸不跟我们一起去?” 我摸了摸他的头,他长的很像我,因此,也只能算上清秀,而失了他爸爸的完美,不过还好,他的眸色和发色还是遗传自他爸爸,乌黑发亮,让人看了,还是喜欢的。我笑了笑:“爸爸很忙,不过他会进京来接我们的。” 伦述点了点头,却乖巧地趴在我怀里,不肯再下去了。 他暖暖的气息碰在我颈子上,我心里不由也被弄的暖了。有家有孩子,也便真的好了:“伦述,进京后不要唤我妈妈了,记得唤额娘,唤爸爸也要换成阿玛,知道么?或者你用蒙语喊我们也可以,好么?” 伦述再次点了点头,就不动了。我低头,这孩子已经安静地睡着了,凌晨就被我拉起来赶路的他,想必也是累了。 我顺了顺他黑如浓墨的长发,不无好笑地想,如果这孩子永远这么安静乖巧倒也好了,可惜他其实是个很有脾性的孩子,惹起祸来很让你头疼。每次气得我想打他,他就会躲到他爸爸后面去,邢律也真是宠坏了他,每次都跟我说男孩子小时候就是得活泼一点才不至于变成个呆子,末了还总会加一句:“长得像你了,总不能脾气还像你吧!”更是气得我几天不想跟他们父子俩说话。 可他们也很会哄我,每次还能出新法子,例如上次,我气得躲会帐篷,邢律不知怎么教伦述背了莎士比亚的长诗,到我面前神情并茂地朗诵,带着小孩子独特的表演天赋,可爱地令人再生不起气来。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笑出了声。抱紧了伦述,想着邢律送我上马车时虽是信任却不乏深藏担忧的眼神,我不断告诉自己,他们才是我的家,我的依靠与寄托。 这些年,该蜕变的也蜕变的差不多了,那个人,不过是我深藏记忆里不能拿掉的一块,我无法不回忆那段时光,可我更懂得怎么珍惜现在。 到了京城,我和伦述都是疲惫不堪,下车后首先见到了来接我们的韵韵,这些年,她倒不显老了,反而三十岁了,越发有了女人的韵味。伦述见到她,便道:“你是那个漂亮的干妈么?我见过妈妈画你的画像。” 韵韵和伦述显然都对对方是“一见钟情”,两人欢畅地聊开了,要到慈宁宫的时候,颜韵才用陈述性的话道了一句:“你这几年应该过得不错,虽然我知道你从那个神仙老头那里要求了要自然变老,可是倒也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我笑了笑:“没变化才不好,我多像像你一样,越来越美丽……” “去,几年不见,这个风格一点都没有变。”韵韵嗔怪地看我一眼,说道。 我才不会介意也不会退让,“这个风格还不是从你那里学来的,你这个师父应该觉得荣耀,有我这么好的徒弟。”说完便进了慈宁宫的门,昔日的熟悉涌上心头,我渐渐便轻松不起来了。我还记得太后为了我的事情抱着我老泪纵横,还记得她为了我的事情,才干涉起了朝廷上一些她从来不管的政务,太后,音音来晚了。 “音音,先去太后灵前上香吧……”韵韵拉着我进了主殿,正中正停着太后的灵柩,我“扑”地跪下,眼泪再受不住考验,哗哗流下,我埋首灵前,额头触地,我永远也不会忘了,我有今日平安享乐的生活都是因为灵柩里的老人家。 “皇祖母……”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这样唤她了,“音音不孝,现在才来,嫁了这么些年也没有说回来看望过您,现在才来求您老人家原谅音音,奶奶你不要不喜欢我了……” 颜韵将香塞到我手里,扶我起来:“哪有一来就先跪下的,上了香吧……太后这般疼你,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妈妈……额娘,不哭了……”伦述似是有些被吓到了,眼中带着迷离与困惑,抓住我的衣角,怯怯地说道。 我持香拜了,又走到一边,点燃炷香,递到伦述手中,勉强对他笑了一下,道:“来,伦述,给曾祖母上香。” 伦述按照我的样子乖乖做了,又走到我身边来。我牵住他的小手,暖暖的,让我的心一下子又实在起来,我笑了笑道:“奶奶,这是我儿子。我们是因为您才有今日的生活,谢谢您。”拉着伦述跪下,再磕了三个头。我长跪不愿起来,而颜韵则抱起了伦述。 “郡主,”这时李德全进来,对我唤道,“皇上让你给太后上完香跟奴才过去。” 我点了点头,再默然看了灵柩半晌,然后起身,牵着伦述跟着李德全走了。 康熙看来老了很多,他服丧剪辫,让他本就干瘦的身形显得有些憔悴,可眼睛却还是惊人的亮,目光也越发凌厉,他见到我带着伦述进去,笑了一笑,放下了手中的笔,止住了我正要带着伦述下跪的势头道:“不用请安了。” 可我仍是拉着伦述跪了下去,道:“这是伦述第一次见皇阿玛,自是要认这个礼的。” 康熙叹了口气:“生了儿子,看样子是懂事了不少。” 我见他,也是失了年轻时候的怨愤,这些年,草原的生活,倒真是让我的脾性磨了不少。他也说的对,我是懂事了,因为看了太多,所以懂了太多。 “起身吧,伦述,到皇玛法这边来。”康熙招招手,唤伦述过去。 伦述看了我一眼,便起身走了过去。这时候我感激邢律把他教育的能经历住大场面,他知道皇上是谁,可是却没有流露出一点畏惧,反而是一种天生对亲人的喜爱与亲热。康熙对于这样的场面自是乐见的,我其实知道他对于我还是心有嫌隙,可是对于伦述,不久,便看出是真心宠爱。 “这儿子,你教的不错。”两祖孙聊了一下午,康熙考较了他各方面的学业后,带着笑对我说。 我懂得什么叫谦虚:“我教不了他多少,倒是他阿玛,管教的时间多些。” 他沉吟了半晌后道:“允许你嫁给行律,是朕觉得对你最大的弥补,看着你过得好了,朕也才觉得稍微安心。这些年来,朕总觉得不安,觉得自己前些年做的事情,对其他孩子的亏欠总会得到报应,容音,你认为呢?” 我浅笑:“皇阿玛多虑了,音音不敢保证其余人无怨,但是至少音音对皇阿玛再无半分怨愤。而他们,我相信,也会渐渐理解皇阿玛的处境的。” “这么多年,也就你敢对朕说真话,可惜,朕当时一步错步步错,若是成了你跟老四,也不会觉得身边如此空荡荡的。”康熙抱着伦述,长叹一声对我说道。 这时,我觉得他是真的老了,他失去了早些年的那些野心,而开始回忆与忏悔。这是一个人老了的明显特征。 “留在这边过了节再走吧,今年虽然遇太后丧,一切庆祝从简,可也好歹一家人一起过个年。”康熙见我不说话,便转移了话题。 我点点头,原本邢律也该那段日子才能过来接我和伦述。 “那就择近住在乾清宫边上吧,朕也喜欢伦述,让他多陪朕一段时间。”康熙想了想说道。 我又点头,这没有什么好拒绝的,但:“音音明日想出宫去看看。也带着伦述去逛逛京城。” “去吧,你以前开的那个淑女屋,做的越发红火了,朕还将一些皇族的生意交给了那家店,一直很满意。” “谢皇阿玛厚爱。”我垂眸低头,感谢的话,倒还算是真心的。 康熙似是有些聊了一下午有些倦了,将伦述从怀里轻轻放到地上,道,“去吧,李德全会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我牵着伦述微微弯身,然后走了。走之前,我见康熙闭上了眼睛,他或许跟我聊着也还是觉得累吧,或许我也代表了他不堪回首的一段往事。 第二日,我带着伦述去逛京城,他拉着我东跑西串,片刻不得消停,见什么都稀奇。颜韵在旁边也是累得慌:“哎,音姐姐啊,我觉得你成日在草原是运动着的,我可没有啊,你家这小祖宗也太折磨人了。不过,倒让我想起了我们带弘晖闹京城的那件事,那次是折磨老四……”还没说完就硬生生卡住,她开始打量我的脸色。 我想,她还是应该看出我避讳这个话题的,因为我在听到那两个名字时,明显愣了一下,可不一会儿,我回味过来,对她笑了笑:“看来我们也老了,就光顾着回忆过去了。” 才说完这句话,伦述便回过头,拉下我,在我颊边“吧唧”亲了一下:“妈妈才不老。” 颜韵也蹲下身,指了指自己的脸。伦述也过去香了他干妈一口。颜韵捂着脸道:“你家这小子,一看就是邢律那花花公子调教出来的,嘴巴够会哄人,你以后可得小心看住了,别被一群女人给抢走了。” 我笑眯眯地摸了摸伦述的头,看着他晶亮如新鲜葡萄似的的眼珠子,得意的表情溢于言表,“你家几个呢?” “我家几个太闹腾了,你不知道,我现在就是孩儿王,带着一群孩子上房揭瓦。”颜韵回味起来,似是有点苦不堪言,却还有着苦中作乐的无奈心境。 我笑了笑,我们就如同一般的母亲一般,见面就交流自己的孩子。讲他们的生活,将看着他们长大的苦与乐。 “你什么时候生第二个啊,生伦述的时候顺利么?”颜韵碰了碰我问道。 “伦述还好,很轻松就生下来了,在一群‘蒙古大夫’的照料下,也没出事,至于第二个,缘分还没到吧,我也想给伦述添个妹妹。”我很自然地说道。其实生伦述的时候要痛苦死我了,可是看着孩子长大真的有满足和乐趣。 “喂,说着说着就到淑女屋了,进去看看么?告诉你件事,小晗一直没有嫁人,说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便不想嫁了。”颜韵突然停步,看向街边的招牌。 我也抬头,看了看,招牌换成了金字,还是康熙御笔赐的,他真的是费心了。我想进去,可脚下却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我终究改不了自己怕面对的习性。 “算了,别进去了,”颜韵在一边善解人意地说道,“见了徒增伤感,你也别去打搅小晗现在的生活了,她做女老板也是春风得意的。其实说不定哪天缘分也就到了,求亲的人也不少呢!” 我迟疑半晌,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还是很快,转眼就是元宵节。虽然从简,可是挂花灯、猜灯谜,闹元宵的习俗是不会变的。各地进贡而来的精致花灯,看花了伦述的眼,聪明的他,倒是对我不拿手的灯谜,一口答一个。赢得了不少奖品。 而宫中郁闷伤感的气息也持续的久了,难得闹一次,便人头攒动。我稍一走神,伦述就混在人群里走掉了。我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虽然不着急走掉,毕竟这么十多天呆下来,宫里的宫女侍卫,认识他的已经不少了,可是这宫里还有水榭,万一他顾着猜灯谜,被谁挤下了水,他不会游泳,那还得了。还有这人那么多,万一谁推倒了他,他被踩到了怎么办? 越想越是觉得恐怖,一口气也快提不上来,我忙四处张望,找了又找,顺着人多的地方走到人少的地方,却还是不见他的影子。我已经有些跑不动了,我靠在墙边喘气,指望着我刚刚告诉的那群侍卫,能帮我找到,把他带回来。 “额娘。”突然听到一声呼唤,我如闻天籁,转过头去,却又立马呆住,那的确是伦述没错,可牵着他的…… 胤禛放开伦述,伦述便跑了过来,扑进我怀里:“额娘,刚刚好恐怖,一群人涌过来,幸好我聪明躲在假山里才没被踩到。” 我捏了捏他的小脸,抱着他才感觉心渐渐放回了肚子里。 “谢谢你,胤禛。”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头对胤禛说道。 这时他身后跟过来一个小男孩,跟伦述一般大小,从神态便知是个聪明而稳重的孩子,他唤胤禛:“阿玛,额娘在找你。” 胤禛对他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告诉额娘,等会儿我去皇玛嬷宫里找她。”那男孩儿便听话地走了。 我抱住伦述,似是能从他身上找些勇气,来面对这场算是等待已久的重逢。 真是很久,久到变成了我们各自带着孩子来见面了。我竟然突然想到了无间道里,梁朝伟和萧亚轩的那场重逢,这样的相遇,无疑对于两个曾经在一起的人来说,更加代表了过去的,无法回头。 “伦述很像你,于是我便认出来了。”他声音变得比以前更清冷了,比以前瘦了些的他,脸也越发有了棱角,比以前更显冷硬。 我笑了笑:“是啊,长的像我也好,我更省心一些。” 他听了也是笑,倒冲淡了他那种冰冷的气息:“也没觉得你会给你的父母省很多心。” 我明白他在讽刺我的那些“烂桃花”,或许也将他自己归为了其中一朵,可惜,以往的,我都会珍惜。但这些也无从解释出口,我便带着有些犯傻的笑意扯了过去。 “你最近……” “你最近……” 沉默半晌,我们竟然同时开口问这句话,然后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奇,或许我俩的默契也不会因为身份的原因而有所改变吧。我很满意现在的氛围,虽然尴尬,可浓度却恰好。而渐渐的,我们都摸出了对对方沉寂已久的熟悉感。 “其实看的出来,你过的挺好的。”笑完后,他先开口说道。 我点点头,也笑着道:“听说你日子也过得不错,娶了个天下第一美人?要好好珍惜。还有其它的事情,希望你能成功,也算了了我当初的心愿。” “我知道的,”他渐渐收了笑,面容有些严肃,却不生冷,“我会尽力。” “嗯,我会祝福。”我眯了眯眼,然后又对他一笑。 他听了一愣,转眼也笑了。 “时候不早了,谢谢你找到伦述,将他带回给我,我也带着他回去睡了,闹了一天,他也累了。”我点点头,知道差不多了,便主动结束了对话。 他若有若无地轻叹一声,道:“好,你转身吧,我看着你走。” 我先是愣了一下,便牵起伦述转身走了,感觉到在四周的花灯柔和的光线下,他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我却强忍住一次头也没回。终是割断,终是最后的遗憾,最后的念想也没了。 转过墙角,伦述拉了拉我的手,道:“妈妈,你哭了。” 我擦擦不自觉流下的眼泪,展开笑颜,道:“嗯,伦述,走吧,我们回去。” “回家么?” “是,明天你爸爸就到了,我们就回家。”我点了点头。 他显然很开心,蹦跶了两下,又用晶亮纯真的眼睛看着我,狡黠地笑了笑:“妈妈,今天你哭的事我不对爸爸说,你也不准把我走丢了的事告诉爸爸,他说了我要是乱跑就罚我半年不准骑马。” 我不想解释告诉他说,其实他给他爸爸说了也没关系。就让他宽心吧。 手上牵着的小手,和明天牵着的大手,才会是我今后永远的牵挂。 后传二 韵 自述 在北京,我出车祸前,我想的一直是自己要不要回去一次,安慰那个因为邢律死于车祸而哀伤欲绝的音音。自己当初离开她,来到北京,也想让那个被保护的太好的孩子,独自面对一些事情,可这次……唯一喜欢的明星死了,能顺利度过么? 可走神的我,却没有想到,我17岁生日,竟然也死于了车祸。被撞飞的一刹,疼痛还没有传来,思维却变得比往日更加清楚,我在嘲讽自己,这下好了,真的留音音那傻姑娘一个人面对了,我再也无法挽救了。 却不知那个人听到自己的死讯会怎样反应,以后,会有谁陪她一起承担生命中的苦与乐。和她一起嬉笑怒骂,过往种种,蓦地袭上脑海,也就是那一刹,我重重落地,慢慢失去了知觉。但我想,我死之前一定是带笑的,因为那些回忆。 原本以为这一世就这样完了,可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婴儿,一个女子将我抱在怀里,嘤嘤哭泣,说的,却是我听不懂的话。我看他们的发型服饰,才发现,我竟然来到了清朝,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想的,就让我带着回忆来到了下一世,哦,不对,或许是上一世?毕竟我往回穿了。 就这样,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语言环境中渐渐长大,可渐渐的,我也就学会了满语,我阿玛年纪很大了,接近六十岁才有了我,自然是疼若珍宝,而额娘,也是把我当成心肝宝贝。上天毕竟不亏待我,这一世还是给了我这般良好的家庭环境。而长到三岁时,我才知道我竟然来到了康熙朝,而且,多半是十三未来的嫡福晋。 那个自己在小说中喜欢上的人物么?他会是自己未来的老公?真正是难以置信。却又每日都在盼望自己快点长大,来认识这位历史上的侠王。 三岁能吟,四岁能弹,七岁之书,隐成气候,九岁之诗,已有大家之范,十二岁,弹奏之器,无不通者。这是父亲对我的赞赏,其实我不知道自己这般出风头,在古代会不会是好事,可是,反正命运已定,又是我自己期盼的,便也无所谓了。做到这般出色,也无非是想日后真能与那人比肩而立。 也不是没想过,如果那人并不如历史传说或是小说中那般优秀,自己又当如何?可是,自己毕竟是倔性子,决定了的事,便没有允许自己改的。如果那人真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完美,那便到时再寻个法子好了。 其实想到或许会不合心意的时候很少,我想,那便是缘分吧,当时,还未见面,我其实已经认定了这人会是良人。 与十三的相遇,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其实跟音音接触,知道她与皇家那群人的关系之后,我便想过,或许,我和十三的相遇,会是因为容音。却不想真是这样。 可当时自己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我一直认为自己能够做到还算冷静地冷眼旁观,确认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是我欣赏的那个人。可是,刚刚听到他的声音,我便确定了,是他,不会有任何差错。心跳的像是要从喉咙里蹦了出来,连声音都有了些不正常的梗塞。这种感情太过奇妙,还未知眼前此人是否真是十三,我便有了这样的反应,这样的确定的感觉,这种直觉,我想,为我后来真正的沦陷,奠定了坚实有力的基础。 允许我真正自嘲一下,对于我这种一直认为自己不可能被爱情左右的人,最终完全栽倒在一个古人手里不为过吧。 胤祥的开朗、大度、善良、真诚,哦,当然,还有才学,都在与他相识到相知后,深深地震撼着我,我明白,刚开始的时候,或许他喜欢过音音,但是我也相信,那只是种带有欣赏的喜欢,而我也从未想过去抢什么,与刻意改变什么。就是在平日相处中,那种看似毫无意义、打发时间的谈话,那些细水长流般的感情交流,其实都在起着转变的作用。 在真正确定感情与我们的关系之后,十三曾抱着我问,为何我当初,那般大胆又直接地确定了他。 我有些无奈,抵着他的额头,道:“因为我看出你是个软柿子,好捏!”除了这般戏语,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有些尴尬的问题。不只是我回答不上来,况且他似乎隐约间有些不自信。 从他的眼中,我也清楚地看到了无奈与纵容。 我不是想刻意磨去什么风华和棱角,只是只在他面前展露罢了。如果是为了他,我想我做个小女人,还是甘心情愿的。哪怕,为此会受到音音的嘲笑与讽刺。那个从头到尾只想做小女人的女人啊,便曾经笃定地说时间会改变我的想法。确实是时间,跨越了三百年的情感,我能不服气么? 而我至今万分感谢的是,在我十四岁那年,居然老天爷将音音再次送到我的身边。我其实一直有这样想过,如果我是男的,必定会喜欢容音这样的女子,温柔善良,不像我这般日夜风风火火,莽撞泼辣,直来直去。 那时候没有深想,为何音音会过来,只是有些自私地再次感谢老天,将我唯一觉得可惜的东西,再次给了我。后来,我感谢的却是,我的爱情,我的幸福,甚至我的命运,全都是由于音音的穿越而得到的。 可是,后来,我常常为音音而烦恼,从最初在古代看着她的开心与惊喜,到现在的难受与哀伤。如果音音回来要受这般多的苦,我在见她第一眼,就该将她踢回现代。她和老四,她和老十,她和太子,她和邢律。她的烂桃花一直很多,在现代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所意识,没想到,回到古代,倒是开的越发灿烂了。 而我最难过也最痛苦的一件事,便是她为了我和十三,牺牲了她与老四相许生死的爱情一事。其实后一次,老四虽然为了胤祥而放弃了她,但是我知道,如果音音真正选择爱情,老四是放不开手的。谁会忍心抛下她呢?可是,老四想必也清楚,他选择十三,对于音音,未尝不是一种成全,成全她对我的好。 可是,这样的情感与成全,让我怎么承受。 她捧着我的手,不许我为了她的成全,而委屈胤祥,可我想故意珍惜自己与胤祥得之不易的感情时,就越发觉得别扭。而在知道十三曾经为了他四哥,自作主张,牺牲音音时,我便再也难以忍受,根本无法面对十三的我,无视掉他的一切道歉和弥补,与他冷战了整整一年。 直到在蒙古那天的篝火晚会上,他当着所有人,说要跟我拼酒,他一出口,我就知道是音音出的鬼主意。 抬眼看向才从昏迷中苏醒的她,她眼睛晶亮,满脸看好戏的表情望着这边,我冷冷恨了她一眼,却在众人的目光与起哄下,勉强答应了。一杯接一杯,我虽然已经头昏了,但素来越喝看上去越清醒,便面不改色地继续倒酒,仰首而尽,再倒酒,周围,是众人的喝彩声,我却渐渐有些听不清了。 可十三最终是先在我面前倒下了,我无法动弹,因为一动也晕,只有再次看向音音,音音却望向老四那哥儿几个。他们也似是明白了情况,十四过来打着哈哈,恶毒地开了两句玩笑后,扶着十三走了,而音音也让她的侍女莲桑,过来扶我回去。这真的是一场闹剧。但其实我看着音音如此幸福的样子,也有些服软了。也就趁机原谅十三倒也罢了。 回到帐中,我让莲桑出去了,十三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包括他小时候的事情,四哥对他的照顾,他的顾虑,他抱着我,絮絮叨叨,他道,情意难两全,他何尝没有顾及过我。但是,若是真正失去了我,他便连兄弟情也难以顾及了,他居然孩子气地说他要出家,说他要去长伴青灯古佛,永远离开这。 说到这里,我知道他胡搅蛮缠,想推开他,却被他抱的死紧,他说,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了。果然,当他占我便宜时,我看他那清澈的眼睛才知道,人家十三爷,怎么可能输给我一个“弱质女流”? 暗叹自己上当了,不过心里也轻松了,终究还是要和好的,他来祈求自己,总比自己最后主动要求好。 我想,我终究算是个幸运的人,有好友一路支持陪伴,找到了近乎完美的老公,没有经历过太大的波折,我不觉什么遗憾,谁说穿越女的生活一定便要随时都波澜不断的,现在这种细水长流,对我来说也是满足。 或许,正如音音所说,我这般要强的人,在感情里,却最终甘心俯首称臣,不再骄傲。 我看着音音和邢律过的很好,享受着胤祥的呵护,在京城,见证着历史的发展,坐看云卷云舒,俯首间,自是别有一片平安喜乐的天地。 而现在,我正守着才两个月的弘晓,我们的第六个孩子,看着他在摇篮里熟睡的笑颜,写下这段自述,很久没有用白话文与简体字由左向右横着写东西,自己看来都觉得奇怪了。只是,这个午后,我看着窗外的阳光,莫名地就想记下一些很混乱的心情,那些过去的点滴。 刚刚搁下笔,伸个懒腰,胤祥就进来了。他今年的腿疾没犯,看来也精神些,可毕竟因为病痛折磨与朝廷不得志,还未满三十六岁的他,看上去,竟有些沧桑了。但是,在我眼中,他始终是那个抱着我,轻唤我韵韵,而眉目飞扬的少年。 他先逗了下弘晓,然后走过来,扶着我肩,望向我桌上的纸稿,道:“韵韵,又写些什么呢?” “写你怎么欺负了我一辈子。”我眯了眯眼,将头靠向他怀里说道。 “怎么会欺负了你一辈子?真是乱讲,”他故作严肃,点了点我的鼻子。停了一下后,才道,“才半辈子不到呢!等着我欺负你到百岁了,那才算是一辈子。” 我在他怀里,想,若是他能真活到一百岁,那我就是真的被他一直欺负也愿意,可是,我知道,我们之间,也不过九年而已了,但我强撑着,笑道:“那我岂不是还有的熬?” 他将我扳正,认真地看入我眼中:“韵韵,等我十年,十年之内,我一定想办法带你离开京城,你不是说江南暖和,适合我养病么?我们就去那里好么?” 听到这个许诺,我一下子忘了任何反应,是震惊?是喜悦?是有了希望吧…… 他愿意为了我归隐这些都不重要,在他的保护下,我在京城也是生活的安定,唯一担忧也是他以后会太过忙碌而伤了身体。 希望历史上的记载,真的是九年后他带我离开,而并非是去世。 “胤祥,”我展开笑脸,“九年好不好,九年之后你带我离开?” “还兴讨价还价啊?”他含笑刮了我鼻子,“不过,我怎么觉得十年之内,九年是最大的那个呢?不觉得吃亏?” “不怕,你答应九年就好!”我晃了晃头,微眯着眼,撒娇似的说道。 “好!我答应!”他笑着,伸手握住我的。 十指相扣,便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