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妖后》 倾国妖后第1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 作者:云鹤追 一、突然穿越了? 睡在故宫里 我叫杨莞尔,今年二十四岁,在2008年10月28日这天,我双失了。 失业加失恋。 说失业可以理解,毕竟金融海啸嘛,很多大公司都开始裁员减薪维持开支,我所在的那个小公司也与时俱进的开始裁员,只是我有点不明白,当那些大公司分发福利的时候我的老板为什么不与时俱进? 至于失恋——我实在不想提。 曾子奇,我的男朋友,从大学二年级生日那天手捧玫瑰追求我到今天,已经整整三年了,一个和你几乎相濡以沫三年时间的男人突然在你生日并且失业的日子告诉你:“大概我们不大合适”,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差点连眼泪也笑出来。 大概我们不大合适,早三年前你干什么去了? 当天晚上我拿着微薄的辞退补偿金打算去后海找个有格调的酒吧买醉,谁知一进门就看到我的前男友正和一个身穿皮草妆容精致的女人坐在一起,两个人就着一杯甜酒喝得比蜜还甜,那个女人我认识,是他们公司老板的千金。 真没想到我那双已经又红又肿的眼睛居然还能流出眼泪来,但是这么丑的样子我实在不想让他看见,于是转身走了出来,告诉自己,再也不要想他。 金融风暴还在继续,出租屋隔壁那些大妈大婶们每天谈论的不是猪肉涨了多少价钱就是股票又跌了多少点,我实在不想被这样的声音充斥自己的耳朵,便穿上我的运动装塞上p3,在北京生活了五年后,第一次进了故宫。 要说古代的皇帝还真是奢侈,看他住的那些亭台楼阁雕栏玉砌,还有那些黄金灿灿的饰品,看得我眼睛都快要花了,趴在玻璃窗上舍不得走。 逛了半天也累坏了,我一个人慢慢溜达着到了一个什么偏殿的后花园,看起来这儿平常很少有人来,地上落满了黄叶,园子里杂草丛生,已经快有一人多高了。 突然,我看到枯黄的杂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大块白白的,疑惑的扒开杂草一看,居然是一块白色的石头,被磨得又平又滑,在阳光下泛着白光。 可惜不是什么古董,不过,就算是古董,我发现了也不会是我的,毕竟这里是故宫嘛。 这样无力的想着觉得身上有些疲惫了,反正这里也很偏僻没什么人会来,索性躺上去休息一会儿也好。 可能是最近一直失眠,也可能那块石头符合什么身体磁场,我睡得特别好,可是在梦里,我还是看到了曾子奇的脸,看到在大学的时候他给我买的第一只情人节玫瑰,只是二十元却让我兴奋了整整一夜,把花放在枕头边上才肯入睡,谁知第二天起床一看,花已经被我压扁了。 子奇……子奇……你说过要一直对我好,即使这么简单的誓言,你也做不到吗? 子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子奇…… “婉儿!婉儿!你快醒醒!” 谁?谁在叫我? 梦里被人又推又晃得有些难受,我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妆容怪异的女子,正焦急的看着我:“婉儿,皇后娘娘抓你来了!” 一、突然穿越了? 刚穿越就被追杀! 什么?皇后娘娘? 这四个字把我的瞌睡全给刺激没了,定睛一看,眼前这个女子一身素洁的白色长裙,粉黄|色抹胸,头发挽了一个松松的髻点缀着朵朵绢花,看起来像是那些影视剧里的宫女的打扮。 我有些懵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焦急的抓着我的手臂用力的摇:“婉儿你发什么呆?怎么穿一身这么奇怪的衣服,还睡在这里?” 我再看看周围,的确是故宫没错,但是——为什么那些墙壁看起来那么新,我睡的地方原本是个杂草丛生的园子,可眼下这里的花草繁茂,修剪得宜,像是经常有人打理的。 难道说—— 那两个字我一睁开眼睛就想到了,可是,让我怎么能相信,那些不是小说上才有的情节吗?而且我杨莞尔是安分守己的公民,怎么会突然—— 突然穿越了?! 园子的外边突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一阵男人的声音传来:“是在这里!” “别让她跑了!” 眼前这个古装女子清秀的小脸顿时苍白起来,急忙抓住我的手:“婉儿,你别发呆了,皇后娘娘抓住你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快跟我走!” 我被她一把拉起来就跑,脑子乱哄哄的,直到穿过了一条长廊钻进了一间阴暗的小屋子,她带我躲到了大床边的小隔间里,我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是谁?” 她肯定是被吓坏了,瞪了许久才低声道:“婉儿你疯了,我是嫣然啊!” 嫣然,她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倒是一对——嫣然一笑,莞尔一笑。 等等,她一直叫的是“婉儿”,而且对我很熟悉的样子,难道说在这个地方也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的脑子还在高速的旋转,她已经从床帏的缝隙往窗外望去,气喘吁吁的说道:“昨天皇上在藏书阁临幸你的事已经被皇后知道了,皇后娘娘这么善妒,宫中那些妃子们尚且不能经常与皇上相会,更何况是你,我看这次,她一定不会放过你。婉儿,你必须逃出宫去!” 什么?!难道说我刚刚穿越到这个地方来就是要被追杀?! 我急忙向她道:“你,你一定是搞错了,我不是什么婉儿,我叫杨莞尔,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老天一定是在给我开玩笑,人家那些穿越的不是小姐就是贵妃,我穿到一个宫女身上已经够土鳖了,居然刚刚醒来就要被追杀?!老天,你是不是觉得我失业和失恋还不够倒霉,给我一点创新啊? 我的话才刚刚说完,突然眼前一亮,隔间外面挂的帘子居然被人一把拉开,只见几个护卫装束的男人站在外面,我和那个嫣然还来不及叫已经被那些人抓了出去。 不管我怎么拼命的解释我不是“婉儿”,是杨莞尔,也没有人听,他们七手八脚的把我们两绑了起来,带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屋子里扔到地上。 我一抬头,就看见屋子的正中间坐着一个头戴凤冠,身穿金色长袍的女人。 她的丹凤眼微微一挑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 一、突然穿越了? 酷刑——桑皮纸! 只见她慢慢的走过来,蹲在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打量了我一阵,冷笑道:“好个小妖女,你就是靠这个样子勾引皇上的?” “不是!不是!”我急忙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婉儿,我叫杨莞尔,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的不是我!” 别怪我现在这么没尊严的求饶,要知道古代封建社会,在皇宫里要处死一个人比推出午门斩首还容易,不用审判不用决议,甚至不用你有罪,只要这位高高在上的女人想要谁死,只是一句话而已。 我才二十四岁,我不想死啊! 这时,旁边的嫣然也挣扎着道:“皇后娘娘,您就饶恕她吧,婉儿刚进宫不懂规矩。” 我心中突然有些感动,这个嫣然与那婉儿一样是宫女,但她不顾自己安危前来告密营救,现在还在帮我讨饶,也算得上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侠女了! 不由回想起自己在现代社会的日子,老板压榨同事算计,每天都生活在枪林弹雨中,连交往三年的男友也在我过生日的时候毫不留情的甩开我,人与人之间似乎除了利用就没有别的关系,让我心都寒透了,没想到却是到了这个时空,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有这样的侠肝义胆,为了我不顾一切。 皇后一把将我丢开,又看了看趴伏在地上的嫣然,冷笑道:“不懂规矩?内侍监,心怀不轨,勾引皇上,滛乱后宫,私藏罪人,是什么罪?!” “回娘娘,死罪!”一个尖利的声音答道。 “那好。也别说本宫连个全尸都不给你留,来人,用桑皮纸!” 我一听就吓得差点昏过去,过去看过的一点古典小说和电视里提过,把浸湿的桑皮纸蒙住口鼻,就能让人窒息而死,是一种类似活埋的刑法! 两个高大的男人拿着被水浸湿的桑皮纸向我和嫣然走来,我拼命挣扎起来,无奈被人死死的压着,那边的嫣然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了,不停的求饶:“娘娘,娘娘饶了我们……”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我撕心裂肺的大叫着,那男人走过来抓起我的脸就用桑皮纸糊住了口鼻,立刻气息被堵,眼前金星乱冒,我死死的被人按在地上,连不断蹬腾的腿也被紧紧抓住。 不能呼吸,口鼻都被堵住,好难受!全身的血好像都涌上了头,脑子像是要炸开了,一瞬间我连嫣然挣扎的声音也听不到,眼前一片空白。 我是要死了吗? 怎么会这样?我已经失业又失恋,够倒霉的了,刚刚穿越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就要被人杀死,老天,你究竟要怎样对我才算完?! 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我心里拼命的呐喊着,但桑皮纸已经把赖以生存的空气完全隔绝开来,我渐渐开始抽搐起来。 就快要窒息身亡的时候,突然听到周围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隐隐似乎听到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我感到一只手臂把我从地上捞起来,一把揭开了我脸上的那张纸。 “你没事吧?” 一、突然穿越了? 誓要报仇! 空气像是突然撞进了鼻孔,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珍贵的空气,肺叶突然的伸张让我剧烈的咳嗽起来。 随着我咳嗽,一只宽大的手掌慢慢的拍着我的背帮我平顺呼吸,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一个人怀里,抬头一看,一个男人正看着我。 这个男人长得真是好看,俊朗的眉目,直挺挺的鼻梁,还有棱角分明的嘴,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张俊美无匹的脸,而且英气逼人,比起电视上那些比女人还弱的男明星,这个男人真就是个极品啊! 我简直都要看傻了,只见他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看着我:“你还好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目光太专注,连旁边的皇后都看不过去,冷哼了一声,像是一把利剑扎进我的心里。 该死!怎么刚刚从鬼门关回来就开始发花痴!我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道:“没事。谢谢你。” 旁边怎么没有声音了?嫣然呢?! 我急忙转头看去,只见另外有一个护卫装束的男人正蹲在那边怀里抱着嫣然,但嫣然脸色青紫牙关紧咬,眼睛也紧紧的闭着。那男人正用手掐她的人中。 “嫣然!”我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抱起她,可是她已经没有了呼吸,摸摸她的胸口,连心跳也没有了。 这个侍卫向刚刚抱着我的那个男人说道:“王爷,这位姑娘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 不会的!怎么可能?!她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虽然她叫的都是“婉儿”,但她确实救了我,一直保护我,为什么她会死? 我想起过去在电视里看到的急救法,便将嫣然平放到地上,将手摁在她的胸口用力的按下去,也不知按了多久,手也酸了,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去,也将她的脸庞淋湿,但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围的人大概都看傻了,也顾不上阻止我,最后连那个侍卫也看不下去了,走过来轻轻的拉了一下我的手,低声道:“你在做什么?她已经死了。”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回头看着那个男人:“你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他起身走到我身边,看了看嫣然,又看了看我,叹了口气,道:“她已经去了。” 我不相信,我怎能相信?可是怀中的这个身子慢慢的冷了下去,也慢慢的僵硬了起来,我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人,就这么死去了。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哼,你倒是命大,她是替你死的。” 我抬头,看着那个头戴凤冠身穿长袍的女人,即使看着我怀中被她害死的嫣然,她的目光还是冷冰冰的,一点愧疚,一点惧怕都没有。 是她!是她害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她还想要杀我,她就这么一句话,就决定了他人的生死,即使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她的眼前死去,也没有半点动容。我狠狠的瞪着她,牙齿几乎快要把下唇咬破。 好,你是皇后,所以一句话就定人的生死,你不在乎。但是,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二、青楼点水一场梦 被卖进了青楼 1 十月一过便慢慢的进入了冬季,我的生日就是在这种冰冰凉要接受刺骨寒冬的日子里,大概就是现在这样的寓意吧,被追杀仅仅是一个开场而已,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 现在我还穿着被他们称为奇装异服的运动装蜷缩在马车车厢最角落的位置,这个车厢完全被封死了,一点阳光都进不来,我知道身边还有几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宫女,但一个都看不清楚。 在马车里不眠不休的颠簸了许久之后,大家摸索着开始谈话,我也渐渐的了解了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历史书上没有记载的王朝——天兴王朝,现在是天圣帝文泰三年。当今的皇帝复姓慕容,讳伦,十七岁登基至今已经七年,他一改先皇穷兵黩武四处征战的恶习,广修水利,鼓励农商,降低税赋休养生息,在位仅七年就积累了数不清的财富,天兴王朝在他的治理下很快强盛起来。 可惜,这样的皇帝却是个惧内的庸夫,听着那些宫女们愤愤不平的说着,我心里也冷笑,若不是如此,嫣然怎么会毫无罪责就死在了皇后的桑皮纸下! 而我,宫女婉儿,一直在皇帝的藏书阁做事,也不知这个皇帝那天到底是怎么想的,半夜三更的跑到藏书阁看书,见到一个宫女举着烛台慢慢的清扫书册上的灰尘,他就一时兴起临幸了。他这一兴起,害死了嫣然,也险些害死我! 至于从皇后手中救下我的那个人,只听侍卫叫了一声“王爷”,具体是哪个王爷,我也不知道,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谢,已经被内侍监的人押走,赶上了这辆马车。 “你们说,我们会被送到哪里去啊?” 说话的是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不慎打碎了皇后房中的送子观音,被杖刑四十险些丢了性命,也押到了这里,马车中蜷缩着的宫女们都是犯了错罪大恶极的。 一个尖利的声音道:“还能去哪里?总不会给我们一个好人家嫁人吧?” “天啊,不会把我们流放了吧,我家里还有爹娘要供养呢。”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门被人打开,外面已经是深夜了,黑漆漆的。 一个男人站在外面对我道:“你,下车!” 看来还不是全送到一个地方,我被他粗鲁的拉下车,立刻有一块黑布蒙住了眼睛,听着车里传来那些宫女们惊怕的声音,自己反倒有些坦然。 死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接下来我被两个男人扯着走了几段路,最后好像进了一扇小门,上到二楼后进入一个房间里,身后一个男人道:“妈妈,她来了。” 黑布被扯了下来,我这才看清,自己身处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前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一头珠翠遍身绫罗,旁边还坐了一个高大黑壮的男人。 只听她道:“嗯,过来我瞧瞧。”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场景有些眼熟——电视里那些被卖进妓院的,不正是这样的吗?! 二、青楼点水一场梦 被卖进了青楼 2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就大了。 难怪,难怪那个狠毒的皇后饶恕了我的性命,只怕那个王爷救下我的时候,她心里就打上这样的算盘了,对于女人来说,还有比被卖进妓院被人糟蹋更生不如死的吗?! 我被人推到那个女人的面前,她抬起我的下巴用眼角看了看我,翻开我的眼皮,大概是看我有没有沙眼;又看过我的手和脚,这才满意的露出了笑意:“不愧是宫中出来的,果然是好货色。” 我咬着下唇不让自己颤抖:“你,你们要干什么?” 她白胖的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对我说道:“姑娘,你进了拾花楼,就是拾花楼的人了。我是这儿的桂妈妈,今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的对你,保管你今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穿不完的绫罗绸缎。” 拾花?我还洛世奇呢!我冷冷的看着她,只怕她要说的还不止这些。 果然,她指着身边的男人对我道:“这一位呢,是我的男人,他的脾气可不大好,最看不得女儿们乱跑,要是让他碰见,不是打得断手就是打得断脚。当然,我看你模样儿脾性都好,也是个明白人,自然不用他来动手调教的。” 我能感觉到自己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而下,这位妈妈大概也很满意我的表现,于是笑道:“女儿,我可要跟你说说我们拾花楼的规矩。咱们拾花楼里有三类人,红倌儿,清倌儿和雏。雏就是那些只能做些粗活的孩子们;清倌儿就是只卖艺不卖身,等到有了客人到了年纪,就得接客;还有一种呢就是红倌儿了,这就是那些每日里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的姐妹们,他们就是要接客的。你呢虽然是开过苞,但是宫里出来的可和别的人就不一样。我先让你学学看姐妹们平时都是怎么做的,等过了这几天,妈妈再给你找个好客人。” 说起来像嫁女儿一样,谁能听得出她其实是逼着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卖身?!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无用,便冷冷道:“我的房间在哪里?我要休息。” 桂妈妈见我很识趣,心中也大喜,道:“好,妈妈带你去休息。” 说完她把我带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布置得倒是花团锦簇,雕花木的床,崭新艳丽的床帏床罩,屋中间是桌椅,最要紧的是床边还有精致的梳妆台,这自然是青楼女子必不可少的。 桂妈妈又道:“你刚来,妈妈给你个粗使丫头。小景,快进来见过姑娘。” 这可好笑,我在现代社会累死累活的加班工作,晚上回到家连碗热汤饭都吃不上,到了这里,作了妓女,反倒有了丫鬟伺候。 随着一声怯怯的答应,一个瘦小的女孩子走了进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桂妈妈。桂妈妈便说道:“这位就是婉儿姑娘,今后你要好好照顾她,别让姑娘受了委屈。” 小景点了点头,便走到了我身后。 二、青楼点水一场梦 北斗星君玉衡 我也不管那么多,稍微清洗了一下跳上床便呼呼大睡。 屋子里点着的香大概有催眠的作用,我很快就迷迷糊糊了起来,思绪陷入了一片混沌中。 眼前还是这个屋子,只是那些精致的摆设和花团锦簇的装潢都显得很模糊,恍惚间好像有人慢慢的走到我的床前低下头看我,我强撑着精神睁开眼一看,眼前站着一个青衣小帽的男子,看不清楚他的长相,恍惚觉得应该是个英俊的男子。 “莞尔小姐,在下有礼了——” “啪!” “啊!你为什么打我?!” 我狠狠的坐起身来看着他面带惧色的退出好几步,骂道:“这里是女孩子的房间,谁准你连门也不敲就进来的?你想干嘛?” 话刚说完,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他刚刚叫我,好像是叫的“莞尔”,而不是“婉儿”!怎么可能!这个世界居然有人知道我的真名?! 我瞪着他:“你是谁!” 他抖了抖衣衫,又对我长身一揖,道:“在下北斗星君玉衡。” 说真的在这之前我是个无神论者,不相信神仙鬼怪,但现在不同,我连穿越都穿越了,还能不相信这世间却是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存在吗? 北斗星君?玉衡?不是天上七位星神吗?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你是神仙?” 有没有搞错?我一来居然把神仙给打了,看他脸上还有一张火热的五百,杨莞尔,你这辈子就算真的死在这里也值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 “是这样的,在下特来向莞尔小姐请罪,请求莞尔小姐的原谅。” “请罪?” “是的。不知姑娘可还记得你来到这个世界所立足的那一块白玉石,那就是我留在人间专为修炼所用的玉衡石。那天我正在天上修炼,无意中打通这个时空与姑娘你生活的那个时空,姑娘你又正好睡在玉衡石上,所以——” 所以——所以我就这样穿了?! 原来我的穿越还跟这个神仙有关,看来刚刚那一巴掌他挨得不冤枉。我立刻扑到他面前:“神仙,神仙,既然是你把我弄来的,你赶快把我弄回去啊!”我可不想再在这儿呆了,又是被追杀又是被卖到妓院,谁穿越受过这样的委屈啊! “这个,莞尔小姐,回去是能回去,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不是时候?你不是能打通两个空间吗?再打通一次就好啦!” “问题在于,那位婉儿姑娘,现在有一些麻烦。” 我一怔,立刻明白过来。 对啊,我来到这个世界,是顶替了那个叫“婉儿”的宫女的身份,也就是说,她也同样穿越到了我的世界,说不定也会顶替我的身份。 但是——“她有什么麻烦?” “是,是这样的。那位婉儿小姐,她现在,在——在一个叫‘青山精神病院’的地方。” “你说什么?!” 二、青楼点水一场梦 神仙也不可靠 原来要打通两个时空并不难,但我和那个婉儿必须保持之前的样子,体质,都要睡在玉衡石上,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玉衡从我的双手解脱出来,抚着脖子直咳嗽,道:“莞尔小姐,那位婉儿姑娘也是受了惊吓,所以才会在皇宫里——呃——,你不要激动。大概过几天他们就会把她放出来了。” 放出来?!放出来就没事了吗?她现在可是顶着我杨莞尔的名字被抓进精神病院,说不定那些人还以为我是被男朋友甩了受不了刺激,或者在金融危机的时候被炒受不了打击?这可成了社会话题了,我杨莞尔可露脸了! “你不是神仙吗?你随便施一下法力把她和我变到那个石头上再打通一下不就行了?” 见我一脸铁青,玉衡又瑟缩了一下,才轻轻说道:“莞尔小姐,这样可不行。天条规定,我们星君是不能在这世上做任何有违天道伦常的事。这次让你们交换已经是我的一个疏漏。你们必须凭自己的力量回到玉衡石,这样我才能施法。” 就知道这个神仙也靠不住! 凭自己的力量回去?我现在都被卖到妓院了,再回皇宫,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啊,还有。”玉衡大概是怕了我的暴力倾向,小心翼翼的问道:“莞尔小姐在来到这里之前,应该还没有成过亲吧?” “当然没有啦。” “那莞尔小姐可要注意了,要想再回到你所生活的那个时空,在下做法的时候你的体质必须与来的时候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呃,小姐你不能和男人成亲哦。” 他的话音刚落自动的退开了五六米远,只因为看到我铁青的脸。 不能和男人成亲,也就是说我必须保持才行。 要是在现代,保持自己的体质自然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问题是——我现在,在妓院啊!!!! 玉衡在我扑上去咬他的前一秒放了一个白色的小石头在桌上,接着就看到金光一闪,慢慢的他的形体变得模糊,最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我扑了个空,只听到他的声音自空中传来:“姑娘,这是小块的玉衡石。当你回到皇宫的那块玉衡石上,只用拿着这块石头召唤在下,在下就能出现了。” “你去死吧!”我忍不住咆哮起来。 “姑娘,婉儿姑娘,你怎么了?” 我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旁边的小景正一脸惊吓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姑娘,你刚刚是做恶梦了吗?” 原来我刚刚是在做梦啊,也就是说刚刚那个什么星君什么玉衡石都是子虚乌有的了? 我微微的松了口气,说道:“没事。” “姑娘满头大汗的,我给姑娘打些热水来沐浴吧。”说完小景就殷勤的跑了出去。我起身坐在床沿,看着窗外天色泛白,天亮了。 突然,我的目光移到了桌子上,那上面正放着一个小小的白石头,圆滚滚的在烛光下散发着莹白的光。 我扑过去抓起来一看——玉衡石! 二、青楼点水一场梦 青楼女子的才艺 1 死神仙臭神仙烂神仙! 坐进那个超大号的浴桶时我还捏着那块白石头咬牙切齿的咒骂,真的就把我丢在妓院里一走了之!桂妈妈也说过一段时间就要让我接客了,这可怎么办?! 小景在一旁准备了许多精致的瓶瓶罐罐,好像是些什么香粉精油,看我面有怒容的样子,急忙道:“姑娘,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桂妈妈说了,如果你要是有个什么不测,她会叫阿豹扒了我的皮的。” 哼,原来找她来是为了这样,这个小丫头为了自己能活命,自然会好好看着我。 不过,看她这么可怜巴巴的的样子,倒是没有什么心机。 沐浴完后我换上了小景拿上来的裙装,轻纱抹胸,锁骨处还是裸露出了一大片肌肤。不过作为现代人的阳光来看已经裹得很紧了,想想我最热的天气里穿热裤,只怕会吓死这里的人。 吃过早饭后,我便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办。 我现在身处妓院,几天后桂妈妈就要我接客了,可是如果想要穿越回去我必须守着自己的身子,而那个臭神仙是完全靠不住的。 在妓院里想要守住自己的身子谈何容易?电视里又不是没眼过,打得皮开肉绽也只是小菜,打死一两个人都是常事。一般的妓院都不会只是一个桂妈妈那样的女人来开,背后必定有大人物作为靠山,一般都是当官的,所以要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正烦恼着,桂妈妈推门走了进来,笑着道:“哟,看看我这个女儿,换上好衣服就是不一样,之前你穿的那个都是什么呀,怪模怪样的。” 我冷笑着看着她:“桂妈妈有何贵干?” “是这样的,过几天我们拾花楼的花魁清雪姑娘就要登台献艺了,妈妈想着,倒不如趁着那天,让婉儿你也一同登台。那一天可是有不少王孙公子来,妈妈一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人儿!” 是了,一般清倌儿开苞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据说红的清倌儿开苞简直就和正常人家办喜事没什么区别,照样有大红蜡烛,拜天地入洞房,跟成亲一个样。只是普通的女子嫁给的是一个男人,而青楼女子嫁的是全天下的男人。 看她说得那么好听,还不就是找一个出价高的嫖客,把我给卖出去! “那可劳桂妈妈你费心了。” 她也听出我的话中带刺,并不在意,说道:“那天登台,女儿你得拿出自己的活计来才行。咱们拾花楼的姑娘们可都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啊,婉儿,你有什么技艺吗?” 技艺?打cs算不算? 想起以前和网友组队打cs的时候我爆头最多,其中一个叫“香蕉炒牛肉”的男网友还感叹:“弯耳一笑”这厮若是回到古代,肯定是侠女一名啊! 我是回到古代了,可惜没当成侠女,倒快变成妓女了。 二、青楼点水一场梦 青楼女子的才艺 2 我想了想,道:“桂妈妈,你带我去看看那些姑娘们都是怎么练技艺的,我也好学学。” 桂妈妈倒是很高兴的答应了,带着我下楼往后院走,说道:“婉儿你真是我的好女儿,拾花楼这么多姑娘,就没一个有你这么顺心的。” 哼,你是看我这么服服帖帖的没有闹事吧。作为一个现代人,什么金融风暴非典毒奶粉都经历了,还怕你这么个小阵仗?我之所以想去见见那些姑娘,也是想着看看有没有机会躲过这一劫而已。 远远的就听见后院传来又软又甜的歌声,走进一看,宽敞的后院四周围墙高立,分别种着高大的梧桐芭蕉,还有月季牡丹百日红,院中间的池子里有一个假山,池水清澈,还能看见几尾红色的鲤鱼在莲叶与莲花之间嬉戏。 几个女子立在池边,或抚琴,或吹箫,或自在玩水,显得非常惬意。 桂妈妈走过去道:“女儿们,来看看你们的新姐妹,这位就是婉儿姑娘。” 我走了过去,看着院子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纷纷转头来看着我,一个个倒是貌美如花,但是目光柔媚,绵里藏针,不亏是青楼女子啊。 其中一个穿红衣的笑道:“哟,来了个婉儿妹妹,只怕也是色艺双绝吧。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桂妈妈也笑道:“是啊,婉儿你也来试试。男人最喜欢的就是温柔妩媚的才女了,你若是能弹上一两曲,唱上几支曲子,还怕那些男人不拜倒在你脚下?” 男人最喜欢温柔妩媚的女子吗?没错,男人都是如此,又希望女人看起来温柔贤淑像个圣女,但在床帏间又希望他们放荡得像妓女,所以才会家中明明有娇妻,还要来这里寻求刺激。这里的女人越是柔媚下作,他们越是觉得自己强壮英勇雄姿英发。 既然如此,那么—— 我突然想到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了! 心中窃笑了一番,我走到一家古琴前。幸好过去报班学了古琴和琵琶,后来在大学的时候,我还经常组织几个家境贫寒的同学出去给商场表演,一天能挣好几十上百呢! 我坐到锦凳上,伸出指头拨了拨琴弦试了几个音,开始唱道: 自从离别后,每日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 春景依然在,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 当年金屋在,已是空悠悠。玉肤不禁衣,冰肌寒风透。 可怜桃花面,日益见消瘦。魂断长门宫,只为几分仇。 这首《长门赋》是《大汉天子》里的插曲,我非常的喜欢,那之后再播这部电视剧我都会守着电视,就等这首歌;等到网上也有这首歌的下载后,我就下到了p3里,每天这么听着。 女子一生所求,不过就是一个真心相待的良人。可惜陈阿娇穷尽一生,只落的金屋一座似牢笼,何其可悲。 这个时空的人,就算不知道《长门赋》,不知道“金屋藏娇”,应该也不会影响他们理解这些词吧。 果然,等我一曲终了,抬头一看,周围的女人都愣愣的呆看着我,没有了反应。 半晌,才听见有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低叹道:“真好!” 有人问道:“婉儿姑娘,这歌是谁写的?” “当然是我了。”原作者,对不起了,人家借你的歌词有急用。 桂妈妈这时已经一脸捡到宝的惊喜,看着我:“女儿哟,你有这等才情,只怕到时候那些男人要争着把银子堆到你脚底下来了!” 哼哼,是吗?我甜甜的笑:那就等着看吧。 二、青楼点水一场梦 风尘女唱佛经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不是做一个衣架子反复的试衣服,就是被桂妈妈拖到院子里表演才艺,让那些十二三岁的清倌儿们也学着。说真的,看着那些纯真的眼睛里迸射出的崇拜的光芒,我心里还蛮爽的。 杨莞尔二十四岁的生日失败到无以复加,居然在这里找到了一点自己的价值,虽然这些价值也是剽窃来的。 很快,到了清雪姑娘登台献艺的日子,也到了我必须出卖自己的日子了。 相对于我,桂妈妈当然还是更关心清雪那边的状况,毕竟今晚的主角是她,我的房中只有一个小景和另外两个女仆,帮我换上一身浅蓝色的丝裙,淡淡如云烟裹身一般的。 小景又拿出了香粉胭脂和一些首饰给我装扮,我却只用了眉笔淡扫蛾眉,头发用一根丝带简单的束起来。 小景有些担心的:“姑娘,这么简单好吗?桂妈妈吩咐说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我笑了笑:“小景,不用担心,这样就好。那些男人才不管你戴了多少首饰擦了多少粉呢,只要衣服好脱他们比什么都开心呢!” 听我说这样的话小景立刻就脸红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桂妈妈在问:“女儿,好了没有?可该轮到你上台了!” 照规矩,我是要比清雪先上台的,暖暖场嘛,她才是今晚的压轴。我开门走了出去,桂妈妈看到我脸色也僵了一下,道:“怎么——” 我笑道:“妈妈不是要我温柔妩媚吗?要那么多劳什子的首饰做什么?这样就好。” 说完,我也不等她搭话,抬头挺胸的走了下去。 拾花楼上下一共有六层,上了四层是姑娘们的居所,一楼是喝花酒的大厅,二楼是一个台子,每层楼都有长梯延伸到那里,远远看去像是悬在空中的一个舞台。平时所有的歌舞表演都是在那里进行。 二楼的周围全部设成了单独的雅间,有低垂的竹帘挡着,可以很近很清楚的看到歌舞又不会轻易的被人看到,一般都是那些达官贵人才能得到。 我走到三楼的走廊上,已经看到下面围满了人,高矮胖瘦老壮中青居然都有。尤其当我看着一团白花花的还以为是蒲公英,仔细一看居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翁,差点跌下去。 大爷,您带药了吗? 走到了二楼的那个悬台上,上面正摆着一张古琴,桂妈妈早就嘱咐过了,我就弹唱那天唱过的《长门赋》就好,男人都喜欢那种哀怨柔媚的调调。 我微笑着走到台中央坐下,稍事拨弄了几根琴弦试音,周围的谈笑议论声都静了下来。 我轻轻唱道: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身想味触法,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陀,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二、青楼点水一场梦 和尚逛窑子 齐豫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是我p3里的常驻客,几乎从来就没有删除过。每一次当我受到挫折心生愤怒的时候就一定会去听这心经。佛教的歌曲真的有不可思议的魔力,它真的能让我平静,无嗔无怨,心生祥和。 唱到第一句的时候,我就看到台下那些原本别有深意的笑脸纷纷变了颜色,而桂妈妈的脸几乎快要发青了。 妓院里的才艺表演有人唱起了佛经,大污秽中生大清净,这是何等的讽刺。 再是喜欢温柔才女的男人,到妓院来听到这段大清净的心经,只怕也什么兴致都没了。我在今天这样大的场合里爆这种乌龙,也算“臭名远播”,我倒要看桂妈妈还有什么本 倾国妖后第2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事能找来什么男人会有那个心思要我! 看着那些不知该作何表情的脸,我几乎快要笑出来。唱完最后一句,我的指头也停在了微颤的琴弦上,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楼下。一瞬间,突然有一种俯看芸芸众生的超脱感。 过了许久,拾花楼里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连跟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半晌,桂妈妈终于行动了,她跑到着台上来,冲着楼下的男人们赔笑道:“各位,各位,这个是今天给大家助兴,呵呵,助兴的。” 她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这个时候想要人花钱来包下我,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可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二楼左四间传了出来: “一百两。” 二楼的左四间和右四间是整个拾花楼最好的包间,能进去的都是达官贵人中的非凡人物。 这样的人物居然会看得上我?莫不是有问题?可这个声音清朗如水,不像是滛浸在宦海俗世中的人该有的。 有人肯叫价,自然也出乎了桂妈妈和在场所有人的意外,几百双眼睛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左四间,只见那竹帘慢慢的向上卷起,一个男人正从桌边站起身,慢慢的走出来,扶着栏杆看着我。 天兴王朝真的水土太好了吗?养出来的人物个个花朵儿一样那么有灵性,连男人也是。 这个男人光洁而充满智慧的额头下,是仿若璨星的清朗眉目,挺直的鼻梁,轻抿的薄唇,他的目光显得柔和而充满善意,眼中似乎还有一些呼之欲出的东西流落,落到唇角,绽出一朵不可思议的笑意。 他一出现,整个拾花楼先是一片死寂,接着“哄”的一声沸腾起来。 一时间那喧闹简直都要把拾花楼给震垮了。 因为每一个人都看清,他的头顶光洁无一丝黑发;他的身上披着宽大的袈裟。 这是个和尚?! 二、青楼点水一场梦 曾子奇与甄子祈 楼下已经嚷成了一片:“哟,这年头可怪了嘿,和尚也开始逛窑子了?” “人家尼姑庵逛够了,来这儿换换口味。” “大师,是要还俗了吗?也还得不秃才行啊,哈哈哈哈!” 而我简直都傻了,坐在琴凳上呆呆的看着那俊美的和尚,他神色坦然,完全不被周围喧闹影响,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我。 他的眼睛很清澈,像是一个浅潭,波光粼粼;他的目光也很温柔,看到哪里似乎哪里就吹过一阵暖风,我这么被他远远的看着,也突然觉得指尖都温暖了起来。来到这个空间所遇到的所有的事,所有的伤害,都被他一眼之间化为乌有。 一瞬间,我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 突然,有人叫了起来:“那,那不是迦叶寺的无尘师傅吗?” 四周又是一阵哗然。 我也哗了,看来这位仁兄还是个名人啊!居然有这样的名人看上我,我杨莞尔真的是否极泰来,运气爆棚了吗? 估计桂妈妈这个时候也终于回过神来了,脸上抽搐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既,既然是无尘师傅出价一百两,那么——” 她连再让人竞价都懒得了,只求快点把我这个丧门星推出去,急匆匆的就要宣布我的所有权。 但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从右四间传了出来: “一百零一两。” 四周又哗然,这下连桂妈妈都傻了。她也不相信居然还会有人竞价要我。 说真的我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叫价的有点缺德,大概楼下那些看热闹的也有同感,纷纷哄笑起来,可是当看着右四间的竹帘慢慢卷起来的时候,哄笑声戛然而止。 一个穿着白色长衣的男子坐在靠栏杆的桌边,举着手中的杯子正在品酒,他的神态很怡然,好像不是身处妓院,而是身处于一个世外桃源,周围的也不是妓女与嫖客,而是翩翩飞落的桃花,清香宜人。 看到他那张英俊的脸,连我自己也笑不出来了。 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我一把抓紧了琴弦,紧绷的琴弦立刻割开了我的手掌,但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疼,我只傻傻的看着那张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子奇?子奇是你吗? 我傻傻的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是穿越来到了这个谁也不认识我的时空吗?为什么子奇会出现在这里? 楼下的一个声音传进我耳朵里:“那,那不是相府的甄子祈甄公子吗?” 原来他不是子奇,而是相府的公子。 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连名字的发音都一样! 拾花楼一时间充满了众人的窃窃私语,谁也不敢相信貌不惊人的我居然会有两个人来竞争,而且一个是德高望重的僧人,一个是相府的公子! 我自己也完全懵了,看看甄子祈,再看看那个无尘和尚。这时桂妈妈反倒清醒过来,又大声的对着众人道:“现在甄公子出价一百零一两,还有没有哪位公子愿意出价的?” 随着她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无尘的身上。 只见无尘掸了掸僧袍,淡然笑道:“倾和尚所有,只有一百两银子。” 他背后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笑道:“大师若真是喜欢,小王倒不介意成|人之美。” 二、青楼点水一场梦 女人芳心要给谁? 这又是何方神圣? 看他一身锦缎长袍,绣着华丽的孔雀栖牡丹,一张冠玉般俊俏的脸显得很贵气,潇洒风流,站在拾花楼的门廊上,俨然就是古龙笔下风度翩翩的盗帅楚留香,探花李寻欢嘛! 听他刚刚自称“小王”,莫非他是个王爷?!我杨莞尔这是走的什么运啊! 桂妈妈已经向那边赔笑着弯腰道:“哎哟,今天拾花楼可真是蓬荜生辉了,四王爷也来了!” 他朗声笑道:“如何,无尘?需要小王相助一臂之力么?” 无尘看了看我,笑道:“多谢王爷。只不过,这位姑娘自己做出了选择,我们就不必为难她了。” 这时我才发现,我原本是坐在台子正中央的,可是当那个甄公子出现的时候,我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向他倾斜过去了。 子奇,原来不论你伤我多深,但是只要你出现,依旧能让我忘乎所以的向你靠近,哪怕是痛彻心扉,粉身碎骨! 桂妈妈宣布我被相府公子甄子祈包下了,这位公子站起身来向所有人一揖,目光从我的脸上滑到了正对他的四王爷和无尘的脸上。 不知为何,我觉得似乎有什么火花在他们视线的中间激燃起来,这个原本莺莺燕燕的风月场所也一时间充满了煞气。 照规矩,被包下的姑娘还需要再表演一个才艺作为对所有客人的回礼。我想了想,连琴也不弄,索性清唱起了林忆莲的《夜太黑》。 ……男人久不见莲花,开始觉得牡丹美;女人芳心要给谁,没所谓…… 第一次听到这句歌词之时,惊为天人,简直不敢相信是出自李宗盛这样一个大男人之手,若不是将女人看得太透彻,就是将这些男人看得太透彻。来这里的人,谁不是冲着那貌若天仙倾国倾城的清雪而来,谁会想到在清雪之前,有一个身无所倚的女子,一直渴望着别人给予的温暖。 我又看向了那张熟悉的脸,他听着这句歌词时也有些惊讶,怔怔的看着我。 子奇,你已伤我一次;这一次的相见,是另一个开始,还是未来的延续? 我的表演一完便轮到当晚的重头戏清雪上场。可是经过了刚刚我的乌龙事件,无尘和尚、四王爷与相府公子的乌龙竞价,还有我临走时那句“男人久不见莲花,开始觉得牡丹美”,众人的心思都飞远了,听外面稀稀拉拉的竞价声,想来清雪弄死我的心都有了。 这时我已经上了二楼的走廊,往右走就该去见我的金主甄公子。 但我对桂妈妈说道:“妈妈,能让我先去和无尘师傅还有四王爷打个招呼吗?” 桂妈妈有些犹豫:“只怕甄公子会不高兴。” “若他真是不高兴,我会去向他请罪,一定不会连累到妈妈。” 桂妈妈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陪我走到了右四间的门外,刚一敲门,门就开了,只听四王爷在里面笑道:“无尘,你真是能未卜先知吗?” 二、青楼点水一场梦 安全离开青楼 无尘正扶着门微笑着看着我:“婉儿姑娘。” 我向他深深一揖:“多谢无尘师傅。” “姑娘做什么谢我?” “我谢师傅心有大慈悲,不顾自身名节,欲救我于水火。” 旁边的四王爷嚷嚷了起来:“婉儿姑娘你可别搞错了。这个花和尚是看中你貌美如花,起了色心,想要对你不轨啊!你听说过哪个正经和尚逛青楼的?” 看起来这个王爷一点架子都没有,还满可爱的,我立刻对他产生了好感,笑着说道:“王爷此言差矣。心安处是灵山,心中有佛,万物皆菩提。无尘大师能毫无顾忌的进入拾花楼,就是因为他心中有佛,不惧尘世的污秽。” 这一次,四王爷和无尘的脸上都出现了吃惊的样子,看了我许久,无尘微笑着低头颂起了佛号,四王爷也叹道:“真是难得。你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无尘请我坐下,问道:“姑娘刚刚所唱的词实在是有大智慧,不知是姑娘所做,还是从哪里听来?” 原来这个时空里连《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也没有,也难怪我能让无尘青眼有加了,于是笑道:“这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我家乡的一位僧人所做。” “能否麻烦姑娘誊一份给贫僧呢?” “当然可以!” 无尘立刻向我道谢。四王爷在一旁微笑着道:“无尘,看来你师傅让你跟着我入世修行果然没错,你倒是遇见了一个知己。是不是该谢谢本王的做合呢?” 无尘便以茶代酒,敬了四王爷一杯,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桂妈妈站在门口赔笑道:“四王爷,无尘师傅,叨扰了。那边的甄公子催着婉儿姑娘过去……” 我无奈,起身与他们告辞便跟着桂妈妈走了出去,可是桂妈妈却一直把我带下了楼走向后门。我不解:“桂妈妈,不是去见甄公子吗?” “甄公子刚刚已经给你赎了身,你就跟他走吧。” “什么?”我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一看,后门外正停了一辆马车,小景拿着一只包袱见到我便走了上来:“姑娘,这是你的衣服。恭喜姑娘了。” 我走出了后门,一只手从里面掀开了厚厚的布帘,我回头看了看桂妈妈,她倒像是赶走了一个扫把星似的,一脸喜色:“女儿,是你的命好。甄公子这么赎了你,你今后可有好日子过了。” 我与他们告了别,转身上了那辆马车,只听一声健马长嘶,马车便晃晃悠悠的开走了。 千幸万幸的,我就这么完好无损的离开了青楼。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他要娶我 1 甄子祈就坐在我的对面,虽然那已经是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但我还是痴痴的看着,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是那么英俊,飞扬的眉眼,西方人一样挺直的鼻梁,还有总是带着微笑弧度的嘴,即使穿着几百号人都穿着的校服,在他身上也像是当季时装发布会上的新品,在大学里被周围所有的女生誉为校草,那个时候就连他用过的手机挂件在学校的黑市里也能炒得翻好几倍价格。 但是这样英俊潇洒的校草居然会追求默默无闻的杨莞尔,是让所有女生跌破眼镜的事。 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那么多美女在身边,校花也对他青眼有加,却偏偏看上了我。 那时子奇摇头晃脑的笑着说:“男人猛然见莲花,方知牡丹非为美,贵耳。” 可惜,到了最后,他选择的仍然是华贵的牡丹。 “你见过我?”一直闭目养神的甄子祈突然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急忙收回目光:“没有。” 他的目光从我的额头一直移到了我的脚尖,颇有些玩味,半晌的轻轻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赎身吗?” 我心中不解,又抬起头来看着他。男人从妓院里把一个妓女赎出来,难道不是为了那档子事吗 一想到这里,我突然背上一麻——如果他真的要做那种事,我该怎么办?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于恐惧和防备,他一眼就看穿,竟然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再是急色,也不至于在这车上就要了你。”可话是这样说,他却慢慢的靠了过来,几乎与我鼻尖碰鼻尖,连呼吸都纠缠上了。 “怎么?现在害怕了?” 我咬着牙,用力的摇了摇头。 就算他真的在这车上就要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不会反抗。这张脸是那个曾经让我付出一切都愿意的男人的;但是,他毕竟不是曾子奇,要我为了一张相同的脸而放弃回去的机会,我能做到吗? 他看着我,眼神也有些迷茫的伸手拨开我的额发,仿佛要看穿我的眼睛:“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为什么你像是见过我?你真的见过我吗?” 我又用力的摇头。 “你是哪儿的人?为什么会在拾花楼卖身?” 我心中惊了一下,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人问我的来历,现在突然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完全不知如何应对,只能看着他吃吃的道:“我,我是——” 就在这时,摇晃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赶车的车夫在外面低声道:“公子,已经到了。” 他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下车吧。今后再说。”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他要娶我 2 下了车我大吃一惊,马车竟然是停在一处豪华的宅邸门口,门上的大匾额书着三个大字:相国府! 我记得过去听过的故事看过的书,这些世家子弟一般都是在妓院里去包一个情投意合的妓女,很少会赎身,即使赎了身也是在外面找一处房子金屋藏娇。甄子祈居然直接把我带回他家,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当天晚上我住进了相国府一个不大的房间里,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早上醒来的时候来了一个小丫头服侍我起床梳洗后,我被带到了一个很大的厅堂外面,小丫头对着里面说了一句:“老爷夫人公子,婉儿姑娘准备好了。” 甄子祈走出来将我带了进去。 这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大厅堂,那些红木的桌椅和青花瓷三彩陶器,只一看就知道是上品。大厅的正上方端坐着一对夫妇,看来五十上下,男的目光锋利炯炯有神,威严如佛,女的慈眉善目,风韵犹存,看来就是甄子祈的父母,也就是这个天兴王朝的相国大人夫妇。 他们的右下手坐着一个年轻的美人,皮肤赛雪,凤眼含春,但那张美丽的脸上却苍白没什么表情,当看到我走进去的时候,她的目光竟然显得有些恍惚,整个人像是一个空灵的梦境。不知为什么,我看着她和那位相国大人,都觉得有些眼熟。 甄子祈轻轻的对我说道:“那是我爹和我娘。” 我急忙道:“拜见相国大人,夫人。” 那位相国大人从我一进门脸色就非常难看,这个时候果然大怒,一掌拍在桌上:“逆子,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人!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 我一听“低贱”两个字心中就不爽,不等甄子祈开口便反驳道:“相国大人弄错了吧。青楼女子就低贱了吗?那去青楼的那些人该如何说起呢?我还在那儿看到了你家公子和王爷呢!男女明明就应该是平等的,为什么这么看不起女人!”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连那个一直神游物外的美人都惊诧的看着我。 大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再发出声音是那位面色铁青的相国大人,看着我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反了,反了!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来人!” 图一时口舌之快的后果就是门外立刻走进来两个彪形大汉,伸手就要拿我。我吓得差点缩起来,却听见甄子祈大声道:“住手!” 他看我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惊异,又转头对暴怒的相国大人笑道:“爹,孩儿把她带回来,就是因为她和普通的青楼女子是不同的。对了,她昨夜还唱了一曲似乎是佛经的曲子,我想娘一定会喜欢听的。” 相国大人余怒未消:“不论如何,她都是一个青楼女子,你把她带回相国府来,你是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娶她。”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他要娶我 3 这下不止相国大人、夫人,连我都僵硬了。 但就在我傻傻的看向他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坐在一旁的那位美人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在压抑着某种痛苦。 来不及细想,相国大人已经炸开了:“逆子,孽障!你是要气死我吗?!” “老爷,老爷你要保重身体啊!” 大厅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我的脑子也乱成了一团,看着甄子祈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笑,转身对我说道:“行了,我们走吧。”便带着我走出了大厅。 听着背后隐隐传来的相国大人的咆哮,我问甄子祈:“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娶我?” 就算我杨莞尔再是自恋觉得自己鲜花一朵,但要一个相国府的公子在认识我仅二十四小时之内就要娶我,我也知道这不可能。 尤其,这张脸在几天前才刚刚断绝了与我三年的恋情。 他淡淡一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从拾花楼里赎出来?” 我张着的嘴合不拢了。 他又问道:“对了,你刚刚的那些论调从哪里来的?什么男女平等,你敢在堂堂相国面前说这个,好大的胆子啊!” 我轻轻的笑了笑。不是我胆大,而是现代社会每一个女人都会用同样的论调来反驳他,男女本就是平等的,同样的生产劳作获得自己生存所需。至于说青楼女子低贱,那花钱求得他们的男人岂不是更低贱?妓女和嫖客究竟谁不道德,这个答案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 这时他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些迷茫的表情,道:“我也不知道,把你赎出来,是对还是错了。” 那天之后,我便在相国府住下来了。看得出来府中的人都不怎么喜欢我,不过夫人倒是常常被我转述的佛家典故说得目瞪口呆,对我没有白眼相加。 从那时起我才知道了那位雪团一般的美人原来是夫人娘家的侄女,因为父母双亡所以从小寄养在他家,姓杜,名叫芊玉,今年二十岁。 说起来也是粉嫩的年纪,只是在古代算是大龄女青年了。不知道这样的美人为什么这么大了还没出阁。 夫人又告诉我,芊玉还有一个姐姐,十四岁就入宫了,贵为当今国母。 我真是扛着避雷塔也躲不过这场惊天霹雳大雷啊! “芊玉今年二十岁了,皇后也打算让她入宫去侍奉皇上了,希望一切顺利。” 她要进宫?我不由想起那天初次见她时那种空灵无物的气质,这样的女人进入尔虞我诈的后宫,只怕是羊入虎口吧? 而且,她看甄子祈的那个眼神,让我心中一直有些放不下。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他要娶我 4 转眼就到了成亲的日子,虽然我的出身在他们看来低贱,但府中还是大肆操办了起来,四处都挂起了大红灯笼,连园子里那些枯黄的树也缠上了红色的绸缎,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我独自一个人坐在假山旁,看着手里那块晶莹剔透的玉衡石。 一直以来我都逃避去想如果甄子祈真的要娶我,我该怎么办。破了这个身子,我就再也回不去我生活的那个时空了。可是回去那个时空,等待我的是什么呢?杨莞尔是孤儿院长大的独苗苗,凭着奖学金读完大学,除了曾子奇这个男朋友再没有别的亲人,而这唯一的一个亲人也在我生日的那天弃我而去。 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裁缝还等着你过去量体裁衣呢。” 回头一看,是甄子祈慢慢的走了过来。 也许——也许——我可以留下来!我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反正回去等待我的也是一个冷冰冰的屋子,不如留在这里,虽然这里没有电灯,没有电脑,什么都没有,但至少——至少有他啊! 我咬了咬下唇,笑着站起来跑到他身边。 他似乎很吃惊:“你在笑?” 原来我在相国府住了这么久的日子,还从来没有笑过。不过当我想通了这些事,心情畅快起来,自然会笑。 我仰着脸看他:“我当然在笑,马上就要成亲了嘛。你要是喜欢,我今后会天天笑给你看!”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带着我去量体裁衣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沉浸在快要结婚的幸福感觉里。想起和子奇谈恋爱的几年,因为我们都是没有经济来源的大学生,也不会想到结婚,等到步入社会开始挣钱了,才知道钱不好挣,往往捉襟见肘入不敷出,所以结婚的事,我不提,子奇也提不起。 现在,我就要结婚了,那个人有着和子奇相同的脸,几乎一样的名字。 为了做一个好妻子,我开始找到厨房的大师傅,学着用这里的灶和炉子炖他们少爷喜欢喝的汤水,学着丫鬟们怎么用纯天然的胭脂花粉打扮自己,只是有一次把脸抹得太红,出门就把夫人吓了一跳。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喜宴上的pk 终于到了拜堂成亲的一天,因为我是住在这相国府的,所以也就是轿子抬着我在城里转了一圈回到相府就行,接下来就是拜天地入洞房,一片喧闹之后,我终于坐到了新房的床上。 喜娘和丫鬟安顿好我之后也都跑出去喝喜酒了,我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和喜宴上的那种热闹有些不同,听见好几声摔盆砸碗,似乎还有叫骂声。 我心生好奇,索性揭开盖头跑出去看看,幸好大家都去前厅喝喜酒,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一个人跑到了偏厅,刚好能把喜宴上发生的事看个清楚。 哗,热闹!原来,喜宴上有人掐架了! 只见两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正打得厉害,你一拳我一脚好像电视里的功夫片,其中一个身形魁梧,五大三粗的索性跳上了桌,大声道:“老六,我告诉你,大将军我是当定了,你还是让你的情人好好去吹吹枕旁风,不要连自己的王爷也丢掉了才是正经!” 另一个背对着我的手里正操着凳子腿,指着上面那人骂:“呸,趋炎附势在御书房求了三个时辰得来一个大将军,你以为我稀罕!老五我告诉你,一上战场我们才见真章!” “不用上战场,我今天就取你狗命!” 说罢两人又揍成一团,烟雾缭绕的,不止两个人打,两个人带来的人也打上了,整个喜宴乱成了一团。 我看得眼花缭乱,周围有人一旁站着冷笑的,看热闹的,也有上来拉架的,纷纷劝道: “六王爷,别打了!” “五王爷,住手吧!” 哗,超级大新闻啊,爆猛料啦,原来在喜宴上打架的居然是两个王爷! 我之前听甄子祈提过,当今皇上有几个弟弟,都封了王爷,其中数五王爷慕容仞和六王爷慕容仕的势力最大,两个人又是天生的死对头,见面就咬,三句话不合便大打出手。 只见喜宴上那些精致的陶瓷碗碟都摔在地上粉碎,六王爷还拿着一叠碟子,不要钱似的往五王爷头上抛,一个个砸在墙上鲜红的喜字上。 看那两个人打起架来简直不要命似的,果然,古人常说皇家无人伦,诚不欺我! 我津津有味的看了好一阵,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劝架的人里除了我的公公婆婆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大官的人物,怎么我的夫君,这个喜宴的主人好像不在这里。 难道他去新房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吓得急忙转身就往回跑,也顾不上继续看热闹了。 当然,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喜宴上的这场pk会与我今后的生活有多大的关系。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契约婚姻 1 我急匆匆的拎着裙子往新房跑,路过花园里芊玉小姐的屋子外面,刚停下来歇一口气,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哽咽的声音。 “你答应了我的!你答应我不去碰她,你一定要说话算数!” 是杜芊玉的声音。真奇怪这位美人平时那么清冷雅致,好像一个雪堆成的人,怎么也会用这么哀伤哽咽的口气说话。 虽然很想听八卦,但毕竟找到我的新郎才是正经,于是我还是转身要走。 突然,屋子里传来的另一个声音让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放心,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这个声音是——甄子祈?! 我突然觉得脑子有点发胀,一瞬间很多之前看到过的情景一幕一幕的从眼前闪过:甄子祈从拾花楼买下我、杜芊玉听说他要娶我时脸上的表情,还有甄子祈对我总是若即若离的态度。 “哎呀!少奶奶,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自己把盖头揭开了?!” 背后响起了一个小丫头的声音,我顾不上她,跌跌撞撞的跑开了。背后那件绣房里顿时安静得像死寂一般,再没有声音传出来。 一直跑回新房,坐回床边,我还是觉得心脏狂跳不止,想要从嘴里蹦出来了,身上的冷汗像潮水一样涌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人慢慢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既然你自己已经揭开了,那就不用我动手了。婉儿,我娶你回来,只是一个形式,我爱的人是芊玉。” 我用力的咬住自己的下唇。 “我爹是为了很多事的考虑,要让芊玉入宫,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唯一能做的,就是娶一个毫无感情的女人回来让她放心。 “我去拾花楼本来就打算买下清雪,但是那天你先登台,我听你唱的佛经,想你应该是个无欲无求的女子,会明白事理,所以将你买了回来。 “婉儿,总之今后你也是相国府的少夫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除了我们的夫妻情分。” 我过了很久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场婚姻,是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设计好的——契约婚姻。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契约婚姻 2 说完他便转身要走,我急忙站起来,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哽咽的声音:“但是,今天是新婚之夜,你做做样子也好,留在这儿不行吗?” 我的话才刚说完,就听见远处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凄婉的歌声。 他叹了口气:“芊玉她会难过的。” 说完便传来了房门关上的声音。 我跌坐回床上,只觉得全身都在发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所真心期盼的幸福,我以为自己可以得到的幸福,居然又是这样镜花水月的一场空。 我怎么会这么傻,被一个男人伤了一次不够,到了另一个空间,居然还要被人伤第二次。 我坐在床边,透过那红艳艳的盖头看着喜烛一点一点的燃尽,流着眼泪断断续续的笑了一个晚上。 从那天之后,我便成了相国府的少夫人。 不久之后芊玉小姐就进了宫,一个月之后被册封为妃,光宗耀祖。 我也很知足,现在的状况,既没有被人逼着卖身遭人践踏,每天还锦衣玉食有人伺候,或许今后真的会有机会进宫,回到那块玉衡石上。 我想,就算我凭空消失,也不会有人会思念我而难过,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吧。 正在发呆,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在想什么?” 回头一看是甄子祈下朝回府了。近来他的官运亨通,父亲告老辞官后,他在一场政变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将叛党一一拿下,成为了天兴王朝最年轻的相国,可谓少年得意。 这几个月来,他对我也真的不错,什么金银首饰奇珍异宝我都收了很多,像个暴发户似的每天满头珠翠遍体绫罗,也不怕被人笑话。反正傲骨清奇的美人这里已经不少了,但是俗气市侩的杨莞尔只有我一个! 他和我的相处之道很简单,他平时对我很温柔,教我写毛笔字,有时也会与我闲聊说说朝中的事,谁与谁不和,谁与谁结党营私。在外人面前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坐到桌前开始吃饭,我轻声问他:“你今天比平时晚回来一些?” “嗯,有些事,耽搁了。”他很自然的一句话带过,似乎根本不担心我听到之后会不会难过。看他胸襟上的泪痕,和隐隐传来的脂粉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吃了一口糖醋排骨,大赞道:“嗯,味道真是不错,酸甜可口。” 我夹了一块放到嘴里,难道我夹的这一块没有弄好,为什么这么苦呢?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契约婚姻 3 正索然无味的嚼着排骨,他突然又说道:“你应该多吃一些,看你最近,瘦得厉害。” 我抬眼看了看他。 这个人似乎永远不明白什么叫做温柔有毒,每每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目光总是能让我很容易的沉溺进去,即使知道其实他不属于我,却还是忍不住会做些梦。 “待会我去让厨房做些炖品,明天下朝我早些回来和你一起吃。” 我捧着碗,低头看着里面白白的米饭,只觉得心中又有一种酸楚的感觉涌上来。 第二天一大早,夫人就要我和她一起去寺庙烧香拜佛,虽然知道她会不高兴,但我还是委婉的拒绝了,说身体有些不舒服,留在了家里。 服侍我的丫鬟看着我在菱花镜面前把各种各样的首饰拿起来又放下去,不解的问:“少夫人,您不是不舒服么?还是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注视着模糊的镜面里我的影子,想了许久,还是拿下了那些纷繁复杂的金钗步摇耳环项链,只穿了一件最简单的白色长衣,用一条发带将长长的头发束起一些。 转眼到了中午,厨房的人来问要不要把炖品送上来,我想了想,让他们等甄子祈回来了上。两个人坐在一起热气腾腾的吃些东西,只怕是冬天里最好的享受了。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厨房都已经来催了三次,说再热下去只怕汤里的补品就要都化掉了。我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的往外望,却始终没有见到那个应该出现的身影。 过去因为食不定时所以有了胃病,稍微吃饭晚一些整个胃部就会像刀绞一样的痛。等我看到甄子祈慢慢的走过来的时候,胃已经痛得快要没知觉了,冷汗大颗大颗的从额头上滑落下来。甄子祈也看到了我,急忙过来。 “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 我抬头看着他,眼前有些模糊。 “还穿得这么少!你脸色好难看,婉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最后一个动作,是一头栽进了他怀里。 再醒来的时候听了大夫一阵絮叨说要如何保重身体之类的,我的丈夫很有礼貌的听完了。打发走大夫之后,他走到床前看着我:“你是一直在等我?” “……” “你怎么就这么傻?我未时才到家,你等了这么久,难道都没有自己先吃一点东西吗?” 的确,我真的太傻了。我抬头看着他,咧开嘴笑。 他沉默了很久,突然说道:“婉儿,我曾经跟你说过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除了夫妻情份,这一点,你没有忘记吧?”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又见到无尘了 我看着他还是微微的笑:我怎么会忘记呢?我不应该忘记,你爱的是芊玉,那位温柔如水貌美如花的美人,我怎么会想着要和她争呢? 我看着他:“你刚刚,是一直留在宫里是吗?见到了玉妃娘娘是吗?” 我竭力的想要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给他,但眼泪还是湿了脸颊。甄子祈低头看了我许久,终于叹了口气,递给我一块丝帕。 “婉儿,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说好呢?难道我给你的这些,还不够好吗?” 原来他爱一个人是那样的决绝,绝到任何一个恋慕的眼神都可以不在乎。就像我记忆中子奇最后的那个背影,在离开我的时候,走得那么坚决,不管我在他身后如何泪流满面,他都没有回头。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夫人惊讶的看着我的脸:“婉儿你怎么了?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 我笑道:“刚刚起了阵风,有沙子吹到眼睛里,一揉就揉成这样了。” 依旧是安静的吃饭,甄子祈还是和往常一样,时不时往我的碗里夹些菜,我也看着他微笑。 夫人又说道:“婉儿,明天没事的话陪我去庙里烧柱香,求求菩萨。” “是。” 第二天我便跟着夫人到了她常去的迦叶寺,进香拜佛后她便去这里的主持房中听佛理,留下我可以在寺中随便看看。 这寺庙建在半山腰上,周围草木茂盛,几乎难见阳光,加上山里风寒露重,没走一会儿我感到有些凉浸肌骨,身边的丫头便自告奋勇下山去车里帮我拿件风氅。 站在一间禅房外等了一会儿,突然看见前方的长廊尽头走来了一名僧人,远远看着他身形颀长,一身宽大的僧袍穿在身上也显得很风度翩翩。渐渐的,他越走越近,我也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走到我面前,微笑着双掌合十对我道:“婉儿施主,久违了。” 我顿时张大了嘴:“无尘师傅?!” 难怪我看着迦叶寺这个名字觉得熟悉,原来无尘就是在这里修行的。我喜不自胜:“无尘师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自拾花楼一别数月,无尘也想不到会再见到施主。” 他还是和初见时一样,眉目清朗神态自然,置身于这绿树成荫的寺庙中,更显得云淡风轻。我跟着他走进禅房,无尘端着一杯热茶递到我面前,又笑道:“不知婉儿施主的近况如何,听说甄子祈甄相国给姑娘赎了身。” “嗯,他现在,是我夫君。” 无尘有些吃惊的看着我,然后又笑了笑:“那真是恭喜了,夫人总算脱离苦海,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心中苦闷,只苦笑道:“我高攀,心想大师也算是我的知己,就不要叫我什么夫人了。叫我莞尔好了。” “莞尔?你不是叫婉儿吗?” 我想了想,胡诌道:“那个是拾花楼的人给我乱取的,我不喜欢。莞尔才是我的真名。” 无尘也老实,立刻点头:“好的,今后我就叫你莞尔。”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西游记的fans 看他笑得云淡风轻的样子,我也觉得心里的烦闷好了许多,这个和尚倒是十分善解人意,也不多问什么,和他相处起来不那么吃力。 我和他谈了许多,他给我说这个时空的佛教典故,我给他说我那个时空的典故,甚至还讲了几个西游记的故事,听得这位帅哥眼睛一直发光,等我讲完了三打白骨精,他还扼腕叹息:“这位玄奘大师既是高僧,居然蒙塞视听,忠j不辨,实在令人惋惜!” 有人听自己讲故事的感觉真好,不过我感到时间已经太久了,也该回家了,便要起身告辞,无尘居然还追在后面道:“莞尔,你不是说他们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么?你什么时候再给我讲后面的呢?”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无尘师傅。你可真是《西游记》的铁杆fans啊。” 无尘一愣:“反思?什么东西?” 我抿嘴一笑:“是我家乡的一种话。意思是热衷于某样东西的人。你这么喜欢《西游?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倾国妖后第3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游记》当然就是它的fans啦。” 无尘笑了:“莞尔你的家乡是在哪里?怎么有这么奇怪的语言。” 我想了想,笑道:“我的家乡在千里之外,白云之巅。” “那莞尔如果有一天回家乡,岂不是没有人能找到你?” 我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想到了那一个可能,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成。 推门出去一看,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时间不过过去了一两个小时,谁知已经到了傍晚,天色都渐渐暗下来,夫人丫鬟和寺里的小沙弥四处找我,我急急忙忙的跑过去。 夫人的脸色很难看,道:“你去哪儿了?这些时间,我差点让他们上山去找!” “对不起娘,我刚刚和无尘师傅一起聊天,忘了时间。” “在什么地方?!” “在无尘师傅的禅房里。” 无尘这时也走了过来,向夫人施礼道:“老夫人,刚刚是贫僧和夫人一起谈论佛理,夫人的许多见闻见解令贫僧十分钦佩,不觉忘了时间,还望老夫人海涵。” 夫人见到他来倒也十分客气,敷衍了两句便带着我下了山。一路上坐在摇晃的车里,她老人家也没怎么搭理我。 再等到回了家,才发现饭厅里摆着满满一桌菜,甄家的两父子坐在那儿,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尤其老爷子,脸色和夫人一样都发青了,看我一眼:“你们还知道回来?”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有机会进宫了! 我没敢说话,急忙规规矩矩的坐过去,大家开始吃饭。 席间就只能听见筷子和咀嚼的声音,我吃得小心翼翼,一顿饭安安静静的吃完,我照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了,只见甄子祈走了进来,笑着说:“今天去迦叶寺见到无尘大师了?” 虽说我和无尘认识的地方和方式都有那么些个不寻常,但甄子祈也应该看得很明白,况且他和我的夫妻关系只是一个形式,我料定了他不会有什么怀疑我不忠之类的想法。 于是笑道:“嗯。我差点忘了他是在那儿修行的。” “见面做了些什么?” “嗯,叙了叙旧,大师也说了许多的佛理给我听。他懂得真多,我也讲了一些家乡的故事给他听。” 虽然知道他其实不会在意,但我还是希望能在他脸上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不满的情绪,至少证明他还是在乎我的。 他笑道:“那好。不过今后别忘了时辰,今天等了你们很久,爹非常生气。” 我轻轻的笑了一下,垂下头,什么也不说了。 杨莞尔,你又自取其辱了。 “几天后就是过年了,皇上今年在宫里设了家宴,咱们都要去。你也准备准备,要不要添些衣服。” 什么?宫里?皇上?! 我的脑子顿时炸开了——这么说,我能进宫了? 不知道皇后她忘记我了没有,万一还记得,发现我竟然成了她的亲戚,还不气得暴跳如雷,会不会当场叫人把我推出去给砍了? 不过,那块玉衡石也在宫里啊!这么说来,我是有机会回去了?! 大概是我太高兴了,甄子祈也有些奇怪:“你怎么这么高兴?” 我急忙收敛起笑容,看着他:“没事。” 他又看了我几眼,叹了口气道:“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我也知道,他一定又是去书房。 几乎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醒了,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没做。 记得在离开拾花楼之前,我答应了无尘要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誊给他的,却没来得及,我现在还有几天的时间就要永远的离开这里了,应该完成这件事。 今天甄子祈倒是刚下朝就回来了,一点都没有耽搁。看见我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写佛经,顺手展开旁边的一张废纸便笑了:“你这是要写着裱起来吗?你看这张,只有一滴墨点你都不要了?” 我头也不抬,专心的写着,道:“这是无尘师傅要的,当然不能马虎了。” 身旁半晌没有了相应,我疑惑的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有些奇怪。 他将废纸放到了一边,坐到桌旁喝了一口茶,笑着看着我:“你们昨天都聊了些什么?弄得娘满山找你。” 我笑了笑。总想着这人会不会因为娶了我而日久生情,就算不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也让我觉得非常眷恋。可现在看他的表情——能生得出情来才怪! “他给我讲佛理。我给他讲故事。” “哦?无尘大师居然会听你讲故事?”他挑了挑眉毛,“什么故事?” 我笑着走过去坐到他对面:“想听吗?”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临别赠心经 等我把“三打白骨精”讲完,已经口干舌燥了,甄子祈的眼睛却还闪着光:“后来呢?那个玄奘师傅赶走了孙行者,他的结果如何?” “这个嘛——”我拿起桌上的镇纸用力一拍:“且听下回分解!” 他被我弄得一愣,那傻傻的样子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城府颇深的相国,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我一笑,他也笑了。 “你呀,哪里来这些怪腔怪调的东西,这样吊人胃口。” “就是为了吊你的胃口嘛。我家乡有一种说书人,每回说一个小故事,都是在最紧张的关头不说了,惹得人心痒痒,十里八里远的还要赶过去听下一章呢。” “你这丫头,莫非是要这样吊着我吗?” 我冲他皱了皱鼻子,起身就要走,却感到手腕上一热,回头是他抓住了我的手:“不行!你得告诉我。不然我会睡不着觉的!” 我几乎傻了,虽然和他做了几个月的夫妻,但其实我们连手都没有牵过,现在这样一拉我的手,仿佛被电击了一样从手腕一直麻到了背脊上。我急忙想要挣脱,他却以为我还在玩笑,用力一拉,我便踉跄着跌了下去。 跌进他怀里,脸颊擦在他胸口的时候,我是彻底的傻了。 抱着我的人半晌没了动静,我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两个人就这么呆在那儿,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慢慢的扶上我的肩头,将我从他怀里推开。 甄子祈不等我抬头看他,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呵,真是的。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吃亏吧。难道你还觉得自己被吃了豆腐不成? 我苦涩的笑了,就着那个姿势动也不动的坐到地上,也不知坐了多久。 过了两天,老爷和夫人看我看得没那么严了,我便借口要出去看花样子做衣服,带着那张佛经一个人出了门,等到了布店,我又装作临时想起有事要离开,留下丫鬟小玉在那儿看着老板弄,自己雇了一辆马车去迦叶寺。 事实证明,杨莞尔适合的职业是地下工作者! 等无尘展开那张佛经时,惊喜得说不出话来,只看着我。 “如何?只怕大师自己都忘了,可是莞尔还为你记得哦!” “善哉善哉。贫僧只是希望莞尔自己能够想起,这样才真的算是有心为之。” 我一听便撅起了嘴,一看无尘,他却憋不住笑了起来,我也笑了。这个和尚平时看起来四平八稳,在拾花楼的时候都是一脸神佛之相,反倒是相处久了,能在他身上看出许多孩子气来。 “那贫僧就收下了。莞尔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感慨,想想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也许我就能回到现代社会,这里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能记得我的人能有几个呢?眼前这个人,会在我凭空消失之后记得我吗? 我问他:“无尘。如果突然有一天我不见了,而且再也不会回来,也没有人找得到我,你会怎么做?”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相濡以沫不能乱说 他沉吟一番,道:“莞尔是要回你那千里之外,白云之巅的故乡么?” “嗯,如果是呢?” “那,贫僧一定不会再记得,谁是莞尔。” 我一听心里都像是被刀绞一样,又是痛又是憋屈的。我离开现代社会,没有人会记挂我,为什么连离开这个地方,也是如此? “为什么?!” 他却笑道:“如果那个时候我还记得莞尔,回忆起和莞尔相处时的快乐,一定会寂寞得不得了。既然要受那样的煎熬,还不如忘却。” 看着他淡淡的不染红尘的微笑,我想起了那句诗:“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无尘的脸立刻红了:“莞尔,这个,相濡以沫,可不能随便乱说。” 看着他俊俏的脸庞上淡淡红晕,我突然邪恶的觉得自己好像在调戏帅哥一样,可惜这样的帅哥居然出家了,真是众花痴女的遗憾啊,不然以他不下一米八的身高,提拔的身板,还有那张俊美的脸,到了现代不管怎么说也是偶像明星啦,什么f1f4的,通通闪边咯!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下流了,无尘实在是呆不下去,便勉强笑着对我说:“莞尔,上次那个玄奘师傅的故事,你还没有和我讲完呢。今天能再讲些么?” 其实我原本的计划是拿了这佛经来给他就离开,可是他这样渴求的看着我,倒让我有些不忍心,再想着过两天就要回现代了,哎,讲就讲吧,顶多回去老相国的脸再青一些,反正我也没看到他那张老脸白过。 当我讲完“女儿国”的时候,无尘终于没有急切的追问后来呢,而是默默的注视着杯中的茶水不语。 “无尘,你心里在想什么?”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莞尔,听你刚刚所描述的,若不是那琵琶精的突然出现,玄奘师傅会答应女王的请求,留下来吗?” 这要怎么回答呢?其实真实的《西游记》原本没有这一节的,只是电视的编剧为了能让唐僧作为“人”的一面更加丰满真实,加上了这一段。却没想到无尘居然问了出来。 我想了想,说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但作为我来看,我当然是希望玄奘大师能够留下来。”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个女人。男人的世界里或许有豪情壮志,经天纬地的抱负,但是对于一个恋慕他的女人来说,她只有这个男人而已。玄奘的离开,固然心中会有一些遗憾,或者不忍,但对女王来说,却是一种幸福的幻灭,她的一生都不会幸福快乐的。” 沉默了许久,无尘抬头笑着问我:“莞尔会幸福快乐么?” 话音一落,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无尘有些奇怪,什么人会来敲他的门,便起身走过去打开,只见甄子祈正站在门外看着我们。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婉儿和莞尔 “无尘大师,久违了。” “原来是相国大人,贫僧有礼了。” 我非常吃惊,甄子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正看着他发呆,他已经微笑着走了进来:“你又跑来麻烦大师。你知不知道大师也是很忙的,没空与你聊那些妖魔鬼怪!” 无尘笑道:“哪里哪里。莞尔她懂得的道理有许多,贫僧听她说,倒能悟出许多道理来。” “嗯?”甄子祈突然用奇怪的目光看向了他,又看了看我,我立刻意识到,刚刚无尘叫我是叫的“莞尔”,而不是“婉儿”,他已经听出来了! 我有一点尴尬,不知该说什么,甄子祈倒是很快收起了疑惑,笑道:“虽说如此,但时辰不早了。家中还等着莞尔回去呢。”说罢看着我:“我们走吧。” 我只能起身,向无尘道别,跟着他下了山,山下却只有一匹他拴在树上的马。 难道他是骑着马来的?仔细看他确实有些气息不稳,额头上也有一层细细的汗珠。 走到马跟前,他看着我:“会上马吗?” 不会,不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电视里那些潇洒的身影踩着马镫噌的一声翻身上马的英姿让我很是羡慕,于是急忙点头,便要自己上马。 有时候事实与想象差得很远。比如,我想象着自己能够潇洒的翻身上马,而事实是我翻得太用力,刚上马背,就从马的那一边跌了下去,摔得我眼冒金星。 甄子祈吓坏了,急忙过来抱起我:“婉儿,你没事吧?” 只是有点痛,倒没什么大碍,但太丢人了,我干笑了一声:“我,我是太用力了。平时不会这样的。” 他看着我,那样子也不知是要笑还是要生气,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还是我来吧。”于是毫不费力的将我抱了起来,抱上了马。 坐到马背上才知道电视里那些潇洒的身影估计背地里都不好受,马背太窄了,根本不容易坐稳,眼看着我又要滑下去,他紧紧的搂住了我,低声道:“抓紧。” 我靠在他怀里,自己都能感觉道脸红得快要烧起来,迟迟不敢动,他又叫了我一声,我才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马没有疾驰而去,反而是在林子里慢慢的踱了起来,林中非常的安静,只有马蹄踩在落叶上沙沙的声响,还有就是——他的心跳声。 不知是不是因为靠得太紧,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像打鼓一样。 我满以为他会责怪我又到处乱跑,还欺骗夫人和丫头,可过了好一会儿,他一开口,却是说:“无尘为什么叫你莞尔?” 我一惊,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结结巴巴的道:“莞尔,是我的真名。我叫杨莞尔。” 相国大人娶个老婆居然连她的真名都不知道,实在是滑稽啊,但他娶我的时候就是这么草草的掠过一切,形式而已嘛。 “为什么不告诉我?” “嗯,婉儿和莞尔,其实差得并不远,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温柔有毒 背后的人突然不说话了,连呼吸都听不到,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说了一声“抓紧”便一抖缰绳,马长嘶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回到相府时已经过了用晚饭的时间,甄子祈直接让下人把晚饭端到我的房间里来吃。吃完后我闲着无聊便到院子里散步消食,谁知才走到堂前,就听见甄老爷在里面怒吼: “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敢骗我们自己出去,还把身边的丫头撇开,烟花之地出来的女人就是这样,一辈子都改不了。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娶她进门,你看她现在!” “爹,婉儿生性活泼,喜欢到处走动并没有什么。而且这些日子,她也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 夫人说话了:“她没做?那天和我去迦叶寺,她和无尘呆在禅房里几个时辰不见人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无尘只是个和尚而已。” “和尚也是男人!”老爷和夫人异口同声。 如果正常的夫妻关系,这个时候暴跳如雷的应该是甄子祈吧。我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悄悄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夫人派了一个前朝的宫女教我宫中的礼仪,什么时候跪拜叩,如何分辨宫中官服的等级,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该说话时又需要说些什么话,简直比高考还难。我练得实在不耐烦,心想或许进宫我还没来及见到那些人,就能回到玉衡石上,彻底回家呢。 不过,还有一点让我担心的就是那个皇后,不知她还记不记得我,如果发现我变成了她的远房亲戚,不知道会不会暴跳如雷,会不会直接杀了我。 我抚着练习下跪而跪得红肿的膝盖这么想着,甄子祈推门进来,蹲下捧着我的膝盖看了看,说道:“怎么不带个护膝?” 那是个什么东东? “保护膝盖,不会受伤的。”说完他转头看着那个大婶,有些生气的:“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大婶结结巴巴的道:“是,是老夫人吩咐的,说,不用给夫人带护膝……” 我晕啊,甄老夫人,你也真够毒的,看在儿子的份上不对我明打明骂,居然从这种小细节来整我! “下去!”甄子祈看起来是生气了,一声呵斥那大婶便逃似的跑了出去,他细细的看着我膝盖红肿的地方,几乎快要破皮流血了。 “弄得这么疼自己也不知道说一声吗?” 我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如果说我是因为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所以这些小细节都不想去出乱子,他只怕要气得吐血。只是他这两天下朝后都很快回家了,不像过去那样总是要耽搁一段时间,倒让我有些不解。 说罢他便转身去拿了一些药酒来,轻轻的给我擦在了红肿处,一丝清凉感透入肌肤。 看着他低垂的脸庞只露出了高挺的鼻子和长睫毛,我突然感觉到心底的一个地方陷了下去,一瞬间那种汹涌而来的情感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明明已经告诉了自己,这个男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属于我,看清了他对杜芊玉的深情和对我的无情,怎么偏偏到了这个时候要对我温柔,让我又陷进去吗? 不!绝对不能这样!我要回家,我要离开他!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终于回到了故宫 我收回了自己的小腿,将裙子拉下去盖得严严实实的,笑着对他说:“明晚就要进宫了,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见到玉妃娘娘。” 他倒是愣了一下:“你想见她?” “毕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一面了,我也有些想念。” 天知道我都快忘了她的样子了,这个相国府里所有的人,除了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还有谁对我来说是有意义的呢? 他似乎有些尴尬,耳朵都红了,道:“到时候你能见到她的。” 虽说家宴是晚上才举行,但一大早就开始准备,梳妆打扮穿上了隆重的衣服,甄子祈亲自选了一些名贵而不张扬的首饰让我戴上,这才真的是珠翠满头遍身绫罗了。 马车停在北宫门外,听说那里是家臣使用进出的宫门,早有许多的太监和宫女守在门口,领着我们进去。 在离开了三个多月后,我终于又回到了故宫! 上次在故宫里纯粹是逃命,根本没来得及细看,这个时候到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虽然与现代的故宫没什么两样,但红漆碧瓦显然更加鲜艳明亮,地上的大理石板也是簇新的。 一路安安静静的走着,甄子祈和带路的公公聊了两句,立刻得到了一个对我来说是很好的消息:皇后娘娘偶感风寒,不能出席家宴。 天要助我啊! 我心中窃喜,不知不觉走到设家宴的暖香阁门口,原本要见到皇帝的紧张心情也放松了许多,这时甄子祈却回头来与我并肩前行。 听说暖香阁是皇帝平时宴请单个的家臣,或者摆设家宴用的地方,虽然没有大殿那样的金碧辉煌,但这里的陈设依旧是精致典雅,大气而有风度,我跟着他们走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皇帝的样子,已经跪了下去。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玉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爱卿平身吧。老相国,夫人,你们也快起来。今天是家宴,只有亲友,没有君臣。” 听着声音还不错,挺温柔的。我跟着大家站了起来,抬头一看—— 老天,不,不,不是吧?! 这位大叔哪里来的啊? 大概是因为看到过那位对我有救命之恩的王爷,还有风流倜傥的四王爷,既然两个弟弟都是帅哥一枚,那当皇帝的怎么着也不能差到哪里去呀。 眼前这位,凭心而论其实算是个帅——大叔啦,端正的五官,老实憨厚的样子。但是大哥,你才二十来岁,留什么山羊胡子啊,这样看起来至少老了十岁!微微有些发福的身材,混沌的眼睛,木讷的神情,坐在年轻貌美的杜芊玉身边,根本没得比嘛! 再看杜芊玉,果然,如果我是她我的目光也不会放到皇帝身上的,更何况眼前还有一个更帅的。从我们一进门,她的目光就没有从甄子祈身上移开过。 抬头看甄子祈,他的眼中也有一些矛盾和痛苦,索性不看那两个人,低头来看着我。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婉儿被“马”撞 接下来就是入席了,甄子祈坐在皇帝的左侧,我挨着他,甄老爷和夫人是挨着玉妃坐的。刚一落座,皇帝便笑着看着我:“这位就是甄爱卿你的夫人了。果然年轻貌美,与爱卿你是天生一对啊。” “谢皇上。” 我也扯着嘴笑了笑,对面杜芊玉的目光已经快要把我看穿了。 一顿饭吃得如同嚼蜡,最后我终于找了机会方便,溜出了暖香阁。一路上遮遮掩掩的,到也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玉衡石所在的后庭。 站到那块玉衡石上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炸裂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五彩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开来,红的黄的紫的蓝的,仿若一朵朵夜晚的昙花,释放出了瞬间的美丽。 我抬头看的时候,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我留在这个地方的重重记忆,会不会也像这些美丽的烟花一样,只有这么短短的一刹那,灿烂过后,瞬间转为平淡,我的痕迹,也会很快被这里所有的人淡忘。 不知为什么,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酸,坐在那块白色的石头上,仰望着被烟花点缀的不夜天,静静的看了很久,才将那块小小的玉衡石拿出来捏在手心,心里默念着玉衡君。 这家伙虽然不怎么可靠,但来得倒快,很快就从空中看到了他虚幻的影子,渐渐变得真实起来,我还能看到他脚下一团云烟。 他依旧风度翩翩的向我长身一揖:“莞尔姑娘,在下有礼了。” 我懒得和他废话:“别礼了!我现在已经回到这块石头上了,你赶快把我变回去吧!” “啊,这个——”他面露难色,我立刻感到心底有不祥的预兆,“是这样的,那位婉儿姑娘,似乎还有一些麻烦。” 还有麻烦?我立刻冲上去拎起他的衣领:“她到底又有什么麻烦,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解决好?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是,是这样的。”玉衡看着我狰狞的样子顿时结巴起来:“那位婉儿姑娘之前似乎一直住在那个什么医院里的一个男大夫家里,两个人还相处得不错。婉儿姑娘决定给那位大夫做些吃的送到医院里,就回到这块玉衡石上。谁知,她走到街上的时候被一匹马给撞了——” “等等!” 我双手一叉腰:“一匹马?你耍我?!”我生活的社会哪来一匹马走到大街上啊! 玉衡搔搔脑袋道:“其实,我看那也不像一匹马,全身铁甲,里面还出来了一个人。但是,他们却是叫那个做‘马’啊。” 我想了很久。 “是不是叫——宝马?” “对对对,就是叫宝马!真是奇怪啊,过去看到的汗血宝马也不是这个样子啊……” 除了苦笑加冷笑,我已经做不出其他的表情了。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撞见丈夫的私情 算了,也就是说今天我要再回去也是无望了,我全身都散了架似的跌坐下去,那一瞬间的放松,不知是遗憾,还是庆幸。 我抬头看他陪笑的样子,又有点气不过:“喂,你不是神仙吗?怎么连我们那里的车都不知道。看来你们当神仙的也不怎么样嘛,连高级一点的座驾都没有。” 大概是我的语气太过傲慢,玉衡从来微笑着的脸顿时涨红了:“才没有呢。你看我脚下的这块祥云,这可是戊子年最新款的,整个天宫只有我和二郎神才有呢。” 喷!原来神仙驾的云也搞潮流换代啊! 我气闷,也懒得理他就这么坐在玉衡石上看着天空中不断绽放的烟花,玉衡君这次倒没有急着走,而是慢慢的也坐到我身边,陪了我好一会儿,他轻轻说道:“莞尔小姐,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留在这个地方不回去了呢?” “没有!” “哦。那个,婉儿姑娘倒是一直在矛盾。似乎她在这个地方有一些不想面对的东西,所以一直不是很想再回来。而且在你的那个世界里,那个大夫对她很好,对了,连那个宝马的主人,对她也很好,天天拿着花去医馆看望她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管,那才是我要过的生活。你赶快帮我把她解决好,让我回去我的世界!” 他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尽力的。” 说完,他的身形又开始便得模糊虚幻起来,渐渐的在我身边化作星星点点,消失不见了。 我还有些发呆。 看起来,那个婉儿在我的世界里倒是过得如鱼得水,还有一个医生和一个开宝马的有钱人都对她很有意思。老天爷,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好不好! 而且,觉得这里有一些不想面对的东西,难道比我更不想面对我那失败的人生吗?我都能够鼓起勇气回去,为什么她就不能,凭什么她就要在我的世界里左拥右抱吃香的喝辣的,我却要在这里忍受一个对我完全没有感情的丈夫,和看我不顺眼的公婆! 我站了起来,反正还有一段时间,好好和他们做战斗吧。我一定要回去! 打定主意后,我打算赶快回那个暖香阁,出来已经这么久了,他们可千万不要起疑。匆匆忙忙的穿过御花园,突然听到前面假山后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些天你都不来找我!为什么你要急着回去,是为了她吗?” 这个声音,好像是杜芊玉的。 我急忙走到假山旁,透过一个窟窿看过去,果然是杜芊玉和甄子祈。 “你平时下了朝都会想方设法找皇上谈论国事,趁机来看看我,为什么最近你不来了?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看着她精致的脸上满是泪痕,还有受伤的表情,我突然觉得心中也有些痛。 先爱上了,爱得更深,就是要如此卑微,生怕对方的一点点不在乎,那都是心中最深的痛。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被皇帝马蚤扰 她已经抓住了甄子祈的手:“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甄子祈无奈的回头:“怎么可能。芊玉,你不要胡思乱想!” “那为什么她才出来一会儿,你就急着出来找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 “她是我的妻子,不论如何就算是做表面功夫,我也该关心她。” 原来甄子祈是做做样子出来找我,然后杜芊玉就因为不放心他和我的关系也跟了出来,胆子真够大,敢在皇宫里拉拉扯扯的。我透过那窟窿看着杜芊玉嘤嘤哭着的样子,梨花带雨,甄子祈终于叹了口气,将她抱入怀中,安抚着她:“你怎么这么傻,我怎么可能爱上她呢?我怎么会呢……” 我笑了起来。 原来,杜芊玉也和我一样,担心着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的位置,不允许有任何人来插上一足。只是她是胜利者,甄子祈的心中永远只有她一个人,而我,不过是两个人私情的一个幌子而已。 我转身,轻轻的走开了,一直走到一处长廊,才感觉全身脱力几乎快要站不稳了,跌坐在长凳上,突然感到掌心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原来是刚刚扶着假山偷看人家小情侣的时候,被锋利的山石给磨破了,有鲜红的血渗出来。 玉衡,为什么你刚刚不能就让我离开这里?哪怕是到一个宇宙的黑洞,也比现在好受一些! 我正低着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居然是皇帝微笑着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我一惊,急忙跪了下去:“皇上。臣妇参见皇上!” 那双明黄|色的靴子一直走到了我的眼前,然后一只手伸了过来搭在我的下巴上,抬起我的脸。 “婉儿,你还想瞒朕吗?你以为,朕就不记得你了?” 那一瞬间我的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婉儿,她是曾经在藏书阁被皇帝临幸过的,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现在皇帝居然把我认成了她,这可怎么办?! 我勉强笑着,从他的手指上把脸挪开:“皇上,您一定是认错人了。” 刚刚在暖香阁看着那么老实憨厚的皇帝,这个时候脸上露出来的可是标准的滛笑啊,简直就是个色狼,他一手抓住我单薄的肩膀,慢慢的逼过来:“名字记错,难道连样子也会记错吗?” 说完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脸颊:“婉儿,我怎么可能认错你呢。这些日子,朕可是想你想得紧啊。那天夜里在藏书阁,你在朕身下,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朕怎么忘得了?” 什么?婉儿曾经在被他临幸的时候哭过? 我顿时明白了——什么临幸?他根本就是对那个女孩子用了强,婉儿一定是碍于他是皇帝,不敢太过挣扎,失身与他,所以玉衡才会说,这里有她不愿意面对的事。 三、谁唱伤心断肠歌 谁唱伤心断肠歌 我顿时怒火中烧,生平最恨的就是对女人用强的男人,尤其眼前这个,强占了人家还一脸陶醉认为别人也乐在其中,真是不要脸! 不过我再是怒火中烧,也只敢瞪着他,手痒痒的那一巴掌没敢扇出去,毕竟,我还不想死。 他大概也发现了不对,低头看着我:“婉儿,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来看着朕?难道你不想念朕吗?朕对你可是日思夜想啊。” 我冷笑,日思夜想你还有空纳妃子? 古代的帝王,不管哪个朝代的看起来都一样,似乎对每个女人都那么情意绵绵,但实际上,他的心中能装多少个女人,能付出多少柔情,只怕他自己都算不过来。 花心不可恨,可恨的是花心还做出一副痴心的样子。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他却用力的按住我的肩膀,渐渐的两人变成在地上纠缠,我有些慌了,他这是要干什么? 刚要开口叫,突然听到前面一个声音传来:“微臣参见皇上。” 我挣扎着从皇帝的肩膀上看过去,竟然是甄子祈站在长廊的那一头,正看着我们。皇帝也愣了一下,我趁机便从他身下爬了出来。 甄子祈也很快走了过来,扶起我,又看了看慢慢起身的皇帝,道:“莫非是贱内跌倒了,皇上帮忙搀扶?真是多谢皇上了。” “呵呵,哪里哪里。朕也是看着相国夫人不小心嘛。” 我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很快恢复成憨厚笑容的那张脸,不由感到背后一阵冷汗。 甄子祈又低头看着我:“莞尔,你是在宫中迷路了吗?我出来找了你半天都找不到。” “是的,皇宫实在太大了,我又是第一次来,难免有些分不清方向。”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抓我手臂的那只手太用力了,都感到有些疼了。 皇帝在一旁笑道:“爱卿,婉儿夫人,我们还是回暖香阁吧,只怕再耽搁下去,菜都要凉了。” 甄子祈突然道:“皇上,一定是臣之前说的时候口误了。皇上,贱内名叫莞尔,并非婉儿。” “哦,莞尔,莞尔,好名字啊。” 两个人对视着微笑,但那笑容中都各有心思。我心中也感到一紧,为什么他要用我的这个名字?是在宣告什么吗? 三个人又往暖香阁走去,一路上甄子祈都隔在我和皇帝的中间,拉着我走在偏后的位置,也没再对我说一句话。回到暖香阁,甄老爷和夫人还规规矩矩的坐在那儿与杜芊玉闲话家常,这位贵妃娘娘眼泡微红,即使勉强作出笑容,也掩盖不住之前那梨花带雨留下的失落。 所以吃完饭后,甄子祈说和皇上有事商议,留了下来,离开时,我分明看见杜芊玉看着我,脸上露出了得胜的笑容。 坐在回相国府的马车上,我不由自主的轻轻哼起了歌: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这份深情难舍难了, 曾经拥有,天荒地老,已不见你暮暮朝朝。 这一份情永远难了,愿来时还能再度拥抱 爱一个人如何死守到老,怎样面对一切我不知道 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 爱你怎么能了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情难了 这首歌是子奇离开我之后,我最常听的,和我新婚那夜听到的歌声一样,哀怨,凄婉,断人肠。 四、相国夫人的婚外情 险被乱棒打死 回到相国府时天色也不早了,今天经历的事也太多,我累得只想马上躺下睡觉,可是我的公公却一脸铁青的呵斥我:“跪下!” 我莫名其妙看着他:“怎么了?” “怎么了?你今天在宫里都干了些什么?!你自己说!” “老爷,不要生气,为了这样的人气坏身子不值得!” 我心中暗暗一紧,糟了,只怕我在皇宫中被皇帝纠缠的事他们也知道了。我还想起我和皇帝、甄子祈一起回暖香阁的时候,杜芊玉的确像是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见我一进门就没再说下去。 我急忙解释:“公公,我没有做什么。你一定是误会了。” 甄老相国也不理我,直接挥手让几个粗壮的护院进来,道:“家法处置!” 那几个护院手里拿着手臂那么粗一根的木棍向我走来,我吓得脸色苍白,被他们用木棍架起来,惨叫着:“不要!公公,我真的没有。不要打我!” “先是迦叶寺的和尚,现在居然勾引上了皇上!这样的滛妇,给我乱棒打死!” 木棍一下一下的打在我的背上,刚刚两下只感觉背脊骨都要断掉,到了后来整个背都开始胀痛起来,牵连着全身,我满头大汗,痛得眼前发白,还在讨饶:“不要打了,我真的没有!” 恍惚间看着甄老相国和夫人的眼神,毫无感情。 只听背后“砰”的一声,一根木棍竟然硬生生的在我背上断成了两截,那些护院一松手,我便摔倒在地,冰冷的地面刺激得我一个激灵,脑子反倒清醒了。 甄老相国还在叫人拿木棍来,看来他们是打算将我打死,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这么一想,我趁着堂上乱糟糟的,突然翻身站起来,将正在拿木棍的一个护院推开,冲了出去。 幸好大门还没有反闩,我趁着那些守门的没反应过来,顺利的逃出了相国府。 我要活!我不要死!一路上我只这样想着,拼命的向前跑,可是不知跑了多久,背后也没有人追上来的人声,我才终于发现,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陌生的京城中,我竟然是无家可归的。 多可笑,我明明是堂堂的相国夫人,刚刚才到皇宫与皇帝一起用膳,可是一转眼,已经变成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了,像个疯子一样在人潮攒动的花灯会上狂奔。 在寒风里跌跌撞撞的不知走了多久,我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迦叶寺外。 前方一个正在四处掌灯的小沙弥看见我,吃惊的走了过来。 “夫人,你这是——” “无尘师傅在吗?我要找无尘师傅?” “在,师兄他在,但是,师兄房中似乎有客人。”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径直的走了过去,刚刚走到他的禅房门口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无尘的声音—— “那个名册现在在什么地方,有线索吗?” “毫无线索。听说在十月的时候,曾经有消息传给六弟说找到了名册,但后来他却没有拿到。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后面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拾花楼那个四王爷的声音! 四、相国夫人的婚外情 无尘来保护你 1 我的心中突然打起鼓来,似乎有什么阴谋被我给撞见了,而无尘这样清净无争的人居然也处在阴谋之内?! 一阵寒风袭来,我默默转身就走,却不知自己可以去哪里。 于是,我蜷缩到一个破 倾国妖后第4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到一个破烂的禅房的角落处,避开的凛冽的寒风,但单薄的外衣完全不足以抵御山中的严寒。 我会死在这里吗? 也不知等了多久,突然隐隐听到了脚步声,睁眼一看,前方似乎有一点亮光,接着,亮光越来越近,一个人冲到了我面前,脱下身上的袈裟猛的罩住了我全身。 “莞尔!你怎么在这里?!” 我轻轻一笑:“无尘,我——” 他急的脑门上青筋都暴了起来,一把将我抱起,急匆匆的走进他的禅房放到床上,旁边还守着那个刚刚碰见我的小沙弥,大概是他告诉无尘我来了,不过一会儿,他们拿来了好几床棉被,将我严严实实的盖起来。 喝着他们送上来的热汤时,我还在使劲发抖。无尘看着我背上浸出的血迹,咬着牙道:“怎么回事?!谁打的你?” 我终于忍不住扑到他怀里,哇的哭了出来。 无尘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还是轻轻的抚摸着我的长发,安慰道:“哭吧。莞尔,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昏天黑地的哭了一阵,我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趴伏在床上,怀里还紧紧的抱着他一条胳膊,无尘就这么坐在床边,守了我一夜。 看着他脸色枯黄满眼血丝的样子,我愧疚极了:“无尘,我给你添麻烦了。” “莞尔胡说!若是你受了这样的伤不来找我,我才会生气呢!” 看着他俊美脸上疼惜的表情,我忍不住又流下泪来,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和尚?如果他不是和尚,如果当初在拾花楼甄子祈没有买下我,我是不是就能和他在一起?就算不是世俗男女之情,跟着他修行,也不用像今天这样的下场了。 他问道:“莞尔,你要告诉我,到底是谁把你打成这样?你相公呢?” 我默默的流着泪,过了很久,终于哭着道:“无尘,当初在拾花楼,你为什么不坚持买下我呢?” 他也一愣,过了许久,慢慢伸手来抚着我脸上的泪水,道:“莞尔,是不是过得不好?” 我流泪不语。 他看着我的眼泪,突然说道:“那么今后,无尘来保护你,好不好?” 我听着他这句话,只觉得心中一阵暖流,刚刚想要起身,突然他的禅房门被人从外“砰”的一声踹开。 我转头一看,竟然是甄子祈走了进来! 四、相国夫人的婚外情 无尘来保护你 2 从他一进来脸色就不好看,等看到我抱着无尘的手臂,无尘抚摸着我的脸时,他整张脸几乎都铁青了,却还礼貌的说道:“无尘大师,贱内又叨扰了。” 无尘还在发愣,他已经走了过来,一把想要抱起我:“莞尔,你又来闹大师。今天可是过年,不能由你这样任性!” 话一说完,我已经惨叫起来。他的手碰到了我背上的伤口。 甄子祈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我揭开我肩膀上的衣衫一看,顿时听见了他磨牙的声音。 无尘在一旁道:“相国大人,令夫人受了很重的伤,小僧虽有伤药,但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也不敢为夫人伤药,已经派了人下山去医馆请大夫了。” 甄子祈道:“这就不劳大师费心。相府自有大夫为莞尔致伤。” 说完他改用双手扶着我的肩膀,想将我弄起来,我已经痛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完全不顾形象的叫了起来:“不要!你不要碰我!疼!” “莞尔,听话,回府会有大夫给你治伤的!” “我不要回去!回去我一定会死的!” 昨天夜里老相国和夫人的样子我又不是没看见,他们是真的想要打死我,现在回去不是羊入虎口吗?我不要! “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他开始用蛮力要把我抱起来,这时一只手横到我们中间,将他隔开,原来是无尘。 “相国大人,夫人已经受了这样的重伤,您就不要强迫她了。” 甄子祈顿时青筋都暴了起来,厉声道:“无尘,我敬你是迦叶寺的圣僧,不愿多加追究。你几次三番与我妻子纠缠不清,是什么道理?难道你们出家人的四大皆空就是这样来的吗?” 无尘被他一番抢白,脸顿时涨得通红,但也没有从我身边让开。 正僵持着,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一见此情景便厉声道:“逆徒!你要干什么?!” 竟然是个老和尚,满脸皱纹胡须花白,高瘦的身材,此时满脸怒容:“你挡着相国大人做什么?!” “师傅——” 原来这老和尚是无尘的师傅,我眼看着无尘的脸上出现了纷繁的矛盾,但他仍然死死咬着牙,挡在我面前。 我竟然忍不住一阵暖流自心中涌起,瞬间觉得背上的伤也不那么疼了。 够了,能有一个男人为了保护我做到这一步,还有什么不够的? 我强咬着牙自己爬了起来,说道:“无尘,你不用为难。毕竟,我也是相国府的人,不能永远的生活在你的保护之下。”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回头看着甄子祈:“我跟你回去。” 无尘人都傻了,下意识的伸手拦住我:“莞尔!” 我抬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距离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放心。我一定不会有事。我会再来找你的!” 话刚说完,他已经被那老和尚拉开,我也从床上下来,由甄子祈扶着往外走去。 出寺庙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无尘苍白着一张脸站在那儿看着我,似乎好几次都要忍不住冲上来,我对着他淡淡一笑,转身走了。 四、相国夫人的婚外情 杨莞尔要当泼妇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甄子祈才咬着牙道:“你们刚刚是干什么,生离死别吗?” 我说道:“死别!” 他一下凑到我面前,几乎是咆哮着:“你就认为我要抓你回去杀了你?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为什么你要来找他,出了事为什么不来找我?难道他才是你的丈夫?” 我冷笑了起来:“夫君,你才是我的夫君。只是昨天当我快被打死的时候,夫君正在皇宫中,我无处可去,只能找无尘。” “既然知道我是你的夫君,那你昨天和皇上纠缠不清,又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和皇上纠缠不清。只是我摔倒在地,他扶我起来。”我嘴硬,又冷冷看他一眼:“倒是我看到有两个人在御花园中纠缠不清,其中一个是玉妃,不知道另一个又是谁。” 他顿时傻了眼,睁大眼睛看着我,半晌才道:“你都看见了?” 我冷笑一声,道:“当初你说过,娶我只是一种形式,那就别管我!若是你们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到外面把你和玉妃的事说出去,看谁怕谁!” 我也豁出去了,烂佬怕泼妇,我杨莞尔为了自保,为了活命,当一回泼妇又如何。 我感觉甄子祈现在的状态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就差整个人焦脆过去,呆呆的看着我半天回不过神。马车停下后,我先跳下了车,走到园中远远的看着甄老相国和夫人在那边,我理也不理,径直回了房。 背上的伤还是火辣辣的疼,我估计已经完全淤青,有的地方还破了皮,可惜我一个人也没办法擦上药,只能趴在床上,痛得直叫唤。 不一会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甄子祈捧着一托盘的药和纱布,一看见我趴在床上急忙走过来。 “没事吧。还疼吗?” 我咬着枕头,不说话。 他叹了口气,伸手来解我的衣服,我吓得急忙缩起来:“你,你要干什么!” “给你上药。” “我不要。不要你碰,你出去!” “莞尔,你别任性。”他耐心的抓住我推搡着他的手,说道:“你的伤很重,不上药只怕好不了。” 我实在抗拒不了,他说的也有道理,便勉强趴下,让他从背后撕开我的衣服,露出的伤也不知道多恐怖,我听见他“啊”了一声,立刻狠狠的磨起牙来。 透明的药膏慢慢的敷在我的背上,有些微的痛痒,更多的是凉爽的感觉,疼痛果然好了许多,他的手指在我背上游走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好几次慢慢的向下,我咬着牙,侧过身道:“好了,谢谢你。” 他看出了我眼中的防备,似乎也有些痛苦,说道:“莞尔,你要相信我,昨夜的事,是我爹自作主张,我绝对没有要因为那些事杀你的心思。” 我不说话,他又说道:“但是你——你也少和无尘接触,他这个人,并不简单。” 四、相国夫人的婚外情 勾引圣僧死路一条 我一下想起了昨夜去找无尘的时候,从他房中传来的交谈,的确,无尘看起来也是个颇有城府的人,似乎在和四王爷酝酿着什么。 但,这有什么关系,活在世上,谁不是为自己打算的? 就凭他刚刚为了我面无惧色的挡在甄子祈的面前,我就绝对不会听甄子祈的话! 我冷冷道:“我累了,想休息。” 甄子祈叹了口气,说了声“进来吧”,门被推开,一个年轻娇小的女孩子走了进来,一身丫鬟打扮,一看见便跪下磕头,道:“拜见夫人。” 甄子祈道:“这是鱼儿,她会对你忠心耿耿,有什么事,让她来通知我好了。”说完他便起身走了出去。 我沉吟一番,心想,或许昨夜的事他真的毫不知情,现在这个新的丫头,是他专门派来保护我的吗? 只这样一想,心中不知为什么又是一疼。 我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受他那张脸的诱惑了,这样的温柔,也不会感动我的!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都只能在相国府养病,幸好也没人来找我麻烦,我差鱼儿去迦叶寺看了一趟,听说无尘被他的师傅,德高望重的净空法师罚面壁,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放出来。 我想,等我的伤都好了之后,应该可以去找他的。 可是,还没等我的伤全部好完,那位想要置我于死地的甄老相国又来找我了。 推门进来我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人想要害我的心思不死,果然,两句话不到,他便故意问道:“婉儿,看起来你和无尘这个和尚相交匪浅,那么你知不知道无尘的身份?” 身份?不就是和尚?还能有什么身份? “他是天兴王朝下一任护国寺的主持,皇上亲自任命的本王朝的圣僧,你知道勾引圣僧是什么罪吗?” 圣僧?护国寺主持? 他冷笑道:“如果有人告发你们的关系,你和无尘都是死路一条!” 我大惊:“你骗人!” “骗人?你何不去问问,护国寺的主持背负着整个王朝的宗教大任,官居三品,如果这样的和尚被人发现与人有私情,你认为皇上会饶了你们!” 看着他脸上沉稳的冷笑,我终于明白了,他是要来威胁我,如果我不听他的吩咐,他就会去告发我和无尘的关系! “你想怎么样?!” “果然,你也算是一个明白人,那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已经安排让玉妃娘娘邀你入宫小住一阵子,你去帮我找一样东西!” “找东西?什么东西?” “一本名册!” 我只感到全身冷汗涔涔的往外流。 四、相国夫人的婚外情 伪才子斗老骗子 当今朝廷分为三大派系,一派自然当今皇上,以及背后支撑着他的四王爷——御林军统领慕容仟;还有以五王爷慕容仕为主的王爷派,掌握着兵部大权,几个亲信部将都是领兵在外,战功显赫的将领;还有一派自然是以我的夫君甄子祈为主的相国府派,掌管了朝中户部大权,算是握着钱箱子。 之前甄子祈一战成名的那一场政变是宫中的三王爷发动的,虽然政变被镇压了下去,但却埋下了一条祸根,这个祸根就是三王爷手中的一本名册。 据说这本名册记载了朝中文武百官各自的归属,虽然三个派别泾渭分明,但很多官员都不是一条路走到死的人,说白了就是有“无间道”,三王爷花费了数年的心思才将这些人一一区分开来,做了一本名册,原本是想篡位之后清除异己,没想到自己的皇帝梦做过了头,而这本名册却成了祸根。 如果说仅仅是一本名册,或许还不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这本名册后面还附录了一样东西,据说是三王爷当初花费重金,聘请了京城的一些流氓混混,还有江湖中的一些高手,跟踪朝中的文武百官,将他们的一言一行全都记述下来,取其中的要害部分,可以说这本名册掌握着文武百官每个人的弱点死|岤,拿到了这本名册,就可以指挥百官,篡权夺位! 我听得一头冷汗。 政治,这就是政治——难怪过去大学的老师说:中文系的才子,英语系的疯子,政治系的骗子,果然一语命中! 杨莞尔连才子也算不上,怎么和这些老j巨猾的骗子斗啊! 我问他:“你儿子,他也同意让我进宫?” 他冷笑道:“否则你认为呢?反正你嫁给他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形式,能派上用场,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我不说话了。 “如何?如果你不答应,我再去找别人,只是无尘他——” “好,我答应!” 我咬着牙:“但你绝对不准伤害他一根汗毛,不然的话——” “你放心,其实我跟无尘无冤无仇,只要你不行差踏错,我也不想去害一个和尚,会下阿鼻地狱的。” 他冷笑着拂袖而去。 进宫的那天上午我终于抽出了一点时间去了迦叶寺,但无尘的禅房已经被封了起来,听说他一直被关在里面面壁诵佛,每天只从一个小窗口里往里面送一些水和食物。 听着里面毫无生息,我不由勃然大怒,想要去撞开那门,却被人紧紧拦住,回头一看,无尘的师傅净空法师走到了我身边。 他是个老成持重的和尚,走到哪里都显得一派庄严肃穆,看着我的目光却有些沉重,似乎我就是要勾引无尘误入歧途的妖精一样。 “相国夫人,老僧知道你与孽徒交情匪浅,但无尘正在面壁净心,希望夫人不要打扰!” 四、相国夫人的婚外情 辞别无尘进宫 “净心?他有什么不净的地方吗?我倒觉得,无尘师傅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大慈悲心地的和尚!”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突然听到了屋子里沉重的呼吸声。 净空道:“佛家有三毒,贪嗔痴,无尘犯了三毒之首的贪念,贪图了不属于他的东西,会痴迷,得不到,就会苦恼、悲伤、愤怒,而犯嗔念。贫僧要让他反思自己的错误,身不贪细滑,意不志念,作外无为,希望夫人不要叨扰。” 也就是说,他怕无尘为了我毁了道行,今后都不会让我们见面了? 其实对于一个和尚,这样自然是最妥当的做法,但我就是不能接受,于是冷笑道:“老和尚,万相因情而生,还作什么外无为?你将无尘关在那禅房里,他心中有贪,关一百年也有贪;他心中无贪,你将他放出来,面对成千上万的美人,他也不会贪!” 净空顿时满脸通红,怒道:“夫人好会强辩,强词夺理!” 我还要说话,禅房里突然传来无尘的声音: “莞尔……” “无尘!”我急忙扑到门上,对着里面:“你还好吗?” “你的声音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他松了口气:“你不要和师傅争了,他这样关起我来,也是为我好。既然你没事,我心里也少了一份牵挂。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很快就出来的。”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最后的一句话有些奇怪,但既然他已经开口了,我也不多纠缠,嘱咐了他几句,便匆匆告辞,来接我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山下。 坐进那精致华贵的马车时,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紧紧跟着我的鱼儿,突然笑着问她:“你怕不怕?我们要进宫了?” “鱼儿只跟着夫人。夫人不怕,鱼儿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呵呵,好一个丫头,也不知甄子祈哪里找来的。我不再说话,闭着眼睛靠在车上养神,想着进宫后该怎么办,摇晃了一阵子,马车便停下了,外面响起了一个尖细的声音: “恭请甄夫人下车。” 我走出马车,已经置身于黄宫之中,周围都是高耸的红墙碧瓦,脚下也跪着好些太监宫女。 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监道:“夫人,小的乃是张顺,特来迎接夫人。请夫人跟小的来。” 有他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一大群人,黑压压的一片往玉妃的宫殿走去,我心中有些不安稳,便问他:“张公公,皇上现在在哪儿?” “回夫人,皇上旧疾犯了,在暖香阁修养呢。” “哦。” “夫人,玉妃娘娘的玉华殿就在前面了。” 四、相国夫人的婚外情 发现惊天阴谋! 走进了一条长廊,远远看着前方走来了一个人,身材高大体态风流,张顺已经带着人跪了下去,道:“参见六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原来这就是六王爷慕容仕,我也跟着跪了下去。可越看越觉得眼熟,仔细一看,那不正是当初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把我从皇后的手中救下的那个王爷吗?! 他却似乎没有认出我,只笑着道:“原来是甄夫人进宫了。你们起来吧。” 张顺陪笑着:“不知王爷要去哪里?” “我去御花园看看。那儿有好风景。”他笑着说道:“尤其到了夜里,三更的时候,昙花开放,美不胜收,你们是看不到的。” 说罢他笑着走了。 我继续跟着张顺一路到了玉华殿,听说现在玉妃是皇帝最宠幸的妃子,果然不假,只看着玉华殿便可窥见一斑,富丽堂皇的宫殿,精致华贵的摆设,我走进去简直快要被那些黄金器皿给晃花眼了。 走到里面,看见杜芊玉斜斜的靠在一张软榻上,旁边几个宫女捧香炉,捶腿,奉茶,好享受的生活啊! 她抬头看见我,便迎上来道:“嫂子,可把你盼来了。” 这声“嫂子”她一叫出口,我就听到了她心里流的血,可怜表面上还得是笑脸相迎,我知道,如果她不用顾忌家族的利益,只怕也是想要我立刻在这世上消失的。 我跪下:“臣妇参见玉妃娘娘,娘娘千岁。” 她说了一声平身,又对周围的人道:“好了,你们可以下去了。我们有些体己话要说,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等到人都走完了,那张苍白的脸上也没有了一丝笑容,看着我的眼睛露出了怨恨。 杜芊玉,杜芊玉,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为了一个男人的爱情搞得自己如此狼狈,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中,你这样是很危险的! 她问我:“他好吗?” “娘娘问的是相国?他近来公务繁忙,好坏我也不知道。” 她轻轻一笑:“你倒是很明白自己的本分。”突然,她的目光又严厉起来:“不过我也警告你,进了宫就好好的为子祈做事,如果你和皇上还有什么牵扯不清,影响了他的大业,我饶不了你!” “是,婉儿谨记。” 跟杜芊玉这样的女人没有必要多费口舌,只是我突然有些担心,甄子祈他们找到那本致命的名册究竟要做什么?家族里出了一个相国,一个皇后和一个妃子,已经是天兴王朝第一大家族,还有什么大业要做? 难道说——我突然像是被雷击了一下! 他想要自己当皇帝?! 这个惊雷把我劈得全身都酥麻了,半晌回不过神。 没错,应该只有这个理由,否则他们何必大费周章还派我入宫,只怕是看我和皇上有些扯不清的关系可以利用,等他们拿到名册,操纵百官,推翻了现在的皇帝,在他们的阵营中,能接替这个大位的,只有甄子祈一人! 等到了那个时候,杜芊玉只怕就凤栖两枝,又能做新王朝的王妃,甚至于,皇后了! 四、相国夫人的婚外情 夜会六王爷 晚上躺在软绵绵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了,想到白天猜出的那件事,整个人像被火烤一样。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杨莞尔的命还不是他们捏在手里的一只蚂蚁,想怎么捏死就怎么捏死,只怕还不用捏,呼的一阵风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翻来覆去了半天,看着沙漏已经快要到三更了,我索性爬起来穿上衣服,出去溜达溜达。 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突然想起六王爷白天说了有昙花会开放,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昙花开呢,便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昙花丛,正等着他们盛开,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我一转头,看见六王爷微笑着走了过来。 “婉儿,你还是这么聪明!”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我”的真实身份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走到面前,这句话很简单,很普通,但为什么听着不对? 好像他和我很早之前就认识,好像我和他之间有着什么关系,好像我今夜来这里是他有意的安排。 顿时感到身后一阵凉,我不敢动声色,轻轻道:“王爷。” “本王一说三更昙花开,你就知道准时到这儿,婉儿,你真不愧是本王千挑万选出来的人。” 佛祖啊上帝啊释迦摩尼穆罕默德,所有的神仙能出来都出来保佑我吧!难道说,我顶替的这个叫“婉儿”的人,不仅仅是一个宫女这么简单?她居然是六王爷千挑万选出来的人?选出来做什么呢? 幸好我杨莞尔最近也算是见过些世面,虽然身体里热血都要烧开了,脸上还是很淡定。 “谢王爷夸奖。” 我不能自乱阵脚,否则被认出来恐怕就活不过今晚了。我一定要套出自己的身份! 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托起我的下巴,只见他英俊的脸在月光下笑得潇洒倜傥,却也很诡异:“怎么了,这么冷淡,难道是怨恨之前你被卖进妓院,本王没有去救你吗?你也知道本王和皇后的关系,当然不能明着去救你,其实我也安排了人进拾花楼,如果不是看着无尘和甄子祈出手,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和皇后的关系? 我身体里的八卦细胞这个时候简直要炸开了,猛料猛料,天字一号猛料啊! “不过婉儿,本王也没看错你,你居然能让甄子祈和无尘都对你那么上心,还能成为相国夫人!” 我赔笑着:“都是王爷教导有方。” “不过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在甄子祈身边委屈多久的。等我们的计划成功,本王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说罢,他的脸慢慢的覆下来,我立刻感到唇上一阵温热。 啊!啊!啊!他,他吻了我!? 一瞬间我被雷得通体焦脆——好吧,我承认其实我一直很哈这一类的帅哥,而且慕容大帅哥的吻技不错,很能挑逗人的情欲,可惜我现在深陷团团疑云,根本没有那个心情来享受他的“服务”。 我几乎用尽全力才让自己没有推开眼前这个满怀脂粉香味的人。 他咬着我的耳朵,往里面吹着热气说道:“到时候,本王就封你一个妃子做。淑妃?贤妃?还是贵妃?只要你想,本王都会给你。” 这个料比刚刚那个还猛,原来想当皇帝的不知相国那一窝,六王爷也想要分一杯羹啊! 我说道:“婉儿不求名分,只要能为王爷做事就是婉儿的福气。” 他笑了笑,看来我说的话他很受用。 “那么婉儿,你当初把名册交给嫣然,知道她藏在什么地方了吗?” 终于说到正题了,不过,怎么又是名册,难道六王爷也在找名册? 那个嫣然,难怪对我的安危这么紧张,不顾生命危险来救我,原来她和我一样,都是六王爷派到宫中来的内应!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皇宫的八卦猛料! 我的脑子飞速的转着,立刻分析出了当前的情势—— 婉儿和嫣然都是六王爷派到宫里的内应,也是为了找那份名册,看样子似乎是婉儿找到了名册,嫣然负责接应。但没等嫣然与六王爷接应上,我们就被皇后抓走,嫣然被处死,这样这份名册的下落就没有人知道了。 不管那么多,我先把嫌疑撇干净:“王爷,名册我交给嫣然之后,也不知道她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六王爷脸上露出难色:“可恨当时我来得太晚,误了嫣然的性命。一天之后她的传书才到我手上,知道你已经把名册交给了她。” 原来,当时他冲进皇后的宫中救我们是这个原因,难怪当时抱着我的人是他,因为他以为名册还在我手上,所以更关心我,后来得知真相,只怕要气得吐血吧。 他想了很久,抬头说道:“既然如此,婉儿,你就趁着这几天还在宫中的机会,好好找找,当初嫣然经常去的一些地方,一定要把名册找出来!” “是。” 反正我进宫就是为了找名册,为谁找不是找呢。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火光照到我们身上,一个声音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我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居然是皇后正站在那边的花丛后,身后一个宫女捧着宫灯。她看着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 “又是你,你居然回来了?” 毕竟曾经差点死在她手上,我下意识的躲到六王爷的身后,皇后已经扑了过来,六王爷拦住了她。 “芊云,你别激动啊。婉儿现在已经是相国夫人了。” “什么?!是你?!” 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将那口怒气咽了下去,又抬头看着六王爷:“为什么你会和她在这里。” 一看她眼中那种哀怨的表情,我就知道,原来两个人的关系是这个关系。 “碰巧遇见而已,你别多心。”六王爷对她笑了笑,说道:“好了,夜深了露重,你早些休息去吧,可别冻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皇后忍不住泛起了笑意,点点头。又转头看着我,狠狠的:“你也给我快回玉华殿,我明天再去找你!” 因为她最后的这句话我几乎整夜没有睡着,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眯了会儿眼睛,就听见外面一阵人声喧哗,接着鱼儿跑过来叫醒我:“夫人,皇后娘娘来了。” “什么?”我吓得几乎是滚下床,果然看见皇后端坐在屋里,急忙跪拜道:“皇后娘娘千岁!” 我的话才刚刚说完,她已经一脚踢了过来,我被踢翻在地,只见她满脸杀气,道:“我倒真看不出来,你这么有本事,居然还能再回来。既然再回来了,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被皇后毒打 “来人,给我架住她!” 旁边立刻走过来两个护卫,将我从地上架起来,跪到她面前。她一伸手就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瞧瞧,就是这张妖女似的脸,当初勾引了皇上,卖进妓院了,还能再勾引我的表弟,现在居然还——” 我的心顿时陷入了一片绝望——她明明知道我是被相国府派入宫中,还这样对我,难道说,他们是有意要这样,让我做事,还要折磨我? 我也不敢说什么,只怕那些人会去为难无尘。 她的眼中露出深深的厌恶,一掌掴在我脸上,那一掌简直用了吃奶的力气,打得我眼冒金星,等了半天才回过神,脸上火辣辣的疼起来。 “说!你昨天晚上和他在御花园干什么?” 原来是因为六王爷,我还当这件事她忘了,没想到一大早的过来算账,看她眼中的嫉恨,看来皇后真心喜欢的是六王爷,不是皇帝! 我咬着牙说道:“什么也没做。” “没做?你当我是瞎子?你们靠得那么近,他还抱着你!” 话音一落,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我脸上,顿时嘴里一片腥味,嘴角似乎已经被打破了。 我还没缓过气,她又是一脚踢到我的胸口,两个侍卫也没架住我,我被踢倒在地,那一瞬间胸口疼得连呼吸都局促了,那张美丽的脸却又出现在我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恶狠狠的说道:“说!你是不是勾引他?!” 我几乎快要冷笑——勾引?难道你以为谁都把那个男人当宝,谁都喜欢他,勾引他? 她又狠狠一脚踢在我的小腹上,我整个人痛得痉挛起来,只能双手抱着头,她还在不停的踢不停的踹,口里骂道:“我杀了你!我让你勾引他,我杀了你!” 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也躲不开她的攻击,全身疼得几乎快要昏过去了,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夫人!” 一个身体扑到我身上:“皇后娘娘,手下留情啊!” 是鱼儿的声音,她去了哪儿?怎么现在才来? 我模糊的想着,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杜芊玉站在一旁,原来鱼儿是去搬救兵去了。 皇后铁青着脸:“什么丫头敢在本宫面前撒野!来人,给我拉到一边去!” 那些人立刻拉走了鱼儿,不顾她的哀求,不顾我口鼻淌血,皇后继续用力一脚一脚的踢在我身上,我抱着头,从两手的中间看着站在旁边的杜芊玉,美丽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最后,皇后似乎是打累了,顺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的向我砸了下来,滚烫的茶水泼了我一身。 “啊——!”我惨叫一声,在地上翻滚挣扎起来。 这时,我听见杜芊玉轻轻道:“皇后姐姐,别再打了。不知甄夫人犯了什么错,惹姐姐生这么大的气,还是要保重身体啊。” 你终于,开金口了—— 我惨然一笑,昏了过去。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暗恋者”帮大忙 1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耳边响起了鱼儿哽咽的声音,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她守在旁边,一双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刚一睁开眼,全身的疼痛像是一下子复活了,火烧火燎的在我身上乱窜,我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鱼儿立刻说道:“夫人,是不是还很痛?” “你醒了?” 这个声音一响起来,我的心里就打了一个寒战,杜芊玉坐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我,一脸看到好戏的表情,我心中狠狠的咬着牙:这个女人真是面若桃花,心如蛇蝎! “我等你醒来就是要告诉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子祈买回来的一条狗,谁都可以用你,可以打你杀你,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听话!”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咬着牙撑起身子,鱼儿在旁边道:“夫人,我们要不要回相国府去?” 回去?只怕死得更惨,还要搭上无尘! 我从箱子里拿出些银子,对她说道:“没事,你拿这些银子去找个小太监,帮我找大夫来。” 鱼儿接过银子便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鱼儿真的领了一个大夫进门,只见那人年纪尚轻,脸上还有一团稚气,被鱼儿催得满头大汗的跑来。 他一见我“啊”了一声,急忙扑过来拂开我的头发,又抓起我的手,鱼儿见他忘情,立刻呵斥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这是相国夫人!” 那愣头青太医似乎是给吓了一跳,又看着我,道:“婉儿……” 哈,这下可好,又碰见一个熟人! 看着我傻傻的样子,他急忙说道:“婉儿你忘记我了吗?我是高逸啊,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我脑子一转,急忙将鱼儿支开,再看他的时候,这人眼中满是疼惜之情,说道:“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婉儿,谁打的你?” 我急中生智,立刻做出头疼难忍的样子抱着脑袋,说道:“高逸,高逸,好熟悉的名字,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我的头好痛,被他们打了之后,我的头就一直在痛!” 那人果然一看我的样子就心疼了:“婉儿,你不要再抱着头了,想不起也没关系,让我给你治伤!” 这高逸年纪虽然很轻,但看得出来医术高明,只两三下处理我头上的擦伤就没有感觉,他慢慢的用药酒揉着我手臂上的淤青,说起以前的事。 “我是高逸,过去你还在藏书阁做事的时候,我经常去那儿看书,所以和你认识。你和宫中其他的宫女不同,你识字,所以我们有很多话题可以聊。但是后来,听说你被皇上临幸之后遭皇后陷害,我到处打听你的消息,都没有回应。婉儿,你怎么又做上了相国夫人?”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暗恋者”帮大忙 2 看这个人提起过去的事一脸怀念的样子,对我又这么温柔,一看就知道是暗恋那个“婉儿”的,正好可以为我所用。 我清了清嗓子,用哀伤的口气说道:“我本来不愿意,是皇上他,他强迫我——后来皇后惩罚我,把我卖进了妓院。” “妓院?那婉儿你——” 我急忙道:“但是我没有接客,相国大人就看中了我,给我赎了身,后来,我就做了他的夫人。” 我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果然惹得高逸心疼,急忙拿出手帕给我轻轻拭擦:“别哭了,婉儿,你现在做了相国夫人,我也为你高兴。不过,你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 “是皇后娘娘,她认出我,说要天天来折磨我!” 高逸果然大怒:“她怎么能这样,你现在已经是相国夫人,又不是过去的宫女,她这样对你,难道就不怕——” “她是皇后,想要杀谁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只怕,在这宫中活不了多久了。” “那,那怎么办?”他急得一脑门子的汗,突然站起来道:“我不能让她这样对你!婉儿你等着,我帮你想办法,就算告到皇上那儿去,也不能让她伤害你!” 说罢,他竟然就这么跑了出去。 我傻傻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看来这个人真的是爱惨了“婉儿”了,为了她连皇后都不惜得罪。可惜他并不知道,过去他爱的那个婉儿并不是个普通的宫女,而是六王爷派进宫来的手下;现在他要保护的婉儿,也只是一个假货而已。 这个人有些可怜,但他对“婉儿”如此神情,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想到这里,鱼儿也进了屋,问道:“夫人,刚刚那个高太医认识你吗?” “故人而已。”我淡淡的说道,然后吩咐她:“鱼儿,从今天开始你多在宫中走动,和那些太监宫女们,尤其是御书房的人熟悉熟悉,说你是一个叫做‘嫣然’的宫女的老乡,她的父母托你打听一些嫣然的事情。” “是,夫人。” 我从箱子里拣出一包银子和几张银票交给她,道:“各方的关系,你都要打通,在这宫中,只有靠这个东西才有办法活动。” 我暂时是没办法起身,只能把这些事托付给鱼儿了。 对于这个丫头,甄子祈把她派到我身边的真正目的我还不清楚,但对于相国交代下来的事,她一定还是会尽心尽力的完成的。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暗恋者”帮大忙 3 鱼儿很快带回来了一个消息:自从几个月前皇帝在藏书阁临幸了一个宫女之后,那里所有服侍的宫女和太监都换了人。 也就是说,这条线已经断了。 但是鱼儿花了些银子和现在藏书阁的一个小太监搞好了关系,让她看到了藏书阁往来的记录,发现在皇帝临幸那个宫女的当夜,藏书阁值夜的人正是嫣然,第二天,她因为得罪了皇后娘娘被处死。 不对,当初皇帝临幸婉儿的时候,明明是婉儿在藏书阁值夜,怎么会记录的是嫣然? 但记录是不会有错的。我立刻明白过来,当天夜里,婉儿也到了藏书阁,她应该是要在那?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倾国妖后第5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那个地方把找到的名册交给嫣然,但是没想到皇帝突然到了藏书阁,临幸了她。 这时,鱼儿又在我耳边说道:“对了,夫人,我还听到很多传言,说皇上登基已经很多年了,妃子众多,但一个子嗣都没有生下来,就是因为皇后娘娘从中作梗,很多妃子即使有孕在身,也会被皇后娘娘暗中加害。” 看来鱼儿也是个八卦同道中人啊。皇后这么做可以理解,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牢固,但为什么她自己没有孩子呢? 刚想到这里,只听外面一声“皇后驾到”,她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屋来。我一看她就想起那天的毒打,人都在发麻,但还是坚持着下了床跪在地上。 “参见皇后娘娘。” “哟,相国夫人的伤好得挺快的。这么快就能活动自如了?” 完了,看起来她又是来找麻烦的。 我干笑:“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心里恨得磨牙,鱼儿也很机灵,急忙上前来奉茶,皇后只用眼角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什么低贱的丫头,也配给本宫端茶?” 我立刻明白了,接过茶碗跪着上前:“皇后娘娘,请用茶。” 她却故意不接,道:“这是什么茶?” “回娘娘,龙井。” “新茶?” “是的。” …… 我算明白她的意思了,这个时候正是寒冬腊月,我只穿着单薄的衣服,跪在地上那寒气一层一层的往身上冒,膝盖几乎都要失去知觉了,皇后看着我一个劲发抖的样子,却冷笑着:“看来夫人是很冷了?让我给夫人加些热吧。” 说完,她一把拿起茶杯向我脸上泼了过来。 幸好跪得时间一久,茶水也没那么滚烫,但被水这么一淋,滋味还是不好受。而且我知道,这应该只是一个开始,她的手段还在后面呢。 可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只听一个声音道:“皇后娘娘,娘娘在这里吗?皇上的病情又加重了,请您过去看看!” 皇帝的病情加重了? 皇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憋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走了出去,我这才松了口气,怎么着是得救了。 等她离开,外面那个送信的人走了进来,居然是高逸。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皇帝中了慢性毒! “高逸?!你怎么来了?” 他一看我跪在地上,急忙过来扶起我,让我躺回床上,从袖中拿出一包药交给鱼儿让她去熬药。 “婉儿,这些日子我没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上次我离开,刚要去找皇上,他突然就发病了,我们太医院的几个人全部都留在了皇上的寝宫,给他治病,几天几夜没合眼。” “皇上生病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皇上的病已经缠绵了很多年了,时好时坏,太医院的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始终没有人查出病根来。而且这次,病势来得凶猛。” “连病根都查不出来?不会太奇怪了吗?”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轻轻说道:“所以,我怀疑,皇上的病是有人从中搞鬼。” 我吓了一跳:“怎么说?” “太医院的人换了好几批,但有一个人一直没有离开,就是华太医,他是皇后娘娘一手提拔的,而且,给皇上吃的药,所有的存根都在他那儿,我们想要看根本看不到。” 我冷汗直冒:“你是说,皇后让华太医有意不给皇上治病,让他的病拖延着?” 高逸斟酌了一下,慢慢说道:“不止如此,因为皇上的病几乎都是华太医在看,我们也只是听他叙述皇上的病情,然后配药煎药而已。他从来不让我们去给皇上号脉,说是我们年轻,不让我们去惊动龙体。但是那天,我去向皇上说你的事的时候,皇上突然犯病了,当时只有我在场,所以,我给皇上号了一下脉——” “脉象如何?” 他又四下看看,确定无人,才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道:“皇上,好像中了一种慢性毒药。” “什么?!”我大吃一惊,看着他:“你确定?” “皇上的脉象紊乱,时强时弱,我绝对不会弄错。而且,华太医每次给皇上吃的药,药渣都是他自己处理的,我怀疑他就是想要毁灭证据!” 这个料可太猛了,看起来皇后是不止想要掌控后宫这么简单了,既然已经对皇帝下手,她肯定是志在天下。可是她一个女流之辈,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政治才能的,真的害死了皇帝,她想要扶植谁呢? 对了!六王爷慕容仕!看她对他爱到骨子里的样子,肯定是为了两个人的将来所以这么拼! 所以,她不让宫中的任何女人怀孕,自己也不生孩子,就是为了今后可以顺利的让慕容仕登基,扫清了所有的障碍! 这么说来,也难怪甄老相国不把我进宫找名册的这件事告诉她了,皇后和甄家根本就不是一条心。 “婉儿,你在想什么?” 我急忙回过神,对高逸说道:“高大哥,真的太谢谢你了。不管有没有成功,你为了我去见皇上,我就感激不尽了!” “婉儿,你别这么说,我为了你——” 话没说完,他突然想起了我还是相国夫人的身份,于是硬生生的把话吞了下去。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王朝要变天了! 接下来的两天皇后没有抽出时间来“看望”我,看来皇帝的病情不简单。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兴王朝开始变天了。 那个曾经在我和甄子祈的喜宴上与六王爷大打出手的五王爷慕容仞率先刮起了一阵风,他之前是跟着先帝爷出过马,到过边关,据说在西北大败辽人,一战成名,先帝死后太子即位,兵权自然是要收回来,这位王爷就成了“闲王”。 但之前他在军队中的势力还有,加上自己的几个得意门生都很争气,全在接连几年在武试中夺取武状元,被朝廷委以重任,目前西北的几十万大军分别操控在卢明、甘锲几位将军手中,而实际上这位远在京城的王爷才是真正的大将军王。 这天早朝,皇帝照样称病不上朝,但是所有的奏折都全批示了下来,慕容仞当场发难,要皇后交出玺印给几位摄政的大臣,等皇上病好后再行定夺。 皇后肯定不干,于是在朝堂上就争吵不休,当时四王爷一声令下,殿外就响起了数百名御林军的脚步声,五爷忍下了这口气,拂袖而去。 可是第二天晚上,就听说西北大营突然有二十多万的大军拔营回京。 表面上是卢明、甘锲的私自行动,但谁都知道这是慕容仞授权的,可等到关系理清楚,只怕二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到时候就看谁的刀快,谁就说了算。 鱼儿很紧张的问我:“夫人,现在宫里好像都有些乱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再怎么乱也伤不到我! 我也想通了,如果到时候真的有兵马杀进京城,我就到玉衡石那儿去,不信那个玉衡君不管我,敢不管我我就拿着玉衡石呼死他,等到时候换回真正的婉儿来,又是另一片天地了。 至于无尘——我相信到了那个时候,甄老相国肯定也没有那个心力再去找他的麻烦了。 主意一定,我反而轻松下来,趁着没人找麻烦又人心惶惶的,四处逛逛,就逛到了藏书阁。 那个被鱼儿买通的小太监一看见我来,还是很客气的行礼:“见过相国夫人。” “嗯,玉妃娘娘让我来这里帮她找几本书看。” 小太监跟着我服侍,我在里面慢慢的走着看着,这里其实就相当于现代的图书馆,精致的书架上整整齐齐的码放着许多的书本,我随便翻看了一下,原来这个空间也很流行诗词歌赋,也有一些散文小说,典籍。 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最靠墙的那个书架有些奇怪,最宽最大,走过去一看才发现,原来它和墙只见还有一个空间,大概有一张双人床的大小。 “这里留这么宽做什么?” 小太监咳嗽了一声,低声道:“上次,皇上就是在这儿临幸宫女的。” 我晕! 我强作镇定,又看了看这个架子:“为什么这个书架比别的书架更宽大一些?” “这个书架其实是放一些平日皇上不怎么看的书,放在墙角,所以多搁一些就当是存放着了。” “哦?”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无尘为我进宫! 看了半天也没什么收获,我便转身离开了,可是刚刚才回到房间,就发现皇后已经在那里守株待兔。 她一看到我就露出狐狸看到兔子的表情,狞笑道:“看起来相国夫人的身体真是没问题了,这样的大冷天还穿得这么单薄出去,不怕冻坏了吗?” 坏就坏在我的嘴啊,当时顺口溜了一句:“还好,不是太冷。” 皇后立刻说道:“不冷?看起来相国夫人是不怕冷了。那你就跪到院子里去,让我看看你有多不怕冷。” 话音一落,她身后的几个宫女就跑过来押着我跪到了院子里。前天刚刚下了一场雪,虽然有人扫去了积雪,但地上的大理石地还是跟坚冰一样,又冷又硬,我跪了没一会儿两条腿就已经麻了,一阵阵寒气往上渗,整个身子像是笼罩在一层寒冰里里一样。 我哆嗦得厉害,但没有开口求饶,这类人我见多了。我的模样越是狼狈,她心情越是好,也就能早点放过我。如果我求饶,指不定还有什么更阴险毒辣的招数在后面等着我呢。 但是跪久了人真的受不了,膝盖下面好象有千万根钢针扎着一样,我摇摇晃晃的几乎要跌倒,皇后坐在屋子里的暖炉旁,说道:“你可要小心。如果你敢跌倒,我就扒你一件衣服。我看夫人今天没穿多少吧。” 好,好阴险啊! 我摇摇晃晃的抵御着严寒,眼前一片空白,几乎快要昏过去的时候,茫然间听见背后传来了一个脚步声,一个人与我擦身而过走到皇后的跟前,说道:“见过皇后娘娘。” “大师?你来这里做什么?” “贫僧是奉旨进宫,为皇上祈福的。听说娘娘在此,特邀娘娘一同前往暖香阁。” 沉默了一阵之后,我的眼前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到了。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叫着:“莞尔,莞尔。” 睁眼一看,发现竟然是无尘正在床边看着我。 “无尘!”我惊喜得要扑上去抓住他,他急忙抓住我的手:“你别乱动。刚才冻了那么久,得好好休息。” 我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如果不是你,我只怕已经冻死在那儿了。” “我也听鱼儿姑娘说了。皇后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敢设私刑这样对你!” 有他在身边,我放心多了,便问他:“你怎么也进宫了?” “皇上的病拖了太长时间,他们说只怕是妖孽作祟,要我进宫来为皇上讲经。”他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流露出了一些清冷。 我不高兴了:“他们是拿你当驱邪的巫师了吗?” 他笑了笑,说道:“我也不在意。原本是师傅要来的,但我听说你也进宫了,所以特地要求进宫来,看看你。” 看着无尘云淡风轻的俊美的脸,我只说不出话来。 若我爱的不是曾子奇,也不是甄子祈,而是他,该有多好?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杀皇后,清君侧! 爱情的产生其实很简单的,一个会心的微笑,一个潇洒的回眸,或者一段相近的记忆,人又是心灵有缺口的动物,很容易能与别人找到心灵的契合点,两个人就可能溅起火花。 但无尘对我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我不得而知。 这一切还没等我来得及好好回味,当天晚上,皇宫的天就变了。 五皇子的兵马没有能顺利进京,因为走到进京的必经之路管州时,被六王爷的亲信,管州大营的统帅李勋挡在了城外,五王爷得知此消息,索性将京城内的几万守军都调动了起来,杀入皇宫,口号是:杀皇后,清君侧。 听着外面震天响的撞门声,鱼儿吓得脸都白了,问我:“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我说道:“不能在这儿傻呆着,出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其实我是想去找无尘,可是刚刚出门我和鱼儿就被一群瞎跑的太监宫女冲散了,我走到了一处有些熟悉的长廊,眼看着前面一群全副武装的侍卫冲了过来,往宫门跑去。 我抓住一个躲在花丛里的小宫女,问她怎么回事,她回答道:“这些人都是四王爷的手下,奉命保护皇上的,听说北宫门那边战事激烈,所以又调了人过去。” 四王爷也参合进来了?不过看起来他是标准的保皇党。 再往前走,我想起来这个长廊就是上次皇帝想要对我不轨的地方,也就是说这里离他的暖香阁已经不远了,也许无尘现在正在他身边。 我急急忙忙的跑了过去,到了暖香阁,那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远处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看来这些人都各自去逃命了,只留下那个面色青灰,只吊着一口气的皇帝一个人躺在床上。 我看了一眼,无尘也不在,就想要出去,皇帝却睁开眼睛看见了我,虚弱的叫道:“来人。婉儿,你回来。给朕倒杯茶。” 我咬着牙想了想,还是回头给了他一碗茶,他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真是可怜,平时贵为九五之尊,真到紧急关头,谁还能顾得上他呢? 他喘过一口气,又看着我,慢慢说道:“婉儿,朕已经快要不行了。皇后派人加害与朕,可惜朕知道得太晚了。” 他抓着我的手,说道:“婉儿,你记住朕的口谕。朕登基数年,下无子嗣。四王爷慕容仟多年来为朕分忧,出谋划策,为朕肱骨,着传位于四王爷慕容仟——” “是,皇上。我一定把您的口谕带到!” 话刚说完,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只听皇后大声说道:“我让人在这儿守着,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启禀皇后,只怕是人荒马乱的,逃走了。” “废物!抓住那些人都给我五马分尸!现在你们在外面守着,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我大吃一惊,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办,皇帝倒是反应得很快,急忙用手指了指床下,我便立刻钻了进去。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目睹皇后弑君! 我小心翼翼的趴在床底,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心里明白,这可不是和小朋友玩捉猫猫,万一被抓住,我肯定一定会血溅当场。 只见皇后亮丽的裙边慢慢的翻滚着到了床前。 “皇上,臣妾让你好好考虑,你考虑好了没有啊?” “你,你这个贱人,你休想!朕是不会让你和慕容仕称心如意的!” 皇后的声音立刻从甜蜜变成了阴冷:“我劝你还是乖乖的答应我,现在外面正杀成一团乱,谁也不知道暖香阁会发生什么事。到时候背黑锅的可就是你的四弟或者五弟,你可要想清楚!” 说完,她拿出一个圣旨来丢到床上:“圣旨我已经给你拟好了,你在上面盖上玺印!乖乖的让位给慕容仕,对你我都有好处。” 乖乖隆地咚,原来皇后真是这个打算! “砰”的一声,那个圣旨被扔到了地上。“朕死也不会答应你!” “死也不答应我?那你就死吧!” 皇后突然上前一步掐住了皇帝脖子,听着皇帝发出的痛苦的呜咽的声在床上用力的挣扎,踢得床板砰砰作响,我害怕得有些发抖。 突然,皇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把丢开他:“哈哈,原来你把玉玺藏在这儿,亏我在御书房找了好几天。哼!” 说完,她就拿起枕头下的那个玉玺,急忙捡起地上那份伪造的圣旨,盖了上去。 “不要——不要——”皇帝伸出手想要阻止,但一看到玉玺重重的盖在了圣旨上面,顿时呼吸一顿,从床上跌了下来。 皇后走过去,伸手一探他的鼻息:“哼,早就该死了,等到今天算是便宜你了。” 说罢她转身便走了出去,正好看见前面六王爷慕容仕带着人匆匆的走过来,急忙迎上去。 “你看,我已经到手了!” “他在上面盖玺印了?” “是我找到的玉玺。他已经断气了。对了,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我的控制之中,有老四在,老五的人没那么容易闯过来。看来这条路就不用人守了,让老五带人闯过来吧,正好可以让他背这个黑锅!” “对了,我要去杀杨婉儿那个贱人。” “芊云,你怎么总是要去找她的麻烦。跟你说过了,我和她没什么,而且,她是你表弟的妻子,杀了她对你表弟也不好。” “她算什么东西。我一看她就讨厌,总觉得这个女人会坏我的事。更何况,子祈根本就不喜欢她,死了也不会为她难过的!” 我心中不由一寒。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紫禁城大乱! 我心中不由一寒,皇后真是把我当死敌了,这个时候了都不忘杀我。 幸好今天躲在了这里,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听见六王爷把她劝走的声音,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我急忙从床下爬了出来,恍惚间似乎听到什么东西掉地的声音,没等我细想,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人。 “莞尔?!” “无尘!” 我飞扑过去扑进他怀里,整个人抖得像是一个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 “我,我来找你,可是到处都找不到你,我——” 他也紧紧的搂住我:“我也在到处找你。后来在宫中碰到了鱼儿,她却说和你走散了,我想你会不会到这里来,所以又回来看看。” 他一眼看到地上皇帝的尸体,大惊道:“怎么回事?” 我听着远处隐隐的传来官兵叫喊的声音,急忙拉着他往外跑,说道:“我慢慢跟你说。出大事了!” 一路走着,我将刚刚在暖香阁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无尘,他紧紧皱着眉头,说道:“没想到皇后如此大胆,居然敢对皇上动手。看来她和六王爷是蓄谋已久的。” “我要不要把皇上的口谕告诉大家?” 无尘摇头:“不行。四王爷从来就不喜欢参与朝政,掌管御林军是为了皇上的安全,不得已而为之,况且现在的情况不明,你贸然说出来,只怕会为他引火上身。” 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面传来了一阵惨叫,隔着花丛看过去,原来是两队士兵正在互相砍杀,血肉横飞,我吓得面无人色。 紫禁城已经大乱了! 无尘说道:“看来五王爷的军队已经攻了进来。” 这时,突然听见花丛在沙沙作响,定睛一看,发现原来里面还躲着好几个宫女小太监,一个个也吓得面无人色,我急忙走过去,对他们道:“你们躲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小宫女哭着道:“听说他们要抓今天进了暖香阁的人,我们都是在那儿服侍的,怕他们要杀我们。” “可是你们躲在这儿难道就没人找到了吗?” 真是,连我都能轻易的看到,更何况那些训练有素的军人。无尘走过来道:“要抓进过暖香阁的人,只怕也是为了皇上遗诏的事。” 那小宫女一看到无尘,立刻说道:“大师,你还在这里?我刚刚听到他们说话,指明点姓要找你呢!” 我看向无尘:“怎么回事?” 他沉吟一番,又看了看前方,说道:“这样,你们先去藏书阁躲起来。没有我来找你们,千万不要出来!” “藏书阁?那你呢?” “我要去找四王爷,弄清楚现在的情势到底是怎么样的。”他想了想,突然从袖中摸出一个东西递给我,我低头一看,是一块黄金铸成的令牌,上面一个大大的“免”字。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我与玉妃,孰轻孰重 “这是免死金牌。你拿着,如果真有什么问题,还能保住你一命。” 我大惊:“不行。这个我不能要!” “莞尔,你听话!”他用力的说道:“他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消息,就不会伤害我。但是皇后要杀你,你拿着这个才能保住性命。” 他又伏在我耳边,低声道:“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今天看到的一切。” 我点头答应,无尘便转身离开,我也带着这一群小太监小宫女匆匆的往藏书阁跑去。 无尘推测得没错,这里果然没有人杀过来,连在里面服侍的人也不见了踪影。我将这群人安顿好,便自己躲到了最墙角那个书柜的隔间里。 安静了没多久,就听见外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不停,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道:“找到夫人没有?” “还没有,只找到夫人身边的鱼儿姑娘。” “快去找。相国大人说了,必须保证夫人的安全。找不到你们就给夫人陪葬!” 难道是甄子祈来找我了?我顿时惊喜得有点不知所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倒是旁边的小宫女慢慢的爬过来:“夫人,他们是在找你的?”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的人立刻大声道:“谁在里面!” 所有的人都一惊,那些人已经踹开门闯了进来,一看见我站在中间,立刻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参见夫人。” “你们——” “我们是奉相国大人之命,特来迎接夫人。” “相国大人呢?” 说是死心,说是放弃,可是这个时候,我还是满怀温暖的看向他们的身后,希望能够看到那个熟悉的让我安心的身影。 “相国大人去玉华殿接玉妃娘娘了。” 我的心中一沉,顿时全身都发冷起来。 玉妃,杜芊玉…… 我与杜芊玉,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清楚的。 杨莞尔,你还真是不死心,又这样自取其辱——幸好,刚刚我并没有表现得太失态。 我淡淡的一笑,脚下一软就跌坐在地,那些人急忙要过来扶我,我对他们挥挥手,道:“不必了。我在宫中还有些事情要做。你们回去告诉相国,让他顾着自己就好。” 那些人还是跪着不起来:“可是,夫人,相国大人说了,要让我们一定陪在夫人身边,保护夫人。” “随便你们。我不用人保护!” 说完这句话,却感觉眼眶一热,好像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急忙走到那大书架后面坐了下来,那些人商量了一番,留了一半的人下来,另一半人则离开了。我猜那些人是去报告甄子祈。 远处又传来了一阵阵的喊杀声,似乎还有火烧起来的声音,我尽量让自己不要太害怕,拼命的从书架上翻书来看,可是心中慌乱起来,看什么都看不进去。 就在我有些心烦意乱的伸手在书柜上乱掏的时候,突然像是摸到了什么。 在两侧书本的中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军令:活捉杨莞尔 在两侧书本的中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我四下看了看,所有的人都躲在前面,没有人注意到我这里,于是我屏住呼吸,轻轻的把那个东西从两侧藏书的中间抽了一点出来,借着光一看,封面上只有五个大字:百官行述录。 怎样隐藏一棵树?就是把它放入森林里。 难怪他们派人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那个婉儿把名册藏到了藏书阁。 我立刻想起过去那些宫女告诉我的,皇帝来藏书阁看到婉儿正在清扫书册上的灰尘,其实不然。婉儿当时一定是刚刚把名册藏到这里面,而皇帝的突然驾临让她手足无措,只能装着清扫。 而嫣然一定是知道了她把名册藏在这里,但还没来及的转移出去,便被皇后所杀! 我顿时感到掌心一阵冷汗,正准备把名册拿出来,突然大门被人撞开了,我吓了一跳,急忙将名册又塞了回去。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走了过来,一直到我面前,那个人几乎要怒发冲冠:“为什么不跟着我派来的人走!” 居然是甄子祈!他居然来藏书阁了。 我很意外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他二话不说上前来抓住我的手就往外扯:“跟我走!五王爷的兵很快就要到这里了!” 我来不及挣扎,就被他牢牢的抓住扯了出去,藏书阁外有一大批人马正等着他。我才发现原来甄子祈在宫中大有实力,随便振臂一呼居然就有这么多人跟随着。 刚一出门,一边的长廊突然杀出来一大群人,一看见我纷纷大声道:“在那里!相国夫人在那里!抓住她!” 我和甄子祈对视一眼,都大惊,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要抓我。 甄子祈沉着嗓子道:“上!”身边的人马便冲了上去,又是一阵血肉横飞的拼杀,他抓住了一个人,拎着对方的衣领道:“谁派你们来抓我夫人的!” 那人看着甄子祈手中的短刀,三魂七魄都快被吓掉了,急忙道:“是五王爷,他在军中下了军令,要活捉相国夫人!” “抓她做什么?!” “这个小的不清楚。” 甄子祈又回头看了看我,那眼神似乎是在问:你怎么又牵扯上这些人了。我急忙说道:“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反正我没见过他。” 他想了想,将那人丢到地上,对身边的人说了句“格杀勿论”,便拉着我走了。 听着身后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我突然感到有些想要呕吐,怕得不知所措,只能抓紧眼前那个人的衣袖。 “我们去哪儿?”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玉衡石不见了! 他没说话,一路走到了一处宫门口,外面正有一辆马车等着,站在马车旁边的杜芊玉一看见我们,立刻扑到甄子祈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你为什么要走,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甄子祈紧紧的抱着她:“没事。我不是回来了吗?” 杜芊玉从他的怀中抬起头看着我,立刻瞪大了眼睛:“你,你是去找她的?” “别说这么多了,你们两先出宫再说。”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甄子祈紧紧抱着她的样子,只觉得心底痛得难受,好像快要裂开了一样。 我伸手捂着胸口,突然发现有点不对! 伸手进去掏了掏,立刻感到有一个霹雳在头顶炸开一样! 玉衡石不见了! 我吓得全身一个激灵,突然想起当我从皇帝的床底下钻出来的时候,似乎听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但当时无尘突然闯入暖香阁,所以我也忘了去看! 一定是那个时候,玉衡石就是那个时候不见的! 我转身就跑,要回暖香阁找玉衡石,甄子祈急忙上前来拦住我,厉声道:“你干什么!我要你出宫,你是要去哪儿!” “你别管我,我要回去找——” “你要回去找无尘?!”甄子祈咬牙看着我:“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到藏书阁找你的时候,他已经被抓住了!” 什么?!无尘被抓住了?! 甄子祈用力的抓住我的手把我往马车上拽,杜芊玉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我们,说道:“子祈,你还管她做什么?况且她又没有找到名册,是个没用的东西!” 听了她冷冰冰的话,我更觉得心底那团绝望的阴影越来越大,拼命的挣扎起来。 “杨莞尔!”甄子祈恶狠狠的看着我:“你要搞清楚,究竟谁才是你的丈夫!” 谁是我的丈夫?甄子祈,当然是你。 但是,你有没有弄清楚,究竟谁是你的妻子。 我看着他身后冷冷看着我的杜芊玉,又看向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爱我吗?” “什么?”甄子祈几乎不敢相信我会突然之间问出这样的问题,顿时愣住了,傻傻的看着我。 一旁的杜芊玉已经尖声骂道:“你,你好不要脸!” “你爱我吗?”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我需要这个答案。 要让我留在这个时空,需要的不是派出人来寻找我,找不到我就给我陪葬;不是一个男人的怜悯或者责任,我需要的是一个男人真正的爱情,只有那样的感情才能支撑我留在这个陌生的,扭曲人伦的世界里。 “如果你爱我,我就留下来。” 什么玉衡石,什么皇帝的口谕,什么紫禁城之争,我都不在乎。 可是甄子祈看了我很久,又回头看了看气得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的杜芊玉,终于对我说道:“莞尔,你也知道,我——” 抓住我手臂的那只手不由自主的一松。 杨莞尔,你究竟要让自己无地自容到什么地步才会死心? 这样一个男人,一张熟悉的,曾经抛弃过你的男人的脸,竟然能让你自我践踏到这个地步吗? 你要为这样的爱情卑微到什么地步? 我苦笑着,慢慢的从他的禁锢下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走了。 顶着风也不知跑了多久,确定背后没有人跟着,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瑞云台”。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一生最后悔的事 这里是整个皇宫位置最高的地方,平时晚上皇帝会带着妃子来这里看星星的,算是约会的好去处。我现在跑到这里来,倒是很方便能看到整个皇宫的情景。 放眼望去,陷入夜幕中的紫禁城已经乱成了一团,好几处大殿都冒着浓烟,大半个皇宫陷入了混乱厮杀中,只有南边虽然还没有叛军杀过去,但也是一片混乱。 而暖香阁那里灯火通明,显然已经被人占领了。我咬着牙,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去了。五王爷派人找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会不会杀我? 这时,我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在叫:“婉儿……婉儿……” 往下一看,居然是高逸,正匆匆忙忙的往这里来。 我急忙跑过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什么?” “五王爷和六王爷的人都到处在找你,我去了你住的地方,发现你不在了,就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后来我想到瑞云台来看,说不定能看到你。” 我有些吃惊,知道这个男人是暗恋着“婉儿”的,但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一步。 他拉着我:“快,我们快走!” “不,我不能走,我还有很重要的东西留在暖香阁,我必须回去找回来!” “婉儿,你疯了吗?暖香阁现在被重兵包围,有去无回,而且五王爷在宫中下了命令,要活捉你!” “但是,如果找不回那个东西,我就不能回家!”我急得眼泪也流了出来。 他似乎是很震惊的看着我哭泣的样子,死死的盯着我,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下定决心,对我说道:“好。那我陪你一起去!” 我大惊:“高逸,那里很危险,你就别——” 他打断我的话,拉着我便往下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婉儿,你可知道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就是那天早上,你要我带你走,而我拒绝了你。” 我一惊,看着他的背影。 “那天早上,你把我叫到那个后花园,坐在那块白石上哭着跟我说,要我带你走,我当时看着你的样子,心疼极了。可是我一想到,你已经被皇上临幸,所以——所以我拒绝了你。 “如果我当时没有拒绝你,带着你走,你一定不会吃这么多的苦。婉儿,我是个懦夫,让你这样哭的我是个懦夫! “所以今天,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哭,我不要让我的一生再有第二次的遗憾。” 说完,他回头看着我,坚定的说道:“我一定要保护你!”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婉儿的“三角恋 他一路带着傻傻的我借着夜色,从隐秘的暗道和花丛中慢慢走着,最后到了一片浓密的花丛后面,他对我说道:“前面就是暖香阁,我先过去。我会告诉他们,我发现了皇上中慢性毒药的事,想办法引开他们,到时候你找机会进去,一定要快,注意不要被人抓住了!” 说罢他便要走过去,我情不自禁的拉住他的衣袖:“高逸……” 他全身都僵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头,到了最后,他终于还是回头,看着我满脸泪水的样子,轻轻凑过来,在我唇上一啄。 “如果我——婉儿,你要忘了我!” 我呆呆的坐在花丛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发现眼前的景物有些熟悉,拨开花草一看,那块巨大的玉衡石正在眼前。 原来,高逸带我来到这里,是要忏悔当时在这块石头上拒绝婉儿的罪,他想要弥补自己的遗憾——只恐怕,这个遗憾需要用鲜血来弥补了。 我藏身在此处,也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的暖香阁都没有什么响动,但是耳边突然轻轻的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莞尔,莞尔小姐。” 一个虚幻的身影在我面前慢慢的凝聚成形,只见玉衡君又立在我面前,向我俯身一揖,笑道:“莞尔小姐,在下有礼了。” 我大惊:“咦?你怎么来了?”我明明把玉衡石弄丢了,而且也没有想要召唤他啊! “是这样的,”玉衡君笑眯眯的:“那位婉儿姑娘已经想通了,她要求和你交换回来。” “什么?想通了?” “对啊。在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通的。但是,她和那个大夫先生似乎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事?” “那位对她一直很好的大夫先生有一位好朋友,从很奇怪的国家回来了。那,那个国家的人都好奇怪,鼻子这么高,头发是黄|色的,好像赤脚大仙的头发的颜色哦,还有他们的眼睛,真是很奇怪的颜色,蓝的绿的灰的都有。莞尔小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难道,你们生活的时空有那么多妖孽横行?” 我无语,也不打算跟他解释。 “幸好大夫先生的故友安全的从妖怪的国度回来了。她是个很美丽的女子,不过说的很多话都很奇怪,在下听不懂。她似乎与大夫先生有过很好的交情,一见面,哎呀,在下都不好意思说,就抱在一起了,还——还——” 看他一张脸涨得通红,我翻了个白眼:别还了,谁不知道啊,肯定上嘴啃了呗。从国外回来的人都跟饿了饭似的,见人就啃,没什么大不了的。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不想穿越“回家” 他又说道:“那位女子似乎不怎么喜欢婉儿姑娘。有一次,趁大夫先生不在家,似乎还对婉儿姑娘说了很不礼貌的话。所以婉儿姑娘决定回到这个时空。” 啰嗦这么多,不就是过去的女朋友从国外回来了,想要再续前缘,女朋友从中作梗,医生左右为难,婉儿决定退出这场竞争嘛! 玉衡君笑眯眯的:“那么,莞尔姑娘,你也准备好要回去了吧?” 没等我回答,他已经开始施法了。 只见他一挥手,右手的指尖就出现了一道柔和的白光,散发出一些星星点点的光芒,慢慢的凝聚起来,然后他将右手指尖指向了我的眉心。 我看着那道柔和的白光,似乎已经能从光芒中看到我生活的那个车水马龙的社会,有电灯电话,有电脑电视,一切都是那么的方便完美。 可是——可是——那里没有—— 我突然说道:“不要!” “什么?” 他没反应过来,我一把打开他的手,说道:“我不要回去!” 玉衡君简直都吓傻了,看着我:“莞尔小姐,你,你刚刚说什么?你不要回去?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到那个时空吗?怎么——” 我咬了咬牙,说道:“跟你解释不清楚,但是现在我不能回去!玉衡,抱歉,你让那个婉儿再等一等吧!” 玉衡君傻傻的?br / 倾国妖后第6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的看着我,还是一脸不解。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回到这里明明是为了找玉衡石,现在居然放弃了! 但是,当我想到他们说,无尘已经被抓住了,在没有得到他安全的消息之前,我不能就这样撒手离开,毕竟,他将可以保全性命的免死金牌给了我,如果他因为这样而被处死,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还有高逸,他竟然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弥补遗憾,如果发现我凭空消失,他会有多难过? 至于甄子祈——我狠狠的一甩脑袋,让自己忘记那个人的样子。 玉衡君静静的看了我很久,突然说道:“莞尔小姐。你可知道,世事变化无常,这次你放弃了,也许今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坚定的看着他,玉衡君看着我的眼睛也明白了,没有再多劝我什么,只叮嘱我要小心,宫中的局势很乱,便慢慢消失在了空中。我看着空中那些星星点点的光芒,虽然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但我不后悔! 才这样一想,全身猛的一颤,睁开眼一看,发现自己原来又是睡在这块白石头上。抬头一看,天色已经渐渐露出鱼肚白。 又是新的一天来临。不知这宫中的局势到底是如何?!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六王爷的“空城计” 暖香阁那边似乎又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我探头一看,只见前方一队人马慢慢的走过来,似乎是五王爷的兵马,正押着一群太监宫女,仔细一看,正是之前跟着我躲在藏书阁里的那些人。 我趁着所有的守卫都因为彻夜不眠而混沌不已,偷偷的沿着墙角靠近暖香阁,到了暖香阁背后的一处花丛中。 “说!你们都给我说!皇上最后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个声音粗狂暴怒,一听就是五王爷慕容仞的。 那些太监宫女只会嘤嘤哭,一旁有人献策:“王爷,这些太监宫女地位卑微,只怕皇上还不会对他们说什么。但是有人亲眼看见甄相国的夫人进了暖香阁,只怕她听到的才是皇上最后的口谕,我们还是要找到甄夫人才是上策。” 原来这就是他们要找我的原因。没想到我去暖香阁还是被人知道了。 “高太医,你和甄相国的夫人似乎素来交好。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 “宫中局势凶险,相国夫人只怕已经跟着甄相国出宫了。” “王爷,这倒是,我们的人也看见甄相国的马车停在宫门外,似乎昨天傍晚的时候出宫了。” 我抓着胸口的衣襟,竭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顺下来,告诉自己:杨莞尔,现在在这个紫禁城里,只有你一个人。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千万不要死了! 就在这时,突然又有士兵跑进暖香阁,大声道:“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五王爷怒道:“什么事?” “城外有八万人马杀了进来,四王爷也不知从哪里又调来了几千人马,我们的人招架不住了!” “八万人马?哪里来的人?” “听说,是管州大营调来的,三天前就潜伏在京城四周,管州只留下了两万人马驻守。” 我一听,心中不免赞叹:六王爷果然比五王爷棋高一着。早在几天前就秘密部署好了一切,八万人马没有进京,而是在京城周围驻扎,剩下只有两万人马居然把五王爷从西北大营调回来的二十万大军给制住了,好一本空城计! 现在,这八万人马无疑是生力军,五王爷的人经过整整一夜的拼杀,早就人疲马乏,这个时候杀入宫来,胜负立现!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火烧暖香阁 五王爷果然暴怒的,怒吼道:“八万人马进京,为什么兵部没有批示,事先也一点消息都没有!?慕容仕他是要造反吗?” 呵,真是好笑,现在造反的人到底是谁啊? 旁边有人说道:“王爷,现在可不是追究兵部批示的时候,我们需要想一个对策啊!” 暖香阁安静了很久之后,听见五王爷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们立刻带本王的口谕去找甄相国,如果他护驾有功,本王的江山就有三分是他的!” “王爷,甄相国和皇后他们——” “他和皇后不合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们让他自己掂量着办!还要,务必要把甄夫人也找到,本王一定要弄清楚皇上最后的遗诏是什么!” “是!” 有人匆匆的离开了,五王爷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高逸,你说你诊出皇上是中了慢性毒药而死,你可没有欺骗本王?这件事如果是真的,本王就要你和皇后对质,向全天下的人都说明白,你敢吗!” “王爷,高逸所言非虚。如果不信,王爷可以跟臣去一趟金銮殿,看看皇上的尸体有什么变化。” 原来皇帝的尸体已经不在暖香阁,移到金銮殿去了,只怕也是高逸出的主意,那里空旷寒冷,比起暖香阁能更好的保持尸身不腐,这样才有证据和皇后他们细说分明。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忘把五王爷引开,给我制造机会。 高逸,你这样的深情厚意是对婉儿的,你让我杨莞尔拿什么偿还!? 我静静的等着他们离开,不知等了多久,就听见之前五王爷派去找甄子祈的那个人快马赶了回来,报道:“属下到了相国府,听说甄相国一直没有回府。” “什么?!没有回府?难道他还在宫中?那为什么没有人找到他?”五王爷寒声说道,过了许久,大声道:“去金銮殿!” 我心中一喜,却突然听见高逸大叫一声:“王爷,不要!” 我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立刻听到了柴火燃烧发出的噼拨声,原来,五王爷竟然叫人把手中的火把全部丢进了暖香阁里,其中一只火把竟然将窗户给打穿了,正正从我的脸颊旁边飞过。 我下意识的大叫了起来。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对决金銮殿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我悔恨不已,被五王爷的手下从后院押着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悔恨得肠子都要打结了。抬头看看高逸,他一脸痛苦的神情看着我,似乎忍不住就要扑过来一样。 我强迫自己露出微笑:“见过王爷。婉儿久仰王爷的凛凛神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慕容仞的脸色一下子就好看起来,使眼色那手下放开了我,走过来笑道:“本王也久闻相国夫人是个貌美如花的才女,今日一见,也是快慰平生。” “呵呵,王爷过奖了。” 反正大家就对吹呗,吹牛皮又不用上税。 王爷就让我与他并肩而行,一起往金銮殿走去,一路上他问道:“我听很多人说,昨天看见夫人独自一人进了暖香阁,不知夫人进去所为何事,有没有听到皇上说什么话?” “昨天吗?我的确是到过暖香阁,皇上最后说了几句话,我也确实听见了。” 慕容仞大喜:“哦?皇上说了什么?” 我淡淡笑道:“这个嘛,可是皇上临终前的口谕,我要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才能说。”说完,又对他笑笑:“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趣和大家一起听?” 慕容仞脸色铁青的看着我,只怕下一刻就要动杀手,突然前方又有人来报道:“王爷,相国大人正在宫中的隆德殿,似乎在寻找甄夫人的下落。” 这句话像是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炸响,我好久都反应不过来,耳朵听不见声音,眼睛也看不到东西,脑子里恍恍惚惚来来去去的都是最后我离开他时,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无奈又矛盾的光。 甄子祈还在宫中找我?他还在找我?! 慕容仞狞笑了一声,似乎也明白了许多,对那人道:“你去告诉甄相国,就说他的夫人正在和本王闲谈,如果相国大人有兴趣,不妨往金銮殿一叙。” 我咬着下唇看了他一眼,慕容仞看着我的笑容也很得意。他身后的高逸一直在给我做眼色,我知道,他是想要暗示我让我逃走,只要我逃走,他会帮我拖住慕容仞。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放弃了。 我不想看到这个男人为我再做任何牺牲了,因为甄子祈的付出,是愧疚,我不用还;而他的付出,我却是永远也偿还不起的。 我想了想,问道:“王爷,不知之前你们要抓的那个无尘师傅,是不是还在你手上。” “无尘?我没有要抓他。” 糟了! 之前甄子祈说无尘被抓,我一直想到的都是被五王爷抓起来,如今看来,抓无尘根本不是五王爷的命令,也不会是四王爷,难道说,他现在在六王爷,或者皇后手里? 不论是在他们谁的手里,无尘只怕都是凶多吉少! 这时我们停下了脚步,前方就是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金銮殿。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金銮殿生死一线 1 旁边已经驻守了不少的御林军,看来这里的形势已经被四王爷控制住了。 慕容仞能够率军杀入紫禁城,自然也是有备而来,他带着我们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大殿,只见皇帝的尸体果然就这么暴尸在大殿中央。四王爷正站在一旁,一双眼眸通红,抬头来看着慕容仞。 一看到慕容仟,我心里一块大石头先落下,起码我知道慕容仞没有办法危害到我了。 “四哥,你来了。” “老五,你究竟是要干什么?!” “四哥你也看见了。我这是要清君侧,皇上身边有妖孽之人,我要为皇上铲除妖孽!” “铲除妖孽是让皇上躺在这里吗?!” “哼,如果不让皇上在这里,如果不是我派兵把手,只怕已经被一些人毁尸灭迹,皇上真的要死不瞑目了!” “你说什么?!” 慕容仞冷冷一笑,道:“等到老六他们也来这里,我再慢慢的告诉你们!” 金銮殿四面门窗大敞,寒风呼啸而过,我原本穿得就少,加上这一天一夜几乎没有吃东西,冻得瑟瑟发抖,这时一件宽厚的大氅披到我肩上,回头一看,原来是四王爷慕容仟。 “多谢王爷。” 他对我淡淡的一笑,暗示我安心,又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无尘在老六的手上,待会儿说话要当心。” 我一惊,立刻道:“可是皇上要你——” 他急忙伸手制止了我,向四周看看,才低声道:“无尘说的,就是我的意思。” 再看向眼前这张英俊非凡的脸,我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敬意。 我们所处的地方就是金銮大殿,正上方就是让天下所有人梦寐以求的龙椅宝座,外面的喊杀声震天,慕容仞慕容仕手足相残,皇后谋杀亲夫,都是为了这个象征权利的位置,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明明是最有资格坐上这个宝座的,却能那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便放弃。 他竟然是这样视名利如粪土! 从第一眼在拾花楼看到他时的感觉就没有错,这个人就是一个逍遥散仙,楚留香李寻欢这样的上上人物! 就在我看他看得出神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抓住我的肩膀,重重的将我拉进了一具胸膛,一时间我有些懵懂,抬头一看,却是甄子祈那张熟悉而愤怒的脸。 “你——” “子祈?”我傻傻的看着他。 “你,你居然来这里!”他咬牙切齿的:“你是嫌命长还是怎么的?” 一瞬间我有些说不出话来,心中却像是刮起了十几台风一样混乱不已,对着这个男人,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心跳? 他看着我的样子,也沉默下来,过了很久,他终于说道:“莞尔,其实我,我——” 话未说完,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转头一看,门外也压压的来了一大批人,皇后和六王爷带着文武百官走到了大殿上,我看着皇后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咬紧了牙。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金銮殿生死一线 2 皇后得意的目光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变得阴冷起来,我知道如果今天她一旦得势,要杀的第一个人肯定就是我! 她低头看到躺在大殿中央的皇帝的尸体,眼珠子一转,立刻扑了过来,捶胸顿足的痛哭道:“皇上!皇上,臣妾来迟了!臣妾来迟了!才让人这样对待你,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被人暴尸于此,臣妾有罪!” 她抬起头,一脸的眼泪哭得梨花带雨看着慕容仞:“五叔,就算你是恨我讨厌我,也不应该这样对待皇上!你明知道皇上缠绵病榻受不得惊吓,还带人杀入禁宫,你是想害死皇上吗?幸好皇上早就留下了遗诏,否则,都不知道这天下该如何是好!” 她说这话分明带着几分得意,周围的人却是一震,纷纷说道:“什么?!遗诏?!” 皇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仪容,说道:“不错。皇上早就已经留下了遗诏,要将皇位传给六王爷,各位请看!” 她从衣袖中拿出了一份明黄|色的卷轴,我一看便认出,就是那个她伪造的圣旨! “你说谎!”慕容仞大怒,跑过去抢来一看,立刻脸色铁青,皇后得意的:“五叔,你可看清楚了?上面盖的,是我天圣帝的玺印?” 说完,她立刻回头对着众人宣布:“皇上遗诏所述,六王爷应该继承大统!” “慢!” 慕容仞大吼一声,将她的声音镇了下去,皇后和六王爷都回头看着他,只见他冷笑道:“皇上的遗诏?皇上正当壮年,怎么就会想到留下遗诏?” “这是皇上得知天命,有先见之明!” 慕容仞道:“天命?我看不是天命吧!杜芊云,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将皇上的尸体放置在金銮殿上?就是为了留下你大逆不道,谋害皇上的证据!” “你说什么?!”皇后脸色苍白。 慕容仞一挥手:“高太医,你来说!” 高逸慢慢的走到了大殿中央,看着周围的人,汗如雨下,最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脸上,我对他微微的一点头,他立刻像是鼓足了勇气,说道:“皇上在驾崩之前的几天,微臣曾经为皇上号过脉,发现,皇上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毒药。” | | 关于改名的事 是编辑跟我说,过去的名字有点那个——sq 所以改成了现在这个 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3q(跟上面那个不一样) ps,作为圣诞礼物,所以今天会更新得比较多 大家随时刷新,咔咔 圣诞快乐0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金銮殿生死一线 3 “你胡说!”皇后尖着声音说道:“你只是在太医院给皇上配药而已,什么时候给皇上号过脉?!” 高逸看了看我,然后说道:“就是在皇后娘娘毒打折磨相国夫人的那天,微臣为了给相国夫人讨回公道,便去向皇上禀报,谁知那时候皇上就发病了,因为当时华太医不在暖香阁,所以微臣就自作主张,给皇上号脉,发现皇上的脉象紊乱,时强时弱,是中毒的迹象。” 这话说出来,很多人吃惊,但更多惊诧的目光都投到了我身上。 皇后尖利的目光也看向了我,我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却被一个人从身后扶住了肩膀,回头一看,是甄子祈。 只见他一脸矛盾痛苦之色看着我,我不敢看他,急忙转回头。 “你胡说八道!”皇后眼睛立刻变红了,狠狠的瞪着高逸。 慕容仞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只要让太医稍微一验便知。” 皇后的脸色顿时苍白,急忙跑到皇帝的尸体前挡着,道:“不行!我不准你们碰皇上的尸体!皇上是堂堂一国之君,岂容你们这样胡作非为!” 到了这一步,其实真相已经显而易见,慕容仟冷眼看着他们,说道:“皇后,如果要证明你的清白,还是让太医一验吧。” 说罢,他只用了一个眼神,两边立刻走出几个宫女上来,将皇后从皇帝的尸体前强行搀扶开。 高逸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向皇帝的尸体,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的看着他。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道:“不用验了。皇上的确是死于慢性毒药!” 我和皇后几乎是同时回头,看着那个站在人群当中,脸上还带着些悠然笑容的男子,他淡淡的说道:“我有证据。” 慕容仟上前道:“六弟。你说你有证据?” “没错。而且我还把证人抓住了。让他过来,一问便知!” 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我的脑子暂时分析不过来,这个时候我估计皇后的大脑也当机了,傻傻的看着他。他们两不是同一个阵营的吗?这个时候他应该想办法脱罪才对,为什么现在的情况这么奇怪? 等看到那华太医被人五花大绑的押到金銮殿前跪下时,皇后猛的睁大了眼睛。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金銮殿生死一线 4 慕容仟走过去,厉声道:“华封,你说,皇上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中了毒药?!” 我估计华太医这样子早就已经吓破了胆,此时再看到慕容仟,魂魄都快吓飞了,急忙磕头如捣蒜,眼泪横流:“老臣知罪,老臣知罪!但,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吩咐,是皇后要我下毒的呀!” “你说什么?!” 华太医跪在地上直哆嗦:“前两年,皇后就吩咐微臣,每到换季时就在皇上喝的温补的药品里放上一种无色无味的药水,从那之后,每年天冷的时候皇上就会犯病,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前几天,皇后娘娘突然说要变天了,让老臣多放些药水给皇上,皇上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咳血!” 慕容仟震怒,狠狠的转头看着皇后,而皇后却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慕容仕。 她也想不到! 慕容仕居然把她给出卖了! 什么是政治,这就是政治!随时出卖和你同一阵营的人,随时让身边的人为你做出牺牲,随时都要保证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皇后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权术玩弄者,因为她爱这个男人,她太相信感情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而这个让她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男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她给出卖了。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六王爷转身去面对大殿外数以万计的臣民时,脸上那种暗暗得意的笑容换成了沉痛的表情。 “虽然,你给我带来了皇上的圣旨,但是,皇后,你居然这样对待一个九五之尊,我也不会饶了你!来人!” 立刻有手下走上大殿,向皇后走了过去。 皇后的眼睛瞬间就变红了,原本美丽的脸也扭曲起来,狂笑道:“好!慕容仕,你果然够狠,居然连我你也可以不顾!但是你别忘了,这份遗诏是你做的假,你根本不是皇上选出来的继承大统的人!” 周围的人立刻大惊失色,但慕容仕倒是很冷静,冷笑道:“作假?我何须作假?” “这个圣旨上面的文字,是你的人专门模仿皇上的笔迹写出来的!” “哦?原来我身边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皇后咬牙切齿道:“你——” 我立刻知道,她拿不出证据来,这个圣旨只怕就是六王爷直接拿给她的,具体是谁写的,怎么写的,她完全一无所知。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金銮殿生死一线 5 “这个圣旨是你交给我的!是假的!” 慕容仕面对着周围慕容仟、慕容仞刀锋一般的目光,倒是一点也不退缩,大大方方的笑着:“四哥、五哥,我刚刚才揭发了她的弥天大罪,现在她就这样污蔑我,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 “我没有!”皇后撕心裂肺的吼了起来。 “既然没有,那我问你。”慕容仕拿着圣旨冷冷道:“上面的可是我天圣帝的玺印,我哪里来这么大的本事,连玺印都能伪造出来呢?” “那玉玺是我在皇上的枕边找到的,是我盖上去的!” “哦,那玉玺呢?” 皇后又苍白着脸闭嘴了。 这个傻女人,一定是把玉玺交给了慕容仕,什么证据都不在手上,她根本没有想过要提防这个男人,怎么可能赢得了他? 我看着她疯狂的样子,觉得解恨,又觉得她有几分可怜。 为了爱情而疯狂的女人,我自己难道不是?回头看看甄子祈,我也曾经想要为了他而永远留在这样的时空里,人与人之间没有平等,没有信任,相互攻击谩骂,即使最亲密的恋人也可以是利用的工具,我曾经为了他,想要忍受这一切,我难道就不傻了吗? 甄子祈的目光也看向了我,与他目光交汇的一霎那,我似乎突然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许多的东西,可是又好像都看不透,看不懂,只是他更紧的贴着我的身体,把他温热的体温传到我身上来。 慕容仟慢慢的走到皇后面前,道:“皇后,你需要给天下一个合理的解释。” 皇后扭曲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笑容,我看着她的眼神,也知道这个女人心中的痛,她已经快要承受不了了。自己衷心期盼的一天,自己全心全意爱的人,居然是如此的不堪。 她狂笑了起来:“解释?什么解释?我是堂堂一国皇后,我需要给谁解释?” 这时,慕容仞说道:“我看也不用他们两说了。甄夫人,你不是得到了皇上的口谕吗?还是你来说说,皇上到底是要谁继承大统!” 我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五王爷会突然提到我。周围的文武百官也全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立刻有人说道:“皇上驾崩的时候,难道是甄夫人陪在身边吗?” “甄夫人为什么会在皇上身边?”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金銮殿生死一线 6 所有的质疑都转向了我,我不由的全身颤抖起来。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用力的握住了我的手,甄子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用怕。” 他手上传来的温度让我慢慢的安下心来。我深吸一口气,说道:“皇上驾崩的时候,我的确是在暖香阁,皇上传给了我口谕,而且,我也是亲眼看到皇上是如何驾崩的!” 皇后血红的眼睛立刻看向了我,似乎要一口把我吞下去。 有人问道:“你如何证明当时你在?” 我想了想,说道:“当然可以证明。我有一个家传的白色石头,现在还掉在暖香阁的床下,如果不信的话,大家可以一起去找找看。” 这句话说得太过暧昧,很多人的目光闪动起来,看着我和甄子祈,议论纷纷。 慕容仟立刻叫来两个心腹去了暖香阁,果然在废墟中找到了玉衡石,慕容仟拿在手上看了看再交给了我,然后对大家道:“没错,甄夫人所言非虚。” 我又说道:“当时,我是去暖香阁想要找人,但暖香阁除了重病在床的皇上,已经没有了其他的人,所以,皇上将口谕传给了我。后来,皇后娘娘就带人到了暖香阁,皇上怕我有危险,就叫我躲到了床下,这块石头就是那个时候掉在那儿的。” 慕容仟道:“你说你看到了皇上是如何驾崩的?” “没错。”我点点头,又看向了皇后,她的眼睛已经血红,直直的盯着我,像一头恶狼。 “我看到,皇后娘娘一个人进到暖香阁,用双手掐皇上的脖子,皇上气急攻心,摔倒在地上,后来就一直没有起来。等皇后娘娘离开后,我才从床下爬出来,那个时候,皇上已经驾崩了。” 大殿上立刻炸开了锅。 我已经听不到别人说什么,议论什么,争吵什么,而是隔着重重的人群看着那个面色苍白眼睛血红,脸上已经没有了生气的女人。 的确,我觉得她很可怜。 但,我没有忘记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在我面前杀死了嫣然! 我不管嫣然和婉儿一样都是被六王爷派进宫来的内应,但是,她的的确确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我当时就在心底发誓,要让她付出代价!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金銮殿生死一线 7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杨莞尔不是软弱无力任人宰割的弱女子,也绝对没有宽恕仇人的好心肠! 一个声音打断了所有的议论,慕容仞看着我道:“那么皇上的口谕,到底是要谁继承大统!” 这个声音像是个霹雳一样在我头顶炸响了。 我一直在拖延时间,想要让自己考虑清楚,或者希望在这大殿上能有什么转机,但是没有,一点也没有,慕容仟仍然稳如泰山,慕容仞咄咄逼人,而慕容仕信心满满。 文武百官的目光全都灼灼的看着我,连那只握着我右手的大手,也有些汗湿。 我看着慕容仕,终于一狠心,说道:“皇上口谕,‘朕登基数年,下无子嗣。六王爷慕容仕多年来为朕分忧,出谋划策,为朕肱骨,着传位于六王爷慕容仕’。” 大殿上猛的安静了下来。 我终于还是认输了,放弃了对皇帝的承诺,这个国家由谁当皇帝都没有区别,可是,如果无尘有什么意外,我知道,我的一生都不会安宁。 说完这句话,我整个身子都软了,差点跌倒,甄子祈一双手将我抱进了他怀里。 回头看他时,发现他的目光也很复杂。 大殿上还是一片安静,几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打破这个平静的是一声狮子般的怒吼: “你撒谎!” 慕容仞像头发疯的狮子一样暴怒的向我冲了过来,我吓得急忙往后退,有两个身影一下子拦在了我的面前,竟然是慕容仟和甄子祈。 只见慕容仟只用一只手就将慕容仞挥舞着的拳头握住,轻轻的推了回去。看起来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的样子,目光却很锐利:“五弟,这里是金銮殿,容不得你这样撒野!” 慕容仞被他一把推到柱子上,恶狠狠的盯着我。 这个时候,我反倒不怕了,冷静的对他说道:“五王爷,六王爷是天命所归,你这是想要违抗皇上的圣谕吗?之前你带兵闯入皇宫,已经是死罪,现在还要在金銮殿上做反,难道你就不怕自己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天下人所共诛!?” 我的一席话说得他面红耳赤,青筋暴起,甄子祈也冷静的说道:“五王爷,贱内说的就是她在暖香阁里听到的。刚刚你也说,贱内知道的才是皇上的口谕,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慕容仟道:“五弟,这是先皇的旨意,你就不要再闹了。” 五、竖子构兵夺太和 杀皇后,立君威 周围那些一直当陪衬做背景的文武百官这个时候活泛起来,纷纷上前来,说道:“既然皇上的遗诏和口谕都是要让六王爷继承大统,那么,我等参见皇上!” 一群人就这么黑压压的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万岁!” 空旷的金銮殿上回荡着这个震耳欲聋的声音,我也和众人一起跪了下去,但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看见躺在正中间的皇帝的尸体,冷冰冰的。 还有就是皇后那张冰冷的脸和慕容仞赤红的眼睛。 整个大殿只有他们两没有跪下。 慕容仕却好像一点也不介意,说道:“平身吧。”然后他走到慕容仞的面前,说道:“五哥,你这次率军前来,不是要清君侧吗?如今,我就成全你吧。” 说完,他的目光慢慢的转向了皇后。 身旁的侍卫送上来一把长刀,慕容仕接过那把锋利的刀,对慕容仞说道:“这个贱人,不但遗祸后宫,害得皇上登基多年都没有子嗣,还在皇上的食物里投毒,昨天,更是对皇上下了毒手!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五哥,你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了?” 好狠毒的人啊!我看着慕容仕那张俊美的脸上近乎妖邪的笑容,全身都是鸡皮疙瘩。 皇后爱他如此之深,为了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弑君犯上,到最后,他居然这样彻头彻尾的出卖了她,还要借刀杀人! 皇后也死死的盯着这个人,突然狂笑起来。 “好!慕容仕!你狠,你好狠啊!” 我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想要说什么,可是已经晚了。 皇后一把推开旁边架着她的几个宫女,向慕容仕飞奔过来,扑上了他手中的那把尖刀。 鲜血红满地,她脸上露出支离破碎的笑容,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我抬头看向了大殿外的天空,昏暗阴霾,太阳似乎也不忍心看见着大殿上发生的一切,将自己深深的埋藏进了云层里。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道:“嫣然,我替你报仇了。” 可是,我真的是报仇了吗? 看着手持血染的尖刀,一脸冷酷笑容的慕容仕,我突然感到一股寒气从心底蔓延开来。 这个男人,阴险狠毒,他当了皇帝,这个国家会怎么样? 而且,我知道他那么多秘密,他会如何对我呢? 六、诱·僧 摩呼罗迦诱圣僧 1 我不是自己离开金銮殿的,不知是突然的精神放松,还是太久没有吃东西穿得又单薄,当我看到皇后的尸体鲜血淋漓的被人抬出去之后,就失去了意识。 那一夜,我感觉到全身像是放在火上烤着,我烧得难受,一直把脸埋在什么东西上摩擦着,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梦境也是一会儿美梦一会儿噩梦的交织着,我前一刻还看见子奇陪我坐在草地上看星星,一转眼他就和那个千金小姐转身走了,任凭我怎么追赶,怎么哭喊他的名字,都没有回头。 终于,我还是在梦里抓住了他的衣襟,虽然他听见我叫他的时候似乎愣了一下,但还是慢慢的将我抱进了怀里。 我断断续续的哭着,叫他的名字:子奇,子奇,不要离开我…… 这短短几天所经历的亲兄弟兵戎相见,恋人相残让我觉得恐惧,我还是希望能过平凡的生活,能够留在他身边,哪怕吃苦受累,只要我们能生活在一起。 梦中他的胸膛温暖又结实,我靠着他很快的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当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甄子祈的脸近在咫尺。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呆了很久,才感觉到他的双手抱着我的腰,我就这么在他怀里睡了一整夜。 不一会儿,他也醒来,似乎心情也格外的好,看着我微笑道:“莞尔,好些了吗?” 我的脸顿时红得都要炸开了,喃喃的不知说什么好,脑中精光一闪,急忙抬头看着他:“无尘呢?他们有没有放走无尘?” 他的表情立刻僵冷在了脸上。 得不到他的回答,我也顾不上自己手脚发软,急忙就要下床,却被他一把抓住。 “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看无尘!五王爷有没有放过他?他没有被伤害吧?” “杨莞尔!” 这是甄子祈第一次连名带姓恶狠狠的叫我的名字,一瞬间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傻傻的看着他。 “你最好还是弄清楚,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甄子祈的妻子,你这样一醒来就要去找别的男人,算什么?” 我被他突然的爆发弄傻了,完全忘了如何回击,这时外面已经传来了一个声音:“相国大人,六王爷的人在外求见。” 我和他瞬间都是一个激灵,他有些沮丧的说道:“哦?有什么事?” “似乎是要请大人和夫人去王府一叙。” 他想了想,还是很快的下床整理衣衫,最后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先开门出去了。 六、诱·僧 摩呼罗迦诱圣僧 2 不过一会儿鱼儿便进来伺候起床,我问她:“鱼儿,府中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玉妃娘娘现在一直住在府中,似乎没有要回宫的迹象。” 她自然不会再回去。之前我一直在奇怪,金銮殿上的政争激烈,为什么甄子祈却像是完全置身事外一般,如今看来很明显,他早就和六王爷合谋了,他不出手,就是对六王爷最大的帮助,所以等到六王爷登基,他依旧是皇帝最信任的相国大人,只怕别的好处还有很多,而他心心念念的爱人也不用与他天各一方,可以名正言顺的和他在一起了。 江山与美人,甄子祈都不会落下。 我又问她:“那迦叶寺的无尘师傅呢?有没有消息?” “一直没有消息。听说迦叶寺的僧人昨天连夜赶到六王爷的府上,但是被人都挡了回去。” 慕容仕已经稳坐金銮殿,任何消息也没有办法影响他了,这样一直关着无尘要做什么呢? 我还在费尽心思的想着,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鱼儿去应门,不一会儿又立刻跑了进来。 “夫人,是六王爷派来的太医。” 鱼儿将那人带了进来,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逸?怎么会是你?!” “你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会是六王爷的人,是吗?”他淡淡一笑:“金銮殿上那件事之后,六王爷就派人找到了我,说需要重建太医院,让我任太医院提点,顶替了华太医的位置。” 看来六王爷还未真正的坐上皇位,已经开始论功行赏了。 我笑道:“那恭喜你了。” “别管我。我昨天看到你在金銮殿上昏倒,都快被你吓死了。”高逸上下打量我一番才说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他想了想,又低声道:“六王爷今天派我们来,是要邀请你和相国大人去他的府上一聚,不知道他会有什么目的,婉儿,你要多加小心。” 不一会儿,甄子祈就回到我这里,高逸给我号过脉说身体暂无大碍,于是我便换上了礼服,和甄子祈一起坐上了六王爷派来的马车。 虽然遗诏和口谕都宣布六王爷应该继承大统,但现在皇帝的头七未过,他还只是个挂名的皇帝而已,要等到几天之后的登基大典,才算真正的继承了皇位。 今天这场宴他还是设在王府,我们下马车一看,发现守卫森严,甚至调动了不少军队。 六、诱·僧 摩呼罗迦诱圣僧 3 进到正厅,我们看见慕容仕正端坐在上方,一进门便跪拜下去:“参见皇上!” “两位爱卿平身,入座吧。” 我和甄子祈站起来,慕容仕今天设宴是每人一座,他坐在正上方,我自然跟着甄子祈坐到了大厅的左边,大厅的右边还有一桌宴席。 难道今晚来的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 “今晚本王还有一位客人。”慕容仕笑着拍了拍手,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们转头一看,便一个人慢慢的走了进来。 那人竟是无尘! “无尘师傅,这里的人也算是你的旧相识了,请入座吧。” 我几乎要忍不住站起来了,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甄子祈虽然稳如泰山,但是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泛青,冷冷的盯着无尘。无尘抬头看到我,也很吃惊,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走到我们对面的桌前坐下。 慕容仕笑着说道:“本王今天请你们来,一是要感激甄夫人在金銮殿上的仗义执言,二来是要和甄爱卿你商量一下过几天的登基大典。” 没等我开口,甄子祈已经说道:“皇上过誉了。贱内只是照实传了先皇的口谕而已,并不敢居功。至于登基大典,臣已经派人查过了,下个月初四就是一个好日子,宜祭祀,况且那一天正好有许多藩国要来向天朝进贡,皇上正好可以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皇家天威。” “嗯,是个好主意。” 慕容仕笑着向无尘说道:“大师,你可是先皇亲自任命的本朝的圣僧,如果大师能在登基大典上为本王祈福,不就更表示本王是天命所归吗?” 我猛的一抬头,看见无尘慢慢的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说道:“出家人四大皆空,更与名利无扰。皇上的登基大典自有文武百官为皇上祈福祭天,何须和尚再来填上一笔?” 我心里顿时急了起来。这个傻子,你现在面对的可是这个?br /免费txt小说下载 倾国妖后第7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个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惹得他不一开心,一声令下杀了你可怎么办啊! 慕容仕却一点也不生气,突然拍了拍手。 立刻响起了一阵异族的音乐,旋律婉转柔媚,与我们平时听到的悠扬的古乐完全不同,这时,从屏风后面慢慢的显现出一个纤细的人影,像蛇一样扭动着身子,慢慢的走了出来。 六、诱·僧 摩呼罗迦诱圣僧 4 原来是一个西域来的舞姬,一双秋水般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配上深刻的五官和红艳的嘴唇,显得妖艳媚气,身披几乎透明的薄纱,袒胸露||乳|,随着充满异族风情的旋律扭动着水蛇一般的腰肢。 绝,绝色啊! 饶我是个女人,这个时候也看得移不开眼,差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还是甄子祈在旁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才让我回过神。 看他的样子倒是正襟危坐,既没有看痴,也没有左顾右盼,看来相国大人的确是见过些世面的,这样的舞姬对于他来说也许只是小菜一碟,况且他心里还有一个杜芊玉,看不上眼也是应该的。 不过,无尘呢?我有些担心,虽然是个和尚,但我也听说过,越是禁欲的男人,越是经不起勾引。 以前在网上还看过一个荤段子,说有人要去考验寺庙里和尚的虔诚,让和尚们围成一圈盘腿坐好,在大腿中间放一只鼓,然后让一群美女在他们面前大跳脱衣舞。结果小和尚们的鼓纷纷响了起来,唯有一个老僧的鼓始终没有响过,大家十分钦佩,谁知把鼓拿起来一看,那鼓早就被戳穿了。 看看眼前这个绝色舞姬,那身子简直像没有骨头的杨柳一样,随便怎么折,怎么揉都可以,不由让我想起了天龙八部中的“摩呼罗迦”,天龙之女,才会有这样蜿游的身姿吧。 “这位可是我千辛万苦才找来的西域第一美人啊。”慕容仕得意的笑了起来:“无尘,你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可是你睁眼看看,伸手摸一摸,这个人不是就在眼前。我不相信你看着她,还会两眼空空!” 无尘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 | 周末更新少一点 看晚上再更一章 六、诱·僧 摩呼罗迦诱圣僧 5 那个舞姬简直快把自己扭成麻花了,随着音乐的旋律慢慢的走到了无尘的面前,一双宛若无骨的手在他的身上轻轻的抚摸着,若有若无的拂过他的手背,肩膀,脖子,耳根。 不知为什么,我掌心全是冷汗。 无尘顺着那在眼前婉转出各种花样的白皙的手,看向了她的手臂,她的胸膛,她柔软的腰肢,她绝世的容颜,然后淡淡一笑。 “大师,如何?” 无尘双掌合十对慕容仕说道:“色相茫茫皆无相,红颜白骨叹夕颜。” 无尘好样的!我心底里突然像是放下了一个包袱,高兴的去抓起酒杯就要喝酒,但突然感到指尖一疼,我“呀”的叫了起来。 甄子祈急忙过来一看,原来酒杯上不知被谁沾上了一根针尖,我没注意拿的时候针尖扎进手指,现在指尖上冒出了一滴殷红的血。 “没事吧?”甄子祈二话不说,低头就将我的手指含进嘴里。 啊?! 我整个人都僵硬了,感觉他的舌头在我的指尖轻轻舔过,一股酥麻的感觉从脚底漫延到了全身。 他——他怎么——怎么这样—— 这一瞬间我突然灵光一闪,急忙看向无尘,他也是一脸焦急的从桌前站起来,看着我的手,再转头一看,果然,慕容仕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已经叫了下人进来:“今晚的东西是谁准备的,查出来,斩了!” 我一听,急忙抽回了手,说道:“皇上,这只是臣妇不小心,不关别人的事!请皇上不要惩罚他们!” 他笑眯眯的:“既然甄夫人亲自为他们求情,那本王就放过他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他们三个月的薪俸,每人去刑房领三十棍!” “谢皇上。” 我捧着还在痛痒的手指,看着得意洋洋的慕容仕,还有甄子祈和无尘,都是一脸关切的样子看着我。我知道这个地方是呆不下去了,便起身说道:“皇上,臣妇身体偶感不适,想要先回家,请皇上恕罪。” “既然是这样,那让他们备上马车,先送甄夫人回家。甄爱卿,无尘大师,二位还是留下来吧,朕还有些话想要对二位说。”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我只觉得头痛不已。 慕容仕又赢了。 六、诱·僧 我的辽国fans 1 慕容仕又赢了一局,他成功的抓住了我和无尘之间的关系,无尘这样的关心我,他一定会利用这一点来大做文章,我怕无尘会因为我而放弃他的坚持,自己心里会背负上罪孽。 马车外面传来了一阵嬉笑喧闹的声音,我揭开帘子一看,原来马车已经到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因为还在过年,街道的两边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的是莲花,有的是可爱的小兔子,小狗,还有转个不停的走马灯,在夜幕下闪着柔和的红光,显得格外温馨惬意。 “呀,夫人,是花灯会!”鱼儿开心的叫了起来。 对了,现在还在过年呢。因为皇宫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都把这个难得的节日给忘光光了。 记得刚刚离开孤儿院的几年里,最怕的就是逢年过节,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后来有了子奇,才让我感受到一点节日的温馨,原本以为这个春节也可以和子奇一起度过,却没想到—— 看着周围五颜六色的花灯,鱼儿又在一旁恋恋不舍的样子,我也想让自己放松一下精神,索性让车夫自己驾车回府,我二人随便去买了两套男装换上,开始在街上游玩起来。 走到一处挂了许多花灯的架子下,那儿的人特别多,一个个都喜笑颜开,似乎在议论着什么,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在猜灯谜。 我走过去拿下一个来看,上面写着: 形如浮云渺似烟,纵身九天一线牵。 那设灯谜的中年男子笑着对我说道:“这位公子,这个灯谜可是两句诗,夫人如果要对,还需要用谜底将这首诗给补全了才行。” 周围的人一听,立刻喧闹起来:“这也太难了!” “简直是刁难嘛!” 我眼珠子咕噜一转,回想起一首诗来,便说道:“有了。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那中年男子睁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我,周围的人也纷纷赞叹起来:“哈,真的是纸鸢啊!” “这位公子真厉害,才思敏捷啊!” 嘿嘿,我心里又忍不住一阵暗爽,虽然剽窃有点不道德,但毕竟是过年嘛,犯点小错误我相信高鼎他老人家也不会怪我的啦。 六、诱·僧 我的辽国fans 2 中年人倒也实在,立刻从袖子里摸出一封红包作为奖品,鱼儿急忙接着拿给我,掂了一掂,好家伙,还不轻呢。 既然得到一笔横财,我索性带着鱼儿到旁边的天香楼宵夜,反正刚刚在慕容仕的宴席上光顾着紧张了,东西再美味也吃不下去。 正当我们要进那家酒楼的时候,突然听见大街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响,还有士兵们整齐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几个将领骑着高头大马,后面带着许多士兵正往北边的城门跑去。 “真是奇怪,这大过年的,怎么还要出兵吗?”旁边已经有人议论起来。 “这事你不知道,我小舅子在军营,他告诉我,前阵子五王爷从边关调了几十万的军队回来,虽然没能进京,但西北大营差不多走空了,辽人还不趁那个时候攻进来?他们可不过年!” “什么?!辽人进来了?” “嘘,小声点!” “难怪,这些当兵的年都不过就北上了。” 我带着鱼儿进了天香楼,可惜这个时候客人太多,我们只能到二楼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拼一张桌子,我倒也不介意,带着鱼儿就坐过去了。 虽然是拼桌子,不过这个座位倒也不错,正靠着栏杆,能清楚的看到下面的景象,又不被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干扰。 我往下看着那些当兵的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往北城门走去,铠甲齐备,刁斗森严,旁边就是热闹非凡的花灯会,远远还能看到灯火通明雄伟壮丽的紫禁城,在这夜幕的映衬下显得有几分凄凉。 我轻轻叹道:“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话音刚落,就感到对面那个一直沉默喝酒的人突然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也无意中看了他一眼。 只这一眼,我就移不开眼睛了。 诚然,这人是个俊美非常的男子,尤其在我生活的那个年代流行中性美,这样阳刚味十足的男人已经很少见了,一张脸长得俊美而深刻,五官像是刀刻在岩石上。 但真正吸引我的不是他的俊美,而是他眼珠的颜色——这人竟然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珠! 六、诱·僧 我的辽国fans 3 我正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人已经对我笑道:“刚刚这位公子在楼下猜灯谜,在下就十分佩服公子的才思敏捷,没想到公子还有这样忧国忧民的胸怀。” “过奖。”我轻轻一拱手:“阁下是——” “在下耶律朝风,辽国人。” 果然是辽国人!他居然敢大摇大摆的在京城吃喝,真是胆大包天。这人似乎也看出我的想法,笑了笑:“在下来贵朝可不是为了刺探军情或者打仗,而是为了见一个人,希望公子不要见怪。” “见一个人?谁?” “贵朝相国大人甄子祈的夫人。” 咩?找我?帅哥,我认识你吗? 不仅是我,连鱼儿也傻了。我们主仆二人傻乎乎的对看了一眼,还是我勉强吞了口口水问道:“你,你见她干什么?你们认识吗?” “当然不认识。不过这位夫人在金銮殿上言比千金,一语定下天兴王朝的乾坤,可谓一动惊天地,四方瞩目天下皆知,所以在下慕名而来。” “噗——” “呀!公子,你怎么了?被呛着了吗?” 鱼儿急忙过来拍我的背给我顺气,我抬头看看一脸惊讶的耶律朝风,很尴尬的干笑了两声。 他看了看我:“这位公子,似乎对在下所说的,有些不以为然。” 咳。我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嘛,我是觉得那个相国夫人不过一介女子,能在朝堂上说两句话,不过是托赖着她家相公,那里算得上什么言比千金,耶律公子,我看你是太看重她啦。” “这位公子大概还不知道吧。这位相国夫人虽然是托赖她的相公才能在朝堂上说两句话,但她的话可是大有用处。据说她毫无惧色面斥手握重兵的五王爷,让五王爷哑口无言,你们天兴王朝新的国君才能顺利的接掌大统。”耶律朝风说道:“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南朝人软弱不堪,尤其南朝的女子,各个都是娇花软玉,没想到这位夫人却是个巾帼英雄,让我十分佩服。” 我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耳根发痒,原来被戴高帽子是这种感觉,还满爽的,尤其看着旁边连鱼儿都一脸崇拜的看着我,更觉得心底暗爽。 看起来我杨莞尔还是人缘不错嘛,居然还能拥有一个辽国的粉丝。 “嘿嘿,这个,哪里哪里。” “啊?”耶律朝风不解的看着我。 六、诱·僧 人怕出名猪怕壮 我没再说什么,正好店小二把酒菜送了上来,我便一个人暗爽着埋头开吃,等酒足饭饱,就带着鱼儿告辞离开。 耶律朝风说道:“正好,我也要回驿馆。咱们一起下楼吧。” “好的。” 和他一起走到天香楼的门口,正要挥手告别,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听鱼儿一声尖叫:“夫人小心!” 还来不及回头,耶律朝风已经飞快的扑了过来,将我按倒在地,一匹马从我刚刚站的地方撞了过去,越过人群跑了。 如果这个时候耶律朝风是将我搂在他的怀中,旋转几圈,还响起浪漫的音乐,那这就是部狗血浪漫爱情剧;可惜,目前的状况是耶律朝风将我扑倒在地后,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砸得我一阵惨叫。 真是部悲剧! 而且这个时候,我清楚的看到那个骑在马上的人回头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我立刻认出,他就是当初在皇宫里一直跟在五王爷身后的一个副将! 五王爷要杀我!? 鱼儿已经扑了过来,一把推开耶律朝风,不停的上下查看:“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耶律朝风也一直傻傻的看着我:“你,你是女人?” 这时我才回忆起刚刚扑到我身上时这家伙的一双手一直放在我胸口上,完了,豆腐都被吃光了!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抓着鱼儿便转身就跑。 两个人像贼被追一样一口气跑到了相国府,累得差点喘不上气,鱼儿还在一旁笑:“夫人,没想到你这么有名?” 有名?人怕出名猪怕壮,她是还不知道,但我心里已经明白,五王爷对我动了杀机。 我一进府抓住一个小厮就问甄子祈在哪里,这件事我想要告诉他,起码要保证我将来的安全,可是那个小厮只用眼角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芊玉小姐有些不舒服,相国大人已经去她那里了。夫人,你还要去找吗?” 我顿时闭紧了嘴。 不为其他的,而是因为这个人脸上那种轻蔑的看笑话的表情。后来的日子更证明了这一点,不仅仅是之前一直对我有芥蒂的老相国,我竟然忘记了,杜芊玉是皇后的妹妹,皇后在金銮殿上惨死,她没有办法恨皇帝,也没有办法恨周围那些看好戏的人,她能够恨的,只有我! 六、诱·僧 诱僧·失身 1 府中的人几乎都知道我和甄子祈的夫妻关系只是形式,而这个前朝的贵妃娘娘才是相国大人真正的心头肉,纷纷对我这个出身低贱(青楼)的女主人怠慢起来,甚至有几次,青儿从厨房端回来的饭菜都是残羹冷炙。 “夫人,这样太过分了!我们去告诉相国大人吧!” 我什么也没说阻止了她的行为。甄子祈是什么样的态度,难道我还会不明白?自从杜芊玉回到相国府后,接连好几天我都看不到他的人影,这样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好吧,我不怕这个男人不爱我,我只怕自己为了得到他的爱情而惶惶然的样子。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都躲在相国府里不敢出门,慕容仕却突然派人到府上来接我,并且不让我带任何下人跟去。 我立刻明白,慕容仕要请的人不是“相国夫人”,而是“婉儿”。 等到了他的王爷府,慕容仕正坐在他的书房里看着一些奏折,见我来了,立刻笑着迎过来:“婉儿,你来了。” “皇上万岁。不知皇上找婉儿来,有什么事。” 他笑眯眯的招呼我坐下,又叫人端茶上来。一边喝一边说道: “是这样的,那天晚上我跟你们说了想要请无尘为本王在登基大典上祈福的事,可是无尘这个人死脑筋,怎么也不肯答应本王。现在离登基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婉儿,我知道无尘和你关系匪浅,想让你来劝说无尘。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茶水喝到嘴里的味道怪怪的,大概是慕容仕看我的眼光让人有点不自在,我勉强笑道:“这个,我只怕无尘不会那么听我的。” “婉儿,本王认为这件事谁做都不会成功,但只要你出马,必定马到功成!” 我暗地里挑了挑嘴角,这个皇帝把我当万金油了吧,找名册也要用我,对付五王爷也用我,现在要网罗无尘,还要用我? “那,婉儿尽力而为吧。” “好。来人,带她去无尘住的天心阁。” 因为马上就可以见到无尘了,我满腹心事的跟着那个下人往外走去,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我背后的慕容仕脸上露出了怎样阴险诡异的笑容。 六、诱·僧 诱僧·失身 2 未满十八岁的接下来的两三章都自动绕过啊…… | | 天心阁原来是建在离王府不远处的一个湖的湖心,两层小楼,看起来十分的优雅清净,用这个地方来软禁无尘,倒是花了些心思。我四下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什么长廊可以通向那座阁楼,阁楼竟然是独立在湖中心的。 旁边陪着我的那个人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平时我们去天心阁,都是靠船的。夫人请看——” 果然,旁边已经有一叶扁舟慢慢驶来,我从小就有点晕船,看着这唯一的交通工具,不由的眼前有些眩晕,那人急忙扶住我:“夫人,怎么了?” “没,没事。”奇怪,还没上船就开始晕船了? 等到踏上那个小舟,驾船的人技术很高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子却一直混沌着,眼前的景物摇晃得厉害。 越靠近天心阁,我越感觉眩晕得厉害,简直想要让他们掉头回去了,但是一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无尘,我还是坚持了下来,只是下船的时候虽然有人扶着,我还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扶着岸边的柱子喘了好一会儿,回头再看时,那两个人已经驾船往回开了。 咦?慕容仕对我还真放心,居然肯让我单独见无尘吗? 我摇摇晃晃的向屋内走去,隐隐闻到一股檀香味,但似乎又和平时的檀香不大一样,我的眩晕的感觉好了一些,可能是因为到了室内,感觉身子慢慢的有点发热。 “无尘?无尘……” 怎么到处找都找不到他,我的身体越来越热,有一种说不出的燥热在身体里碰撞,几乎要撞破我的身子。我扶着屋内的柱子,拼命的向四周看,想要找到无尘,但是却看到了一张很舒服很大的床。 也许,我需要休息一下,我…… 我踉踉跄跄的走了过去,刚刚打算躺到床上,旁边却突然扑过来一个人,将我扑倒在床上。 一瞬间有些眩晕,身上似乎有炙热的烈火在不停的燃烧着,但布帛撕裂的声音一响起,又似乎有一些凉爽,我只希望这样的凉爽越来越多,忍不住伸出双手,却抱住了一个比我自己更加滚烫的身子。 “莞尔——莞尔——” 一个急促的声音不停的叫着我,肌肤相叠的感觉明明滚烫,可我却那么渴望,意识不清也紧紧的搂着那个身子不肯松手,终于,感到自己全身都赤裸了,那个人的身体也一丝不挂,身体紧贴着,摩挲着,像是能擦出火焰。 六、诱·僧 诱僧·失身 3 未满十八岁者慎入 | | 我什么也不管不顾了,身体里疯狂生长的欲念已经将理智烧毁殆尽,只渴望着面前这个人的拥抱,哪怕下一刻天崩地裂。 “抱我!抱着我!” 我在他身下哆嗦着,与他交缠拥吻,但这一切还是不够,我的身体像是要着火了,他也一样,呼出的气吹打在我脸上,也是滚烫,自始至终,他都发出野兽一样的喘息。 突然之间,整个天心阁猛的一闪,一阵闷响从云端传来。 闪电?在这样的冬季里,居然也会有闪电? 我渐渐的有些清醒,意识到自己是在和一个男人纠缠着,只是看不清他的脸。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他一口咬在我的||乳|尖,一阵酥麻刺痛反而让我稍微有了意识。 又一道闪电在空中炸响,我猛然间看清了身上那个男人的脸—— 无尘! 这是无尘的脸,但已经不是无尘了。无尘是清冷雅致,绝不会这样红着眼睛,用那种充满欲望的目光看着我,鼻息滚烫,发出野兽一般的喘息。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拼命的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但体内的燥热一涌,理智又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只能在他的身下喘息扭动,抵死缠绵。 突然,我感到身上的人一下子离开了,没有了他的温度,我猛然间变得狂躁不安起来,这时,又有另一个人走了过来,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模糊间还是觉得这个人的气息很清新,似乎是很熟悉的味道,但这个时候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拼命的扭动着身子,抚摸他,亲吻他。 “莞尔!莞尔!你清醒一点!” 这个人的声音好熟悉,好像是…… 清晰的念头只在我脑海中闪现了一瞬间,下一刻就被排山倒海而来的欲望给冲走了,我发疯一般的抱住他,堵住了他不停呼唤着我的嘴。 那个人一瞬间明显的僵硬了,但立刻重重的吻住了我,他的舌头轻易的进入到口腔中翻搅着,抱着我一转身便又将我压回了床上。 六、诱·僧 诱僧·失身 4 对,就是要这样!这样的气息,这样的感觉,我一双长腿慢慢的盘在他坚韧的腰上,感觉到男性的气息一点一点的渗入到身体里来,我浑然不觉的与他缠绵着。 突然,身体好像被撕裂了一般,一阵剧烈的疼痛几乎要贯穿我的身体,我猛的惨叫起来,却被一张滚烫的嘴堵住,吞噬了我所有的呻吟。 “不!我不要!”我痛得泪流满面,拼命的捶打着他的肩膀:“放开我!” 他立刻抓住我的双手压在身侧,不让我动,他自己也不动,只是不停的在我的唇上,脸颊上,颈项间,锁骨处吮吸舔吻,等到我慢慢的喘过一口气,才轻轻的在我耳边道:“没事了吧?莞尔?好一点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咬牙切齿,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到我的身上。 但那种撕裂般的疼痛的确好了一些,我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下一瞬间,我就被一阵惊天动地的撞击摆弄得惊喘不已,好像连灵魂都要飞出身体了一般。 这个时候我渐渐的清醒了一点,朦胧间意识到自己是中了催|情药,整个人都成了一滩烂泥一样,任身上这个男人随意肆虐,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我的混沌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道亮光,是玉衡君,他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在下做法的时候你的体质必须与来的时候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呃,小姐你不能和男人成亲哦。” 我什么也来不及想,昏厥了过去。 在我睁开眼睛之前,已经清醒很久了,但我一直没有办法睁眼,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身边的那个男人。 我也已经知道了,昨夜与我共缠绵的那个人不是无尘,而是甄子祈。 “你,已经醒了吧。”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我是应该泪流满面痛斥他夺走了我的贞洁,让我永远没有办法回到我自己的世界里,还是应该庆幸我和他终于有了夫妻之实,有了可以赖在他身边的理由? 我睁开眼睛,面对的是一张淡淡的脸,满是悔恨的表情:“你,你为什么——” 我立刻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雪白的床单上那一抹落红实在太刺眼了。甄子祈大概以为我是妓院带出来的人,应该不会有清白的身子,却没想到—— | | 我知道让很多人失望了 但是,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嘛…… 六、诱·僧 明白他不会爱我 1 沉默了很久,他在床前将一件衣服递过来:“先把衣服穿上,外面已经下雪了。” 我低下头,慢慢的捡起那件衣服。 只看一眼,就能感觉出他瞳孔里的那种寒意——是的,这样的事让他感到恶心了吧,被一个女人饿虎扑食,况且这个女人是他根本没有感情的形式上的妻子,他一定很悔恨,这下被我缠上,甩也甩不掉了。 我忍着下体的剧痛慢慢撑起身子,将衣服穿好,他又说道:“回去了。” 我向四周看看,急忙说道:“无尘呢?他没事吧?”我已经明白,昨天我和无尘都中了催|情药,之前那个在我身上肆虐的男人就是他,既然后来甄子祈——,那么无尘呢? “他没事。回去再说。” 说完他便自顾自的下了楼,我也跟着他走了下去,在下楼梯的时候,下身的疼痛越来越厉害,全身发软,十几级台阶走下去,我全身都是汗水,眼前都发白了,甄子祈还是面无表情的走到早已等在那里的船上看着我。 当我上船时船身摇晃,我下意识的向他伸出了手,但他却猛的后退了一步。 还是驾船的人立刻走上来,扶着我:“夫人小心。” 我勉强对着那个人一笑:“多谢。” 这样冰冷的气压一直保持到我们回府,刚刚踏进相国府大门,他便急匆匆的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疼,勉强走回自己的房间,青儿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昨天相国大人突然回来到处找你,后来又叫上人出去找,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摇了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现在脑子很乱,唯一清晰的知道,就是一点:我回不去了! 我必须要留在这个时空,做这个男人的妻子。 一张丝帕轻轻的在我的脸上擦过,抬头一看,原来是鱼儿,一脸温柔的看着我:“夫人,你别哭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告诉鱼儿,让鱼儿来替你分忧解难,好吗?” | | 大家元旦快乐0 在新的一年里大家都要幸福哦…… 也要多多支持小“追”子哦 六、诱·僧 明白他不会爱我 2 一直以来我对这个丫头都抱有防范之心,总是怕她会把我的一些私密的事情告诉甄子祈,可是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发现这个丫头似乎并不是想象中带着目的来接近我。 她轻轻说道:“跟着夫人这些日子,鱼儿大概也看出来夫人和相国大人之间的纠葛,也难怪夫人会对鱼儿有猜疑之心。不过,夫人知道,当初鱼儿被相国大人选中来服侍您的时候,交代了鱼儿什么话吗?” “什么话?”甄子祈果然对她有交代! “相国大人说,鱼儿的命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相国夫人。今后要竭尽所能,保护爱护夫人,即使——” “即使什么?” “即使相国大人要害夫人,如果鱼儿知道了,也要保护夫人!” 什么?!甄子祈竟然这样交代她,甄子祈竟然要她竭尽所能来保护我? 即使相国大人要害我?这个“相国大人”是指的谁?他的老父亲,还是他? 他的意思是,即使有一天,他已经背弃了今天和我的情分与我为敌,要加害于我,也要用鱼儿来提醒他,不要伤害我,是吗? 我一瞬间觉得心中的血都滚烫起来,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往外跑去。 甄子祈!子祈! 你是在用鱼儿告诉我一件什么事呢?你会对我不忍心? 我是不是能够理解成,你已经对我有感情了,你虽然嘴上说不能给我夫妻的情分,但你还是会对我有情,会让一个人来竭尽所能的保护我,即使有一天,我可能与你为敌? 跑到甄子祈的书房,那里服侍的下人告诉我,甄子祈去了园子里,我便又跑进了园子。 四处都找不到他的身影,我一直跑到了杜芊玉的屋外,难道,他会是在这里?从进府,他就急匆匆的走开,似乎是要避开我,难道他是来这里找杜芊玉? 我有点犹豫,心里热滚滚的血液也慢慢的凉了下来,思量了很久,还是慢慢的走过去。 就在我刚刚靠近那屋子的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男女的喘息。 六、诱·僧 明白他不会爱我 3 那一瞬间我的脸涨得通红,傻傻的站在门口,听着杜芊玉难以自持的呜咽,还有甄子祈的声音: “芊玉,我爱你!我只爱你!我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不可能!我只爱你!” 那种充满了情欲的呻吟和喘息像是尖利的钉子一点一点的敲击进了我的心里,我咬着牙在他们门口站了很久,等到两个人同时一声尖叫,才慢慢的转身走开了。 回到屋里,鱼儿有些惊讶的:“夫人,你怎么就回来了?你不是去找相国大人的吗?” “我去找雷的。” “什么?” 我笑着昏头昏脑的爬上了床,真是可笑,兴致勃勃的去找人要跟人表白,谁知道撞上这么一场活春宫,不是去找雷是干什么呢? 杨莞尔,别这样,打起精神来!你今天算是彻底死心了,不要再去找雷找丢人了,好好的在这个世界过你的日子吧,既然没有人爱,就要好好的爱自己。爱情,这玩意儿你也能相信,是被那个男人没甩够吗? 我和在新婚之夜一样,流着眼泪,抱着湿漉漉的枕头,笑到了大半夜,才慢慢睡着了。 从那天起,甄子祈就像躲瘟疫似的躲着我,正好我也不想见他,两个人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各过各的日子。 这种平静的日子过了十几天,先皇慕容伦的遗体也下葬了,第二天就是慕容仕的登基大典,鱼儿突然带回来一个消息,把那种平静给打破了。 无尘要在登基大典上为新帝祈福! 鱼儿很奇怪的问:“夫人,上次在皇上的宴席上,无尘大师不是也没有答应皇上的吗?为什么这次就答应了?” 一点也不奇怪,一定是和上次我们在天心阁中了催|情药有关。只怕是慕容仕又用了什么诡计来威胁无尘,只是不知道他和甄子祈之间又是怎么交代的。 我耐心的等着登基大典的好日子到来,并且早早的起身,穿好了礼服,带上了隆重的首饰。出门的时候甄子祈派人来传话说他还有点事,晚些到,让我先入宫。于是我早早的到了紫禁城内,等着大典的开始,广场上摆满了灿烂的金黄|色的菊花,咋一眼看过去我还以为在拍《满城尽带黄金甲》。 六、诱·僧 陷入阴谋中 广场的中间摆设是一个祭天祈福用的祭台,一共有四层,最下面一层摆放了五谷,第二层摆放了各种水果和异域送来的珍稀果品,第三层摆放的是猪牛羊等牲畜,这就是活的牺牲。 只是不知道最高的第四层祭坛,只有一个人那么大小,除了堆着些木柴之外空空如也,是拿来干什么的。 按规矩应该到各自的座位上坐下了,但我突然看到了无尘,正站在前方大殿的一旁,向我轻轻的招了招手,我急忙站起身,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我,便趁人不备的时候偷偷的溜了过去。 等走到一处后院,无尘果然在那里等我,一看到我就焦急的跑过来:“莞尔!你怎么还在京城?你没离开吗?!” 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不解的看着他:“无尘,你在说什么?” “甄子祈,他没有伤害你?我们上次那样……” 说到这里我和他都不由自主的红了脸,他低声说道:“莞尔,那天的事,对不起。” 我急忙说道:“你别这样说,我知道那天我们都是被人设计了,那不是你的本意。” “莞尔,其实我——”他咬了咬牙,终究没有说完这句话,而是又说道:“不过,你怎么还在京城?我答应了他们在登基大典上祈福,他们才没有……!” “什么?” 我立刻意识到这其中有问题,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已经闯出了一群人,一见到我们就惊道:“大师,夫人,怎么你们还在这里。外面这么多人,你们是想今天在大典上闹出什么丑闻吗?” 说完其中一个上前来抓着无尘就往太和殿走,我则被另外的人拥着往外走。 渐渐的,我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这些人的神情有些奇怪。 果然,他们并不是带我回我之前的座位,而是把我带到了一个漆黑的小屋子里,我急忙要向外走,他们已经拦住了我。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我可是相国夫人!” “我们当然知道您是相国夫人!”那个领头的冲着我冷冷一笑:“如果不是相国夫人,我们抓谁呢?” 说罢,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人便恶狼一样的扑了上来,用麻绳捆住了我的手脚,我拼命挣扎着,要张嘴呼救,一团破布已经结结实实的塞进我的嘴里。 六、诱·僧 火烧妖女祭天 我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只听那个领头的冷冷一笑,道:“相国夫人,你就老实点在这儿呆着吧。皇上的登基大典,没了你可就没那么多的看头了。” 这些人说完便冷笑着走了出去,锁上了门。 黑屋子里的我彻底绝望了。 怎么办?我已经意识到,慕容仕是打算要杀了我灭口,而我居然傻到毫无知觉,那么甄子祈呢?他和慕容仕在紫禁城大乱之前一定就已经合谋上了,他会不会也同意了杀我呢? 他们会怎么对我?会是过去看到过的什么千刀万剐,还是车裂? 只这么想着就忍不住全身发抖,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一想到自己被利用完之后就这么无情的抛弃掉,全身都恨得发抖。 权利!在这个世界里,权利才是一切,什么男人,什么夫人的身份,都是一场空!只有手中掌握了权利,才是一切的真理! 半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我流着泪,蜷缩在这个漆黑的屋子里,听着外面的声音,有皇帝对臣民的旨意,似乎还有文武百官和外面百姓的祝词,接下来是三教佛道儒的轮流登场,还有异域民族的使者前来恭贺。 门又被人打开,那群将我抓起来的人又闯了进来,七手八脚的架起我把我往外拖,我一路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只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最后,我竟然被他们带到了大殿外登基仪式的现场,绑到了那四层祭台最高的一层上! 台下所有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惊讶不已,全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猛然间也明白了:这是祭台!难道,他们最后要用的祭天的贡品,就是我吗?! 只听慕容仕在大殿前朗声说道:“各位,你们看到的这个女人,她是一个妖女。不但曾经诱惑了先皇,而且还在前些日子犯上作乱,虽然她隐藏得很好,但朕还是派人把她抓了出来!今天,是朕的登基大典,朕就在这个时候烧死这个妖女,以谢天下!” 烧死?!他们是要烧死我?!不要!我不要! 我挣扎着向四周看去,甄子祈呢?难道他真的也要让慕容仕杀了我? 不要!我不要死! 一个声音大声道:“吉时已到,点火!” 六、诱·僧 无尘的免死金牌 我在祭台上拼命的挣扎却毫无用处,只能泪流满面,看着大殿上那个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傲视天下的人,他正冷笑着看着我——慕容仕,你利用完了我,就这样残忍的对待我!你等着,我杨莞尔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如果我今天不死,如果我能不死,黄天在上,所有的神明在上,我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我要让你的皇帝永远当不安宁,我要让你的国家天翻地覆! 就在我含泪狠狠的盯着慕容仕的时候,一个身影不顾阻拦扑上了祭台。 “莞尔!” 是无尘!是他来救我了! 我傻傻的看着他扑了过来,用身体护住我,那些点火的人敬畏这个天兴王朝的圣僧,都纷纷迟疑起来,无尘趁着这个时候抽出我嘴里的布,又解开了绳索。 “无尘……”我泪涕横流,抱着他就不敢松手,全身都在拼命的发抖。 “没事,莞尔没事。无尘会保护你的!”他紧紧的抱住我。 谁知慕容仕看着我们,冷冷的笑道:“各位看到了吧,她不仅仅犯上作乱,还勾引了本朝的圣僧。这样的妖女,朕如何能留下她?!来人,将无尘拉开!” 那些人?br / 倾国妖后第8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人立刻冲上来,七手八脚的将无尘拉开,我拼了命也抓不住他的手,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要把他拉走,无尘涨红了脸,突然向我使了一个颜色。 他被人硬生生的架走了,另外手持火把的人立刻要上来点火,我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大声道:“慕容仕,你要杀我?你先看清楚这是什么!” 说完,我从领口将那块免死金牌拉了出来! 幸好,自从无尘将它给我之后,我怕弄丢又怕被人看见,便找了根链子穿着带在胸口,塞进衣服里谁也看不见!刚刚太害怕,居然把它给忘了! 当那块免死金牌被我拿出来的时候,下面所有的文武百官一片哗然,再看看慕容仕也是呆若木鸡,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手里的金牌。 “你——”他突然冲了上来:“你怎么会有这块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谁给你的?!” 六、诱·僧 让皇帝向我下跪! 他扯着我脖子上的链子看着那块金牌,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失神道:“不可能,这块金牌不可能在你的身上!”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恶狠狠的问:“说!你怎么得到的?!” 我的牙齿一直在打磕,说道:“这个你管不着!这块金牌在我手里!你不能杀我!” 下面已经有一些官员看到我手中的金牌,惊道:“那,那是先皇赐给皇贵妃和二皇子的免死金牌啊!” 二皇子!? 我大惊失色,看着被人拉开的无尘,他在人群中也拼命的挣扎看向我。 慕容仕的眼中全是恶狼一样的凶光,死死的盯了我很久。 台下已经有人说道:“先皇当年御赐金牌的时候说过,见金牌如见先皇。无论谁,只要拿着这块金牌,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也能完全赦免!” 我心中大喜,既然有人识货,那么慕容仕就算再是想杀我,也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扫他爹的面子,不过看他看我的眼神,凶狠得像一头恶狼。 人到了这个生死关头,已经什么都不怕了,我同样恶狠狠的瞪回去。 “好!”过了很久他咬着牙说道:“既然你拿着金牌,我就不杀你!” 他极不甘心的说道:“你走!” 我想着刚刚听到的话,冷冷一笑,说道:“不对吧?皇上,我刚刚似乎听到有人在说,先皇曾经下过旨意,见此金牌如见先皇。既然你们现在看到金牌在我手中,该怎么做呢?” 台下的文武百官听得很清楚,都低声议论踌躇起来,我斜眼看了他们一眼,有一个人率先下跪,接下来几个忠于先皇的前朝老臣跟着跪下。这样有人一带头,其他的就纷纷的下跪了,只听一片沙沙的声响,整个紫禁城几千几万号人竟然都跪在了我的脚下。 慕容仕的眼睛都已经充血了,恶狠狠的看着我,我也不怕他,拿着金牌好整以暇的等着,僵持到最后,他终于还是慢慢的屈膝,跪在了我的面前。 于是,我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从来对老板卑躬屈膝的小职员,此刻站在紫禁城最中心的祭台上,接受了几万人的朝拜,所有的人,皇帝,高官,贵妇人,全都跪在我的脚下,那一瞬间,我甚至感觉到整个宇宙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要他们跪,他们就跪!我要他们起,他们才能起! 这就是权利!这就是权利的魅力! 七、世间谁无断情殇 甄子祈的绝情 下马车的时候我的脚一软,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鱼儿他们七手八脚的把我扶了起来,一直扶进房间里,不一会儿,房门砰的一声被人重重的推开了,甄子祈走了进来。 他一走进来,一张脸惨白如鬼的看着我:“你,你今天在宫里都做了什么?你哪里来的免死金牌?!” 我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是上天可怜我,看我被人利用完之后就一脚踢开,有违天道,所以赐给我的。” “莞尔……”他的表情似乎很痛苦。 看着他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了,扑到他身上拳打脚踢,可不论怎样都没有办法解恨,我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舌尖尝到了血的滋味,又腥又咸,好像眼泪的味道,我抬头看着他,甄子祈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低头看着我,过了很久才慢慢说道:“你知道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皇帝的登基大典,堂堂相国大人为什么不在场,因为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看到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被活活烧死,他派人用马车一大早把妻子送去紫禁城,就是送她一步一步的走上那个祭台! “我恨你!甄子祈,我恨你!”我嘶哑着嗓子看着他:“我恨不得从来没有见过你,我恨你,我恨!” “莞尔——”他伸出手想要抱我,被我一把推开,他只能痛苦的说:“我也不忍心,但,除了杀你,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爱上你,我——” 我狠狠的甩了他一个耳光,将他推了出门关上房门,嘶吼道:“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晚上缩在厚厚的被子里,还是忍不住剧烈的发抖,眼泪像不受控制一样拼命的往外流,我突然觉得,这一夜,似乎是要我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 从那天之后,我在相国府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仆人们对我更加冷漠,不仅不把我当夫人来看待,简直就不把我当人看待;我以为甄子祈是彻底的放弃我,准备让我自生自灭,可当我想要走出相国府去找无尘时,却被告之,相国大人交代,不允许我走出相国府一步。 从那天起,我等于是被软禁在了相国府。 当然,我没有完全反抗,因为在这个国家,除了无尘的身边,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对我来说是安全的了。 七、世间谁无断情殇 杜芊玉的报复 1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这天,鱼儿再次从厨房气鼓鼓的回来,我摸了摸她手上端着的水盆,里面的水完全是冰凉的,她生气的说道:“那些人欺负人。明明是我等着那锅热水,可他们一来就拿走了,我怎么说也不肯还给我。” 我淡淡一笑:“不都是一样的吗?” “夫人,你不能这样下去了!”鱼儿过来捧起我的手,上面全都是又红又肿的冻疮,在最冷的天气里,我都只能等到冰冷的水用。 “我今天听到了,是那个杜芊玉故意吩咐下人这样做的。夫人,我们还是去告诉相国大人吧。” 我看着鱼儿的样子,觉得她很可怜,于是推心置腹的对她说道:“鱼儿,我不妨告诉你,虽然当初相国大人让你到我身边,是要好好照顾我,但现在他已经违背了他的初衷,今后我的日子只怕会更难过。鱼儿,你还是——离开我这里吧,你跟着我,只有苦日子的。” 鱼儿傻傻的睁大眼睛看着我,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咬着牙说道:“不管怎么样,鱼儿的责任就是照顾好夫人。夫人荣华富贵也罢,吃苦受难也罢,鱼儿都跟定夫人了!” 我大受感动,没先到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义仆,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正要说什么,门突然被推开了。 只见杜芊玉站在门口看着我们,冷笑道:“好一个主仆情深啊。” 我站起来看着她:“你来干什么?”甄子祈已经上朝去了,她平时也极少来找我。 “来看看姐姐你,不知道这些日子,姐姐过得好不好。” “玉妃娘娘抬举我了,我何德何能,能有你这样的妹妹。” 古代女人对与妻妾的地位是非常在乎的,听到我说这样的话,大概又想起了在金銮殿上惨死的皇后,杜芊玉立刻眼睛都发红了,恶狠狠的看着我,道:“好个尖牙利齿,来人,掌嘴!”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争先恐后的跑进来就要抓我,鱼儿大惊,急忙挡在我面前,说道:“玉妃娘娘,就算夫人有错,您教导就是了。她毕竟还是相国夫人,你怎么能让人打她?” 我刚要说鱼儿闭嘴,杜芊玉却像是明白了什么,冷笑道:“好个忠心的丫头。这话可是你说的,那我不打你的主子,就让你替你主子好了。” 说罢她又使了个颜色,那两个小厮便过去抓住鱼儿架起来,另一个狠狠的抽她的耳光。 七、世间谁无断情殇 杜芊玉的报复 2 我气疯了,对杜芊玉吼道:“你什么意思,你恨我对着我来,干什么打她?” 杜芊玉慢悠悠的坐到凳子上,看着我:“她说的有道理。你可是堂堂的相国夫人,我怎么能随便打你呢?不过相国夫人的丫鬟,我想我还是打得的。” 我明白了,她还是介意我这个相国夫人的身份,其实谁不知道她才是真正的相国夫人呢,我挂着这个名字,背地里过得猪狗不如,有什么意义? 于是我慢慢走到她面前:“我认错。你别让人打她了。” “认错?认错是这么个认法吗?” 我回头看看鱼儿,她雪白的脸颊已经开始发红发肿,于是我咬着牙慢慢的跪了下来:“玉妃娘娘,是我的错。你别再打鱼儿了,请你饶了她。只要你饶了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杜芊玉指着门外院子里的那个小池塘,说道:“我听说里面有红鲤鱼,想要带回屋子里去养,你给我捞几条上来。” 我看着杜芊玉脸上那些j邪的笑容,恍然间想起第一次来到相国府看到她时,那种空灵的气质,为什么一个女人为了爱情就能发生如此大的转变,变得这样爱猜忌,狭隘,甚至心狠手辣。 我慢慢走到池塘边上,里面的水早就已经结冰,现在化了一些,但依旧冻得刺骨,我咬着牙哆哆嗦嗦的把手从破冰的地方伸进去,一阵刺骨的严寒瞬间传遍了全身,却听见杜芊玉在屋子里悠哉游哉的说道:“这样怎么捞鱼呢?捞鱼应该是下水捞的吧?”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不下一百次冲上去对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狠狠的掴耳光,但现实中,我还是只能慢慢的踏进池塘,零度以下的冰水浸到了我的腰,身上的皮肤冷得像要裂开一样,连呼吸好几次都停顿了。 我咬着牙,在心底里说着:杜芊玉,我今天所受的苦,日后一定会十倍百倍的向你讨还! 最后有没有捞起鱼来,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唯一的感觉就是刺骨的寒冷。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鱼儿红肿的脸上焦急的表情。 “夫人,你终于醒了!” 我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咬着牙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鱼儿,你没事吧?” 鱼儿顿时哭了起来:“夫人,不能这样下去,那些人会折磨死你的。我们还是告诉相国大人吧!” 七、世间谁无断情殇 流产 1 傻鱼儿,她哪里知道,如果没有甄子祈的默许,杜芊玉怎么可能对我做出这些事?之前甄子祈甚至想要将我送进紫禁城杀我,如今只是用一些小小的酷刑折磨我,已经大发慈悲了。 从那天起我发起了高烧,厨房不给我任何食物,只在大半夜才送来了一点鸡蛋和鱼肉,我勉强吃下去,不过一会儿又全都吐了出来,等熬到天明,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 我杨莞尔好歹曾经在金銮殿上“叱咤风云”过,还让皇帝跪在我面前,不会因为这样要遭天谴,就这么死了吧? 我不甘心,不甘心! 正这样想着,门又被推开了,杜芊玉带着几个强壮的小厮走了进来,看着我病怏怏的样子,说道:“怎么,我把你给弄病了?” 我实在没力气起来跟她说什么,只能奄奄一息的:“你还想怎么样?” “那天我可没拿到你捞的鱼,今天继续吧。” 我顿时心头火起,咬着牙撑着身子坐起来:“杜芊玉,你这个恶妇,你去死吧!我再也不要给你这么折磨了!” “恶妇?!”杜芊玉脸顿时气白了,整个人都在发抖,指着我:“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骂我?!你们都聋了?她这样骂我,你们还站着干什么?!” 话音一落那几个小厮就推开阻拦他们的鱼儿冲了上来,把我从床上硬生生的拖下来,扯到杜芊玉面前,她冷笑着揪起我的头发,高高的扬起手对准我的脸“啪”的抽了一记耳光。 这耳光打得又重又响,一时间我眼前都发白了,又是一记耳光抽到我另一边脸上。 “我让你装病!我让你勾引他!”杜芊玉恶狠狠骂着,我突然心里觉得好笑,她立刻看着我:“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姐妹两都是怨妇命。当初我进宫,你姐姐也是这么说我,说我勾引慕容仕,现在你还说我勾引甄子祈。看来你们对自己都很不自信嘛,还是你们其实知道,这两个男人根本不爱你们?” 明明知道这个时候激怒她对自己没好处,但我不甘心这么被打,可话一出口,杜芊玉立刻气疯了一样,让那些小厮一起动手,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到我的身上,到了最后我几乎感觉不到痛,但呼吸也快要停止了。 就算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这么一想,我拼命的站起来向着杜芊玉撞去,她惨叫一声,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时,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一个声音说道:“你们在干什么?!” | | 作者的话: 知道大家都心疼莞尔,追子很感激(众:明明是你在虐她!) 不过这一卷原本就是莞尔生命中的一个转折 她毕竟是现代女性,可不是古代的小绵羊,逼急了她会咬人的 so,大家和莞尔都再忍耐一下吧。 七、世间谁无断情殇 流产 2 居然是甄子祈,他终于出现了。 我忍着一身剧痛抬眼看着他,他也正好看向我,目光交接的那一瞬间,他立刻把目光调开了。 那边的杜芊玉已经扑进了他怀里,哭道:“子祈,子祈你看,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刚刚居然对着我的肚子打我。我明明告诉了她我怀孕了,她还要打我的肚子,她分明就是要弄掉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我觉得心里一刺:她已经怀孕了? 甄子祈果然脸上出现了紧张的神色:“什么?那你现在如何?痛吗?” “好痛哦。”杜芊玉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哭得梨花带雨:“我真怕我们的孩子会被她的打死。” “杜芊玉,你放屁!”我再也忍不住了,大骂道:“明明是你带着人来折磨我,打我,你居然恶人先告状!?你这样的女人,生下孩子来也是个怪胎,双头婴,畸形儿!” “子祈,你听,她不但要害我们的孩子,还这样诅咒我们的孩子,她太恶毒了,我真怕今后她会对我的孩子不利。” 在他们的眼里,我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脸上又是伤又是灰土又是眼泪,简直就像个疯子一般,比起那个纤纤弱质的美女,谁都知道该同情哪一方。 甄子祈紧紧的抱着她,看着我道:“莞尔,我现在还留你在相国府,是看在我们夫妻的名分上,你不要不知好歹!芊玉如果有个什么不妥,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死死的盯着他冷冰冰的脸,突然狂笑起来。 这就是甄子祈,这就是我的丈夫,从新婚之夜我就被他这样伤害,他夺走了我的清白之躯,让我全然没有了退路,而如今,他为了这个女人,要让我付出代价? 我用力的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甄子祈已经抱着杜芊玉,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来甄子祈让人送来了一帖伤药,熬着吃了,可是到了晚上,我的肚子抽痛的状况越来越严重,下身甚至开始不停的出血。鱼儿吓坏了,急忙过去求助,甄子祈这才请了大夫上门给我治伤。 老大夫一把脉,便痛心的说道:“夫人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七、世间谁无断情殇 流产 3 我傻傻的看着他,一旁的甄子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扑上来抓起那个大夫:“你说什么?!” “夫人原本怀有身孕,可是连日来的发热,风寒,加上一些外伤,还喝了药性极重的药物,现在已经流产了。” 我整个人顿时已经没有了知觉,甄子祈怎么把那个大夫打发走的,我不知道;他怎么怒吼着让人去杀掉那个开药方的人,我也不知道,等我慢慢有了知觉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床前,慢慢的捧起我的手:“莞尔。” 我木然的看着他,他也踌躇了很久,才说出一句安慰的话:“我们,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有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你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能吗?你和杜芊玉已经走到这个份上,还要我这个幌子做什么?更何况——你不是要杀我吗?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把手抽回来就慢慢的缩到被窝里,背对着他。 沉默了很久,他轻声说道:“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也离开了。 我以为我的眼泪已经在上次他要杀我的时候流干了,却没有想到我居然还能哭出眼泪来,为我腹中这个无辜的小生命,可是我明明知道,这样的离开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因为他的父亲不爱他的母亲,他的母亲现在也从心底里憎恨着他的父亲,在这样只有恨与仇视的家庭中长大的孩子,将来也一定是不幸的。 孩子,你不用出生来受这些罪,多好啊…… 我一边默默的流泪,一边这样安慰自己。 等到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的时候,突然感到面前有一点亮光,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一个熟悉的声音已经在空中响起:“莞尔小姐,现在你的事也做完了。我就把你送回去了吧。” 玉衡君?! 还没开口阻止,眼前已经闪出了一片耀眼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失去了重量,悬浮在了空中一般,舒爽自在,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但突然,身体遭到了一股阻力,猛然间开始下坠,那种失重感让人觉得灵魂都要从身体里飞出去了。 我难受得尖叫了一声。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七、世间谁无断情殇 婉儿穿越回来了 “杨莞尔?” “你是婉儿?” 我们两就好像照镜子一样傻傻的看着对方,还是玉衡君突然出现才让我们回过神来。 “怎么,怎么回事?”玉衡君大吃一惊的看着我:“莞尔小姐,为什么你还在这里?我明明施法让你——” 我叹了口气:“玉衡,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经——和男人……” 这回轮到玉衡君傻傻的看着我,我转头,对着婉儿抱歉的说道:“我也是为了活命,所以和这个男人成了亲,本来只是一个形式上的夫妻,但因为一点阴错阳差,两个月前我们才有了夫妻之实。不过,他有他自己喜欢的女人,只要你不开口,他不会强迫你的。” 婉儿立刻反应过来:“莞尔小姐,你是要让我来顶替这个位置?” “当然,我本来就是顶替着婉儿的名字活在这个空间里。现在你回来了,我当然应该把一切都还给你。” “那你呢?” 我苦笑了一声,看向了玉衡君:“我已经不能回去了,你就让我离开这个地方吧。” 说完,我又把我在这里的情况大体的告诉了婉儿,当我说到做了皇帝的慕容仕要杀我的时候,婉儿脸上的表情出现了惊诧的表情。 玉衡君突然说:“有人要来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说完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刺眼的光芒,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置身于相国府之外了。 玉衡君还在担心:“唔,在下居然在人世间作出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会不会遭天谴啊。” 我忍着身体的酸软疼痛给了他一个白眼,要遭天谴,当你把我带到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的时候就应该遭天谴了! 我低头想了很久,突然对他说:“玉衡,反正我也回不去,必须要在这里生活,你可不可以再帮我做一件事吧。” 等我们两再次回到街道上时,玉衡君又开始废话:“在下,在下不会真的遭天谴吧。”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甄夫人?甄夫人是你吗?!” 玉衡君只一闪就不见了,我回头一看,黑暗中一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高大的身材很眼熟,走近一看,这个人琥珀色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欣喜,高兴的说道:“甄夫人,我在这儿守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你了。” “耶律朝风?你怎么会在这里?” 七、世间谁无断情殇 无尘有辽国血统 1 耶律朝风把我带到驿站他的房间里,让人送来了热汤,我一边喝一边哆嗦。 过了很久,身上暖和了,我才抬头看着他,疑惑的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相国夫人的?” 他微微一笑:“夫人这么快就把我忘了?那天在皇宫中,如果不是在下第一个带头下跪,只怕夫人的免罪金牌还没那么好用吧。” 我吃了一惊。想起那天在皇宫中的事,似乎的确是有一个人带头下跪了,但当时我太紧张根本没有注意,居然是眼前这个人。他竟然混进皇宫去了,真是胆大包天!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耶律朝风微笑着说了一句让我大吃一惊的话:“是无尘让我来找你的。” “无尘?!”为什么?难道他和辽人会有什么联系?我实在不敢想象无尘那样清净无争的出家人,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样奇特身世? “想必你也猜到了一些,所以我也不瞒你,无尘就是当今皇帝的二哥,当初险些被立为太子的二皇子。他的母亲就是当年先皇最宠爱的皇贵妃。你知道为什么先皇那么宠爱无尘的母亲,却还是不能立她为皇后吗?” “为什么?” “因为无尘的母亲是我们辽国的天寿公主。”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无尘的身世已经很让人吃惊,但这样的组合未免也太挑战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了,他的母亲居然是辽国人?! 耶律朝风说道:“他的父亲是天兴王朝的君王,母亲是辽国的公主,他的身上流淌着两个王者的血液,当然被认为是天生的王者。也正是因为这样,天兴王朝那些主战的臣子和皇后一党的人极力排斥他们母子两,你们的皇帝知道后,就赐了那面免死金牌给他们,就是为了防着自己死后他们落入这些人之手。 但皇贵妃最终还是死于别人长期在她饮用水中下的一种慢性毒药,皇帝为了保护无尘,将他从皇宫中送了出去,当然,谁也想不到,这个二皇子其实就在京城的迦叶寺修行。他的师傅净空法师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难怪那个老和尚见我和无尘的关系就要罚他面壁,大概也是怕他的身份会被我识破吧。 我问:“他的身世,和他让你来找我,有什么关系呢?” 七、世间谁无断情殇 无尘有辽国血统 2 耶律朝风说道:“甄夫人,你当初在皇宫中拿出那面免死金牌,已经等于向世人昭示你和皇家遗落在外的二皇子有着密切的联系,你以为慕容仕为什么最近没有来找你,他是在追查之前和你有过联系的每一个人,不仅是无尘,四王爷慕容仟,听说连一个妓院里的人都被调查了。” 我吓得冷汗直冒,才知道自己给无尘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无尘的身世有一套完整的说辞,暂时不会被他们查出来,但他担心慕容仕迟早会从你身上下刀。我这次来本来是奉辽王之命来看望无尘的,他求我保护你的安全,最好能将你带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甄夫人,无尘为了你可以说是费了不少苦心,你准备如何?” “他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他现在还在迦叶寺修行。”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无尘居然会这样把我放在心上,为了我的安全费尽心思,竟然将他保命的免死金牌都送给了我——而我,我又究竟为他做了什么? “我,我想去见见他。” “甄夫人,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慕容仕暂时不会去打扰他的清修。但如果这个时候你去找他,或者他有任何举动,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原来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被保护的人,或者说一个麻烦,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反而只能给他增添麻烦。 在那一瞬间心里慢慢涌起的一种感情被自我的厌恶感所代替,恨不得自己根本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既不会受同样的伤,也不会把一些伤害给无辜的人。 “甄夫人,你考虑一下,如果愿意的话,不妨跟我回辽国的吧。”耶律朝风在一旁笑了笑:“你再呆在这个地方,会很危险。” “那,我还能再见到无尘吗?” “当然,只要有机会,我们一定会让他回辽国的,他毕竟是辽王的最尊敬的姑妈的儿子,也是我很敬重的表哥。” 我看着他:“你是——” 耶律朝风笑了笑:“我就是辽国北院大王。” 七、世间谁无断情殇 策反一代名将 1 我早就猜到过这个辽国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但也想不到他居然是辽国的北院大王,掌管五部兵马,算得上是辽国的一把手了。 我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告诉你,我的真名叫杨莞尔,今后你也不必叫我什么夫人。我这个相国夫人是假的。” 耶律朝风倒是很善解人意,没有立刻追问我为什么,而是笑着说道:“莞尔?莞尔一笑,真是人如其名。莞尔,欢迎你来辽国。” “且慢。我也不能就这么给大王你添一张吃饭的嘴,总要做点什么作为见面礼。” “什么?” 我带着他下了楼,指着一个店小二推门进去送酒的雅间,从门的缝隙正好可以看见里面喝闷酒的男人,耶律朝风皱了皱眉头:“甘锲?!” 没错,刚刚跟着他上楼的时候我就从门缝中看到,这位就是五王爷的得意门生,当初在西北大营调动二十万大军进京夺权的甘锲甘将军! 我推门走进去的时候,甘锲看到我的目光简直像看到鬼一样:“甄夫人,你来干什么?” 我微微笑着,坐到了他身边。我早就知道,这位大将军带着二十万大军被管州的空城计挡在京城之外,皇权的争夺算是彻底失败,慕容仕继承大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慕容仞去看守皇陵的修建,朝中的职务交由甄子祈代为掌管,等于完全架空了这位大将军王。 而甘锲押错了宝,如今背着擅离职守的罪名,虽然手下还有一些兵马,但已经被排除在了皇权之外,可以说是一招错满盘皆输。 这个时候男人最失落,而失落的男人最需要的,就是女人的温柔。 我奉上一杯热酒,说道:“听说五王爷已经被调往了西郊看守先帝的皇陵,皇上要甘将军立刻回西北大营,今后无宣不得回京,是不是真的?” “是又怎么样?” “那甘将军今后有何打算呢?” 他沮丧的一笑,将酒一饮而尽,道:“还能怎么样?” 七、世间谁无断情殇 策反一代名将 2 我说道:“难道甘将军真的就要去西北大营,一辈子对着无边无际的草原遭受风吹雨淋?将军应该想想,管州的李勋,上任多年一点战功的都没有,在管州连出城迎战您的胆子都没有,就被皇上连升了两级;将军曾经驰骋疆场,杀敌无数,现在反而要被赶到西北边境去,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甘锲道:“他押对了宝,我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急忙接口道:“不错,就是要押对宝。将军,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天兴王朝已经没有可以供您栖息的良木,为什么不另择高明呢?” 甘锲全身一颤,惊讶的看了我许久,突然站起来厉声道:“甄夫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想来策反本将!本将乃是跟着五王爷在边疆杀过敌饮过血的,难道会做出什么不忠不义的事?!” 我冷冷一笑:“原来甘将军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那只怪我看错了人。将军你尽管把我抓起来交给皇上吧。我只是可惜,你这样一代名将,死期是不远了!” 他大惊,急忙抓住我:“你知道什么?” 我冷冷道:“我知道又有什么用呢?甘将军不是要忠于皇上忠于朝廷吗?那就回去做你的忠臣吧!” 他面色铁青的看了我很久,终于走过来说道:“甄夫人,在下一介武夫,常年守在疆场,不懂得朝中的规矩,还望夫人给我指点迷津!” 我看出他其实已经心动,只是捉摸不透我的来意,所以故意试探我,于是说道:“想必甘将军也知道,当初皇上与五王爷他们相争,我在金銮殿出了不少力,可是在登基大典也差点被皇上处死,更何况甘将军你,事到如今还想跟着五王爷,皇上焉有不动你的道理!” 甘锲看着我不说话。 我又继续说道:“现在西北战事激烈,皇上还要倚重甘将军你的兵法如神,当然不会对你动手,但是一等到仗打完,只怕就是飞鸟尽弹弓藏。甘将军如果不为自己找好退路,只怕今后——晚景凄凉啊。” “那么,甄夫人有什么好的去处吗?” 七、世间谁无断情殇 策反一代名将 3 我看了看外面,确定没有人来,便走到他身边轻声道:“不瞒将军说,如今辽国派人来,希望与将军交好……” “什么?辽国人?!”甘锲显然也没有想到我会爆出这么个猛料,顿时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说道:“如今整个天兴王朝都是他慕容仕的江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甘将军还想在这里找到什么庇荫吗?” “辽国……”甘锲的面色有些犹豫。 我加了一剂猛料:“甘将军,不瞒将军说,如今相国大人也感到慕容仕忘恩负义,心狠手辣,只怕在他手下难以长久,所以用人替代了我的身份,派我到辽国去与辽王交好。如果甘将军有意,我愿意为将军引荐。” 一时间周围都死寂下来,甘锲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手中的酒杯,过了半晌突然将酒杯往地上一掼,狠道:“哼,他不仁我不义!我甘锲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说罢他对我一拱手:“多谢甄夫人指点迷津。甘某人今后就跟着夫人干了!” 我急忙起身道:“甘将军过谦了。莞尔只不过是一介女流,哪里就能带着将军。”说完,我向外面招了招手,耶律朝风揭帘子走了进来,对甘锲长身一揖,道:“见过甘将军。” 甘锲看着耶律朝风整个人都傻了,我对他们说道:“二位慢聊,我先退下了。” 过了很久,甘锲才从里面走出来,远远向我点头致意便转身走了,耶律朝风慢慢的走到我面前坐下,看了我很久,才轻轻的说道:“莞尔,你真是太让我意外了。这个世界上,只怕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做到你所做的。” 我淡淡一笑,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女人会走到我这步绝路而已。 慕容仕,甄子祈,杜芊玉,如果你们以为杨莞尔真的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欺辱的对象,那就未免想错了! “那么,你愿意什么时候跟我去辽国呢?” 我想了很久,慢慢说道:“耶律朝风,刚刚我为你策反甘锲,也是希望你能帮我。你让我在离开前再见无尘一面好吗?我真的很想见他一面!” 耶律朝风一下沉默了下来,静静的看了我很久,才慢慢说道:“难怪,无尘为了你——。莞尔,我尽力而为吧。” “谢谢你!”我一下笑了起来。再转头看外面的夜色,也突然觉得这个冰冷的城市可爱了一些,一点都没有发现耶律朝风注视我的目光炙热了起来。 七、世间谁无断情殇 断情殇 在驿站等了好几天,耶律朝风终于和无尘联络上了,可他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无尘不愿意见我。 “无尘说,你要知道现在的情况,他不能让你冒一丝一毫的危险。”看着我失望而又沮丧的样子,耶律朝风慢慢的从袖中拿出一挂碧绿剔透的佛珠,说道:“这是他要我给你的。他说,从今天开始,他所诵的每一段经,都是为了祈求佛祖保佑你的平安。你想要做什么,可以大胆去做。但,一定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让自己痛苦后悔。” 我接过那串佛珠,心里一时冲动,真想不顾一切的冲到迦叶寺去见他,但耶律朝风却对我说:“无尘为了你,已经置生死于度外,你不要让他失望。我们要立刻离京。我得到了消息,甄子祈突然开始在京城搜查,似乎是要找你!我怕他迟早会封城门,所以还是早一点离开为妙。” 听到这个名字,依旧让我的心像是被狠狠的割了一刀般,骤然痛了起来,可是仔细一想突然觉得不对劲,婉儿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有她顶替我,甄子祈怎么可能还要找我? 难道,难道杜芊玉还要去虐待“我”,婉儿不堪忍受,所以逃走了?! 我心里乱糟糟的,被耶律朝风拉着就往外走,一路倒是通行无阻的到了城门口,耶律朝风也实在有办法,守卫都没有怎么检查,就让我们的马车过了。 可是,马车刚刚驶了一半,突然听到背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声音道:“不准未经检查的人出城门!让他们回来!”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我心中一颤,极力的忍着不要探头去看,那些士兵很快的赶了上来要阻拦我们的马车,耶律朝风这个时候也不手软,提起马鞭唰唰几声将那些人都给打到了。 立刻更多的人涌了上来,耶律朝风终于没有办法继续稳坐马车上,下去和他们打做了一团,看得出来,他是在极力阻止任何一个人过来靠近马车。 城门的那边传来一个声音:“莞尔!莞尔你是不是在马车上?!” 这个声音太重了,重得像是一块搬不开的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在我的心上,只轻轻的一动,就激得我泪流满面。 “杨莞尔!你给我下车!下来!” 这种恶狠狠的口气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他怀抱杜芊玉对我说的那番话,还有那个时候身上的痛。我终于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作出一个选择了。 眼看那些人要把外面的城门关上,我咬着牙出来爬上马背,歪歪扭扭的差点摔下去,还是坚持着抓着马鬃,用力的一拍:“快跑!” 马儿吃痛,立刻撒开蹄子飞奔起来,耶律朝风也急忙追赶上来,终于在城门关上前冲了出去。 我回头,在城门关上前最后看了那个男人一眼。 甄子祈,我们彻底结束,也重新开始吧!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上京惊魂一幕 1 跟着耶律朝风穿过草原来到了上京,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在古代“出国”,看看周围的环境,其实和想象中那种游牧民族的感觉不大一样,总归是人,都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而真实的生活。 只是这个城市比我想象中要繁华一些,宽阔的街道,华丽的店铺,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南桥北调的热闹的叫卖声,让我有一种看武侠电视的错觉。 进入了上京的皇宫,这座宫殿修建得气势磅礴,咋一眼看过去像是一头盘龙,宫殿的大门像是伸出的龙头,也不知道皇宫深处迎接我的会是什么? 跟着耶律朝风走上了大殿,看到宽大的殿内沾满了辽国的文武百官,金灿灿的大殿上方,一个人正端坐在龙椅上,似乎正用冷静的目光注视着我们。 耶律朝风先跪了下来:“微臣参见皇上!” “朝风,你我兄弟不必多礼。”大殿上的辽王开口说道,这个 倾国妖后第9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音很清冷,让人感到有一种心底的寒意。 这时,大殿上的群臣中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他身材高大,起码有一米九以上,而且满脸虬髯,显得粗狂威武,对耶律朝风笑道:“耶律大王,好久不见,本王十分想念啊。” “原来是南院大王萧元烈,久违了。” 既然是南院大王,又是姓萧,铁定是皇后的娘家人,和耶律家族算是世交了,两个人见面显得彬彬有礼,但我一眼就能看出,两个人目光中的暗潮汹涌。 “这位是——”萧元烈看了看我,耶律朝风道:“还未给各位介绍,这位就是我从南朝带回来的,甄子祈的夫人杨莞尔。” 我走上前去,正准备向他们见礼,那位萧大王却敛起了笑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突然大喝道:“来人,将这个南朝j细拿下!” 我大惊,眼看着两名侍卫向我走了过来,耶律朝风立刻拦到我面前,喝道:“谁敢!” 萧元烈立刻说道:“北院大王,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杨夫人是我从南朝请来的贵客,你敢对她动粗!”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上京惊魂一幕 2 萧元烈冷笑了一声,说道:“贵客?谁不知道南蛮子阴险狡诈,尤其是这位杨夫人,据说她曾在金銮殿上面驳南朝的五王爷,帮助慕容仕登上帝位,最后还能让南朝的新帝给她下跪磕头,这样的女人就是一个迷惑世人的妖女,祸水,我们岂能容她?!” 哈,即使在这样危急的关头,我还是忍不住苦笑,为什么我“妖女”的身份就摆脱不了了,即使出了国,还是被认为是妖女? 耶律朝风不与萧元烈做意气之争,急忙对大殿上的辽王说道:“皇上,莞尔她绝对不是妖女。她在南朝被人陷害,无处容身,微臣怜她孤苦无依将她带回辽国。而且她在临走前,还为我们策反了甘锲将军!” 周围的人一听到这句话,纷纷喧闹起来,想来甘锲将军镇守边关多年绝少败绩,在辽国的名气也非常的大,居然被我这样一个小女子给策反了。我听见有人说道:“这不是天助我大辽吗?这个女子真不简单啊!” “一个小小的女子居然能策反甘锲将军?她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萧元烈却冷笑道:“策反了甘锲?好口才!不过北院大王,你能保证这个女人不用同样的口才来我们大辽,策反这里的武将吗?!” 话一出口,周围那些文武百官都纷纷变了脸色,立刻闭紧了嘴,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萧元烈又立刻对辽王说道:“皇上,我看刚刚耶律大王对这个女子呵护备至,亲密有加,只怕已经被这个妖女迷惑。这个妖女肯定是来我们上京做j细,想要从我们这里获取情报的!” “萧元烈,你血口喷人!” “都住口!” 大殿上的辽王一声令下,两个人都同时闭了嘴,只见辽王站起身,慢慢的走了下来。 走近了我才看清他的长相,这位大辽国的国王居然长着一张中性的的绝美的脸,皓白如雪的肌肤泛着淡淡的光,细长的丹凤眼斜斜的插入鬓角,高挺的鼻梁,小巧润泽的嘴唇,简直就像是偶像剧里那些长相奢华的美人嘛。 这男人如果到了现代,肯定会成为超级偶像的说,再加上他还非常的有气场,当他走到大殿上时,所有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纷纷低下头不敢逼视他。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上京惊魂一幕 3 他深邃的凤眼似乎不经意的扫了我一眼,又看着耶律朝风:“朝风,元烈说的是真的吗?” “皇上,南院大王根本就是血口喷人。” “是吗?来人!” 话音刚落,大殿外一下子冲进来了十几二十个侍卫,分成两拨,一群人过去硬生生的拦住了耶律朝风,一队人走过来抓住了我。耶律朝风瞪大眼睛看着辽王:“皇上,你,你要干什么?!” 辽王却对那些侍卫道:“我听说南朝的女人都是肌肤赛雪,软若无骨的,这个女人就赐给你们了。等你们享受完了,再把她带到洗衣院,让我们大辽的男人,都尝尝南朝相国夫人的滋味!” 话音刚落,我整个人都快被吓瘫了,死也想不到一来到辽国上京遇到的居然会是这样的待遇,他们居然要——居然要—— 耶律朝风一双眼睛顿时血红:“皇上,你——” “动手!”一旁的萧元烈简直迫不及待的,立刻叫了起来。 只见一个士兵奉命走到我面前来,双手抓住我衣领,我立刻明白辽王要做什么了! “不要!” 只听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我胸前的衣服被一撕做两瓣,裸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只剩下一层单薄的抹胸还裹在胸前。 周围那些群臣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异样的表情,我清楚的知道自己雪白的肌肤对于他们是怎样的诱惑,甚至有几个人吞起了口水。 我咬着下唇,一双眼睛含着泪死死的看着辽王,又看向了耶律朝风。 “啊!”耶律朝风突然发疯一般的挣扎起来,那十几个人也拦他不住,被他用力的甩开,赤红着眼睛冲上来,抓住那个撕裂我衣服的士兵的后脖颈狠狠的往旁边一丢,那个人被扔到大殿的柱子上,撞得头破血流,惨叫一声便死了。 他飞快脱下衣服将我裹起来,紧紧的抱进怀中,感觉到我全身都在颤抖,便低声在我耳边道:“别怕,别怕。不会有人再敢伤害你了。” 一旁的萧元烈叫嚣起来:“北院大王,你这是要跟皇上作对吗?!”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上京惊魂一幕 4 有了耶律朝风的保护,我慢慢的安下心来,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辽王,他的目光显得很玩味。 我咬了咬牙,从耶律朝风怀中站起来,慢慢说道:“我一直以为辽王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所以亲赴辽国,没想到,辽王只是这样一个仗着人多来侮辱一个小女子的不入流的人物。你连碰我的衣角都不配!” 周围的人肯定在想:这个女人被吓疯了。 萧元烈道:“大胆,你居然敢侮辱皇上,来人,把她砍了!” 辽王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发怒,挥了挥手,道:“听她要说什么。” 我冷笑着说道:“我杨莞尔在南朝走投无路,投奔辽国,为表诚意以身试险策反甘锲,居然得到辽王这样的对待,试想今后还有什么人敢来归降、依附大辽?你不听北院大王的诤谏,妒贤嫉能,堵塞言路,刚愎自用,这就是亡国的征兆,我实在是为这个国家感到痛心啊!”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我便闭紧了嘴,死死的盯着辽王沉静的眼睛,整个大殿也陷入了一片死寂,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 过了不知几个世纪,才听见辽王轻轻的一声笑。 “果然是能言善辩,不负盛名。” 我脚一软,差点整个人跌倒下去,身后的耶律朝风立刻扶住了我,只见辽王笑道:“来人,设宴,款待这位南朝来的客人。” 大殿上所有的文武百官都被这戏剧性的变化给弄得目瞪口呆,那个萧元烈显然不甘心,急忙上前道:“皇上,你这是——” “元烈,我的话你是听不懂吗?” “微臣不敢。” 说罢,萧元烈便只能挥手让那些侍卫退下,接着便陆续有许多宫女上殿来摆上了丰富的酒菜作为宴席,款待我们。 席间,我一直能感到萧元烈恶狠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从那个时侯我便明白,我在辽国的政治生涯,自此展开。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在上京皇宫中的这一折戏倒是让我很快明白了辽国方面的情况。南院大王萧元烈是现任皇后萧元敏的哥哥,在朝中他们这一派的势力十分强大,可以说与北院大王耶律朝风背后的家族平分秋色,但因为众多兵马和矿产都掌握在萧家的手中,加上萧家有好几个得力的战将,所以辽王一直是让北院大王与他们形成对峙之势,互相牵制。 从那天起我便住进了上京的皇宫里,耶律静澜特意派了一个十五六岁的汉人小姑娘桑梓来服侍我。 进入住处的第一天我倒吓了一跳,完全进入了一间南朝的房间里,里面所有的用具也都是天兴王朝所有,桑梓笑嘻嘻的告诉我:“夫人,这些全都是北院大王吩咐给你换的。” 耶律朝风真是有心,无尘对他的托付,他想得也周到。 这天早上我起得很早,闲来无事便坐到桌前随便了写了一些古诗练字,桑梓端着热水进来,静静的看了半天,突然说道:“夫人,你手上的这串佛珠真好看。” 我笑了笑,手指轻轻的抚过那温润的珠子。这就是无尘托耶律朝风带给我的,离开南朝后我就一直戴在手腕上,时刻提醒着自己,那个男人为了我,还留在危险之中。 桑梓又看了看我写的那些东西,吃力的念道:燕臣昔动哭…… 我笑道:“桑梓,你念错了。这个字读‘痛’,不读‘动’。” “夫人,这几句诗怎么念啊?” “燕臣昔恸哭,五月飞秋霜。庶女号苍天,震风击齐堂。精诚有所感,造化为悲伤。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一个人,莫名蒙受了不白的冤屈,老天一定会有所征兆,还她一个清白,让世人知道,她是无辜的。” “冤屈?夫人写这些诗,难道是受了什么冤屈吗?为什么不告诉大王,让大王还您清白呢?” 我淡淡一笑:“傻桑梓,有的冤屈,并不是你们的大王、皇上能申诉的。” “哦。”桑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指着最后两句:“那这个又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和前面的冤屈,有点不沾边啊?” 李白古风五十九首,原本就是一个整体的不可分割的佳作,而桑梓还不懂我们的历史,当然不会明白,但其实,我在写完了前面几句,接着写下这两句的时候,心情的确已经和受到冤屈不同了。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我不要远身金殿,那会和能够保护我的权力越来越远,也会让我和无尘永远这样遥遥相望,不得相聚。 我一定要找回当初在紫禁城里让数以万计的臣民,让慕容仕跪在我脚下的感觉! 我一定要重返金殿!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慕容仕的“本事”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走进来的竟然是辽王,我急忙走过去:“参见皇上。” “如何,甄夫人,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 “这里都很好。”我笑了笑:“不过,甄子祈现在只怕已经迎娶了别人,皇上还是别叫我甄夫人了。” “哦,是吗?可是我们从南朝的探子回来却说,相国甄子祈近日来思绪不宁,无心朝政,据说连新皇帝组建了一个‘议政处’,他都没有参加哦。” 我尽量不让自己听到那个名字时心里的痛表露在脸上,或许是因为我更明白,能让他心绪不宁的绝对不会是我,而是杜芊玉,还有她腹中的孩子。我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工具而已,他哪里还会想到我。 于是笑道:“甄子祈是甄子祈,我是我,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皇上,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和我讨论他的事吧?” “夫人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辽王说道:“我是来向你表达谢意的。多亏夫人临行前策反甘锲将军,他暗中传了许多消息给我们。如今大辽的军队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南朝的皇帝已经派人来向我们求和,并且答应每年奉上岁币,过几天,我们就要派人前往边境商讨岁币的数额。” 哼,慕容仕,这就是你的本事,在自己的国家勾心斗角排除异己,面对外族的侵略却只有卑微求和。那个国家落到你的手上,岂能不亡! “请问皇上,慕容仕是派的何人前来做求和的使者?” “听说是礼部侍郎冯涟水。”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心中一动,问道:“皇上您希望的南朝每年奉上的岁币是多少呢?” 辽王冷冷一笑:“不论冯涟水说多少,我都要求加倍。” 好家伙,胃口不小,而且他是一个不设底线的人,南朝为求平安,说出的岁币数额一定不会少,而他居然还要求加倍,明显是要耗尽对方的国力,让南朝再无御敌之兵,充饷之银,这一招简直就是釜底抽薪啊! 而我立刻意识到,这就是我重返金殿的好机会! 于是我笑道:“皇上您可真能想。加倍?只怕要费一番周折,我看对方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哼,不答应,就继续战。反正我们也能拿到我们想要的。” 我笑道:“皇上,我倒有个办法,不仅可以让南朝完全答应你的要求,甚至,我可以让他答应将边境的几个城市都开放通商,每年除了岁币,连你们需要的铁器、香料也一一奉上!”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杨莞尔要摄政 辽王惊讶的看着我:“你?什么办法?” “请皇上答应在求和使者来的时候带我一起去。等到谈判的时候,由我和他谈判!” 辽王目光闪动,看着我似笑非笑:“莞尔,你是要摄政吗?” “皇上误会了。如果要说摄政,当初我策反甘锲将军的时候就不算摄政吗?我只是为自己在这里白吃白喝惭愧,想为皇上做点事;况且,慕容仕对我无情无义,让他破点财,我也喜闻乐见!” 辽王静静的看了我很久,又把目光移到我的手腕上,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莞尔,这串佛珠是无尘送给你的对不对,你一直戴着吧。”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心中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发现辽王一直定定的看着我,那双修长的凤目中闪着光,老实说被这样一个帅哥注视着应该是件不错的事,但我来到这个空间,遇见的极品帅哥已经很多,有点麻木了,况且刚来到上京时他的所作所为,还是在我心里留了一点阴影。 这种心思缜密又身居高位的男人,再好也不能当做自家的! 可是我这么想着,偏偏他开口说道:“莞尔,在没有人的时候,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静澜。” 原来他的名字叫耶律静澜,真是好名字,但是——他为什么要我叫他的名字? 不等我提出疑问,他已经转身走了,我懒得多想,让桑梓自己出去玩,才从自己的枕头下面翻出了一本册子。 没错,就是那本《百官行述录》,当初离开相国府后,我让玉衡君帮我一个忙,就是靠他的力量回到藏书阁,找回了它。 打开册子一页一页的翻下去,按官员品级从低到高的顺序看着,终于找到了,果然,这本书上有冯涟水的名字! 我看完关于他的记录,已经成竹在胸,因为没有时间继续看其他人的,只随意翻了一下,却发现这本册子里有一页是被撕毁掉的。 第一次拿到册子的时候我没来得及翻开,不知是不是已经被撕掉,还是后来被什么人撕掉的。这一张上面到底记载了谁,他的什么事,我完全不知道。 当时我以为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细节罢了,完全不知道这残破的一页会在我的将来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改变我的命运。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南院大王的敌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耶律静澜和耶律朝风几乎每天都会来看望我,而我闲来无事,开始学习一些基本的骑射,并且进步很快。 耶律朝风曾经问我,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我只淡淡的一笑,没有说话,但我心里很清楚:在这样的乱世,一个女人不学会保护自己,是非常危险的,尤其当无尘还不在我身边的时候。 过了几天,耶律静澜便在设宴为前去谈判的北院大王耶律朝风送行,并且在席间毫无预兆的宣布我作为谈判副使随朝风一起前往边境的谈判地夏水镇,这让在场的所有官员都大吃一惊。 萧元烈第一个站起来:“皇上,万万不可!这个女人从南朝来,身份不清意图不明,皇上这样委以重任,万一她是南朝派来的j细,我们之前的胜利岂不是功亏一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辽王笑道:“南院大王多虑了。” “可是,杨莞尔没有任何官职,这样派她出使,只怕不妥。” “我倒是有心给她一些封赏,不过就要等她从夏水镇回来,有确凿的功劳,才能加封了。” 说罢耶律静澜向我笑道:“莞尔,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我心中疑惑,不知道他所说的封赏是什么,但也立刻回话表示自己定当不辱使命。说完这些话,便看见萧元烈恶狠狠的盯着我,而皇后萧元敏似乎有意无意的看了我一眼,但显然还没把我放在眼里。 接着我便跟随谈判的队伍到了夏水镇,当晚住进驿站的时候,我发现所有的来使中有一个人格外不合群,问了才知道,那人是萧元烈麾下的一名副将,名叫云朗,因为性情耿直正派,几次在军中惹恼萧元烈,不受重用。 这次我被临时加派到谈判队伍中,他也被萧元烈临时加塞进来,摆明了是冲着我来的,如此明显的无间道,尴尬的处境可想而知,周围那些耶律朝风的手下没一个给他好脸色看,连晚上一起吃饭也不叫他。 我趁着众人都在饮酒,自己去拿了些酒菜问路到了他房中,看到这个倔强的年轻人正在拭擦着宝剑,便推门走了进去。 他显然想不到我会突然来访,急忙站起来,脸上满是防备的神情。 我将酒菜放到他面前的桌上,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在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说比什么都说更管用,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里面传来了饮酒的声音,这才放心了。 萧元烈对我有了敌意,我就要在他动手之前,先为自己做些准备。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谈判狮子大开口 1 夏水镇是两国边境交界的地方,这座小镇本身就是一座边防城堡,但因为物产贫瘠,就连专门接待我们的驿站也十分简陋,不过耶律朝风还是安排得很妥当,甚至专门派人将我的房间重新布置了一番,让我住得舒服。 第二天早上要去与南朝的官员见面,刚刚走到驿站大门口,我便看见云朗早就一身戎装的在那儿候着,见到我也并没有什么恭敬的举动或话语,只是略微的点了一下头。 我心里一喜,这人果然上道! 接下来,在谈判席上我便见到了礼部侍郎冯涟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得尖嘴猴腮一脸老鼠像,见到我时也忍不住立刻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当初在紫禁城,向我下跪的人里肯定也有他,他一定想不到我这个相国夫人为什么会到辽国来,而且还成了谈判的使臣。 “您,您是——” 我并不想自己的行踪被慕容仕所掌握,于是笑道:“在下是这次谈判的副使。冯大人,久仰大名。” 耶律朝风已经开口道:“侍郎大人,我们开始吧。” 冯涟水急忙回神,向我们赔笑说道:“大王,各位,这一次贵国能够停战合议,实在是苍生之福,须知战事一起,生灵涂炭,我主也不忍心见到两国交兵尸横遍野,千里荒芜,正所谓:万事以和为贵……” 一听他的开场白我就忍不住打哈欠,古代的人就是这样,前奏就奏个大半天,等到谈到正点了,估计也该洗洗睡了,难怪办事效率这么低。 耶律朝风也颇不耐烦,说道:“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之前你们的求和书上已经写了这些废话。我只要知道,你们每年缴纳多少岁币?” 冯涟水赔笑道:“这个,说缴纳实有不妥,我们两国原本就是兄弟之邦,吾为兄,贵国为弟。皇上每年赐给贵国二十万两白银,另赐绢二十万匹,大王意下如何啊?” 在谈判桌上要端庄,不能翻白眼的——但我也忍不住了。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谈判狮子大开口 2 耶律朝风冷笑了一声:“冯大人,本王国务繁忙,可没有心情来这里听你讲笑话。” “这——”冯涟水做出为难的表情,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底线尚不在此,说出这个数字只是试探我们而已。 “请大王明鉴啊,我国因近年来连年战乱,加上南方的旱灾不断,实在是国库空虚,能拿出这个数目,已是不易了。” 耶律朝风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也就不必再谈了。” 说罢作势要走,冯涟水急忙上前:“慢慢慢,大王切莫性急。万事好商量。” 耶律朝风回头看着他,冷笑道:“冯大人,你是真的当本王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的新皇帝刚刚登基不久就修了一座乐阳殿,还在三十里外的京郊修了一座避暑的行宫,前者耗银四十万两,后者耗银七十五万两,这也叫做国库空虚吗?” 冯涟水有些失色,我也十分吃惊,为什么耶律朝风对南朝的事掌握得那么清楚,连户部支付了多少银两也是一清二楚的? 难道他和南朝之间还有什么联系吗? “让你们的皇帝,少一些享乐,少建一些宫殿,岁币不就有了吗?” “这,依大王之见——” “依我之见,这岁币就算每年四十万两白银,二十万匹绢也不为过!” 冯涟水做出了为难的表情,但我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中并没有慌乱,看起来,这个数目是在他们的计算之中的。 于是他慢慢的说道:“这个数目,实在巨大,下官也不能完全的做主啊,只怕要回禀皇上,让皇上来定夺,这每年四十万两白银和二十万匹绢的岁币。” 他的话音刚落,耶律朝风却突然冷笑起来。 “大王,何事发笑?” “我笑你话没听完,”耶律朝风懒懒说道:“我说的四十万两白银和二十万匹绢,是依‘我’之见,但依我大辽国皇帝之见,他要的,是每年八十万两白银和四十万匹绢!”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谈判狮子大开口 3 这一次冯涟水的假笑再也装不下去,有些急了:“大王,这,这怎么能行?这样巨大的数目,只怕要倾尽我国的国库了!” “嗯?你是说,不行吗?” “这,这实在是,实在是——下官做不了主。”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为难了,但也不明白着拒绝,因为不论答应了这笔巨额的岁币还是拒绝了耶律朝风而引起争端,所带来的后果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能承担的。 我实在懒得听他的废话,便挥了挥手,让左右伺候的人全部退下,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我喝了一口茶,慢慢悠悠的说道:“冯大人不要妄自菲薄,您连当初西南贡品中那尊珍贵的火海珊瑚花都能做主放到哪儿,怎么这点小小的岁币就让您做不了主了?” 冯涟水瞪大眼睛看着我,显然不敢相信我说了什么,脸色立刻苍白。 “你,你说什么?” “似乎还不止吧?天圣帝文泰元年,南方送进京的贡品中,不是还有一幅《玉漱秋霜图》,我怎么也没在宫中见到呢?” 冯涟水的冷汗如雨,整个人看着我都缩成了一团,那目光像在看一个魔鬼一样。 “你,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难怪他这么害怕,私吞贡品,这可是欺君灭九族的大罪,走漏一点风声,他们老冯家就得一锅端了。 我笑道:“我如何知道的你不用管,其实我们也知道这岁币的数额巨大,冯大人一时做不了主,我们也不会为难冯大人,只今后如果有要冯大人出力的地方,还望冯大人能看在今天莞尔的面子上,伸一把手哦。” 耶律朝风有些吃惊的看了我一眼,但没有立刻开口,倒是冯涟水思量再三,不停的拿袖子擦汗,才慢慢说道:“相国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冯某人甘拜下风。今后,还望夫人能高抬贵手。” 我笑道:“这是自然。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既然这个岁币冯大人做不了主,我们可以在夏水镇等上个两三天,就麻烦冯大人禀告皇上,找一个做主的人来吧。” 我这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也让他顺利的摆脱了这个烫手山芋,他千恩万谢的要走,我又在背后慢悠悠的说道:“冯大人,相国夫人可一直还在甄相国的府上,你回去,知道应该怎么说了吧?” “是,是,下官没有见过夫人,没有见过。”他擦着汗,唯唯诺诺的出去了。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rpg的终极大boss 留在屋子里的耶律朝风却有些不解:“莞尔,刚刚你明明再加一把力,就能让他答应,为什么放过他了?” 我淡淡一笑,说道:“要拿到这笔岁币,我任何时候都能做到。但要见到这些大人们,却机会难得,如果能让他们为我们效力,难道不是比直接拿一笔钱财更有用处吗?” 耶律朝风静静的看了我很久,慢慢说道:“莞尔,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这样一点一点的蚕食慕容仕的力量,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南朝没有御敌之兵,充饷之银,然后怂恿耶律静澜挥军南下,让慕容仕知道,当初他那样对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最重要的是,那样,我才能让无尘摆脱危险,或许,到时候我们能找个安静的地方,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一起呢? 我摸了摸手腕上温润的佛珠——无尘,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早一天与你相聚。 冯涟水果然依我说的话向上禀报了这里的情况,三天之后,朝廷再次派来了谈判使,这次的是大将军董迁。 我直接复制了上次如何对付冯涟水的那一套,这个董迁也乖乖的听话了,并且比冯涟水更听话,因为他的罪名更重,私藏贡品已经是小罪,他从国库直接提取了三十多万两银子,五年了一文都没还上,而光是在南方打了一年的仗,他就私吞了几十万的军饷。 我就像一个rpg游戏里的终极大boss一样,人来杀人佛来杀佛,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慕容仕派来了两个四品以上的文官,几个将军,全部被我成功拿下,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当然,不是我杨莞尔有多精明能干,也不是我的权力有多大,实在是太多的贪官污吏,而这些贪官污吏又太怕死,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果然没说错! 这段时间我一味的沉醉在这种征服和成功的快感中,完全没有料到,危险离我已经越来越近。 尽管辽国方面极力的隐藏我的身份,但在夏水镇,还是有很多人都知道了,代表辽国来向他们谈判的人中有一个汉人女子,并且这个妖女心狠手辣,对他们的父母官步步紧逼,恨不得挖空国库,让辽国大举南下,铁蹄踏平京师。 这天,听说天兴王朝又派来了一个大官,只是这一次他的行动比较隐秘,事前没有通知我们具体是谁,什么时候到来也没有定,我心里暗暗明白,只怕是慕容仕已经沉不住气了,我也打算在这一次收网,先将岁币的事定下来,有什么问题今后再处理。 可是,我没有等到谈判的那一天。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遭人追杀 当那些人杀进驿站的时候,我正准备前去和新来的官员谈判,还没走出屋子,就听见下面喊杀声响成一片。我急忙跑到走廊上往下一看,云朗正一身戎装手持长刀,站在楼梯口阻挡那些人的进攻,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傻傻的站在那儿,立刻被楼下的人看见了,顿时有人喊道:“那个妖女就在上面!杀了她!” 云朗回头看见我,大吼道:“回屋去!” 我急忙跌跌撞撞的跑开,几只长矛钉到刚刚我站的地方。不一会儿,耶律朝风带着人杀了出来,那些人虽然来得凶猛,但看起来也只是一些爱国人士,甚至有几个读书人,对于训练有素的辽军来说只是乌合之众,很快被逼退。 受到这样的惊吓,我呆坐在屋子里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第一次,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 这一伙人的出现太突然,耶律朝风怕他们还有后招,所以依旧不让我出来,谁知这样却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等到辽军与那些人展开巷战,驿站空无防守的时候,那些人在驿站中的内应立刻在下面点燃了大火,滚滚浓烟直往我的房间里钻。 幸好现代人多多少少有一些防火自救的常识,我拿毛巾润湿了水捂住口鼻,不让自己被浓烟呛昏,正门是没有办法走了,于是我推开了面向驿站背后的那扇窗。 这个地方是无人看守,但我住在三楼,这么高跳下去,会不会摔死? 只要是摔伤,就够我受的了,那些人不把我剁成肉泥才怪!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隐隐约约的听到楼下有人在大喊:“大人,你不能进去!那里面是辽国的人,危险!” 有人来救我?那是不可能的。我心里很清楚,且不说我是代表了辽国来谈判,就是凭我手中掌握的他们那些致命的秘密,他们也一定是恨不得杀我而后快。 这个人肯定是要来杀我的! 这样想着,更不能拖延了,我爬上窗户,在背后的门被人砰的一声撞开的同时,闭着眼睛奋力往下一跳—— 落地的一瞬间我顺势往前一滚,这样可以减缓冲力,不至于伤到手脚,但倒霉的是地上有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我在地上滚过去的时候正好后脑勺磕在了石头上,顿时眼前一阵发黑。 就在这时,一伙人已经冲了过来,一见我跳下楼便大声道:“快,她在这里!杀了她!”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失足坠崖 说完便挥舞着明晃晃的钢刀向我砍来,我吓得全身一紧,只怕这次性命不保,但楼上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大声道:“住手!” 这个人显然是被烟熏火燎的嗓子都哑了,刚说完这句话就拼命的咳嗽起来,也因为他的一声吼,那些人迟疑了一下,我抓住机会起身便跑,拐了一个弯就到了驿站的马棚。 幸好那些人没有事先牵走这里的马匹,我慌慌张张的骑上一匹马,而那些人已经赶了上来,为了阻止我,一刀砍断了马棚的柱子。 沉重的马棚哗啦一声压了下来。 当几百斤重的马棚砸到我背上和后脑勺上的时候,那种剧烈的疼痛几乎让我喘不过气,但这个时候逃命要紧,我咬着牙将头顶上的稻草和木棍掀开,两腿一夹马肚子。 “驾!” 幸好我骑上的是一匹壮硕的黑马,长嘶一声便奋力的冲出重围,越过驿站背后那截土墙,飞驰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着,我没命的骑着马不知跑了多远,渐渐的马也累了,脚程慢了下来,而我后脖颈传来的疼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剧烈,眼前也一阵一阵的模糊。 是砸到哪里了吗?老天,我大仇未报,最起码,你让我救出无尘再弄死我吧? 才这样一想,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难道他们还不打算放过我,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我一咬牙,勒紧缰绳又催促着座下的马儿奋力奔跑起来,但后脑的疼痛却一阵一阵的侵袭着,我隐隐感到头颅内部也有一个地方开始作痛,并且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眩晕得让我有想要呕吐的感觉。 “停下!停下!” 背后有个嘶哑的声音在喊。 停下?停下我还有命吗?我不想死,就算要死,我也一定要把无尘完整无缺的救出来才能死! 这样一想,我更加奋力的驾马前行,但终究抵不过头颅中一阵一阵的隐痛,呼吸局促,眼前发黑。 我晕晕乎乎,渐渐的连自己的四肢都快要控制不了了,等听到背后几乎变了调的声音在大吼时,感到有点不对劲,用尽力气睁开眼睛,却是一阵天旋地转。 我和马一起跌下了一座山谷。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我瞎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一片漆黑。天黑了?我到底昏迷多久了? 全身像是被坦克压过去一样,骨头都要碎成渣了,幸好手脚还能动,头脑也还清醒。 能动了,我立刻伸手去摸自己的手腕,还好,那串佛珠还在。 无尘,是你向佛祖祈求保佑我,所以我才能从那么危险的境地中逃离出来吧。 我哆哆嗦嗦的慢慢站起来,皮肤很多地方都传来刺痛,看来还是受了点伤,我慢慢摸索着往前走,走了一会儿,我发现了不对。 就算再是漆黑的深夜,也不可能是这样的黑,我的眼睛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光,抬头也看不到任何星光,但在古代的大草原上,我是能看到漫天星斗的! 我伸出手在眼前晃了又晃,晃了又晃,把这个傻乎乎的动作重复了不知几十上百次。 我瞎了?! 怎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瞎?难道是我的所作所为连上天也不能容忍,所以要夺走我的双目吗?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吓坏了:“谁?!谁在哪里?!” “你,你瞎了?” 似乎就是刚刚那个在背后追我的人,我立刻警醒的往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他一下子扑过来抱住我。 这个色狼! 我顿时愤怒的对他又踢又打,叫着:“放开我,臭流氓。”但无奈力气太小,最后竟被他压倒在地,我更是吓得拼命挣扎起来,这个男人用力将我的双手锢在头顶,压住了我的两条腿,才喘着粗气说道:“旁边就是河沟,你难道想摔死吗?!” 河沟?他,他是要救我? 我顿时呆着不敢动了,他炙热的呼吸吹打在腮畔,这种感觉很熟悉,似乎过去曾经发生过,但我想不起来,只能勉强对他说:“你,你放开我好吗?” 这个男人沉默了一下,才从我身上爬起来。 “谢谢你刚刚救了我。我叫杨莞尔,请问公子贵姓。” “……,我姓齐。”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 这位姓齐的公子很沉默寡言,大概是因为嗓子被烟熏坏的原因,和他在山谷里呆了不知多久,他始终很少开口,只告诉我,他脚受伤了,而且这个山谷很高,没有办法爬上去。 真不知道一个瞎子和一个跛子能干什么。我急得团团转,不停的摸索着想往上爬,有一次摔得很惨,他终于看不下去的说道:“你爬不上去的,等人来救吧。” 我被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有点莫名其妙:“你怎么这么冷静?难道你不想早点上去吗?难道不想见到你的家人吗?” “我有一个妻子,不过,我做过伤害她的事,让她伤心,她说永远也不想再看见我。” 不知为什么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恍惚间想起了在相国府的日子,甄子祈和杜芊玉那样对我,也曾经让我说过这种绝望的话。 “你呢?如果能爬上去,你想要见到谁呢?你的相公吗?” 我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齐公子的妻子因为他而伤心,所以不想再见到他;而对于甄子祈的所作所为,我并不伤心。 我只是恨他。 两个人就这样沉 倾国妖后第10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就这样沉默下来没有再说话,我们没有等到人来救就天黑了,周围冷了下来,听着远方传来的阵阵狼嚎,我哆嗦着怎么也睡不着。 一件软绵绵的东西盖到了我身上。 “谢谢。” “不用怕,狼不会来这里的。如果你担心,我们聊天吧,聊天就不怕了。” 我完全的不知所措,只能茫然的睁大眼睛,他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天我看你一醒来,就伸手去摸手腕上的这串佛珠,它对你很重要吗?” 一想到无尘,我心里的恐惧一瞬间就消失了一样,我就是那么真诚的相信,只要这个世界有他存在,我一定能平安的活下去。 “嗯,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他送给我的。” “那,你的相公呢?他对你不重要吗?” 甄子祈?他对我也很重要——如果不是他,我怎么可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不想再说下去,可这个时候又实在睡不着,便突发奇想:“我唱歌给你听吧。” 他愣了一下,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什么?” “没事,你唱吧。” 我清清嗓子,唱起了孙燕姿的《天黑黑》。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然而横冲直闯被误解被骗,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 …… 我反反复复的唱着“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反反复复的唱,在寂静的山谷里,一个女子单薄的声音颤抖的唱着这样的曲调,不动听,却很凄凉。 “你,还好吧?”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的时候,我已经哽咽了,慢慢的摇了摇头,昏昏睡去。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我不是你的妻子 一觉醒来,突然觉得身上很重,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身上,我先前还以为是“鬼压床”,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伸手一摸,竟然是一个人压在我的身上! 我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推:“齐公子,你醒醒,你压到我了。” 我睁大眼睛也看不到东西,只感觉似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看着我,那种感觉让周围的气氛变得有点奇怪,他一动也不动,我不由感到有点紧张:“齐公子,你——” 话没说完,我的嘴已经被一个滚烫的嘴唇堵住了。 那一瞬间我眼前的黑暗似乎一下子绽放出了五颜六色的火花,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已经被身上那个人用力的压制住,他像是一下子长出了几十只手,在我身上不停的抚摸揉捏,我胸口的衣襟很快就被扯开,他滚烫的唇也开始移到了我的胸口。 “不要!不要!”这种无助的感觉一下子唤醒了我那晚的记忆,那天也同样是这样,我被甄子祈牢牢的压在身下,就这么夺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从此我只能在这个时空里当一个无依无靠的游魂,难道现在,我还要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强犦吗? “你放开我!放开!”我流着眼泪拼命的推打他,但绵软的拳头落在他强健的身体上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无意中我的手落到了他的额头,发现那里的温度热得烫手。 他一边在我身上胡乱的亲吻着,一边迷迷糊糊的说着:“不要离开我——回来——我爱你,我真的已经爱上你了——” 他发烧了,已经糊涂了,所以把我当成他的妻子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那沙哑的祈求的声音,我的心底会突然软了下来,我曾经那么迫切的希望,那个男人也会这样对我说,告诉我,其实他对我也有过感情。 但一切,只不过是我的奢望而已。 你放开我,你心里想的是你的妻子,而我——“我是杨莞尔,我不是你的妻子,放开我!” “嘶啦”一声,我的裙子被他撕掉了一块,露出雪白的长腿,他粗糙的手掌开始沿着我的大腿慢慢的往上抚摸,那种感觉让我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子里一个激灵,突然清醒过来。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将他从身上推开,听着他头撞在地上的一声闷响,还有他的呻吟,我也顾不上了,跌跌撞撞的就往一边跑。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终于获救了 我简直疯了一样,也不知跌跌撞撞的跑了多久,脚上满是疼痛不堪的伤口,确定身后没有那个人粗声的呼吸,没有人跟着我,才慢慢的停下来。 草地上的露水慢慢的润湿了我的身体,听得到周围的虫鸣鸟叫,似乎天亮了。 刚刚从一个男人的身下逃出来,我吓得不停颤抖,茫然的睁大眼睛看着周围,又抬头看天——老天爷,如果你真的想要惩罚我什么,已经够了吧?我究竟还要受什么样的罪,才能偿还,我又究竟做错了什么?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眼前的阴翳似乎变单薄了,隐隐的有一些淡淡的光透了进来。 那一瞬间我都战栗了起来,生怕是自己弄错了,闭上眼睛又再睁开,看向天空,的确,似乎真的有橘红色的淡淡的光出现在眼前的黑暗中。 我——我能看见了?! 那一刻我完全忘记了刚刚受到的惊吓,差点兴奋得跳起来,确认了好几次,的确是有光感了。 说什么老天要惩罚我,真是胡思乱想,一定是我碰伤了脑袋,淤血压迫到了视神经吧,电视里经常会演,只要淤血散开就没事了。 太好了,如果是这样,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能爬上这个地方了! 这时,我突然又想到了齐公子,他刚刚的确是发烧糊涂了所以对我不轨,但不算真的罪大恶极,我还是应该回去找找看,他生着重病,不能丢下他不管。 才这么一想,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群人的叫喊,越来越近,竟然是耶律朝风的声音,正大声的叫着我的名字。我立刻狂喜叫起来:“耶律朝风!我在这里!耶律朝风!” 一阵风迎面扑来,我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用力的抓住,抓疼了。 “莞尔!我终于找到你了,莞尔——” “耶律朝风?”过了很久我才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摸他的脸:“真的是你?” “莞尔,你怎么了?你的眼睛——” “没事,之前受了点伤,看不见了,但今天早上已经有了好转,朝风,你带我去看大夫吧。” “好,好!”这个男人很紧张的扶着我,强健而有力的手臂让我感到,他似乎再也不想放开一样。 我突然想起那个齐公子:“对了,还有一个人,和我一起掉下来的——” “你别担心,他们的人已经去找他了,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先走吧。”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大辽国德妃娘娘 离开那个“困”了我一天的山谷之后,耶律朝风立刻找来最好的大夫来给我看伤,大夫把脉后也说没有什么大碍,开了些化瘀血的伤药给我吃,说过一段时间就会好。 当时我的心情非常的好,想着自己总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但我并不知道,我被“困”的这短短的一天里,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只是在我获救之后,耶律朝风立刻带着所有谈判的人回上京,让我感到事态有些不对,于是问他:“为什么不继续谈判?难道他们已经答应了岁币的数目?” “是的。” 太让人奇怪了,我以为不论如何,要慕容仕答应这笔数目都需要在谈判桌上费一番波折,没想到那么容易,我又问道:“还有其他那些附加条件呢?” 耶律朝风道:“他们都答应了。包括在边境不能设置任何战略性的堡垒,几个城市的开放通商,每年按节气送来铁器和香料等等。” 慕容仕怎么可能这么听话?这让我在回上京的路上一直颇费思量,也没有心情去注意,周围那些人奇怪的反应和奇怪的气氛。 直到回到了上京,感觉到前来迎接的阵仗与当初送我们时大有不同,隆重了许多,甚至耶律静澜带着他的皇后亲自到宫门外迎接了我们,当我刚从马车上摸索着下来,耶律静澜便上前来扶着我的手,关切的说道:“莞尔,你可回来了。听说你出了意外,我很担心啊!” “谢,谢皇上。”我感到有点不安,他为什么对我这么亲热? 连后面站着的萧皇后心中也很不平,冷冷说道:“皇上,莞尔夫人就算对大辽国有再大的功勋,也不值得让皇上和本宫亲自到宫门前来迎接吧?” 耶律静澜笑道:“但是,如果是我们大辽国的德妃娘娘,为我们立了这样的功劳,是不是就值得了呢?” 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我也顿时傻眼了。 他在说什么?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很久之后我想,杨莞尔离自己所奢望的小小的幸福,到底有多远? 我来到这个时空,遇见了甄子祈,以为是我和子奇的另一个开始,但这段婚姻却用我的流产作为了结束,告诉我一切只是幻想;那么好,我忘记这两个男人,一心祈求着能早日与无尘相聚,但为什么结局又会是这样?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却听见耶律静澜在我耳边笑道:“莞尔,这里文武百官都等着对你朝拜哦,如果你拒绝我的话,你认为,你会怎么样呢?” 在这种情况下,我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由他带我到城楼的最高处,接受文武百官和百姓的朝拜。 宴会结束后晚上回到宫中,耶律静澜也给我准备了新的住处,可以匹配德妃身份的一座华丽的宫殿,桑梓穿着一新的迎上来,一口一个德妃娘娘的向我贺喜。 而我只觉得头疼。 才坐到床边静息了一会儿,耶律静澜便走了进来,看见我起身相迎,急忙过来扶着我,说道:“你累了好些天了,不用拘礼,要好好休息。” 可惜我视力没有恢复,看不清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的脸。过去遇见曾子奇之前,也曾经希望能够嫁给一个有钱人,最好还是个帅哥,有面子又有里子,可是到了这个时空,我遇见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英俊,一个比一个出色,却是一个比一个更难琢磨。 尤其眼前这个男人,完全把婚姻大事当做他获取权力稳固帝位的手段,我怕这样的人。 感觉到他扶着我的手温度极高,似乎饱含着欲望,于是我跪下对他说道:“皇上,今天皇上在城门口给了我一个惊喜,而如今,莞尔还想求皇上一件事。” “你说,莞尔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会给你。” “莞尔想,只与皇上做一对有名无实夫妻。”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冷笑道:“莞尔,你这是要拒绝我吗?”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蛇蝎美人宴 我不由的一点胆寒,这些做皇帝的人高高在上惯了,最受不了被人拒绝,何况刚来上京时我就见识过了他的喜怒无常,于是急忙说道:“皇上请不要误会,莞尔不是要拒绝皇上,而是——皇上一定知道,莞尔早已为人妇。” “我记得有人说过,你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难道是骗我的?” 我一惊,没料到他还记得那句话,急忙说道:“但,我毕竟是他的妻子,不管我现在如何,他和我还有夫妻的名分。” 无尘说过,无论做什么,都不要让自己后悔,而我最无法接受的,就是为了复仇随意的挥霍身体。 我也不敢想象,自己拖着一个惨败不堪的身体回到无尘身边,他对我而言是神佛一般清净的存在,我要怎么才能面对他?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有好几次我听见了他沉重的呼吸,都以为这个帝王会突然发怒。胆战心惊了过了不知多久,才听见一声轻笑,扶着我的手松开了。 “莞尔,我答应你。我耶律静澜从来不强迫女人。” 幸好,这个皇帝还勉强算个君子。 不过我现在的状况已经很糟糕了,突然的册封一定会引来各方的关注和攻击,但我都顾不得了,我只是担心,如果这个消息传回了天兴王朝,无尘,他会怎么看我呢? 但不等无尘的消息传来辽国,已经先有人找上了我的麻烦。 这天我和桑梓外出散步,回来后准备上床休息一会儿,可是刚一揭开棉被,突然觉得不对,平时的床铺都是雪白干净的,怎么今天看着乌黑的? 我疑惑的凑近一看,顿时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床上居然密密麻麻的爬满了蝎子,看样子起码也有几十上百只。 幸好我勉强看见了,如果就这么躺下去,只怕现在已经肿成小胖了。 找来殿外的守卫一问,听说辽王有几个妃子进来特意来看望我,在这里等了我一会儿才离开的。 哼,好一群蛇蝎美人,这么快就与我杠上了吗?正好,我当上德妃,是耶律静澜说的要我与皇后一同掌管后宫,我还正愁没地方试试水呢。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宴请各位娘娘的帖子便送到了他们手上,他们以为昨日的给我的下马威起了作用,我今天的宴席是向他们示弱示好,于是一个个都盛装前来。 我坐在桌前,看着那些模糊的身影一个个的走了进来,便笑着问桑梓:“人都到了吗?” “回德妃娘娘的话,各位收到帖子的娘娘都到齐了。” “既然如此,开席吧。”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威慑大辽后宫 等到他们都坐下来,我才笑眯眯的对他们说道:“各位姐姐,莞尔初来咋到,不懂辽宫的规矩,只怕无心之间也有行差踏错之举,还望各位海涵,多给莞尔一些方便。” 我一番软绵绵的话自然让他们听着可心得很,用不着我看也能感觉出他们浓妆艳抹的脸上得意的笑容。 我挥挥手:“上菜。” 于是宫女们挨着将盖着盖子的菜盘子端了上来,送到各位娘娘的面前,我笑道:“各位尝尝看,我为各位特意准备的菜肴,合不合口味。” 我听见了揭开盖子的声音,然后立刻响起了女人的尖叫。 “呀,这是什么?” “啊,这是蝎子!” …… 席上一时乱成了一团,立刻有人拍桌子站了起来:“德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笑眯眯的说道:“各位难道认不出来吗?这些就是昨天各位来这里看我,给我留下的见面礼啊。”我慢慢的拿筷子夹起一只蝎子,说道:“大概各位只知道这蝎子有毒,蜇一下就令人疼痛难忍,严重的还会心脏麻痹而死,可是各位一定不知道,蝎毒还有清热败火的功效呢,尤其是——妒火。” “你说什么?” “杨莞尔,你什么意思!” 席间那些女人七嘴八舌的叫嚣起来,我等他们叽叽喳喳的骂完了,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杨莞尔自南朝而来,受封为妃并非我所愿,而是皇上的旨意,各位心有不满,可以直接去找他问个明白。但既然我身为德妃,并有皇上的旨意与皇后一同掌管后宫,就容不得这里有吃醋捻酸有碍国体的人,否则,我保证这些死蝎子会一个个活过来,至于再钻到哪儿去,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这些明艳的妃子们一个个脸色惨白,纷纷愤然离开,桑梓在一旁担心的道:“娘娘,你这么惹恼了他们,不怕他们去向皇后告状吗?” 我淡淡一笑,没有萧元敏的授意,这些女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与我作对,我今天做这么一出,不过是让他们回去给元敏传话而已,我杨莞尔绝非善类,不要轻易来惹。 但我没想到,萧元敏的反击那么快就来了,而且击得那么准。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皇后pk德妃 1 过了几天是耶律静澜的生辰,宫中举行了盛大的宴会,连南朝都有人送来了贺礼,我与他的其他那些妃子一起盛装赴宴,那个时候,我的视力已经好了大半了。 进入大殿之前,我在门口正好遇见了耶律朝风,说起来自从去边境谈判后回来,就没有与他再见过面,今天这一见我倒是很高兴,上前招呼他:“朝风,好久不见了。”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说道:“见过德妃娘娘。” 我笑着说道:“你与我还这么客气么?你还是叫我莞尔好啦。” “君臣有伦,不敢违背。”他说完,长身一揖,转身便走了。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他模糊的背影,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感到他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看过我的眼睛。 为什么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还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吗? 宴席开始照样是觥筹交错,辽国人本就爱酒,况且他们生性豪放,没有那么多的礼仪束缚,个个举杯豪饮,场面十分热闹。 坐在大殿左方的耶律朝风似乎一直闷闷不乐的,即使旁边的人不住劝酒,他也显得十分冷淡,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 不一会儿宴席到了高嘲,萧元敏举着酒杯站起来,对耶律静澜说道:“今日是皇上的华诞,本宫率众家姐妹仅为皇上贺,愿皇上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我也和那些妃子一起站起来跟着她祝酒,本以为喝完了就完,却没想到南院大王突然大声说道:“嗯?皇上身旁的那个人是谁?” “那是德妃娘娘啊。” “德妃?她是哪一国的德妃?怎么穿着南朝女人的衣服,却站在我们皇上的身边做妃子?” 顿时大殿上几百双眼睛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我不由皱了皱眉头,没错,我身上一直穿着都是从天兴王朝带来的衣服,因为耶律静澜和桑梓没有提过也没有安排,我从没想过衣服的事,却没想到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提了出来。 这时,一旁的皇后也站了起来,说道:“皇上,臣妾也一直想与皇上说这件事。德妃不仅从来不肯换上我们辽国的衣服,而且她的住所用具,全部都是南朝的东西。臣妾看她分明是有南望之意,无服辽之心,还望皇上明鉴。”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皇后pk德妃 2 我冷冷一笑,站起来说道:“皇上,皇后这番话大有问题啊。如果说我穿着南朝的衣服,用着南朝的东西就是有南望之意,那么皇上派我与北院大王远赴边境与南朝谈判,让他们每年奉上丝绸、铁器、香料所为何来?试问今日的宴席上,有几个人没有用过南朝的东西,是不是这里的人都生了南望之意呢?” “那我问你,你身为大辽的德妃,为什么不穿我大辽国的衣服?!” “我虽是大辽的德妃,但我自南朝而来,南朝的衣服轻薄柔软,我穿着又有什么不妥。只要心在这里,身上穿着什么东西有什么关系吗?皇后娘娘这样问,未免小题大做了。” 萧元敏被我堵了一下,回头看见耶律静澜完全的作壁上观的表情慢慢的喝酒,便冷笑道:“好辩才,好辩才,早就听说德妃能言善辩,不过我倒要问问,你在边境私会南朝重臣,这只怕不是我小题大做吧?” 大殿上的人顿时安静下来,我也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我哪里私会了?” 萧元敏自信满满的一笑:“你就别在这里装了。杨莞尔,我问你,你跟着北院大王出使夏水镇的时候,是不是曾经失踪了一整天,所有人都找不到你?” “是,但那是因为我们被南朝的人围攻,我骑马失足跌下了山谷,因伤目盲了。” “你们被南朝人围攻是事实,但你是不是骑马失足跌下山谷,就没有人知道了。”萧元敏冷笑着说:“况且,我们知道的,是南朝这次派来和谈的重臣,也在同一天失踪了。” “是有那么一个人,但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我知道的,他只是一个姓齐的公子。” 萧元敏大笑起来,道:“杨莞尔,你若真的要撒谎至少也应该先编排好了再撒?什么姓齐的公子,慕容仕这次派出的谈判使可是他的相国大人,姓甄名子祈,你不会陌生吧?” 我大惊,急忙道:“你说什么?” “德妃你还要装疯卖傻吗?那我就讲清楚一点,和你一起失踪了一天一夜的,就是南朝的相国甄子祈,听说你们之间有旧,这次重逢,不知又私下说了些什么呢?”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甄子祈生死未明? 接下来她再说什么我已经完全听不见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个人是甄子祈?怎么可能? 恍然间我才突然明白:他说的姓齐,是“祈”,也因为他的嗓子被烟熏坏,所以我听不出他的声音。 原来,那个人是甄子祈! “德妃,无话可说了吧?”萧元敏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又转头去对着耶律静澜说道:“皇上,我看德妃她自打从边境回来之后就很不安稳,恐怕是和南朝的人私下有了来往,要在我们这儿窃取机密,也未可知。” 我一时心慌意乱,也不知怎么回答,只能哑口无言的站在大殿上,周围的人立刻喧闹起来,声声指责都冲着我而来。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皇上,皇后娘娘,你们都误会德妃了。” 是耶律朝风! 我傻傻的回头,看着他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对着大家说道:“德妃当时的确是和甄子祈一起掉下了山谷,但微臣可以证明,德妃并没有和他有任何私下的来往,相反,德妃是一心为我大辽着想的。” “哦?你有什么可证明的?” “因为本王刚刚得到消息,南朝的官员将找到甄子祈的时候,他跌下了一个河谷,摔成重伤生死不明,现在都还留在夏水镇无法动身。德妃,一定是你将他推下去的吧。” 什么?! 我猛的觉得眼前一阵发白,脑子顿时乱哄哄的什么都听不到了,脑海里只有耶律朝风的几句话来来回回的响着:重伤?生死不明? 我突然想起那天早上,他发烧糊涂了所以要对我——,但后来被我挣脱开,而且将他撞到地上,难道就是那个时候,他被我推下了河谷吗? 我急忙想扑到耶律朝风的面前去问他,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可是脚下一个趔趄,我竟然踩着自己的裙摆一下子仰面跌倒,脑袋正好撞上了身后的大柱子。 失去意识前,我看到耶律朝风猛的扑到了我的面前,他似乎在嘶声大叫着我的名字,但我却对自己已经毫无办法了。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多情总被无情恼 御医给我又是把脉又是灌药,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才让大家都松了口气,耶律静澜在我的劝说下回去休息了,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我便让桑梓去请耶律朝风。 原来耶律朝风今夜就住在了辽宫,看起来他也是等着我去找他的,所以当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一点也没有吃惊,脸上还是沉静甚至有点冷漠的表情。 我撑着虚弱的身子问他:“你刚刚在大殿上说的,是不是真的?甄子祈真的受了重伤?” “这是夏水镇回来的人带来的消息,不会有假。”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那个时候还要带我回上京!”我急得心慌意乱,几乎快要哭了。 “告诉了你,你打算如何?” 我一下子呆了。是啊,我想要如何呢?我现在是辽王的妃子,手上戴着的是无尘的佛珠,我为什么还要去关心那个男人? 看着他的目光闪动,我冷冷一笑,说道:“我只是在想,既然他那天就已经跌成了重伤,为什么还留在夏水镇不肯走?为什么还没死?” “据说是因为伤势过重,经不起舟车劳顿,慕容仕专门派了御医到夏水镇给他治病,至于为什么他不死——”耶律朝风看了我一眼:“或许他舍不得什么人吧。” 舍不得什么人?没错,杜芊玉,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甄子祈一定死都放不下她们的。 只这样一想,我心里烧着的那团火似乎一下子就熄灭了,而回想起前些日子耶律静澜那些妃子给我的为难,还有今天在大殿上萧元敏的咄咄逼人,又有一种针扎一样的痛。 沉默了一会儿,耶律朝风又说道:“莞尔,今天这样的情况,我能帮你一次,但不能保证次次在场,次次都能帮得上你。你太多情,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落人口实,皇后要制你,只怕随时都可以。” 我感激的看着他:“朝风,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也只是依照无尘的托付办事而已。”他又说道:“对了,从夏水镇带来消息的那个人,他想要见你。”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追随我的忠仆 我一愣,没有反应过来,他拍了拍手,旁边屋子的门被推开,我抬眼一看,竟然是鱼儿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我便跪了下去,说道:“夫人,鱼儿可找到你了。” “鱼儿——!” 我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她,只见她已经泪流满面,娇俏的脸上满是憔悴之色。 “你怎么会来这里?” “夫人有所不知,夫人你找了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留在府上,可是才两天,就被相国大人识破,玉妃娘娘在府中大发雷霆,她硬要说我是知情不报,天天折磨我,我实在忍受不下去,就求一个小厮帮忙放了我。后来听说夫人似乎是来了辽国,我就混在这次大人出使的队伍里,我在草原上走了好久,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就这样来找我了。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但也能猜想中间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只怕光是杜芊玉的折磨就够她受了。 我紧紧的抱着她,眼泪夺眶而出:“鱼儿,对不起,是我不好只考虑了自己,完全没有想到你。你来了就好,今后就跟着我,我再不让你受委屈了。” 姐妹重逢的喜悦让我暂时忘记了其他,晚上我让她和我一起睡,鱼儿脸上受宠若惊的表情让我难受了很久。 最初的兴奋过去,我又想起了自己丢下的一摊烂摊子,便问她:“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夫人,她后来怎么样了?” “她后来似乎被皇上接进宫去了。” 什么?婉儿被慕容仕接进宫了?他会怎么对她呢? 我自顾自的出神,鱼儿犹豫着看了我很久,终于吞吞吐吐的说道:“夫人,现在,那边的局势似乎有点奇怪。” “什么意思?” “我只是一个小丫头,看不出里面的门道,但是大家都能感觉得到,路上也经常有人在说要变天了,听说,相国大人在来边境之前,京城就出了一些乱子。”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鱼儿带来的消息 我似乎听懂了,但又好像不是很明白,一晚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鱼儿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慢慢说道:“夫人,相国大人受伤的事,您知道吗?” 我心里震动了一下,其实我很想冷冷的说那个男人的死活与我何干,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出不了口。鱼儿看着我的样子,试探的说道:“夫人,你难道一点也不关心大人的伤吗?” 我打了个哈欠:“鱼儿,我有点困了,先睡了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鱼儿听话的点点头,抱着我的一条胳臂很快睡着了,而说很困的我,却傻傻的睁大眼睛看着床帐,一直看到窗外透过淡淡的阳光,我也没有合过眼。 到了早上,耶律静澜他们又来看望了我,多了鱼儿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萧元敏自然又有的话说了,还是耶律朝风和我保证了很久,耶律静澜才勉强同意让她留在我身边。 后来的几天都在宫中调养,没有人来找我麻烦,但我也显得心不在焉,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拿着调羹里的汤药往鼻孔里灌水,桑梓手忙脚乱的拿东西给我拭擦,等到她再去给我拿药的时候,鱼儿问:“夫人,是不是还在担心相国大人?” 没错,我担心他,他怎么还不死! 我对这个明明对我无情却偏偏扯着我心肺的男人恨透了,他真的死了就好了,我就不用这样心里火烧一样的难受。 “鱼儿,我一点也不担心他。我现在担心的,是辽国这里的南院大王和皇后对我有敌意,我的处境很危险,我要想办法和他们斗下去!” “哦。”鱼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突然说道:“夫人,我这次来上京,看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是关于南院大王的,我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帮你。” “哦?是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于是,鱼儿说起了她来上京路上发现的一件事。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身边的“无间道” 鱼儿从离开了边境夏水镇后便孤身一人走在茫茫草原上,风餐露宿,休息的时候为了避免野兽袭击,她能找到干柴便点燃一堆火,找不到干柴便爬到树上睡觉,非常的辛苦。 这一天傍晚,她照样是爬到树上准备睡觉,没想到才闭上眼一会儿,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人挖掘泥土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有两个人跑到这边来小解,悄悄的谈起了话: “你说南院大王把这些尸体都砍成两段来掩埋,能不能瞒得过皇上?” “放心吧,听说大王这样做已经好几年了,把战死的人数报双倍,这样就能得到双倍的抚恤金;再说,当今皇后可是南院大王的亲妹子,不会出事的。” “听说云朗将军一直不同意大王这样做,所以被萧大王排斥,是不是。” “没错,真不知他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得了银两,他也有份啊。” 鱼儿听得一惊,等那两个人走远了便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些人在那儿挖大坑掩埋尸体,而那些尸体大多是被拦腰截成两段,状况非常的恐怖。 她被吓得面无人色,缩在树上不敢动,等那些人走远了才从树上翻下来,也不敢过去看,只能日夜兼程的赶往上京,幸好当初耶律朝风去京城的时候与她见过一面,认出她来,才带她进宫找到了我。 我听着她的叙述,心中一喜,萧元烈的所作所为,已经够让耶律静澜对他治罪了吧。 而云朗,原来这就是他不受萧元烈重用的原因,看来这个男人倒不失为一个正直的将帅。 我正在心里想着该如何利用这个契机扳倒萧元烈,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点动静,急忙道:“谁?!” “娘娘,是我,给你送新熬的汤药来了。” 桑梓从外面推门进来,把汤药递给了我,我接过问道:“是刚熬出来的吧?” “是的。” 我向鱼儿做了个眼色,鱼儿便说道:“桑梓姐姐辛苦了,你去休息吧,我来服侍娘娘喝药。”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沐浴中的暗算 等到桑梓走后,鱼儿便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道:“夫人,她是不是有问题。” “嗯。你摸这碗药,是温的,看起来她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已经不是一会儿。” 这个丫头之前出现在我身边,我倒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怀疑她,是因为她和我同为汉人的缘故,但鱼儿来之后,她的一些举动显得有点奇怪,看起来她应该也是受人指使到我身边的。 难道会是萧元烈? 鱼儿问我:“夫人,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时候当然是应该静观其变,如果桑梓背后的人真的是萧元烈,她现在一定会回去报信,看看谁会接下来有举动,谁就是她的背后指使者。 于是我对鱼儿说道:“引蛇出洞吧。” 这个时间是我每天泡药浴治伤的时候,耶律静澜特意让人在我住的宫殿中修建了一个巨大的浴池,方便我泡药浴。于是鱼儿服侍我泡到池子里,她自己在外面守着。 加入了很多药材的热汤水浸泡着身体让人很舒服,满屋的热气也蒸得人有点昏昏欲睡,我靠在汉白玉池壁上,慢慢的闭了眼睛,正准备舒服的睡一觉,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滋滋”的声音传来。 好像有什么细小的针管在喷水,我迷糊的睁开眼,看着||乳|白的水里似乎有一条细长的影子慢慢的游过来,缠绕在我的腿间。 一种冰凉的感觉瞬间袭入心里,我顿时毛骨悚然的清醒过来。 蛇! 才这样一想,脚踝上已经传来一阵刺痛。 “呀!”我惨叫一声,急忙手忙脚乱的往池子上面爬,拼命的挣脱掉那条蛇在脚上的盘绕,浴室外也很快的有人进来了,但却不是鱼儿一个人。 “莞尔,你怎么了?!” 蛇毒很快从我腿上的伤口侵袭到了全身,立刻我就感觉到了心脏的麻痹,呼吸紊乱,几乎没有办法吸气,视线也开始模糊,看着眼前那个高大的身影一下扑到我面前来。 | | 作为新年礼物,今天会更新得多一点 大家随时刷新,就会有惊喜哟(__)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情难自禁 耶律朝风捞起我水淋淋的身体,将我平放在池边,回头看见鱼儿完全吓傻了站在一旁,便吼道:“快去太医院拿解毒丸!” 鱼儿答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耶律朝风抓起我的脚踝看了一眼,便二话不说低下头去,咬住我的伤口用力吮吸,将里面的毒液和毒血都吸了出来。 呼吸慢慢的平复下来,但全身麻痹的感觉还是一点都没有好转,我看着他抽出腰间的一把短刀,轻轻的对我说:“有点疼,忍着些。”便挖掉我伤口周围已经变黑的血肉,痛不堪言,我张嘴想叫,却发不出声音。 他拿出布带在我腿上牢牢的包扎起来,回头看我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便将我抱起来靠在他怀里,一边给我擦掉额头上的汗,一边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背,帮我理顺呼吸。 “没事吧?” 我奄奄一息的躺在他怀里,看着自己赤身捰体的样子忍不住脸上一阵发烫,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低头看着我。 印象中,这似乎是我们最靠近的一次,而自从我成为耶律静澜的妃子之后,他就刻意的与我划清界限一般,要找回以前他在天香楼坦然说着对我的仰慕时那种感觉,已经不可能了。 看着他的目光,那种近似与着迷的样子,我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想要说什么话,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慢慢的低下头。 不,不要这样—— 但他的唇已经点到了我的唇上,那轻轻的一触碰却像是点燃了什么东西一样,他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用那琥珀色的眼珠深深的看了我一样,又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轻叹了一声,再次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 他的唇滚烫,抱着我的双手也滚烫,抚摸过我的腰身时甚至还在发抖。 不要,不要这样——我说不出话来,四肢也麻木得一动不能动,只能哀哀看着他,而他吻着我时却紧紧的闭着眼睛,那张俊美的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一点迷醉,也很哀伤。 可就在这时,我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与北院大王的“私情” 当他们一进门,看到我们的状况,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耶律朝风移开了脸,我看到耶律静澜,萧元敏,还有身后许多的宫女侍卫们站在浴室的门口,吃惊的看着我们。 耶律静澜先是瞪大了眼睛,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暴怒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间,那张绝美的脸上慢慢恢复了平静的面容。只是在那双眼睛里,我看到了没有熄灭的火星。 “都给我滚出去!”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宫女侍卫们全都退了出去。 “皇上,我早就说过,德妃是个及不安分的人。”?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倾国妖后第11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萧元敏的脸上始终挂着冷冷的笑,说道:“你看,果然没错吧。她竟敢勾引北院大王,公然滛乱后宫,罪无可赦!” 耶律静澜看着我们:“朝风,莞尔,你们有没有解释的?” “皇上,我是收到了消息,说有人要对德妃娘娘不利,所以来不及通知你就直接赶过来了,谁知一来就看见娘娘正在沐浴,有人在她的浴池里放了毒蛇,所以——” “毒蛇?她现在怎么样了?” 耶律静澜急忙走过来,从朝风的怀里接过我,另一只手大力一挥,将身上的斗篷撒开盖在了我身上。 “臣帮娘娘吸出了部分毒液,现在还需要御医过来看看,才能知道有没有危险。” “马上让人去请御医过来!” 门外的人答应着走了,而萧元敏站在一旁看着我们,冷笑着说道:“皇上,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们来之前,北院大王和德妃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耶律朝风一脸怒气的看向了她,我虽然脑子混沌一片,但这个时候也大体能猜出,自己是落入了她设下的圈套,怪只怪我太大意,这些古代后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不是三头六臂,尤其是当上皇后的女人,心眼更是多过比干的七窍玲珑,我和她斗,注定一败涂地。 耶律静澜一把抱起我,说道:“有什么,等德妃痊愈了再说。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私情——”他说着低头看着我。 “我绝对不会饶过任何一个背叛我的人!”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来自皇后的下马威 我受伤的事一时闹翻了半个辽宫,所有的御医都被叫来给我治伤,吞了不知多少的解毒丸才算把命保住了。 但那之后的日子比中毒要更难受得多,耶律静澜和耶律朝风突然都不再来看我,宫里的女官在萧元敏的指使下对我进行了没日没夜的轮番拷问,无非是要我承认和北院大王的私情,我咬紧了牙,一个字也不吐。 这一天,经过了一个晚上无休止的询问之后,我昏昏沉沉的栽倒在床头,却看见萧元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我立刻整个人都惊悚的缩了起来。 我的确怕死,那条毒蛇已经取走了我半条命,如果萧元敏再要下什么毒手,我真的一点回手之力都没有。 她笑着看着我:“怎么?好些了吗?” “你来干什么?” “我来只是告诉你,要和我斗,你还早一百年呢。” 萧元敏轻蔑的看着我这个手下败将:“如何,是不是想把你知道的事都去告诉皇上,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去说吗?” “你的确不用怕,因为现在不管我说什么,皇上都不会相信,还会以为是我故意要报复你。”我说道:“更何况,你连我见他的机会都不给我,我还能干什么呢?” 萧元敏冷笑起来:“这你可冤枉我了,他不来见你跟我没关系,而是边关有变故,需要他和北院大王多费心。” “变故?什么变故?” “就是靠你这位德妃娘娘换回来的每年八十万两白银和四十万匹绢的岁币,运送到边境的时候突然被劫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你说,如果这个时候我向皇上参一本,说是你当初掉下山谷,和甄子祈密谋的这件事,他会不会信我呢?” 岁币被劫了?我大吃一惊,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劫辽国的岁币,这不是公然向这两个国家的朝廷宣战吗? 我一把抓住她的袖子:“你说的是真的?!”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他的艳福不浅 萧元敏厌恶的抽回衣袖,将我推翻到床上,冷冷道:“像你这样的败军之将,有什么价值让我骗你?我看你就好好的等着他们治你的罪吧!” “那,那甄子祈呢?有没有他的消息?” “看起来北院大王真是背了一个黑锅,你居然还是想着那个南朝的相国大人。”萧元敏看着我,说道:“只怕要让你伤心了,那位相国大人艳福不浅,有一位美人千里迢迢的赶来了夏水镇陪伴在他身边,只怕他现在是快活似神仙。” 我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插进了掌心里,抬头对她笑道:“你误会了,我关心甄子祈,不是想要听到他的好消息,只是很遗憾,他不是摔成重伤吗?为什么还不死!” 萧元敏看着我的样子,脸上突然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深深的看着我,那一瞬间连她那仿若利剑的目光也不那么犀利了,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很快她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说道:“他死不死跟我没关系,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走了之后我不敢怠慢,急忙让鱼儿外出去打听一下消息,回来告诉我,萧元敏果然没有骗人,南朝送来的岁币的确是在边境被劫,而且对方神出鬼没,手段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一点线索。 鱼儿很不理解:“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目前有两种情况:其一,一般的窃贼是不敢打官银的主意,尤其是这样的岁币,联系着两国的利益,极有可能是上次那些到驿站袭击我们的爱国人士所为,为了保全国家的尊严,他们会做出任何过激的事;其二,也是最麻烦的一种状况,下手如此干净利落,只怕不是被劫,而是有人监守自盗。 如果真是这样,他的目的何在? | | 如果有时间,今天应该还会更新 但过年的这几天,嗯,回地球的话追子会记得更的_| 各位,新年快乐哦0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耶律静澜动情 过了几天,边境的情况变得比较危机,南朝方面认为是辽国人派人劫走了岁币,以此要挟,而耶律静澜自然不认,双方争执不休,火药味十足。 慕容仕突然强硬起来的态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天,得到耶律静澜回宫的消息,思量了很久,我便让鱼儿给我梳妆一番,直接去了他的寝宫。 耶律静澜对于我的突然到来很意外:“你来做什么?” 的确,平时我也不会主动来找他,而现在我背着和北院大王有私情的罪名,居然主动来找他,简直就是找死一般。 “听说皇上最近因为岁币被劫的事而烦心,莞尔来看看能不能为皇上分忧解难。” “分忧解难?你觉得我会让一个和我的兄弟有私情的妃子为我分忧解难?” “皇上,我和北院大王之间是清白的,希望您能明察!” “清白?” 耶律静澜突然冷冷一笑,一把将我拉到软榻上他的身下,用力的压住我,我大吃一惊,还来不及叫出口,他伸手拨开我脸上的乱发,近在咫尺的盯着我的嘴唇:“这样,也是清白?” “皇上——” “这样也是清白……”他慢慢的俯下脸,贴上了我的唇。他的嘴唇湿润而温暖,吻着我的时候似乎在细细的啃咬着我的嘴角,那一点点细碎的痛痒传来,我忍不住挣扎:“不要……” 我完全弄错了,越是软弱的求饶,越是无力的挣扎越是容易激起男人的兽性,耶律静澜一瞬间连眼珠都红了,闷哼了一声,便将我抵在他胸前的双手抓住锢在头顶,另一只手伸进了我的胸襟。 “你这个小妖精!” 胸||乳|被那温热的大手揉捏的感觉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男人果然是一点都撩拨不得,我急忙咬着牙说道:“皇上,皇上你忘了答应过我,不会对我做这种事……” “我现在——反悔——反悔了,不行吗?” | surprise~\(≧▽≦)/~ 没想到还有更新吧,hoho 希望看文的亲们,只用轻轻移动鼠标,点击一下收藏,就能给追子在新的一年里莫大的鼓励哦 大家都要快乐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怂恿辽王南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我的颈项间细细的啃咬着,眼看着他灵巧的手揭开了我胸口的丝结,我慌得叫了起来:“皇上,这个身子甄子祈也碰过!” 甄子祈这个名字果然像是一盆冷水,一下子浇熄了他身上的欲火。男人身体上的变化也很明显,他的气息立刻冷了下来,撑起身子来看着我。 “对,甄子祈,甄子祈,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他冷笑着,还是压在我的身上,一手撩起我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缠绕着把玩,道:“你对这个男人倒是念念不忘,不管做什么,你都想着他。上次听说他摔成重伤,你就那么失态,我碰一碰你,你也要叫那个男人的名字……” “不,不是的!”我急忙说道。 “什么不是?你敢说你对他没有感情?看来我兄弟二人对你都是一番情意付诸流水,你终究还是忘不掉他吧。” 他说的话让我有一点混乱,完全理解不了,我只能勉强说道:“皇上误会了,我忘不掉他,是因为我恨他。” 耶律静澜挑着一边的嘴角笑着看着我:“你恨他?你那什么证明,你恨他?” “皇上,今晚我来找皇上,就是希望能劝皇上出兵,趁此机会攻打南朝。如今甄子祈身负重伤生死未明,甘锲、董迁几员大将也早就被我劝服;慕容仕登基不久便诛杀功臣,还将五王爷派去守皇陵,又大兴土木劳民伤财,正弄得天怒人怨,如果辽国趁此机会挥军南下,一定能直捣京师!” 耶律静澜没有立刻反应,而是目光炯炯的看着我,过了很久才用指尖抚摸过我手腕上的佛珠,轻笑道:“莞尔,你让我很吃惊。” “什么?” “听说无尘第一次见你,是你在妓院里唱了一段佛经;朝风说他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曾经吟过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可见你原本是一个心怀天下,有慈悲心肠的女子,为什么你现在这么好战?而且,南朝难道不是你的祖国吗?为什么你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你对甄子祈,又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我被他的话问得瞠目结舌,答不出来。 地球好漂亮啊…… \(o)/~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一个“好战”的女人 我要怎么说呢?这个时空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我的祖国,我的根早已经在那一夜被甄子祈彻底切断了;我为什么会好战?因为我要保护我自己,现在这种状况,如果我不表明自己的立场,在辽国的皇宫哪里还能有我的立足之地,萧元敏能往我的浴池里放毒蛇,谁能保证下一次的毒不会下在我吃的东西里? 我想了想,说道:“静澜,我知道现在就算我说我只对辽国尽忠,你也不会相信。所以我只能说——我恨慕容仕,我要他为过去那样对我付出代价。” 他看了我很久,说道:“那么甄子祈呢?” “我恨他。” “你怎么向我证明?” 我看着他那张绝美的脸上冷静的笑容,完全没有了刚刚那种类似于着迷的表情,这个男人还是很冷静,他能够看透我任何一个小心思。 我下定决心,说道:“如果这次真的出兵,我愿意随军出征。若能在战场上将他擒获,我会亲手杀了他。” 还有一个目的我没有说出来,如果真的能够直捣京师,我或许能够找机会将无尘救出来了。 耶律静澜睁大了他的眼睛看着我,我坚定的看着他。 过了不知多久,他低低的笑了一声,道:“好,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我一阵惊喜:“你,你真的愿意出兵?” “慕容仕以为摆摆样子我就会怕?哼,当初卢明、甘锲百万大军逼境我都没有怕过,何况是现在。” 我高兴的笑了起来:“谢谢你!” 这个男人依旧没有丝毫的放开我,还是紧紧的贴着我的身体,鼻息也滚烫的吹打在我的腮畔,说道:“你也不要以为我真的是为了你才会出兵。这种为美人不要江山的事我做不出来。” 我当然知道,他就算不是个明君,但至少是个清醒的男人。 “不过,你和我说的只做有名无实的夫妻的事,我有些后悔了,毕竟,像你这样的女人,还是只有留在身边最安全,慕容仕和甄子祈得罪了你又没有杀掉你,只怕是他们这一生最大的失误了。” “你——”我看着他眼中慢慢升起的情欲,有点紧张。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一个月后做他的女人 他将手放在我的胸口,下面的那颗心脏已经快要跳出来了。 “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萧元烈必定能攻下蒙州,而你回到我的身边,做我的女人!” 比起一个月的时限,更让我吃惊的是——“萧元烈?你让萧元烈去打仗?那耶律朝风呢?” 他冷笑了起来:“你和朝风那晚在浴室里的事可不是秘密,我能到现在还不当一回事,你们就该感激我的宽宏大量了,难道我还能让你们一起上战场?” 我瞠目结舌,说不出来。 如果要我和萧元烈一起上战场,谁能保证我不会因为什么天灾人祸的就“英勇殉国”了,在战场上要杀一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方便。 但我没有开口拒绝,是因为我想起了另一件事——鱼儿跟我说过的,她曾经看到萧元烈多报了阵亡人数,以获取更多的抚恤金,这件事我必须要找到真凭实据才能扳倒他,这次打仗耶律静澜派他出征,应该就是一个机会! 晚上回到卧室,回想起刚刚耶律静澜对我说的一个月期限,不免心乱如麻,坐下来还没等心跳平静,门就被人重重的推开了。 “耶律朝风?”我没想到他居然还敢这么来找我。 他满脸怒气的走过来,抓起我的手腕:“你,你居然怂恿皇上对南朝用兵?你是不是疯了?!” “好痛,你放开我!” “痛?”他的脸上出现了狰狞的表情:“你也会知道痛?你怂恿皇上出兵,知不知道,那些上战场无辜战死的人,他们会比你更痛!杨莞尔,你怎么能为了一己私利,就这样妄起战端?!” 我忍着痛对他冷笑道:“妄起战端?那每一年都侵犯南朝边疆,扰得边境民不安生的人又是谁啊?你们辽国人明明就是最好战的,凭什么说我?” “我们好战?我们为什么好战?因为深居草原,我们得不到生活必须的铁器、丝绸和盐,如果不靠战,每年通商所得根本不够我们的使用,如果我们也能在物产丰富的土地上生活,谁会愿意抛却安定去打仗?而现在,南朝已经答应了每年的岁币和进贡物品,你还要怂恿皇上用兵,你知道又有多少家庭因为你的决定而破碎?!” 八、辽国篇 之 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失道寡助 我哑口无言了。 从来没有想到,身为辽国北院大王,掌管五部兵马的耶律朝风居然还有这样的慈悲胸怀,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而我自己,可能因为是现代人,对战争的理解只在于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对于其中的血腥,屠杀,牺牲,完全没有具体的概念。 很久之后我想,或许我本来可以有幸福绵长的生活,但因为现在的所做所为,上天只给了我——幸福。 我固执的说道:“这些,这些我都不管,如果不打仗,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把无尘救出来?!” “无尘?你做这些事,是要救他?” 当然,自从那串碧绿的佛珠戴在手腕上后,我就没有一刻忘记,那个为我置生死于度外的男人现在还留在南朝,最危险的地方。他的身世随时都有可能被查出来,慕容仕绝对不可能饶得了他,我必须尽快将他救出来! 除了打仗,除了天下大乱,你有什么办法将一个人从皇帝的眼皮子下面救出来? 耶律朝风像是磨了磨牙:“你要弄得生灵涂炭将他救出来,你知道无尘心里会有多难过?”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耶律朝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道:“莞尔,你还记得无尘托我带给你的话吗?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有一点,不要让自己后悔。”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坐在原地,心里觉得空落落的,这时鱼儿慢慢的走到了我的身边,轻轻的说道:“夫人,北院大王说的没错。我也觉得,你这样做,有些不妥。南朝人,辽国人,都是人啊。” 那一瞬间我突然怒火冲天,站起来恶狠狠的指着她道:“你懂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给我滚出去!” 鱼儿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看着我,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转身跑了出去。 我发疯一样将桌上的东西一把扫到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的声音。 为什么人人都要质疑我,人人都要阻止我,我受的苦,我渺小的希望,你们谁在乎过?! …… 是的,他们的提醒是好的。 但当时的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鱼儿的战地恋情 三天之后,我跟随萧元烈率领的大军出征。 毕竟妃子随军出征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先例,所以这次我随军也是秘密的,混在军营中,连宫中的其他妃子都不知道。 这天晚上我住在单独的营帐里,自从那次对鱼儿发过脾气后,她依旧跟在我身边精心服侍,但没有了过去的那种亲密无间,这样的日子也让我觉得有些难熬——但道歉,我又有点拉不下脸面。 接连好几天鱼儿都没头没脑的往外跑,让我觉得有点奇怪,于是便出去走走看能不能找到她。没走出多远,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不知是什么乐器吹出来的,走近一看,原来是鱼儿和一个人正坐在一片草地上,很开心的说着什么。 “你真厉害,用草叶子也能吹出这么好听的声音。” “哈哈,其实很简单,一学就会,我教你吧。” 我走到一个帐篷后面看过去一看,是一个十五六岁年纪不大的小兵,长着一张娃娃脸,圆圆的眼睛又唇红齿白的,看着十分可爱,这时正认真的指导着鱼儿:“这样含住它,不要咬着哦,然后轻轻的吹。” “噗——” “这个声音真奇怪,好像不是你刚刚吹出来的那个声音。” “嘿嘿,是,是我刚刚放了个屁。” 听着那个小兵被鱼儿打得惨叫连连,我憋着笑悄悄的退开了。 鱼儿算起来也是十五六岁的豆蔻年华,虽然现代的女孩子这个年纪是绝对不允许“早恋”,但在古代,这个年纪也差不多该成亲生子了,看起来她和那个小兵还很合得来,也许我可以给他们一些机会。 到了傍晚,鱼儿带着一脸幸福的微笑回来,连服侍我吃饭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偷偷的笑。等我弄完,她又要悄悄的溜出去,我便故意说道:“可不要走远了。如果离开了军营,他可是会被萧大王罚的。” 鱼儿吃惊的回头看着我:“夫人——” 我指着桌上的食盒,故意不看她:“带些东西去吃吧。两个人在一起,不能光嚼草叶子。” 她的脸立刻通红起来。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如何收服云朗? 我说道:“你也大了,心里喜欢谁我也管不了,自己开心些就好。” “……”鱼儿看着我,眼睛都通红了起来,支支吾吾的不知要说什么,半晌才说道:“夫人,谢谢夫人。” 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叫我,鱼儿急忙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云朗站在外面。 云朗会来找我,有些出人意料。我让鱼儿自己出去玩,留下我们两个人,只见云朗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说道:“夫人,这是密探今天送回的密报,指名是给您的。” 给我?密报为什么要给我? 我疑惑的接过信,上面的火漆有被拆开过的痕迹,我抬头看他一眼,他的面色不变,我便知道,这封信一定先经过了萧元烈之手,才让他送来的。 是甘锲将军的信。 辽国这次挥军南下,第一个目标就是北方重镇蒙州,到时候慕容仕一定会将甘锲卢明等人派往此处,这封密报正是与我们商议,如何才能让辽军攻下蒙州。 看来,耶律朝风他们还不打算将甘锲暴露出来,所图者大。 我看完,淡淡一笑:“这些战场用兵的事宜,你们拿主意就好,我一个女流之辈,不懂行军打仗。” “是。”云朗说完,转身便要走。 “云将军请留步。”我急忙说道,云朗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我,我微笑着轻声说道:“我已经知道云将军为什么在南院大王麾下不受重用的原因,不论他人非议如何,在我看来,云将军是一个有情有义,顶天立地的汉子,将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望将军以自身为重!” 这些日子我明察暗访,也得知云朗参军前只是一个街头乞丐,因武艺不凡而被萧元烈破格录用,却因为双方的政见不同而渐行渐远,但在他看来,萧元烈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对这位南院大王颇为敬重,即使不受重用,也从来没有做过忘恩负义的事。 对于这样的重情重义的人,不能期望着他背叛萧元烈来帮我,只能用一个“义”字收服他。 云朗听完我的一番话,目光闪动,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掀帐子走了。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阵前反戈一击 有了甘锲的密报,战事的安排就顺理成章了很多,边境的几个小城镇拿下都不成问题,几次小规模的交兵之后,辽军瞄准了南朝在北方的重镇——蒙州。 蒙州是天兴王朝北方最大的都市,不仅物产丰富,人口稠密,这座城池三面环山,易守难攻,作为军事重镇,也曾经为南朝抵御了不少次来自草原的袭击。 但在对方阵营里有了甘锲,情形又大不相同。 接连的几次密报往来,双方约定,甘锲会将大部分兵力击中在北边,辽军明晚夜袭蒙州西部,以西边城楼上旗杆倒下为信。 因为计划周详,一切也进行得很顺利,当看着那根旗杆倒下后,辽军迅速杀进了蒙州城,等到城门口完全被辽军控制后,我跟在萧元烈他们身后进了蒙州城。 可是刚刚一踏进城门,我们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据报,刚才攻下西门的确遇到的守军不多,且有甘锲事先的安排,并不困难,但攻进西门之后,久久都不见其他方面的援军,而且正在抵抗的士兵也在步步后退。 萧元烈毕竟久经沙场经验丰富,感觉有异立刻要掉头出城,但已经来不及了,城门外突然杀出的一支人马完全打乱了辽军的部署,将我们从中截断,在这同时,前方又突然出现了一批人马。 此时,辽军腹背受敌,处境危急,萧元烈立刻派人将后路截断,关上了城门,然后与南朝士兵展开了巷战。 当时已是深夜,辽军对蒙州城内的地理环境又不熟悉,突然的袭击已经让所有的士兵如惊弓之鸟,失掉先机,此时更是陷入了苦战。萧元烈已经完全顾不上我,眼看着周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鱼儿只能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臂。 一个南朝的士兵突然发现了人群中的我,大喊一声:“妖女在这里!”说罢便挥刀砍了过来。 我吓得惨叫一声,却突然看见眼前一道银光闪过,一把长剑横过来架住了那柄刀,只见云朗飞快的一番腕,对方的胸口喷出一朵血花,应声倒地。 “娘娘没事吧?” “我,我没事。” 还有人要杀过来,只见云朗手持长剑横胸,挡在我的面前:“娘娘不要离开末将的身边。”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辽军的困兽之斗 那之后我的记忆一直很模糊,似乎眼前看到的就只有一些血肉横飞的场景,恨不得能立刻昏过去,但我又怕死。 云朗一直没有再离开过我的身边,直到清晨,萧元烈最后靠在蒙州城内放了一把大火,总算将那些街头巷尾与我们周旋的南朝士兵都赶了出去,而我们留在了这座焦黑的,没有一点生气的死城里。 甘锲背叛了我们。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直到一天后,南朝人开始攻击他们自己的军事重镇,我们才看到了这次慕容仕派来北边的主将,竟然是早就被他调去守皇陵的慕容仞。 难怪他的态度突然强硬了起来,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让自己的死对头终于回头了。 蒙州城除了我们这群困兽,只剩下一些来不及撤出的老弱病残,还有一片焦土。 大战时期的种种情绪,被围困的焦躁,在这个时候,都纷纷的表现出来。 进了萧元烈的军帐,看着周围几个副将、参军都面色铁青的看着我,云朗站在一旁,只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见过南院大王。” “德妃娘娘,这就是你为我大辽国劝降的甘锲将军?”萧元烈恨我入骨,这个时候也没有了挑衅讽刺,咬着牙说道:“难道你是骗我们的?” “当然不是!否则,之前你们的节节胜利,还能得到慕容仕的岁币,哪有这么容易。” “那你倒解释一下我们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咬了咬下唇,慢慢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但慕容仕突然把慕容仞从皇陵调了出来,只怕甘锲将军还是心念旧主,投奔他去了。” 萧元烈将手中的令箭狠狠掼在地上:“言而无信的小人!” 一旁的一名副将道:“大王,我们要快些想办法突围。那些南朝人早就把城内的粮食运送走了,而我们带来的口粮又不多,最多只能支撑两三天。” “但现在他们把几个城门都团团围住,我们要如何才能解围?” “能否想办法派出一两个精锐突围出去,回上京请求增援?” “我们的存粮根本支撑不了那么久!”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萧元烈的脸色越来越青,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怒火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世人唾弃的妖女 争论的结果是“日后再议”,我不知道这个日后是多久,蒙州城内的情形根本等不了日后,只怕两天之后,就会有人发疯。 我和鱼儿是城中唯一健康的女子,这个时候更要格外的小心,换上平民穿的男装后,我让她陪着我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突围。 一路走在被烧得焦黑的残垣断壁中,突然看到前方围着一群人,原来是一个跛脚的南朝乞丐,正坐在路边打着快板说什么,周围的那些老弱病残的南朝人听得津津有味,鱼儿过去听了一下,便耷拉着脸回来,问她听到了什么,也不说话。 其实,我分明听到他在用快板骂人,但到底骂的是谁,我没听清楚。 又走了一阵,看见一处残破的房屋前,一个老人正窝在土墙边,口中骂道:“妖女!祸国殃民的妖女!当初就应该烧死她,留到现在祸国殃民!” 我走过去对他说道:“老丈,您在骂谁呢?”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还不是那个妖女,当初皇上登基之初就应该在祭台上烧死她,现在她居然带着辽人来攻打自己的国家,实在是罪大恶极!” 一旁的鱼儿显得十分尴尬,不好说什么只能轻轻牵着我的衣袖,想让我走。 我勉强笑了笑,这还是第一次听着有人当面骂我,感觉有些奇怪,像是——被钝刀割开心脏一样,痛得凄厉。 转身要走,却听见那老汉又骂骂咧咧的道:“无尘这个和尚也是被她迷惑了,如果当初不是他奋不顾身去祭台上救她,何至于现在要以身殉国?!” “无尘”这两个字像是一把铁锤重重的敲打在我的心上。 我一下子转身:“你说什么?无尘要以身殉国?!” “难道你们还不知道吗?现在他被皇上关押在赤锍塔里斋戒沐浴一个月,到时候就要放火烧塔,若能得到舍利,便能向上天祈福,以求国泰民安,争端不再。”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云朗要造反? 我明白了。是上天要惩罚我。 可我已经没有可失去的了。所以,上天要从我关心的人下手! 但是,无尘,怎么会是无尘?我清静无争,净若神明的无尘,上天怎么能他下手?如果他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就在心慌意乱的时候,萧元烈的副将带着人找到了我们,恭恭敬敬的说道:“德妃娘娘,萧大王请你马上回营,有要事商议。” 身旁的那些南朝人,一听到他们叫我“德妃娘娘”,一个个脸上立刻腾起了浓浓的恨意,那些目光想要把我撕碎一样。 而我晕晕乎乎的想不了那么多,跟着他们就走。我已经,无所谓了。 到了城楼下,意外的看见身着戎装的云朗,显得格外风神俊秀,他走过来一脸严肃的对那人说道:“德妃娘娘就由我带去吧。” 那副将看了他一眼:“萧大王说了,要我亲自带德妃娘娘去。不劳烦云将军。” 我突然感到有一些异样,抬头一看云朗,他的眼中突然爆出杀机。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拔出长剑,架在那人的脖子上,那副将晚了一步被制住。 “云朗你干什么?要造反吗?!” 我立刻跑到他身边:“云朗,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反倒是那个副将突然对着旁边那些士兵大叫起来:“你们快过来抓住云朗这个叛贼!萧大王要将这个女人交给南朝人,要活捉她!” 原来,萧元烈是打算这样利用我!云朗眼看着那些人立刻涌了上来,长剑一挥,刺穿那人的肩膀,惨嚎着在地上翻滚,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走!” 说完便带着我飞快跑开,那些士兵立刻反应过来,紧紧的追在我们身后。 云朗在军中也有不少亲信,此时纷纷上前来,与萧元烈的人战成一团,云朗一手紧紧抓住我,另一手上的长剑化身为一条银色的龙,在人群中宛游忽闪,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我睁大眼睛,看着数不清的人在我眼前倒下,甚至还有鲜血喷洒在我身上。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士为知己者死 1 云朗将他血红色的长剑插进我身旁的泥土时,我才猛然惊醒——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我跟着他杀出的那条血路一直冲出了蒙州的东城门,退入了一片土坡上的密林里。 之前在蒙州,我们的敌人是随时可能破城而入的南朝人,而现在,我的敌人是蒙州城内随时射出的冷箭,还有一直想要杀我而后快的慕容仞。 心跳得已经不想是自己的,但身旁散发着浓重血腥气的云朗还是一脸平静,只是一双眼睛像是困兽一般。 “云朗,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就算知道这个问题已经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要问出来,直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他为了我,只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的杨莞尔,背叛了他的恩人,与整个辽国大军为敌。 他看了我一眼,说:“早点休息吧。接下来的时间会很难熬。” 云朗说对了,接下来的两天,我们要在没有任何食物的情况下腹背受敌,蒙州城内的暴动立刻引起了南朝人的反应,慕容仞派来的人第二天就开始进入密林,当他们获知我也在这里时,派来的人足以把整片密林压倒。 到了傍晚,云朗已经带人阻击了慕容仞的第三次进攻,密林中都每一棵树上,几乎都染满了鲜血,浓重都血腥气一阵一阵都扑进我们都鼻子里。 他带出来的兵,已经所剩无几。 我们吃树叶,吃树皮,吃从树干里挖出的蝉蛹,吃任何可以入口的东西。 这样或许解决了饥饿,但却让每个人都心里都像是被刀割一样折磨。 我靠在一棵正在往下滴血的树干,看着身旁那些士兵们有的慢慢包扎身上的伤口,有的用匕首挖树干拧出汁液来喝。鱼儿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用手绢擦拭着那个小兵脸上的血,眼泪不停的流下来。 “你,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受这么多伤,痛不痛?” “没事的。这就是打仗嘛,哪会没有死伤呢?” “不准说那个字!” 鱼儿像是一下子急了,伸手就去堵住他的嘴:“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眼睁睁都看着两个人痛苦,绝望,又甜蜜幸福的时刻,突然心里好像有一个什么地方被打开了。 我,是不是错了?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士为知己者死 2 那一夜,我的心都像是被放在小火上烘烤,烤了整整一夜,翻来覆去,我开始尝到了后悔的滋味。 但我不知道,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还会不会这样做? 不过,慕容仞并没有给我这个时间,天空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就已经听到了他的部队再次进攻的声音,那股杀气震慑人心,这片密林中的鸟兽早就吓得不知去向,此时,连那些树叶也吓得不敢动了一般,整片林子里除了我的心跳声,一片死寂。 云朗拿着长剑站在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视线,但我能感觉到,数不清的人正向我们走来。 他突然说道:“娘娘,你那天问我为什么,现在我告诉你。” …… 这个世界上最悲壮的场景是什么? 是一个男人没有让我看见他的脸,只留给了我一个义无反顾的背影,决然赴死。 云朗带着他仅剩的二十七个手下,一步一个血印冲了出去。这并不是一场以少敌多的战役,也不是一群人没有退路的求生,而仅仅是一场厮杀,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他们在用任何一种方式将面前的人置于死地。 我看着地上的尸体慢慢的增加,那些耀眼的红血浸入了泥土,慢慢的,泥土似乎也承载不了那些血液,他们要慢慢的溢上来,淹没我的脚踝,我的身体,我的整个灵魂。 在这同时,云朗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倒了下去。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已经完全被血淹没了,还是他整个人被血浸透了,我看到的云朗是个血色的人,他的动作渐渐的缓慢下来,当慕容仞射出的长箭没入他的腰间时,他终于动不了了。 他的脚下不远,是那个娃娃脸的小兵,被人削去了右边的肩膀,一双眼睛睁得很大,向着我,向着我的身边。 云朗的脚眼看着就要踩上他的脸,却突然移开了脚步,一个趔趄,几乎跌倒在地,幸好他用长剑插入地里,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然后,他拔出了腰间的一柄短刀。 那张俊朗的脸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泛出发黑的死光,只有一双困兽般的眼睛依旧明亮,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每一个人。 他整个人就好像一个满身鲜血的恶战修罗,而周围的一片尸原,就是他的修罗场。 慕容仞所帅五万大军,无一人上前。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生无法偿还 我慢慢的走了下去,每一步都踩着他们的血肉,每一步踩在我自己的心上。 等我走到云朗的身边,看着眼前每一双愤恨,狰狞,还有慕容仞的得意的眼神,却一点怯意都没有了,因为身边云朗,已经停止了呼吸。 士为知己者死。 这就是他最后留给我的理由,仅仅六个字,他甚至没有让我看见,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死前,有没有后悔过,为我这样的女人。 我伸手,慢慢将他血红的双眼抹了下来——希望你的来生,能有一个真正值得你付出的知己,若?br / 倾国妖后第12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若不能还你,那么希望来生,我与你,永不相见。 当云朗的眼睛闭上时,慕容仞已经搭箭上弓,瞄准了我,没有任何犹豫的一射,长箭在空中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鸣叫,刺入了人的血肉中。 “鱼儿!”我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女子,弓箭尖锐的箭头已经刺穿了她的胸口,鲜红的热血喷洒了我一脸,她咬着牙,用力的看着我,又用最悲伤的眼神看着地上那个小兵。 为什么,你应该恨我的,但为什么要这样做? “夫人……”她突然微微一笑:“这些,您这一生,是还不起的。所以,不要再打仗了。” 话音一落,她的身体绵软的跌倒在地,正好覆在了那个小兵的身上。 这一对小情人,生不能相守,至少死能相依。 我抬起头,用充血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几万人,看着那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慕容仞。 耳边响起了狼嚎一样尖锐刺耳的哭声,听了很久,我才知道,那个声音是从我自己的嘴里发出来的。 我哭了,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云朗、为了忠心耿耿守护着我的鱼儿、为了那段刚刚开始还来不及结果的恋情、为了这一地的鲜血,几百条无辜的生命,因为我的固执,因为我的自私,这一切都没有了。 无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是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要怎样才能原谅自己,我还有没有那个资格,再回到你身边? 无尘,你会是我杨莞尔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救赎吗?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天神一般从天而降 天空中响起了一声悠扬而嘹亮的长啸,我抬头一看,一只巨大的雕飞快的俯冲下来,尖利的爪子对准了慕容仞,慕容仞大惊失色,急忙挥起手中的弓箭抵挡。 周围的人害怕误伤了他,都不敢出箭,只见一人一雕你来我往,战况激烈。 被雕缠得焦头烂额,却没有让慕容仞失去警惕,他突然感觉到这只雕是受过训练的草原上的猎隼,立刻大吼道:“戒备!”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身后突然响起了排山倒海般的马蹄声、厮杀声,只见一支骑兵突然从天而降,杀入重围,那些呆滞的士兵一时间没有回过神,已经被战马冲散,丧命于马蹄之下,尖刀之下的,不计其数。 一匹战马突然冲到我的面前,马上的人一勒缰绳,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停在我的身边。 “莞尔!” “朝风?!”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眼前的人的确是他,身披铠甲,长剑当胸,坐在矫健的战马上宛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 怎么可能,萧元烈派出去求救的人就算再快,也还需要两天时间才能到此,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时,耶律朝风已经向我伸出了手:“上来!” 我被他拉上了马背,抱着他的腰,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的目光也扫视了四周,看到了屹立不倒的云朗的尸体,看到了鱼儿与那个小兵相拥而亡,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中透出了一丝沉痛。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他扬起手中的长剑,大声道:“突围!” 他带来的人马并不多,大概只有一万人,但这样出其不意的杀出着实让慕容仞的五万兵马慌了手脚,此时趁着那些士兵还未归位,便急忙带着我突围而出,一切竟然就在一瞬间完成,像是一个过于完美的梦境。 可是我看着背后那一地的尸体,感受到身前那具肩膀轻轻的颤抖。 我感觉得到,我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给我一万精兵 不出所料,当我回到辽国的时候,萧元烈被另一支援军救出了蒙州城,先我们回到上京,向耶律静澜报告了边境发生的一切,包括甘锲的背叛。 “也许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德妃和甘锲他们设下的一个全套,况且那岁币我们也没有拿到,大概他们一开始就不想给我们。” 耶律静澜看着我:“莞尔,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无须解释什么。”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用那种烈士的表情和口气说这样的话,萧元烈看着我,眼睛里全都是杀意。倒是坐在耶律静澜身边的萧元敏,自始自终没有看过我一眼,似乎大殿上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不过,皇上,我有一事相求,我希望皇上能给我一万精兵。” 大殿上的人几乎都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像看怪物一样。萧元烈立刻大声道:“德妃!因为你的关系,我们已经吃了一场败仗,死了那么多人,你还想怎么样?!” 耶律朝风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你疯了?!” 我挣脱他的手,直直的看着耶律静澜:“皇上,我不打仗,再也不打仗了,我只是想——” 话没说完,就听见耶律静澜冷冷的说道:“德妃,你太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 下朝之后我几乎是灰头土脸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桑梓早就不在我身边,鱼儿也不会再回来,那个偌大的宫殿中出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但我一个都不相信,一个都不信! 耶律静澜走进来看着我呆呆的坐在床边,走了过来。 一手将我的乱发拨到耳后,一手抬起我的下巴:“才几天,你就瘦了。” “皇上,我想要一万精兵,哪怕五千也行。” 他却像是一句也没有听到似的,慢慢的抚摸着我的脸颊,轻轻笑道:“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却一天到晚把战争,把兵马挂在嘴边,难道你不觉得害怕,不觉得难过吗?”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皇上,我不要再打仗了,我只想出其不意的闯入南朝,把无尘救出来就好,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想了。”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可怕的缠绵 1 耶律静澜一把拨开我的手,拎着我的衣襟将我按倒在床上,这样突然的“袭击”让我有点反应不过来,睁眼时他已经压在我的身上,一双深邃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里面的神色,说不清是笑,还是怒。 “你好像忘了,你在跟你的丈夫说话,但每一句都是关于别的男人,甄子祈,无尘,还会有谁?” “没,没有。”我轻轻的在他的身子下面挣扎,只希望不要激怒他,今天能不能全身而退,完全要看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情,我自己一点选择权都没有。 “没有?” 耶律静澜的眼睛里突然爆射出了愤怒的光,双手一用力,就将我胸前的衣襟撕裂开,露出了雪白的胸||乳|,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吓得尖叫一声,急忙要伸手捂住,却被他抓住我的手腕扣在两旁,恶狠狠的看着我。 “我一直在容忍你,给你机会,但你太让我失望了,先是甄子祈,然后是无尘,你以为,我大辽国的皇帝就是这样让你无视的?” 当我完全没有抵抗之力,手腕被绑在床头,仰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终于后悔了,甚至绝望了。 我是一个现代人,已经习惯了反对与拒绝,我根本没有想过,这个男人和正常的现代人不同,他甚至和朝风,和云朗,和我来到这个时空接触过的每一个男人都不同。 他有雄才大略,有容人识人之能,但我忘了,他是一个皇帝,高高在上,从来没有人敢忤逆,而我的拒绝,我的反抗,我自以为聪明的婉拒,都触怒了这个皇帝,犯了他的禁忌。 看着那张慢慢凑近的,绝美但狰狞的脸,我连最后一丝力气都被绝望所吞噬,眼泪终于忍不住流出了眼眶。 “耶律静澜,我求求你……”我只能苦苦哀求:“不要这样对我,我求你……” “求我?对,求我,你早就应该求我,可惜现在——”他将他身上最后一件贴身的绸衣脱下:“现在已经晚了!”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可怕的缠绵 2 没有亲眼目睹的人一定不敢相信,耶律静澜这样一个有着中性美长相的男人,却有着天神一般健美的体格,如果是在平时,一定会让每一个人都目不转睛。 但这个时候,我除了被吓得眼泪直流,拼命的往床内侧躲,已经没有其他可想了。 他冷笑着上床,翻身压在我的身上,一手捏着我的下巴,一手沿着我的锁骨,慢慢的向下滑,向下滑,突然一用力,我拼命的咬住嘴唇,才只发出了一声闷哼。 耶律静澜看着我,却冷冷的笑了,俯下身在我的耳旁,咬着我的耳朵,慢慢道:“你留着这个身子想要怎么样?回到无尘身边?还是想和甄子祈破镜重圆?你有这个机会?你认为我会让你回去?” 我睁大了眼睛,可是却什么也看不到。 我以为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拥有梦寐以求的权利,能够追求到自己的幸福,可是我全错了。我不仅害死了那些无辜的人,让自己后悔不已,甚至到头来,连自己的身体都守护不住。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救命!救命啊!”我一下子像是找到了救星一下,立刻大声的呼救起来,门外的人听到我的呼救声,停顿了一下,立刻又用力的敲起了门。 “救我!救救我!” 可耶律静澜看到我撕心裂肺呼救的样子,却反倒笑了,邪气十足的笑容在那张绝美的脸上显得狰狞如魔。 他冷笑道:“你叫,再叫大声一点。看看今天有谁敢进来救你?” 他是这个国家的帝王,拥有最大的权利,如果他想要做什么,哪怕是强迫一个女人,没有一个人胆敢忤逆他,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妃子。 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轻,而他的动作越来越急促,三两下撕开我的胸衣,让我上身赤裸呈现在他面前后,他开始慢慢的褪下我的裙子,我整个人都开始痉挛了,哭着说道:“我的身体别人也碰过,难道你也不介意吗?你们当皇帝的不是不要别人碰过的女人吗?”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辽王与南朝相国 “没错,我的确不碰别人碰过的女人。”他冷笑着看着我:“但如果是你,我倒是可以打破这个惯例。” 他凑到我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倒想看看,被我享用过后,你拿什么脸,回去见甄子祈,回到无尘身边。” 他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想要回去,回到无尘的身边。 我绝望的睁大眼睛,看着他慢慢的覆在我身上,薄薄的嘴唇向我压下来。 除了上次被下催|情药,和甄子祈有过那一场不该有的床弟之事,我从来没有试过清醒的情况下,被一个男人在身上肆虐,他居高临下看着我时那双明亮的眼睛像夜空里的星星,即使满头大汗,那姿态也像妖兽捕食一样的优雅,似乎在欣赏我失声落泪的慌张。 就在那一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皇上,北院大王来了,说有要事与皇上商议!” “你们想死吗?!” “皇,皇上,北院大王说,是关于南朝相国的事……” 模糊间我几乎以为自己做梦了,但耶律静澜的的确确一下子皱紧了眉头,思量了许久才恶狠狠的出了口气,从我身上翻了下来,随便拿了一件袍子套在身上,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 “北院大王说,他们突然……” 后面的我就听不见了,但我确确实实的,听见了门外的人说了“南朝相国”这四个字。 突然之间我感到一阵寒意浸入脊骨,全身都战栗了起来,耶律静澜,耶律朝风,他们会和甄子祈有什么关联,他们难道不是一直都是敌对的关系吗? 我一时昏昏沉沉的想不出一个所以然,还是挣脱了束缚起身,胡乱的拿着衣服就往身上套,正想要开门出去,却发现门口正站着两个守卫。 “德妃娘娘,皇上有令,你必须在这里静养,不准随便出入。” 什么意思?这不就是要把我关起来吗?我顿时急了,等到耶律静澜一回来,我还是难逃厄运啊!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人慢慢的走了过来:“德妃,好久不见,怎么也不来向本宫请安?” 竟然是萧元敏,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她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只怕她想弄死我还来不及呢。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妖女”身份帮了我 但尊卑有序,我还是规规矩矩的向她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德妃,听说你这次跟着南院大王去边关,遇见了许多惊险的战事,正好本宫一直想要知道却苦无机会,你来本宫的殿内,跟本宫讲讲这些日子的见闻。” 啊?我有点发愣,旁边的守卫立刻说道:“可是,皇后娘娘,皇上命令我等在此守护德妃娘娘……” 萧元敏一听,立刻柳眉倒立,怒道:“什么守护不守护的,难道本宫还会害她不成!给我退下!” 我很吃惊,照理说萧元敏对我应该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但今天这个场景,我却反倒觉得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心中想着赌一把,便跟着她走了。 果然,跟着她没走多久,就到了宫门口,那儿正有一辆马车等着,我一看,立刻明白了什么:“皇后……” “哼,你不要以为本宫是在帮你,本宫只是不想让皇上为了你这样的女人荒废国政。你这样的妖女,祸害了南朝已经够了,本宫绝对不允许你来祸害这个国家!” 原来,说到底,还是我的“妖女”身份帮了我。 “你要借的兵,皇上是不可能给你的。你想救人,想做人任何事,都必须靠自己!” 我爬上马车,发现里面不仅齐备了衣服和食物,还有一些银两。回头看时,她仍旧是一脸冷冰冰的表情。 “杨莞尔,我最后一次警告你,静澜是草原上的霸主,今后,他还要成为天下人的霸主,我不允许任何人阻拦他的霸王之道。今天我放你走,是念在你我同为女人,也可怜你对甄子祈一片真心却被他抛弃,如果你敢再回来迷惑静澜,我绝对饶不了你!” 她是认真的。 来到这个时空,看到了太多的利用和背叛,杜芊云对慕容伦,慕容仕对杜芊云,甄子祈对我,突然之间出现了这样一个女人,一个真心为丈夫着想的妻子,虽然她曾经想要伤害我,但我对她仍然生出了一些敬意。 希望耶律静澜能够真正的明白这个女人。 金钱与权利,比起一个人的真情,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程惊魂 1 这一路上,慕容仞对我的追捕一直没有停止过,最后我不得不丢弃了马车,只靠骑马加快脚程。 越靠近京城,我的处境也越危险起来。 我牵着马,慢慢的走进了一个小村落,这个看起来十分贫瘠,坐在街边的小孩子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吮着拇指,面有菜色的看着我。 路边有一个烧饼摊,散发着淡淡的肉香,旁边不远处一个小孩子正拉着母亲的衣角哭闹着:“娘,我要吃烧饼,我想吃肉!” 做母亲的一个巴掌挥过去:“吃肉,吃什么肉?娘身上还有几两肉,割给你吃了吧。” 孩子哇哇的哭着,听着让人觉得有一种从心底里痛起来的感觉。 看自己经历的那些情感创伤,似乎让人死去活来,但其实人世间最大的悲剧,是最简单的饥饿与贫穷,正因为这样的痛苦最平凡,所以当他们无法解决的时候,才最让人心痛。 恍然间我想起最穷的时候,每天只能喝到能照出人影子的粥,当晚上一饿起来,胃里就像是有一只不安分的手,拧着那空空的胃,揪得生疼。饥饿的感觉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过去了许多年,我还是没有办法从里面拔出来。 记得读大学,和子奇谈恋爱时,最大的享受就是两个人一起去餐厅吃饭,因为钱不多,子奇往往会省下自己的那份给我吃饱,笑着说看到我大口大口吃东西的样子就觉得可爱,自己好像也吃饱了。 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肚子吃得饱饱的,连心里也是。 去烧饼摊上买了许多个烧饼,招呼那些孩子们过来我请客,当然也包括那个哇哇哭着的孩子,那位母亲脸上有些发红,喃喃的直向我道谢,我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 基本国策记心中——再穷不能穷教育,再饿不能饿孩子啊。 于是顺便向她打听:“大婶,这村子里有可以落脚的客栈吗?现在天色晚了,我想在这儿休息一晚,明天进城。” 大婶说道:“您看我们这小地方,哪儿会有客栈呢。姑娘,如果你不嫌弃,就到我家住一晚吧。”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0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程惊魂 2 带着我走进她家那狭小的房子时,这位大婶还有些羞赧:“让姑娘见笑了。山村地方简陋了些,姑娘别嫌弃。” “大婶哪里话。对了,怎么不见您的夫君呢?” 她的眼角顿时有些发红,招呼孩子出去关门,才低声说道:“前阵子边关打仗,我那当家的被征了去,谁知就——,我还一直不敢跟孩子说,只能骗他说他爹出去做生意了,要过几年才回来。” 我的心顿时像被一把锋利的刀割过一样,原本已经血肉模糊的伤又一次被剥开来,痛得我呼吸都要停止了。 无尘曾经提醒过我,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我自以为是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而如今看来,我只是一个拼命给自己吹气的气球而已,别人的痛苦似乎细小如针尖,但却可以轻易的将我击破。 晚上睡在那硬邦邦的床铺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了许久,从怀里摸出了一些银票,偷偷的塞进了枕头下面。 正当这时,外面传来“砰砰砰”的拍门声,像打雷一样震得人心惊肉跳的。 我听见大婶匆匆的起身,出去打开了门:“咦?这位官爷,你们来有什么贵干吗?” “我们是来查夜的。你们这里有没有来一个陌生的女子?” 大婶的声音明显有些迟疑:“陌生的女子?请问,有什么事吗?” “问这么多干什么?那个女人是逆贼!我们奉命追捕她,你有没有看见!” 我顿时紧张整个人都惊悚了起来,只听那位大婶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官爷说笑了,我们这样的小村子,穷山恶水的,哪个逆贼会来这里呢?” 我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安静了很久,突然响起了一个冷笑:“哼,没有人来,那你这么严严实实的堵着门口做什么?是怕我们进去,看到什么不应该来这里的人吗?”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那位大婶被人推到在地的声音,接着是小孩子扑上去:“娘——”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闯进来!” 她叫得这样大声,分明是在向我示警,我也毫不含糊,推开窗户便蹿了出去,头也不回的扎进了漆黑的夜色中。 漆黑的夜晚周围一片死寂,只有我自己的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身后紧跟着的脚步声,叫喊声,交织而来,像要把人闭上绝境。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程惊魂 3 幸好这村子的后面就是一片浓密的小树林,我飞快的蹿了进去,攀上一棵高大的树,紧张的看着下面,如果我被他们抓住献给慕容仞,肯定要被五马分尸,不得好死的。 只这样一想,冷汗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的从身体里涌了出来。 我几乎怕得要昏过去了。 幸好,那些人似乎在林子里迷路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我这里来。 可是渐渐的,我发觉有些不对劲,他们那么多人,不可能一个人都找不到这里来。 我顿时紧张的伸长脖子向四周看去,这才突然发现,这片密林突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寂静中,不但没有了虫鸟的鸣叫,甚至一瞬间,连风声也没有了,漆黑的夜晚,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心跳得像要从胸口出来一样。 树林越来越安静,我也越来越不安,终于忍不住从树上跳了下去,周围漆黑一片只有我一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开始慌乱的在树林里跑了起来,就在这时,一个漆黑高大的身影突然蹿到我面前。 顿时我吓得失声尖叫起来,而那人反倒露出了慌张的神情,急忙伸手捂住我的口鼻,一双深邃的眼睛焦急的向四周张望,似乎他是在害怕我惊动了别人。 “别叫!我是——” 不知是太紧张了,还是被他捂着口鼻出不了气,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昏倒过去。 意识清醒时隐约感到自己是睡在一张床上,空气里似乎还有淡淡的檀香味,但这丝毫不能让我放松神经,一想到自己已经落入了慕容仞的手中,接下来不知有什么酷刑等着我呢,说不定,他会立刻杀了我! 我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睡在一间卧房中,一个男人正背对着我,坐在一张书桌旁,看样子似乎是在小憩。 一看那身眼熟的盔甲,我立刻猜到,那就是慕容仞! 他竟然一直这样守着我,是要在我一醒来就折磨我吗?我紧张的看着四周,正好看见床头放了一个花瓶,我想了想,咬着牙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轻轻拿起花瓶,再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背后。 很好,他还睡着,我将花瓶高高的举过头,对准他的头顶就要砸过去。 就在手正要往下砸的一瞬间,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莞尔,你要干什么?” 这个声音——我一下呆住了,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铠甲的人慢慢的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点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皇帝被婉儿“废了” 花瓶从我虚软的手里滑落,在脚下摔成碎片,被那声音一惊,我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门外立刻有人赶来敲门:“四王爷,有什么意外么?” “没事。你们退下。” 当慕容仟站起来的时候,我还因为被吓得太厉害而两脚发软,差点就滑落在地,他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抱了起来,放回了床上。 我的上下两排牙齿不住的打磕,想要开口问他什么,倒先把舌头给咬了。 慕容仟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来摸着我的额头:“嗯,你之前有一点发热,现在似乎降下来了。有没有好一点,想不想吃东西。”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莞尔,”他看着我的眼睛:“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这时我才知道,自从我离开了这个地方之后,整个天兴王朝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而我身处遥远的草原,一点都不知道。 替代了我身份的婉儿,在被慕容仕接进宫后没多久,突然行刺了这位皇帝。 我很吃惊:“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我一点也不知道?” “因为,因为,她是在那种时候行刺——”慕容仟有点脸红,咳嗽一声道:“从那之后,老六就——不行了,一直都不行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忍不住差点爆笑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慕容仟的尴尬脸色,我真的想仰天长笑几声。慕容仕,你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好不容易当上了这个皇帝,现在居然不行了?你还能有子孙吗?你的帝位又能传给谁? 也是这样,我明白了为什么慕容仞愿意为他所用了,既然皇帝没有了后,能够继承王位的,自然要从皇帝的兄弟中选了,也难怪他会低头,对于他那类人来说,任何仇恨都抵不过皇位的诱惑吧。 “那,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婉儿呢?” “不知道。她行刺之后,突然就从皇宫中失踪了,御林军和禁城六军出动了几万人,都找不到她。也不知甄子祈把她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立刻明白,婉儿一定是让玉衡君将她送回了我生活的那个时空去了。 “从那件事之后,皇上的疑心重了起来,身边的人他一个都不相信;而且,他也变得越来越暴戾无常,有一天晚上,据说内侍太监只是过去给他盖一下被子,就被他拔剑杀掉了。” 听到这些消息我心里明白,这些事已经是一个君王亡国的征兆了。 慕容仟又说道:“而且,就从那之后,甄相国的动向也变得奇怪起来。我发现,他暗中勾结了许多朝中手握大权的重臣,这些人中,有一些过去与他有隙,但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现在这些人都以他马首是瞻。”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我生命中的两个男人 我隐隐的感到有点不对劲:“那些人都是谁?” “大将军董迁、礼部侍郎冯涟水,户部尚书……” 慕容仟接连报了好几个名字,我心中越来越不安,听他说完了那些人的职位和名字,我猛然惊醒,那些追随了甄子祈的人,全都是我从藏书阁中找到的那本《百官行述录》中记载过的人! 找到这本书了之后,我就直接去了辽国,耶律静澜和耶律朝风他们都有机会看到这本书;而现在,名册上的那些人,全都被甄子祈所用。 还有耶律静澜想要强犦我的那天晚上,我听见他们提到了“南朝相国”。 这两者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我突然间又回想起了那本书最后残破的一页,上面到底记载的谁,记载了什么重要的事。 那一页,究竟是无意的损坏,还是有人故意将它撕下来的?是在我找到之前,还是找到之后!? 我隐隐的感觉到这些事情中间应该有着某种联系,可脑海里却是一团乱麻般,怎么也理不清楚,来来去去都是一些毫无头绪的线索。 这时,一杯茶递到我的面前。 抬头的一瞬间,看见慕容仟俊逸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容,被跳跃的烛光映照着,似乎随时都会溜走。恍然间我好像回到了一年前,在拾花楼第一次遇见他,他这个自在闲人飘逸如仙,而现在,却有很多的国家大事担负在肩,眉宇间多了些无奈,少了一份自在。 这个男人一直都是我很欣赏的,可惜,现在连他也被我的出现拖累了。 “莞尔,无尘一直对我说,你做许多事,都是太勉强自己了。其实,你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有的时候,你应该适时的认输,让自己好过一些。”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话中有话:“什么意思?” “你别去找无尘了。” 这句话比之前那些消息还晴天霹雳,我简直不敢相信是从慕容仟的嘴里说出来的:“你,你什么意思?” 慕容仟轻轻的叹了口气:“莞尔,这一次,无尘是自己求死。” “什么?” “是无尘自己向皇上提出,愿以身祀天,为黎民百姓祈福,请求上天停止战端。” 我一下站起来就要往门外冲,被慕容仟伸手牢牢的抓住了,他低吼道:“莞尔,你听我把话说完!无尘这样做,还有一层深意。他知道这场战争是你怂恿辽王发动的,战事一起生灵涂炭,他说,你背负了太多了罪孽,他希望能用这个方法,为你洗净一身的血债。” 今天有点事,晚点会再更的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我若同行,命运如何? 不!不!无尘,你不可以!你怎么可以?! 我欠你的,原本就已经还不完了,现在,你要用你的生命来为我赎罪,让我拿什么来还你,如果你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还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我简直是发疯似的拼命挣扎,慕容仟好几次差点抓不住我,只能伸手将我紧紧的抱住,两只有力的手臂用力的锢住我的身体。 “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经过一番搏命般的挣扎,我耗尽了力气,终于软在了他怀里,慕容仟也不好过,喘着粗气,但仍然紧紧的抱着我不敢松手。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的说道:“我知道你不想他死,我又何尝愿意看到他这样。但无尘这个人,你应该明白,如果他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 没错,无尘这样性格的人,就像是水,看起来最柔和,但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 我说道:“那好,我不阻止他。” “真的?!”慕容仟睁大眼睛看着我,一脸不相信的神情。 “没错。但我请你把我带回京城,让我回到他身边。”我安静的说道:“我要和他一起死。” 被人欺骗,遭人抛弃,我已经感到了厌恶;发动了那场战争,看着身边无辜的人因为我而死去,让我万死难辞其咎。无尘,他原本是我活下去的希望,是我那些罪恶的唯一救赎,现在,连他也被我的罪恶连累了。 慕容仟的眼睛深得像是没有底的深潭,看着我:“莞尔——” 我向着他淡淡一笑:“既然不能留在他身边,那我就死在他身边吧。” 慕容仟深深的看着我,长久的沉默之后,他抱着我让我靠在他的胸口,轻轻的拍了拍我消瘦的肩膀,他的怀抱那么温暖,连我那颗原本冰透了的心都暖了起来。 挣扎了那么久,似乎只有这一刻,这个怀抱里,才让我感到一点平静,可以完全的放松。 过了很久,他突然轻轻的说道:“莞尔,如果当初在拾花楼,无尘,或者是我,把你买下来,现在你的命运,会不会有不同?” 我一愣,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这样说。 “无尘曾经这样问过我。我知道,你受的苦,他都看在眼里。有的时候我也会想,如果那个时候,我坚持帮无尘买下你,你一定不会受这么多苦,这个国家,或许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突然间提起了过去让我一时感慨万千,想着自己的过往,忍不住眼泪就流了出来,慕容仟什么也没说,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默默的流着泪。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四爷,五王爷慕容仞前来求见。” 我一愣,没想到他居然找来了,抬头看慕容仟,俊美的脸上只是一片沉静。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兄弟反目 为了不让慕容仞和我直接起冲突,慕容仟没有让我们见面,只是让我一旁的侧厅,还能听见他们谈些什么。 “四哥,好久不见,不知四哥在忙些什么?” “我这样的闲人,只有忙些闲事,不比五弟你,边关战急还把你从皇陵调了出来。” “四哥也知道边关战急,自然知道这场战事是怎么起的。听说四哥前些日子收留了一个女人,我想知道,是不是杨莞尔那个贱人。” 慕容仟一皱眉:“是与不是,与你何干?” 慕容仟这样的男人一般是不容易生气的,可一旦生气,后果就会很严重,我只是呆在偏厅都能感觉到那种空气快要凝结起来的冰冷,慕容仞也算是有备而来,但看着慕容仟冷冰冰的眸子,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他才勉强笑着打破僵局:“四哥,何必呢?你我兄弟本无冤仇,没有必要为了这个女人而反目吧。更何况,她是皇上要抓的人,算是钦犯,四哥总不至于要公然违抗圣命吧。” 慕容仟冷笑:“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与六弟感情如此之好了,是为了报答他将你从皇陵召回之恩吗?” 慕容仞立刻变了脸色。 “我慕容仟要做什么,向来不用他人置噱。你今天要是没有别的事,就赎我不留你了。” 慕容仞一脸铁青,几乎忍不住要发怒,但看着高高在上的慕容仟,对这位向来清风和煦的四哥终究有些顾忌,他想了想,故意笑道:“四哥,其实你不说,我也大体知道你是要带着那个女人去做什么。但是四哥,你可要知道那么做的下场。” 我在偏厅一听这话,突然全身一惊。 “赤锍塔如今是皇家的禁地,入者皆斩。不论是你想进去救人还是如何,可都是灭门大罪。皇上近来火气极旺,四哥你也不要撞到刀口上。” 说完他便得意的大笑着走了。 我完全惊呆了。为什么我就从来没有这样考虑过,慕容仟将我带在身边,送我回到京城,这些都是对抗朝廷的大罪,可是他却那么默默的承担了一切。 我的任性与刚愎自用,已经害苦了多少人,难道我还要继续害这个男人吗?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情敌”相见 分外眼红 这一次我没有给自己太多犹豫的时间,当天晚上,我就趁人不备,从慕容仟的地方逃了出来。 夜路难行,但不必像白天那样遮遮掩掩,我反倒轻松了些。晚上在泥地里打了几个滚,衣服也扯破了,倒是在破晓的时候混在一群乞丐中央,顺利的混进了城。 只要能想办法靠近赤锍塔……我在人群里东张西望,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正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走下来,周围有扶着她的,给她撑伞,给她打扇的下人,阵势十分惊人。 “就是在这里吗?” “是的,夫人。听说,马上就要点火祭祀了。” “太好了。我倒要看看,帮过那个女人的人,都有些什么下场!” 我衣衫褴褛,满身泥污的站在人群中,看着依旧高高在上恍若神妃仙子的杜芊玉,猛然间好像隔世相见一般。 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脸,觉得那里火辣辣的,好像被谁扇了一个耳光。 下意识的我想要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撞她,让她也尝尝被人伤害,流产的滋味。可是下一刻,我看到了高耸入云的赤锍塔,无尘舍身为我洗尽一切罪孽,我怎么能再做这样的事呢? 我咬了咬牙,压低从路边捡来的破草帽,准备转身走,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杜芊玉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脸上。 “那个人是谁?!” “夫人,您在说谁?” “那边那个女人,带着草帽的那个——” “夫人,那,那只是一个女乞丐而已啊。” “不对,我看见了,她就是那个贱人!”杜芊玉的目光一瞬间便得阴毒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我,突然对身边的人说道:“给我把她抓过来!” 一看着那些人面色不善的向我走来,我就知道事情不妙,转身就跑。 无奈对方人多势众,我的体力又被耗尽,没一会儿就被他们追上,困了个严严实实的带到杜芊玉面前。 再一次面对面的看着她,看到那双细长的丹凤眼里透露出来深重的厌恶时,我突然有一丝的战栗。 难道我杨莞尔的结局,就是死在她的手里?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眼睁睁看他被烧死 “让我好好看看,这不是在紫禁城也威风八面的杨莞尔吗?怎么现在反倒一副落水狗的样子?” 听着这种尖刻的话,我是一点气也生不起来了,抬头看了她一眼。 “杜芊玉,今天我落到你的手上,是我的命。你要怎么样,悉听尊便。” “呵呵,呵呵呵呵。”杜芊玉伸出纤细的手指掩着嘴笑了起来:“看你说得我好像要吃掉你。杨莞尔,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今天是你的大恩人,无尘和尚自焚祭天的好日子,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不亲眼看着呢?” 我瞪大了眼睛。 她知道我一定想要回来救无尘,而她却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无尘被烧死。 杜芊玉,你已经被你的妒忌,吞噬得不成|人形了! 有了她的作用,我毫不费力的来到了赤锍塔前,那里周围的长廊和阁楼上已经人山人海。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阁楼二层中央的慕容仕,他依旧和过去一样俊美,只?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倾国妖后第13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只是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上浮现的一直都是一种病态的轻笑,整个人陷在皮毛丰厚的貂裘中,看起来像个苍白的幽灵。 但我完全没有心思再看他,而是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赤锍塔。塔身都是用特制的带金属质地的砖瓦砌成,在阳光下呈现出烈焰般的颜色,而现在,塔的底部堆满了干柴,正有人往上面泼油。 塔下面的一大块空地上,还跪着许许多多的善男信女,不断的向赤锍塔顶礼膜拜,也有些人忍不住嘤嘤哭着,诉说着无尘平日的善举。 无尘,我的无尘就在上面! 我忍不住挣扎了起来,却被人用力的制止了,连嘴也被布团堵住,发出“呜呜”的声音,杜芊玉听见了,回头看了我一眼,笑道:“怎么了?你想上去救他吗?可惜了呀,我今天就是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和尚被烧死,听着他临死前怎么哭号。”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远处那阁楼上,传来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 “时辰已到,点火!”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用力的抱着我 不!不!不要,无尘不要! 我发疯一样的奋力挣扎起来,眼看背后那个男人就要压不住我,杜芊玉变了脸色,立刻压低声音让其他的下人也一起过来,就在我被那些人狠狠的压倒在地,杜芊玉的一只脚甚至踏上了我的脸颊,突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芊玉,你在干什么——莞尔?!” 我没有回头,因为杜芊玉踩着我的头,也因为我根本没有办法回头,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拿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个男人。 “子祈,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会来这里吗?”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扑了过来,将我从她的脚下救出来,一把扯掉了捂在我脸上的布条,用力的抓住我的肩膀睁大眼睛看着我:“是你!莞尔,真的是你!” 他的脸比起我记忆中的样子似乎消瘦了一些,却凸显得眼睛更大,更亮,更有神,只是在眉宇间,不知为什么我看到了一点疲倦的老态。 他的额头上,还有一些没有散去的伤痕。 我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在草原上,我失明与他单独相处的那一天,他要对我——,后来,是我把他踢开,让他摔下河谷身受重伤。他会怎么样?把我交给慕容仕让他把我千刀万剐,还是直接杀掉我? 我这么胡思乱想一番,吓得几乎动也不敢动,他什么也不说开始解开绑在我身上的那些绳索,一旁的杜芊玉恶毒的看着我,似乎想要对他说什么,终究欲言又止。 等我完全挣脱开,他一把将我抱进怀里,用力的按着我的背,让我紧贴着他的胸膛。 “太好了,莞尔,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 这个男人不是我的,这个男人爱的是杜芊玉,这个男人曾经要杀我,这个男人…… 不管我怎么提醒自己,但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剧烈的心跳,眼泪终于不受任何控制的,夺眶而出。 甄子祈,我对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你在我面前演戏吗?杨莞尔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我为什么,就是没有办法彻骨的恨你,为什么? 就在我内心挣扎不已的时候,一旁的杜芊玉突然冷冷的说道:“哈,火燃起来了。”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男人们的玩偶 我猛然推开甄子祈,抬头一看,那些浸泡了油的干柴一被点燃,立刻熊熊的燃烧起来,围绕着塔身烧成一片,火慢慢的蔓延向了塔内。 “不要!” 我站起来便要向赤锍塔扑过去,这里可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等到我挣脱甄子祈的禁锢终于跑到靠近塔身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一队侍卫冲了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将我擒下。 当慕容仕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时,我从他的发红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种嗜血的疯狂,他死死的盯着我不知看了多久,终于笑了起来。 “杨莞尔,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皇上!”甄子祈这个时候冲了过来,挡在我面前:“是微臣管教不严,请皇上不要怪罪微臣的妻子。” “哼哼,妻子?”慕容仕冷笑着看向他,又看着我:“你的妻子到底是谁,相国大人自己应该弄清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一旁的杜芊玉,还有她分明凸起的肚子。 甄子祈却一点也不慌张的,不紧不慢的说道:“古来男子三妻四妾最是正常,当初皇上不是也想将公主指婚给微臣吗?杨莞尔是微臣明媒正娶进府的妻子,这件事举国皆知。” “举国皆知?呵呵,甄相国,当初你将杨莞尔送入紫禁城,火烧妖女祭天,也是举国皆知;朕将这个女人从相国府接入宫中,她在服侍朕的时候行刺于朕,也是举国皆知;她到了辽国,成了辽王的女人,怂恿耶律静澜挥军南下,更是举国皆知,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她做你的妻子吗?” 提到服侍他和行刺,甄子祈和慕容仕的脸上都出现了抽搐和狰狞的表情。 而我心里原本已经结痂的伤,这一瞬间又被血淋淋的揭开了。 我的一生,似乎就是在这些男人的手中,渡来渡去,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皇上,当初臣将她送入紫禁城,是因为一时糊涂;而送入宫中的那个女人,皇上和微臣皆知,只是莞尔找来的一个替身,并非真正的杨莞尔;至于她成了辽王的女人,我看也是迫于耶律静澜的滛威,她是微臣的妻子,这仍旧是不争的事实。” “甄子祈!”慕容仕突然大吼起来:“你真以为朕动不了你!” 我立刻意识到,甄子祈是在与这个皇帝叫板,慕容仟说他在国内的势力大增,现在皇帝也不敢把他怎么样,看来是真的。 但现在,我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火已经蔓延到了塔身,要不了多久,大火就会把整座赤锍塔烧成灰烬! 九、辽国篇 之 古来征战几人回 无尘,如果有来生……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的君臣之争上,我猛的推开押着我的人,奋力往赤锍塔跑去。 就在我准备上台阶的时候,身后突然冲上来一个人,一把抓住我的手:“莞尔,不要!” 回头一看,竟然是慕容仟。他竟然带着人直接闯了进来,慕容仕站在人群中央,看着我和他的样子,顿时疯了一般大吼起来:“慕容仟,你要干什么?你要造反了吗?!来人,给我把他们抓起来!” 慕容仟带来的人立刻冲上来,将御林军阻挡在了外围,一时间又是刀光剑影,吓得围观的人如鸟兽散。 “莞尔!”他用力的抓住我的手,想要阻止我。 可是,隐隐的,耳边传来了一阵佛号,我和他都猛然睁大了眼睛,看向了那渐渐被浓烟笼罩的塔顶。 “慕容仟,你记得我说过的吗?”我坚定的看着他:“不能留在他身边,我就要死在他身边!” 他的眼中突然闪现了异样的光,难言的看了我许久之后,终于还是默默放手了。 他那双清明的眼睛里一瞬间似乎涌出了许多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这样的慕容仟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谢谢你成全!” 我说完,转身跑上台阶,用力推开门,头也不回的钻了进去。 在我进门的一瞬间,一根燃烧着的横梁掉了下来,将门口堵死。 外面喧闹的世界,不论是慕容仟的错愕,甄子祈的绝望,杜芊玉的狂喜,还是慕容仕的癫疯,都已经和我无关了。 一进去塔门,立刻被汹涌而来的浓烟熏得晕头转向,眼泪直流,怎么也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无尘!无尘!”我大声的叫着,塔身里面很多地方已经燃起了火,有些烧焦的木梁开始往下掉,甚至有砸到我的身边。 “无尘!”我的喉咙受不了浓烟,没几下就嘶哑得叫不出声来,还没爬上第三层塔,已经整个人都绵软了,瘫倒在地。 就在我以为自己一定会这样死去的时候,突然,看到眼前的浓烟中隐隐的出现了一个身影,挺拔如松,行动如风,即使穿着朴素的僧衣,即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也一点无损他的清净无争。 他走过来将我抱起,脸上有压抑不住的惊,有乍见我的喜,也有最沉重的悲。 “莞尔……” “无尘……”我终于笑了,伸手用力的抱住他,眼泪夺眶而出:“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傻丫头,为什么要回来?” 我用力的往他的怀里钻,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这香味让我慢慢的平静下来。 这个时候,他也什么都不说了,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炙热的火焰慢慢的吞噬了我们周围的一切,阵阵浓烟弥漫在我们周围,那些支撑不住的房梁,带着火一根一根的落了下来。 我听着他的心跳,听着火魔的咆哮,当最后一抹阳光也被浓烟吞噬后,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他说: 无尘,如果有来生…… 我一定要,先——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美人pk丑女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当东方的第一抹阳光挥洒在山间每一根翠绿的草尖上,清早的晨露迎着阳光,散发出点点星辉,放眼望去,似乎置身一片星河中。 山脚下,就是一处热闹的镇子,山幽林静,时不时传来的阵阵欢笑与叫卖声点缀这片寂静的山林。 地偏人稀,加上附近几个大的村庄,总共也就几千人,但这里的小集市倒是非常热闹,天刚蒙蒙亮,新鲜的果蔬,陈年的美酒,刚杀好的猪,还有精美的瓷器,木器,都摆上了摊位。 我依旧走到老位子上,拉起绳子,把带来的字画往上挂。 才没挂几张,就听见前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美女从停在我面前的轿子上走了下来。 这真是一个大美人,眉若远山,眸如点漆,唇似红樱,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加上窈窕有致的身材,一身绫罗珠翠满头,仿佛是画中走下来的神妃仙子一般。 她就是附近一个有钱的财主柳善人的千金宝贝柳莹月,刚刚来到这个小村庄我就听说了她的大名。虽说柳大善人平日里乐善好施,周济乡民,但这个宝贝女儿却是从小娇生惯养穷奢极侈,并且任性又霸道,当爹的也拿她没办法,幸好乡民们性情淳朴,加上爱她的娇美,对她也是多有担待。 柳莹月仗着她爹的财势和周围人的众星捧月,平日里十分霸道,并且,从第一眼看到我,我就知道,她非常的讨厌我。 现在她走到我的小摊前,高傲的拿眼角看了我一眼,冷哼道:“就这幅模样还敢出来卖东西?真是丑女多作怪。” “丑女”两个字格外高了八个调,我抿了抿嘴唇,只把这些话都当耳旁风。 柳莹月却不放过我:“丑就丑吧,还出来给人看,难道你不知道你那张脸有多恶心吗?” 周围的人都发出了附和的声音,甚至有人说道:“对嘛,第一次看到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见了鬼。现在看着还吃不下饭。” “真是侮了柳大小姐的眼睛!” 我自问来到这里之后,从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但他们却对我生出了这些莫名的敌意,难道就是因为我丑吗? 丑就丑吧,这些日子,我也习惯了。叹了口气,我转身继续挂我的字画。 柳莹月见我不理她,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对身旁的人一挥手,立刻有人舀起路旁桶里的水向我泼过来,我大吃一惊,急忙展开双手去挡,但还是来不及了,一些沾水的字画立刻糊成了一团。 我自己也被泼了一头一脸,身上的衣服湿透了,头发耷拉在脸上不断的往下滴水。看着我狼狈的模样,柳莹月终于开心了起来,哈哈笑着走了。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现实版“美男与野兽” 他们是已经走了,可我的字画——全毁了。 周围那些摊主只在庆幸没有被殃及池鱼,却没有一个过来帮我,安慰我,甚至,有几个看着我湿漉漉的样子,还在旁边笑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很想得开,找到镇上最大的那家酒楼,只有那里的人会不嫌弃的给我一些工作,但也只是关在后院洗成堆的碗碟,不能出去见人,他们说“会吓着客人”。 洗得昏天黑地也不知洗了多少,管事的给了我二十枚铜钱,我也不知是多还是少,但有钱赚,我已经很开心了。 高高兴兴的回到家,远远就看见屋子里亮起了蜡烛,我急忙推门进去,果然看见那个人已经在里面,正往桌上摆饭菜。 “你又去哪里玩了?现在才记着回来。”他笑眯眯的说道。 “我不是去玩,是去卖字画了。”我从怀里摸出那二十枚铜钱:“你看,今天的收入哦。” 他很吃惊的看着我:“莞尔,你去赚钱了?” “无尘,不是说过不准再叫以前的名字了吗?‘若素’这个名字还是你给我取的,怎么忘了。” “那你不是也叫我‘无尘’,没有叫我‘天青’。” 若素,天青,这是我们给对方取的新名字,也因为我们的门前有一株梅树,所以我又叫梅若素。 这代表着过去的一切都和旧的名字一样,完全离我们而去了。 为了不被人抓住,我们换了新的名字,来到了这个偏僻的边境小镇。 现在的天青,已经没有任何人能看出他曾经是个和尚,一头墨黑如玉的长发,即使穿的是简单的粗布衣服,也像是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能让所有的女人舍生忘死。 两个人坐下吃着简单的饭菜,我不时的抬眼,看着他在烛光下依旧完美的五官,俊美得像是一座雕像,尤其是他的眼睛,明明清澈,但看久了却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潭,人的灵魂都要陷入那双眸子似得。 天青很快发现了我的异常。 “怎么了?你今天有些奇怪。” 我咬着嘴唇,看着他:“天青,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他一愣,轻轻的叹了口气,看着我的脸很久,用认真的口气说道:“那个地方,的确很丑。” 有的时候午夜醒来,我会以为我从一出生就是在这个小山村里,和天青过着平凡的生活,但脸上这丑陋的伤疤,却是甩也甩不掉的过去留给我现实的梦魇。 那场大火在我脸上,确切的说,是从左边的脖子一直到耳根,还有大半个脸颊上,都留下了一大片烧伤,没有及时的医治,也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原本还算完好的脸,变成了一个怪物。 不怪外面的人看着我厌恶,我和他在一起,根本就是个现实版的“美男与野兽”,如此强烈的对比,也不知我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想轻轻吻上他的唇 听着天青说出那个“丑”字,我的眼泪一下就忍不住流了出来。 他走过来蹲在我面前,伸手抹去了我的泪水,柔声道:“这块伤疤的确不好看,是很丑陋,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只有我知道,若素是最美的。”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好像一阵最清新的风一样,把我心中的委屈,难过都吹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我一下子破涕为笑,一伸手就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用力的抱着:“天青……” 天青,能让我这样活下去的,能让我承受住一切压力活下去的原因,只有你了。 你一定不能离开我,一定不能! 渐渐的,拥抱变得火热起来,我清楚的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像在擂鼓。 我咬了咬下唇,转过脸看着他。天青看着我,脸上的神色很奇怪,完全不像平时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连眼神都涣散了一般,呆呆了看了我很久。 气氛有那么一丝暧昧,甚至有一丝尴尬,我已经满脸通红了,却还是搂着他的脖子。 我们靠得那么近,连对方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唇轻轻的颤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又似乎就要轻轻的贴上来。 我微微的颤抖,甚至已经要靠近他,想轻轻的吻上他的唇。 可是他淡淡一笑,放开我:“好了,说了这么久,饭菜都要凉了。” 他重新坐回桌子那边,边给我夹菜,边说:“还是别出去了,我种的那些菜也够吃,赚来了钱也没用啊。” 我默默的嚼着米饭,没有再说话。 到了晚上该休息的时候,他给我盖好被子,黑漆漆的屋子里他的眼睛格外的亮,轻轻说“好好睡吧”,确定屋子的窗户都关好了,才走了出去。 已经一年的时间了,两个人都是分房而睡。我曾经以为只要没有了别人的阻碍,我一定可以和无尘在一起过幸福的生活,但现在,他已经叫天青了,而且,他的头发长得很快,已经和一个普通的男人无异,却从来不吃荤,对我的亲密最多也只有拥抱。 我突然怀疑,过去我感受到的一切,都是一种错觉。 他关心我,保护我,甚至为我牺牲生命,但,他并不如我想的那样爱我。 也或许,是因为我的脸,这么丑陋的一张脸,怎么还会想让他…… 柳莹月说对了,我还真是丑人多作怪。 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天青已经穿戴整齐,我一看他穿着不是平时去种菜的短打扮,心里奇怪:“你要做什么?” “我想了一夜,大概真的去做些小生意比我种菜要好一些。今天,我去卖字画吧。” 看着他信心满满的笑容,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感到非常的不安,于是在他出门后不久,就偷偷的跟在他身后,想看看帅哥出去工作,会不会比丑女更吃香一些。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顶级帅哥羊入虎口 天青带着那些字画下了山,往镇子上走去。帅哥就是有行情,才刚刚走过那个小石桥,就被一群穿红着绿的女人团团围住,天青显得很腼腆的微笑着,还准备拿出字画来推荐一番,已经被那群女人涌进了一座小阁楼了。 我擦了擦眼睛,那小阁楼的名字——红袖阁。 妈呀那是妓院啊!我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冲了过去,刚到门口就被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拦了下来,看着我轻蔑的笑道:“姑娘,我们这里可是只做男人的生意。你若是要找相公呢,怕得等你相公回去再说了。” 旁边有人吃吃笑起来:“就这种样子,能有相公吗?”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那张丑陋的脸,比起这里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就像是恶鬼一样的丑陋。 随之而来的讥笑让我更无地自容,自惭形秽的低了头。原本应该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地方,但一想到里面的天青,心里就好像被刀割一样的疼。 为什么要进来这个地方呢?难道面对我这张丑陋的脸,连他也厌恶了? 就在我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一阵马蚤乱,女人的嬉笑声中响起了一个男人熟悉的叫声:“不要,各位姑娘,请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回头一看,只见天青用力的推开众人,奋力跑了出来,一看见我眼睛都亮了,上来抓住我的手:“快跑!” 他背后跟着跑出来了一大群女人,纷纷笑闹着:“哟,俊哥哥,怎么才这样就给吓跑了,老娘还有更厉害的功夫呢。” “真是的,看着好模样,却原来是个蜡枪头。” “你看他牵的那个女人,别是他娘子吧,哎哟丑得好吓人啊!” 那些话又在我心口狠狠的划了几刀,心里难过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可是转头一看,天青一脸惊恐的样子往后看:“他们,他们没追上来吧。” “你到底为什么要进妓院?!” “我,我只是想进去卖字画,谁知道他们——,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看他还一脸委屈,没错,过去的无尘也进过妓院,所以我们才会相遇。但是——那个时候你是和尚的打扮,而且四王爷慕容仟陪着你,那些人当然对你很客气啦;至于现在,顶着一张超级帅哥的脸进妓院,根本就是羊入虎口嘛。 他们没把你拆掉吃干抹净已经很仁慈了!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的幸福,他的煎熬 一直到回家,天青还是有些惊恐不安,我习惯了他的四平八稳和宠辱不惊,倒是这样的惊恐让他显露出了与平时不同的孩子气。 “天青啊,你要记得若素妈妈说过的话,外面的女人都是老虎,会吃掉你的,不要随便和他们说话哦。” 他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你这样的小丫头,也想做妈妈?” “什么叫小丫头,我二十五岁了!”我嗷的一声扑了上去。 其实,我刚刚害怕了,我只有他,明明知道自己相貌丑陋,对着英俊的脸会自惭形秽,但还是克服了心理的恐惧,和他一起生活,我的生命中只剩下这个男人,如果他真的嫌弃我,如果他真的爱上别的女人,我该怎么办? 我扑到他身上,胡乱的拍打,摸着他,他也不甚在意,与我嬉笑玩闹。 只是等他终于抓住我在他身上呵痒的手,将我压在身下时,他才感觉到我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两个人鼻尖对鼻尖,相距不过几厘米,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我牢牢的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似乎能感觉到他薄薄的嘴唇在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天青,我……” 我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而是情不自禁的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脸一下子发红,又立刻苍白了,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明明闪过了一丝迷醉,但到最后,却突然露出了似乎很恐惧的光。 他一下子放开我,挣扎着站了起来。 “你,你饿不饿?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说完这句话,他像被老虎追着一样跑了出去。 的确是被老虎追着,我一偏头,就看到了一旁镜子上映出的我的左脸,那一块恐怖的伤疤,刚刚他就是这样看到了,所以,觉得害怕,甚至恶心了吧。 若素,你怎么这么好笑,你要用这张脸,让他爱你吗? 这件事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了,自然得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天青仍旧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让我过上了以前最渴望的平凡的生活。 只是我觉得,我渴望的幸福,却是对他的煎熬。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险遭辽人凌虐 1 我仍旧不想放弃,总想着凭自己的力量能让现在的生活更好一点,只要生活能富足一些,或许,天青也不会觉得那么煎熬? 我的身上已经没有可取之处,只有勤快一些才能过上好日子吧。 于是还是找机会去集市上卖些东西补贴家用,但是再去一看,摆摊的地方已经被其他的人占用了,周围的人都用厌恶嫌弃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在对我说:丑八怪,滚远点。 好吧,连杜芊玉的毒打都我熬过来了,这样不痛不痒的排斥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我依旧找到镇上那家酒楼,打算给他们洗盘子赚点外快,可是就在我和管事的交谈的时候,一个尖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哟,我看看,这不是那个卖字画的丑八怪吗?怎么不去卖字画,来这儿干什么?” 抬眼就看到柳莹月坐在酒楼最好的位置上,旁边都是她那些“闺蜜”和跟班,看到我也是一脸鄙夷的表情。 我一看到他们,急忙转身就想走,却被几个人追上来拦住了去路。 柳莹月优哉游哉的走到我的面前:“怎么,看到我就要走?难道我的样子很难看吗?是不是我的这个地方有伤疤,让你看着觉得恶心呢?” 她很美,五官精致皮肤细腻,即使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大美人纾尊降贵的捏住我的下巴,逼我直视她,冷笑道:“看看这张脸,烂得连虫子都不愿爬,居然还死乞白赖的跟在男人的身边,他也是你跟得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觉得心里想是被扎进了一根钢针。 想起刚刚来到这个地方时,天青的确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不仅柳莹月,村子里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都有点向他献殷勤,论及相貌,似乎也只有她这样的大美人才能与天青匹配的。可后来为什么不了了之,我不知道,但我在这里的日子变得很难熬了。 “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听说你想来这里挣钱,可以啊,我给你这个机会,来给我斟酒。” 我突然想起了还在相国府的时候,杜芊玉就是用这种口气,慢慢的折磨我,让我流产,那些痛苦在这一瞬间复活了,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鸡飞蛋打的,但这也没有影响到柳莹月捉弄我的情绪,她让周围的人把我抓了回去,在我不断挣扎不肯服软的时候,她突然拿起桌上的酒杯,用力将一杯酒都泼到了我的脸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咬着嘴唇,抬眼狠狠的瞪着她,柳莹月被我这样凶狠的眼神看得一愣,立刻被激怒了一样,刚要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辽人来啦!”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险遭辽人凌虐 2 这个小镇地处边境,时常受到辽人的马蚤扰,每到夏秋时节,就会有辽国的散兵游勇流窜到这里作恶,或是抢劫一些财物,有的时候甚至会抢走一些女人。 酒楼的人一听说辽人来了,哄的一声立刻如鸟兽散。不止是我,连柳莹月也吓得脸色苍白,手足无措想往外逃。但还没等我们这些人跑出去,那些辽人已经闯了进来。 好死不死,我和她被堵在了里面。 那些辽人手上拎着鸡鸭,酒坛,还有人正往衣服里塞金银珠宝,其中一个高大魁梧,腰上别着一把弯刀,看起来是头目的,让他的手下尽量拿东西。 突然,他看见了缩在一旁吓得目瞪口呆的我们,立刻像发现宝贝一样,招呼着他的手下们涌了上来。 我心里怕得要命,生怕被他们看出端倪,但这个人只淡淡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透出厌恶,一把将我推到地上:“丑八怪,滚开!” 谢天谢地,丑陋的样貌也会有有用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发现,我曾是他们辽国的“德妃娘娘”。 柳莹月就没有我这样的运气,那么美丽的女人,自然引起了那些辽人的注意。 尤其那个带头的,一点也不遮掩眼中滛邪的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似的叹了一声:“好个美人!”就一把抱起尖叫的柳莹月,连房间都懒得找了,直接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周围那些人也忍不住,纷纷像野兽一样往她扑了过去。 一时间,男人的狂笑声,女人的哭喊声,还有衣裙被撕裂的声音尖利的响着,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我傻傻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很快就将柳莹月扒得精光,裸露出来的雪白的肌肤更是刺激了这些男人的兽性。 他们所有的人都扑在了柳莹月的身上,没有人注意我,只要我不发出任何声音,就可以趁他们施暴的时候溜走。 我咬了咬牙,悄悄的摸进旁边的厨房,用尽最大的力气搬起一桶油,冲过去泼到他们的身上。 那些辽人正热血澎湃的准备在柳莹月身上大干一场,却突然被油水一泼,全都打了个寒战,顿时暴怒回头看着我,我已经捡起了一旁火炉里的一根燃烧着的柴。 “你们,你们放开她!” “臭婆娘,你找死!” 他们有几个人已经站了起来,赤裸的身体上全都是结实的肌肉,还有面目狰狞的狼头刺青,看着就让人心底发憷。 那些人围了过来,只要一动手,我一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但他们终究顾忌着我手上的火,并没有动手。 被那些人恶狼一般盯着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但还是坚持说道:“是你们找死!如果你们再不走,我就把这个丢过来,烧死你们!” 那些人顿时都傻了,大概是想不到一个这么丑陋的女人会不要命了,一时做不出反应。我咬了咬牙,又大声道:“听不到吗?我要你们都出去,不然我就放火了,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这样说着,我故意把柴火往他们面前挥了挥,这招倒真的有效果,他们立刻露出了惧怕的神色,纷纷从柳莹月的身上爬了起来。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险遭辽人凌虐 3 两边都不肯罢手,他们更是舍不得身下的那个软玉温香,僵持了一会儿,渐渐的,我连脚趾头都开始发抖,已经快要拿不住那支柴火了。 然而,到底是他们惜命。 那个像是头目的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恶狠狠的说道:“臭婆娘,你行!老子还会回来找你的!” 说罢,他招呼着其他几个人,捡起地上的衣服和抢来的东西,急忙离开了。 等到那些人的背影一消失,我几乎是立刻跌坐在地上,但还没忘记把火把丢得远远的,以免误伤同样被泼了一身油的柳莹月。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算缓过一口气,整个人都要瘫软了似得。回头一看,柳莹月已经蜷缩到地上,环抱着赤裸的身体,上面还有那些人留下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指痕,哭得不成样子了。 就算我被她欺负,讨厌她,但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险遭轮暴,也着实让人心惊。 我轻轻的走过去,蹲下:“你还好吧。” “啪”的一声脆响,我瞪大眼睛,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看着眼前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半晌,才反应过来——我被她打了一耳光。 “臭女人!” 话音刚落,她又是一巴掌挥过来,我再傻也不至于还挨打,急忙抓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哼,你居然想要烧死我?做梦,我不会让你如意的!” 她火冒三丈似的,一把将我推倒在地,起身穿上衣服,又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才转身就走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拼着自己的性命救了她,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恩将仇报,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气呼呼的回到山上自己的小屋,才走到半路就看见天青正向我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若素!你没事吧?!” 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细小的汗,眼中也尽是恐惧不安的光:“我听说辽人刚刚来这里捣乱,你没有碰上他们?你有没有受伤?” 他这么说着,已经抓住我的肩膀,上上下下的看着,我不想让他担心,于是只轻描淡写的说遇上了,但辽人一看见我的脸,立刻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逃走了,哪里还敢为难我? 天青听了,似乎放了心,但我觉得他看我,看着我的脸的目光却似乎有些说不出的哀伤。 其实这一年的时间,我已经不介意任何人说我的丑陋,但猛然间醒悟,自己是真的丑陋,并且这样的丑陋也一样映在天青的眼里,心里仍旧有说不出来的痛。 这天晚上,我依旧睡在里屋,天青为我打点好了一切,还在我床边守了一会儿,确定我睡着了,才走出去。 他刚刚一把门关上,我就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宁静。 也是因为这份宁静,所以天青在屋外,轻轻说的那句话,我才会听得那么清楚。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千夫所指的滋味 无尘,终究变不成天青。 就算我能变成“若素”,就算我能抛开过去的一切,忘记甄子祈、杜芊玉、慕容仕,忘记他们对我的背叛和伤害,就算我可以不再去想那些因为我而无辜死去的平民百姓,但他不能。 他对于我来说,永远是那一尊金漆神像,仰之弥高,就算他肯低眉,与我依依挽手,相濡以沫,却终究——走不进我的那个未来。 我下床,轻轻的推门出去,天青正站在屋外院子里的一棵梅树下。 他只穿了一件青色的长衫,长发披肩,却更显得人淡如梅,高洁清雅,被他那双清澈的眼睛看过,连冰雪也融化了。 这样的人,是不应该在尘世间受苦的,或许,他应该像佛一样高高在上,受万人景仰,生世伫候他稍假词色,而不是守在我这样的女人身边,一天一天的熬日子。 我扶着门,想了很久,开口道:“无尘……” 他回头看见我,脸上尽是惊讶的神色,不敢相信我还醒着似的。 我咬了咬牙,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我们同时向那边看去,只见山脚下那条小路,现在已经灯火通明,有很多人拿着火把,提着灯笼,在沿着那条小路往这里走来。 远远的听见有人在叫:“她在那里,她还在那里!” 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那些人就到了屋前,仔细一看,全是镇子上的居民,而那位柳大善人和他的宝贝女儿站在最前面,柳莹月被丫鬟搀扶着,看了看天青,又恶狠狠的瞪着我。 天青走上前去:“不知各位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人群里已经有人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但没有一个肯上前来,最后还是柳大善人走了过来,指着我:“这个女人得罪了辽国人,他们肯定会回来报仇的。你赶快滚出这个地方,不要连累我们!” 我顿时傻了。 天青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咬着下唇,说道:“我并没有得罪他们。” “还撒谎!你用油去泼到他们身上!” “我是为了救你的女儿,她——” 话没说完,就听见柳莹月尖着声音叫道:“救我?你当时明明是想烧死我,我看你就是想烧死我!” 旁边的人立刻议论纷纷:“好大的胆子,居然要加害柳大小姐!” “我看这个女人的心肠和她的样子一样,恶毒!” “不能留这样的毒妇在这里!” 为千夫所指是个什么滋味,我早就尝过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又经历了一次,漆黑的夜幕下,那些人扭曲的面孔被火光映照得一明一暗,狰狞得像鬼一样。 “滚开,滚出我们镇子,不准住在这里!”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会不会有报应? 我所经历的过去可以称得上跌宕起伏,甚至叱咤风云过,但从来没有试过像一条没用的狗一样,半夜被人从家里赶出来。 现在头顶的天上没有一点星光,旁边是黑漆漆的山谷,走在这样崎岖的小路上,谁都会难受。 这种感觉好像偌大一个天下,我却无处为家。 幸好,一抬起头来,就能看见天青的背影,宽阔的肩膀和背,好像山一样,给我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还有他温热的大手,紧紧的抓住我的手,牵着我一点一点的向前走,还小心翼翼的提醒:“这里有石头,小心一些。” 等走到一处开阔的地方,天色已经完全漆黑,而我又困又累,根本走不动了,他便找到树下一块青石板,拿衣服铺垫好了让我坐下休息。 歇息的时候,他看着我,微笑的说道:“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勇敢,把那些辽兵都赶走了。” “赶走了有什么用,我自己还不是被他们赶走了!”我没好气。 他笑了笑:“傻丫头,你所做的,不是做过就完,佛祖一直在看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是吗?我会有好报吗? 那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呢?那些 倾国妖后第14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我而战死疆场的人,只是一个云朗,我都还不起。 心里这样一想,下意识的就说了出来。 “……,那么,我之前所做的那些,会不会有报应呢?” 天青的脸色变了变,再看向我的时候,眼神里突然有了说不出的苦处。 过去,我一直刻意的忽略他眼中的痛苦,以为只要能让他和我在一起,慢慢的就会忘记,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终究不会是我,他在梅树下说的那句话,让我彻底的明白——我不应该用我的痛苦,来禁锢这个男人。 “天青,我——” 话刚出口,我就闭了嘴,他的脸上也出现了紧张的神色。 “听见了没有?” “嗯,好像,是有人在哭吗?” 天青一下站了起来,向我们的来处望去,漆黑的夜里隔着重叠的山峦什么也看不见,但我们分明的看到,那个地方的天空都被映红了。 “怎么回事?难道镇上出事了?” 我立刻有了不详的预感,白天那几个辽人走的时候那恶狠狠的表情,他们应该不会甘心就这么被我威胁赶走,一定要回来报仇的,而我已经不在镇上了…… 直觉的我立刻想要往回赶,但刚刚才迈开脚步,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了一张美丽的脸。 柳莹月,这个美丽又恶毒的女人,我拼着性命那样救她,换来的却是被她污蔑,还被赶出镇上。 哼,报应,这就是报应! 天青似乎也感到了一丝不安,对我说道:“若素,我们回去看看吧,他们不会出什么事?” 我气呼呼说道:“他们能出什么事?只怕是赶走了我这个丑八怪,在庆祝吧。”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血腥的人间炼狱 天青被我冷冰冰的话语梗了一下,再抬头看我的时候,那目光中夹杂了许多东西,矛盾又复杂,似乎在责怪,又似乎有什么不忍,有一点疼惜。 被那样的目光一看,我心中也有散发不出的怨气,索性扭头转向一边,不看他。 “要回去你回去,反正我不会回去的!” 我做过的那些孽,下十八层地狱都有余了,不差这一点点功德,难道还想要我以德报怨吗?我不是那种圣人! 沉默了许久,天青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蹲下,摸了摸我的头。 “那好,我回去看看。你就在这儿好好呆着,千万别乱跑。” 我咬着下唇,僵持着不肯开口,天青又抚了抚我的长发,然后站了起来。 抬头看时,他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傻傻的坐在石头上,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身边的旷野空无一人,连平时熟悉的虫鸣鸟叫也没有了,偌大的一个天地,似乎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其实我知道,天青是一定会回去的,他深入骨髓的慈悲心肠让他不可能弃那么多人的安危于不顾;我也知道,我应该回去,因为我不愿意再看到任何一个人为了我的原因,而惨死。 过去,我是绝对不会在天青面前用这样赌气又恶毒的口气说话的,但今天一股恶气在胸口,我只觉得憋屈得快要炸开一样,一时也失去了理智。 可是当夜风传来更多人的哭喊时,我立刻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回跑。 再回到镇上,这里已经从一个山野中的世外桃源变成了火海中的炼狱。 近百个辽人,在这个小小的镇上完全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见到男人就砍杀,见到漂亮的女人就掠走绑在镇中心的一颗大树下;他们闯进每一间民宅,抢完了东西后就往房屋上泼酒和油,然后一把火烧掉,那熊熊的大火顿时吞噬了整个小镇,地上的血,天上的火光,交织出一幅触目惊心的人间炼狱图。 我被这样的场景完全惊呆了,尽管过去我也曾上过战场,经历过云朗的浴血搏杀,但这样赤裸裸的侵略,屠杀,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那些辽人像是野兽一样,踩着脚下血淋淋的尸体,抱着惊恐万分的女人,狂笑的声音,像是一把最尖利的刀,一瞬间将我心中的旧伤挑开,割得更深。 很快,他们烧光杀光,纷纷聚集到了那棵大树下,那里帮着许多的俘虏,大部分都是女人,一个个惊恐的睁大眼睛。 一个辽人头目走到他们面前,目光来回巡视了一番,说道:“那个女人在什么地方?如果你们不交出来,我就让你们好好的吃点苦头。” 我躲在山坡上一棵大树的背后,听见这句话,吓得全身一紧,只怕那些人恨我连累,要把我的去向供出来。 更让我担心的是,我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并没有从这些人里,找到天青的身影。 难道,他根本没有回到镇上来? 天青,你会去哪里?难道你真的……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落入辽人之手 1 柳大善人慢慢的走了出来,对那辽人头目道:“那个女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在?”那辽人看了他一眼,狞笑一声,说道:“下午我的兄弟们才在这里吃了亏,晚上她就不在了?” “我们也不知道,想必她是逃走了。” “逃走了?!逃去了哪里?” “不知道。” 那辽人看着柳善人云淡风轻的脸,突然暴怒起来,吼道:“不知道?我让你不知道!”说罢飞快拔出锋利的弯刀,就要向他的脖子砍去,只听旁边一声尖叫,柳莹月扑了上来,将她的父亲挡在身后:“不要伤害我爹!” 这时,身后立刻有人上来,附在那头目的耳边:“大哥,白天就是这个女人……” “哼哼,果然有眼光,真是个大美人啊!” 那辽人看她的目光变了,柳大善人立刻明白过来,急忙说道:“莹月,谁叫你过来的,回去!” 他推搡着想将自己的女儿推回人群里,却已经来不及了,辽人头目长手一伸,抓住了柳莹月的衣襟,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捏着她的下巴:“美人儿,你一定知道那个女人在什么地方,快说!否则——嘿嘿,我们就让你好好尝尝滋味!” 柳莹月脸色苍白,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我不认识。” 躲在树后的我不由心中一惊。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个辽人立刻变了脸,将柳莹月狠狠的抱在怀里,回头对那些辽人士兵道:“兄弟们,今天也不能让大家入宝山空手而回。这里的女人,你们看上哪一个就要哪一个。” 那些辽人立刻发出野兽嚎叫一样的欢呼。 “你们在这儿看守着,等我们享受完了,自然就该你们享受了!” 这些辽人分成了两拨,一拨人开始在人群里搜索,看上了那个女人便直接扑上去撕扯衣服,开始了兽行,女人撕裂般的哭喊声响成一片;另一部分人留在这儿看守俘虏,也是蠢蠢欲动。 这群禽兽! 而直到这个时候,天青还是没有出面。 …… 我,我不怪他。 当柳莹月被几个辽人摁倒在地,他们一边狂笑一边撕扯着她的衣服时,柳大善人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辱,发疯一样的扑了上去,那辽人头目眼疾手快,狠狠一脚将他踢开,立刻有辽人提着刀走了过去。 柳莹月惨叫了起来:“不要!” “住手!” 所有的辽人都停止了他们的兽行,眼睁睁的看着我从山坡上的大树后面慢慢的走了出来。 那些人的眼睛像是草原上最凶残的恶狼一样,闪着绿幽幽的光,被那样的目光瞪着,我好像突然间就被他们剥掉了所有的衣服,一丝不挂。 但我咬了咬牙,坚定的走到了他们面前。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落入辽人之手 2 当我走到他们面前时,不止是那些辽人,连所有的村民,都是一脸看到鬼的表情,根本不敢相信我会再回来。 柳莹月当场就骂了出来:“你这个丑八怪,蠢货,你回来干什么!” 被骂得这么惨,我却一点也不生气,看着她平静的笑了。 “柳小姐,谢谢你。” 从她被我救下,打我那一耳光开始,她就试图保护我,想要让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甚至不惜引火上身。虽然她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骄纵跋扈,目中无人;并且直到现在,我也仍能感觉,她不喜欢我,讨厌我,但她心中有对道义的坚持,而这样的坚持是许多男子汉都做不到的。 我佩服她。 所以,我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糟蹋。 “你滚!我不认识你,你这个疯婆子!” 她发疯一样的骂着我,但我一点也不生气,静静的看着她,白天那些被我威胁的辽人立刻围了过来,那个辽人头目也精赤着上身走到我面前,仔细的看着我,他的目光显得饶有兴致,似乎对我脸上的疤也视而不见。 “得罪你们的人是我,跟他们没有关系。放了他们。” “就是你?”他一把勾起我的下巴,看看我左脸的伤,冷笑了:“怨不得你敢回来,你以为,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曾经那么怕死,为了生存,再是艰难也要坚持着活下去,可是今天,走进这龙潭虎|岤,说出这求死的话,我却那么平静。 现在终于可以明白那些坦然面对死亡的人的心理了,因为偌大的天下,没有什么是他期盼的,没有思念等待他的人,没有光明的明天,所有珍惜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相比之下,死亡真的是一种幸福。 天青,我,我不怪你。 “兄弟们——”他挥挥手,将剩下看守俘虏的辽人召集了过来,抓着我的脸给他们看:“这个女人,有一半是美人,有一半是魔鬼,她就是我们今天的战利品,你们想不想要!” 那些人早就被女人们的尖叫和那些辽人野兽一样的喘息勾引得蠢蠢欲动,这个时候竟然也不管我丑陋的脸,纷纷狞笑着走了上来。 我万万想不到对着我这么丑陋的脸,他们也能做那种事!我惊恐的看着那些人走过来,将我推倒在地。 看着我惊恐的表情,那些辽人反倒更加兴奋了一样,其中一个甚至蹲下来,伸手抓住我的脚,一用力便撕下了我大片的裙子,脱掉我的鞋。 远处闪耀的火光没有照亮我脸上恐怖的伤疤,却照亮了我雪白的脚踝,对于见惯了皮肤黝黑粗糙的辽国女人的他们来说,这真是一个不小的刺激,顿时又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辽兵看着我完好的那半张脸,犹豫的说道:“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像是德妃娘娘……”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享受皇帝的女人 “德妃娘娘”这四个字像是一盆冷水泼到了每个人的头上,把他们狂热的头脑都刺了一个激灵。那个辽人头目看了他一眼,又立刻转头来看着我,突然走上来,一把拎起我的胸襟,凑近了看我的脸。 我全身颤抖得像风雨中的叶子一般,被他这么一抓,整个人都要瘫软了。 闪烁的火光中,那个人幽深的眼中目光闪烁,眼睛猛然亮了一下,又立刻暗了下去,嘴边浮起了冷笑。 “什么德妃?你疯了吗?德妃会出现在这里?”他捏着我的下颌给那些人看我脸上的伤:“如果德妃是这个样子,皇上会要她吗?” 完了,我本来还指望着通过“德妃”的这个身份来逃过这一劫,但这个时候,我再怎么说自己的身份,他们也会以为我是为了逃脱,不会再相信了。 那个辽人头目的脸上露出了滛邪的笑容,他让那些辽人把所有抢来的女人都集中到我身边,那么多赤身捰体浑身带着纵欲伤痕的女人堆在一起,难以想象是一种什么样的画面。她们哭喊着,祈求着,四肢不停的挣扎,却完全无济于事。 被这样充满肉欲的画面刺激着,那些辽人像发疯了一样,从一个女人身上爬起来,立刻又扑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去。 我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会有这样惨绝人寰的场景,而自己,竟然会置身其中。 野兽一般的喘息嘶吼也掩盖不住女人凄厉的哭喊声,已经传遍了天际。 慌乱中,我的衣服已经被他们撕扯光了,露出了雪白的身子,柳莹月在一旁看到,想要扑过来,却被另一个辽兵抓住,压在身下。 “你放开她!”我扑过去想要推开那个辽兵,却突然感到腰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圈住,用力的往回一拉,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回头一看,竟然是那个辽人头目,他一翻身就将我压在身下,双手在我身上乱动起来。 “住手,放开我!你这个禽兽!”我痛苦的嘶叫起来,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这样了,他居然还能下得了手。 可惜不管我如何挣扎,他只用一只手就轻而易举的将我的双手抓住,固定在头顶,不断蹬腾的双腿也被他牢牢的压制住,整个人除了喘息,已经做不出任何动作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了我一会儿,猛的低头咬住了我的耳朵,一阵滚烫的气息沾染着我的脸颊,只听他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德妃娘娘是吗?”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冷笑着:“哼哼,看来,我今天还能享受享受皇上的女人!” 这个男人,他根本就认出了我,他却要这样做! 也就是说,等完事后,他一定会杀我灭口的! 他低头开始在我的身上舔弄肆虐,我空洞的望着夜空,从来没有觉得天空那么高,那么深,那么远。 一切都离我那么远,连天青,连我以为只要固守就可以得到的幸福…… 死,我一点也不怕,不在乎,但我真的无法容忍自己被这样的禽兽践踏后而死。 一想到这里,我便下定决心,将舌头抵在牙上,一闭眼,重重的咬了下去。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若非情故 那人却发现了我的意图,一伸手就捏住了我的下颌,硬生生的掰开了我的牙。 我已经痛得泪如雨下,只听他回头大声道:“给我拿布来!” 一团染血的布塞进了我的嘴里,浓重的血腥气冲昏了我的意识,也彻底断掉了我自杀的可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辽人狞笑着将我压倒在地,一件一件的脱掉他的衣服。 黝黑的肌肉,狰狞的狼头刺青。 即使闭上眼睛,我也能想象出这幅画面有多恐怖。 这才是老天对我的惩罚,让我在最靠近幸福的地方,看着所有的一切都崩塌。 那辽人的双手肆无忌惮的在我身上游走,附在我耳边笑道:“真是好美的身体,我险些就错过了。” 话音一落,我看见他突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我,一双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一样。 有什么热热的,黏黏的东西,滴落下来,在我雪白的胸膛上,绽放出一朵朵血红的花。 定睛一看,一支锋利的箭头穿过了他的身体,从他的胸口射了出来! 他的身体像一座小山似的倒了下来,我急忙用力挣扎,闪到一边,这时抬头一看,漫天飞落的长箭像是天上降下的箭雨,密密麻麻的从小镇四周漆黑的山上飞射出来。 我和周围的人顿时吓得白了脸,只怕自己也难逃一劫,但那些长箭却像是长了眼睛,直盯着在场的每一个辽人,竟是百发百中。 一时间,那些辽人纷纷中箭倒地,血花四溅,还有受了伤的见势不妙,鬼哭狼嚎的四处躲闪。 我挣扎着起身,推开身上的那个人,立刻看到他的背后的那座山上,慕容仟握着一把强弓,定定的看着我。 那支救命的箭,就是他射出来的! 再向四周一望,漆黑的山上,隐隐的出现了很多人。 就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一个身影冒着箭雨从山上冲了下来,我看着那熟悉的身形,还有熟悉的声音,呼唤着我的名字。 一瞬间似乎有灵魂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我的整个生命都因为他的出现而圆满,而美好了一样,我甚至顾不上自己全身赤裸,就想要向他跑过去,但刚刚的挣扎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脚下一软就跌了下去,而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伸手将我紧紧的抱进怀里。 “若素!” “天青!天青!天青!”我什么也不想,用尽全身力气的抱着他,叫着他的名字。 你回来了,你并不是为了——,你并不是嫌弃我,就这样丢下我! 他什么也没说,脱下身上的长衫裹住我的身体,然后一把抱起我。 在他抱起我的一瞬间,我感到有两双眼睛都看向了我们,都是痛苦而隐忍的神情。 自从天青一出现,柳莹月的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别人,那双眼睛里不仅有着难以自拔的痴迷,还有对我的愤恨与不甘。 对于她,我只能说抱歉。 或许,我连抱歉也不必说,因为我与她,其实是相同。 这个男人,注定不会属于世间的哪一个女人,即使现在,他怀抱着我。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用身体留住他 他抱着我正要离开,旁边却突然冲过来一个中箭的辽人,大概是知道死路一条,索性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我正要大叫提醒天青,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左手依旧紧紧的搂住我,右手放开了我的腿,只一眨眼的功夫从地上拿起一把锋利的长刀,直直的对准那个人的心口。 我根本没有回过神来,已经被他搂住腰,整个人贴着他站着。 手放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却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心跳,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天青,他总是微笑着的脸充满肃杀之气,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清风和煦的脸上竟是棱角分明,像一个冷冽的冰雕;还有他的眼睛,清澈而明朗的眼睛,在这一刻变得冷凝如冰,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那个人。 那一瞬间,连那丧心病狂的辽人也给吓住了,手里举着的刀再也砍不下来。 “不……不要……” 不知为什么,我喃喃的阻止他,虽然我知道,如果天青的一击成功,他就可以永远的属于我,但是—— 他终究没有出手,慕容仟的大军早已杀了下来,那个辽人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已经被身后的一刀破开胸膛,鲜血染红了半个天空。 天青还直直的站着,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我不知道他是已经完全灵魂出窍,还是根本没有了感觉,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丢开手里的刀,重新把我抱了起来。 “别怕。”他说。 我们回到了刚刚离开的家中。 已经躺在床上,远离了那些杀伐的声音,我还是没有松开搂着他的手,天青似乎也很能明白,任由我紧紧的抱着他。 “若素,没事了,别怕。” 他伸手将我额前汗湿的头发拂开,似乎感觉到我看着他的目光有些不对,不禁疑惑的:“若素——!” 我已经伸手将他的脖子狠狠的拉下来,一下吻上了他的唇。 天青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一般,傻傻的呆着。他的唇单薄而细腻,带着他这个人特有的微凉,但这种微凉也终于在我坚持不懈的亲吻下,渐渐的温暖起来。 原本呆呆的任由我亲吻的他,也开始不由自主的回应起来,甚至伸出手,将我紧紧的,近乎要揉碎一样抱进他怀里,用力的吻着我的唇。 无尘,无尘…… 有一种禁忌终于在我们的亲吻中粉碎,天青的身体一下子滚烫起来,好像那一天,他也曾经用力的拥抱过我赤裸的身体,或许这件事早就应该发生,但因为许多人,许多事,就这样错过了,错过了。 等到了今天,我所能给他的,只是一个破败的身子,我们两个人,也都是伤痕累累。 等到他终于放开我,低头看时,我已经是满脸泪痕。 “若素……”他伸手擦拭去我的泪,深深的看着我的眼睛。 “天青,我——” 被他抱着,与他接吻,这些都不是第一次发生,但却从来不像现在这样,让我们的心靠得这么近,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睛,俊朗的容貌,感受着他有力的手臂紧紧抱着我。 “什么?” “你不要离开我!” 那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无尘,我怎么能没有你在身边? 这一瞬间,他似乎也轻轻的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更紧的将我抱在他怀里。 那一夜,我们什么也没有再做,只是这样紧紧的,静静的拥抱在一起,那拥抱似乎明天就是这个世界的末日,我与他只有这一夜可以厮守。 无尘,我怎么可以没有你? | | | 最近众位亲们一直在催促,说追子写得太慢 其实——挠头,写文真的很憋屈的说。 希望大家原谅追子血液里的乌龟基因o(╬ ̄皿 ̄)=○( ̄)3 ̄) 再说,亲们米发现,最近每一章的分量都很足吗╮( ̄▽ ̄)╭ (众:那是你废话太多) 大家放心,我会尽量多更的啦 大家要多支持追子哦,投票收藏评论,一个都不能少口牙 ~\(≧▽≦)/~啦啦啦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甄子祈称帝 那个镇子的伤亡惨重,已经再也无法生活下去,慕容仟为他们另外找了一处居所,让所有的人都迁徙而去。临行前,柳莹月依旧是厌恶我的眼神,看着我,看着我身边的天青,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但她也是骄傲的,不屑于输给我这样的女人,偏偏被我所救,所以,她宁肯远远的离开我们,离开天青。 我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那一夜后,我们便离开了那个小镇,到了慕容仟的大营中。 当初赤锍塔那一场参天大火,谁都知道不可能再有人生还,所以慕容仕等火一烧完,就高兴的离开了。 他离开了,甄子祈带着杜芊玉离开了,所有来围观的平民百姓都走了,只有慕容仟,固执的要找回我们尸骨,想入土为安。却没想到,赤锍塔下还有隐蔽的地宫,我与无尘都被烟熏火燎得神志不清,也不知是谁找到那里,又如何进去,反正我们是躲过一劫。 慕容仕他们都认为人死如灯灭,不再理会慕容仟在赤锍塔的举动。等地宫也被烧掉之后,我们被慕容仟顺利的带离了京城,来到了这个边境小镇,过普通人的生活。 而慕容仟就一直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驻扎,为了保护我们。 不过,这个小镇也并非世外桃源,依旧有外面好好坏坏的消息,不停的传进来。 在我“死”后不久,甄子祈被部下黄袍加身,自立为王,占据了天兴王朝的半壁江山,与慕容仕成南北对峙之势,这个国家风雨飘摇悬悬欲坠,耶律静澜趁机南下,妄图侵占南朝,却是慕容仟,带领自己的兵马,与萧元烈决战于蒙州,再次将辽人的铁蹄阻挡在了国门之外。 我有的时候会想,这两个男人真的是生在皇家的皇子吗?为什么一个人慈悲为怀,另一个拥有一颗自在闲人的平常心? 他们本来都应该坐在九五之尊的宝座上,受万民敬仰,可如今,饱尝了世间艰辛,却看不到一丝沮丧。 自从那一夜的“缠绵”之后,我和天青又恢复到了之前那段日子的生活中,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旁人看着都以为我们是一对幸福的夫妇。 只有我知道,要骗自己实在太难了。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现实版《西游记》 因为在这一段时间,慕容仕统治下的天兴王朝向着更破败的深远堕落而去。 失去了做男人能力的他完全不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手中的权利,他在利用完了慕容仞抵抗辽军之后,赐鸩酒逼迫慕容仞自杀,收回了甘锲、卢明等人的兵权归己所用,倾全国之力攻打南方。 权利,能够让一个人完全的失去理智,慕容仕已经完全被权利的魔窟所吞噬了。 在这同时,他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神佛上,让净空法师西行求得西方的典藏圣经和佛骨舍利,以求得国泰民安。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我差点笑出来,这简直就是一部现实版的《西游记》嘛。 可是,在下一刻,我的心立刻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捏住了一样,顿时连呼吸都无法继续了。 因为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天青那双清明的眼睛,在一瞬间激荡了起来,投石冲破水底天。 我的心里很害怕,当看到他的背影慢慢离开我的视线时,我甚至觉得,他会彻底的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于是,我几乎是忍不住的就想跟上去,旁边却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我,回头一看,慕容仟正静静的看着我。 “你让他好好静一静,让他自己做选择吧。” 是的,天青需要做一个属于自己的选择了。 可是我呢?如果天青的选择里没有了我,我该怎么办? 那一瞬间,我好像是一个浩然有了归志的人,突然之间回头,才发现自己是无家可归的。 慕容仟看着我的样子,突然说道:“莞尔,你知道无尘的母亲是辽国的天寿公主,也是先皇的皇贵妃,但你知道皇贵妃是怎么死的吗?” | | | 今天周末,晚点再更一章 ~\(≧▽≦)/~ 大家满意啦?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皇贵妃之死 传说中的女人 突然之间提起这件事让我始料未及,于是奇怪的看着他:“这件事,无尘说他想要去查,但一直没有查出来。” 慕容仟叹了口气,说道:“你应该是拿到过《百官行述录》,怎么没有看到这一节吗?皇贵妃的死,是记录在册子最后一页的前半页上。” 我大惊:“你怎么知道我拿到过?你看过《百官行述录》?” “你在夏水镇击溃了那么多使臣,而且那些人回来都不敢多言,我猜必定是你拿了上面记录的事情威胁他们;三哥当初制成这本册子造反,曾经试图拉拢我,所以我看到过,但因为没有答应他,所以并没有看完。上面的记载,只有我和死去的三哥知道,皇贵妃死于别人在她饮用的水中下的慢性毒药,而下毒的人,正是我们的父王。”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们的父王,他不是最宠爱无尘的母亲的吗?” “没错,的确是宠爱,但这种宠爱比起父王的江山,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当时,有一名高僧夜观星象,断言无尘命格有异,将来会有一个女子为了他颠覆朝纲,大开北门引狼入室。北门,自然是指北方的边关,而狼,是指辽人。于是,父王理所当然的以为,皇贵妃将来会为了无尘的太子之位,引辽军入关,造成生灵涂炭。所以,为了天下的安定,父王唯有忍痛杀掉她。” “……” “这样的真相,我一直不敢告诉无尘,我相信,你也不会告诉他,因为这种真相,会击垮他的。” 我突然颤抖起来。 他看着,说道:“你也知道了,那个高僧,就是无尘的师傅,迦叶寺的净空法师;而净空法师断言的那个女人,是你。” 是我!是我?! 我穿越时空而来,嫁给甄子祈,帮助慕容仕夺得皇位,被他们抛弃、背叛,所经历的这一切,原来只是为了让我爱上无尘,让我为了他,怂恿耶律静澜对南朝用兵,战火一起生灵涂炭,原来这一切,早就在几十年前被命定,而我和他,只是一步一步的走入我们的命运中。 慕容仟说道:“当我知道你去了辽国,还怂恿辽人攻打我们的时候,非常的生气,非常的讨厌你,但当我想起这件事,我就突然明白过来,人生在世,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你只是走进了自己的命运里,无论外力如何,他人如何,你终究要走上这条路,没有人能够阻挡。” “而无尘,你要知道,他一直记得自己皇子的身份,在他的身体里流淌着两国帝王的血液,如果不是真心向佛,这十几年,他怎么守得住古佛青灯的寂寞?” “他为了你,迷失过,挣扎过,如果今天你要将他留在你身边,你留得住,但你能留一辈子吗?他终究有自己的命运要走。或许一切顺其自然,对你,对他,才是最好。” 他最后抚着我消瘦的肩头,一字一字的说道:“莞尔,你和无尘,可以幸福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这句话刚一说完,我的手便不自觉的微微用力,手腕上那串碧绿的佛珠被我生生的扯断,晶莹的珠子哗啦一声撒了一地,像是什么东西破碎掉。 我和他这本就虚幻的世界,彻底支离破碎了。 而我,不知还能从这一地碎片中,捡起什么。 十、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的佛,我放过你了 走上大营后的这个小坡地,看到天青正一个人默默的坐在石头上,望着远方。 西方。 他的眼睛总是清净单纯,好像一汪清水,又似明镜,每一次看到,我都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他那鸟儿翅膀一样的长睫,覆盖住他,不让任何东西接触,污染了那一双眼睛。 我轻轻的走到他身后,无尘听见了脚步声,回头看见是我,倒是一点也不吃惊。只是他竭力想要对我露出笑容,却最终是一丝勉强的苦笑。 我坐到他身边,陪着他静静的看着远方。我们只见从来没有这么长久的沉默,沉默到连风声都那么明显。 我轻轻说道:“无尘,你还记得过去在迦叶寺,我给你讲的玄奘法师和女儿国国王的故事么?” 无尘的眼波一闪,并没有说话。 “我曾经对你说,我希望玄奘法师能留下来,因为他的离开,对于女儿国国王来说,是一种幸福的幻灭,她的一生都不会幸福快乐。” “……” “但今天我要告诉你的是,也许我错了。女儿国国王其实也可以幸福快乐,如果她知道,在玄奘法师的心里,曾经为她有过悸动,曾经有过不舍,甚至,玄奘法师的心底里,始终会有那么一处小小的地方,只为了留下她的身影,她一定会觉得幸福。” “……” “所以,她不会因为玄奘的离开,而将所有幸福的机会都拒之门外,她会为自己找到一个好夫婿,与他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过最幸福快乐的生活。这样,当她再回忆起玄奘的时候,也会是一种幸福的滋味。” “莞尔……”他一下子站起身来:“你——” 我抬起头,伸手去抚摸他俊美的脸,还有那双清澈眼睛上覆盖着的长睫,仿佛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的翅膀,在我手心扑扇。 他把我的手拉下来,用力的握在手心里,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流动着一层浮光,浮光下,是难言的不舍。 够了,已经够了,我和他,还有什么不能放下。 我把手上那串碧绿的佛珠抹了下来,虽然少了一颗,但终究还是串成了圆满,套回他的手上。 我轻轻的道:“我的佛,我放过你了。” 无尘,我放过你了。 当我们隐居山林,我第一次与你亲吻,我便应该知道;当那天夜里,我看见你站在梅树下,轻吟“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的时候,我便应该如此;当你不顾长箭如雨,飞奔到我身边紧紧抱住我时,我便应该释然;当你怀抱着我,手持长刀对决辽人时,我便应该放手。 无尘,我的佛,我放过你了。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才是你我之间,最后的吟唱。 我曾经束缚了你翱翔于九天的双翼,用我的柔情将你禁锢在身边,你本可以弃我而去,却一直默默的守护着我,不离不弃;今天,我给你最广阔的天空,让你自由的去飞翔。 只希望,你在九天之上,能偶一垂眸,记得芸芸众生中,有一个女子,曾真心为你,莞尔一笑。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我邀你结伴同行 五月初八,慕容仟在边境西北长廊送别了无尘。 而我,只是站在一处山崖上,远远的看着,无尘宽大的僧袍被大风吹得高高扬起,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燕子,立刻就要离开束缚他的一切,飞向他所向往的广阔天地。 我想起我对他说过,我会为自己找到一个好夫婿,过最幸福快乐的生活。这样,当我们想起彼此,都会是一种幸福的滋味。 可是,看着他的身影从茫茫天地间消失的时候,我的视线一下子就空白了。 无尘,我一生两次情殇,虽说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起,要放下,可是哪有如此容易,每当午夜梦回,心中仍然是痛苦不堪,流着眼泪到天明的日子,难道我还要再经历一次? 我觉得,他好像走出了我的生命,不会再回头,不会再相见。 无尘,我答应过你,我会为自己找到幸福,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抬头只能看见漆黑的夜幕中一闪一闪的星星,还有一张熟悉的,俊美的面孔。 “你醒了?”他微笑着,倒是不怎么着急,继续用他的手帕擦我脸上的汗:“今后在野外昏倒,一定要先找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才行,你知道我找到你的时候,有一头熊正在嗅你,幸好,你昏得跟死人一样,熊也下不了嘴。” 我心里微微一惊,看他一脸轻松的样子,不知说的是真是假,但心情倒是放松了。 慕容仟似乎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他的身上永远带着一种散仙般的逍遥自在,他在一起,再是慌乱的心绪,也能平静下来。 这一夜,我和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草地上,一句话也没说,我不哭出声,他也不安慰我,点缀着无数繁星的漆黑苍穹好像一只温柔的手掌,抚盖着这片苍茫无际的草地,我和他似乎只是草尖上两颗露珠,平静而安详的镶嵌入大自然中,无悲无喜,无怨无恨。 直到天明,当他起身陪我回去的时候,我才看到身上的血迹,但我并没有受伤,而慕容仟,下意识的将他的左手藏在衣襟里,那时我才知道,他给我讲的,并不是一个笑话。 我在他的大营里住了一个月,因为他的伤,营中虽然有军医,但毕竟都是一伙大男人,照顾他不够细心,我便义务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伤未好完,他又急着回一处庄园,我便只有跟在他身边了。 到庄园的第一个晚上,他带着我在园林中散步,当我傻傻看着水中明月的倒影时,他对我说:“莞尔,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这有一点意外,因为我与他从未两情相悦,甚至没有过感情上的牵扯,突然开口的求婚的确是在我的意料之外,可在这清风明月,小桥流水的园林中,我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我甚至没有吃惊,只是淡淡的笑着,对他说:“慕容仟,你我相识最早,你应该知道,我所经历的……” “你所经历的一切,我都知道。”他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 “你并不知道。我不仅是甄子祈的妻子,还做了辽王的妃子,我流过产,也在战争中沾染过鲜血,我这样的女人——” “所以我想要娶你。”他打断了我的话,伸手握住我的手,轻轻说道:“我打算忘记我的身份,割舍掉过去的一切,隐居青山绿水间,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山人。我想,你一直以来,也是希望能有一份平静的生活吧。所以,我邀你结伴同行,让你过平淡的,幸福的日子。”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若素配行风 “我打算忘记我的身份,割舍掉过去的一切,隐居青山绿水间,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山人。我想,你一直以来,也是希望能有一份 txt电子书下载 倾国妖后第15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能有一份平静的生活吧。所以,我邀你结伴同行,让你过平淡的,幸福的日子。”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是没有抱过这样的希望,每个女孩子都曾经做过这样的梦——有这么一个男孩子,他温柔,俊美,身上有阳光的味道和清风的特质,向自己许诺:我会给你幸福。 我曾经期许过曾子奇,甄子祈,甚至也有无尘,但他们有的负了我,而有的,离我而去。 如今,对我说这句话的,却是我从来没有爱过,甚至从来没有注意过的慕容仟。 当我看着他的眼睛时,我相信,他也并没有爱上我,他对我的感觉,应该也与我对他一样,有一份重视,或者欣赏,甚至是对我的同情和怜惜,但离爱情还是太远了。 可是,真正的爱情,离幸福,是不是更远呢? 我曾经想要用自己的爱情,将无尘留在我的身边,以为那就是幸福,但谁能说清楚,幸福会在什么时候,和什么人在一起的时候出现呢? 或许,我与无尘的相知相许是幸福,那么,慕容仟对我的真诚,呵护,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我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后悔,于是抬起脸:“你看,我的脸——” 他撇了撇嘴:“这有什么?你没听说过,美人三天看厌,丑人三天看惯?”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尤其当他说“美人”时,指着自己的脸,说“丑人”的时候,指着我的脸,孩子气的得意洋洋的样子,恍然间让我想起第一次在拾花楼见到他时,他嚷嚷着骂无尘是“花和尚”的情景。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伤痕累累,不知现在这样残破的身躯和心,是不是还能配得上这个完美的男人。 “慕容仟,你,你是认真的?” 他将我拉到他的面前,伸手为我拂开额前的散发,看着我的眼睛,说道:“真的。我想要给你最安定的怀抱,让你可以开心的笑,放开去飞。你不用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不用害怕有人会伤害你,我要给你最平淡的,最安稳的幸福。”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从眼角滑落,我抓着他的衣襟,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所有的眼泪,所有的哭泣,都化作了他胸襟上的一片湿润。 “慕容仟,慕容仟——”我不知道,我一点也不知道,我是否能配得上这个男子,是否能得到自己奢望的幸福。 我的身躯已经是残花败柳,我的心灵已经是千疮百孔,却有这样一个男人,他要给我最广阔的胸膛,给我最平淡的幸福。 我不禁自问,我真的值得吗? 他却伸手抱着我,抬起我的下巴,轻轻笑道:“不要叫我慕容仟,我有字的,你应该叫我行风,或者——我排行老四,你也可以叫我四郎啊。” 行风,这个名字就像他的人一般,如行动的风,无拘无束,不受金钱权利和江山的约束控制,他是我在这个时空中所遇见的,最自由奔放的灵魂。 我擦干了泪水,抬头看着他,道:“行风,从今以后,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莞尔?你叫我若素,好不好?” 他扬了扬漂亮的眉毛,立刻心神领会,嘴角含着一丝明了的笑容,将我抱进怀里。 从今后,我就是若素,而不再是杨莞尔。过去的那个杨莞尔,她受过的伤,流过的泪,经历过的所有的屈辱,都已经和我无关了。 我想要,做一个崭新的女人!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哈,你这菜鸟! 来趣小筑是行风在中部的一处产业,在这个塞北草长莺飞的节气里,这里却别有一番风景,木兰双桨,啼春翠禽,恍然间置身于荡漾着温润水气的江南。 我和他的婚礼,让青翠幽绿的来趣小筑,整整红了一百天。 所有汉白玉的雕栏玉砌上,所有青葱翠绿的杨柳松柏上,还有碧蓝的屋檐,铜青的门廊,全都被鲜艳的红色绸子包裹着,每一天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灿烂的花海。 如今,虽然把红绸子拆掉了,但满园的山茶、牡丹、月季、玫瑰竞相开放,还有青翠的绿竹,挺拔的松柏,蜿蜒的杨柳,玲珑门廊,曲径通幽,让来趣小筑一年四季都沉浸在一片繁花绿叶的海洋里。 “哈,你这菜鸟!” 一片花海中,冒出了这么一句欢呼,不用吃惊,是我闲来无事,便在花园的石桌上教行风下五子棋。成亲一年多,对于我时不时冒出的一两句“家乡话”,他早就已经习惯麻木,有的时候还会跟风。 今天的棋局,刚开始的两盘,他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下,他平日里习惯了自己的完美无缺,琴棋书画样样都在我之上,猛然间一输给我,有些懵了,傻傻的看着棋盘发呆。 我洋洋得意,学着他的样子端起茶来抿上一口,悠然道:“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区区不才,专攻于此。卿不必气馁,可假以时日,重头来过。” 因为我们下棋的规矩是,输的那一方要蹲在小小的石凳上,于是行风也只好不顾自己翩翩公子的形象,撩起衣摆用狗狗的姿势蹲了上去,心里还不服,气得牙痒痒,愤然道:“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再来一局,我就不信!” 于是两人又分黑白子,重振旗鼓再赴沙场,正走到关键步,眼看我又要大获全胜,行风突然盯着我背后,一脸紧张的:“你要干什么?!” 不知背后来了什么人,我急忙回头一看,谁知却是空空如也。 坏了! 再回头,棋局已在瞬息之间风云突变。 “你这个赖皮!”我一下子爆发了,站起来就向他打过去,他立刻跳开了,还笑呵呵的对我说道:“丫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去你的君子!”我拎着裙子就追了上去,两个人一直闹到花园的门口,行风看着我的背后,突然停了下来。 “什么事?” “你还想骗我!” 这次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了,继续追打上去,却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了一个尴尬的声音:“咳,见过老爷,见过夫人。老爷,这位是皇上派来的使臣,要见您。” 我心里一惊,急忙回头去看,脚下却收不住势,踉跄着跌进了行风的怀里。 天啊……我慌得手忙脚乱,急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来的是我们的管家,身后跟着那位使者,他二人看着我们的样子,管家还好只是一时走神,使者大人一见到我,竟然发起呆来。直到行风咳嗽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急忙跪拜:“王爷恕罪,王妃恕罪!”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非我倾城 我羞得满脸通红,只抬头看了那人一眼,觉得十分眼熟,应该是在金銮殿上,或者慕容仕的身边见过。原本我是不愿与这些人碰面的,因为怕被人认出来,不过现在倒也不用担心了。 行风微微一笑:“原来是侍郎大人,不知大人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啊。” “不敢不敢,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为王爷送来皇上的口谕。” 行风挑了挑眉毛:“既然如此,管家,带侍郎大人到书房去。” 侍郎大人作揖谢过,又偷偷看了我一眼,才跟着管家走了。行风低头看我含笑不语,便笑着说道:“你说,他们找我,会有什么事?” 我眼珠一转:“今日捉将官里去,这回断送老头皮。” 他顿时朗声笑了起来,说道:“这可不行,我这老头皮,还要留着以图来报呢!”说罢他揉了揉我的头发,道:“你在这儿摆上棋局,我一会儿再回来陪你下一盘。” 我含笑点点头,他便转身去了书房。 等行风的这段时间,我无事便闲闲的靠在汉白玉的桥栏上,看着桥下清澈的河水里映照出的我的模样。 猛然间看到这张脸,还是有些不习惯。 原本对于我那丑陋的脸,我和他都并没有多做在意,然而婚后不久,不知是因为此地湿润的天气,还是原本的旧伤就未痊愈,我脸上的伤突然开始急剧的腐烂,不仅是被烧伤的地方,腐烂的脓血流到脸上其他的地方,渐渐的整张脸都溃烂了。 那个时候,我想,大概我真的可以去西天了,说不定能见到取到真经的无尘,也许我还能好好教训玉衡君一顿,揍这个有头没尾的家伙。 可是,不管我怎么气馁或者怨天尤人,行风却从来没有放弃,一边精心的为我护理,一边派人四处寻访名医,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位隐居深山多年的医者,跟在现代看到的武侠片里那些性格怪异的能人异士一样,行风颇费了些心思,才请他出山为我医治。 看我第一眼,那老大夫就要甩袖子走人,被行风死活拦下,他才告诉我们,我脸上的脓血有火毒,之前因为不知道一直用手帕擦拭,毒已入骨,要治只怕难了。 行风听了他的话,想了想,便轻轻捧起我的脸,用嘴一点一点的吮出脓血,问那老大夫:“这样行吗?” 老大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了我们很久,然后点点头,就这么留了下来为我治伤,这其中痛苦日后我一想都觉得全身骨软,但幸好,在他和行风的努力下,我的伤势一天一天的好转。 而老大夫的“手术”后,揭开纱布,让所有人惊讶,我完全面目全非了。 也许是因为久卧病床,肤色也过分的苍白,透过细致微薄的皮肤甚至能看到一些淡淡的青色血管。这是一张不甚健康的脸,还带着几分病态,却有飞扬的眉,灿若繁星的眸子,挺而直的鼻梁,还有温润的唇。 镜子里的那张脸让我想起了过去在小说中看到的那些倾国倾城的美人,不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算不算得上倾国倾城? 那位年老的医者看着我,似乎想要把我印进他的眼眸中,再也不放出来。 他为了救我的伤,耗尽心力,最后微笑着死在了我们的面前,临死前,他对着我说道:“慧娘,我来了。”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谁家?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 后来行风派人去查了一番,隐隐得知这位老大夫过去是师承一个叫做“神医门”的流派,他的确有一个师妹叫做慧娘的。不过两人为什么会分开,慧娘现在又在何处,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没有人知道了。 只是这位老先生,孤独一个人守着对另一个人的回忆,就这么痴心的过了半辈子,简直就是对自己的惩罚一般。 而我因着他的痴情,白白的得到了这么一张绝美的皮囊,不能不说是上天收回了对我的惩罚。 正是因为有了这张脸,我才能更心安理得的呆在行风的身边,享受他给我的一点一滴的幸福。 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比我现在的生活更完美的。 我看着水面映出的自己的样子,突然被一颗小石头击碎,晃晃悠悠的成了一张怪脸,回头看时,行风已经走到了桥边,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如何?” “夫人神机妙算。” “夫君如何应对?” 他转转眼珠,微笑的:“我自巍然不动。” 说罢,便走过来又摆开阵势要与我再大战三百回合,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我也笑着任由他,虽然我心里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慕容仕之前放任他纵情山水间,一来是要集中精力应付野心勃勃的慕容仞,二来,他们几兄弟似乎对于行风都有一种心底里的敬畏和惧怕,连当初造反夺位的三皇子对这个弟弟也是极力拉拢,慕容仞如此,慕容仕亦是如此,不到万不得已,他们都不会动他。 自从慕容仞死后,皇帝又绝了子嗣,宫中无储,必生祸端,加上北有耶律氏兵临城下,南有甄子祈虎视眈眈,慕容仕已经站在悬崖边上,皇位岌岌可危。 这个时候召回慕容仟,一来为了平定储君之争,二来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也不怕有什么动静。 我只觉得可笑,他腹背受敌,如此危急存亡之秋,却还只记得防自己的亲兄弟,也难怪这个江山坐不长了。 可是,皇帝轮流做,明年到谁家? 我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拿着棋子,正微蹙眉头认真烦恼的男子,我的夫君。 如果是他做了皇帝,我们的生活会变成怎样?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得到他的关爱,过幸福平静的生活吗? 这样的忧虑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睡在床上都有些不安稳,起身看时书房里还亮着灯,便叫丫鬟艾叶端了一碗热汤上来,我带去了书房。 行风仰躺在椅子上,一手遮着眼睛,似乎在浅寐。书桌上铺开了一张羊皮,上面有许多奇奇怪怪的符号和曲线,看样子有点像地图。 刚刚将一件长衫盖到他身上,行风就咳嗽着醒了过来,回头看到我的时候还有点迷糊,一双修长的眼中尽是朦胧瞌睡的水汽,懵懵懂懂的看了一阵,然后向我伸出手。 我被他拉着手腕走过去,坐进他怀里。 “快要入秋了,到底夜里风冷,多穿一些小心别着凉。” “嗯。” 我看了看书桌上那张羊皮,问:“这是什么?” “南荒图。”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一个权术玩弄者 南荒图,我曾经在辽国听耶律静澜和耶律朝风提起过。南朝的疆域宽广,但他的南方却一直未曾平定过,那里不仅住着未开化的蛮夷,且地势奇特,常年有河水泛滥瘟疫丛生,是南朝脚上的一枚毒疮。南荒图是早年一位游侠南游时所著,详细记录了当地的山川地貌,河流走向,甚至部族分布,可依图确定平南的军事地图,其战略意义重大,可谓得图者得天下。 这张图也曾是各方势力争抢的焦点,连耶律氏话语间也有向往之意,没想到居然在行风的手上。 看着他微蹙的眉心,我有些明白他的烦恼根源了。 “慕容仕想找这张图?” “嗯。不过他并不确定,这张图在我手上。”行风轻轻的说道:“当初先皇对他和老五就有意防范,将图交给了我,即使日后我被他们逼迫,在中原无法立足,也能偏安一隅。” “但现在,这张图所维系的,可不是‘安’,而是‘战’。” 甄子祈如今占据着中部偏南,慕容仕偏安于北。如果甄子祈得到南荒图,便可以收服南部的大片土地,雄霸中原;而慕容仕得到这张图,便能对甄子祈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可以说,这张图就是两个人争夺的中心。 我看着行风:“你是怎么想的?” 若是普通人看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况且行风是本朝的四王爷,理应将南荒图献给慕容仕,但他今天既然没有动向,必定心中有其他的想法。 沉默了很久之后,行风慢慢说道:“若素,你是目睹当初的皇位之争的人,你应该很清楚,老六虽足智多谋,但心胸狭窄,自私霸道,有谋人之策,无治国之能,加上现在他的这个状况,所以先帝创下的基业,短短时间被他破败到如此地步。” “那么你觉得……” “甄子祈虽说是叛臣,但他心思细密,能知人善用,是将将之才。他在南方实行的鼓励农耕,摊丁入亩,耗羡归公等国策,都是立国之本,虽然老六还占有中原的大片土地,但论治国之道,甄子祈更胜一筹,老六被他击败,也只是迟早的事。” 那个男人对我来说就像是心上插着的一根刺,久了不去管他,倒不觉得疼,可是猛然间被提到,就从心底里开始疼到四肢五体,尤其听见行风对他似乎还赞赏有加,心口更是揪着疼。 但,平心来看,这个男人虽然对不起我,但有勇有谋,能屈能伸,关键时刻更是任何人都能作为他攀爬的踏脚石,的确是一个合格的权术玩弄者,做皇帝会比慕容仕更好些。 行风明显是注意到了我眼中不屑的眼神,叹了口气,轻轻的抚着我的长发。 我想了又想,还是将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行风,当初你也该知道,皇帝想要传位给你;而且现在的情势,如果你愿意,这个江山你仍旧有机会坐稳,为什么你一直不肯?” 他静静的看了我半晌,慢慢说道:“你可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无尘的母亲。” 我点头。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赤子何辜生天家 “我的母亲早逝,所以小时候,一直都是皇贵妃照顾我,教养我,我见过父皇对皇贵妃的浓情蜜意,也看到了皇贵妃死后他的伤心欲绝,但是后来,当我看到《百官行述录》,知道杀掉皇贵妃的人竟然是与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父皇,你可知道,我心中有多痛? “这就是天家。宫中有君臣,无人伦,为了捍卫自己的权势,父亲能杀掉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杜芊云能逼死她的丈夫,老六也能杀掉对他情深意重的杜芊云,还能杀掉自己的亲兄弟…… “而且,我永远记得,小时候我偷偷溜到大殿上,看着平日里和蔼可亲的父皇,一旦坐上那张金灿灿的龙椅,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他冷冰冰的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轻轻一句话,就发动一场战争,杀人于千里。”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透出了痛苦的神情。 我这才第一次的明白,那些经历过的杀戮,虽然说起来可以云淡风轻,但对他的震撼,对他的伤害,是那么的大。 可怜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偏偏生在冷酷无情的天家。 我似乎也渐渐可以理解,他对权势的豁达,对无尘的亲情,对我的爱护。 恍惚记得第一次在拾花楼相见,他给我的感觉是那样的潇洒风流,如果不是那一脸贵气,真不敢相信他是一个执掌兵权,运筹帷幄,站在权力中心的王爷。 他慢慢说道:“所以,我不愿意去坐那张冷冰冰的龙椅,我怕我的人性,我的感情,迟早有一天会被那张龙椅吞噬掉,变成一个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六亲不认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我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若素?” 我急忙擦掉眼泪,看着他一笑:“我真高兴。” “什么?” “我真高兴,我嫁给了你。”我轻轻往他怀里钻了钻,说道:“我真高兴,我的丈夫是这样一个有情有义,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真的么?”他低下头看着我。 其实我更高兴的,是因为他不想当皇帝,那么我安于现状的幸福,起码还可以持续下去。 我躺在他怀里,只觉得胸中有一股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涌动如潮,却不知那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 谁知就在我感动得一塌糊涂的时候,行风又摸了摸下巴,一脸沮丧的说道:“哎呀,说起来,唯一的遗憾就是,当皇帝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呀,真是,有点可惜啊……” 我一伸手便拧住他的腰。 “哎呀,哎呀——”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想得不错嘛!” 他被我又是捏又是掐,在椅子里百般挣扎不开的笑,笑到最后喘不过气,又使劲的咳嗽,咳得满脸通红。 我想,这回的幸福,是真实的了。 他就在我的身边,不是奢望,不是恩赐,不是勉强,而是那么真实的,与我一起幸福着。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清辉千里生异变 1 没过两天就到了中秋,行风让下人们在园子里的湖边摆上香案,又拿了香炉、瓜果来,我带着艾叶走过去,正遇见一个下人端走了一盘梨,便问他:“怎么拿走了?” “回夫人,老爷说您喜欢吃蜜桃,让多换些蜜桃上来。” 我心里像是有一阵清甜的暖流淌过一般,嘴角止都止不住的往上翘。 再看他忙碌的身影,心里也觉得有些暖意涌起。突然听见他咳嗽起来,我急忙走了过去。 “若素。”他回头看见我,立刻笑了,指着香案说道:“你看,等到了夜里,咱们就坐在此处赏月,品瓜果,如何?” 我笑着将手里的汤碗送到他的眼前。 “先喝完这个再说。” 自从那天晚上玩闹了之后,他就一直咳嗽着,我怕他是喉咙出了问题,便让厨房用鲜梨和冰糖熬出梨汤来给他喝。 “我看这东西根本就没有用啊。” “是因为你每次都不肯乖乖喝。” 他怕吃甜食,看着那甜腻腻的糖水不由眉头都皱紧了,但在我的坚持下,还是捏着鼻子灌了一碗下去,甜腻得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他转头又开始忙活起来。 到了晚上,行风让下人们都去领了银子,瓜果,让他们在园子里自由自在的游玩,放河灯。我与他则坐在湖边的香案前,焚过一炉沉香,便静静的等着那一轮明月慢慢的挣脱云雾,出现在了深蓝色的天边;而天的另一边,火红的夕阳还没有落山,一般的天幕还被染成了耀眼的橘红,加上园中的人放河灯,挂花灯,这一切都映照在了面前的湖水中。 水面上荡漾的流光映得人眼花缭乱,我喝了几杯酒,有些微醺,看着那流光不由的就让人动心,动情。 他叫来艾叶,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艾叶抱来了一张琴放在香案上,行风赏了她一只银角子,艾叶便开开心心的跑了。 我心下了然,行风微笑:“月下抚琴,是不是很风雅?” “是很风雅,附庸风雅。” 不过这么说着,我还是靠了过去,指尖在琴弦上微微拨弄,琴上便流淌出了几个音符,轻轻淡淡的,像是美人团扇掩面般的轻笑。 我抬头看看广阔深邃的天幕,一轮皓月当空,清辉千里,也在清明的湖面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清风拂过碧波荡漾,那水中明月随着水面的层层波浪幻化做层层粼光,像是美人情动时的眼波。 我轻轻唱了起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清辉千里异变生 2 《春江花月夜》,号称孤篇压全唐的名诗,语言清新优美,韵律婉转悠扬,完全洗去了宫体诗的浓脂艳粉,给人以澄澈空明、清丽自然的感觉,记得在奥运开幕式上的一曲轻唱震惊世人,我虽然没有那样的功底,但胜在词曲脱俗,行风已经完全听入迷了。 可刚刚唱到“江月年年只相似”,指尖突然一疼,曲子在“噌”的一声锐响后戛然而止。 我错愕的低头一看——琴弦断了! 在这样优美的环境下,琴弦居然断了,我的心立刻像是被浸入了冰水中一样——这似乎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这时,行风慢慢的站了起来,对着我们身后那条长廊,笑道:“琴弦忽断,必是有人窃听。” 天色暗了下来,长廊的那一头已经一团漆黑,一个人影慢慢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虽然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那熟悉的身形,还是像烙铁一样,一下子烙进了我的眼里,烫得难受。 他慢慢的走到我们面前,长身一揖:“无心窃听,万望王爷赎罪。” “甄相国——,哦不,应该是南帝,本王失礼了。” 天兴王朝重臣,相国甄子祈黄袍加身,自立为王,盘踞中原南隅,据长江天堑,国号为“南”。 当他走出阴影,月光洒在那张熟悉的脸上,我顿时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不过比起过去的样子,他似乎又消瘦了许多,身上穿得只是普通的青色长袍,手中一把折扇,看起来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但夜色下,仍旧不掩风流。 和行风行过礼之后,他便看向了我:“这位是——” 自从有了一张新的皮囊,我已经不怕与故人相见了,我甚至可以以王妃的身份,大大方方的与他对视,交谈,这些我完全都可以做到。 但事到临头,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嘴都张不开,只能勉强在行风的身边站着,淡淡的看着他。 行风低头看了我一眼,面不改色的微笑着:“山妻,梅若素。” “原来是王妃。”甄子祈看了看我,向行风笑道:“王爷好福气,不仅日子过得悠闲自在,还娶到王妃这样貌若天仙的美人,实在羡煞旁人。” 行风笑道:“南帝乔装改扮,远道而来,恐怕不是为了恭维本王吧。” “王爷果然精明过人。” 已经昏暗的天色下,两个男人的眼中都是精光四射,曾经面对过两国国君的我,太清楚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们,都是位于权力中心的人。 行风低头与我对视了一下,便伸手扶住我的肩膀,轻轻道:“我们去书房议事,你等我回来。” 我点点头,想想又不放心的叮嘱:“天凉,你记得加件衣服。” 甄子祈一直静静的站在旁边,一双明亮的眼睛冷静的看着我们两,或者说,注视着我,似乎想要从我的身上,看出一个洞来。 我明明不用怕他,不用担心任何事,但行风却握着我的手:“你才是,看你冷得直发抖。” 他叫下人去给我拿一件衣服,又嘱咐了我两句,然后与甄子祈往书房那边走去。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一字定江山 1 我一个人披着衣服坐在香案前,清风依旧,明月依旧,不知情的下人们还在笑闹着放河灯,欢声笑语阵阵,但清甜的蜜桃和香醇的桂花清酿已经吸引不了我的注意,我的整颗心都飞到了书房去。 不知他们会谈什么? 如今这样的形势,行风已经成了慕容仕和甄子祈争相拉拢的势力,虽然行风言语中对甄子祈多有赞赏,但他毕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是否能真的对自己的亲兄弟那么决绝?我不敢想。 今天,甄子祈这样来找他,万一被慕容仕的人发现,行风本来两难的处境,会不会更危险? 只这样一想就心乱如麻,无论如何都定不下来似的。 一阵清风拂来,吹乱了我的一头长发,在空中纠结着,好似我的心绪。我明明的是那么的关心我的男人,为什么要因为那个人的到来而压抑自己,如果他真的做什么决定,第一个知道的应该是我,如果他真的要去犯险,第一个阻拦的也应该是我! 我咬了咬牙,终于起身,向书房走了过去。 行风之前已经交代,任何人都不准靠近书房,所以这里没有人守卫,也没有人服侍。我穿着一双柔软的缎面鞋,轻轻的走了过去,正好可以从微微打开的一扇窗户的缝隙里,听到和看到书房内的景象。 刚一凑过去,就听见行风的轻笑:“南帝对我说这些话,莫非你忘了我也是姓慕容,当今天子可是我的胞弟。” “我说非常之语,是因为四王爷乃非常之人。你不会沉溺权势不可自拔,当初为了朝廷的安危,不想让辽人趁虚而入,自愿放弃了九五之尊的宝座,如今看到山河破败,民不聊生,难道四王爷心中就没有做他想吗?” 行风冷静的看着他:“你作何想?” “我当初自立为王,也是希望能让天下的百姓过上太平日子,可惜自立国以来,令弟与我激战不断,战火连绵,老百姓深受其害;况且中原一分为二,实力大减,势必给辽人制造可乘之机,如果真的等到耶律静澜挥军南下,先灭天兴,后灭南朝,恐怕我们汉人就再没有立足之地了。 “所以,只有让一个人一统中原,结束这种战火纷争的局面,平息干戈,老百姓才能过上稳定太平的日子,即使辽人想要南下,也没那么容易。”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不断爆射出精光,我看得出来,这一次来找行风,他是势在必得。 听完他的话,行风还是一脸沉静的微笑,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说道:“既然如此,南帝为何不放弃江山,继续由我慕容氏统治呢?” 甄子祈道:“这个问题,只怕四王爷比我更清楚,否则,您就不会远避于此,不问朝政之事。” 话音一落,书房内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寂当中,屋内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间都被冻结住了,只有香炉中升起的袅袅青烟在两个人的视线间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行风突然开口道:“那我问你,若是你统一中原,会如何对待我五弟?” 对方刚要开口,他突然一伸手制止了他,拿起桌上的毛笔,道:“我们来写一写心中的想法。” 我咬了咬下嘴唇,紧张的看着甄子祈会心一笑,接过那支毛笔,与行风同时在掌心各自写了一个字,然后攥紧了拳头。 我几乎也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他们。 这个字,也许就关系着天下的未来,关系着所有黎民百姓的将来。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一字定江山 2 一个字不用几秒钟就写好了,行风与甄子祈摊开了攥紧的拳头,看了看对方的掌心。 可惜我站在门外,视线被窗户所挡,看不清他们手上到底写了什么,只能清楚的看到,甄子祈猛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行风,而行风看过他的掌心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果然错估了我慕容仟。” “四王爷——” 谈崩了。 看到这一幕,我立刻转身,轻手轻脚的走开,等到离书房有些距离,才开始小跑起来,回到了湖边的香案前。 不用知道后面他们还会再谈什么,这样关系着天下苍生的谈话,只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足以决定一切,显然,对于如何处置慕容仕的将来,行风和甄子祈产生了分歧。 我还这样想着,身后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回头一看,行风和他并肩走了过来,两个人依旧风度翩翩,谈笑风生,只是甄子祈的脸上微微有了一丝阴霾,显然谈话的结果并不理想。 我起身走了过去:“行风,你们谈完了?好快。” “呵呵,不是我们好快,而是不愿辜负这大好月色,所以想要出来赏月。” 说着,他牵着我走回案边,回头看看甄子祈:“南帝也坐下赏月?” 邀请,有的时候也是一种拒绝,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行风的手揽着我的腰肢,甄子祈向来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也应该理解。 但偏偏,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笑道:“也好。我也不忍心辜负这大好月色,就叨扰了。” 行风和我都有些吃惊,但当客人的都开口了,我们也不好拒绝,只能让他也坐到香案前。 因为行风是一家之主,自然坐在主位,而我与甄子祈分别坐在他的左右手,不可避免的面对面了。 从刚刚见面开始,甄子祈看我的目光就显得有些玩味,似乎想要从我的脸上发掘出什么东西一样,那种时不时专注的眼神让我有些发寒。 我已经是一个美女了,就算比起杜芊玉也毫不逊色,其实我简直可以让我知道我就是杨莞尔,让他知道我在离开他之后,过得有多好,多幸福! 心里这么胡思乱想着,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晃了晃,我错愕的抬头一看,行风正笑着看着我:“若素,你发什么呆?客人敬你的酒呢。” 啊?转头一看,果然,甄子祈正向我举着被,熟悉的脸上有着熟悉的笑容。 我胡乱的拿起酒杯,向他比了比,便一口喝了下去,只希望这样的煎熬快点结束——他怎么还赖着不走。 偏偏,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甄子祈微笑着向我问道:“王妃刚刚弹唱的那一曲,旋律轻柔,辞藻华美,实在是天籁之音,不知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赤锍塔的那场大火不仅毁了我的脸,也因为吸入了浓烟而改变了嗓音。过去我的声音清脆锐利,而现在则是低沉中微微带着一丝丝的沙哑,却并不难听,反倒显得有一些沧桑感性,十分温柔,我自己倒是很喜欢。 当然,这样的嗓音,我相信甄子祈也听不出来。 “嗯,是我自己做的。”好吧,我又剽了。 行风笑道:“看来,南帝也是钟爱音律之人?” “不——”甄子祈轻轻说道:“只是,那支曲子,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一位故人,她也曾经弹唱过这样,不属于这个世间的曲子。”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一字定江山 3 我和行风都微微变了脸色,我立刻低下头,用长长的睫毛遮盖住我的眼睛,也掩盖心里突然澎湃的心潮。 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件事?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不可能,他不可能看得出来,我的脸已经完全变了模样,连声音也变了,哪怕是神仙,也不会一见面就识破我的真实身份! 难道,难道他是纯粹的,只是想起了我? 我宁肯觉得他是识破了。 “南帝所说的,可是尊夫人?” 这句话一出口,甄子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那张原本平静无波脸像是一张面具一样骤然间破碎了,还有那双在夜色下精光四射的眼睛,突然黯淡了下来。 他的夫人,似乎一下子成了一种不能触碰的禁忌,击中了他的死|岤一般。 行风却好像陷入了对往事的沉思中,没有看到他的反应,继续说道:“说起当年,本王也听过尊夫人的一曲弹唱,梵音天籁,可谓余音绕梁,三日未绝,直到现在,耳边似乎还能常常听到她的歌声,久久不能忘怀。” 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是故意给我戴高帽子吗? 但也不用当着甄子祈的面,他明明知道,我和他们错综复杂的关系—— 可是,行风却似乎完全没有意识的,轻轻吟道:“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 我心中一惊,有些说不出话来。 在拾花楼弹唱心经的往事已经过去了近两年了,而且只唱过那么一次,行风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他的记忆力真是惊人。 甄子祈的脸上像是突然罩上了一层寒霜。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原本是大自在的梵唱,但看他的样子,听到耳朵里的却像是丧钟一般。 我面对着这两个男人,一个是我曾经的夫君,一个是我现在的夫君;一个面色仓皇失措,一个思绪飘然物外,突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茫然。 我竟然,已经经历过这些了。 三个人各怀心思,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中。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甄子祈慢慢的站起来,对着我们一拱手:“王爷,王妃,告辞了。” 行风略送了他几步到了大门,回来的时候我看他一路都捂着嘴咳嗽,便拿着外套走过去披到他身上:“又着凉了?” 他一把抓起我的手:“你看看,哪里凉了?” 温热的掌心紧紧的包裹着我的小手,倒是驱赶走了我身上的一阵寒意,我抬眼看着他,不由轻轻一笑,他便牵着我的手,带我走回了屋里,让我坐在床上,他蹲在我面前,紧紧的握着我的双手。 一直到把我的手也捂热了,他才轻轻说道:“暖和一点了吗?” 他抬头看着我的时候,那张俊逸无比的脸在橘色的烛光下棱角尽失,显得格外的温柔,连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此时也敛起了所有的锋芒,看着我的时候,似乎有一双最轻柔的手,轻轻的拂过我的脸。 暖和了,不仅是手上,连心里,也暖和起来。 我看着他,轻轻问道:“你们谈了些什么?” “怎么,难道你还没听明 倾国妖后第16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吗?” 他含笑看着我,我立刻明白,自己去偷听已经被他知道了,顿时涨红了脸:“我,我只是——不放心。” 行风笑了:“行了,我知道,你是特地来替我把关,以免我被甄子祈的甜言蜜语骗了。” 我白了他一眼,两个人都忍不住同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好不容易忍住笑,还是问他:“你在手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字?” 他微微笑着,将手掌伸到我的眼前。 刚刚他一定洗过手,所以掌心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痕迹,但还是能清楚的认出来那是什么字。 隐。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不负天下负一人 “隐”。 而刚刚,在甄子祈向我敬酒的时候,我特意仔细的看了看,他掌心那淡淡的字迹,是“废”。 这就是他们产生分歧的原因。 一隐一废,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差别,但对于慕容家族来说,却是有着天差地别。 隐,是指隐逸,皇帝在战乱中失踪不见,换句话说就是让皇帝人间蒸发,但有行风作为保障,慕容仕至少不会被杀,而慕容家族起码还能保留一点天家的尊严,即使甄子祈一统中原,再论起慕容仕,亦是帝王;废,既是废黜慕容仕的帝位,将天兴王朝从建立伊始至今的一切都推翻,从此慕容世家便废为庶民。 前一个是换,而后一个,则是破。 他很了解他的弟弟,一个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人,一个深陷入权力的迷梦无法自拔的男人,如果真的被贬为庶民,只怕那样的落差比死更难过;而隐,至少还能保留住他的皇帝梦。 说到底,行风还是在保护他。 我轻轻说道:“你为他做这些,他未必会感恩。相反,他只会恨你没有选择帮他。” 行风长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他的痛苦,我很明白,这就是不负天下负一人的无奈。为了给这芸芸众生一个安定的天下,他必须做出抉择,偏偏被他放弃的那个人,是他的手足,对于行风这样的男人,比任何选择都更煎熬。 “不过,即使选择‘隐’,对甄子祈的影响也不大,况且现在的情势,他应该要极力拉拢你,答应了也没有关系,为什么你们没有合作呢?” 行风道:“其实是我不肯再谈,故意拖延了这个时间。因为现在还需要一些时间安排,真的等到老六下来,我们就不能再出现在甄子祈的面前了。” 原来如此,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一般新帝登基都会对前朝的人事进行清理,尤其是前朝的皇帝,能活下来的是少之又少;甄子祈表面上说废,活着答应了行风的条件,但到时候具体如何执行,只怕也不是行风能够控制的,所以现在必须先将后路找好。 他摸摸我的头发:“也许今后,咱们的日子会比现在难一些。喏,也不会有人再叫你王妃了,以后你就真真正正的是一个山妻了喔。” 我微笑着,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 我是一个最简单的女人,不论是未来,还是现在,所求的都只是一份简单而平淡的幸福,只要身边的是这个人,荣华富贵也罢,穷困潦倒也罢,就算吃糠咽菜,我也甘之如饴。 这样想着,眼前又出现了一张模糊的笑脸,一双熟悉的眼睛正笑盈盈的看着我。 或许,是因为刚刚和他见面,或许,我实在是怕被这个男人认出来,因为我身上最不堪的印记就是他给我打上的,女人就是有这点身不由己,永远对于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有着别样情怀,即使今日,我对他已经没有了过去那种爱慕之意,可是心中的悸动却骗不了自己。 我知道,只经过今天这样的谈话,甄子祈必不会甘心,一定会再找机会来拉拢行风,到时候我一定要把握住自己,不能让他看出任何端倪。 才这样想着,唇角突然一热,低头一看,行风已经将我抱进怀里,在我唇边轻轻一点。 他微笑着看着我,那双俊美的眼睛黑得像墨,而看我的眼神却亮得出奇,里面清清楚楚的透着一丝浓浓的情欲。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错觉?他是爱我的 我蓦地脸红了。 我与他成亲就是一个女人和男人的简单结合,不似甄子祈对我的利用,无尘对我的包容,夫妻之间的那种事自然就免不了,行风也并不是个欲望强烈的男人,一个月有个四五次也是正常。 只是,我的第一次是在中了催|情药后被甄子祈夺走,后来还险遭耶律静澜和辽人的强犦,难免在心底有一些阴影,可他的每一次温存却是极尽温柔的抚慰,丝毫没有让我觉得有一丝一毫的难过与痛苦。 甚至,有时候他那种刻骨的温柔会给我一种“他是爱我的”的错觉。 这个时候,他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里似乎蒙上了一层朦胧薄纱,再看向我的时候,像被暖香的风轻拂着一样,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低头亲了亲我的嘴角:“可以吗?” 我只能低垂着脸,用长睫掩盖住眼底的羞怯,没有说话,他笑了笑,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来,掀帐子进了卧室。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被他那双温柔的眼睛深深的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只能抓着他的衣角,行风早已经习惯了我在情事上的的紧张,但他总有办法让我陷入情欲的旋流之中不可自拔,开始只是轻轻的亲着我的脸颊,嘴角,一只手若有若无的轻拂开了我的衣带。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爷!” 外人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就像是一桶冷水泼下来,把两个人都从痴迷的情欲中浇醒了,我和他都有点懵了,又听到门外他最信任的林深咳了一声:“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行风咬牙切齿的:“这个林深!” 嫁给行风后不久我便一一认识了他身边那些部下和家将,其中这个年少英俊的林深,初次见面时狠狠煞了我一把——太酷了,一张脸像是冰雕出来的,认识那么长时间不管我怎么逗他,从来没有一丝笑容,如果他到现代做上艺人,肯定会迷倒一片花痴少女。 不过这家伙不仅不苟言笑,甚至做事情也是直来直去,不管我和行风是冷战赌气还是温存缠绵,只要有事,他向来禀报不误,根本不在乎我们两有多气恼多尴尬。 这个时候我既是羞得满脸通红,又有点哭笑不得,伸手将衣服又拢了起来,行风忿忿的下了床,披上衣服走出去。 “你又怎么了?” “边关……” “什么?!” 当听到行风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我突然意识到似乎出了大事,急忙起身披上外衣走出去,他和林深都站在门口,林深的额头上一层亮晶晶的汗,也掩盖不住紧张的情绪,再看看行风,脸上的血色尽退,一脸苍白。 我一手抓着胸口的衣襟,一手扶着门框:“怎么了?” 行风回头看着我时,那眼神好像突然离我很远,连说话的声音一下子都远了。 初九,辽人大军南下,突袭翰迹关,守将李勋临阵脱逃,致使守军士气大挫,辽人趁机攻破长驱直入。 拜我所赐,加上慕容仕登基后的穷奢极侈,如今南朝已无御敌之兵,充饷之银,辽人攻陷翰迹关,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不胜则亡 山河铺锦绣,国破何为家? 这句诗何其悲壮,慷慨激昂,但激昂的背后,却隐藏着那么深重的凄凉、悲哀,还有女人的泪。 中秋之后,漆黑的夜幕上依旧是一轮明月清辉千里,加上漫天的繁星点点,依旧是一派惹人迷醉的美景,却已经没有人再去欣赏了。行风一声吩咐下去,他的人都已经开始准备行军的用具,连同他自己,也早早收拾好了行装。 我捧着他常年不离身的一把长剑,细细抚摸精致的团云,振翅高飞的飞虎,精雕细琢那么栩栩如生,可惜这样一把巧夺天工的长剑,却要拿到战场上浴血杀敌。 看着看着,我发现这把剑的剑柄有些奇特。 一般铸剑时剑柄上的花纹都会往后走,便于持剑人的向前的穿刺,但这把剑上的祥云花纹分成了两段,前一段是正常的,而后半段的花纹走向则是向着剑尖,换句话说,这样的设计不适合人向前穿刺,反而适合握着往后拔。 我试探着握着那后半段剑柄,微微一用力,只听“苍”的一声,眼前寒光一闪刺痛了双眼。 竟然从那剑柄的柄身里又拔出了一柄短剑! 这短剑不过一掌长短,其状似柳叶,刃薄如纸,在烛光下寒光四射,一看就知道是一把锋利的好剑。 而我仔细一看,似乎能从那闪耀的寒光中看出一些绿幽幽的光芒来。 行风听到声响回过头,立刻走过来,一把将它从我手中夺走,插了回去。 “傻丫头,这个不能随便碰!” 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更加增添了我心中的不安。 “行风,为什么你的长剑里会有这样一把短剑?为什么我觉得,这把剑上闪着绿光?” 行风本来想敷衍过去,却被我牢牢抓住衣袖,不肯放过,终于叹了口气,抱着我坐到他的腿上,轻轻说道:“战场上的情势瞬息万变,没有常胜将军,难保不会吃败仗,被俘虏,慕容家是马上得天下,我们的老祖先留下了这样一个传统,每个慕容家的男子,都要在佩剑里加一把短剑,如果兵败被俘,要立刻用这把短剑自刎以谢天下,好过活着受辱。 “你看到剑上闪着绿光,是因为这种短剑在锻造的时候都淬过剧毒,只用割破一点皮肤,就能见血封喉。” 他看着我,说道:“你知道刚刚有多危险?你稍微不慎,这条小命就——若素,怎么了?”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会不会?如果你真的兵败被俘,你会不会用这把短剑自杀?” “哈哈——”行风笑了起来:“丫头,莫非你对你的夫君这么没信心吗?” “你会不会!?” 我依旧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不让他躲避我的目光,行风想要打哈哈糊弄过去的目的终究没有实现。 “告诉我,你会不会!” 我抓着他的手抖得厉害,生怕一个不留神,这个男人就会从我眼前消失一样,行风静静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低沉着嗓音:“这是慕容家的家训——不胜则亡。” “不!” 我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让他看着我:“我不准你这样做!你和我成亲,你的生命就有一半是属于我的,我不准你自杀!” “若素……”他有些无奈。 “你们男人总是说什么壮怀激烈、以死报国。你们是有伟大的抱负,为了理想不顾生死,可是你们知不知道,每一次你们做出这样的决定,最后伤心的到底是谁?! 今天周末,晚上还会有更新的 大家耐心等待 如果喜欢这个故事,请收藏哦 谢谢众位亲~\(≧▽≦)/~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我会陪你到老 只这样说着我的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下来,抓住他的用力的问:“为什么不管你们做什么选择,承受痛苦的,为你们流泪的,永远要是我们女人!” 我遇到的男人,有为了权势将心爱的女人送进宫,利用自己的妻子、有为了求佛问道,放弃尘世的情爱,男人们做出这样的选择时,永远不会想起,他们身后的女人会为了他们流多少泪,心碎多少回。 行风一时间也被我的爆发镇住了,久久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他才慢慢的伸手,将我抱进怀里,一双温热的手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脊背。 “若素,若素,你放开那些好吗?你不要难过。” 是的,我的确没有放开过。 我的心里,还是会怨恨,会埋怨,会因为自己过去受过的苦,经历过的委屈,感觉过的绝望而难过,如今,我好不容易能与他一同守望幸福,难道还要失去这一切吗?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我才能有完整的幸福呢? 行风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发,嘴唇贴着我的额头,慢慢说道:“我答应你,我绝不会抛下你一个人,让你痛苦,让你流泪。我一定会回来陪你到老,到死,到你不愿意再看见我的那一天,好不好?” “你发誓?”我看着他的眼睛。 “我发誓。” 我用力的抱住了他。 那天夜里,我始终没有闭上眼睛,而他也格外的温柔,不停的亲吻着我的额头和眼睛,让我感觉他似乎想要用那种绵绵不尽的温柔抚平我心底所有的伤。 等到那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情潮停下来的时候,我的灵魂几乎都陷入了情事的余韵中无法自拔,躺在他怀里,两个人都是一身薄汗气喘吁吁,却舍不得离开对方的身体。 他搂着我,不停抚摸着我汗腻的背脊,眼睛看着上方,我感觉到他心中似乎有什么心事。 “你在想什么?这次的仗,会很难打?” “一年前耶律静澜南下,是因为萧元烈的轻莽冒进,才被我在蒙州狙击。但这一次,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我只怕即使我能抵挡这一波攻击,他们也会有更多可以切入的关口——中原的屏障太薄弱了。” 我想了想,突然说道:“行风,我能和你一起上战场吗?” “不行!” 他拒绝得掷地有声,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我也是第一次被他用严厉的目光看着:“不准你这么胡思乱想的,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你,岂能儿戏!” 我有点委屈的嘟着嘴,不再说话。 他叹了口气,抚着我的长发,轻轻说道:“我现在放不下的人就是你,只要你安安稳稳,好好的,我在战场上,也就没有那么多牵挂了。” 我听话的点点头,他微笑着用手臂搂紧了我,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浅眠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抱着我那双手臂突然收紧颤抖起来,我机警的睁开眼睛,发现近在咫尺的行风那张俊美的脸上已经满头大汗,表情显得十分紧张。 “不要,不要!”他摇着头,俊秀的眉毛紧蹙着:“六弟,你快走!不要管我!”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行风的噩梦 他做恶梦了。 虽然不知让他那么紧张痛苦的梦境到底是什么,但多少能够猜到,一定是梦到国破家亡,一片战火硝烟,他还想要回去救慕容仕。 我知道他一向对自己的兄弟手足多有关爱,却没想到,通过简单的梦话能看出,他为了救慕容仕,似乎是连自己的安危都可以不顾。 拿出手帕,轻轻的在他额头上擦拭着,然后慢慢将他抱进怀里。 渐渐的,他在我的怀里平静了下来,呼吸平稳,也不再挣扎。 那一刻,这个一直以来像山一般屹立在我背后给我依靠,给我保护的男人,睡得平静而安详,好像一个入梦的孩子,我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张开的嘴,一时间竟有些移不开眼。 我真的,想要为他做些什么。 第二天所有的人马便要出征,行风一身银色的铠甲,更显得英俊挺拔,雄姿英发。 他牵着我的手,让我送他到大门口,一路上经过那些留下美好记忆的小桥流水,我的心里不知被什么堵着,不仅说不出话,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似的。 “若素。”他突然笑着对我说道:“我知道我走后,你一定会很无聊,所以,我在这园子里给你准备了一样‘宝贝’,你要去找哦。” “宝贝?什么宝贝?” “现在可不能告诉你,线索就在我的书桌上,你慢慢去找。”他说着,又摸摸下巴看看天:“嗯,依你这么呆的程度,大概我收兵回来,你刚刚好能找到吧,真是双喜临门啊。” “你敢瞧不起我!” 我立刻恼羞成怒,也顾不得伤感,抬手就要打他,行风笑嘻嘻的躲闪着,几步便跑到大门口,说道:“好啦,我的兵可在外面。你要在他们面前打我吗?” “哼!”我气呼呼的收回手,看着他伸手推开了大门。 一推开大门,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门外那条长长的大道两旁,已经挤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敬重与不舍的表情,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些小包袱。当看到行风,人群中走出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是这个地方最受人尊敬的纪先生。 行风急忙上前扶着他:“老先生。” “王爷——”纪先生恭恭敬敬的说道:“此次边关战急,王爷挺身而出,率兵御敌,我等钦佩不已,别无所赠,只有这些平日积攒下来的干粮,请王爷和众位将士带在路上吃了,也是我们老百姓的一片心意。” 行风听了他的话,再看着周围的百姓,各个脸上带着期许,目中含泪,心中大为感动,对着纪先生与所有人长身一揖:“多谢各位。我等一定不负众位厚望,誓将辽贼赶出南朝的土地!” 话音一落,人群里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那些百姓纷纷走上前来,将干粮送给他们的子弟兵们,我傻傻的看着这一幕,一时间觉得心里似乎有一个地方被吹起了一星炭红,渐渐的燃烧起来,连我的血液也流淌得更快。 我想我是错了。 一直以来,我认为自己只是这个空间的一个游魂,一个过客,这里并不是我的家,所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而毫不怜惜的伤害他,伤害了这里的人。可是,当我嫁给了行风后,他的国家自然成了我的归属,终究是这块土地在包容我,给我依靠。 无国,何以为家?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来趣小筑寻宝记 1 行风终于带着他的人马,在所有百姓的殷切期盼而又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走了,我扶着门框,静静的站在庄园的门口,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的在长街的尽头消失,突然觉得好像三魂七魄也被那背影勾走了一般似得,生命都不完整了。 行风,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我一生从来不像现在相信你这样相信任何一个人。 你一定不能骗我,不能让我失望! 过了不知多久,丫鬟艾叶走到我身边,轻轻的说道:“王妃,还是早些回去了吧,外面风凉,如果生病了,王爷知道会心疼的。” 我乖乖的被她扶着回去了。 这来趣小筑内,还是满眼青翠,还是小桥流水,蜂蝶萦绕,柳叶拂风,可是一下子,充满着自然美的庄园中,似乎空了许多,看看那熟悉的白玉石桌凳上,空空如也,看那玲珑八角亭内,空无一人,连波光粼粼的水面,也映不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从未感觉这个住了一年多的园子竟然是那么陌生。 其实我知道,仅仅是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已。 想想过去觉得来趣小筑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白天可以弹琴下棋,或者看书作画,到了夜里在湖边赏月,乘凉都是美事一桩,再不然,我还可以给行风讲一些《水浒传》、《三国演义》的故事,每每讲到最关键的时刻便按住不表,听得他心驰神往又心痒难耐,经常追着我满园子跑,那笑声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 可是现在,偌大的一个庄园似乎陷入了一片死寂,这时我才明白,原来我的生活中,已经拥挤了满满的行风,当他不在的时候,一切都成了空。 他是故意的吗?让我习惯了他的存在之后,在这样离开,好让我知道,我是多么的软弱,即使他离开我只有一天,也能让我抱着带有他味道的衣服,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当看着我还呆呆的坐在窗前,茶饭不思,像一尊石雕像,艾叶便上前来:“王妃,您如果闲的无聊,为什么不去找找王爷说的那个宝贝呢?” 啊!对啊,宝贝!我猛的惊醒,我竟然把这个给忘了! 说动就动起来,他说过线索是在他的书桌上,我急忙跑进了书房,可是推开门一看,立刻火冒三丈。 他的书桌上,横七竖八,颠三倒四,起码堆了上百本书,如果不是书还干净,没有什么灰尘或蜘蛛网结在上面,我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几百年没住过人的地方。 “死行风,臭行风!” 我一边一本一本的整理,一边不住的骂,说不定这家伙根本就是把书房搞得一团糟,不好意思让下人看到自己这么邋遢,以免影响自己在那些看到他就满眼红心的丫环们心目中的形象,故意这么诓骗我来给他当苦力。 将那些杂乱的书一本一本的整理好累叠起来,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正在奇怪,就看到那垒起来的一摞书的书侧上,其中有一本上面斜斜的写着一个字——棋。 我心中灵机一动,急忙将所有的书的侧面都看了一遍,果然发现其中有三本的侧面有字,连接起来就是:棋盘下。 嗯,我们确实有一个常用的棋盘,在花园中那张白玉石桌上。 于是又急匆匆的拎着裙子跑去了花园的石桌旁,举起棋盘一看——桌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啊。 正在奇怪,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把手上的棋盘反过来一看——果然,上面写着两排字: 夫人果然冰雪聪明。 特奖励厨娘秘制香辣猪蹄一根。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来趣小筑寻宝记 2 看到这一句,我忍不住就吞了口口水,又觉得自己有点怂相,急忙四下看看,幸好周围都没有人,忍不住有点脸红。 来趣小筑的厨娘一手绝活,尤其是香辣猪蹄,第一次吃就让我不顾体重威胁的连啃三根,那穷酸的样子引得行风取笑了我很久。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一样,对厨娘的香辣猪蹄情有独钟。 只是这位厨娘并不是常驻的厨子,常要回家照顾自己的孙子,有空的时候才会来来趣小筑帮厨,每当那个时候我和他就像是过年一样,提前两天就开始喝粥饮茶,清空肚子以备战斗,活脱脱的两个叫花子。 难道他说的“宝贝”,就是这香辣猪蹄? 虽然太无聊,但是,好吧,至少这个东西对我来说的确算是个宝贝了。 于是高高兴兴的跑去了厨房,这时正是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厨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大铁锅正在炉灶上用小火温着,看来就是为我准备的。 急忙上前揭开铁锅,却发现里面除了一锅热水,什么也没有。 这家伙又捉弄我! 不过,虽然是一锅清水,但揭开来立刻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的确是厨娘香辣猪蹄的味道呀,我想了想,不由在心底骂了起来,将放到一边的锅盖反过来一看——居然把猪蹄钉在了锅盖上…… 这家伙,无聊的点子还舍不得只用一次呢。 我将猪蹄取下来,美滋滋的啃了起来,眼角的余光却看见锅盖的里面,似乎还写着几个字,仔细一看:等厨娘的信吧。 原来……这才是刚刚开始。 一个人到底能有多无聊,我现在总算从行风身上见识到了。 厨娘刚刚回家去带孙子,得半个月之后才能来,这半个月里,我一边想念着她的香辣猪蹄,一边记挂着那个所谓的“宝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他敢耍我,只是一件破衣服或者一只他啃剩下的桃核,我一定要掐死这家伙! 就这样心心念念的等了十来天,我天天让艾叶去厨房看厨娘来了没,等得人都有点神经质了,艾叶每天哄着让我多吃点东西,但我就是觉得什么都吃不下去。 这天艾叶捧着一盘香喷喷的猪蹄摆在了饭桌上:“夫人,厨娘已经来了,她说依照老爷的吩咐,给您做了一盘香辣猪蹄还有这些菜,要您全部吃过之后,就把老爷的消息给您。” 可怜我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食量锐减,突然要对付这么一大盘东西,还真有点困难,但为了找到那个宝贝,加上厨娘的厨艺确实不错,还是将饭菜吃了个干净。 这时,艾叶从厨房那儿拿过来一张纸笺,雪白的纸笺上有工笔画出的精致的梨花,还飘着淡淡的酒香,似乎就是梨花白,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不好好睡觉,怎么知道枕头下面有宝? 这家伙,他根本就是在我平日随时可见的器皿上和我捉迷藏,简直是在耍人了! 于是,就这样,我被他那个不知是何物的“宝贝”弄得整天在园子里跑来跑去,不是被逼着在床上躺半天,硬生生的补眠,就是被逼着吃完满满一桌的饭菜,撑得话都说不出来,还要徒步走去很远的地方,到一个农家去取一只破碗,不过看着那农户老实憨厚,去年勤勤恳恳种了大半年的地,却因为一场蝗灾没了收成,我怜悯他,便给了他一些本钱,让他熬过这个时期来年再努力。这家农户的男主人感激得对我三拜九叩,因为之前行风也给他和周围的乡民施了一些银两,直说会在家里给行风和我立长生牌位,求菩萨保佑我们一生幸福平安。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两个男人都会失去 有的时候虽然觉得行风的恶作剧可恶,但拜这恶作剧所赐,我的日子倒没有那么难过,每天最大的目标就是解开他给我出的难题,得到下一个线索,不知不觉的,一个月也就过去了,他在边关的战事顺利,有人带回来消息,萧元烈的部队再次被他击溃,这也让我始终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一点点。 这天,当我解开了从衣领里翻出来的绸缎上写的谜语,发现,要找的人居然就是每天跟在我身后,看着我为了解密而团团转的丫鬟艾叶。 艾叶这个丫头聪明伶俐,服侍我也很细心,有时候难免会想起在我面前惨死的鱼儿,往事不可追,我知道造成的一切都无法弥补,所以常常因为移情的作用,把对鱼儿的愧疚和怜惜都一股脑倾注到了她身上。 却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跟着行风一起来算计我! “艾叶,你居然看着我忙成这样,也不告诉我!” 艾叶还笑眯眯的:“夫人,这些都是老爷吩咐下来的呀,如果你没有解开那些谜题找到我们,我们是绝对不能把下一个步骤告诉你的哦。” “管家!”我直着脖子叫了起来:“给我扣艾叶的米粮,不准她再三天两头的请假回乡去看她那个表哥!” “哎呀,夫人!” 艾叶吓得白了脸,急忙扑上来:“我知道错了,夫人不要罚我。” 我阴侧侧的笑了:“那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我,我知道了。” 艾叶老老实实的带我进了内室,让我坐在了平日梳妆打扮的铜镜前,然后打开了我放首饰的盒子。 “就在这里?!” “是啊,老爷说,他走后,您一定无心梳妆打扮,所以谜底放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呀。” 好你个慕容仟,算计我算计到这里来了! 的确,我平日里本就不喜欢梳妆打扮,过去是因为脸上那恐怖的伤疤就算打扮了也是“丑人多作怪”,后来变了一张脸,却更不喜欢打扮,因为这张脸实在是太美了,“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所以我总是穿素裙,用一根发带束起长发,其实这样的的打扮简单大方,而且美得惊人,行风似乎也格外喜欢,我只有在和他外出或者见客的时候,才会稍微做一些修饰。 自从他走后,我就再没有心思弄这些金玉翡翠珍珠玛瑙,任它们搁在盒子里也不看一眼。 却没想到我的习惯竟让我和谜底就这么失之交臂了。 只见艾叶小心的梳妆盒最下面的那一层抽出来,突然有些惊讶的从里面拿出一张纸笺:“咦?这张是老爷写给我的!” 等她看完,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我急忙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艾叶,老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经不住夫人的严刑逼供,肯定会当叛徒的。所以我已经告诉了管家,扣你一个月的米粮,也不准你三天两头请假回乡去看你表哥。 “呜,老爷,怎么可以这样!” 别看艾叶哭丧着脸的样子,其实我们的下人每个月不仅能领到数额客观的米粮,平日里的赏赐也不少,弄得附近农家的人都想把女儿送来这里做丫头,艾叶这一个月的米粮倒是小事,但这丫头和她那个表哥青梅竹马郎情妾意的,现在不准她回乡看望,可真是大煎熬啊。 我已经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看你今后还敢瞒着我!” “可是,不瞒着夫人,老爷还是会惩罚我啊。” “艾叶,这你可就要好好掂量了,要么听老爷的,要么听我的,不能同时事二主嘛,就好像一个女人,怎么能把一颗心放在两个男人身上呢?这样你两个男人都会失去的……” 话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喉咙哽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看到那盒子里放着一条简单的长链。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行风,我定不饶你 我轻轻的拎起那条细细的红绳,红绳的下面坠着一枚青翠的绿色佛珠。 是无尘的佛珠。 当初,那串佛珠被我无意识的扯断,后来不论如何的寻找,就是找不到这一枚,还以为不会再找到,却没想到—— 行风居然为我收藏起了这枚珠子,现在将它做成了一条项链,用这样的方式送给我。 拎起那条链子,只觉得手里和欣赏,都沉甸甸的。 当我再一想到刚刚我对艾叶说的那些话,只觉得一颗心都被紧紧的揪了起来。 我何尝不是做不到忠贞不二,自从嫁给了行风,虽然我表面上再没有提过无尘,但我自己心里很清楚,在我心中最深最深的地方,还是有着一块属于无尘的空间,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办法让我忘记他。 而自从我来到这个时空,遇到甄子祈后,我对他的爱,对他的怨,对他的恨,又是否完全放下?我自己恐怕都不知道。 这些对于行风来说,何其的不公。 但是,他却这样包容了我的一切,让我任性,让我胡闹,让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念着无尘的名字在他怀里睡着,让我经常神游物外他如何叫也叫不回我,即使是这样,他却还是如此对我——梅若素,你真的应该抓出去浸猪笼了! 我将那枚佛珠紧紧的握在掌心,感觉着那冰凉也慢慢的温热起来,心中不知有一种什么样的情潮翻涌着,似乎连眼泪也要夺眶而出了。 这时,艾叶突然说道:“咦,夫人,这个,好像是一张图——” 只见她伸手到盒子里去一掏一掏,原来看起来灰褐色的盒底竟然是一张羊皮纸平铺而成的。 拿出来展开一看,发现竟然是南荒图,里面还夹着一张他留给我的纸笺,上面用小篆写着几排很简单的字,但看得出来,那个人落笔时的认真和用心: 若素,南荒图交由你保管。若边疆有变,你可托付林深保护一家老小南下,将南荒图交给甄子祈,你一介女流,他必不会为难于你,之后种种,望你多加小心,务必以自身安危为念。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我拿着那张小小的纸笺,只觉得心头火起。 他是要交代后事吗?他明明答应了我,一定会活着回来,陪我到老,陪我到死,陪我到我不想再看见他的那一天,可是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话,难道他现在就想着要离开我了吗? 老天知道,我有多想他,多想再看见他那张俊美的,温柔的脸,多想再看见他对我笑,对我赌气,对我的无可奈何做鬼脸,他明明那么生动的印刻在我的脑海里,只等着那个真正的人回来,把我的幸福重新充实,难道他就已经想着要离开我了? 我只在心头火冒三丈的想着,行风,你若平安无事的回来,我定不饶你。 可是三天之后,外面便传来消息——辽人兵分几路,攻入南朝国境,离我们最近山嵛关也失守。 行风派人传来消息,让我带着家人迁往他在南方的产业,远避战火,他还要在北方逗留一段时日,尽量阻击南下的辽军,并找机会救出慕容仕,再来与我们汇合。 我知道,现在凭他的一己之力想要重振慕容家族的王朝已经不可能了,他只是希望这个家族即使走到尽头也一定要是笔直的站着,哪怕国破家亡,尊严不灭。 而在我的心里,已经暗暗下定了一个决心。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北上救天子 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给林深听的时候,他那张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我道:“夫人,你,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 呃,居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看来他是被我的计划给吓着了。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把这一家老小都托付给你,你一定要把他们安全的送到南方。” 林深立刻瞪大了眼睛:“夫人说什么?难道你要孤身上路?不行!绝对不行,我答应了老爷,一定要保护夫人的安全。” 我对他说道:“林深,在这样兵荒马乱的乱世,是一两个孤身旅者容易成为贼人袭击的对象,还是一大家看似富足的人容易成为目标?难道你要为我一个人,将府中上下几百口人视为无物吗?” 他犹豫了一番,我继续说道:“我去京城救出皇上,自然是人越少越好,这才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你若是带领大队人马,只怕还没进京,已经成了辽人攻击的目标了。” 其实我当然知道,这其中有很多的危险,尤其现在的皇宫,根本不知道局势如何,但我总想着,我身上不是还有玉衡石吗?万不得已,把玉衡君召唤出来使唤一下,他过去欠了我这么多,也该算算总账了。 林深咬着下唇,明显是在作难。 这时,一旁的艾叶开口了:“既然如此,让我跟着夫人一起去吧,两个人目标不大,又可以互相照应,有什么不对,我立刻劝夫人往南走。” “艾叶,怎么连你也——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万一夫人——” “林大哥,我当然知道很危险,所以才说要和夫人一起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夫人,不让她少一根头发的。” 有艾叶在中间帮忙,加上我这个夫人软硬兼施,终于还是说动了固执的林深。 两天后家中的老老小小都做好了准备,我拿出一些银子遣散了本地的仆人,另外的大部分都是家生仆人,便跟着举家往南迁徙。 但是,林深却跟在了我们身边。 “毕竟北上路途遥远,你们两个女流之辈,万一被贼人觊觎,后果不堪设想。末将一定要随身保护夫人和艾叶姑娘。至于南迁的家人,末将已经派部下坐了周全的安排,夫人不必担心。” 好吧,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他武艺高强,真的遇到危险了也有个照应。 比起另一队的拖家带口,我们三个人算是轻装上阵,林深随身带了一口宝剑,马上背了一杆长枪,外袍内套着一层软甲,是一副随时作战的状态;我和艾叶为了安全,将头发束起穿戴上青衣小帽,扮作书生,两个人身上都带了一些银票,干粮与水也带着不少,林深说,是害怕路上遇见荒村,有钱也没处买东西。 他是对的,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年代,或许只有活生生的生命,和能抓在手里的吃食,才是最真实的东西了。 所以,没有了生命,什么都是一场空。 所以,行风,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冒险北上去救慕容仕,就是为了让你安心,也让你知道,你欠我的,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还我一生的幸福!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林中遇险 从来趣小筑离开一路北上,刚刚开始路还好走,越靠近京城,路越难行。辽人的军?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倾国妖后第17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军队已经在北方横行无忌,照这样的势头攻下京城只是早晚的事,我们必须赶在那之前找到慕容仕。 辽人南下沿途抢掠,所过的城池,不是守将临阵脱逃,就是屈膝投降,很多平民百姓为了躲避战火,只得举家搬迁,一路上,我们都遇见了很多从北方来的难民,看着那些本本分分的百姓拖家带口的苦状,我的心中如同压上了一块巨石。 战争,这就是战争,我们看到的流血牺牲只是表面,真正痛苦的是被隐藏在那深渊下,不身处其中,永远不会知晓。 也不知行风现在到底如何。 而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我都能看到年轻的林深紧紧握着腰间的剑柄,手背上青筋爆出,鹰一般的眼中也爆射出愤怒的光,男儿生于当世,自然是希望上马横刀平天下,尤其是他这样的热血男儿,更希望能够上战场驱逐异族保百姓平安,现在这样的情景,真的难为他了。 在马上颠簸了几日,这天傍晚翻过一个山头看到了前面一片葱绿,林深告诉我们,穿过这片树林就能看见护城了。 “越靠近京城就越危险,夫人,艾叶,要多加小心。” 我们点头应着,驱赶马向前,这片林中油绿的是长青的松柏,而地上也铺满了落叶,在斜阳的照应下映照出一片耀眼的金黄,好像走在黄金上,又好像走在荒漠上,马蹄踏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除了马蹄踏落叶的声音,整个树林就显得十分幽静,我颇有些不习惯,便和艾叶一路说笑着,没走一会儿,骑马在前面的林深突然一勒缰绳将马停了下来,伸手拦在我们面前。 “嘘,好像有人。” 我和艾叶急忙闭嘴,仔细听着,除了时不时飞过头顶的鸟儿扑扇着翅膀,并没有什么声音。 “林深,你听错了吧?” “不,末将没有听错。”他坚定的说道,翻身下了马,把缰绳栓在了旁边的一株大树上,对我们说道:“夫人,您和艾叶留在这儿一下,末将去前方看看,如果没有危险再过去。” 见他说话时面色十分严肃,看来是真的有些不妥,我和艾叶乖乖的听话了,都下了马,看着他慢慢的走向前去,背影迅速消失在了树林中。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林深却一直没有回来,我心中焦急,渐渐的有点坐不住了。 “到底有什么不对啊?艾叶,我们也跟去看看。” “这,不好吧。林大哥让我们在这里等他呀。” “有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安静的树林里,能出什么事呢?你害怕的话,我去看看,你守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 “夫人,这可不行!” “哎呀,会有什么危险?前面有林深,后面有你,没事的啦。我去看看就回来。” 艾叶有些犹豫,终于经不住我软泡硬磨,总算答应了,还再三叮嘱我要多加小心。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熟悉的背影 走了一小段路,还没看到林深的身影,但隐隐的听见了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似乎还参杂着女人低低的啜泣,看起来前面的人不止一两个。 本来树林中有人并不是什么怪事,但林深去了那么久还不回来,足以证明事情有些蹊跷。我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放轻了脚步,慢慢的向前走去。 越往前走,女人嘤嘤哭泣的声音就越明显,而几个男人大声说话的声音也清晰起来。 “大哥,你看那个女人,真是漂亮,献出去不是太可惜了,不如我们——” “放屁,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想要往上爬,就不能可惜这一个两个的女人,等我们将来有权有势了,什么漂亮的女人没有。” 我听着这几句话,不由心中一紧。 他们的口音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稍嫌生硬,而记忆中,辽人说汉语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口音,我立刻明白过来,前面的一定是一队辽人,看起来他们是抓了一些汉人的女子,打算去献给什么人吗? 我咬着下唇踮起脚尖,轻轻的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前方一丛灌木后突然伸出一只手臂,将我一把拉了进去,我吓得差点要叫,却被一只手掌捂住了嘴,定睛一看,原来是林深。 “夫人,你们怎么跟来了?”他压低声音,看着我的样子有些生气。 “我,我想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这样太危险了,我让你在后面等的!” 林深虽然年纪轻轻的,但多年征战沙场让他养成不苟言笑的习惯,一生起气来我和艾叶都觉得害怕,急忙岔开话题:“好啦,我只是好奇而已。林深,前面是怎么回事?” 我从灌木叶子的缝隙中看过去,果然看到前面是一小队辽人,各个穿着盔甲挎着弯刀,显得彪悍而粗犷,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坐着十来个汉人女子,布裙荆钗,满面泪痕,看上去各个都颇有姿色,应该是被这些辽人强抢来了。 不过,在这些不停哭泣颤抖的女人中,有一个人显得格外突出,她没有佝偻着背让自己湮没在众人中,而是挺直了背脊,像一座永远也不会倒下的山,看样子也没有嘤嘤哭泣,十分平静的坐在那里。 看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削肩瘦腰,体态风流,只看背影也觉得是一个美人,那几个正说着话的辽人也不时看她。 我突然觉得她有些眼熟。 这时,一个辽人走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脸来看着自己,狰狞的说道:“我告诉你,你最好乖乖的吃东西,等到把你献给了萧大王,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不要不识抬举。” 原来,这伙人是萧元烈的手下! 那女子猛的一挥手将那人的手打开,厉声骂道:“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一听这个倔强的声音,我立刻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是她!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被发现是女儿身 那个被她推开的辽人一个趔趄,差点摔个四脚朝天,形状狼狈的样子让另外的辽人都哈哈取笑,他顿时火冒三丈的扑了过来。 “老子打死你!” 一只结实肥厚的手掌高高的扬起,我看着那巨大的手掌虎虎生风,只怕一掌掴下去要把那个女人的脑袋都打下来,立刻忍不住站出来高声道:“住手!” 话音刚落,就听见林深在一旁倒抽一口冷气,我的心里也是一凉—— 糟糕,暴露了! 真是沉不住气,我在心里狠狠的骂着自己。 听见我的叫声,那些辽人和正哭泣着的汉人女子都立刻转过头来,而那个女子转头一看见我,一双秀美的眼睛里显示闪出了惊讶疑惑的光。 那些辽人已经纷纷围了上来:“就是你叫我们住手?” 我现在再是后悔也没用,但为了不至于立刻暴露林深,我急忙悄悄做一个手势让他按兵不动,自己主动的走了出去。 我的身材本来不算矮小,无奈对着一群体型彪悍的辽人,加上穿着青衣小帽做书生打扮,显得格外弱小,看着他们狰狞的面孔,自己也有点发抖。 “咳,是的。在下——”我手心全是汗,尽量让自己平静,做出谄媚的笑容:“这位小姐是在下的未婚妻子,希望各位大爷放过她。唔,各位大爷远道而来,小生无以为敬,请笑纳。” 柳莹月简直像看到鬼一样,大概她也想不通从哪里冒出个白面书生死乞白赖的认她做未婚妻,我已经从身上摸出一摞厚厚的银票,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我们这次北上,本就是要小心行事尽量不惹麻烦,现在已经暴露了,就只求能用钱解决,不要出乱子。 其中一个辽人接过那些银票,只略点了点,便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他又抬眼看了看我,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目光显得有些奇怪,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着重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露出了一种怪异的笑容:“哼,算你小子识相。” 我大喜过望,冲他们做了一个揖,便小心翼翼的走向柳莹月。 “柳小姐,小生来晚了,你没受委屈吧?” “你——”她疑惑的看着我,始终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突然,她睁大眼睛看着我的背后—— “小心!” 话音刚落,我就感到脑门后一股风吹过,还没回过神来,小帽已经落地,乌黑的长发在空中画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披散下来。 我回过头,看着那群人已经将我围了起来,个个狞笑着靠过来。 “哼哼,我就说,哪有男人这么细皮嫩肉,还这么香,没想到——” 另一个人逼过来,看着我的样子简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样:“美人啊美人,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这样的美人,这里所有的女人都比不上。” 一只肮脏的大手向我伸了过来,要抚上我的脸。 “大哥,既然那个女人是要献给萧大王的,那这个,总能给我们兄弟享用了吧?” 只这一句话,就让我和柳莹月都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夜晚,顿时我的背脊都麻痹了一样,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向腰间——那里有一把锋利的匕首,是林深让我在万不得已的时候用来保护自己的。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真人不露相 对了,林深!他不可能看着我被这群人糟蹋的! 才这样一想,突然听见空中“嗖嗖”几声响,已经有几个站在后面的辽人应声倒地,他们立刻反应过来,急忙回头,只见林深手持长剑,从灌木丛中一跃而起,像一只矫健的豹子,在空中一番,手中的长剑带着闪闪寒光,已经刺入一个辽人的心口。 “哇!”那惨叫瞬间响彻山林。 一时间剩下的几个辽人慌了神,眼看着自己的兄弟血肉模糊的倒了下来,心里已经蒙上一层阴影,加上林深身手了得,瞬间与他们战成一团,寒光忽闪,血肉横飞。 那些辽人发出野兽一般的怒吼,纷纷围了上去,而周围那些汉家女一见此情景,纷纷惊叫着跑散了。 趁着这一团乱,我也回身拉着柳莹月就跑,远远的躲在一丛灌木后。 确定暂时的安全后,我还是不放心的探出头去,林深似乎是和两个女人一起慢吞吞的行路憋了好几天了,这个时候好像猛虎下山,蛟龙出海,在那些辽人中间纵横翻越,那七八个辽人团团围住他,也近不了身,稍微一靠近,身上便立刻见血。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又被林深砍翻了两个在地,我正担心他的体力不支,那些辽人会打车轮战,突然,空中又响起了嗖嗖的风声,几支长箭随声而至,其中一支扎进了一个辽人的眼窝,引来一声惨叫。 空旷的树林中空无一人,哪里来的弓箭手呢? 那些辽人只怕中了我们的埋伏,急忙转身便跑,林深还想追上去,但顾忌着躲在一边的我们,只略微的追了几步,并假装呼喊背后的同伴一起追,那些辽人逃得更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影儿了。 林深走了回来:“夫人没事吧?” “没事,林深,辛苦你了,对不起。”我心有余悸的从灌木丛中站了起来,看看辽人逃走的方向,又看看林中,疑惑的:“是谁放的箭啊?” 林深没说话,只听前面悉悉索索的一阵声响,竟然是艾叶拿着一把弓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跑到我面前:“夫人,你没事吧?” “艾叶,你会射箭?” 她笑得像只狐狸:“跟在四王爷手下,怎么能一点防身之术都不会呢?” 真是真人不露相,亏我平时把她当小丫头,时不时就拿扣她的假期来欺负她,没想到人家还藏了一手。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颤巍巍的声音:“你,你们到底是谁?” 我回头看见柳莹月哆哆嗦嗦的从灌木丛里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污泥,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格外恐惧。 我尽量做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让她不要那么害怕,走上前去:“柳小姐,是我啊,你不记得了?” “你,你是谁?” 她看着我,目光显得迷茫又陌生,我猛然间想起来,自己早已经面目全非,现在这张貌若天仙的脸,怎么能和当初她记忆中那张狰狞如鬼的脸相提并论呢? “柳小姐,我是梅若素呀。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去更危险的地方 柳莹月这下的目光真的跟见到鬼一样,睁得大大的盯着我,看了半晌也不眨眼。我急忙解释道:“我的脸因为伤得太重,所以请了一位神医来医治,他给我做成了现在这样。” 她却露出了不敢置信且戒备的神情,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的确,这样的换脸手术当初我看到的时候也不大能接受,一个现代人尚且如此,更何况这样的古代小姐。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好吧,当初我用一缸油救了你,今天又用那么多银票把你从辽人手里救下来。你知道吗,你真的应该结草衔环来报答我了。” “梅若素?!”柳莹月瞪大了眼:“真的是你?!”这回是真的相信了。 她又重新的审视了我一番,显然,我现在的容貌已经丝毫不逊于这位绝色佳人,从她惊艳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来,但很快,她被惊吓的神智清醒过来,看看我身后的林深和艾叶,又看了看我。 “他们刚刚叫你夫人,你是不是——” 我一愣,立刻明白,她想问天青,她以为我离开那里后,和天青成亲了。 “柳小姐,请您别误会,我没有和天青在一起,他已经走了。我现在是四王爷的妻子,这位是我夫君的护将林深,这位是我的侍女艾叶。” 林深和艾叶都向她拱手行礼,我又问道:“柳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和刚刚那些女人,为什么会被辽人抓住?” 她的眼圈立刻红了,似乎是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半晌才沙哑着嗓子说:“你们走后,那位四王爷就将我们安置到这里不远的一处小山村,这一年来倒也十分太平,但前些日子辽人突然攻入关内,开始四处烧杀抢掠,我们的镇上也被他们洗劫一空,他们还说要抓女人回去,献给什么大王,我和刚刚那些女人都是被他们抓住的,我爹也——” 她没有说完,但我已经全明白了。 国破何为家,甚至,连风花雪月的哀怨都来不及感叹。 或许,大时代儿女都是有着这样如风中絮的悲哀。 看着她低头垂泪,我见犹怜的样子,我立刻心疼起来,想要带她跟在身边,这时林深看了我一眼,说道:“夫人这边请,末将有话要说。” 我跟他走到了一边,背后的艾叶正在柔声安慰柳莹月,我漫不经心的说道:“林深,有什么话就说吧。” “夫人是想邀请那位柳小姐和我们同行吗?” “对呀,你看她家破人亡的,真可怜,况且一个弱女子,也没有地方可去,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该帮她一把的。” 林深有些无奈的:“夫人不要忘了,我们去的地方更危险。” 我愣了一下,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京城,辽人一定是把所有的重点的力量都集中到那里,对付天兴王朝残余的势力。艾叶和林深都算是有武艺的,带着我还嫌吃力,如果再加上一个柳莹月……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林中山歌声 我想了想,说:“没问题。”然后带他走到柳莹月的面前,说道:“柳小姐,现在北边战火连绵,已经没有可以安身之所了,不如你南下吧,辽人暂时打不到那里。” 听了我的话柳莹月点了点头,但眉目之间有些犹豫之色,我知道她是担心路途艰难,便继续说道:“有林深保护你,没有问题的。” “什么!?” 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柳莹月看了林深一眼,立刻紧闭了嘴不说话,而林深不知为何,一张岩石般坚毅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这,这怎么行?夫人——” 记得刚刚到来趣小筑见到林将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年轻人虽然帅,但太爱耍酷,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他稍微的失态,这一下无意识的安排却让我发现了一些端倪。 看起来,他们俩都是标准的帅哥美女,站在一起还真是养眼。 林深原本还坚持这要送我北上,最后在我和艾叶七嘴八舌的劝说下,或许也是柳莹月默默低垂的眼眸的感染下,他最后和我们约定,他与柳莹月快马加鞭赶上我们的人,而我要和艾叶在原地等他回来。 在他们上路的时候,我甚至发现林深细心的扶着柳莹月的手臂让她上马。 即使是在最无情的乱世,这凡尘中的人也不能免俗的爱恨情仇——无尘,我们都做不到你那样,我们只是凡人。 等到他们走远了,我们也休息够了,我便回头开始解剩下那匹马的缰绳,艾叶睁大了眼睛:“夫人,林深不是要我们等他吗?” 你觉得我有这么听话? 进京救人本来就应该速战速决,趁现在辽人还没在京城横行无忌,等到林深回来,已经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了。 但艾叶这一次十分的坚持,不准我单独上路,也许是刚刚遇见辽人让她意识到了真实的危险,而我对于她身怀武艺也十分敬重,不再随便拿扣她的假期和米粮来要挟,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僵持。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我答应等林深,但只在这里等两天。两天后林深如果还不能赶回来,我和她就先启程去京城。 第一天晚上,我们就在原地随便的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过了一夜。 第二天,这片林子里还是只有我们两,虽然时不时有南飞的鸟儿掠过头顶,发出呼呼的翅膀扑腾的声音,但也只是让这片林子更加安静而已。 林子的好处就是,艾叶打了一只肥大的野兔,用来烤着吃,倒也让一路上只能吃些豆饼干粮的我打了回牙祭。但是一到晚上,两个人围着一团篝火又无聊起来,我便开始给艾叶讲鬼故事,什么“山村老尸”啦,“绿色头颅”啦,这丫头箭术不错,可惜胆子太小,吓得好几次直往我怀里钻。 “夫人,你别再说了,我都要被吓死了!” 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乐了,还想逗逗她,突然,耳边隐隐的听到了什么声音。 “咦?”连艾叶也听到了,愣了一下,尖起耳朵一听,果然是有什么人的声音,我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向声音传来地方走了过去,那声音越来越清楚,十分的嘹亮悦耳,是什么人在唱山歌。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不知情哥是哪家 田坎久不修, 石脚纷纷垮。 妹妹不出嫁, 爹妈天天骂; 嫂嫂板着脸, 邻人说闲话; 上坡去做活, 麻雀叫喳喳: 姑娘啊,姑娘, 为何你还无婆家? 不是有网不肯撒, 不是有秧不肯插; 撒网没有船来搭, 插秧没有水来打。 妹妹成天泪纷纷, 不知情哥是哪家。 原本我和艾叶已经紧张得全身冷汗,只怕又遇到辽人什么的,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首近似于求爱的山歌,一瞬间倒是立刻放下心来,只是那歌词热情豪放又大胆,我一个现代人听着还行,倒是艾叶,已经有些脸红了。 奇怪的就是,这样偏僻的树林里,怎么会有女孩子唱起这样的山歌?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们暂时也忘记了危险,还有林深临走前的千叮咛万嘱咐,慢慢的向着歌声传来的地方走了过去,渐渐的在浓密的树林中似乎看到了隐隐的火光,还听到了一些笑声。 那些杂乱的笑声,男男女女都有,而且笑声也显得豪放肆无忌惮,跟来到这个时空听到的那些女子的盈盈浅笑和男子温和的笑声有些不同,也不同与辽人的粗犷,这些笑声十分自然,似乎天生就与这周围的环境是融为一体的。 终于靠近了笑声的来源,我和艾叶分别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面,微微的探出头去一看,立刻吓了一大跳。 原本我猜想的,也是北边的百姓躲避战火往南迁徙,夜晚在这里露宿,可是放眼望去,这一片稍微空荡荡的草地上竟然是搭起了密密麻麻的几十上百个帐篷,帐篷群的前面燃着一堆巨大的篝火,几百个人穿着奇装异服,正围着那篝火喝酒吃肉,谈笑风生。 在这群人中,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格外出众,她长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圆圆的大眼睛,小鼻梁和红润的嘴唇,一头乌黑的头发梳成了几条又粗又长的辫子,身上穿着七色云锦小短袄,隐隐能看到一线水蛇般的纤腰,下身是同样是云锦裤,但裤长七分,露出了一节漂亮的小腿和脚踝出来,看起来利落又活泼;那衣服上满是流苏一般的装饰,缀满了银色的鱼鳞状饰品,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发出悦耳的铃声。 她一曲歌完,周围的人纷纷鼓掌喝彩,其中有一个人大声笑道:“系珠妹子,怎么会不知情郎在哪家?你天天都来找我上山打猎下河摸鱼,难道还找不到路么?” 周围的人纷纷笑了起来。 那叫做系珠的女孩子被“调戏”了,却一点也不羞怯,反倒站起来说道:“得了吧,阿山,看看你那小身子骨,我才看不上呢!我的情郎,必须要是文能兴国,武能安邦。你呀,这次上战场能打死一个辽人,再来跟我说吧。” 呵,真是大方,男男女女竟然当众调起情来了,看那女孩子一身七色彩衣和银色的装饰,跟过去看到的苗族人的衣服有些类似,而且他们的性格都那么豪放大方,看起来有些像是苗人。 不过,南方的苗人,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而且听那个“系珠”说话,他们竟然是来打辽人的?这两个民族南北相隔,井水不犯河水,怎么苗人要千里迢迢的北上参战呢? 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那个系珠姑娘的一张脸,竟然看着十分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南疆公主——系珠 艾叶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看那系珠姑娘,又回头看看我,一脸急切的样子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得想要对我说,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向我这边迈出一步,偏偏摸黑踩到了一根干枯的树枝,立刻发出咔嚓一声断裂的脆响。 不远处那些人立刻停止了谈笑,全部向这边看了过来。 隐藏不下去,只有现身了,反正他们如果真的是来北上抗辽,对我们应该也不会有敌意,于是我招呼着艾叶慢慢的从大树背后走了出来,一直走到火光能照清楚的地方,对着那些安静的一声不出的人笑着拱了拱手:“各位,失礼了。” 那个叫阿山的男子立刻站了起来:“你们是谁?干什么!” 我微笑着说道:“各位请不要误会,我和我的——小厮,我们只是赶路到了这里,找不到住处所以只能露宿于此,刚刚被这位姑娘的歌声吸引,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的,我们绝没有敌意。” 那几百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们,大概看我们两个身材瘦弱,也的确不像是有威胁性的人,没有人再说什么。 那系珠姑娘眨了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走了过来:“你是汉人?” “小生正是。” “我们没有见过面吧?为什么我觉得你看着很眼熟呢?” 奇怪了,她居然看着我也觉得眼熟,但我可以确定,我的确是没有见过她的,于是勉强笑着:“这,大概就是在下和姑娘的缘分了吧。” 她看着我,笑嘻嘻的说道:“呵呵,大概真的是吧。我阿娘就常常对我说,人跟人之间是有缘分在牵引着的,如果有缘人,哪怕隔着山,隔着海,隔着国,也能相见呢。来,你也来这里烤烤火,我们有好吃的。” 她十分热情的招待我们过去坐在她身边,周围的那些人倒也随和热情,很快又开始笑着闹着唱了起来,还有人递给我们酒和食物,被那快乐的气氛感染,我和艾叶也很快融入了他们中。 相处了没一会儿我就发现,身旁这个系珠虽然是个开朗热情又简单直接的女孩子,而且十分平易近人,但她的身份似乎很高贵,除了说笑之外,那些人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只要她说的话做的决定,周围的人会立刻执行。 我小心的问她:“系珠姑娘,刚刚我们不小心听到你们的谈话,你们是要北上去打辽人吗?” “是啊!”她点点头,说道:“我听我阿娘说,那些辽人又凶狠又残暴,而且还贪得无厌,以前他们和汉人打仗,杀了好多人,尸体丢到河里,连河水都变红了;阿娘还说,如果让他们占领了中原,我们苗人可也没有好日子过啦,所以我带着我的人去打他们,让他们知道,就算汉人打不过他们,我们苗人也不是好惹的!” 这姑娘好像格外崇拜她的母亲,短短的几句谈话已经提到好几次了。 而她,因为自己母亲的话,居然就这么带着人北上抗辽,不知道该说她是个热血青年,还是个天真女孩——但,总希望这个世间,这样率真的人多一些。 我索性直接问她:“系珠姑娘,这些人——都是你的人?你是——” 她笑着一甩胸前的大辫子,说道:“我就是南疆的公主呀,我阿爹就是你们汉人说的蛮王。”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和我相似的脸 蛮王?! 我立刻想起了行风留给我的那张《南荒图》,那连绵不绝的山脉,纵横交错的河流,神秘的原始丛林,充满瘴气的沼泽,弥漫着毒雾的山谷与野兽横行的土地,全都属于这位蛮王。 据说,他膂力过人,曾经单手举起千斤重的石磨震退敌人;据说,他勇猛无比,只徒手便杀掉了一只猛虎,这些传说对于我这样一个现代人来看都显得不可思议,不知这位让中原当政者头疼了几十年一直不肯归顺的蛮王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是看他的女儿,俊秀灵动,倒是个颇有侠义之风的小美人。 我还想再问“那你阿娘呢”,谁知之前他们给我的那些米酒,虽然喝起来清甜爽口,像汤水一样,后劲却十足,这个时候因为靠近篝火被热气一熏,整个身体都暖融融的要瘫软了一样,舌头也大了。 回头看看艾叶,也有点眼神涣散,颠颠倒倒的。 那天夜里似乎很晚很晚了,耳边还响着悦耳的快乐的歌声,甜黑一觉过后,再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帐篷,我一时还有点模糊——我们不是和苗人一块儿喝酒的吗?怎么又睡回自己的帐篷里了? 转头看看艾叶,躺在我身边抱着我一条胳臂,睡得正甜。 我还有些疑惑,难道昨天晚上遇到的一切,都只是我的一个梦?可刚刚想到这里,便看见帐篷的一边放着一张白色的绢帕,上面用烧黑了的木炭写了几个字,歪歪扭扭的,勉强认得出来是:我们走了。 我急忙叫起艾叶,再到昨晚的那个地方,发现几百个帐篷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一大堆篝火留下的焦黑的土地还有炭灰还留在原地。 我站在原地,还有些回味昨夜遇到的一切,忍不住说道:“这个系珠姑娘,我总觉得她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可惜这样匆匆一别,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艾叶在旁边一拍脑袋,说道:“哎呀,我一直想要告诉夫人你,却没找到机会,夫人,你不觉得那个系珠姑娘和你长得很相像吗?” 什么?! 我这才猛然想起来,我一直觉得系珠眼熟,但总想不起来她像谁,原来,她长得像我这张脸! 难道——她是慧娘?不可能呀,那位老大夫的年纪和她一比,简直可以当她的爹了!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烦恼我太久,毕竟我与她只是萍水相逢,现在她北上抗辽,而我要去京城救慕容仕,只怕今后也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了。 这一天,我们也没有等到林深回来,于是在我的坚持下,艾叶终于同意跟我上路。 两天后,我们到了京城。 自慕容仞一死,那些能征善战的武将们看到“飞鸟尽弹弓藏”的前路,纷纷隐退,甄子祈在南方的自立为王也带走了其中的翘楚,留下的都和李勋一样,只懂纸上谈兵,而文官各个都是背脊笔直,膝盖发软,和谈的呼声十分高,致使辽人的军队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虽然辽人已经攻破了北方的好几个关口,但因为行风和其他一些天兴王朝的将领还在北方抗击,所以主要的部队还没有正式进驻,而是纷纷将已经占据的城市加固防线,然后开始对着慕容仕狮子大开口。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废墟现异人 慕容氏马上得天下,加上之前的几位帝王都十分好战,常年征战于各个部族之间,掠夺累计了惊人的财富,辽人之所以不立刻杀入京城,也是为了用已经占领的城池和在位者交换那些夺目耀眼的金银珠宝。 进入京城的时候,我与艾叶都颇为吃惊。沿途看到那么多的流民往南方迁徙,还以为京城一定已经快要走空,却没想到看到的还是那商铺林立、车水马龙的繁华之地。 酒楼上,依旧有风流才子吟诗作对笑饮千杯;烟花之地,依旧歌舞升平,一派迷醉的景象。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我不由的就想到了这两句诗,牵着马,一路看着那些醉生梦死的人们,只觉得自己好像完全不在这个世间。 京城的大户人家惜命爱命,老早就带着自家惊人的财富离开往南迁徙,剩下的这些,不是基业在北方,一旦离开就如同大树离开土地一样无法生存,就是今朝有酒就今朝醉,明日之事自然有人忧的人。 更何况,他们还指望着那些零星的部队抗击辽人,我的丈夫,也是他们的希望之一。 入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和艾叶先住进了一家客栈,稍事休整一番,打算明日再找机会进宫。 等到吃过晚饭,又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我突然想出去走走,便让艾叶在客栈中好好休息,我出去闲逛一会儿就回来。 原本我是打算外出走走,看能不能碰到一些人帮忙进去宫中,或者打听一些北方战事的消息,可是走着走着,看着周围那些曾经熟悉的景物,也不由的陷入沉思,回想起刚刚来到这个时空,在妓院弹唱、嫁入相国府、在紫禁城内见证了帝王的更替,甚至还有和鱼儿在花灯会上猜灯谜,往事一幕幕的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 等我终于回过头来的时候,抬眼一看,只看到一片废墟。 我又来到了赤锍塔。 夕阳已经完全被西边的山头吞没,只在天边留下了一抹淡淡的残红,那淡淡的残红再映照在漆黑的废墟上,翻出了一种奇异的赤色,好像那些颓垣断壁,那些被烧焦了的瓦砾也流出了血,在默默为他曾经守护的这个国家悲哀。 这是我不论走得多远,飞得再高,也忘不了的地方。 也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这片漆黑的废墟竟然都没有人重建,甚至没有人来收拾,难道慕容仕是想要留下来给世人观瞻,以儆效尤? 我慢慢的走上那几层台阶,当年,我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了这里,推开那扇紧闭的门,决心与无尘同生死——那种决绝的心情,离现在已经很远了,但是那样深重的痛,却是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忘记的。 人总是对生命中那些深刻入骨的痛有着变态的执着。 一脚踏进那些瓦砾堆里,看着竖在地上的半截墙,被熏得漆黑,当年,我似乎就是扶着这面墙,坚定的一步一步的登上了塔,找到了无尘。 我伸出手,长长的指尖几乎已经要触碰到那漆黑的墙面了,突然,远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似乎还不止一匹,我莫名的心中一紧,还来不及回头看一眼,便急忙闪身躲到了那堵墙的背后。 来的人果然不少,但显得十分肃穆,整齐的下马,走到废墟前,都没有人说一句话。 我心中不解,这个地方是当初“烧死”我和无尘的地方,有什么人会来这里? 偶抓紧时间,拼死更一章!!!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北院大王的自白 那群人站在废墟前,就像是被急速冷冻了一样,不但没有一句话,我简直连一声沉重的呼吸都听不到,不知那些人到底要干嘛。 等了不知多久,才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大王,如果要祭奠的话,属下带来了一些祭品。” “……,给我一炷香。” 我的心立刻纠紧了。 这个声音很低沉,带着几分嘶哑,短短的五个字,说得很慢,很平静,却能让人从里面听出最彻骨的疲惫,或者悲伤。 这个声音,我并不陌生——他曾经在天香楼坦率的说出对我的仰慕、曾经在上京的皇宫中为我据理力争,更曾经因为我轻言战事而愤慨。 耶律朝风! 就算可以抛却一切的往事,但这个男人却不应该被我遗忘的。 他穿着一身贴身的月白色长衫,盘扣从领口一直到下摆都个个紧扣,显得规整干练,衬得他坚毅的下巴更加棱角分明,还有那张紧闭的,薄薄的嘴唇,整个人负手而立,似乎是夕阳下一尊岩石雕刻而成的雕像,可以屹立千年不倒。 他还是老样子,只是我从瓦砾的缝隙中看到那双熟悉的琥珀色的眼睛时,感到了一些陌生,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是被冰封了一般。 旁边站着十几个体型壮硕的大汉,应该是他的仆从,我感到很不解,辽军已经直逼京畿,为什么他却提前来到了京城,而且,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才刚这样一想,答案就出来了,旁边一个男人从拴马的地方走回来,拿着一支点燃了的细香,双手奉给了耶律朝风。 耶律朝风接过来,对着这片废墟微微一点,然后俯身插入了泥土里。 原来,他是来祭奠的——也对,无尘在身份上算是他们辽国的郡王,他来祭奠这位兄弟也是应该。 “你们先退下吧,本王要一个人呆会儿。” “是。” 那些人退到了几十丈外栓马的门廊处,只剩下耶律朝风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我的双脚已经蹲得麻木,几乎快要忍不住跪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话了。 “我想了想,还是想来看看你,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你。” 他与无尘,终究还是兄弟情深,真是难得。 “我虽然知道你很执着,很傻,但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傻,居然把自己的生命就这样交了出去,难道你以为,你的命只是你一个人的?除了塔里的那个人,没有人会在乎你的生死?没有人会因为你的死而伤心难过?” 当然不会,无尘是个好人,我亲眼看着那些百姓对他的顶礼膜拜,他是个值得苍生尊敬的人。 “你是不是从来只看自己眼中看到的,对于其他的人,其他任何人,你都可以视若无睹?” 虽然这样说无尘有些太过绝对,但无尘的确是——对于自己应该走什么路,他从来比任何人都清醒。 因为清醒,所以痛苦。 “有的时候,我真的想,也许我们从来没有相见过,就好了,你太无情。” 哈哈,各位,我又赶回来啦,今天还是更新一章 大家慢慢看哈\(o)/~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红尘中的一个痴人 呃,这句话感觉怎么有点怪怪的? 无尘无情?怎么会?况且,耶律朝风和他是兄弟,注定了要相逢,不可能不相见的。 我想得出神,完全没有注意到墙的另 倾国妖后第18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到墙的另一面发生了什么,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只听到一阵脚步声慢慢的走远了。 他离开了。 耶律朝风也是这三丈红尘中的一个痴人,虽然位高权重,放不下的东西却太多太多,但他和行风又不太一样,这个人的一生似乎都在压抑着自己,我没有见过他开心的笑,或许今后也不会见到他痛快的哭。 心里这样想着,却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我换了一张脸,已经是再世为人,何必再为他们担心——耶律朝风要走的路,自然只有他自己才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于是,我揉了揉酸痛的膝盖,慢慢的站了起来。 才刚刚一抬头,就看见那半截残壁的那一边慢慢的露出一张冷峻的脸。 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我立刻打了个寒战,差一点摔倒在地。 他,他竟然根本没走! “你是谁?” 他像一堵墙似得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形把天边最后一点夕阳淡淡的余晖都挡住了,在我身上投下了浓浓的阴影,那一瞬间,被他的眼睛看着,我感觉好像被一只野兽当做猎物盯上了一样,连动也不敢动。 沉默了不知多久,他似乎也根本不急,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对他对视一眼,慢慢说道:“我只是一个游人而已,与你没有关系。” 说完,我转身要离开,背后的这个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但一转身,便看见周围离我们大概几十步远的地方,四周都几乎站满了人,就是他的那些手下。 我心里有些着急了,回头看着他:“这位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谁派你来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有些急了,看样子他是不打算放我离开,但如果他要抓我起来,又会怎么对我呢? “我只是来这里看看而已,没有谁派我来。” 说着,我便要与他擦肩而过,只希望他不要拦我,可这样的祈祷才刚刚冒出来,下一刻他已经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力的往后一拉,我原本就有些心虚,脚下轻浮,被他这么一拉立刻踉跄着跌了下去,正好被他接住。 一个穿着青衣小帽的男人被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用类似于抱的姿势抓住,这个场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我几乎是立刻就挣扎起来:“你放开我!你什么意思?本公子哪里惹到你了?!” 他的双手原本是放在我的腰间,这个时候却像是下意识的放开了,我立刻从他怀里站了起来。 “你——这个味道,怎么——”他的神情在一瞬间显得有些茫然,但立刻有目光炯炯的看向了我,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虎口脱险 我被他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吞了口口水才勉强说道:“本,本公子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本公子只是——只是来这里——” 话没说完,他的眼里露出了冷冰冰的锋利的光,突然向我伸出了手。 “呀——”我以为他要打我,下意识的就闭上眼睛尖叫了起来,谁知那只手没有落到我的脸上,只是从我的头上呼的一声拂了过去。 睁开眼的时候,小帽又落到了地上,我一头乌黑油亮的发髻落入了他的眼里。 “公子?”他冷笑的看着我:“原来南朝的男人都是这样?难怪在战场上一个个都是不战而降,软弱无能,如何保家卫国?” 他说这句话,我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在边疆浴血杀敌的行风,一种被侮辱轻视的感觉让我立刻涨红了脸,咬着牙道:“你胡说,我们南朝有的是骁勇善战的男儿,他们是绝对不会屈服在你们辽人之下的!” 话音刚落,耶律朝风变了脸色。 “你知道我是辽人?” 啊?!糟了! 他穿着南朝人的衣服,现在是乔装改扮,不想让人认出来,而我因为过去与他相识所以才认出他,没想到这却成了一个破绽。 “你到底是谁!” 他抓着我的手腕将我用力的拉近他身边,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他抓得那么用力,我的手腕顿时痛得好像要断掉一样。 一瞬间我痛得脸眼睛都发红了。 “你弄疼我了,放开我!” 但他却像是一座山似的,悍然不动,依旧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腕,直视我的眼睛,脸上有一种迫切想要得到什么的神情:“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她的味道?!” 她?谁? 我整个人都有些慌乱了,索性孤注一掷:“哼,你一个堂堂大男人,居然用武力来逼迫我这样一个女人,我看你们辽人也只剩下这样的本事了,迟早有一点会被赶出去的!” 我原本只是想试着用激将法让他放开我,至少不要让手腕疼得快要断掉一样,但这句话一出口,反倒让他两只手用力的抓住了我瘦削的肩膀,几乎要贴到他胸膛上了。 “你到底是谁?!” 他的双目几乎发红,死死的盯着我,我立刻意识到这个男人的理智似乎已经消失了,心中掂量了一下,索性一只手悄悄的拔出了后腰上别的短匕首,猛然向他虚晃了一下,耶律朝风虽然失去了理智,但辽人那种野兽般天生的机敏还是没有消失,上身立刻往后一缩,躲开了我的刀锋。 我还准备第二击削向他的双手,但这时突然听见空中传来了一种熟悉的声音—— 嗖嗖! 耶律朝风反应得更快了,急忙一把将我推开,那长箭擦着他的胸膛射了过去,甚至将他胸口的衣服都刮破了一道。 紧接着,一匹骏马飞驰了过来,马上的人正是艾叶,远远地她便向我伸出了手:“夫人!”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等一边的耶律朝风扑过来,急忙迎着她跑了过去,等到马已经飞驰到我面前的时候,她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拉将我拉上了马背。 “走!”她一勒缰绳,马儿调头开始飞奔了起来。 但立刻,我们也听到,身后十几匹马很快的追了过来。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美男子失踪悬案 1 辽人的骑射我是知道的,若是要拼马术我和艾叶今天难逃被抓的命运,不过幸好这个地方是京城,虽然大道宽敞,四通八达,但也有许多蜿蜒曲折的小巷子,极似迷宫,对地形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在里面转晕脑袋。 我料定耶律朝风应该是刚刚到京城,还没来得及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而我过去毕竟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而且对与老北京的胡同巷子也有些了解,便抱着艾叶的腰,对她说道:“钻巷子!” 艾叶一听,没有半点犹豫,立刻策马往小巷子里钻去。 果然不出所料,钻进那些小巷子里没多就,弯弯绕绕的道路就让背后追赶我们的马蹄声缓慢了许多,然后是一个一个的减少,开始似乎还能远远的听到耶律朝风的声音,但后来,也渐渐的远了。 艾叶驾着马钻了许多小巷子,确定身后没有人跟着,才停了下来,我和她都是一身冷汗。 “没,没事了吧?”我心有余悸的往后看了看,回头看着艾叶:“多亏你来。咦,艾叶,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夫人,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外面不安全。” 趁着夜色我和她安全的回到了落脚的客栈,那个守夜的店小二还特意迎上来,对艾叶说道:“小哥,把你家公子找回来啦?今后可别乱跑了,京城也不安宁啊。” 这是什么意思? 等回到房内,被艾叶服侍着换了衣服又梳洗了一番,她点燃了随身携带的沉香,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香让我紧张的情绪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艾叶,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夫人,我和店小二闲聊的时候,他告诉我,京城中最近经常有年轻俊秀的男子失踪,而且常常就是在日落后,已经有好几户大户人家报了官。” 我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那些人失踪去了哪里?” 艾叶摇了摇头:“他们说官府也出动了许多捕快去寻找,但那些人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查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结果。” 这就奇怪了,如果说失踪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还有可能是采花贼的所作所为,但失踪的是男子,这又是为什么? “而且——”艾叶想要说什么,但刚刚一开口,脸就烧得绯红,有些说不下去。 “艾叶你快说,而且什么?” “而且——”她咬了咬下唇,尴尬的说道:“其中有几个的尸体在护城河里被找到了,听说,个个都是——赤身捰体;听说,身上还有——还有那种痕迹……” 饶是我见多识广的现代人听到,也难免有些尴尬,难怪艾叶这么为难。 那些失踪的男子都是被人抓去凌虐,遭到了十分残暴的x虐待,听艾叶断断续续的描述,那些人的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简直惨不忍睹,周围那些见过世面的捕快们也吓得面无人色。 但是,什么人会去抓男子来凌虐呢?难道是个同性恋者? 而且,说起来失踪的人里,也不乏大户人家的公子,难道什么人有这么大的势力,敢在天子脚下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他就不怕官府的追缉吗? 我皱紧眉头想来想去,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艾叶已经走过去为我铺好了床,说道:“夫人,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不管怎么说,我们在京城还是要小心一点的。” 她说的也有道理,我点了点头,便乖乖的上床去睡了。 可惜,这一夜还是平静不下来,且不说自从行风离开后,我对失眠就习以为常,常常是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由白变黑,再由黑变白,光是今天遭遇到耶律朝风的变故就够我气血翻腾的了,加上艾叶说的那件案子,更让人心绪不宁。 好容易熬到天亮,我才稍微眯了会儿眼睛,可没等我睡熟,外面已经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店小二们跑上跑下踩得木梯噔噔作响,还有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美男子失踪悬案 2 好容易熬到天亮,我才稍微眯了会儿眼睛,可没等我睡熟,外面已经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店小二们跑上跑下踩得木梯噔噔作响,还有人议论纷纷的声音。 不一会儿,睡在一旁的艾叶也醒来了,见我撑起身子,便说道:“夫人你再休息会儿,我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嚷嚷什么。” 我点了点头,看着艾叶穿上衣服推门出去,不过一会儿,她又脸色苍白的回来了。 “怎么了?” “他们说,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今天天还未亮,就有一个挑货郎往城里走,正好卸下担子在城墙边洗手,洗着洗着恍惚看见前面城墙根下漂着一个白白泡泡的东西,货郎还以为是什么衣服,可走过去一看,居然是一具已经泡得发白发胀的尸体,整个面目青灰,一双眼睛还睁得老大,死死的看着他,吓得那货郎屁滚尿流的跑了,沿途有人一问,渐渐大家都知道了。 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急忙起身穿好了男装,和艾叶一起跟着那些看热闹的人涌去了护城河。 等到河边的时候,正有官府的捕快衙役在用带着钩子的竹竿打捞那尸体。 按说尸体经过水泡,应该是十分轻浮的,很容易被勾住,但这具尸体虽然被勾住了,却似乎还被水里的什么东西拉着,始终扯不上岸。 我远远的看着那具泡得发白的尸体,还有睁得大大的漆黑的眼睛,一颗心像被一只黑色的大手按进的深潭一样,憋闷得难受。 艾叶看着我的样子,轻轻的问:“公子,如果不舒服的话就不要看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这时恰巧听见旁边两个看起来有些家底的男人在耳语议论着什么。 “这,这个人好眼熟,好像是春风楼的那位琴师。” “真的好像,听说那琴师不是失踪好几天了吗?原来已经遭毒手了。” “真是没人性呀,怎么下得了手。你看是不是他?” “说不准,不过那位琴师的头发不是特别长的吗?好像已经到脚上了。” 我听了这句话,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便走到那正拿着杆子的捕快身边,轻轻说道:“大人,看样子是有什么东西在河里把人给勾住了吧?” 那捕快回头看了我一眼,立刻恍然大悟一般,对我说了句“多谢公子”,急忙让人下河去摸摸看,不一会儿有熟悉水性的人下了河,在靠近尸体的地方摸了一会儿,然后我看见他起身换气的时候,整个脸色已经苍白了,再潜下去摸了没一会儿,尸体便浮了起来,岸上的人立刻把尸体勾住捞起来。 那人上岸后,跟其中一个看似捕快头目的人耳语了几句,顿时,那个头目也变了脸色,看了他一眼,再看看那具慢慢扯上岸的尸体,眼珠一转,立刻吩咐那些捕快过来赶人,只说官府要办案,不准闲杂人等干扰。 我和艾叶自然也在被驱赶之列,只是临走前,我回头细细的看了那具尸体一眼。 捞上岸的尸体的头发只到肩膀。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美男子失踪悬案 3 回到客栈,里面已经有人在成群结队的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都挂上了奇异的神色,我带着艾叶回到屋里,也觉得心咚咚直跳。 艾叶问我:“夫人,你看出什么来了吗?为什么那些捕快之前都不赶我们,尸体捞上来了反倒开始赶人了。” 我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坐在桌前,冷静的将听到的故事和今天亲眼看到的情景前后联系起来,总算理出了个大概的头绪。 我说:“艾叶,那些人是被抓进宫里去了。杀他们的,也是宫里的人。” “什么?”艾叶大吃一惊:“怎么会?” 我说道:“之前那些人应该都是在宫里被杀,然后抛尸入水,尸体沿着水流从城墙下面的出水口流了出来,等在护城河里泡上几天,自然就会浮起来。” “那今天这个呢?” “今天这个是京城一家妓院的琴师,他的头发很长,几乎到脚,所以在流出出水口的时候他的头发被勾在了城墙的里面,尸体就一直在城墙下,泡胀了之后漂浮起来,才被那个货郎看到。” 艾叶疑惑的:“但尸体捞上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头发并不长啊。” “这就是捕快要赶走我们的原因。”我说道:“你没发现那个下河的人在上岸之后神色有些不对吗?我估计他是发现了这件事,为了不让周围的人看出来,他在河里隔断了尸体的头发,这样尸体才被顺利的捞起来,捕快赶走我们,是怕这些人里有认识琴师的人,会发现他的头发变短了,从而怀疑尸体的来处。” “原来如此。”艾叶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完她十分崇拜的看着我:“夫人,你真厉害!” 我呵呵的干笑了两声,柯南和金田一看了那么多,怎么着也该学会点皮毛了,只是没想到第一次“实战”,就看见了那么可怕的尸体。 “那么,杀人的到底是谁呢?” 将年轻俊秀的男子绑架之后进行x虐待,然后杀人,抛尸,这搁现代算得上连环变态杀人案了,也许是宫里的太监?反正看那些电视剧和电影,男人一旦失去了那种能力,长久下来一定会产生一些变态的心理。 原本来京城已经是一件够麻烦的事了,昨天晚上还在京城见到了耶律朝风,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现在又遇见这种古怪的命案,好像麻烦的事都堆到了一起。 艾叶也看出了我的烦恼:“夫人,你在想什么?”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我现在烦恼的,是我该不该把耶律朝风来到京城的消息告诉官府。 他是辽国的北院大王,而且现在正是两国交战之际,他这样乔装改扮来到京城,难免不会从这边套出什么军事机密,万一暴露了行风的行踪,那么我的丈夫在边关就危险了。 可是,我也无法忘记,当初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带着我远赴辽国,并且在上京的大殿上为了我仗义执言,甚至不惜与耶律静澜对峙。 我该怎么做?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才出虎口 又入龙潭 我该怎么做? “夫人?”艾叶看我神游物外的样子,难免有些担心,又轻轻的叫了我一声。 “夫人,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我看这几天赶路,你的脸色一直都不大好。” 看到了那样的尸体,再想要吃下东西实在很困难,但艾叶说得没错,况且接下来还要想办法如何进宫见到慕容仕,那么多事等着我去做,体力才是最重要的。于是我点点头,和她一起下了楼,准备吃些早餐。 虽然大清早从护城河里捞出了一具死尸,但尸气并不能感染整个京城,这里依旧是一片繁华似锦的景象,颇有“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的意境。 我看着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欢声笑语的京城,不知辽人的铁蹄踏过之后,这里还能剩下什么? 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家酒楼的门口,似乎是京城十分有名的地方,那儿人来人往,十分喧哗热闹,而且随风还飘出了阵阵酒菜的香味。 就在准备抬脚进去的时候,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传令下去,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那个女人。” 等到理智告诉我不要抬头的时候,我已经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二楼的围栏旁站着几个男人,其中那个身穿白衣,手扶栏杆的正是昨天夜里在赤锍塔的废墟前抓住我不肯放手的那个男人,面色肃杀,琥珀色的眼睛里露出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绝。他的身后还站着昨天那些随从。 而在我抬头的一瞬间,他也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低下了头。 “是你?!” 完了,他认出我来了! 我这是什么背运?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昨天辛辛苦苦从他手里逃开,没想到今天居然一出门就遇见,老天真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当时我只吓得全身都僵硬了一般,眼看着他竟然完全不顾危险,一手撑着护栏就要翻身跳下来,幸好旁边的艾叶反应得快,急忙拉着我便往一边跑。 “夫人,快跑!” 不用猜,耶律朝风刚刚说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的女人,就是我了,一想到这里脚步就像灌了铅了一样沉重,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一种被眼镜蛇盯上,被蛇毒麻痹的感觉从心底里蔓延开来。 艾叶抓着我钻进了一条小巷,正好看见旁边有一处是死角的地方,艾叶灵机一动,便将我带了进去,说道:“夫人,你呆在这里不要动,我出去引开他们。千万别出声。” 说完,她便转身跑开了,刚刚追上来的耶律朝风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躲在另一边的我,只看到与我穿着同色青衣的艾叶拐进另一条巷子的背影,想也没想便跟了过去。 我紧张的贴着墙壁,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好像要从嘴里蹦出来了一样,全身冷汗潮水似得一层一层往外冒。 一阵冷风吹来,全身都冷得一个激灵。 也不知等了多久,艾叶还没有回来,我渐渐担心她是不是被耶律朝风他们抓住了,虽然巷子道路崎岖不容易撵上,但毕竟艾叶只是一个女子,碰上那么彪悍的辽人,万一吃亏怎么办? 想着想着心里便平静不下来,正准备走出去,突然又听见了一阵脚步声传来,而且十分急促。 难道——是耶律朝风去而复返? 我吓得急忙又缩回去,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动作,这时却听见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响起。 “林深?你来了?!” “艾叶!我不是叫你和夫人在原地等我,为什么你们要擅自行动?!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原来是林深!我一阵惊喜,也放下心来,就算耶律朝风再回来,我们也不至于太被动了,于是立刻想要高声叫他们。 可是,就在我张嘴的那一刻,背后不知从何处突然伸出一只手来,重重的捂住我的嘴,我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接着一股强烈的异味钻进了鼻子,我立刻感到眩晕,眼前的一切都天旋地转起来。 怎——怎么回事? 嗯,讲一个笑话吧 追的朋友今天找追: 朋友:慕容仕,慕容仞,这些名字真难记,如果当初取名叫慕容一,慕容二……多好记 追子:那,慕容仟岂不是—— 朋友:…… 追子:他爹真厉害!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宫中的虚假“广告” 头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口鼻周围还是那股刺鼻的异味,我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是遭到了别人的暗算,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浑沌的头脑一时还分析不清。 这时,两个怪异的声音钻入耳中—— “刘总管,您看,这可是难得的上品啊,最近京城风声很紧,我们今天也是冒险出手的,没想到就弄到了这么一个上等货色。” “嗯,的确不错。去领赏吧。” 第一个声音显得十分谄媚,从头到尾都带着笑,而第二个声音十分的尖利怪异,好像被人捏着脖子说话一般,我还有些印象,似乎过去在宫中走动的时候,听到那些太监们说话,都是这样拿腔拿调的。 难道——我是被那个连环杀人案的人抓住了? 只这样一想,整个脊背都发麻了一样,立刻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时,那个强调怪异的人又说话了:“这位公子,咱家已经知道您醒来了,也就不必在装了,咱家还有些话要交代给你呢。” 躲不过去了,我只能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首先是华丽的帏帐,厚重的锦缎上权势金丝银线绣成的花团锦簇,被窗外的夕阳光一照,栩栩如生仿佛要散发出浓郁的花香;床帏边沿是精致华美的流苏,每一根上面都缀着硕大的珍珠,闪烁着淡淡的温润的光芒,我仿佛置身于锦绣云霞之中,恍然间那种富贵逼人的感觉让我有了一时的失神。 接着,一张白皙的脸进入了视线中,他头戴三山帽,身穿蟒龙袍,是宫中总管太监的官府,看来他就是刚刚说话的第二个人——刘总管。 这位刘总管总该有五六十岁的年纪了,但那张白皙的脸上一根皱纹也没有,像一个发面馒头,满面笑容一双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和蔼可亲。 但对于已经熟悉了宫中利害的我早就知道,这样的表情下面只怕是一张青面獠牙的脸。 “这位公子呀,”他笑眯眯的说道:“咱家要恭喜公子,今日算是结了天缘啦,只要你伺候得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只怕高官厚禄也是招手即来呀。” 这就是广告,说得越好听,下面的暗潮汹涌就越激烈。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是我来到这里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只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好像都要着火了一样,有些发颤。 刘总管再笑的时候,眼角和嘴角都露出了轻蔑的神色,阴阳怪气的道:“公子,您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咱家可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能进宫来服侍,那是你几世里修来的福气,如果你要不识抬举,那护城河里浮起来的,可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啦。” 他的话像一道晴天霹雳打了下来,好半天我都回不过神。 果然,那连环杀人案果然就是宫中的这些人做的,他们绑架我,只怕也是把我当那种容貌清秀的男子,想要做那种事。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同性恋不是“娘娘腔” 那一瞬间,我立刻想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但刚刚一张嘴,我立刻犹豫了。 这种事情他们做得那么隐蔽,肯定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如果我告诉他们我是个女人,只怕会立刻遭到杀人灭口;如果将错就错的装下去,起码还能保住一条命。 至于那个时候,只有再想办法了。 于是,我尽量用温顺的表情和平静的口气问道:“这位大人,到底要我去服侍谁?” “哼,咱家的主子还能有谁?不就是当今的皇上吗?” 晴天霹雳霹到了我的头顶,我整个人已经完全懵了。 当今皇帝?慕容仕?! 这个血案的凶手,我想过千万遍,或许是心理变态的太监,或许是什么高官,或许是……,可想了这么多,我始终没有往慕容仕身上想。 不是想不到,而是,我拒绝往那上面想,毕竟,他是行风的弟弟,已经是我的小叔子了,就算过去再大的恩恩怨怨,我也愿意看在行风的份上,既往不咎,却没想到—— 他本来是这个国家最高的君主,可以享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顶级尊荣,却因为遭到婉儿的刺杀而从此被废,男人一旦失去了那种能力,很容易在心里上产生逆反、变态的心理,过去看到的一些历史和野史,太监中就有不少这样的例子。 而现在的状况是,辽人挥军南下,甄子祈虎视眈眈,这个王朝就要走到尽头了,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让他破罐子破摔,索性做一些刺激血腥的事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见我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刘总管倒是非常满意我的表现,又冷笑着说道:“公子,咱家再说一遍,这可是宫里,你若有二心,咱家包管你插翅也飞不出去,那个时候再想要出宫,就只有从那些臭水沟里流出去了。” 保命要紧,我唯唯诺诺的一直点头,懦弱的样子让那太监十分受用。 他挥了挥手,对着外面说道:“来人。” 屋外进来了两个宫女:“总管大人。” “服侍这位——,公子贵姓呀?” “我,鄙姓梅。” “服侍这位梅公子去沐浴。” 哈?我一听,又差点吓掉了三魂七魄,整个人都僵硬了。 让两个宫女来服侍我沐浴,万一我是个女人的事实被他们发现了,还有活路吗?他们肯定会杀掉我的! 眼看那两个宫女说了一声“是”,便要走上来扶我,我吓得一把挥开了她们伸过来的手。 “嗯——?”刘总管一见此情景,立刻眯起了眼睛,用眼角看了看我,脸上已经罩上了一层寒霜。 在他发火之前,我急忙陪笑道:“总管大人,我,我是不习惯被人这么服侍着,还是让我自己洗吧。”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又继续说道:“总管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不会做出逃跑的傻事的,那些人——那些人不识时务,但梅某人不是那样的人。能服侍当今皇上,可是梅某人三世修来的福气呀。” 我说话的时候故意显露出一些女态,说话也有些拿腔作势,竭力想要表现自己本来就是一个同性恋的样子,当然,我在现代也看见过真正的同性恋者,并非人想象中的娘娘腔,不过为了现在的状况更有说服力,只能肉麻自己了。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辽人攻破外城了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刘总管浅褐色的眼睛这么静静的看着我。 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似得,好像一个杀人犯站在法庭上等待最后的宣判,而我等着这个太监总管的宣判。 如果身份被发现,我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的。 “嗯,既然如此——”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好吧。” 哈——我全身一松,几乎快要瘫软倒地。 “不过你们几个,都到外面去守着,随时听候差遣。”说完,他又低头看了看我,微笑着:“梅公子,咱家是对你分外信任了,你可不要辜负了咱家的一片苦心。再过一会儿皇上就要回来了,你可得快点。” 虽说对我信任,但屋外还是四面八方都站满了侍卫和宫女,幸好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偌大的汉白玉砌成的浴池内,即使上面飘满了清香的花瓣,即使沐浴的牛奶还加入了放松神经的香料,但我还是紧张得四肢都快要抽搐了。 看来这个时候是逃不开的,只能寄希望于去见慕容仕的路上。 洗浴完毕之后,宫女们奉上了宽袍广袖的阿缟之衣,层层叠叠的白纱如云烟般笼罩在我的身边,头发被我自己梳成了高高的发髻,原本只是为了不被发现我的女儿身,却反而更凸显了我雪白的肌肤和颀长的颈项,刘总管看着十分满意的点头。 “嗯,不错,不错。” 他满意的表情突然让我想起了,早上捞起来的那具尸体,似乎也有着优美的脖子,但他的脖子上似乎有一个深深的牙印。 天啊…… 洗过澡又穿好了衣服,甚至还熏了香,实在没有什么好耽搁的了,刘总管便指挥着带我去寝宫。 一路上,我仍旧没有找到任何可以逃走的机会,且不说前前后后簇拥着一大群人,宫女太监侍卫几十个,但是走在我前面的刘总管时不时回头看我那一眼,就让我觉得像是被眼镜蛇盯住一样,只怕一动他的毒牙就要露出来。 可是,如果真的让我去服侍慕容仕,被他发现我是个女人,到时候只怕死得更惨。 就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大殿前宽广的广场另一边突然急匆匆的跑来了一个人,看起来是守城门的,跑到最后几乎跪爬到刘总管脚下:“总管大人——” “什么事?” “辽人,辽人攻破外城了!” “什么?!” 刘总管大惊,急忙问道:“怎么会这样?” 而这句话好像一道惊雷劈了下来,我的双耳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嗡了一声就什么都听不到了,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在耳边回响——辽人攻破外城了!辽人攻破外城了! 京城只怕保不住了! 那行风呢?行风在哪里? 他一直在北边抗击辽人,既然现在辽人已经攻破了外城,他会不会—— 我急的六神无主,下意识的想要往外走,立刻被人拦了下来,刘总管恶狠狠的对我说了一句“老实点”,便派人将我押进一间华丽的房间,留下我一个人在里面,他们立刻退了出去,并且很快落锁。 我有些焦急的在房间里打转转,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这么转了半天,一点用处都没有,唯一让我安心的是,慕容仕并没有马上来“临幸”我。 可也正因为这样,外面的世界又发生了些什么,我全然不知。 冷静,一定要冷静——我对自己说着,这个时候不能自乱阵脚。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一个王朝的末路 1 行风行军打仗的本事我很了解,辽人善骑射,懂兵法的几员大将也曾屡屡在他面前吃亏,尤其两次击退了萧元烈,辽人为了士气,一定会避开他的锋芒,从另外的渠道南下攻打。 现在外城被破,行风一定会赶回来,救他的六弟的! 这样一想,那几近绝望的心情才纾缓过来一些,但一想到慕容仕可能随时进来这里,不免又有些提心吊胆。 我用一种案板上的肉的心情等待着下一次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可是,直到夜幕降临,透过窗纸看着外面一点一点的暗下来,大殿的四处都点燃了青铜仕女状的油灯,在昏暗中星星点点,并不明亮,反而显得这座宫殿更加的深幽阴暗。 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我实在撑不住,便蜷缩在大殿的一个角落睡着了。 临睡前还不忘拿一些钝器放在身旁,以免慕容仕突然进来。 但这样的防范显然多余,这一夜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等我一觉醒来已经是大天亮,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我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一夜已经过去了。 我不知是不是因为辽人攻破了外城,还是京城已经沦陷,慕容仕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总之我似乎是被完全遗忘在了这里,起初还能隐隐的听到大殿外面有人焦急跑来跑去和吆喝的声音,到后来,连这样的声音都没有了。 我怀疑京城已经大乱,他们把我忘了。 等到了第二天的傍晚,实在等不下去,而当我鼓足勇气用椅子砸破墙上的木窗时,发现原本在外面的看守已经没了踪影。 偌大的皇宫,和过去一样安静,不闻一声人声,但不同于过去的肃穆,这个时候的安静更像是一种死气,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活物,紫禁城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无人区。 说不怕是吓人的,好像被关了一天,再出门时已经天翻地覆了。 我傻傻的站在紫禁城的中央,看着周围那茫茫一片宫殿,蓝天下的红檐,碧瓦,黄墙,明明是这么美的地方,却让我大白天的出了一身冷汗——我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我用地上的木柴点燃做成了一支火把,打算四处看看,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狂放的笑声。 那突然响起的刺耳的笑声在空旷的紫禁城里一波一波的传开,叠加着,好像怎么也笑不完,听着有些毛骨悚然,这笑声似乎是从——金銮殿上传来的!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往金銮殿跑去。 日月变幻,斗转星移,再回到这里已经是几年后了,但金銮大殿还是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巍峨的屹立在紫禁城最中心的位置,几根粗大鲜红的柱子依旧撑着几百年的历史,泰然不动,屋顶上的镏金瓦在即使在夜色中也熠熠生辉;还有那些琉璃花窗变幻着五颜六色的光彩,仿佛一个过于美丽又过于脆弱的梦。 那狂放的笑声,就是从这大殿中传来的。 我一步一步的走上那高大的台阶,看着眼前汉白玉雕琢而成的九龙戏珠,昭示着这个王朝曾经的辉煌,但我更清楚的看到,外城已经燃起了滚滚浓烟,厮杀声,哭喊声,响彻天际。 一切,已经到了尽头了吗? 那么大殿中的那个人,他发出这样的笑声,是想要做什么呢? “慕容仕!杜芊云!慕容仞!无尘!杨莞尔!你们都来呀,来呀,哈哈哈哈,朕不怕你们,不怕你们!” 今天还会有更新 大家随时刷新,就会有惊喜哟 ~\(≧▽≦)/~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一个王朝的末路 2 这些人——?是了,这些人都是直接间接的死在他手上的,只是没想到他还记着我和无尘。 可怜这个自以为当上皇帝就可以横行天下的人啊,却连我和无尘早已逃生,且与他天各一方都不知道。 权力,对于人来说,究竟有什么重要的? 他穿着最隆重的明黄|色的龙袍,头戴吉服冠,这是登基大典上的装束。他对着苍天展开双手,宽大的袖袍迎风扬起,像一只飞蛾,为了权力的火焰,奋不顾身,燃尽自己。 在他的周围,横七竖八躺着满地的尸体,鲜血沿着石板的缝隙流淌到我的脚下,不远处,还有一把沾满鲜血的利剑。 “哈哈哈哈,朕不怕,朕什么都不怕。朕坐拥天下,四海独尊!朕才是真命天子!” 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再猛然想起刚刚来到这个时空,第一眼看到他时那张英俊非凡让我见之忘俗的脸,我不知为什么有些心酸。 “谁!?”他猛然回过头,看见静静站在一旁的我,那双发红的眼睛凶狠无比,好像随时都要冲上来咬住我的脖子。 “在下梅若素。” “梅?哦,你就是他们说,刚刚抓进宫的人。嘿嘿——”他笑了起来:“你是来服侍朕的吗?好好好,只有你对朕是忠心不二,等朕打败了辽人,再收复了南方,朕一定好好的褒奖你,你想要什么?当什么官,告诉朕!” “皇上,你弄错了。”我平静的说道:“我不是来服侍你的。我是你的四哥,慕容仟?br / 倾国妖后第19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仟的妻子,他现在正率领着他的人在抗击辽人,而我来这里,是希望皇上看清现在的情势,这个王朝已经走到了尽头,您快跟我走吧。” “你说什么?!”他勃然大怒,立刻冲了上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逼得我连连后退。 火光的照耀下,他的眼睛已经血红,像一头濒临绝境的困兽。 “什么叫这个王朝走到了尽头?你让我走?你居然敢这样对朕讲话?你没看到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你信不信朕立刻杀了你,杀了慕容仟,把你们满门抄斩!灭他的九族!” 呼吸有些困难,我呛得咳嗽了起来,而他居然下意识的就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我抬起头,毫无惧色的看着他:“皇上不要忘记,你也是姓慕容的,灭他的九族,皇上一定是第一批人头落地的人。” “你——!” “况且——”我看了看四周:“这里还有人来执行你的圣旨吗?你最亲的兄弟,正在和辽人浴血搏杀,而你却要杀掉他的妻子,这样的皇帝,还有谁会拥戴你?听你的命令?” 这句话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我感到掐着我脖子的那只手越来越松,越来越松,最后他的两只手竟然搭在我的肩上,像下一刻就会站不住跌倒在地一样,他用力的依靠着我,我能看清他那双清冷的眼睛里露出的深重的绝望。 “对,你说的没错,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回头看着那气势恢宏的宫殿,但眼睛里却什么都映不出来,我能够想象得到那种空洞,偌大的国家在他的手中被一点点的蚕食,一点点的消失,一点一点的属于别人。 能力不大,责任太大不是一种耻辱,而是一个悲剧。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一个王朝的末路 3 他突然又看了看我,目光颇玩味的:“你是老四的妻子?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说道:“行风一直担心辽人攻破北线之后京城不保,曾经想过来京城救你,我是他的妻子,当然想要为他分忧。” 慕容仕淡淡一笑:“他倒是不计前嫌。” “他和你是亲兄弟,能有什么前嫌不能释怀?况且现在的情况已经是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我急匆匆的说完这些话,慕容仕听着先还有些发呆,后来突然很锋利的看了我一眼,那目光犀利的像要将我看穿,又似乎是在探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你,给我感觉很熟悉,好像一个女人——” “什么?”我的脸有些发白。 难道,被他看出什么来了? “不过——”他又抬头看看天空:“她已经死了,被我杀死的。如果她的魂魄再出现,一定会立刻要我的命,像当初我那么对她一样,怎么会来劝我走,呵呵……” 他摇着头,很茫然的笑着。 那些话,是在说我吗?他以为我已经在赤锍塔被烧死了,如果魂魄回来,一定会向他索命——可是,现在的确是杨莞尔站在他的面前,可我已经忘记了过去的种种,不再去想他利用我后将我作为妖女祭天,不去想他要在赤锍塔烧死无尘。 人生在世,谁没有因为自己的立场,自己的私欲而做错过事?我为了一己之私,发动了辽人南下的战争,害得生灵涂炭,如果那些冤魂要来向我索命,只怕我比他该死的次数还多。 最重要的是,他是行风的弟弟。 当我再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正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进金銮殿,一阵微风吹过,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是什么烈酒的气味。 正当我打算抬脚跟着他走进去时,慕容仕突然对着我大喝一声:“站住!” 我一惊,不由的就停下了脚步,看着他冷冷的转过身,对我说道:“朕是不会走的。哪怕死,朕也要死在这金銮殿上,死在这宝座上。用你手中的火把,点燃这座大殿吧。” 这个人,死到临头了还那么惦念着他的权势,我急了,正要和他理论,只听他突然厉声说道:“你还等什么?!难道要等到那些辽人都冲进来,抓住我,让我慕容家族连最后的尊严都保不住,你才肯动手吗?” 原来,他和慕容仟一样,到了最后关头,都希望能在国破家亡之际让这个家族更有尊严,只是,他能做的已经不多,只能与慕容家族最后一点的尊严共存亡。 他仰头向天,喃喃道:“不管你们是谁,婉儿,杨莞尔,无尘……我慕容仕还给你们。” 说完,他用尽最后力气对我喊道:“点火!” 我知道,他的路真的已经到了尽头,他不愿放弃作为皇帝的尊严,放不开那梦魇一般的权力的诱惑,所以,他最后决心死在这个代表着无上权力,无上尊贵的地方。 身后已经传来了辽兵攻入紫禁城,震天的喊杀声,而慕容仕还满眼血红的看着我。 几年前在这个地方的记忆突然复活了,我和他都曾经站在高高在上的地方,只是那个时候,要烧死我的人,是他。 我咬了咬牙,终于将手中的火把丢了出去,只见眼前火光猛然间蹿起了好几丈高,我与他之间立刻腾起了一道炙热的火墙。 “你听着!”他站在火焰当中,毫无惧色:“辽人想用北方的城池换取赔偿金,挖空本朝的财富,但慕容家的财富根本不在京城,而在南方!你告诉老四,今后一定要去南方,依照南荒图找回那些财宝,招兵买马,匡复我慕容家的河山!” 话音一落,他便止不住的咳嗽起来,那种被浓烟熏呛的感觉我体会过,十分的难受,我突然心生不忍,想要进去将他救出来,可是刚刚迈出一步,那带火的木棍便穿过火墙打到我脚下,阻止我前进。 “你快走!不准你死在这里!一定要告诉我四哥!”他大声说道,那声音已经嘶哑得难受了,又挣扎着道:“记住我的话……”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找她的一缕芳魂 那金碧辉煌,巍峨耸立,象征着这天下最大的权利与尊荣的金銮殿已经化身为一片火海,除了火焰燃烧发出的哔剥声,还有房梁垮塌发出的巨大的响声。 我远远的看着那一片被火海染红的天空,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的确,当初被他命人架上祭台,被当做妖女火烧示众,我的确希望总有一天会把同样的痛苦还给他,但不是这样,不是现在这样—— 人生在世,谁会没有过这样那样的错误,连我也曾经为了一己之私发动辽人对汉的战争,害得生灵涂炭,他的错误,我怎么可能不希望谅解,况且,他毕竟是行风的弟弟。 但这样的结局,让我如何再去面对行风? 当辽人攻入紫禁城之后,守在外面的御林军和宫女太监们全都乱成一团,人潮像突然袭来的海啸一般,一瞬间就把我淹没了,人们的尖叫声,呼救声在耳边此起彼伏,我有些无措的被他们拥挤着,却不知自己究竟能够去哪里。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抬头一看,竟然是萧元烈率领着部下守在了北门,只见他一身戎装,手持长剑,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人群,命令手下的部将开始驱赶。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脸埋了下去。 这时,一旁又有一队人马横冲了过来,领头的人骑着一匹非常眼熟的高头大马,直直的冲到萧元烈的面前,战马人立而起,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萧元烈!” 这熟悉的声音一响起,我的心揪得更紧了。 是耶律朝风,他居然又出现了。 “原来是北院大王,真是巧遇啊。”萧元烈的眼中露出了得胜般的的笑意,打了个哈哈。 耶律朝风却愤怒莫名:“我明明跟你说过,不要急着攻入京城,为什么你不听?!况且前天我才叫人带了话给你,我要在京城找人,你这样攻进来,京城大乱,让我怎么找?” “哼哼,北院大王,当初那些都是你在自说自话,我可没有答应你。更何况,不攻入京城,在城外耗着,你可知道我们的粮草消耗有多大?这样的亏空,我可担待不起。再说了——”他看了耶律朝风一眼,目光中满是玩味:“难道,你还想找那位德妃娘娘吗?她不是早就被烧死在了赤锍塔?你在京城还能找到什么?她的骨灰?还是她的一缕芳魂呀?” 那种调笑的口气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冻结成了冰,我几乎能感觉到耶律朝风身上腾起的阵阵杀意,但毕竟,现在他们两是辽人在中原的最高统帅,不能自起内讧扰乱军心,于是,耶律朝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压下了那阵火。 “你可知道只要再等一段时间,我就能打听出他们究竟将开国时留下的那一批惊人的财富藏在何处,更何况,只要让他们拿年奉换取我们占领的城池,那些银两也十分惊人,如今你这样攻入京城,我们守着这一座空城,有什么意义?” “空城?”萧元烈大笑起来:“耶律朝风,我看你是被南朝那些婆娘迷昏头了,迷傻了吧?这天兴王朝在中原的大片国土,从此收归我辽国所有,这是何等的战果?” “你胡说!我们辽人从来逐水草而居,无边无际的草原才是我们的生存之地,这片土地再大,再富饶,我们的人民都不会适应在这里的生活。更何况,南人并非你想象的那般文弱,只是每年拿些岁币,他们还可以接受,但你占领了他们的国土,他们的反抗会是你想象不到的!” 晚些时间还会有更新 大家还是随时刷新,等惊喜吧 \(o)/~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是谁救了我? 一时间我有些茫然,听着他们的争吵,只觉得更有许多东西呼之欲出,却说不出究竟出口在哪里。 我混在拥挤的人群中,尽量将自己的容貌掩盖在衣袖之下,只希望他们看不到我,然后悄悄的移动着脚步,转身往旁边一处隐蔽的门廊走着。 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了耶律朝风的声音:“那个人,站住!” 听到这个叫声的时候我几乎瞬间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只能故作镇定,装作根本没有听见,继续往那边走。 “你,给我站住!” 耶律朝风的声音又重了几分,我隐隐感到他已经下马,推开众人向我这边追了过来。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立刻撒腿就跑了起来,也顾不得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往宫门外拥挤着,拼命的推开他们,想着那片隐蔽的门廊飞跑了过去。 我对紫禁城比他们更熟悉,这个门廊可以通向那块有玉衡石的后花园,反正有耶律朝风的人在北门,我能逃出去的机会几乎为零,还不如想想把玉衡君叫出来使唤一番呢。 可是,耶律朝风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还紧紧的跟在后面,我几乎能听到他沉重的喘息的声音,那种越来越近的,会被猎手抓住的绝望像沉溺在噩梦里的感觉,我惊悚得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往前狂奔而去。 就在一处回廊的转弯口,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抓住我的手臂将我狠狠的一拉,我猝不及防,就这么跌进了一具胸膛中,还没来得及开口叫,另一只手已经捂住了我的嘴。 怎么回事?他是谁? 一想到自己可能落入辽人的手里,我只觉得整个身体陷入寒潭一般,忍不住想要挣扎,但已经被那强有力的手臂拖进了一旁的草木丛中,低矮的灌木立刻掩盖住了我们两个人的身影。 我还在拼命想要挣扎,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喘息着响起:“别动,小心!” 这个声音—— 我几乎要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前面穿了过来,两个人立刻屏息凝视,看着耶律朝风急匆匆的带人从那回廊追了出去,大概是没有看到我的身影,他大声的让那些人四处去找我。 “一定要给我抓住她!” 上一次听见他说挖地三尺也要抓住我时,被吓得面无人色,但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什么也不怕了,只要有身后这个人在,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有他的怀抱,我有什么可怕的? 捂着我嘴的那只手被不断滴落的泪水沾湿,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异样,轻轻的放开了手,扶住我的肩膀,将我慢慢的转过身,面向他。 “若素。”他低声叫了我的名字,伸出一只手,轻轻擦去了我脸上的泪。 我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与北院大王对峙 “行风……” 我哽咽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终究还是忍不住伸出手,一把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他答应了我要平平安安的回到我身边,他答应了会回来陪我到老,到死,到我不想再看见他的一天,他没有食言,我看到他脸上虽然有些憔悴的神色,甚至有一些轻微的伤痕,但他毕竟是活生生的回来了,那温暖的胸膛,有力的手臂,一切都让我那么真实的感觉到了。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我咬着他胸口的衣服,想要狂笑,又只能压抑着声音,到最后却把眼泪给逼了出来,感觉到那温热的躯体被我紧紧的抱着,还有他的手臂,正用力的搂着我的腰肢,狂喜得像要疯了一样。 行风一时间似乎也被我的热情给吓住似的,好半天都没有反应,只紧紧的抱住我,任我的眼泪润湿了他的肩膀。 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在我耳边说道:“若素,这里不安全,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我抬起头来,想对他点点头,可是两个人靠得太近,刚刚一抬头,我的唇便擦着他的唇角,一阵麻酥酥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那滚烫的呼吸好像一瞬间要把人蒸熟了一样。 我相信他的感觉与我是一样的,因为他的脸上顿时也涨红了。 这样亲近的姿势,这样暧昧的举动,就算是身陷险境,我也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看起来行风也有些感觉,他紧贴着我的身体烫得像块烙铁。 但立刻,他克制不住的咳了起来,那咳嗽声在空旷的宫殿间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糟糕! 几乎是同时,当我听见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时,行风一把搂住我的腰肢,猛的一闪身从那灌木丛中站了起来闪开,耶律朝风的长剑已经插入了我们刚刚所在地的泥土里。 我迅速的看了看周围,幸好耶律朝风已经把自己的手下派去别的地方抓我,现在这儿只有我们三个人对峙着。 耶律朝风的反应很快,立刻用他的剑尖指向了我们;而行风在抱着我转身的时候,长剑也已经出鞘,两把精钢打造的长剑发出“苍”的一声龙吟,只在空中轻轻一点,便交激出了耀眼的火花。 “北院大王,久违了。”耳边响起了行风平静的声音,似乎还带着笑,只是搂着我腰肢的手微微用力,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原来是四王爷。”耶律朝风看着他,又看了看我:“我以为无尘圆寂后,四王爷一定会对这个国家灰心,却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见四王爷。是王爷尘缘未了,还是对这里的一切念念不舍呢?” 行风淡淡一笑:“人就生在这三丈红尘之中,如何才能了断尘缘呢?连北院大王尚且不能,更何况我哉?只是不知,北院大王今日坐拥全京城,却独独不肯放过山妻,是什么道理?” 耶律朝风立刻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我。 “她是你妻子?为什么她——”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一睁眼便看见他 话未说完,就听见他背后不远的地方传来了那些士兵跑回来的脚步声,有人在远远的问道:“大王,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一瞬间,我们三人之间像是被急速冷冻了一般,连呼吸和对峙的目光都凝结起来。 如果他要动用这里的人手抓我们,可怎么办?万一行风寡不敌众,被他们抓住了,只怕—— 就在我心中瑟缩不已的时候,只见耶律朝风慢慢的回过头,向着那边走过去,平静的说道:“没事。继续去找。” 说罢,他招呼着那些人走远了,连头也没有再回一下。 这时我才猛然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冷汗直流,而行风一放松,立刻捂着嘴,极力压制着声音咳嗽起来,看着他涨得通红的脸,我焦急万分,急忙伸手抹他的胸口为他顺气。 “没事吧?” “没事。”他最后深吸一口气,终于停下咳嗽,然后抓住我的手,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有他在身边,我就已经完全不担心了,跟着他走的这一路,我的目光甚至没有舍得从他的脸上移开一秒,浑浑噩噩的不知经过了那些地方,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有一些穿着平民服装的男人不知从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跟到了我们身后,不动声色的保护着我们,从偏门出了城,进入了一片密林之中。 还有一队人马正在里面守候着,一看见我们,立刻迎了上来,我一看,人群中就有林深和艾叶。 “夫人,你终于回来了。夫人你没事吧。” 我摇头表示无碍,行风已经说道:“现在情况紧急,先回大营再说。” 赶了几天的路后终于到了他的大营,接连一段时间的赶路和在京城的一些经历让我精神和身体上都元气大伤,刚刚进入大营,还骑在马背上,我便在行风的怀里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第一眼便看见行风,我的手一直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竟然连在陷入昏睡的时候也没有一刻松开过。 “你醒了。”他也躺在床上,大概是因为一直被我马蚤扰着得不到很好的休息,脸上满是憔悴的神色,眼睛下面也是深深的阴影,但那笑容还是温柔如水一般,伸手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饿不饿?” 我摇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喝水?” “……” “大夫给你熬了药。” “……” 我睁大眼睛这么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的身影深深的刻进我的眼瞳里,不让他在离开我的视线半步,每天早上我都要这样,只要一睁眼就要看见他。 行风似乎也明白过来,便不再说话,只是侧身躺在我旁边,任我这么傻傻的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我伸手去轻轻的抚摸着他消瘦下去的脸颊。 “你瘦了。” 他扬了扬眉毛,什么话也不说,索性一翻身便压在我的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一双细长而深邃的眼睛深深的看着我,有一种比蜜更甜腻的东西从里面流泻出来。 “重不重?” 终于有了一个群,谢谢孙羚破旧立新的贡献(这位读者拆了自己的一个群,追子对那些旧群的人十分抱歉) 群号:48251430 暗号:妖后 喜欢文的亲请进0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必死的信念 夜已经很深了,可我觉得在我身体里沸腾的热血却一点都没有凉下来,小别胜新婚的缠绵几乎让我灵魂都要飞出头顶了,但我更觉得,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年月里,能与一个相知相许的人平静的相守,是一件最甜蜜的事,荆棘丛生的危险里滋生出的一点点不安稳的幸福,格外让人珍惜。 我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与他深深亲吻着,一刻都不愿意分开,甚至到了最后,自己的气息被他肆意予夺,几乎要窒息了,也丝毫不肯松手。 我觉得,就算真的死在他怀里,我也,心甘情愿。 而他,我似乎也能感觉到,在离开我的这段日子里,经历过的那些浴血搏杀,看到的山河的破碎,这样的欢爱里似乎也能从身体的每个毛孔里渗透出那种浓重的悲哀和伤痛,让人几乎窒息。 他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贴得那样紧,我似乎能感觉到那宽阔的胸膛下心脏的跳动和血液的奔流,行风不停的抚摸着我的头发,让我,也让他自己有时间平复那剧烈的喘息。 沉默了很久之后,他再开口,却是说:“明天,你就回南方。” 我的手臂下意识的收紧了。 “不要。”我咬着下唇看着他:“我再也不要这样离开你。你别想甩开我!” 他像是急得一口气上不来,脸都涨得通红,我给吓住了,急忙抱住他的腰想要给他抚抚胸口顺气,却被他拧了一把脸颊,做成凶狠的样子:“你还想任性?你知道我带人回京城,居然遇见林深和艾叶,得知你回了京城,而且失踪了,你知道我急的快发疯了?” 我还想争辩什么,行风却伸出食指点住我的唇,又柔声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艾叶都告诉我了。但我想说的是——你想的,我都明白,你为我做的,我都懂。可是,我不准你这样涉险,你明天就回去!” 他的眼神十分坚定,甚至,我能从里面看出当他知道我到了京城,还失踪之后那怒气冲天遗留下来的隐隐的怒火。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严肃的行风。 我沉默了很久,然后慢慢的说道:“行风,你知道吗?这次来京城,我遇见了好多事情,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我一件一件的说给你听,好不好?” …… 等我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如何从辽人手中救下柳莹月,如何在京城遇见耶律朝风,还有那些可怖的连环杀人案,被慕容仕的人抓进宫中,还有慕容仕临死前的那些话,把这一切都说完,窗外已经渐渐的明亮了起来,行风一直静静的将我搂在他怀里,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当我说到将金銮殿付之一炬,他终于轻轻的叹了口气。 “原本,我也是打算进宫将他带走。但如今看来,这样的结果,也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定的路要走。他坐上皇位是命中注定,那么国破家亡要这样死去,也是命中的路。”我对他说道:“我要告诉你,这次回到京城,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我的路,就是沿着你的脚步往前走。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不论生死,不论这个天下变成什么样子,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带着一些必死的信念一般,我从来没有过如此虔诚的信仰,把眼前这个男人当做了自己头顶那一片最高远的天。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一点可疑的红血丝 “你这个傻丫头。” 行风深深的看了我不知多久,才慢慢的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更紧的贴上他的胸膛,喃喃说:“现在这样,我都已经很满足了。” “现在这个状况,我没有办法坐视不理,辽人占领了中原之后,汉人的日子一定会过得水深火热,我必须利用现在他们还未在中原扎根站稳之际,将他们赶出这片土地。今后的皇帝,姓真姓假,我都不再过问,那个时候,我们再真正的隐居山林,或者去海边好吗?你不是说你从来没有看到过海?我们可以一起去海边生活,做一对真正的望海山人。” 他勾画出的未来足以让我沉溺在那片湛蓝的海水里无法自拔,但这个时候,我的头脑却异常的清醒:“就算这样,你也该和我一起回南方,为什么要我先回去。” 行风看着我,叹了口气:“皇陵。” “什么?” “历代先皇的灵位都在离这里只有两百里的云州的皇陵中,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皇陵被辽人摧毁而置之不理吗?” 我无话可说了,若我是他,只怕拼了命也不会允许的。 “只要安顿好那边,我一定会回南方,因为我还想南下再和甄子祈见一面。” 此时此刻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让我心中稍稍有了一丝不快,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就算这样,我也不要先走。” 我这样的坚持让行风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可奈何,两个人都坚持自己的做法,如果没有人肯做让步,只怕今夜的一场激|情到最后也就不欢而散了。 最后,过了好一会儿,行风才叹了口气,说道:“这样,若素,我们两个人都不要再坚持了。我让林深送你去沧州,那里会比较安全,辽人一时也无法攻到那里,等我去处理完皇陵的事,我就立刻来沧州接你,前后不会超过半个月,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南下,好不好?” 这算是双方都暂时可以接受的两全其美的最好的办法,我思索了一番也就点点头同意了,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揉着我的头发让我靠在他的肩上。 “你这个傻丫头啊……”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安静着没有说话,帐篷里起伏着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但只有紧贴着我的他和紧贴着他的我知道,我们谁也没有睡着,谁都在享受我们能肌肤相亲的一点点珍贵的时间。 等到天色大亮,不能在拖延下去的时候,行风终于将我从床上抱了下来,给我穿好了衣服,这期间他不断的咳嗽,我甚至从他捂嘴的掌心里看到了一点可疑的铁锈色的红血丝,顿时吓得急忙要叫军医,被行风阻止了。 “没事。只是近来有些太劳累了,加上伤风才病了,我一直在喝药,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我看着他咳得通红的脸,消瘦的脸颊,疲惫的神情,只觉得心底一阵一阵的发疼,伸手去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若素……” “行风,你听着,我不准你离开我,这种想法,你连想都不要去想。”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今后,如果你再有那种离开我的想法,我一定不会饶你的,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追到你,还我一个公道!” 他微微苦笑一下,紧紧的搂住了我。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夜深遇故人 1 两天之后我们便到了沧州,那里因为京城的失陷也是一片混乱,许多人家已经带着所有的家当离开,这期间不免鸡飞狗跳的混乱场景,还有小孩子的哭声,大人骂骂咧咧的声音,我骑在马上,看着那一片手足无措的流民,心里也觉得憋闷得难受。 回头对林深说道:“派人去维持一下城里的秩序,只怕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会趁机作乱,这些人也不容易。” 林深点点头,便招呼着手下去往沧州的南城门,在那里疏通人流,而我和另外一批将士则去了山脚下的一处寺院借宿。 虽然天下大乱,但毕竟还有处在世外的人,就是那些身着灰袍,闭目静心的僧侣们,即使看到我带着一大批全副戎装的士兵,那些僧侣似乎也丝毫没有惊慌失措,只是稍微询问了两句,便放我们进去,每天的斋菜也按时供应,我暗暗的吩咐下去,香油钱是不能省的。 这座寺庙供奉的是菩萨,庙小僧疏,加上战火纷争,沧州城内的老百姓大量的迁徙离开,这里也显得十分冷清,若不是我们上门,只怕香火就要断绝了,可我在那儿住了整整十天,僧人们每天按时早课,打扫,诵经,然后在寺院后面的菜地种菜劳作,平静得似乎和往常没有区别。 我曾问过主持:“你们难道不怕凶悍残暴的辽人吗?” 主持对我笑了笑:“女施主,辽人,也是世人。” 对了,会看破红尘出家的,自然是了解这世事的险恶,了解世人的凶险,而他们心中有佛,好像当初身处污秽之地却一眼清明的无尘一样,并无不同。 和行风约定的时间一天一天的近了,即使住在寺庙里,每天听着僧侣们不停的诵着静心咒,但我的心还是一天比一天揪得更紧。 因为辽人的阻断,北方的消息没有办法传来,林深他们奉命保护我,也不会北上去接应行风,除了等他的消息,我什么事都做不了。 这天晚上,又是翻来覆去的折腾到大半夜,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看到的却是行风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冷冰冰的看着我,好像根本不认识我,又好像眼前根本没有我这个人,就这么从我的身边擦身走过。 我顿时慌神了,急忙转身想要扯住他,却看见他向着远方伸出了手,似乎那里有什么人正在等着他,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 “不要!” 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感觉心跳得整个身体都在发疼,好像要从口腔里蹦出来一样,一身的冷汗,偏偏周围还是如梦中一般的一片漆黑,让我有一种深陷梦魇无法自拔的错觉。 在床上呆呆坐了很久,我起身到桌上去点燃一支烛台,推窗一看,此时外面的天空还是一片深蓝,没有一颗星星。 我披上衣服,举着烛台推门走了出去。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夜深遇故人 2 大堂上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排排红蜡烛还点燃着,微弱的烛光照耀着那高高在上的观音石像,他低眉垂首,神态安详,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闭颌,似乎把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又什么都看不入眼中。 我将烛台放在香案上,看着那宝相庄严的石像,双手合十,虔诚的跪下。 生活在现代时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信仰于我的人生会有什么火花。 曾经的我也虔诚的拜过佛,跪卧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高举过头,然后缓缓伏倒在蒲团殷红发硬的面子上,但心中却没有祈求,嘴里没有念词,我拜倒,是因为佛高高在上,而钟声虔诚的敲响着,经文虔诚的默诵着,所以我如同痴了的男子,甘心情愿的拜倒在姑娘的裙下。 来到这个时空后,更加没有了信仰,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里疯狂而肆意的报复着心里的仇恨,可是这个时候,我知道了信仰,相信了轮回,过去所有的一切,会用我将来的痛苦来赎回。 所以我像每一个古老年代中那些穿着蓝布花裙的女子一样,虔诚的跪在佛祖面前,隔着一排排摇曳的蜡烛,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佛祖,求佛为我,为他,结一段尘缘。 我愿减寿二十年,只求你替我守护行风的平安。 “王妃与王爷,真是夫妻情深,让人羡慕。” 一个熟悉的,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一瞬间我像是被毒蛇爬到背上一样,整个人都惊悚的一颤,急忙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大堂的门口,正静静的看着我。 不可能的,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对方淡淡一笑,迈步走了进来:“王妃是忘记了么?难道朕长得这么平凡,连让王妃记住都不能?” 等他走进了大堂,蜡烛摇曳的红光已经完全照亮了那张熟悉的,英俊的,但在我看来宛如恶魔一般的脸,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可是一开口,声音却像是支离破碎一般:“你来做什么?” 他微笑着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走到香案前,眼睛隔着一排排红蜡烛看着我,映得他脸上似乎有一种异样的红光。 “朕是来拜佛的。”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南帝也相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么?” “当然。” “那南帝就更应该知道,背主作乱,趁火打劫,这可是十恶之一,是会遭报应的。” 甄子祈目光闪烁,我几乎认为他会立刻翻脸,但这个男人却笑了起来:“王妃倒真是每时每刻都为王爷着想。为什么王妃就没有想过,其实我是来帮助王妃的呢?” “帮我?我有什么需要你帮的?” “南下路途遥远,人情险恶,也许朕可以沿途保护王妃?” 我冷笑了一声:“多谢南帝。不过若素有自己的丈夫保护,不劳他人费心,南帝若有这个闲情逸致,倒不如回家去好好陪陪自己后宫的那些妃子吧。” 说罢,我转身便离开了这个冰冷的大殿,一直走回自己的房间,我还是能隐隐感到那双玩味的眼睛一直跟在我的身后,似乎在我的身上探索着,想要发现什么。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我与你,相见不相识 甄子祈的突然出现并没有给沧州的流民带来什么希望,他似乎根本没有和辽人对抗的打算,侍卫带得不多,仅仅足够他的安全进退,但他冒着危险北上究竟有什么目的,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我再次想起行风和慕容仕对我说过的话,我才明白过来——他的目的是南荒图。 他一定坚信,行风持有那张图,而现在的情势,行风一定不会把图带在身上,谁都会猜想他把图交给了我,那么随时守候在我身边,得到图的机会自然大得多。 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知道了他的目的之后,我更视他为洪水猛兽,虽然同住一个小小的禅院里,但不到必要的时候便不出门与他碰面,这样僵持了几天,甄子祈似乎也感觉到我对他的敌意,却并不强逼我。 眼看着与行风相约的半月之期就要到了,这天一大早,我便托那些僧侣做好满满一桌的斋菜,还让人从外面偷偷带回了一些好酒,林深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便特意独自骑马往去云州的那条路上走,以便迎接行风的人马。 艾叶为我挽发的时候,从铜镜里看着我一双剪水双瞳顾盼神飞,脸颊上也泛着兴奋的红晕,便笑着对我说道:“夫人,今天粉也不用擦,胭脂也不用擦啦,老爷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今后再也不舍得走了。” 我拧了她一把,骂她死丫头,艾叶笑嘻嘻的跳了出去,还嘱咐下面的人,等会儿王爷回来了,不必再来禅院打扰我们。 在屋子里心潮澎湃的等了一会儿,整个禅院静悄悄的,只能间或听见一两声鸟儿飞过时扑腾翅膀的声音,还有就是——我的心跳声。 等到大概快要中午的时间,远远的似乎听见了一个脚步声慢慢的靠近,我顿时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那脚步声很轻,不快不慢,穿过回廊,一直走到了我的门前。 我几乎是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扑过去推开门。 “行风——!” “王妃——”门外的人看着我,微笑着:“王妃是等王爷回来,等得太心急了吧?” 我把几乎快要抱住他脖子的手硬生生的收了回来,就算还没有触碰,但我也下意识的涨红了脸,咬着下唇看着他:“南帝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今天王爷要从云州回来,特地来恭候。” 见过不识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 我给了他一个硬邦邦的笑容,稍微转了一下身让他看到屋里桌上摆的那些斋菜:“不过很抱歉,今天我只让人做了这些菜,南帝尊荣华贵,只怕这里的斋菜不合您的胃口。” 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差明着赶他走了,甄子祈总算还是识相,微微冲我点头一笑,便离开了。 看着这个男人离开的背影,我只觉得背上似乎还有一种酥麻的感觉,好像是被电流击中过一样,有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都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个时候,一幕一幕的浮现在眼前。 过去,我也曾经这样等过他吧,忍受着胃疾带来的钻心的疼痛,幻想着他会回到家里来,陪我一起吃饭,虽然知道他的心是留在宫中杜芊玉的身上,但只要人在我身边,哪怕是这样的欺骗,我也愿意自欺欺人。 但他连欺骗都没有给我,那么直接的宣判了我的死刑。 甄子祈,当初的你,可曾想到过今天——我与你,相见不相识。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苦等未归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看着院子里大树的阴影由长便短,再由短变长,僧侣们早就上完了早课,也吃过了斋饭,现在正在大殿上诵经拜佛,艾叶进来劝了好几次,我只是让她自己下去吃东西。 为什么行风还没有回来? 他明明说过,最多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一定会从云州回来接我,今天是我和他 倾国妖后第20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好的日子,为什么等到现在,还不见他的踪影? 他会不会出事了? 这个可怕的想法像是一只认识路的灰狗,在我意识中盘旋不去,即使将它赶走,不过一时半刻,它又咻咻的嗅着回来了,我顿时有些慌了神,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念头一个一个的冒了出来,不知他究竟怎么了,不知他究竟还会不会回来,这样纠结的情绪很快让我的心像是放在油锅里慢慢煎着一样,连带着胃也开始隐隐作痛。 渐渐的,四肢五体陷入了一种几乎酥麻的疼痛感里,好像连呼吸也开始局促起来,耳朵听不见声音,冷汗潮水一般的往外涌,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也冰凉了起来,我挣扎着看着外面,不知是天色已经晚到什么都看不见,还是我的眼睛根本看不见东西了。 等到再有知觉,再能听到声音的时候,是自己被一个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在耳边大声喊着:“你怎么了?醒醒!来人,叫大夫来!” 行风,行风是你吗? 我下意识的抓住他的衣襟,昏昏沉沉的把头往他怀里撞。 “不许你离开我,你要是敢——敢离开我,我不饶你,我不饶你……” 我喃喃的说着,到最后也不知自己嘴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感到那个人将我轻轻的平放到了床上,旁边似乎还有人在说话。 “她的样子似乎很难受,还是解开领口的扣子,让她舒服一点吧。” 接着,就有一双手伸过来,轻轻的在我的喉咙口动作着。我下意识的想要伸手阻拦,但全身已经绵软得连动一根手指头都不行了。 刚刚感到一阵轻松,就听见艾叶的声音尖叫了起来:“你干什么?!” 眼前这个人一下子被拉开了,我立刻被艾叶抱进怀里,她一边抚摸着我汗腻的额头,一边轻声叫着我:“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艾叶的声音渐渐的远了,我似乎又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恍然间又看见了行风,依旧是那样面无表情,好像从来不认识我一样从我身边擦肩而过,向着远方伸出了手。 我急的要追上去,却看见那一片漆黑中,慢慢的也伸出了一只手,好像在召唤着行风,让他过去,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只要他跟着那只手走了,就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那种绝望让我整个人好像深陷寒潭一般,顿时嘶声叫了起来:“不要——!”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排山倒海的狂喜 只这一声嘶吼,叫得自己喉咙都快要渗出血来一样,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猛然间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屋的人都直直的盯着我看。 我是躺在艾叶的怀中,可是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甄子祈。 他站在屋子中央,一张脸面色铁青,死死的盯着我看,似乎要把我的身体看出一个洞,猛然间从噩梦中惊醒的我见到这样的眼神不免有些心惊,竟然吓出了一身冷汗,也完全没有办法想清楚,他为什么会是这样失态的表情。 这时,一个有些颤颤巍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夫人。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我回过神来一看,床前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微笑的脸上堆满了皱纹,正对我说道:“老朽刚刚为夫人把过脉了,夫人这是喜脉,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呀。” 猛然间耳朵嗡了一声,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夫人,您这是有喜了。” …… 行风,行风,你听见了吗? 我有喜了,我怀孕了,我怀上了你的孩子! 原本空落落的胸口一瞬间就被那排山倒海而来的狂喜涨满,一时间似乎胸膛都要炸裂了一样,我连笑都忘记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看看艾叶,看看那老大夫,看看周围站着的人,看看那一脸愕然,好像世界末日要来临的甄子祈。 我怀孕了!我有了行风的孩子了! “哈。”我费劲力气才压抑住自己想要狂笑的念头,只轻轻的一笑,却觉得更多的喜悦迎面扑来,一瞬间整个人都快要支撑不住了似的,幸好背后艾叶紧紧的托住了我。 “夫人!” 我回头看着她:“艾叶,你听见了吗?我怀孕了?大夫说,我怀孕了!” “夫人。”艾叶一双眼睛已经笑得成了两条缝:“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我怀孕了,如果行风知道一定会高兴得要命!我知道,行风是最喜欢小孩子的,过去在来趣小筑,谁家的小孩子被他碰见就算是遭殃了,会被他又是亲又是抱又是捏的折腾半天,不把人家小孩子弄哭,绝不罢手。今后自己的孩子我可不能让他这么随便乱来,当面人儿似的揉。 这么一想,我便抬起头来问艾叶:“艾叶,行风呢?他回来了吗?” 艾叶摇了摇头:“还没有。” 怎么回事?刚刚心中的喜悦立刻又被一种莫名的恐慌所取代,我抬头向窗外看看,已经快到黄昏十分,大地被夕阳照耀得一片金灿灿的,明明应该是我和他团聚的时候,为什么他还没有回来? 我还在着急,那老大夫已经起身准备走了,甄子祈手下的一个人走过来,给了他一封银子,那老人立刻笑着向甄子祈作揖拜谢:“多谢老爷,多谢老爷。望老爷早得贵子。” 交流新群:18750872旧群:48251430 暗号:妖后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同母不同命 一瞬间我和甄子祈都变了脸色。 还是艾叶先我们一步开口:“老人家别弄错了,我家老爷现在还在北方。” 那老人家一听,立刻尴尬起来,陪笑着急忙向我们作揖道歉,我一时也没有心情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他走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我被那种尖利得像针尖一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要下逐客令,但甄子祈已经走到了床前,我下意识的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你……王妃还好吧?” “没事,只是有些累,想要休息。多谢南帝记挂了。” 说完这句话,知情识趣的就应该告辞离开,可眼前这个人却还是丝毫不动,我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可否认的,当最初的狂喜冷却下来之后,我想到了我的第一次婚姻,我的第一个孩子。 那个时候,他是在我身边的,可是那个孩子就这么永远的消失了,他没有来得及到这个世界上来,没有来得及看到他的父亲和母亲是如何的仇视对方,没有来得及经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与丑恶,就这么离开了。 这个男人那张熟悉的脸,让过往的那些痛苦在一瞬间复活了。 我忍不住伸手抚摸自己平坦了小腹,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了,但这个孩子不同,他有一个爱护妻子的父亲,也有一个衷心期盼丈夫平安归来团聚的母亲,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是对方珍视的人。 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 甄子祈的目光像刀锋一样从我的脸上划到了我的小腹上,我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总之,与我无关。 我与他的僵持艾叶也感觉到了,犹豫了一下说道:“各位,我家夫人要休息了,请回避。” 甄子祈还在原地站着,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还灼灼的落在我的小腹上,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似乎想要夺走我身体里的这个孩子,但他终究还是慢慢的转过身,向外走去。 那一刻我不由的轻轻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甄子祈甚至还没有迈出门槛,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高喊着:“王妃,王妃!” 是林深的声音!我一惊,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衣服也顾不上披便急着往外跑,艾叶急得在后面直叫:“夫人,小心身体!” 行风,是行风回来了吗?我急匆匆的想往外跑,却因为身体的瘫软险些跌倒,站在门口的甄子祈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 “王妃!”林深几步迈了进来,猛然见到甄子祈扶着我的样子,怔了一下,等我第一时间推开那双温热的大手后,他岩石一般坚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喜色:“王爷回来了!”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执子之手 与子“互咬” 我听见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我听到了那些士兵跪下向王爷请安的声音,我看见了那个清瘦颀长的身影翩翩走来,只是当他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几乎有点不敢相信,他真的又回到我身边了。 “若素!” 行风看着我,满面风尘的脸上也是压抑不住的高兴,伸手就要抱我,却被我一下子挥开,然后抓住他的手。 “咦?——哎呀!” 看起来是真的! 行风捂着自己的手腕,苦笑不得的看着我:“就算想看看是不是梦,也该咬你自己的呀。” 我一头撞进了他怀里。 似乎直到这个时候,行风才看见周围的环境,堂堂南帝正站在他的面前,不过他没有来得及开口说任何客套的话,已经被我泪流满面的样子给弄得有些慌神:“若素,你别哭。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你不是咬过了吗?” 甄子祈有些僵硬的站在一旁,看着我和他那么紧密的贴在一起,好像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无法将我们分开,我只道他这样的古人没有见识过现代女人毫不掩饰的热情,给吓傻了,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里那刀锋一般锋利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我,盯着行风。 不知这些人免费看了多久“激|情电影”,他们才在男主角一句勉强的“抱歉”的敷衍下,个个告辞离开了。 甜腻的亲吻不知持续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嘴唇都有些充血红肿了,行风搂住我腰肢的手却一点没有放松,而我也丝毫没有矜持,还不断踮起脚尖,去亲吻他的嘴唇。 “嗯——”行风的搂住我腰的手已经滚烫了:“你这个——小妖精!” 我突然一笑:“我不是小妖精,我是大妖精。” 看他有些不解的睁大眼睛,我只觉得心中荡漾着的幸福已经盛不住了,要满溢出来,便牵引着他的手,慢慢的滑向我的小腹——“小妖精在这里。” 他有些发怔:“嗯?” 这呆子!我给了他一个白眼,索性拉着他的手紧紧的贴在我的小腹上,让他感觉一下——虽然我自己都从来没有感觉到那里面有一个小生命——笑着看着他:“你一点都没有感觉?” 行风目光闪动,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你想说,你怀孕了?” 用力的点头,然后充满期待的看着他,我从他漆黑的眼瞳里看到自己的样子,好像一个擅自做好了家务,等着大人表扬的小孩一样。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我,又低头看看我的小腹,动了动在我小腹上的手,然后,他含情脉脉的执起我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现在更强烈的希望自己能与他有这样的结局。 谁知,下一刻,他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背上。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行风瞒着我什么? 行风能平平安安的回来,自然是让人很开心,只是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让人这么担心,我问了他一下,行风却一反常态,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到底怎么了?你们遇上了什么事?” “唔,这件事,你就不要再问了。” 他这样明显的敷衍让我有些疑惑,再去问跟着他回来的几个副将,竟然也都是支支吾吾的,打个马虎眼就算过去了。 难道行风也有什么事瞒着我?还是在云州,他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和事? 这件事让我颇费心思,但没过多久,也就被拥有一个新生命的喜悦而代替了,可也就是这个疑惑,在我和行风今后的生活里,竟然掀起了那样的轩然大波。 我和他并不算年少,但第一次当父母难免有一些手忙脚乱,艾叶虽说是个丫头也很细心,也只是个黄花大闺女,对于应该如何照顾一个孕妇,让周围的人都束手无策。 最后,竟然是寺庙里的主持面无表情的走出来说了一句:“夫人应该多吃些荤食。” 那一刻整个寺庙好像都安静了下来,我与行风憋笑憋得快要受伤了,急忙向他谢过。想来我们在这里也叨扰了十几天,北方的局势不容乐观,即使行风已经在各处关口要塞安部了自己的人,但毕竟战火弥漫,对于我养胎十分不利。 于是,稍事休整了一番,第二天,我们一群人便准备南下。 他扶着我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手下的人正准备把一辆马车赶过来,却突然听见旁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头一看,有四匹雪白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一眨眼的功夫便停到了我们面前。 行风的手臂下意识的便护在我胸前,抬头一看,从马车里掀帘子走出来的,竟然是甄子祈。 行风淡淡一笑:“南帝,不知此举为何?” 甄子祈的脸上倒没有了往常那种收放自如的笑容,显得有些疲惫,对他说道:“听说王妃怀有身孕,特意准备了这辆马车,里面用狐裘与狼皮为铺,不会伤着王妃的贵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病没有看着我,我也早就已经告诉自己,和他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那些曾经的痛苦记忆不能再影响我分毫,可是这个男人,偏偏要从那时间的灰烬中爬起身来,带着迟到了几年的温柔开始给我体贴,就算知道他体贴的是“梅若素”而非“杨莞尔”,但这样奇异的错位仍然让我如鲠在喉。 行风却是十分豁达的向他一道谢,便抱着我上了马车。 车厢内果然是经过一番精心的布置,不仅用柔软暖和的狐裘狼皮做垫,还在角落了准备了一些陈年美酒,只轻轻一打开便能闻到醉人的芳香。 行风嗅了嗅,回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是你最喜欢的女儿红。”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女儿红去哪里都能遇见,偏偏他要说这么一句,不是明显在暗示甄子祈布置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吗? 于是向着空中嗅了嗅:“不是吧?好像是你最喜欢的山西老陈醋。” 行风一下子向我扑了过来,两个人嬉笑着在车厢里打闹一番,也不知外面的情景到底是怎样,等到了傍晚,我们下马车休息的时候,才发现甄子祈的马车一直行驶在我们的后面。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他有了别的女人? 晚上走到了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山路上,我们便在路边搭起了帐篷,点燃了几堆篝火,行风为我烤肉认真的思索应该撒多少盐,我看着他直发笑,而隔着跳跃的火焰,也能看到那张满布阴霾的脸,甄子祈对我的态度在短短一天内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有时候我觉得他常偷偷的看我,那目光像要把我身上看出一个洞。 不过,这一点也不能影响我和行风团聚的喜悦,让艾叶将我的琴抱过来,对行风笑道:“反正我也没事做,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行风难得看见我这么高的兴致,立刻高兴的点头。 我将琴放在膝盖上,用指尖轻轻一拨,弹唱起了陈淑桦的《如愿以偿》—— 人世间免不了雨雪风霜,人间事本来就费思量, 要用温柔善意心肠,去看人世风光, 不管它人生多么匆忙。 只因有爱才会儿女情长,总是要少一点责难多一些盼望, 那怕是为情踌躇彷徨,又为爱飘飘荡荡,我想我总是有希望, 如愿以偿。 …… 一曲终了,行风微笑着看着我,嘴里喃喃的念着:“要用温柔善意心肠,去看人世风光……这词写得真好。若素,为什么每次你唱出来的曲子,都有那么美的词?” 我微微一笑,刚想和他调侃一番,一阵冷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行风急忙让人去帐篷里拿我的外衣,我看艾叶他们都守着火堆在吃肉,于是阻止了他,自己起身回去帐篷拿东西。 帐篷离火堆有一些距离,是怕万一失火被点燃,我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厚些的衣服,刚刚钻出帐篷,却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一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熟悉的脸孔,我便觉得有一刻呼吸的停顿,他的目光却显得有些无助一般,痴痴的看着我:“我想问问王妃,王妃的歌词如此豁达,那么是否也能对过去伤害过你的人如此豁达,饶恕他们对你的无心的伤害?” 这句话简直问得有些无礼了,我冷冷一笑,答道:“伤害就是伤害,没有有心无心一说,更何况——”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梅若素生于斯世,无人负我,我亦从未负人,没有饶恕谁可言。” “那么,如果慕容仟在外面瞒着你有了别的女人,这算不算负你?你会不会饶恕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只觉得心中一痛,万万想不到这个男人居然会如此中伤行风,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的,尖利的说道:“我的夫君对我一心一意,他不会在外面有别的女人的!” 这时,甄子祈也恢复了常态,冷冷一笑:“是吗?” 就在这时,他突然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的背后,我也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急忙转身一看,已经有两只手伸到我的面前,抓住我的肩膀就要往后拖。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路遇辽人突袭 这几个辽人的目标相当明确,就是要劫持我,大概一路跟到了这里,好不容易看到我终于离开了人群,身边又只是甄子祈,才冒险下手。 我被那两个人拖着走了好几步,却听见背后几声惨叫,回头一看,甄子祈已经把那几个去袭击他的辽人打翻在地,并且狠狠一脚踏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脖子便被踩断了。 我也不甘示弱,在那两个人的手里拼命的挣扎起来,他们拿我不住,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便扬起手臂,要对着我的后脖颈劈下去。 就在这时,我趁他们松手之际,一下子拔出腰间的那把匕首,用力一挥,那个人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倒退了好几步,立刻有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里漏了出来。 另一个眼中露出凶光,一步一步的逼向了我,而这时,甄子祈已经打发了那些纠缠住他的人,一下子冲到我面前来。 “若素!”行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们听见了这边的打斗声,都立刻跑了过来,余下的几个辽人意识到劫走我的时机已经过去,立刻转身便逃,而林深他们几个不甘心的追了上去。 “没事吧?没事吧?”行风紧张得满头大汗的,抓住我的肩膀上上下下的看着,一只手紧紧的搂着我的腰,那力道微微让我觉得有些疼,好像害怕一撒手,我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一样。 “我没事。”我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但身体下意识的颤抖还是瞒不了人,行风捡起那件外套给我穿上,紧紧的将我抱进怀里:“你这个傻丫头,为什么不呼救?万一你被他们——”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看着甄子祈,那人的一些随从也立刻围了上来,请求他处罚他们保护不力,甄子祈却根本不理他们,而是慢慢的走过来,看看行风,又看看我:“王妃无恙吧?” “没事。多谢。” “多谢南帝相助。” 甄子祈淡淡笑了笑,转身要走,又回头看了看我:“王妃,在下刚刚说的话,还请王妃三思。” 这句话像是一根尖利的冰棱一样,刺激我的心脏瞬间让我连指尖都凉透了,他是走了,而行风看着他的背影,像是若有所思,却还是紧张着我的安危,急忙把我搂着往篝火边带,又指挥其他人处理掉地上的尸体。 不一会儿林深他们便回来,说那些辽人已经逃了,看起来是有计划前来劫持的,退路也找得非常的快。 “会不会,是耶律朝风的人?”林深附在行风耳边说,我们其实也一早就猜到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耶律朝风居然到现在还不肯死心,居然还派人沿途跟踪我们。 行风让人做了一碗热汤给我喝,不停的握着我的手想将那冰棱的指尖温暖过来,而我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想到甄子祈说的那句话,觉得不可能,但又有些犹豫。 他不会背着我在外面有女人,哪怕当初我们的结合并不因为爱情,哪怕从成亲直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爱”之类的词,但我能感觉,他对我是真心的,他对我的好,对我的温柔体贴,那怎么能够骗人呢。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次为什么,他会从云州拖延了时间回来,而当我问起他时,他那么支支吾吾的,似乎想要遮掩什么。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听调不听宣 这个问题我终究没有问出口,一来我相信他,二来,我选择相信他。 接下来一路行程,甄子祈没有再在我们的面前出现,每每夜里休息,他似乎也是刻意的躲开我们,这样一直到了江南,我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到了分路的那一天,南朝派来了刁斗森严、列队工整的礼兵,行风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是时候分道扬镳了,南帝,后会有期。” 说罢,两个俊美的男人在这细雨连绵,叶绿花红的江南同时长身一揖,仿若一幅美得过于梦幻的水墨画。 甄子祈又抬头看了看我:“王妃。” 我看着他,以为他又要提醒我行风在外面有女人之类的废话,谁知他却说道:“辽人对王妃觊觎已久,只怕即使到了南方,他们也不会轻易放手。我想请王妃到湛京做客,避其锋芒,保护王妃的安全,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安全?去他那里才会有安全问题吧。 我有些气鼓鼓的,想要反驳讽刺他,又想着有行风在,自然不必我开口,谁知行风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有劳南帝费心了。不过这里离我的居所不远,想先带若素稍事安顿,作客一事容后再议。” 说罢便扶着我上了马车,可是不等他也上来,甄子祈又在后面叫了声“王爷”,于是帘子被放了下来,我听见行风带着笑说道:“慕容家族的统治已经过去了,不必再叫我王爷,我慕容仟从今而后,也只不过是个自由散漫的山人而已。” “慕容兄。”甄子祈说道:“那辽人的事,慕容兄还会再赴战场吗?” 行风看了看他,拱手道:“南帝若有心抗辽,慕容仟听调不听宣。” 留下“听调不听宣”这五个字后,行风便上了马车,我们一行人往另一条路走了去。 一路上在马车里感觉到一点点的颠簸,还有车轮磕在路上发出的哐啷哐啷的声响,却没有人再说话,在这样崎岖的林间小道上,显得格外的安静,甚至有些沉寂,行风看着我默默的样子,便笑着问我:“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为什么要听调不听宣?”我看着他:“难道今后他如果要抗辽,你还要去为他冲锋陷阵吗?如果真的要抗辽,为什么你们不趁现在去,而要先南下,等一段时间再去呢?” 行风笑了笑,说道:“虽然我对他这个当皇帝的并没有什么成见,但我毕竟是前朝的王爷,如果在他的帐下听令,只怕会引起朝野极大的反弹,这样中原的局势就不好控制了;至于抗辽为什么要先南下,你看现在季节,马上就要入冬了,辽人的粮草补给就会成问题。我朝的人大举南迁,北方已经留不下什么东西,等到他们粮草消耗殆尽,而南方的粮草水源充足,我们再挥军北上,那个时候要赶辽人出关,比现在更容易得多。所以我将手下的兵力分散在各处,是为了不让他们一举攻下江南。” 原来如此,没想到他们心思如此缜密,倒是我显得太莽撞了。 行风过来搂着我,笑着说道:“你现在不应该担心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难道你想孩子一生下来就舞刀弄剑的吗?还是安心养胎,等到孩子生下来,也许整个中原就太平了。” 我听着他调侃的话语,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正想再和他斗斗嘴,却这片林子的另一头,隐隐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行风已经让我们的大部分人马都先行,这些自然不会是我们自己的人。 而伴随着马蹄声的,还有一阵脆生生的山歌。 希望亲们多多收藏,写长评 追子拜谢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用吻迷惑了我 六十七十人就死,一百八十能有几? 皇帝也有个死期,谁能象撑天的大山永不倒? 谁能象拦河的岩壁永站立? 这么清脆又带着稚气的执着的歌声我并不陌生,毕竟在我的记忆中,还没有第二个人会对感情表达得这么直白,除了那个俏生生的南疆公主系珠,还会有谁呢? 自从上次分别后,我也会时不时的想起这个女孩子,担心她一个女子在战场上会不会吃辽人的亏,不过听她现在的歌声,显然没有吃亏,大概还让辽人吃了不少亏吧。 这样一想我心里就十分高兴,也没有注意旁边的行风从听到那山歌的第一声就像被雷劈到了一样,脸色苍白。我怕自己听错,急忙招呼招呼驾车的车把式停下来,再细细一听,那歌声又在不远处的地方响起: 阿哥呀,你们是不是象阿妹这样想? 要是你们也象阿妹这样想, 请你将那长弓挂在树梢上, 快来游方莫迟疑。 又是这样直白而热情的情歌,这个女孩子真是率直可爱,对自己所爱的追求也是那么的执着,我对她倒是多有几分喜爱,急忙掀开帘子,行风在后面说道:“若素,你要做什么?” 看我要下车,他急忙过来抓住我的胳臂,说道:“你干什么?” 我笑着说道:“这个唱山歌的女孩子,我认识她的,想和她打个招呼,行风,你扶我下车好不好?” 行风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为难的神色,说道:“若素……” 我根本没有注意他的神情,听见那山歌近了又远了,急忙把头伸出去,想要叫住系珠,却被行风一把拉了回去,牢牢抱在了怀里。 “行风,你做——” 话没说完,就已经被他突然凑上来的唇堵住,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而行风已经开始了在我的唇上横征暴敛,甚至进入到我的口中,挑起我的小舌与他共舞。 “唔……唔……” 征服的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他滚烫的手甚至伸进了我的衣里,沿着锁骨一寸一寸的往下抚摸着,最后停在了那敏感的一处,我的神智几乎都要涣散了,他才轻轻的放开我,睁着满是朦胧水汽的眼睛看着他,只觉得全身无力,要抓住他的衣襟才能不至于瘫软下去。 “若素……”他喃喃叫着我的名字,又要低下头,可我却下意识的偏头躲开了。 “行风,你做什么?”我被他抱着,想要挣扎,又放不开手脚,渐渐觉得他并不是在表示亲昵,而是在阻止我的时候,山歌声已经渐渐的远了,连那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也变远了。 我立刻感到了不对劲,回头看行风的时候,他的呼吸滚烫,额头上满是细细的汗珠,脸色也是苍白的,显得格外尴尬又无奈。 “行风……”我轻轻叫着他的名字,看向他的眼睛,而他却把脸偏向了一边。 这个时候如果还要说没事,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的骗人了,我和他成亲这么久了,从没有见他如此失态过。 即使在铺满了狐裘狼皮的温暖的车厢里,即使是在他的怀中,一瞬间,我还是感到了一阵寒冷,好像有一股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直直的,吹进了我的心里。 我伸手,捧住他的脸,逼着他转过头来正视我,行风看着我,有些无奈的:“若素——”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追子厚着脸皮要收藏和长评来了哦 希望大家注册收藏,写长评,也是给追子的鼓励啦 如果每天的收藏高,长评能有三四篇滴话 嘿嘿,每天就多更新一章哦 hohohoho……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沉沦欲望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他的目光还是左右忽闪着,躲避着我的注视,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种痛,刺激得我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还是紧紧的捧着他的脸,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你告诉我。” …… “行风——” 我固执的看着他的眼睛。 他有些尴尬的看着我,并没有立刻说话。 如果慕容仟在外面瞒着你有了别的女人……甄子祈的那句话突然在我耳边回响了起来,一刹那间我只觉得全身发凉,有一种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背脊骨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穿越到这个时空,尤其是在嫁给了他之后,我完全沉浸在了现代人不会有的对婚姻幸福的忠实信仰当中,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行风对我的忠诚,即使甄子祈说了那样的话,我也还是选择相信他——但刚刚他的表现,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全身发抖的回头看着他。 “你认识她?” …… “你们见过?” …… “行风——” 我的话没说完,他却又凑了上来,用他的唇堵住了我所有的质问,甚至在我开口要说话的时候,蛮横的在我口中挑逗,平时这样的吻是让我觉得温柔,温暖,可以依靠的,但今天,这样的吻却变成了他掩盖自己秘密的一种手段。 我被他慢慢的放到狼皮软垫上,不断亲吻着,抚摸着,甚至解开我的腰带,粗大的双手在我的腰间慢慢游移,想要挑起我的欲望。 我却一动不动,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 平时与他欢好,他最喜欢抚摸我的腰肢,因为那里敏感又纤柔,每次轻轻一碰都让我挣扎不已,投降似的往他怀里钻,钻着钻着就被他抱住吃干抹净,可今天的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也立刻感觉到了,撑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目光相交的时候,我看不到他漆黑的眼瞳里到底隐藏着什么,他却能将我的无助看得一清二楚。 他深深叹了口气,说道:“等晚上到了庄园,休息的时候,我们再说这件事,好不好?” 说完,他似乎很无力的将头埋在了我的肩窝里,整个身子都轻轻的颤抖着,我看不倒他的脸,只觉得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行风在南部最大的这一处产业是位于灵山脚下的环翠山庄,周围绿树环绕,繁华似锦,即使已经渐渐入冬了,可是进入山庄的时候,仍然能看见满眼葱绿,耳边随时响着的是鸟叫蝉鸣,端是一番秀丽如画的自然风光。 看得出来行风喜欢那种小桥流水,清风明月的自然园林,环翠山庄也和来趣小筑的风格相近,门廊玲珑,曲径通幽,只刚刚进入庄园大门,便能窥探出这个园子的风雅。 但这个时候,我已经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了,等他进屋刚刚坐下,我便问他:“你为什么认识系珠?”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在云州发生了什么? 行风不慌不忙的走到我面前,蹲下来看着我:“若素,你相信我吗?” 他的眼瞳漆黑而幽深,每当我看到他的眼睛,就觉得自己这半生情殇都似乎被那海一样的宽广包容了下去,直到现在,我也还是这么认为——我是那么固执的把自己所有对幸福的期许都放在了他身上。 “行风,我相信你。”若你也骗我,我也信你! 只是,这世间就真的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那好,我告诉你。”他蹲在地上握着我的手,用温热的掌心温暖我冰凉的指尖,说道:“之前我带兵北上抗辽,就曾遇见了这一批苗人,因为大家志向相同,我也对他们多有感激,所以两军曾经在一起配合作战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能拖延辽军主力那么久,也多赖于这支奇兵。” 的确,苗人的作战方法与汉人不同,辽人第一次遇见,一定会觉得十分棘手。 在这一点上,我十分感激系珠的大仁大义。 “但后来,辽军的战线太长,而我们没有有力的后援,最终还是让他们攻入关内,可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那位系珠姑娘,她对我——似乎……” “她爱上了你?”我沙哑着嗓子说完这句话,低头看着行风,等他回答我,也是等他对我的宣判一样。 “是!” 原来——真是如此…… 我微微发颤看着他,再开口说话,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是想象不到的支离破碎:“那,那你和她——你们——” 他平静的说道:“当时她告诉我的时候,也的确让我有些吃惊,措手不及,而正好当时辽军攻破了京城,我便率军赶回京城,从耶律朝风的手中救下了你,当时我以为,只要我不辞而别,系珠姑娘再要找到我就难了,何况我对她并无意,这样离开她也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今后不会再纠缠我。” “但是,你的估计错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行风沉重的点了点头:“是。” 我猛然间想起了,他在京城救下我之后,立刻让林深他们送我去了沧州,而他自己则去云州保护皇陵,我们也只有在那段时间分开过。而且,他与我约好了时间,却在最后一天才仓促赶回,问他原因,他不说;问跟在他身边的副将,各个都是面有难色,没有一个肯开口。 难道——难道是那个时候——? 我问他:“她是不是继续追随你,一直跟到了云州?” 行风无声的点了点头。 “你们——”我颤抖着问道:“你们在云州,到底发生了什么?”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系珠挡了致命一箭 沉默了许久之后,行风说道:“不知为什么辽军知道了我们的动向,萧元烈派来了三倍于我们的兵力,所以当时,我们在云州陷入了苦战。 好几次的突围都失败,当时我军的士气大跌,我也有些害怕,怕我会真的战死在皇陵,没有办法再回你身边,那个时候,我真的什么办法都想过了。 而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系珠带着她的人来了皇陵,我才知道,自从我不辞而别之后,她一直在北方的战线四处寻找我,后来得知我在云州被萧元烈围困,她就义无反顾的带着人来了云州。 可是,她来并没有立刻派兵解围,而是由她一个人突围进来找到我,她要我答应——答应和她在一起,只有答应了她,她才肯发信号让她的人发动进攻。” 听到这里,我只觉得整个人冰冷起来,好像身体里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动了。 没错,系珠应该就是这样的女子,敢爱敢恨,并且为了爱情,为了所爱的人,她可以付出自己的任何东西,甚至不择手段,而我的行风,我文武双全,风度翩翩的行风,偏偏就那样被她爱上了。 “你答应她了?” 行风看着我眼中已经掩饰不了的哀伤和绝望,急忙伸出双臂,一把用力的抱住我,让我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到那下面心脏的激烈跳动:“没有,我没有答应她。” “什么?”我大惊,急忙抬起头看着他:“那你们——?”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安全的回到沧州是吗?” 我点点头,原本,听到他刚刚说的那些,我几乎以为他一定会答应系珠,或许那个时候,如果是我,我也希望他答应系珠,不论如何,不论我和他之间最后会走到什么地步,我都不希望这个给我温暖和温柔的男人受到伤害。 我宁肯自己承受失去他的痛苦,也不要?br /免费txt小说下载 倾国妖后第21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要他为我而死! 我不要! 行风轻轻道:“我还想试最后一次,我想凭自己的力量回到你的身边,所以我发动了最后一次的突围行动,可是就在那次突围行动中,萧元烈派来了一个神箭手,就算杀不了我,只要让我受伤,因为被围困数日,我们的士气已经非常低迷,如果这个时候主帅再负伤,将士们的士气只怕会更加低落,溃不成军,辽人要将我们击破,就易如反掌了。” “你受伤了?”我大惊,可当时在沧州见面,除了觉得他有些疲惫,并没有看到什么箭伤啊! 他顿了顿,说道:“我没有。本来应该有,是系珠给我挡了那致命的一箭。” 系珠为他挡箭?那他,他会不会…… 晚些还有一次更新 在这里要谢谢三位写长评的读者 也希望亲们多写长评,多登陆收藏哦 拜谢……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他背叛了我? 我看着他:“因为这样,所以你答应了他?” 电视里这样演的已经太多了,为了感激对方的救命之恩,或者因为对方危在旦夕,为了让她有活下去的信念,所以假意答应了她,而后来的事,往往…… 行风苦笑了起来,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我真的是那种男人吗?我宁肯将这条命还给她,也不会答应她。” “那你——” “我没有答应她,不过苗人看见辽军大军逼境,也怕他们的公主会有危险,最终还是出兵帮我们解了围,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立刻赶回沧州与你团聚,但系珠受伤,毕竟是为了救我,所以为了照顾她的伤势,我还是在云州耽搁了几天。” 难道,在照顾系珠病情的那几天,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样想着,也自然而然的不小心说了出来,可是话一出口,行风一下子脸涨得通红,连耳朵都红了。 我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有些踌躇,但更多的倒好像是羞赧,挣扎了半天才低声说道:“但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竟然——竟然这么——大胆,我照顾她的时候,她……” 我看着他满脸通红,有些尴尬的样子,前后一联想,心中一紧:“你,你和她是不是——” 他急忙说道:“因为射中她的箭箭头有毒,军医说需要时时刻刻身边有人守候,观察她的病情,所以我就晚上为她守夜。当时实在是太疲倦了,所以我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可是,等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 “发现什么?” “发现我睡在床上,而那个系珠——”他有些艰难,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她,她——躺在我怀里……” …… 过去,和子奇恋爱的时候,我总是幻想着,幸福其实离每个人都很近,只要我们愿意,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好像去摘秋天果实累累的树上的苹果一样。 在离开子奇之后,来到这个时空之后,我渐渐的有些明白,一切远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可是,当我遇到了行风,当我懵懵懂懂的与他结为夫妻,又觉得过去想的都错了,幸福真的很简单,只要能每天早上一睁眼就看见他,只要能被他温暖的抱在怀里,只要看着他笑,只要和他对视那么一刻,就是幸福。 但现在,他紧紧的搂着我,那双黝黑的眼瞳还是和往常一样深情的看着我,但——他还是我的幸福吗? 我觉得灵魂像是被抽离了一般,全身发软不停的颤抖,只怕立刻就要瘫倒在地,却还是伸出无力的手,不停的推拒他压过来的胸膛,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行风却更紧的将我禁锢在他的怀中,一点也不放松。等我眼泪已经快要压抑不住,就要控制不住的哭出声的时候,他突然贴着我的耳朵,沙哑着嗓子说道:“若素,我刚刚问过你,你说你会相信我,你听我说完!听我说完!”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我们不是为爱结合 是的,我说我信。 但现在,在知道了那一切,你让我怎么再相信你? 我转过头去看他,已经泪流满面,我终于忍不住抓住他的衣襟,长久以来支持着我的坚强因为那个事实而被抽离了,我大哭着说道:“我信你,我信你,可你让我怎么信你?我在沧州夜夜难眠,每天为你跪在菩萨面前,只求你能回到我身边的时候,你和她睡在了一起;我为了等你回来,昏倒在地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是不是怀里正抱着她?你要我相信你?相信什么?” “若素!”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低吼道:“你要相信我!” 我摇着头,拼命躲闪他的目光,那样深邃的目光,那滚烫的掌心,一切都像是因为爱,因为爱我,可是,我怎么能相信——我们本就不是因为爱而结合,或许,他对我的同情和怜悯能让他给我幸福的生活,但这样的幸福,可以支撑多久呢? 就在这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消瘦的肩膀,低头狠狠的吻住了我的唇,将我所有的哭泣,所有的哭喊都堵在了里面,化作了无力的呜咽。 这个吻不再像过去那样温柔,带着绵绵的柔情,相反,我能感觉到他的愤怒,他的急迫,他对我所有的情感似乎都倾注在了这一吻里,我能感觉到他有力的手狠狠的抓住我的肩膀,他的唇舌在我的唇上口中蛮横的搅动着。 我冰冷,我无动于衷,他就一定要让我给他回应,这样的行风是陌生的,但那种爆发的怒气却让我突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安心。 最后,当我的冷漠,我的挣扎都对他不再起任何作用,只能任凭他对我予取予求的时候,他才慢慢抬起头,我的唇已经充血红肿,甚至泛着血丝。 从来没被这样疯狂的拥吻过,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却觉得全身绵软,昏昏沉沉的,只能靠在他怀里。 “你说过,你相信我的!”他用力的将我抱进怀中,两具滚烫的身体紧贴在一起,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血几乎快要燃烧起来:“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自己知道,没有发生任何事,我只是被她脱掉了衣服,和她睡在了床上,真的!” 我抬起眼睛看着他,眼泪不断的滴落出来,眼前的他也是模糊的,然后就看到他慢慢的低下头,吻住了我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吻干了我的眼泪。 “你说过你要相信我,为什么不信?” 他的吻又变得那么温柔,他抱着我的手臂依旧有力而坚定,我看着那双熟悉的,几乎能将我的灵魂吸引进去的黑瞳,轻轻的说道:“真的?”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他胸口,只见感受到那坚实的胸膛下心脏有力的节奏的跳动:“你要相信我!” “那你为什么,那个时候不跟我说清楚。在沧州的时候不告诉我,之前遇到系珠的时候,也不说?” 昨天收到四篇长评,happy0 所以今天更新两章,晚点还有更新 追子说话算话的哦 亲们,多多登陆收藏写长评哈(w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我想瞒你一辈子 行风叹了口气,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说道:“发生这样的事,你以为我不难受?因为你和她长得有些相像,当我睁开眼睛,还以为是你在我身边,可是当我弄明白的时候,整个人都要急疯了。” 是的,我可以想象,如果有一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不是行风,只怕我也无法平静。 “也因为这样,我不想再和她见面,尤其是在你的面前,这件事,我并不想让你知道,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留下一个永远的缺口,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瞒你一辈子。” 他说想要瞒我一辈子,为什么我听见这句话,并不生气,只是眼泪不停的流。 “若素,你说过信我,你就一定要我信我。我慕容仟娶你为妻,生生世世就只有你一人,我不会再爱的女人,也不会允许有任何人插入我们之间。系珠不行,甄子祈也不行!” 我抽泣着,慢慢伸手回抱住他,轻声道:“行风,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准你和别的女人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夫君,是我孩子的爹,你不能丢下我。” 他咬着我的耳朵,轻声道:“那你今后,也不准和甄子祈走得太近,否则——” 被他滚烫的身子紧紧拥抱着,我什么也不想了,只专心的享受他带给我的温柔。 就在我们亲昵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我们两同时一惊,急忙尴尬的放开。转头一看,却是柳莹月正端着两碗甜汤站在门口。 “柳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夫人,是你自己说的,你救过我两次,我应该结草衔环来报答你啊。”柳莹月面无表情的说:“结草衔环我是不会,不过来给你做下人还是可以的吧。” “呃。”我顿时哑口无言,她抬头,眼神满是倔强的看着我。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骄傲,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白白的欠别人的恩情,没有其他可以偿还,就宁愿做牛做马。我想了想便走过去牵着她的手说道:“我不要你结草衔环,我现在怀孕了,你要好好照顾我啊!” 柳莹月惊讶的看着我,又看看我的小腹:“原来你是怀孕了,我还以为你长胖了。” “……。” 我和朝风不由自主的看了对方一眼,同时苦笑了一下。 也因为这一次对视,让我和他的心结就在这个小小的哭笑不得的尴尬中烟消云散。 生活,总是还要继续下去,而能陪着我生活下去的,是他。 毕竟只是行风的无心之失,我不舍得真的对他死心,这件事就算这样过去了。接下来在环翠山庄的生活真的只用幸福二字来概括就完全得当,行风一如既往的对我温柔,天天有空就陪着我在园中散步,两个人也经常坐在湖边的亭子里,他给我讲笑话,我教他下五子棋,日子是平淡的,也是充实的,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而系珠的事,我并没有就这样放到一边,因为她是南疆公主,而南荒图在我们手上,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再次交集,而我也知道,这个女人迟早有一天会闯入我们的生活,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以那种方式。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旧琴”难忘 在环翠山庄过了一个多月安心养胎的生活,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行风常常笑我只比猪少了一条尾巴,可我真的要起身拿扫帚,他又急得阻止:“别别,我只是说笑话而已,地刚刚扫过了。” “谁说我要扫地?扫帚只能扫地的吗?” 然后园子中的人就看见我一个大肚婆拿着扫帚追得他满园跑。 这样平静而幸福的生活正是女人终其一生期许的,虽然我知道,所有平静的生活都只是表面,下面还有许多的暗流没有出现,我只是贪恋一时的平静,但这平静的生活终究还是被打破。 第一个打破的人是甄子祈,分开不久后他就派来了使者,送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和珠宝给行风,同时还有一个长方形的黑箱子送给我,而当我疑惑的打开时,发现里面是一张古琴,并且是旧的。 只看了一眼,我就觉得气血上涌,脸颊涨得通红,差点就想摔碎那张琴,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手腕阻止了。 行风慢慢的关上箱盖,对使者笑道:“回去多谢你们皇上。” 因为他在场我并没有发作,等我们回到内堂的时候,我才问他,刚刚为什么要把那张旧琴收下。 若不是我太敏感,就是甄子祈和他的神经都太大条,琴,通“情”,而旧琴,就是指“旧情”,甄子祈这样做,难道是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他为什么会知道?又为什么要做这些? 我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人有什么“旧琴”难忘的。 看着我坐立不安的样子,行风微笑着握着我的手,将阵阵暖意传给我,说道:“甄子祈对于你的身份,应该是在怀疑,毕竟当初你与他夫妻一场,有的时候男女之间的感情,是骗不了人的。” 我听他这话,觉得有些奇怪,还要再问,行风却又接着说道:“他送这张旧琴来,分明就是要试探你,如果你还回去,只怕会更加深他的怀疑,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收下,看他还有什么后招。总之你现在是梅若素,不是杨莞尔,不管他怎么做,你只做慕容仟的妻子就好。”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再大的怒气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我安心的笑着,答应了他。 等到他去书房与林深他们谈正事,我看着桌上的那张旧琴,忍不住走过去拨弄了几下,微微松动的琴弦发出颤音,这让我又想起了上次弹这张琴的时候。 那天夜里,我遇见的三个男人都在我生命中留下了最深刻的烙印,只是没有想到,当初最最没有存在感的,最最让我忽略的行风,在我之后的人生中给了我最大的幸福。 人生变幻无常,谁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珍惜身边人,才是最重要的。 我最终还是把这张琴放到了一边,去厨房看看给行风炖的补品好了没有。自从回了南方之后,他咳嗽的症状好了许多,但身体却好像有些虚弱,一直小病不断,于是我经常炖些温补的食材给他补身子。 端着药去书房的时候,隐约听见几个副将充满忧虑的声音在说:“他这样突然在北线消失,让我们的人很棘手。” “而且,也没有消息说他回了上京。” “难道他会一路跟着我们南下?” 今天是答谢大家前两天的长评和中长评很多 亲们真的好可爱 所以今天会在线更 希望大家注册收藏,这样可以随时看到更新哟 随时刷新看看啊\(o)/~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南荒图是何人所作? 我一时听不明白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只能走开闲逛了一会儿,等林深他们告辞离开了,我才进了书房,看见行风还伏在案前仔细的看着什么,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南荒图——我把慕容仕最后留下的遗言告诉他后,他便一直和部将们研究南荒图上的脉络和山川走向,但慕容家的那批宝藏究竟藏在哪里,却始终没有任何头绪。 我将热汤递到他眼前:“先喝了汤再说。” 行风苦着脸,看看我又看看汤碗,里面加了不少补药,自然有些苦味,这也是行风最头疼的。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我便将随身带来的蜜饯取出一颗放进他嘴里。 “哎,要是找东西能有喝药这么容易就好了。” 行风一听我的感叹,立刻嚷嚷起来:“找东西可比喝药容易多了。找不到就算了,喝药是不喝——苦,喝了——更苦。” 我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低下头去看那张图:“真的那么麻烦?” 他深深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抚过那粗糙的羊皮,说道:“我们已经用了各种方法,也找不到图上除了山川河流、部族分布之外的任何一个特殊标志,这张图怎么看,也只是一张地图而已。” 我歪着头一看,第一眼便看到那图中央的一个圆圈,圆圈中央还标志了一个等边的三角形。 “这是什么?” “这代表的是南疆部落的分布点。这里就是南疆最大的部落首领蛮王的领地。” 他说完后,房间里出现了一阵沉默,显然,他和我都同时想起了系珠,蛮王的女儿。 行风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地图,突然疑惑的抬头看着我:“你为什么一看图就问这个点?” “呃,因为第一眼就看到这个了,它在整张图的中心嘛,很显眼啊,你不觉得吗?”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看看行风恍然大悟的表情,再看看那张图——对了,整张图其实是以这个小点作为中心而发散出去的,只是行风他们都是深谙兵法要领,看图时总会先识别标志和山川地貌走向,并不会用看一张普通图的眼光去看他。 “看起来,画图的人是有意识的把这个点告诉给别人,但又做了一个很好的隐藏。他大概是怕朝廷的人得到南荒图后派遣军队去南疆,会造成那里的灾难吧。” 嗯,我点头表示同意,又有些好奇,画这张图的人究竟是谁呢? 行风看着图上的那个点,叹息着说:“希望能在冬天过去之前,把这些东西找到。能不能赶走辽人,就看这一次了。” 看着他微蹙的眉心,还有一些发红的眼角,我突然有些后悔刚刚说了那句话。我真的很希望他不要再去管这些事了,交给甄子祈,让这个当皇帝的人去烦,去愁。 而更让我不安的,就是南疆的系珠。 她再见到行风,会怎么样?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行风也许会离开我 自从到了环翠山庄,我的精神和身体都好了许多,但是偏偏,那个恐怖的梦境却一直在纠缠着我,几乎隔不了几天,我就会梦见行风一脸茫然的样子从我身边走过,任我如何呼喊,他都不肯回头,而在他的面前,永远有一片漆黑,漆黑中总是会伸出一只白皙的手召唤他。 我不知道这个梦究竟有什么深意,也不知道那只手的主人究竟是谁,只是“行风也许会离开我”这种想法几次让我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连心都疼得快要停止跳动了。 而每次这样,他也会惊醒过来,却什么都不问,只是双手紧紧的环抱着我,让我贴在他的胸膛听他有力的心跳声,慢慢的入睡。 没了行风,我该怎么办? 在大体上弄明白了南荒图的问题之后,行风的人就已经为南下做准备,但因为过两天就是我的生日,他当然要留到了那一天才会走。 山河破败至此,我和他都没有心大操大办什么,也只是简单的摆了几桌家宴,让他的副将和平日里忙上忙下的下人们都一起吃个便饭。 因为行风和我平时都没什么主子的架子,对下人恩多威少,所以席间倒也十分热闹融洽,等气氛到了高嘲的时候,他们便开始向我敬酒,或者说灌酒更确切些。 不一会儿,我就头晕脑胀起来,行风一直笑眯眯的坐在我旁边,看着我被这一伙人没头没脑的灌着酒,也不出手相救。他笑着附在我耳边,道:“你又得罪柳莹月了吧。你可知道,这些人都被她收买了,今晚不把你灌醉,他们绝对不会罢休的。” 这个女人,我不过是有一次调侃了林深身上穿的衣服做工太难看,谁知道那件衣服会是她做的,等行风来告诉我,这个梁子已经结下了。 我抬起连聚焦都困难的眼睛一看——咦,怎么没有看到柳莹月的身影? 连林深也不见了踪影。 我脸上荡漾着准备去恶作剧的兴奋表情,行风看了我一眼,虽然似乎有些担心,也只有任我去了,于是我悄悄的从席上溜走,往园子里走去。 初冬的南方,依旧是明月当空,繁星点缀,静谧的夜晚似乎只用看着清澈的湖面上倒影的那一轮朦胧的圆月都会醉倒,更何况我喝了那么多好酒,只走了几步便觉得面红耳热,胸口也有些憋闷,便扶着白玉石砌成的小桥,准备吹会儿凉风。突然隐约看见前面湖边的柳树下,似乎有两个身影在并肩走着。 找到了! 我像一个偷窥狂似得兴奋的移了过去,夜风传来了柳莹月的声音:“林副将,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两天之后。” “一路请保重身体。” “柳姑娘也是。” 明明是一对俊男美女郎才女貌,偏偏一个憨直一个矜持,这么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急得差点抓耳挠腮,几乎想要跳出去帮他们沟通了,突然又听见林深说道:“柳姑娘,你要好好照顾夫人。老爷不论去什么地方,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夫人。” 听到这句话,心里的憋闷一下子消失了一般,顿时呼吸都顺畅了起来。 行风…… 心里正念着这个名字,就听见背后传来呼呼的一阵风声,我猜想便是行风跟着来了,于是微笑着转过身:“行——”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我要带她走! 一个黑衣蒙面的高大的男人站在我的身后。 不是行风!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立刻张嘴想要大叫,却被他一个箭步抢上前来,一把捂住我的嘴——“别叫!”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双色彩异样的眼瞳,在月光下闪着琥珀色冰冷的光,耶律朝风!除了他,天下间不会有第二个人有那样的眼睛。 他居然来了环翠山庄?!他的目的是什么?是要来行刺行风?要来窃取这边的军事机密?还是要来抢我们手上的南荒图? “你是不是莞尔?” 即使现在他不捂住我的嘴,我也觉得叫不出来,那一刹那我连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我只要你回答。你是不是她?是不是没有死?是不是还活着,你告诉我!” 我突然剧烈的发起抖来,难道说,他从辽国千里迢迢的来到南方,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潜入环翠山庄,只是为了问这一句话? “莞尔——”一只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抚摸上了我的脸:“是不是你?” …… “你还活着?” 就在他压抑不住狂喜,想要将我紧紧抱进怀中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飞快的闪过,我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再一睁眼,自己已经靠在一具熟悉的温热的胸膛里,行风一手紧紧的搂着我,一手拿着汉白玉酒杯,向着耶律朝风一举杯。 “大王好雅兴,竟然深夜来到环翠山庄,是因为江南的月色太美了吗?” 这边一有动静,林深和柳莹月也急忙跑了过来,一看见黑衣梦见的耶律朝风,就要拔剑,被行风微微一挥手制止了。 耶律朝风索性扯下脸上的黑布:“慕容仟,你的妻子,她就是莞尔,对不对?” 行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他,悠然一笑:“若是,又如何?” “是,我就要带她走!” 话音刚落,耶律朝风突然就出手,想要过来抓我,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而行风则是一闪身便挡在我的面前,伸手架住了耶律朝风的右手,却被他的左手狠狠的击中了胸口。 行风顿时连退好几步,月光下他俊逸的面孔顿时苍白如纸,而林深已经拔剑出鞘,狠命的向耶律朝风连连刺去。 这两个人都是身怀高强的武艺,在战场上是绝对的蛟龙猛虎,一时间斗得难解难分,直到周围传来了更多人的脚步声,行风开口道:“今夜的确不是与大王相聚的好日子,还是等到天时地利人和都适宜的时候,我们再把酒言欢。现在,大王还是离开环翠山庄吧,恕慕容仟不远送。” 说完,他挥了挥手,耶律朝风微微一怔,便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最后一咬牙,转身便离开了。 等到他的背影一离开视线,那些护院围上来的时候,行风压制不住似的哇的吐出了一口血,吓得我魂飞魄散,急忙紧紧抱住他的腰:“行风!” 林深也急忙上来:“老爷,怎么又吐血了?” 又?!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行风的病情 看着我一瞬间惊恐得瞪圆了的眼睛,行风责备的看了林深一眼,急忙安抚我:“只是受了一点伤,所以吐过一些,但并没有大碍,没事的。” 说到这里,林深大概也感到自己的失言,急忙招呼着大家将行风送回卧房,又让柳莹月和艾叶去请大夫来。 这一夜过得混乱又惊恐,我只觉得自己的头脑越来越混沌,还没有等到大夫来,我便守在行风的床边失去了意识,睡着了。 依旧是那个恐怖的梦境,我看着行风对我视若无睹的擦身而过,然后去牵住了那只手。 “不要——!” 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另一个房间,看起来他们是怕请来大夫说话的时候会打扰到我休息,特意把我送到这里来的。 守在一旁的艾叶急忙过来:“夫人你醒了?做恶梦了吗?怎么满头大汗的?” 我一把推开她,翻身跳下床便向门外跑去,连鞋也顾不得穿。 刚刚噩梦中的场景轻易的跳动了我脑海中最脆弱的那一根神经,我怕,我怕行风真的会离开我,我现在只想见到他,感觉他的温暖,才能让我安心。 可是,就在我刚刚跑到那间卧房的门口,就听见林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老爷,刚刚大夫说的……” “不必再提。” 我只听到这两句,却已经刹不住车的撞到了门上,林深急忙过来一打开门,看见是我,一瞬间他的神色有一丝的慌张,但还是立刻说道:“夫人。” 我推开他进了卧房,只见行风正靠在床头,一张脸苍白如纸,嘴唇也一点血色都没有。乍一见我他的神色也有一丝慌乱,却立刻在苍白的脸上浮起了温暖的笑容。 “你怎么过来了?多休息一会儿吧。” 我一句话不说一头扑过去紧紧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吸取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青草的味道。 还好,还好他还在,我还能找到这具胸膛,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他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行风给我的拥抱刚刚开始还有些僵硬,但慢慢的还是放松下来,任我这么抱着他抱了好一会儿,连林深和追上来的艾叶都识趣的关上门出去了,我抬头问他:“他伤到了你哪里?会不会很严重?” 行风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但立刻笑了起来:“没事。大夫来看过了,只是说有些淤血积着,吐出来反而要好些。” 是吗?听他这么一说,我才稍微放宽心,但还是紧紧抱着他,不敢松手。 行风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发:“好了,别任性。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要好好休息。” 我抬头看着他:“我就在这儿休息,我要守着你。” “不行!” 行风一下子开口拒绝了我,而且这两个字说得格外严厉,毫无商量的余地。我从来没有被他这样回绝过,也没有看过他这么严肃的样子,不免有些发呆,回不过神来。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关山此行真正的目的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笑着说道:“大夫说我有些伤寒,刚刚吐血也是因为过去的伤引起的,你要呆在我身边,万一过上了,咱们一起吐血,你让艾叶他们可怎么收拾。”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两个人一起趴在床沿双双吐血的场景,觉得实在太搞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见我一笑,也松了口气,拍拍我的脸:“听话,回去休息吧。” 我抿了抿嘴唇,在起身前,先抬头在他唇角轻轻一吻。 若是平时,我有这样的主动,行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圈住我的腰将我紧紧的搂在他怀里,低头狠狠的吻上我的唇,不把我弄得面红耳赤几近窒息不会放手。但今天,他却像是吓了一跳似的,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再看看我,然后不自然的笑了笑。 “好了,回去休息吧。” 也许,他真的是太累了。 这一天晚上,我几乎没有睡着,睁着眼睛到了天亮,急匆匆的梳洗完,便赶到行风的房间,他正皱着眉头在喝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林深和柳莹月都站在旁边服侍,我急忙走过去:“喝的是什么药?” 林深看了他们一眼,便向我说道:“夫人,这是昨天晚上大夫来给老爷开的药,活血散瘀,对内伤有好处的。” “哦。” 我凑过去看他喝得艰难,一靠近便能闻见一阵腥苦的滋味,于是说道:“要不要拿点蜂蜜来冲在里面喝,没那么苦。” “唔,不用。”行风苦着一张脸咽下药汁:“里面有党参,加蜂蜜会冲坏药性的。” 党参?我隐约记得以前听一位老中医提起过,党参是对肺有好处,可没听说过它会活血散瘀呀。 不过来不及多想,行风已经喝完了药,苦得他一张脸都皱到了一块儿,我急忙接过艾叶递来的一杯茶,让他漱口。 “既然伤还没有全好,就不要急着南下,养好伤再去,好不好?” “唔。”行风似乎想了想,竟然点头答应了:“也好。我就再休息一两天。” “老爷——”一旁的林深听见他的话似乎很吃惊,想要开口说什么,被行风看了一眼,立刻闭嘴了。 我下意识的感觉行风有些奇怪,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但又有些猜不透,之后他让我先去吃早饭,他和林深他们还有一些南下的事宜需要讨论,我便只能暂时离开,吃过早饭后我又去厨房,自己守着小炉子熬了一锅温补的汤药,想给他喝了补身子,可是刚刚走到书房外,却看见那甄子祈派来的使者关山从里面恭恭敬敬的退出来。 我走过去道:“你到书房来干什么?”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行风发怒了 他转身一看见我,立刻眉开眼笑的走过来,说道:“见过夫人。小人这次来环翠山庄,一是奉命将皇上的礼物送给老爷夫人,还有一件事,就是皇上想请夫人到湛京做客。小人已经将这件事禀告了老爷,老爷也允许了。” 我一听,猛的被刺了一下,这件事之前甄子祈提过,但被行风拒绝,我以为就过去了,没想到他却旧事重提,更没想到的是,行风居然答应了! 我顾不上和他说什么,直接闯进了书房,看见行风正仰躺在椅子上,眉头微蹙,似乎有数不清的烦心事让他困苦不已。 看到这个场景的那一瞬间,我就觉得心疼了,刚刚心底里燃烧起来的莫名怒火一下子就熄灭了一样,他听见开门声睁开了眼睛,看见是我,表情有些尴尬,又有些紧张,还是淡淡一笑:“若素,你怎么来了。” 我尽量平静的问他:“听说你答应让我去甄子祈那里做客?” 他顿了一下才抬起头:“嗯。” “为什么你要答应?你明明知道,我和他——” 话说到这里我便说不下去了。 甄子祈这个名字,如果仅仅作为一个男人,南帝,我们可以毫无芥蒂的提起,但当他作为我的“前夫”的身份,却几乎从来没有在我们之间提起过,毕竟,我和他的那些过往,有行风知道的,也有他不知道的,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可以心平气和去面对的东西。 提起来,终究是一道揭开便是血的疤。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 “若素!”行风突然低沉的叫了我的名字,他叫得那么用力,我几乎从他的声音里感觉出一些压抑不住的怒气,那一瞬间我蓦地惊呆了,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傻傻的看着他,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张熟悉的脸,他都是我的丈夫,与我度过了无数个幸福又平静的日子的男人。 但现在,我好像不认识他了。 行风似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向我走了一步:“若素……” 我以为他会走过来,抱住我,向我道歉,向我解释他这几天的失常,告诉我这只是他一时失态,今后不会再这样了。 可他只是站在那儿看着我,一瞬间,我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沉甸甸的无奈与悲伤。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别时迎来客 但他只是走了一步,就没有再靠近我,而是站在那儿,耐心的向我解释。 “你听我说,耶律朝风这次南下的目标就是你,不把你带走,我想他是不会甘心的。而我离开这里去南疆,只留你一人,我不放心,你去甄子祈那里,至少耶律朝风无法对你下手,而甄子祈对我还有顾忌,他也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是这样吗?他这么做,原来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全。 看着有些茫然的样子,行风慢慢的走到我面前,伸手扶着我的后脑,轻轻揉着我的一头黑发,带着一丝无奈的说道:“你要相信我,难道我会想害你吗?” 是啊,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他可依靠,我怎么会去怀疑他呢? “我只是因为——因为想着这次去南疆,不知道会有什么凶险在前方等着我,北方的辽人也一直让我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所以心情不大好。若素,你要理解我,好吗?” 我点点头,无声的伸出去,抱住了他消瘦的腰。 行风,我们千万不要有什么改变,我只有你,我所祈求的幸福,只有你能给我,我没有办法去想不再爱护我,不再保护我的你,没有办法在那样的世界里生存的。 将头埋在他怀里的我,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看伸出颤抖的双手慢慢抱紧我的行风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 两天后,他将率领所有的部将启程去南疆,而我,在环翠山庄的大门口,迎来了南帝甄子祈派来的近百人的迎接队伍,奢华得让人无法想象的马车,光洁的丝绸与繁华簇拥的锦缎将它装饰得如同一团误入人间的彩霞,只一探头,里面清冽的香气便沾染了人满身,经月不散。 而那近百人前来迎接我的人,一见我出府便统统跪倒在地,口称夫人,一瞬间我好像回到了当初,在紫禁城的最中心,看着大地终生拜倒在我脚下的时候。 那时的我,迷信权利能救我的命,能给我带来我需要的一切。 但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我所有幸福的来源,是一身戎装,陪着我走出府,看着近百人齐齐拜倒,却没有一丝动容的男人。 他轻轻的对我说:“要保重身体。虽说你去那里只是客人,但饮食方面一定要注意。艾叶和柳姑娘会随时提醒你的。” 我点头,又牵住他的衣袖:“你也是。南疆终年毒雾瘴气丛生,而且我听说那里的人会一种什么下蛊,你一定要小心。还有,大夫给你开的药,一定要按时喝,回来我会问林深的。” 他淡淡一笑:“你别把我当小孩子。” 说完,马车已经驶到了我面前,关山将脚凳放在我的面前,行风小心翼翼的扶着我让我上了马车,又叮咛了一句“小心”,便轻轻放下了帘子。 可就在我放下帘子的一瞬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西去路上无故人 我下意识的又掀起帘子,往后望去。 这一看大吃一惊,迎面飞驰而来的是一头健壮的高头大马,马上的人一身袈裟飞扬,看起来飘然若仙,又似佛祖临世。艾叶他们看我的面色不对,急忙招呼停车,走过来小心的扶着我下了马车。 而那疾驰而来的马也在行风的面前稳稳当当的停下,只见那僧人从马上下来,对着行风双掌合十道:“四王爷,贫僧久违了。” 行风一时也有些失神,似乎是没有想到净空法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回过神来似的,也双掌合十,微笑着说道:“法师久违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能见到大师。”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曾在几十年前预言会有一个女人为无尘大开北门引狼入室,之后又多番阻止我和无尘相见,却在几年前的政变后突然西去求取真经,为这中原的百姓消灾去难的净空法师。 他还是和多年前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五十来岁上下,饱经风霜的脸上爬满了皱纹,每一道纹路都那么深,好像沉淀了他西行路上所有的故事,所有的磨难。 唐僧取经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只怕这位高僧也没有少过。 净空笑道:“刚刚回到中原,就听闻四王爷为了中原百姓,上至塞北抗辽,下至南疆寻宝,可谓劳苦功高,贫僧特地赶来为王爷送行。我佛慈悲,王爷仁心仁爱,以解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他日必定能够功成名就,流芳百世。” 行风哈哈一笑:“流芳百世我可不 倾国妖后第22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世我可不奢望,只求不要遗臭万年。” 说罢,两人对视,都笑了起来。 这时,我也慢慢的走了过去,向着净空一拜:“见过净空法师。” “这位是——” “山妻,梅若素。”行风冲着我笑了笑,显然,他是不打算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净空法师,我也淡淡一笑表示同意,毕竟当初这老和尚对我的态度不好,两人之间算是有隙,如今再提,终究有些尴尬。 “原来是王妃,贫僧见过王妃。” “法师,想必回到中原之后,这里发生的一切你都知道,我如今不是什么王爷,不过一个闲散在野的山人而已,我的妻子自然也不是什么王妃,你不必如此客气,今后见面,可直接叫我的名字,指着鼻子骂都没有关系哦。” 行风的玩笑,老成持重的净空也微微笑了起来。 看着我在旁边站着微笑,行风大概也知道我下车过来相见的目的,于是不等我开口,便问净空道:“对了法师,既然你回来了,那无尘呢?为什么没有一起过来。” “无尘?”净空的眼中突然露出了一丝哀伤,又有一丝疑惑,看向行风道:“王爷可不要与贫僧开玩笑。我那逆徒,几年前已经在赤锍塔舍身成仁,为什么又提起他了?” 十一、红尘犹有未归人 另一种人生 我和行风一时都愣了,行风勉强笑着:“大师,别开玩笑啊,无尘去追随你了,难道你们没有相遇?” 看着行风不想是开玩笑的样子,净空一时也有些慌神:“王爷,你说的是真的?无尘,他当初不是在赤锍塔——” 行风估计周围有甄子祈的人,急忙将净空拉到一边,粗略将当初无尘如何从赤锍塔逃生和之后如何生活的事叙述了一遍,然后说道:“当年无尘得知你离开中原去求取真经,就立刻追随你而去,我是在西北长廊送别了他,那个时候离你出发也不过才两三天的时间,他应该赶得上你啊!” 净空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竟是一脸不可置信:“贫僧竟不知,那逆徒竟然还有这番奇遇。但是,这一路西行而去,的的确确没有在路上遇见他。就连我回来的路上,也没有相遇啊!” “怎么可能?”我大惊失色,脱口说道。 净空有些不解的看了我一眼,大概他是奇怪为什么我作为行风的妻子,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对无尘的行踪那么关心。 他显然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徒弟还活着,却又莫名失踪的事实,沉默了许久都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我和行风对视一眼,立刻明白这中间出了问题——当初无尘明明是想要追随他而去,我虽然那么痛苦,也只能被迫的放手,照说无尘年纪比净空轻,脚程应该更快,走个几天就能追上他,为什么净空居然说毫不知情! 是无尘在路上出了事?还是——他根本就没有西去?! 若他在路上出了事,那么我们自然是不会知道的;若他根本没有西去,那么他会去哪里?当初这样离开了我们,他又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一时间我的头脑也如同一团乱麻,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来回回只想着分别时,无尘那么不舍却又坚定的眼神,他明明是离开了我们,走上了他注定要走的那条路,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他竟然不在那条路上?! 他在哪里? 就在这时,旁边关山等人已经跪了下来,问道:“夫人还启程吗?” 我一时有些两难,行风还是走过来,对我轻声说道:“去还是要去,如果现在不去,甄子祈只怕要让人来查你不去的原因,无尘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会查的。” 他说得那么认真,那么平和,好像无尘真的仅仅是我和他的一个故友,而之前我和他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都那么云淡风轻了。 他,终究是相信我,还是—— 我勉强一笑,又嘱咐他在路上一定要小心,然后与净空道别后,便坐上了马车。 就这样,我一边考虑着无尘的失踪,一边听着马车的车轮在平坦的大路上磕出咄咄的声音,而这异样的声音似乎也在预示着,我将会经历另一种从未想过的人生。 十二、一进宫·为客 不复当初 甄子祈在南方自立为王,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宫殿作为南方权力的中心,而当辽人攻入关内,紫禁城被付之一炬,这个地方就成了整个中原的政治权力中心。 我进宫的日子是十一月初一,一个晴朗的天气,刚刚一下马车就感到一阵轻风从脸上拂过,带来阵阵清凉之意,也把我在旅途中的烦闷还有胸中翻然欲呕的恶气扫了个精光。碧莹莹的蓝天上漂着几片蚕丝般的云彩,映着冬日暖阳显得格外的温馨,还有几只大雁在上空盘旋。 一低头,就看见在我的面前密密麻麻的站着几百人的仪仗,规规矩矩的等待着我的到来,当看见艾叶和柳莹月小心的扶着我走下马车的时候,那些人全部齐刷刷的跪在了我的面前。 “恭迎慕容夫人。” 难得甄子祈有心,竟然派出这么大的阵仗,看来他对行风还真是极力的拉拢呢。 一个管事太监走到我面前,毕恭毕敬的说道:“夫人一路辛苦了。小的王顺,是特来迎接夫人前往青岚殿休息,请夫人随我来。” 我点点头,正准备跟着走,旁边的关山赶了几步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那管事太监的目光便落到了我的腰间,那里隐蔽的别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难道是要我卸甲?这是行风过去送给我的,正在犹豫中,管事太监低声对关山道:“皇上已经说过了,慕容夫人带什么来都可以进宫,不必卸下那些利器。” 我微微有些吃惊,便一路跟着他走。这座宫殿与北方的紫禁城几乎完全相同的格局,一样的亭台楼阁,一样的花草树木,一样的雕栏玉砌,当我走在那些蜿蜒曲折的走廊上,看着沿途不断向我跪拜的宫女和侍卫,恍然间似乎回到了过去,在紫禁城中的那段日子。 青岚殿相当与这宫内的客房,专门提供给远道而来的客人居住的,格局与装饰十分清新自然,与周围那些奢华得如梦幻般的宫殿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我走在这里的时候,只会从刚刚回到宫中的迷梦中清醒过来,真真正正的意识到,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刚来到这个时空的杨莞尔了。 青岚殿内也有一群人黑压压的跪在地上等我的到来,王公公一个一个的介绍,都是平日里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的,因为我带着艾叶和柳莹月来,所以并没有贴身服侍我的宫女。 最后,王顺告诉我:“夫人,皇上今天临时有些国事需要处理,晚些时候他会亲自来这儿看望您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夫人见谅,小的一定为夫人安排妥当。现在就请夫人安心休息了。小人告退。” 他走后,立刻有人来为我们安顿行李物品,也有人送来了消疲解乏的热汤。 热汤才送到嘴边,突然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可能肚子里这个孩子实在太依恋他的父亲,当我坐上马车远离行风之后,种种怀孕的反应立刻折磨起我来。汤是没法喝了,我索性一个人躺在软榻上,再仔细的回忆一下当初无尘离开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可没过一会儿,便听见殿外一阵脚步声。 “皇上驾到!” 我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慢慢的迎了出去。 谢谢一位读者亲连写三篇长评 且,丝丝入扣,看得仔细 在此拜谢 晚些会再有更新,大家注意刷新喔~~~ 十二、一进宫·为客 宿敌相见 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用金丝绣着五爪金龙腾云图,峨冠博带,广袖高靴,身后跟着侍卫宫女就不下数十人,一派巍然王者之气,使人不敢逼视。 这已经和过去的甄相国,和我过去的丈夫,和前几日与我们分道扬镳的甄子祈完全不同,他的身上有一种让我觉得全然陌生而又熟悉的东西,毕竟,我已经经历了几个国家的几代帝王了,那种霸道的,凌然于世人之上的王者之气,我见识过太多了。 他走到我面前来,脸上还是十分平静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他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慕容夫人,别来无恙。” “见过南帝。” 我只是给他施礼而并没有跪拜,甄子祈似乎也毫不在意,说道:“夫人身子不方便,还是坐着说话吧。”说完便引着我走回屋里,让我坐下。他四处看看之后,问我:“夫人住在这里可还习惯?有没有什么不妥的?” “没有。” 我们的对话太生硬,也太尴尬,连旁边的宫女太监们都听出了一些异常,用奇怪的目光看向我,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一个声音:“玉妃娘娘驾到!” 我心中猛的一惊,抬头看时,已经有一个衣着华丽,恍如神妃仙子的女人走到了我面前。 我又和杜芊玉见面了。 自从相国府一别,算到今日已经有两年多,我的经历自不必提,而她,从天兴王朝的玉妃娘娘又变成了南朝的玉妃娘娘,说她变了也好,没变也好,但眼前这个女人肌肤莹白如玉,柳眉飞扬,星眸璀璨,满头珠翠遍体绫罗以及那一身摄人的气势,都实实在在的告诉我,她过得很好。 一瞬间,我只觉得指尖都酥麻了,有些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的无措,甄子祈虽说一时间有些失神,但反应很快的对着她笑笑:“爱妃怎么也来这里了。” “参见皇上。”杜芊玉刚刚跪拜下去便被他亲手扶了起来,又看了看我,笑道:“听说有贵客远道而来,特意来看看。” 说完她笑着看了我一眼,突然说道:“慕容夫人与本宫过去见过吗?为什么觉得如此面善,好像似曾相识?” 难道她也看出什么端倪来了?我心中一紧,怎么这张脸什么人都瞒不住? 甄子祈已经在一旁笑了:“你们怎么可能相识?好了芊玉,我们也不要打扰慕容夫人休息。晚些时候宫中有一场家宴,权当是为夫人洗尘,请夫人务必参加。” 我嗯了一声,也不去看这对帝妃笑意融融相携离开的场景,甄子祈爱她,从第一天我就知道了,只是让人不明白的是,既然如此爱她,而自己已经贵为九五之尊,为什么不把她立为皇后? 这个问题稍稍困扰了我一刻,但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那场“家宴”上,更大的麻烦来了。 十二、一进宫·为客 舌战群臣 说是家宴,我才知道,甄子祈真是客气了,在高大巍峨的大殿里摆上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珍馐佳肴,来赴宴的人虽说不是文武百官到齐,却也来了不少人,带着自家的夫人,穿着花团锦簇的礼服,华贵异常。 我作为贵宾,坐在了正首位的左上方,酒宴上也有宫女们殷勤的打点,一时觥筹交错笑语欢歌,别有一番繁华景象。 但我身处荣华之地,却想到我的丈夫,也许现在正在日夜兼程赶往南疆,而迎接他的却是满目荆棘,甚至数不清的毒虫猛兽,未免心中有些抑郁,以至于宴席上的暗潮汹涌,我竟没有观察出来。 正喝着酒,只听一个声音道:“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前朝王爷的妃子,现在还不是庶民一个,有什么资格坐到贵客的位置上!” 我抬眼一看,原来是坐在对面,曾经在夏水镇被我击溃的大将军董迁,原来他也来南朝当官了。他的话一出口,自然引起众人的瞩目,甄子祈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杜芊玉敬上一杯酒硬生生的阻拦了。 大家都是一脸看笑话的模样,我在心中淡淡一笑,举起杯笑道:“原来是大将军董迁,不过是前朝的武将,现在还不是兵不血刃一个叛臣,有什么资格被称为将军?” 我一句话与他对仗,且句句点到痛处,董迁顿时脸色铁青,却说不出话来,这时,旁边一个文官起身道:“非也非也。董将军虽说是前朝旧臣,但识时务,乃当世俊杰,为我南朝立国立下汗马功劳,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大将军。试问夫人有何德何能,能高坐贵宾之席?” 我冷笑道:“好个汗马功劳。将麾下三万兵马自边关调离贯穿南北,却未曾听闻有一刀一剑对抗辽人,自家对峙你们倾尽全力,外族入侵却抱头逃窜?这算是汗马功劳?只怕是托着将军们逃跑,累出的汗马功劳吧?我梅若素虽是个弱质女流,却也知道无国无家,唇亡齿寒的道理,我夫君慕容仟乃前朝四王爷,虽说出身天家,却心系万民,上塞北,下南疆,疲于奔命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汉人不被辽人践踏!而他征战沙场浴血搏杀的时候,诸位在做什么?封侯进爵?还是论功行赏啊?” 旁边一个文官立刻说道:“这位夫人好大的口气,你见到皇上不行跪拜之礼,不呼君,不称臣,难道你是想要造反吗?” 我冷笑一声,说道:“我夫君慕容仟一身傲骨,独立于天地之间,唯一放在心上的,是中原百姓的安危,不为君王,不称臣下,我作为他的妻子,难道还要向别人称臣。我的手没有拿别人的俸禄,自然膝盖也不会向着任何人弯曲!至于你说的造反,我既未服,何来反?” 我一席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竟然说得那些文武官员哑口无言,只有几个反反复复的说着:“大胆,大胆呀!”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还是甄子祈起身走到我身边,举杯向我:“不愧是慕容夫人,果然胸怀广博,令人佩服。” “不敢。”我淡淡一笑,心想刚刚说的话也将他骂在内,怎么这人是听不出来? 谁知,甄子祈又回头,向着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道:“朕对前朝四王爷十分敬重,慕容夫人也是一位女中豪杰,今后大家不可以为难夫人,否则,朕自有国法处置!” 酒宴上的剑拔弩张就在甄子祈的这句话中落下帷幕,可是一直到酒宴结束,我都能感觉到背后那一双双比针尖还锋利的目光。 十二、一进宫·为客 不破不立 1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甄子祈大概是忙于国事,没有来看过我,而宫中的流言蜚语却慢慢多了起来。 那天我走在宫墙边,想伸手去摘外面盛开的腊梅越过墙头的一枝,就听见外面几个女子的谈笑声—— “那个什么慕容夫人,一看就是狐狸精的模样,若不是她勾引皇上,皇上会多看她一眼吗?” “这个女人,当初嫁给慕容仟肯定是因为慕容仟王爷的身份,现在国破家亡,慕容仟成了一介平民,她还不趁早攀高枝儿?” “哼,贱人。” 南帝给了我随意进出皇宫,并且可在宫内随意走动的特权,但我不怎么使用,就是不想在外面碰见异样的眼神,听到这些话。若是与一个普通的男人传出绯闻还在能接受的范围,最好能让行风也知道,吃吃味,但对象如果是甄子祈,还真是敬谢不敏。 旁边的艾叶也听见了,颇有些不服气,想要高声理论,被我拦下了,直到那些女子嬉笑着离开后,艾叶才气恼的说道:“夫人,这些话也太难听了。你就不应该躲在这里,免得让他们真以为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话倒是没错,加上在青岚殿呆了好几天,我也有些闷了,于是索性和艾叶出去散散步。 可是一出青岚殿,走到哪里都是人,而那些人闪烁目光中透露出的暧昧也让我乏力不已,思来想去,我对艾叶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儿平时没什么人,但是风景会很好。” 甄子祈果然一砖一瓦都是按照京城的紫禁城来修建,所以我很轻易的找到了瑞云台,这里在整个宫殿中位置最高,能看得最远,方圆几里的风景都尽收眼底。 “呀,这里风景真的不错。”艾叶很高兴的,但一阵风吹来,立刻一个哆嗦:“唔,就是太冷了。夫人,还是回去吧,小心着凉。” “可是我还想再呆一会儿。你要是冷了,就自己先回去吧。” 艾叶想了想,便说道:“这样,夫人你呆在这儿那儿也别去,我回去给你拿件风氅来。” 我点头同意后她便匆匆的走了,瑞云台上也就只留下我一个人,虽说有些风凉,但在这样高的地方可以看到很远,我突然回忆起,当初在西北边塞,我也是站在高处,这样远远的看着无尘离开,可是当时,我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的放手竟然并没有成全他的路。 这么呆呆的看了不知多久,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微笑着说道:“怎么今天跑得这么快?才一会儿就回来了。” 身后的脚步声停下了,瑞云台一下子安静得只剩下了风声。 我突然感到一阵不安——背后这个人,不是艾叶! 我急忙一转身,只见甄子祈正静静的站在我的身后,风吹起我长长的青丝,有一缕正拂着他的眼角,那双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看着我,深且黑,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潭。 晚些还有更新,大家随时刷刷0 十二、一进宫·为客 不破不立 2 “嘶啦”,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传来,低头一看,原来是我的衣袖被风吹得缠绕在了铁栏上的一处倒勾,刚刚转身用力过猛,竟然扯怀了衣袖,顺带肩上也被扯破了一处,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肩膀。 我惊慌失措得想要抬手遮住,却看见面前的甄子祈慢慢的伸出手,开始解自己的纽扣。 “你——”我顿时吓得脸都白了,不知他现在宽衣解带的要做什么,瑞云台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干什——” 他脱下外衣,轻轻一展,裹在了我的身上。 “天冷,穿得这么薄是会着凉的。” 这个人的关心比冷冽的风更让我觉得刺骨,我勉强的道了谢,便要从他身边走过回青岚殿,刚要擦身而过,就听见他在背后低沉的说道:“夫人……” 我回头,看见这个一国之君一双墨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我,脸上似乎有些恍然,凄楚,无奈,说道:“我曾经问过夫人,如果有人无心伤害过你,夫人会不会原谅他。夫人很坚定的说没有有心无心一说,夫人可知道,我就曾经伤害过一个女子,她与夫人一样决绝,还说再也不想看见我。” 这个人怎么还是纠结着过去?或许是现在自己已经达到了人生的巅峰,不免会开始回忆起这一路行来,多少人负了自己,自己又负了多少人,他这样反复的提起“杨莞尔”,或许也是觉得自己有些愧疚吧。 或许,当皇帝的终究是如此,似乎这无边无际的土地,至高无上的权力到了最后只是一场空,我见过了那么多皇帝,真心而论,没有见过一个人真心笑过。 但是——不破不立!我不想再被这种迟来的温柔和愧疚纠缠了! 我索性直视他的眼睛,说道:“南帝说的,是您过去的妻子,那位叫做杨莞尔的夫人吧?” 一阵冰冷的风吹来,我感到这个男人轻轻一颤。 “南帝与前夫人的过往,我也听行风说起过,据说那位夫人出身青楼,但被南帝娶回为妻,而且在天兴王朝改朝换代时为行风的六弟出过力。不过后来,这位夫人似乎先是被南帝送入宫中作为妖女火烧祭天,后来好像又与一个和尚被烧死在赤锍塔,没错吧?” “……”身边这具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既然夫人已经过世,还纠结于过去的事又有什么意义呢?南帝如今权倾天下,坐拥中原,什么样的绝色美人没有?你后宫的那些佳丽,可都是难得的美人儿。满目山河空念远,何不怜取眼前人?” “满目山河空念远,何不怜取眼前人?”他喃喃念着这两句词,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我:“你是这样想的吗?” 接下来,大概,可能,也许,aybe,还有更新吧…… 十二、一进宫·为客 后宫女人的疯狂 1 被他两只手抓住肩膀的时候,我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这么冷的天气,他的掌心却那么滚烫——这种体温,简直想要用来骗人的。 “皇上,你——” 我规劝他的话还没出口,就听见下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有艾叶叫我的声音: “夫人,我回来了。他们说皇帝不见了,一定要来这里找。我都说了,这儿只有你一个——” 艾叶的话没说话,看到眼前这个情景,谁也说不下去了。 甄子祈的表情立刻从迷茫变成了森然,看着跟上来的那一群太监宫女,一张脸上都能结霜似的,吓得那一群人齐齐跪下:“参见皇上。皇上恕罪!” 在这时,我也立刻从他的手中移开了自己的肩膀,伸手拉了拉那件外衣,笑道:“多谢皇上赐衣,现在我已经暖和多了。” 原本想把衣服还给他更可以撇清关系,但一想到自己的衣服被撕破了,如果露出来,只怕会引起更多人的遐想,便低头向他们告辞,带着艾叶匆匆的离开了。 当然,一路上慕容夫人披着皇帝的衣服匆匆回青岚殿的样子被许多人都看到了眼里,而我和他在瑞云台单独相处的那一段时间更被人来来回回的猜测,竟成了宫中很长一段时间最费人猜疑的谜题。 而不出所料,我的麻烦来了。 首先是太后,我过去的婆婆,突然带着一大批的随从气势汹汹的来到青岚殿,那居高临下看污秽女人的目光非常的生动,连我自己都差点觉得自己污秽不堪,还有她冷冰冰的话语—— “夫人和慕容公子也算是一对鸳鸯伉俪,若是闹出些腌臜事,说到台面上就不好听了,也不要带坏了我儿的清誉。” 老天,你以为我是脱了衣服往他床上挤的那种人吗? 于是,我对她淡淡一笑,平静的说道:“皇上的清誉,岂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能够带坏了?太后多虑了。”把老太后嘴都气歪了。 相比之下,老太后对我还算客气的,而我就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不露面,这件事迟早会过去,却完全忽略了后宫女人对于她们共同的男人的捍卫到底到了何种疯狂的地步。 这天傍晚,我在青岚殿憋得有些难受,柳莹月便建议出去散散心,反正这个时候外面走动的人也少,我想来也对,于是便和她一起出去散步。 可是出了青岚殿在那片梅林中还没走一会儿,便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定是一些妃子们在前面游玩,我皱了皱眉,对柳莹月道:“咱们回去吧。” 可才刚转身,背后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咦,这不是慕容夫人吗?为何不过来一起游玩呢?” 是杜芊玉,我听到她的声音实在不想再看到她的人,但她却似乎非常的热情,竟然亲自走过来到了我面前,笑道:“许久不见,夫人一直在青岚殿静养吗?有空还是应该出来走走散散心。正好我和几位妹妹来赏梅,夫人也一道吧。” 说完,不由分说的把我拉了过去。 十二、一进宫·为客 后宫女人的疯狂 2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亲热我有些不适应,更觉得不安,如今的杜芊玉与过去那个喜怒形于色的女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被拉到这儿来,若真的拒绝也说不过去,只是那几个华贵异常的妃子站在一处,还有他们身后跟着的几队浩浩荡荡的随从,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怪怪的。 “我来介绍,这位是谢淑妃,这位是卫淑容,这位是兰昭仪,这位是穆婉容。几位妹妹,这一位便是我朝请来的贵客,前朝四王爷的妻子,慕容夫人。” 我和那几位花枝招展的美人都一一见过,而其中那位谢淑妃却是第一次见面,脸上有着凛人的傲气,用那种不屑的目光看着我。 “这位便是慕容夫人啊。”她冷笑:“本宫倒是慕名已久了。” “哦?前些日子妹妹回乡省亲,难道也听说慕容夫人?” “哼哼,我听说了,不过似乎不是些好话。听说慕容夫人和皇上孤男寡女的在瑞云台上呆了整整一个下午,难道姐姐就没听说过?难道大家都不想知道那期间发生了什么?” 杜芊玉一脸温柔的笑容:“不是都说了吗?皇上过去看风景,无意间与夫人相遇的。” 谢淑妃嗤笑一声,冷冷道:“这样的话也只好骗姐姐这样的老实人了。无意中遇见,怎么我们姐妹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皇宫这么大,偏偏在瑞云台遇见了?” 很明显她就是来找麻烦的,我淡淡一笑,说道:“若不是这么着,古人造字,也不会造出这么一个巧字来啊。” 谢淑妃被我不轻不重的堵了回去,顿时气得俏脸生白,杜芊玉在一旁拍手笑道:“夫人真是好钢口,好辩才。” 她这句话无疑是激怒了谢淑妃,这个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冷笑道:“巧?我倒要问问慕容夫人,穿着皇上的衣服四处乱走,也是巧?你和皇上相处一刻,内衣便有破损,这又是什么巧法?” 她问得咄咄逼人,显然是对我怀恨已久,我一时也有些结舌,那天的情况就是这么巧,说出来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就在这时,我背后的柳莹月冷冷说道:“要问什么巧法,各位尽可以晚上回去问问你们的枕边人,来这里问我家夫人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这件事夫人还需要向你们有什么解释吗?我家夫人和老爷情深意重,她来宫中行得正站得直,各位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倒忘了,柳莹月原本就是个脾气并不好的千金小姐,如今看我受了这样的委屈,她哪里还忍得住。 但这样一来立刻惹恼了谢淑妃,只见她勃然大怒,指着柳莹月的指头都在发抖。 “反了反了!这样的贱婢居然也敢来和我犟嘴!”说完怒气冲冲的回头对着身后的人:“你们都是死人吗?这样的贱婢还留着干什么!” 说完那些太监宫女便走上前来要抓柳莹月,我立刻站在他们面前护住她,说道:“谢淑妃,我的人说话做事,自然有我做担当,你不能动她!” 十二、一进宫·为客 后宫女人的疯狂 3 “不能动?你看我能不能动!” 谢淑妃说完,对着那些被我拦住的人大声道:“还不去,要我亲自动手教训这个贱婢吗?!” 那些人得令,立刻就要走上来,却被我双手一展拦住。我看着那些人,冷冷道:“谁敢!” 他们被我震慑住,一时竟也瑟缩起来,一个个犹豫着不敢上前,谢淑妃怒气冲天,指着我骂道:“梅若素!你的人撒野,原来都是跟主子学的!你以为我真不敢吗?!” 我冷笑道:“你若真敢,就过来试试;你若不敢,尽管把你们的皇帝叫过来,当着他的面打,看看该谁动手!” 这一次谢淑妃简直是要气疯了,指着那些人骂:“还不给我动手!” 她一发怒,那些人也有些害怕,只能犹豫的向我走过来,偏偏身后的柳莹月怕他们冲撞到我,急忙又冲到我面前护住我,正好被他们抓住,谢淑妃急忙走过去,扬起手就要打。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空中嗖嗖几声响,只听那几个架住柳莹月的太监哇的惨叫了起来,全都松开了手。 “谁?怎么回事?” 我立刻意识到是艾叶来帮忙了,果然,又是嗖嗖几声响,这次我看清了,是几枚小石子飞过来,打到了拦住我的几个宫女的手上,他们也惨叫着放开了我。 “夫人!”艾叶从远方跑过来:“没事吧夫人。” 我也顾不上她,急忙想要过去护住柳莹月,就在我被那些人放开,正要往前迈出一步的时候,突然感到背后被人用力的推了一把,整个人一下控制不住的向前栽了下去。 “夫人——!” 柳莹月目眦欲裂,猛的向我扑过来想要扶住我,终究慢了半步,我被她抓住一支胳臂,在空中掉了个身仰面摔了下去。 那一瞬间我将手臂往后一撑,撑住了身子,可后脑勺重重撞在了石墩上,顿时眼前一阵发黑。 “怎么了?怎么回事?”恍惚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接下来似乎有很多人说话,我都听不清,只感到一个人猛的扑到我面前来,将我托起来抱进怀里,用力的叫着我:“若素!若素!” 懵懵懂懂的,我觉得似乎是行风在叫我,可是用尽力气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甄子祈焦急的面容。 “你怎么了?没事吧?” 你这样摔摔看,看有没有事! 我只觉得后脑勺疼得钻心,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我一下子忍不住“哇”的一声呕吐起来,吐了他一身。 “呀,真脏!皇上——”谢淑妃似乎还想说什么,被甄子祈一声怒吼:“滚!”给吓得住了嘴,他急忙从怀里掏出丝绢给我擦拭嘴角,然后将我一把打横抱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对旁边的人大声道:“传太医,立刻传太医去暖香阁!快!” 十二、一进宫·为客 剧毒的温柔 一阵天翻地覆,我的大脑和眼前都是眩晕的,最后才感到他将我慢慢的放到了一个软榻上,然后让宫女们端来热水,擦拭我嘴边的秽物,刚擦干净,外面传来太医到了的声音,他坐在软榻前,对着几个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太医森然道:“若是慕容夫人有一点不妥,你们就不必再回去了!” 我昏昏沉沉了一会儿,突然感到鼻端传来了一阵刺鼻的气味,刺激得我一下子咳嗽起来,因为咳嗽,头脑也清醒了些,一睁开眼便看见甄子祈正握着我的手,惊喜的看着我。 “你醒了。” “我,我的孩子,我……” “放心,没事。太医看过了,孩子一点事都没有。”他低沉着声音说,我这才松了口气。 他鬓发散乱,眼角发红,身上还有我呕吐出来的秽物,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狼狈的甄子祈,我一时喉咙有些发哽,清了清嗓子,他急忙凑过来:“你要什么?” “去……换件衣服。” 看着自己呕吐出来的东西,也觉得恶心,真不知道这人怎么能忍住这样的恶臭。 他幡然惊醒似得,低头看看的确不成样子,便对太医交代:“好好给夫人看伤,若是有了闪失,朕饶不了你们!”说完便匆匆的往内室去了。 不一会儿,他便清洗干净,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太医已经给我验完了伤,他急忙过来问道:“如何?有没有大碍?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其中一个领头的太医跪在地上奏道:“皇上,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刚刚有些受惊,脑后受了些轻伤,开些活血化瘀的药吃了便没事了。” “那你们还不下去抓药!” 太医们大概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都唯唯诺诺的退下了,甄子祈急忙走到软榻前,俯下身来看着我,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摸我的额头,被我一偏头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过了半晌,他才慢慢的缩回手,看着我轻声道:“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的人呢?艾叶和柳莹月呢?” 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已经让人送他们回青岚殿了。你放心,不会有人敢去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都回了青岚殿,而我一个人来到这里,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安,于是挣扎着想起身,他急忙伸手拦住了我:“你要干什么?” “让我回青岚殿去。让他们照顾我。我要回去……” 这个男人微微怔了一下,却更用力的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到软榻上,看着我有些惊慌失措的眼睛,沉声道:“你别乱动,我不会做什么的。至少,你在这里喝完药,休息一下确认没事了,再回去,好不好?” 这个男人的温柔,是有毒的,很早以前我就知道这一点,可是这个时候的坚持似乎显得格外薄弱无力,我看他的眼谁就能感觉到,他绝对不会在此时此刻放我离开他的视线去任何地方。 既然如此——我慢慢躺了下去,对他说:“那,我想单独休息一会儿。” “好,你睡。我不打扰你。”他见我肯留下,脸上才放松了些,又补充说道:“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立刻叫我。” 等他转身出去后,我的头脑又开始昏昏沉沉的起来,倒真的睡着了,可是睡着睡着,就感觉被梦魇住似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四周,魇了一会儿,我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却听见外面传来了甄子祈平静的似乎还带笑的声音: “说吧,都给朕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十二、一进宫·为客 谁站在我的身后? 杜芊玉一脸悔恨的上前说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不该把慕容夫人硬拉与我们一起散步赏梅,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都事。如果——如果慕容夫人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臣妾——臣妾……” “皇上,这件事与玉妃没有关系,是那位慕容夫人太过分了!” “对,是她太过分了!” “淑妃姐姐只是教训教训她而已……”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甄子祈便安静的听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一点都不嫌嘈杂,最后还是轻轻一挥手,对谢淑妃笑道:“淑妃,看起来这件事你知道得最清楚,告诉朕吧。” 我早听艾叶打听了回来说过,这位谢淑妃闺名意兰,谢家是南方有名的名门望族,当初甄子祈在南方称帝,其间多得谢家的鼎力相助。谢家资助他自然也算是押对了宝,如今谢意兰入宫为妃,几个兄弟也都在朝为官,听说甄子祈还把南方好几座铜山交给了谢家的脉络经营,成为南朝几大家族之一。 也难怪,谢淑妃跟过去的柳莹月的一样骄横跋扈,目中无人了。 “皇上,臣妾前些日子回宫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位慕容夫人目中无人,见到皇上不行跪拜之礼,据说她在私底下谈论起皇上,也是直呼名讳,毫无顾忌。她的两个女侍从跟她一样骄横,那天臣妾不过是好言劝了两句,她的那个女从就对着臣妾破口大骂,慕容夫人不但不制止,反倒还指使人来侮辱臣妾等人,望皇上明察。臣妾此举,也是为了维护皇上的天威。” 甄子祈掉开眼,微笑着看着另外几个嫔妃:“是这样的吗?” “是啊是啊,都是慕容夫人太骄横!” “淑妃姐姐只是好言相劝而已……” 杜芊玉还在垂泪,用丝怕擦拭着眼角:“都怪臣妾不好,当时场面太乱了,臣妾也控制不住。” “那么好,这件事我弄清楚了。”甄子祈点了点头,我在里面听着,只觉得哭笑不得,是非黑白能如此被颠倒,难怪故人造字不仅要造出个“巧”字,还要造出个“冤”字,只不过,这一招过去杜芊玉已经用烂了,谢淑妃居然捡来当宝,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我索性又闭上眼睛睡我的觉,懒得理外面的烦心事,但甄子祈的声音再次传入我的耳朵—— “朕还想知道的是,慕容夫人今天摔倒,是怎么回事?谁推的?为什么推?” 甄子祈这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心中一紧,包括我。 没错,白天的时候我的确感到背后有人推了我一把,而当时,谢淑妃正往我面前的柳莹月身边走,卫淑容和兰昭仪站在我的右后侧两个人在看好戏,穆婉容身子骨弱被宫女搀扶着站在后面没什么动静。 就在这时,我猛然想了起来,有一个人,他一直站在我身后。 十二、一进宫·为客 不可能完成任务 一想到这里我只觉得全身冷汗直冒,难道她是看出什么来了?还是只是单纯的认为我和甄子祈之间有?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倾国妖后第23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有私情,想要对我下手?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我差点以为外面已经没人了,却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甄子祈竟然将拿在手中的茶碗用力的摔在地上,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那群女人:“说!是谁!” 那一刻的爆发把我惊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虽然甄子祈一直对我很客气,但发这么大的火,还是有些奇怪啊。 大概是想着如果得罪了我,也就间接得罪了行风,南荒图和抗辽都还要依仗他,甄子祈自然气这些不顾大局的女人。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皇上你发那么大的火?” 是老太后的声音,那几个妃嫔急忙围了过去给她请安,等老太后坐下说话时,甄子祈的声音已经变得很平静了。 老太后劝慰了几个吓坏了的儿媳妇一阵,又对他说道:“皇上,慢说你这些妃子们各个知书达理不会去和别人计较,单说那个慕容夫人,我听说她随身都带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见你之前从不卸甲亦不跪拜,而且专横无礼目中无人,就该好好教训一下。你这样发脾气,难道是要为了一个外人,来教训自己的妃子吗?难道你就不怕这宫中再起什么流言?如今是你一国国君,可不能像以前那样,这个女人,皇上还是远着她一些为好。” 她的话再清楚不过了,谢淑妃的背后毕竟是掌握了南朝许多命脉的大家族,而杜芊玉与他同患难走到现在,为了我这样一个外人惩罚他们两,怎么算来都不是一笔赚钱的买卖。 接下来她再说什么,我就恍恍惚惚的没听清了。第二天回到青岚殿,甄子祈果然说话算话,没有人来为难艾叶和柳莹月,只是我看到柳莹月莹白如玉的脸上还有些红肿,十分心疼,心里却也透着些高兴——过去,我只想着她是因为无处可去,加上依恋林深所以留在我身边,但现在我明白了,她是真正的把我当好姐妹。 接下来的日子,甄子祈果然很听他娘的话,几乎没有再和我见面,连“巧遇”都不再有,我自然是乐得轻松,而柳莹月也收到了林深用鸽子传来的信,上面说他们已经到达了南疆,准备休整一夜,明天就进谷。 听说他们安全到达南疆,心中自然高兴,但明天就入谷,那边的野兽怪虫和毒雾瘴气,心里总是有点七上八下的。 哎,若是没有辽人就好了,没有他们的南侵,行风就会放下这些事安安心心的和我隐居山林,高高兴兴的做一对逍遥散仙。 若是没有辽人就好了……若是辽人不南侵就好了…… 我一边茫然的拨动着琴弦,一边默默的念着,突然,心中像是突然闪过了一道光,一个念头猛的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若是让辽人无法南侵…… “夫人,药煎好了——”艾叶端着一碗安胎的药走了进来,一看见我立刻过来:“夫人,你怎么了?为什么满头都是汗?出什么事了?” 我抬头看了看她,为自己突然之间冒出的那个想法而吃惊不已。 这,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我一定是疯了! 十二、一进宫·为客 屋顶的黑影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一定还会在宫里热闹上一段时间,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件事谈论的人并不多,以为很快,宫中出现了另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接连好几天,在宫中值夜的侍卫和宫女都隐隐绰绰的看到宫墙上时常有黑影闪过,怀疑是刺客或者辽国来的j细,御林军和禁城护军出动了好些人,忙了好几个晚上,却连个人影都没抓住。 不过这些与我无关,想来就算是刺客,针对的也是甄子祈他们,我这个客人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悠闲的日子里,我们也收到了林深的第二封传书,他们进入了毒雾谷。 过去中原的帝王派去的部队往往在这个地方就大量死亡被迫止步,我也是听说,毒雾谷里一年四季都弥漫着剧毒的烟雾,终年不散,许多人就是看不出里面的危险,以为只是普通的雾气而贸贸然走进去,不出一刻便脸色乌紫窒息而死。而毒雾谷的谷底流淌的河水据说也有剧毒,只要沾染上一点就会皮肤溃烂,若医治不及时也会致命。 这一次,行风采纳了我说的用木炭与棉布做成毒雾的过滤口罩,但究竟有没有实际的效用,只有听天由命了。 自从接到这封信后我一直心绪不宁,茶不思饭不想的,整颗心都跟着飞到南疆去了,柳莹月看在眼里,便劝我:“你也别太担心了,上次你做出来的那种口罩他们不是试过了吗?很有用的,放心,我想老爷一定能够平安的回来。” 想想也是,我应该对自己,对行风有信心的,况且,我的肚子里还有他们慕容家的骨肉呢,行风敢不回来! 于是心情渐渐放松下来,对艾叶说:“你去厨房那边,让他们做些元宵来,我们热气腾腾的吃点驱寒。上次你们不是说想听我弹琴吗?我现在就弹给你们听,好不好?” 两个女孩子一听有新鲜的歌听,都高兴起来,艾叶急匆匆的跑去了厨房,柳莹月则去将我的琴拿了出来,还没等艾叶回来,便不停的催促我快弹。 好吧,试试音也好。 今天还会更 十二、一进宫·为客 风暴中心的人 只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就有轻扬的乐声从纤细的指尖流淌出来,在古琴铮铮的乐声中,我慢慢回忆起第一次在这个时空拨弄琴弦,让我遇见了一生永远无法忘记的三个男人,而之后我每一次拨弄琴弦,却都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行风,那个当初我几乎没有注意过的人,也许我和他的初次相遇,都只是认为,对方只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吧。 但现在,我所有的幸福,都维系在他的身上。 如果这次他从南疆安全归来,如果真的能够将辽人赶出中原,他一定会依他所说,带我去一个最平静的小山村,或者海边,做一对望海山人,那样幸福的生活难道不是我一生所求吗? 我的嘴角凝笑,轻轻的拂动着琴弦,唱起了赵咏华的《最浪漫的事》。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只要是女人就拒绝不了这样的歌词,这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便明白的,这样平凡的浪漫最细微,也因为最细微,他才能穿透岁月织成的层层筛网,浸透入我们的生命里。 “真是太美了——”柳莹月听得心旷神怡,我看她一脸痴迷的样子,也觉得心情大好,便故意取笑:“怎么,想起了谁谁谁吧?” 她不服气,反驳道:“你不也一样?不然怎么唱得这么开心?” “是啊,我的确是想到了行风,否则,我怎么唱得出来这么开心的歌。”我直言不讳的说道:“因为我比任何时候都知道谁才是陪我体会这最浪漫的事的人,认定了他,就是他,一辈子!” 与行风分别的这些日子,我更是深切的体会到了,我是真的爱上了这个与我相濡以沫的男人,只有当他陪在我身边的时候,幸福才会来得那么容易。 行风,只要你平安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你,我真真切切的爱上你了,不是依靠,不是习惯,而是真正的爱情,我想要和你白头偕老,与你在一起,过最幸福的日子! 正想着,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哐啷一声,似乎是什么碰到了门上,我往外一看,高声道:“艾叶,是你吗?” 外面又安静了一下,然后门被推开了,艾叶端着托盘上三碗元宵,脸色疑惑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 “我刚刚看见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人?柳莹月很紧张的说道:“什么人?是不是他们要抓的那个晚上常常出没的黑影?” “不是,”艾叶表情更加疑惑的:“我看到,好像是皇帝啊。” 什么?甄子祈? 我顿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这些日子,我能感觉他是尽量在避免与我相见,当了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尤其朝中有那么多有势力的大家族,都有女儿在他的后宫,他的行为更是政治斗争风暴的中心,怎么能儿戏? 既然如此,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不怕再起什么流言蜚语吗?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外面有什么东西扑腾的声音,柳莹月突然瞪大眼睛,说了声“来了”,便飞奔了出去。 十二、一进宫·为客 甄子祈偷听到了什么? 艾叶急忙过来扶着我走了出去,一看,原来是一只鸽子落到了院子里,柳莹月高兴的扑过去抓住了它,然后捧到我面前来:“你看,我就知道,一定是林深他们的书信又来了。” 我心中又惊又喜,前几天收到信说他们要进入毒雾谷,担心了几天就是等着这封报平安的信,急忙让柳莹月把信笺从鸽子脚上的竹筒里取出来,展开一看,上面用小篆工工整整的写着:已平安度过毒雾谷,多谢夫人。待穿过荆棘丛,再报平安。 艾叶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而柳莹月索性抱着手里的鸽子亲个不停,我看着他们欣喜若狂的样子,也开心的笑了。 其实我也想跳,尽情的把我所有的快乐都表达出来,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信上说了,他们接下来还要面对荆棘丛,不知那里又有什么危险,苗人又会给他们设下什么埋伏,就算他们真的到达了蛮王的所在地,当行风面对系珠,一切又会是如何? 什么都是未知数。 等到他们狂喜的劲儿过了,我们才回到屋子里,热腾腾的元宵已经凉了一些,这个时候吃正好。 他们两端着碗,你弄弄我,我弄弄你的,吃得也不安宁,我喝了一口汤水,突然抬起头:“艾叶,你刚刚说在外面看见皇帝了?没看错吧?” “没有啊。我看得很清楚,是他!” 柳莹月有些奇怪的:“他干什么跑来这里?来了又不进来?” 我又问道:“那他身后跟着人吗?” “没有,只有他一个人来。”艾叶说着,回想了一下:“对了,我看他那个时候的表情,好像很难看,像是马上要发火一样。你们没有看到那个门环?都被他捏弯了。” 我在心里微微吃了一惊,这人在外面听见了什么,会引得他发这样的火?仔细想想,我当时只是在弹琴唱歌,和柳莹月说起男女之情,与他又没有什么相关。 难道,是因为,他本来是想来偷听一些关于行风下南疆的事,但是我们偏偏说这些废话,还他捞了一场空? 可是,做这种事的,不是有影卫吗?何必他亲自出马? 这些事让我想不通,也懒得去想,如今我只想等着行风平安回来,至于甄子祈,自然照旧是能避则避,尽量不见面。 没过几天迎来了太后的寿诞,我对于宫廷中那种假热情真冷漠的交际已经厌恶了,虽然也被下了帖子,但并不打算去参加,就让柳莹月和艾叶送去了我的贺礼,寄人篱下,这点礼数还是要有的。 我不怕他们如何议论我,只是不想他们在议论我的同时连带着行风也骂,光是想一想也让我受不了。 听说我不能去参加寿宴,老太后似乎特别的高兴,艾叶他们回来绘声绘色的描述给我听,三个人又乐成一团。 转眼到了太后生辰,她也不愿意做大,只是晚上在宫中举行了盛大的烟火晚宴。要知道古代的烟火是非常珍贵而稀有的,平民百姓几乎没有见过,艾叶和柳莹月虽然对晚宴没兴趣,但烟火对他们的吸引力还是很大了。 晚些还会有更新 十二、一进宫·为客 烟花下的爱情 入夜没多久,两个丫头就在我耳边嘟嘟囔囔的念叨,想要去看烟火,我答应放他们出去,可两个人又捞上我:“反正你一个人在青岚殿呆着也没意思。你知道烟火吗?很漂亮的,一起去看嘛” 然后两个没轻没重的就要这么把我拖出去,我实在拗不过,只好答应在晚宴后开始放烟火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去。 等到算准时间晚宴已经差不多该结束,烟火准备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便出了青岚殿,往御花园走去,果然,那里已经挤满了人,不仅是进宫赴宴的王公大臣,连一些不当值的宫女太监们也纷纷跑了出来,等待烟火在夜空中盛开的那一刻。 之前借口说身体不适不来参加,被人发现就不好,所以我们也没有招摇,只是混在人群里,找了一个空位,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等待烟火绽放的时候,大家都仰着脖子望着天空,我脖子有些酸了,便四处看了看,却正好看见坐在上方主席位的甄子祈,他也正好看过来。一时我有些紧张,只怕自己的谎言被戳穿,后来又一想,我为什么不来参加这些晚宴,他应该也清楚的,倒不至于得罪他。 可是目光交错的那一瞬间,我还是觉得背脊有些发麻,不知是因为太久没有见面的陌生感,还是今晚他大概喝了太多酒,目光显得有些狂野,让人觉得像一只压抑着自己嗜血欲望的野兽。 才这样想着,只见空中白光一闪,一朵淡粉色的烟花在空中率先绽放出了美丽,接着,一朵又一朵,各种颜色各种形态的烟花相继绽放,深蓝色的天空一瞬间被映成了一幕绚丽的图画,烟花就像是一笔一笔添加上去的浓墨重彩,绚烂夺目。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惊人的美景震慑住了,都惊叹了起来。 因为在现代已经看过很多次,我并不那么惊艳,况且现代人对于烟花的美丽在惊叹过后总是有一丝的惋惜,他美丽的同时也是短暂的。与行风成亲后,他有一次也想带我去放烟花,却我被固执的拒绝了,当时他并不明白我的心思,因为烟花下的爱情总是那样的短暂,转瞬即逝,甚至来不及将他印刻进自己的眼瞳,便已经消散了。我惧怕那样的短暂,只希望自己身边的幸福能停留得越久越好。 看了一会儿,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又看见甄子祈似乎吩咐管事太监什么事,过了一会儿,管事太监拿了两大盘银钱来,大声说道:“今日太后生辰,皇上有赏!” 说完,几大盘银钱被他的人猛的一抛。哗啦啦的从天而降,底下的人立刻疯了似得,四处捡钱,甚至还有哄抢的。 我被这些疯狂的人流挤得不知如何是好,等回过神来,艾叶和柳莹月已经不在身边,不知挤去哪里了。 现场的一片混乱让我有些不舒服,毕竟怀有身孕,我也要小心这种状况,于是索性一个人回了青岚殿,艾叶他们找不到我,自然会回去的。 因为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御花园,在回去的路上人就少得可怜,我在着静谧的夜晚一个人踏着烟火照耀下的流光和众人的欢呼声,慢慢的走回了青岚殿,里面只有一盏青铜侍女的油灯还点着,我走过去,那发簪轻轻的挑了挑灯芯,听着远方又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想来是甄子祈又给了什么赏赐吧,才让众人如此欢欣鼓舞。 我脱掉外衣,躺在软榻上休息了一会儿,便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猜也是艾叶他们回来了,我看着窗外的,远远还有烟火的光芒,听着那脚步声一直走进来,也不回头,只是笑着说:“舍得回来了?”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我,反倒是一股浓烈的酒气迎面扑来。 十二、一进宫·为客 谁来放我? “甄……,南帝,你深夜到此,意欲何为?” 说完这句话,我已经感到了一丝不安,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甄子祈,双目赤红,平日里那双精明的眼睛这时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支撑他的似乎只剩下了一种狂乱,或者说兽性的本能,我几乎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滚烫的气,死死盯着我的样子像一只盯住了猎物蓄势待发的豹子,只一动便要冲上前来,咬住我的喉咙。 我只是这样感觉,却没想到,他真的扑了上来。 被扑倒在软榻上,被他滚烫的大手在全身游走,听着他粗重的呼吸声,我尚且没有完全回过神,可是当他炙热的唇熨帖上了我的肌肤,我终于开始拼命的挣扎。 “放开我!混蛋,臭流氓!你放开我——!” 这些叫骂似乎开启了他的什么记忆,他扣住我的双腕,撑起上身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映着窗外时不时绽放的烟火,闪过流光。 他颤抖着双唇,几乎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声音,苦笑着:“放开你?谁来放我?” 什么? 我瞪大眼睛,完全的不知所措,眼睁睁看着他慢慢的压下来,终于忍无可忍抽回一只手,对着他的脸奋力的扇了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他睁大眼睛看着我,一边脸颊立刻红肿起来,我从乱发中血红着眼睛看着他:“放手!” 身上这个男人沉默了一阵,似乎在等什么,而当身上的衣服被他当做障碍而毫不留情的撕裂时,我只觉得身上最后一点的倔强和力气都被带走了,竟然失控的流泪哭泣起来。 “你放开我……求求你,放开……” 双手被他锢在头顶,赤裸的身子动弹不得的横陈在他身下,我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只感觉他滚烫的呼吸喷在我的颈项间,还有那粗糙的大手从我的胸口一直慢慢的往下滑,滑到了我的小腹—— “不要——!”我撕裂着嗓子苦苦哀求着:“不要这样,求求你……我的肚子里有孩子,别这样,求求你!” 我肚子里的孩子,如果经历这样的暴行,说不定会—— 而这时,正在我脸上,脖子上,胸口不断肆虐的他感到了我的泪,一时有些迷糊的,喃喃说着:“没事,别怕——别哭,你是我的,我会保护你,我会爱你……你是我的……” “我不是你的!”我大哭着:“我是梅若素,我是行风的妻子,我不是你的女人,你放开我!” “你是,你就是!”他一下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更加疯狂了起来,狠狠的吻上我的唇,堵住了我所有的否认,一只手用力锢住我的腰,而另一只手则慢慢的在我身上游走着,粗鲁而又温柔的,想要征服,却怕弄疼了我一般,宣告着他的占有! 不!我决不能——决不能被他—— 这样想着,我突然看到旁边被他撕裂得丢了满榻的衣服碎片中,缠绕着我的匕首,幸好我总是贴身收藏,我咬着牙,轻轻的伸手过去摸到了刀柄,再轻轻的将匕首拔了出来…… 晚些还会有更新 请大家收藏,留言,投票 亲~~~ 十二、一进宫·为客 黑衣人现身 甄子祈,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这样侮辱我,我一定要保护腹中的孩子! 我举起匕首,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刺了下去。 可就在我的匕首正要刺向那个在我身上肆虐的男人时,只听一声闷响,这个男人突然全身一僵,整个压了下来。 怎么——怎么回事——? 我握着匕首,不知所措的看着一个黑衣男人出现在眼前。 他穿着一身漆黑的夜行衣,脸上也蒙着黑布,但我第一眼还是看到了那双异样的双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琥珀色的光。 耶律朝风?!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站在我面前的人的确是他,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留在江南,居然还混进了宫中,难道,难道前阵子闹得宫中人心惶惶的那个黑衣人,就是他?! “莞尔……”他轻轻的唤着我的名字,微微颤抖的手伸过来似乎想要抚摸我的额发,却被高度紧张得几乎神经质的我一把挥开:“别碰我!” 只有我知道自己有多狼狈,衣不覆体,泪流满面,我明明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了,却被甄子祈这样的对待,如果刚刚他没有出现,没有把这个男人打晕,我会不会…… 一想到这里,更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里滴落下来,哭得狼狈不堪。 耶律朝风意识到了我的无助,再看一看旁边昏迷不醒的男人,眼底闪过一缕寒光。 我立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在他刚刚要动手的时候急忙扑上去阻止他:“不要!” “莞尔!他这样对你,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你恐怕要被他——,”他说着一下住了口,而是一脸寒意的看向我:“难道你还爱着这个男人?!” 爱着这个男人?怎么可能? 我低头,看着他趴伏在软榻上的样子,心里还有些从野兽爪下逃生的颤抖。我一直都恨着他,现在甚至有些恐惧,也许如果他真的死了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解脱,但是——他现在贵为一国帝王,如果真的因我而死,只怕这件事会没完没了的纠缠下去,倾一国之力来追捕我,我和行风今后的日子都不会轻松。 我的幸福,就真的彻底破灭了。 耶律朝风看不出我心里兜兜转转在想些什么,但似乎也能感觉得出我的担忧和恐惧,他终于叹了口气,从旁边扯过一件便褛,轻轻的盖在我的身上。 这时,我才抬头看向他:“耶律朝风,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 沉默了一刻之后,他低沉着嗓子说道:“我来带你走。” 我整个人都惊悚了一下,立刻裹紧了衣服往后面退,可身后却是冰冷的墙壁,我无处可退,只能看着他:“你疯了!我不会跟你走的!我是慕容仟的妻子,我早就告诉你了!” “你还想留在这里?你看看他都对你做了什么!”耶律朝风压抑不住的低吼道,而一回想起刚刚甄子祈的疯狂,我也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他又说道:“你留在这里只有被他——,你跟我走,让我保护你!” 他说着便要伸手过来抓我,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夫人,夫人你是不是回来了?” 是艾叶!是他们回来了! 我心中一喜,立刻想要求救,可就在那一瞬间,耶律朝风突然向我伸出了手,我只感觉脖子后面被他用手指轻轻一按,接着眼前一黑,身子便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倒入了一具宽阔结实的怀里。 隐隐的听见了他们推门声:“夫人到底回来了没有……” 要谢谢kristenathena君的长评,今天还会再更 希望大家多写长评哦,长评换更新哦 \(o)/~ 十三、塞北一夜风吹雪 孤身陷塞北 我由南到北的穿行了好几次,也能感觉到两个地方气候的差异,在南方这时只是有些微凉,穿一件厚些的裘衣便可,而在北方,却已经是寒风呼啸,白雪飘飞,一派严冬景象。 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雪景,大地白茫茫一片洁净如初,与楚天一脉相连,分外壮美。 只是没想到,这样满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的雪,会让人感到这么的无奈。 我坐在缓慢行驶的马车里,却没有感觉到多寒冷,耶律朝风在车厢内装了一个火炉子,并且沿途买了最好的貂裘狐裘给我盖着,车内温暖如春。 经过了好几天寂寞的行程,除了北风和马蹄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我终于又听到了一些人类活动的声音,掀开窗帘一看,前方设置了一个关卡,正有辽人在那儿站岗放哨,检查南来北往的汉人。 这儿明明是过去检查他们的关卡,现在居然被他们用来检查汉人,真是鹊巢鸠占。 耶律朝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从腰间拿出一面令牌,那些人一看,急忙跪倒在地:“见过北院大王。” “嗯。”耶律朝风转身准备上马车,就听见背后一个人说道:“大王,南院大王已经将大王的行踪报告了上京,听说,皇上马上就要来这里了。” 这个消息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很显然耶律朝风也有些措手不及,呆呆了站了一会儿,才挥挥手让那些人让开,他驾着马车驶进了京城。 虽然这里是京城,但已经不是过去的京城了。 街道上仍然有汉人,但他们总是行色匆匆,不管走到什么路口都要经过检查,而曾经车水马龙的街道变得空旷寂寞,林立的商铺如今只剩下了空洞的格局,整座城市像是一个孩子搭建起来的积木,没有人气,没有生机,有的只是如同盆栽一样的禁锢的死寂。 我坐在马车上,似乎也能感到这座城市在白雪覆盖下的落寞。 然后马车在一处酒家面前停下,我被他小心翼翼的扶下车,抬头一看,却发现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天香楼。 这里早就已经易主,成为辽人经营专为接待那些将军武士的地方,耶律朝风很小心的送我上了楼,又立刻让人送来热气腾腾的美味的饭菜,看着我苍白着嘴唇坐在那里,他便走到我身边,俯下身来柔声劝我:“吃点东西好不好?这么冷的天气,你……” 他的话没说完,我便很自觉的坐到桌前吃起来。 一路上我都是这么的听话,从他用柳莹月和艾叶的性命威逼我,从他在路上杀了第一个听见我呼救声的汉人之后,我像一个最听话的提线木偶,他让我吃,我便吃,让我睡,我便睡。 其实有好几次,我能感到这个男人的压抑,他看着我的眼睛都在发红,我身上没有武器,如果他要对我做什么,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以死相抗。 但是,这路上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没有碰过我一根手指头。 就算有时半夜醒来,我会看见他死死的盯着我的脸,呼吸变得滚烫,但他也会立刻离开,寒冬腊月将自己浸在冰冷的河水里,好像不觉得冷。 “你为什么,这么听话?”看着我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了似的,站在旁边看着我:“为什么让你吃你就吃,让你睡你就睡?” 十三、塞北一夜风吹雪 我只想对你好 “你不就希望这样吗?”我放下碗筷,冷冷的看着他:“难道你希望我一路上给你找麻烦?你放心,我很乖的,不会去做那些无用功。” “你是为了孩子,对不对?这个孩子是谁的?甄子祈的?还是慕容仟的?” 我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如果是甄子祈的,那就是南朝的皇子;是慕容仟的,也是天兴朝王室的血脉后裔,与你这个侵占了他们国土的辽国北院大王有什么关系?” 他目光一闪,脸上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你怪我?” “你怪我带领军队南侵,因为我过去说过,我不喜欢战争,如果可以平静幸福的生活,我是不愿意被牵涉入战火争端中的,但是现在我在你们的国土上,所以你怪我,不肯与我相认,是吗?” 我淡淡的说道:“相不相认,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两人原本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或许曾经因为他带我远赴辽国,曾经有过交集,也许,也许那个时候,他如果能给我足够的关心,足够的爱护,也许我们现在会有所不同。但一切都只是“如果”,他毕竟眼睁睁的看着我成为了耶律静澜的妻子,既然那时已对我放手,又何必在寻求现在的一点安慰。 “莞尔,我——” “我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杨莞尔了,杨莞尔已经在赤锍塔被烧死了!”我冷冷的打断他:“你还是告诉我,你这样把我带走,到底是要做什么吧?” 耶律朝风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深幽起来,他默默了看了我许久,然后沉声道:“不管你是杨莞尔,还是梅若素,我要你!” 他说什么?他要我? 虽然他这一路的追随,又冒险入宫将我从甄子祈身边带走,目的很明确,但真正听到他说出来,却是完全另一种感觉,我顿时觉得身上发寒,急忙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他:“你想怎么样?我是慕容仟的妻子,我的肚子里也有他的孩子!” 已经五个多月,我的肚子凸起已经掩盖不了,任谁看到这样臃肿身材的女人,也不会再有那方面的欲望了吧,除了那晚喝醉酒已经分不清美丑的甄子祈。 耶律朝风似乎也明白我心中所想,眼中的一点火焰被他自己硬生生的熄灭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 他顿了一下:“想对你好。” 我一怔,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而耶律朝风已经转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休息了一个下午,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带我出去吃晚饭,不一会儿就听见楼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正疑惑着难道住在这里的人还要去操练,就听见一个声音大声道:“南院大王到!” 萧元烈! 一想到这个男人过去在上京与耶律朝风的争锋相对,并且少有下风,我就感到紧张,偏偏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个男人进入天香楼后,竟然第一时间就看到我们,然后慢慢的走到了我们面前:“北院大王,你终于带着你的美人回来了。” 十三、塞北一夜风吹雪 你算什么东西? 耶律朝风冷冷的:“已经看到了,还用问吗?” “不愧是让北院大王独行千里也要抢回来的女子,果然是美艳惊人。比起过去那位……” 萧元烈的话只说到一半,已经被耶律朝风锋利的目光切断了,我一时也有些震惊,看向萧元烈时,发现在他的眼中似乎是有一些惊艳,但还有许多更多的东西,被埋藏在深处,让人捉摸不透。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可萧元烈却丝毫不介意似的,他的目光落到了我的小腹上,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她,她怀孕了?!” 周围那些人发出了闷闷的一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微凸的小腹上,虽然一个孕妇肚子大并不是什么新闻,但现在这个状况被人看着肚子也太暧昧了。 我喝完了粥,将空碗放下,什么也不说便转身上楼去了。走在楼梯上,便听见另外一个五大三粗的将军朗声笑道:“北院大王,就算再是美艳动人,现在这个样子,你也没办法……啊,还是跟着兄弟去洗衣院看看,那里最近充实了很多南朝的美人,虽说不能跟你这位比,但至少能让人舒服啊。” 哼,说起女人,说起侮辱女人,这些男人倒都是一路货,连隔阂都没了。 我回到房间,听着下面一阵脚步声离开,而耶律朝风并没有上来,整整一夜,我都没有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 到了早上,我起来梳洗时,才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然后他推门进来看着我:“还好吧?” 他身上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似乎终于松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也终于清明起来,可是,我并不觉得他的表情显得轻松,反倒有些懊恼,甚至悔恨在上面。 我冷冷一笑:“有什么事吗?” 远远的,还能闻到他身上的脂粉香味,我当然不会无聊到为了这个男人去了什么地方而吃味,只是一想到他之前说要对我好,而转身就去抱别的女人,未免大倒胃口。 当然,我这样想,是因为我不是男人,并不知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单独相处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却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是多么的煎熬。 他一直没有回答我,两个人就这么陷入了一片对峙似的沉默中。 我也并不是真的要他的回答,就这么慢慢的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鬓发,听着屋子里一个人的呼吸一起一伏,似乎在无言的诉说着什么。 就在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对峙下去的时候,耶律朝风突然开口了: “我想好了,这里的事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明天,我就带你回草原,回我的北院大王府,我会娶你为妻,好好照顾你……包括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知道他是认真的,可是这一瞬间,我并没有害怕或者畏缩,相反的,我想起了在南帝的宫中,我想到的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心中打定了主意,我冷冷一笑,说道:“娶我?我同意了吗?你以为,我会嫁给你吗?” “莞尔,我对你……,我一直都——”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冷冷说道:“你可知道我的第一个丈夫甄子祈,现在已经是拥有中原半壁江山的南帝;我的第二个丈夫耶律静澜,是你们辽国的帝王;我的第三个丈夫慕容仟虽然只是天兴朝的四王爷,但等他召集齐南方旧部,反攻中原,照样能成为新一代的帝王,你?你算什么?” 十三、塞北一夜风吹雪 只为帝妃 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呆呆的看着我,似乎是不敢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莞尔,你——”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你们摆布的杨莞尔,我是梅若素!” 我冷冰冰的说道,又用眼角看着他,道:“你只不过是辽国的北院大王,能给我什么?如果被耶律静澜发现我的真实身份,大概连我你也保不住了吧?” “……” 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道光,我坐到椅子上,懒洋洋的看着他,说道:“我没说错吧,就算耶律静澜要把我从你身边拿走,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 被一双眼镜蛇一般的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的感觉并不好受,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扛不下来,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耶律朝风突然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你想让我造反?” …… “你想策反我?和当初你策反甘锲一样?” …… “你又想做什么?” …… “你想让我去和静澜夺位?还是你想通过我造成辽军的大乱吗?” 他——他果然足够清醒!这个男人或许真的喜欢我,但并不是痴迷于我。 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退路可走,只能咬着牙继续把戏演下去。我抬头看着他,淡淡一笑,道:“北院大王,我可不认为我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若有的话,我还会让你们攻入中原,弄得我和慕容仟疲于奔命吗?” 我慢慢的靠近他,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瞳里,自己的身影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也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整个人又紧绷起来。 我能感觉出他的紧张,只要我靠近,只要他能感觉到我的气息,似乎他全身的血液都会开始倒流,就算只是现在这短短的时间,我也能看到他出了一头的冷汗,看着我的眼睛虽然还坚定,但里面却似乎有些数不清的东西在撞击着他的心灵。 我微微一笑,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轻轻的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梅若素一生,只为帝妃!” 想要得到我,就成为王者吧!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我。 我看着他微薄的嘴唇开始不停的颤抖,有什么话要呼之欲出。 但最后,这个刚毅的男人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便离开了我的房间。 而他刚刚一走,我便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软绵绵的跌坐在了椅子里,只觉得周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一样,疲软无力,大概他再停留半刻,我都没有办法站立了。 我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真的能达成我的愿望吗? 耶律朝风,他究竟会怎么做?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耶律朝风没有再提带我回草原的事,每天也依旧来照顾我,无微不至,只是我们两个人不再有交谈。 而?br / 倾国妖后第24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而我从他们每天的调配中,也能渐渐感到中原形势的异样。 十三、塞北一夜风吹雪 为美人宁舍江山 这天,北院、南院两位大王之间又发生了剧烈的争吵,萧元烈坚持想要调派军队继续南下,一举攻破淮州,渡长江取南朝,而耶律朝风则认为现在已经入冬,粮草不足会让辽军陷入苦战,而且战线拉得太长对于辽军来说不容乐观,还是应该据城死守,至少等度过这个冬天再说,或者与南朝谈妥条件,退回草原。 双方各持己见,互不相让,整座天香楼都被两人这种隐匿的怒火搅得暗潮汹涌,连京城防护的调派都格局分明,谁也不让谁。 最后萧元烈冷笑道:“北院大王,我看你不是怕我们陷入苦战,而是怕你和这位美人陷入苦局吧?” “你什么意思?” “是不是因为这位美人是汉人,你为了讨她的欢心,所以宁舍江山啊?” 耶律朝风眼色一寒:“你不要血口喷人!” 就在争锋相对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停在了门外,只听一个熟悉的笑声传了进来:“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两位爱卿在争执什么吗?” 我往外一看,只见大门口停着一辆普通的战车,只是用来拉车的四匹马通身黝黑,唯有四蹄雪白,是草原上最名贵的战马“踏云”,而刚刚从马车上跳下来的人,穿着一身华丽的皮裘,腰间挎着一柄镶满宝石的弯刀,那张充满中性美的脸陷在丰厚的皮草内,显得有些懒洋洋的,却又美得惊人。 辽王耶律静澜! 他身后跟着几十名侍卫仆从,微笑着走了进来。天香楼里的人一见到他,全都跪了下去。 “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耶律静澜走进来随意的找了个座位坐下,伸手拿过桌上的酒杯,一边玩弄着一边漫不经心的笑道:“我刚刚听说,有人为了美人宁舍江山?是谁?谁这么豁达啊?” 萧元烈急忙道:“皇上,微臣只是劝告北院大王,不要为了区区一个汉人女子就弃我大辽的万世基业于不顾。” “哦?什么样的美人儿,能让向来沉稳持重的北院大王如此倾心,让本王也看看。” 我被人扶着走到他面前,笔直的站着,萧元烈立刻怒喝:“大胆,见到皇上竟敢不跪!” “我梅若素一双腿只跪天地君亲,你是辽国的王,我不跪!”我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拿眼角扫了耶律朝风一眼,他的一张脸已经苍白如纸。 “你说我是辽国的王?”耶律静澜饶有兴致的笑着:“可你看看,我现在是站在你们汉人的土地上,你们的皇帝也已经在紫禁城里自焚而死,这个国家已经属于我了,难道你还不跪吗?” 我冷笑道:“属于你?这话为时尚早吧。我们汉人迟早有一天会把你们这些蛮人赶出这片土地,你的野心不会实现的!” “大胆!”萧元烈怒气冲天的走过来,扬起手往我的脸上狠狠的扇过来。 今天会有多更,大家随时刷新啦\(o)/~ 十三、塞北一夜风吹雪 不许汉人做北院大王 我睁大眼睛,不闪也不避,但那只大手并没有打到我的脸上,而是被另一只手拦住了。 耶律朝风只一闪身便站到我的面前,抬手架住了萧元烈挥过来的大手,脸上的表情比外面的冰天雪地还要多三分严寒。 他冷冷的说道:“萧元烈,若素是我的人,有什么错,也是由我来担当,谁许你打她?!” “耶律朝风,你不要太放肆,这个女人对皇上无礼——” “够了。”耶律静澜淡淡的说道,萧元烈一听,只得狠狠的收回自己的手。耶律静澜拿眼角扫了我一眼,又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兄弟,似笑非笑的说道:“看起来,你是真的很爱这个汉人女子?” …… “我以为,你这一生只会爱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已经死在了赤锍塔里……” 一句话出口,整个天地间都好像安静了下来,甚至能让人听到雪落所发出的簌簌的声音。 我和他的心中像是同时被扎进了一根尖刺,他那张坚毅的脸上一瞬间变得苍白了,好像所有的血液都流尽了一样。 过了很久,才听到一个压抑着的声音尽量平静的说道:“为了若素,臣甘愿受罚。” 耶律静澜站起身,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细细的看着我的脸。我不知他到底能从给我身上看出什么,但这个时候也绝对不能示弱,我冷冷的挺直了腰背,承受着他灼人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他笑道:“倒是个美艳动人的女子,难怪你为她神魂颠倒,不过——”他的目光又落到了我的肚子上:“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可别告诉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不是。” “是谁的?” 耶律朝风咬咬牙,道:“是天兴朝四王爷慕容仟的。” “哈哈,哈哈哈哈……”耶律静澜突然狂笑起来,拍着朝风的肩膀,大声道:“好啊,不愧是我辽国的北院大王,你居然把慕容仟的妻子都弄到身边了,让他还拿什么脸来和我们作战,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很好!” 我听着他这样侮辱行风,只觉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咬他一口才好。 可是下一刻,他说出的话却让我大吃一惊—— “既然你喜欢这个女人,这个孩子还留着干什么呢?我们辽国可不能允许有汉人的孩子做下一任的北院大王啊。” 他一顿,便厉声道:“杀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否则,我不会允许你拥有这个女人,我就要连她也一起杀掉!” 我抬头,满脸惊恐的看着他,而身旁的人不等他吩咐,已经过来抓住了我不让我挣扎逃走,耶律静澜冷冷的看着我们,向耶律朝风道:“还不动手?” 十三、塞北一夜风吹雪 像烂泥一样践踏 那一刻我的心中也怕极了,肚子里的孩子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是我和行风所有感情的见证,不管再大的困难,再艰难的时期,我都不能放弃他,我一定要让他出世,见到最爱他的爹娘! 但是走到这一步,就不容许我再后退,更何况,以我对耶律朝风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伤害我。 果然,耶律朝风慢慢走过来站到我面前,对耶律静澜说到:“皇上,微臣做不到。” “什么?”耶律静澜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我们。 “微臣把若素从南方带到这里,是要给她幸福,让她快乐,微臣虽然喜欢她,却并不只是想要占有她,更不想要杀掉她腹中的孩子。如果皇上不允许这个孩子将来接替臣的身份,臣可以辞去北院大王的官位,从此只做一个庶民。” 这句话一出,不啻晴天霹雳一般,不仅是周围那些作壁上观文武官员,侍卫随从,甚至连好看热闹的萧元烈,此时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一脸惊愕的表情看向他。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耶律朝风,他对我竟然是这样的感情,竟然为了我,宁肯不做北院大王,而去做一个庶民? 一时间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硬生生的把我的心在剪成两半,那些压抑着的感动,澎湃的新潮呼之欲出,几乎要把我整个人卷走。 耶律朝风,你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你明明知道我对你—— 半晌,耶律静澜咬着牙说道:“朝风,你这是要干什么?一个汉人女子,能让你做到这个地步吗?” “臣就是这样想的。” 看得出来,耶律静澜完全没有想到朝风会真的如此决绝,自己那么倚重的一个兄弟,掌握辽国五部兵马的北院大王,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离开他。 “你信不信我立刻杀了她!” 这句话立刻将我全身的血冻成了冰。 我再抬头看了耶律朝风一眼,他挡在我的面前,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坚毅得好像一座山。 这种深情,我是承受不了的,也还不起,所以—— 我心中打定主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对着耶律静澜说苦苦哀求道:“皇上,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只要你饶过他,我给你跪下,跪多久都可以,只求你别伤害我的孩子!” “若素——” 我泪流满面,一边说,一边用力的在地上磕头,磕得怦怦作响:“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 “若素!”耶律朝风已经转身一把抱起了我,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耶律静澜看到这一情景,面色铁青,冷哼了一声便拂袖离开了。 他立刻将我送回房间,立刻叫人给我煎些凝神定气的药,又拿着热毛巾给我擦脸上的汗水,柔声对我道:“你不要担心,皇上不会为难你的孩子的。” “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吧?”耶律朝风伸手想抚摸我的脸颊,被我一下子躲开,他的手僵硬的停在半空中。 “这就是你对我的好?”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面对他的脸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背过身去,不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这就是将来你要给我的生活?朝不保夕,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 …… “如果今后他一个兴起,要把我丢进你们辽国的洗衣院,你要怎么样?看着我被那些人糟蹋?还是和你们辽国那些达官贵人一起来侮辱我?” …… “耶律朝风,早知道跟着你北上竟然是今天这个局面,我宁肯当初在湛京被甄子祈强犦,起码他强犦了我,还能给我一个妃子的名分,没有人敢这么骑到我头上把我当成脚底下的烂泥一样践踏!” 十三、塞北一夜风吹雪 被萧元烈杀之后快 一串串恶毒的语言从我的嘴里说了出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把这些伤人的话,说给一个对我一往情深,甚至为了我宁肯被贬为庶民的男人听。 “够了!”他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打断了我的话。 那一声怒吼之后,我与他就这么陷入了一场僵局,我不肯回头看他,他不肯走到我面前来看我,两个人好像是完全对峙的阵营,不肯轻易的迈出一步。 也许,这个时候,如果我肯回头,如果他肯上前一步,我们的命运,或许都会改变吧。 但只是如果。 我听见了他转身离开时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我轻轻的回头,看到他强健的,却是孤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时间眼泪竟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不管我怎么咬牙忍耐,都抑制不住。 刚刚在耶律静澜面前他那样维护我,说的那些话,不是不让我感动,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任何男人对我的好,我都无法再接受,我的生命中已经有了行风,就容不下别人的好,为了他,为了他的安全,为了他匡扶河山的心愿,我必须这么做,才能换来中原百姓的太平,换来我和他平静幸福的生活。 而耶律朝风,我在他身边的一天,对他就多一分危险,耶律静澜和萧元烈的虎视眈眈,就算他能不在乎,也不能不顾忌。失去北院大王的身份,他会被萧元烈杀之而后快的! 我低头,泪眼朦胧中看到自己的掌心,因为用力的握紧拳头而被指甲扎出的伤口,有鲜红的血流出,却一点都不觉得疼。 朝风,我杨莞尔今生是对不起你了,如果有来生,我还你! 那天之后,我在辽国人之中的身份显得十分特殊,虽然知道耶律静澜对我不满,但又深得朝风的宠爱,所以我在京城的行动还是十分自由,只要身边有人跟着,随便去哪里都无所谓,只是每次遇到萧元烈让我有些顾忌,这个男人有时会用一种十分奇异的目光打量我,好像能将我整个人都看穿;有时又对我十分冷漠粗暴,恨不得我从没出现过。 我知道,在这里最大的危险,并不是来自耶律静澜,而是他。 耶律静澜不算是一个太有野心的人,至少我和他相处的那一段时间看不出来,真正希望称霸天下的是他背后的那个女人,抱着单纯的目的——男人好我就好,虽然我和萧元敏是一样的简单,但所造成的影响却是天壤之别。 萧家,才是中原人最大的威胁。 这一天,我刚刚一下楼,便看见二楼靠栏杆的座位上,萧元烈正坐在那儿自斟自饮,暗中算了算,耶律静澜他们每天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回来,于是我鼓足勇气,慢慢的走了过去。 他对于我会主动靠近,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睁大眼睛看着我,我微微笑着走到他身边,柔声道:“南院大王自斟自饮,难道就不觉得寂寞吗?” “哼哼,寂寞,难道你能让我不寂寞吗?” 说着,他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我便拿起桌上的酒壶,正要给他斟酒,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怎么,你想来干什么?” 今天会有多更,大家注意随时刷新哦\(o)/~ 十三、塞北一夜风吹雪 “我杀了你!” 那粗糙的大手将我的手腕抓得生疼,感觉骨头都要被捏断了一样,我努力压抑着,依旧是满脸笑容:“南院大王难道看不出来?若素是来给你斟酒的。” “斟酒?”他冷笑:“你以为,我需要一个孕妇来给我斟酒?” “不错,如今南院大王手握重兵,权倾天下,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如果大王继续往南方行军,只怕能将江南那些柔弱的美人一网打尽,当然不用若素这样的粗脂庸粉。更何况梅若素人微言轻,在这苍茫天地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浮尘,南院大王只用轻轻一口气,就没有了立足之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算萧元烈那么厌恶我,但这一段话说完,他的神色还是好了很多,并且放开了我的手。 “你知道就好。”他冷笑着举杯一饮而尽。 我殷勤的给他斟酒夹菜,继续说道:“其实说起来,这次辽军南下攻入关内,一直都是南院大王在出谋划策,又冲锋陷阵,真不愧是辽王身边的第一宠臣!” 他斜斜的看了我一眼,冷笑道:“这你就过奖了。那天的情景你可是亲眼目睹,皇上对北院大王的宠爱,只怕世间任何人都望尘莫及,否则,你以为你还能留到今天?” 我装作不在意的说道:“君王的宠爱,只不过是晨霜夜露,转眼即逝,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才是真实。虽说皇上看起来很宠爱北院大王,但皇上想杀谁,还不是一句话,难道不是吗?” 听完我的这些话,萧元烈似乎在心中想着什么,拿着酒杯半晌都不开口,也不喝酒。 我知道这些话一定进入到他心里去了,之前他一直想要在耶律静澜的面前超过耶律朝风,但无论如何,耶律静澜还是倾向于自己的兄弟,这让他已经有了一丝不满,如今我再说这些话,也只不过是煽风点火而已。 萧元烈这个人,能做出谎报阵亡人数收敛钱财的事,更大胆的,只怕也就是时间早晚而已。 趁着他出神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向下看了看,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慢慢的走了进来,于是又故意笑道:“不过南院大王不用怕啊,你手握重兵,天下还有什么事是您做不了的。更何况,您兵法如神,我之前听慕容仟提起的,你们在云州皇陵遭遇,你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他围困,若不是苗人救援,只怕他已经回不去南方了,但即使这样,大王您的兵马都几乎没有伤亡呢——” 不等我的话说完,萧元烈已经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猛地打断我的话:“你胡说些什么?” “咦?难道不是吗?”我睁大眼睛,无害的看着他。 他两眼一下子变得血红,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我,突然扑上来:“我杀了你!” 十三、塞北一夜风吹雪 先要他脱一层皮 我早做好了准备,在他的身子刚刚一动的时候便整个人往后退去,不出所料的退入了一具宽阔的胸膛中,我急忙呼救:“救救我,南院大王他要杀我!” “若素——?”旁边响起了耶律朝风的声音,我心中一颤,抬头才发现,自己抓住的救星居然是耶律静澜。 此刻他面不改色,只有漂亮的唇角一边微微翘起:“怎么?要舞刀弄剑的?” “皇上!”萧元烈看见他们,一瞬间脸色已经变了好几次,最后有些铁青的看着我,嘴角抽动:“皇上见笑了,臣只是和北院大王这位未来的夫人开个玩笑。” “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耶律静澜低头看了看我:“如果伤了夫人,北院大王可是会心疼的。” 这时,耶律朝风已经把我从他的怀里拉了出来,上上下下的检查着:“没事吧?你没出事吧?” 我护住自己的小腹,不冷不热的说道:“既然只是开个开玩笑而已,能有什么事?” 说完,向耶律静澜和萧元烈稍稍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 回到房间的时候才感到自己出了一背的冷汗,刚刚真是走了一步险棋,如果算的时间稍有偏差,耶律静澜他们没有出现,我只怕真的会遭他的毒手。 但不论如何,我赌赢了,至于耶律静澜他们会不会相信我,就要看老天的安排了。 我正看着窗外漫天的大雪出神,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抬头一看,耶律朝风已经走了进来,在身后将门关好,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什么意思?难道,我的心思已经被他看穿了? 被那样一双豹一般的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只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浸遍了全身,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我警惕的后退了一步,就听见他说道:“今后这样危险的事,不要随便去做。” “啊?” “有我在,我知道应该怎么做。我不许你去犯险。”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出去,留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傻傻的,说明白不明白,说不明白似乎又有些懂了。 第二天,在辽军中就开始流传出了一个说法,说当初萧元烈带兵前往云州堵截慕容仟,遇见了出手狠毒的苗人,他们用了许多见所未见的毒药和蛊虫,人一沾上非死即伤,这样才使得辽军死伤惨重,被慕容仟等人突围逃脱。 我估计这个消息是萧元烈派人放出来的,一来他吃不准那天耶律静澜有没有听到我说的,二来,即使听到了,如果赤眉白眼的上去解释,反倒容易让人产生误解,放些消息出来以正军心,是最简单的方法。 但可惜,他估量错了。 耶律朝风居然向辽王请命,说希望能仔细研究一下那些毒害人的毒药和蛊虫,以便将来对付苗人时不用素手无策,而耶律静澜也答应了。 两天以后,调查的人就被派往了云州。 我对于这件事十分期待,天天盼着结果出来,萧元烈就算不死,我也先要他脱一层皮。 我翘首企盼了几日之后,调查结果终于出来了。 十三、塞北一夜风吹雪 慕容仟北上叫阵 可是调查回来的结果,却是——辽军的确因为苗人的毒药和蛊虫死伤无数,但那些尸体现在已经完全腐烂,没有办法再调查下去。 怎么可能?照说一个贪心的人胃口只会越来越大,这次南侵可以说有很大的油水可捞,萧元烈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发扬什么风格吧。 好几天我都因为这件事儿心烦意乱,可扑了个空的耶律朝风却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我不知道最近他们在忙些什么,反正也没有人会告诉我,但对我的照顾几乎还是他亲力亲为,并且无微不至。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粗犷的辽国汉子,居然有这么细的心思,甚至连我吃东西具体喜欢多酸,会在什么时候反应呕吐,他都摸清楚了,第一时间给我送上关怀。 但这样的关怀对我来说,只是隔着窗玻璃的花,再好,再美,终究不是自己的。 若打碎了去拿,便会鲜血淋漓。 而两天后,前方突然传来消息,慕容仟北上叫阵。 这个对我关怀无微不至的辽国汉子,要和我的男人在战场相见。 算时间,行风应该是在南疆得到我被劫走的消息后立刻便领兵北上,不知这一路又有多少艰难险阻,南疆寻宝的事完成得怎么样了?我心里无数的疑问,都只有在见到他之后,才能得到答案。 而辽军方面,耶律静澜封耶律朝风为先锋将,统率三军,要一举拿下天兴朝的余孽。 宣布这件事时,耶律静澜颇有深意的看着我,又对耶律朝风笑道:“能不能守住这位夫人,朝风,就看你这次的表现了。” 萧元烈站在一旁,也是冷冷的一笑:“朝风兄,此战可关系到江山美人,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他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可以理解,因为耶律朝风被任命为先锋将,而他却被留在了后方,现在兵权的交接已经在这时无声的进行了。看起来之前尸体的调查并非没有结果,只是耶律静澜顾及当前的士气,等到这里的局势稳定,再和他秋后算账。 我什么话也不说,转身提着裙子上楼了。 出战的那天,我依旧被他们留在房间内哪里也不能去,我不知道外面灰蒙蒙的天和呼啸的北风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坚信,我的行风,他一定会来接我回去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耶律朝风慢慢的走了进来,静静的站在我身后看了我很久,才轻声说道:“今天,如果我能取胜,就回来娶你,我们去草原,过最平静的生活,我会好好待你,待你肚子里的孩子,把他当亲生的孩子一样,好不好?” “不可能!”我尖利着嗓子说到,回头恶狠狠的看着他:“你赢不了行风,永远赢不了!行风一定能战胜你,把我救出这个鬼地方!” 他的目光平静中带着卑怯,似乎在恳求。 我知道他对我的好,但现在,我只希望用自己最刻薄的语言击垮他,让他无法与行风抗衡。 耶律朝风,我求你,你放弃好不好?你放开这一切,好不好? “若素,我是说——如果……” 各位亲,本文明天准备要上架了,要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晚些还会有更新的,请大家注意刷新啊\(o)/~ 十三、塞北一夜风吹雪 谁死?谁生? “没有如果,行风不会输给你!你也别想娶我!” 他痴痴的看着我,那一刻那双琥珀色的眼珠里似乎闪过了许多东西,但他终究什么也没再说,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桌前,突然一阵寒风吹了进来,我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要被冻僵了一样。 这寒冷的北方啊。 马蹄声响起,渐渐的又远了,我知道他已经出征了,去战场上与我的男人厮杀,他曾经给我的帮助与温柔我永远不会忘记,但如今,梅若素的心里只能有一个男人,为了这个男人的愿望,为了这片土地的宁静,我必须牺牲掉对他的那份感激与愧疚。 这样呆呆的坐着,不知坐了多久,门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门被推开了,我抬头,看见耶律静澜悠然自得的走了进来。 “你的丈夫很快就要被朝风在战场上杀死了,你不担心?” 我冷笑:“你的北院大王很快就要被我的丈夫在战场上杀死了,你不担心?” 两个人的目光对峙,我丝毫不退却,最后还是他笑了笑:“果然,难怪朝风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真的——太像那个女人了。” 我心中一惊。 耶律静澜已经带着一些沧桑的口吻回忆着:“我这个兄弟,半生与儿女情长无缘,唯一动过情的两个女人,一个是你,还有一个,就是杨莞尔,我的德妃。” “他爱那个女人,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能看得出来,为了这个女人,他只身南下犯险,不顾我的命令率兵营救,甚至——在我要强行纳她为妃的时候,朝风,对我忠心耿耿的兄弟,第一次差点和我翻脸。” “可是,就是让他这么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守护的这个女人,还是把他视为无物,她还是抛下了我们两兄弟,只身逃回了南方,最后听说,还死在了赤锍塔里。那段时间,朝风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他说这些话都很平静,但我的手已经藏在袖子里,抖得不成样子。 我知道,耶律朝风对我有情,否则不会几次为我仗义执言,还救我于水火,甚至为了我宁肯做一个庶民,但我却是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路的痴情,他是如何走下来的。他对我,用情竟然这么深! 耶律静澜走过来看着我,道:“你知道朝风出征前跟我说了什么吗?他说,如果他能赢了慕容仟,就要回来娶你,任何人不得异议;如果他死在慕容仟的手下,就要我把你送回慕容仟身边,绝对不能为难你。” …… “但是,你认为,我会继续留你下来?留你下来让他这么神魂颠倒失魂落魄?” …… 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耶律静澜已经拍了拍手,门外走进来三个男人,每个人手上都托着一个托盘。 第一个托盘上,放着一根白绫。 第二个托盘上,放着一杯白酒。 第三个托盘上,放着一把锋利的短剑。 而在这时,我听着远方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号角声。 部分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我不要死!我不能死!) “行风如此爱你,我也不想让你死得那么没有尊严,你可以自己挑选。” 他冷冷的看着我,俊美的脸上带着比屋外冰天雪地还冷的表情,冷冷道:“你也不要怪我无情,要怪,只能怪你太想杨莞尔,而朝风对杨莞尔用情太深。我不能让你害了他,将来还要害我!” 呵呵,这就是男人,这就是古代的男人。 我起身,慢慢的走到那三个男人面前。 白绫、毒酒、匕首,过去在宫廷剧中看多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有面对的一天。那三样东西,往往都是他们处死女人常用的,古代的美人似乎注定只能有这一个下场,一种归宿,男人完不成的事,是因为红颜魅惑;男人的江山,永远是为了女人而亡故。总之,不论什么样的灾难,最后买单的,永远都是女人。 真想不到,我居然会步上这样的后尘。 我微笑着,伸出颤抖的手,指尖滑过如水的丝缎,如冰的玉杯,最后慢慢拿起了第三个托盘上的那把短剑,寒光闪闪,一下子就刺痛了我的眼睛。 耶律静澜背对着我,负手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道:“若朝风战死,我会把你的尸骨与他合葬。” 我用力的握紧了那把短剑,直到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浮起,转身看向他,微笑道:“多谢辽王了。” 话音刚落,我举起短剑,看着光亮的剑身上映出了我扭曲的样子,突然一翻转手腕,用力得向他后背心口刺去,但耶律静澜似乎背后也长了眼睛,剑尖触到他的一刹那猛的一闪身,整个人已经游移到了一旁,我刺了个空。 “你还真是不死心。” 我抓着锋利的短剑恶狠狠的看着立刻围上来的三个辽人,双目血红,用力的咬着牙发出野兽般的呼啸声,好像一头看着敌人闯入自己领地的狼。 我不要死!我不能死!我的丈夫正在战场上作战,他要将我救回去,我还要再见到他,我的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应该一家团聚过最幸福的日子,而不是死在这里! 我凶悍的目光告诉眼前的人,若谁再上前一步,我立刻让他血溅当场! 那三个辽人一时也被我的爆发吓住了,迟迟不敢上前,还是耶律静澜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他们得到命令,也不再迟疑,立刻就要围过来对我动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窗户发出一声巨响,好像触碰到了什么爆炸似的,木框残渣四散开来,好多打到我的脸上,疼痛不已,而我睁大眼睛,看着窗外一个人就这么硬生生的闯了进来,一下子落到我的面前。 “夫人!” 是林深!我睁大眼睛看着,的的确确是他,还不止他一个,接下来又有好几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窗外冲了进来,立刻挡在我的前面,形成了一个保护屏障。 耶律静澜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沉声道:“上!” 两队人马立刻战成一团,林深却并没有加入战圈,而是紧紧的抱住了我,说:“夫人小心!”然受便带着我往破了一个大窟窿的窗外纵身一跃—— 窗外还吊着一根粗壮的麻绳,看来他们就是吊着绳子闯进来的。他一只手抓着绳子一只手抱着我,像飞翔一样从二楼一跃而下,脚下数不清的辽兵已经发现了我们,急忙拿起兵器追赶上来。 林深带着我落脚在了天香楼外的一处小巷口,那儿正有一匹马等着。 “夫人,你的身体,还行吗?” 他是担心我的肚子,若骑马颠簸会影响孩子,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我挥挥手表示无碍,便翻身上马,他急翻上马坐到后面护着我,用力一夹马肚子,健马长嘶一声一跃而起,从那些过来抓我们的辽兵头上跃过,飞快的跑了。 一路颠簸,我的心乱如麻,心想整个京城都是辽人,各个城门也都有人把手,我们该如何才能出得城?林深似乎看出我的担忧,在后面说道:“夫人不用担心,东南角有一处破旧的城门,没有多少人知道,辽人也没有守卫那里。现在那儿有人在接应。” 一路上他手持长枪,神勇非常,将前来拦截的辽军杀死杀伤无数,不过一会儿,我们便到了他说的那处城门,周围都是断壁颓墙,丛生的杂草几乎长得一人多高,加上破损的土坯砖墙,也将城门挡住了许多,难怪辽人没有发现。 而我远远看着那个城门,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中央,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疾驰的马儿一直跑到了他身边才停下,我有些失神,而甄子祈已经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下来!” 我下意识的甩开了他的手,只因为想到那个恐怖的夜晚,他在我身上做了些什么。 还是林深跳下马来,扶着我下马,然后说道:“夫人,我们要赶快离开,南帝准备的马车在那里,快上车!” 一转头就看到旁边果然停着一辆马车,还有许多人都是全副武装,这个时候走了上来,跟在林深的身后,堵在城门口。 “那,行风呢?他不和我们一起走?” “慕容兄说了,由他叫阵可以牵制一部分的辽人。我们离开后,他会立刻南下,与我们在路上汇合。夫人,上车吧。” 甄子祈说完,便要扶着我上车,我有说道:“林深” 林深道:“夫人你先走,末将堵截了辽人的追击之后,自会很快赶上来保护夫人!” 我有一万个不情愿,也无法在这个时候表示我对甄子祈的不满,毕竟是生死攸关之际,我就由他搀扶着上了马车,周围还有几个手持长刀骑马的大将跟随,听着驾车的人一声长啸,马车便飞快的行使了起来。 车厢内依旧是布置得十分厚实柔软,光是狐裘貂皮便不要钱似的垫了好几层,看来是怕我受到颠簸。 但比起车厢内的另一个人,这点颠簸根本算不上什么。 两个人处在这样狭小的空间本来就会很尴尬,更何况,一见到这张脸,那天晚上所有恐怖的记忆全都在一瞬间浮现在眼前。 一想到他在我身上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就止不住心底的恨意。 “若素”过了好一会儿,听到他很轻的叫了我一声,见我不理他,又说道:“若素,那天晚上——我只是——” 顿了一下:“我喝醉了。抱歉对你无礼,我今后不会——” 话没说完他就变了脸:“你怎么了?!” 他再说什么我也没有心思听了,只觉得刚刚一直没有动静的肚子这个时候一下子抽痛了起来,他急忙过来扶着我倒下的身子:“你还好吧?” 他急忙大吼着让人停车,我挣扎着阻止了他:“现在停车有什么用?你们也帮不上我!还是赶快找个地方能落脚的,给我找个大夫!” 马车尽量快速平稳的向前疾驶着,冷汗已经把我身上的衣服都浸透了,肚子里的孩子似乎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经历了多大的危险,此时开始在里面挣扎翻滚,疼得好几次连牙都咬不紧,冷汗像潮水一样往外涌。 甄子祈看着我实在难受,便慢慢凑过来,扶起我的身子,把我抱在他怀里。 我连挣扎都没有力气了,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放心。如果现在我还——我甄子祈还是人吗?”他苦笑着,柔声对我说:“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对你好过一点。” 的确,躺在一句宽阔温暖的怀抱里的确好受了许多,我慢慢在那隐隐的抽痛中平静下来,肚子的抽痛一阵一阵缓和过去,也不知外面究竟是怎么样,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张舒适的大床上。 “夫人这是受了些颠簸和惊吓,现在五个多月的身孕正是关键时刻,老爷你们可一定要小心。夫人如果再出什么问题,很容易就会滑胎了。” “多谢大夫。来人,送大夫回去。” 甄子祈又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拿丝帕擦拭着我额头的汗水:“听到了吗?大夫说没事。你好好休息,待会还要喝药。” 我摇了摇头,坚持坐起来靠在床头,刚刚他的动作和语言都太暧昧,给人的感觉好像我们是夫妻,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于是立刻问他:“行风呢?回来了没有?” 他脸色稍稍一僵,说道:“还没有。” 怎么还没回来?我对他行军打仗的能力和武艺都非常的有信心,他一定可以战胜耶律朝风的,但是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是在路上耽搁了吗? 我又看了看四周,这个房间似乎还十分精美,应该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一问,才知道这里是淮州,我们住的地方过去是太守的官宅。 我跟甄子祈说要留在这里等行风,他的脸色十分难看,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答应了,而没过两天,柳莹月和艾叶也到了淮州,说是之前行风就交待了她们迟些时候北上,好在路上照顾我。 行风就是这么细心的一个人,我相信等到天下太平了,他会给我更多的温馨幸福的生活。 就是带着这样的憧憬,我在淮州心心念念的等着他,但是接连四五天,他都没有到,这让我的心里渐渐的蒙上了一层阴影。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化雪为妖) 接下来的日子什么都没有发生,但越是这样的平静越是让我难以平静,只能不停的在心里默念:他不会出事,不会有事的! 可心里越是怕,越是来什么,这天我又梦见了长久以来纠缠着我的那个梦境,行风面无表情视我为无物的从身边走过,向着那黑暗中伸出的一只白暂的手走去,我记得不行的追上去,想要抓住他,但行风却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一挥手就甩开了我。 “不要——”等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满身大汗的看着周围,这时就听见外面有马蹄声传来。 是行风?行风回来了?!我高兴的翻身下了床,急忙开门就要出去。 可是刚刚走到门口,就撞上的甄子祈,他面色铁青的看着我:“回去!” 自重逢以来他从来没有用这样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但一时情 倾国妖后第25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我也顾不上生气,急着往外面看:“是行风吗?是行风回来了吗?” “回去!”他不由分说抓住我的手腕就把我往屋子里拖,这个时候再是迟钝也感觉到了异样,我看着他几乎充血发红的眼睛,立刻知道了不对劲,急忙抓住他的手:“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告诉我,是不是行风回来了?” 楼下的人似乎听到了上面的动静,急忙上来,我睁大眼睛看着,可是看看他的身后,并没有行风的身影。 “林深!”我看着他从外面走进来,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甄子祈,可是看着他的身后,并没有行风的身影。 怎么回事?我看了又看,确定行风并没有和他一起回来。 “林深,行风呢?”我彻底慌乱了起来,用了抓住他的胳膊,几乎要把手指陷入他的手臂里:“行风呢?你们没有一起回来?” 林深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目光也有些躲闪,不肯与我对视。 刚刚的噩梦轻易地把不祥的感觉感染了我的全身,我几乎已经能感觉到出了什么事,但我不信,我不相信! 我有些僵硬的看着他:“到底怎么了?行风呢?” 林深咬了咬牙,想要说什么,却更犹豫了。 我急得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尖着嗓子叫了起来:“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 “夫人”林深咬着牙,一双通红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老爷从京城离开回来的路上经过了鬼谷峡,没想到那里已经被耶律朝风他们布置了埋伏,整个峡谷被炸得完全填平了,耶律朝风他们派出了四倍于我们的兵马老爷他——他的人马,全军覆没了!” “我们没有找到老爷的尸骨,只找到老爷的这把短剑。” 我低头,看到了那把闪着绿光的短剑,上面分明沾着鲜红的血。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离开了谁,地球就不转动,太阳就不升起,也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 我看得很清楚,经历了这些,我早就看得很清楚。 就算林深他们这些热血男儿也热泪盈眶,就算艾叶和柳莹月哭成了泪人,就算城里的百姓连夜为那些死难的将士招魂祈福,为那坚持抗辽,一身铮铮铁骨的王爷做法事,我依旧一滴眼泪都没流。 柳莹月抱着我缩成一团的身子,用力的抱紧,用力的摇晃,几乎要摇散掉我这一身的骨头,拼命的哭着:“夫人,你哭一哭,你说说话,你哭一声吧!” 我茫然的看着她:要我哭?为什么? 我不哭,这种说不会离开我,说会陪我到老的却半途丢下我的男人,我怎么会为他哭? 如果真的爱我,怎么可能忍心丢下我? 慕容仟,你可曾——真心爱我? 林深好不容易将柳莹月从我身边拉开,用力控制她不再往我身边扑,咬着牙说:“你让夫人静一静。” “林深!”柳莹月看着他:“你看看夫人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活着的人?!” 原来,原来他们担心我会死。 怎么会?我为什么会死?我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不要死,不要下去见那个男人,就让他在那冰冷的地下孤零零的一个人吧。 我让你离开我!我让你丢下我!——看着大殿正中央那个端正的灵位,我攥紧了拳头,指甲硬生生的插进掌心,也丝毫不觉得疼。 我冷笑着站起来,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站了起来,轻轻说道:“艾叶,给我拿吃的来,我饿了。” 那一刻,艾叶看我的目光像是看到了鬼一样,连林深也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就是大殿正中央那个灵位主人的妻子。 “我饿了。”看着他们傻傻的样子,我又补了一句:“我想喝点粥,给我送点吃的上来,我饿,饿了” 他们对视一眼,甚至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东西还是很快送上来了,清淡的白粥和凉拌的笋片,还有发菜花菇,翡翠菜心,是平时我和行风对酌的时候最喜欢的小菜。 我拿起一只碗,将里面的粥就往嘴里倒。 “哇——”却有一股甜腥的东西,突然从憨闷得胸口喷涌出来,我还不知怎么回事,只觉得眼前一花,再低头一看,那一碗白粥已经染得血红。 “夫人!” 艾叶尖叫一声扑了过来,却已经来不及了,我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牵引,又好像是魂魄也被什么带走了,身体就这样瘫倒下去,额头在香案前一碰,立刻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睁开眼睛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一片昏黑,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好像世界末日了一样。 世界末日了吗?真是——太好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死,我肚子里已经怀着他的孩子,如果我想要自杀,我一定下不了这个手,但让我这样孤零零的活下来,又比死更痛苦。 还有什么比无法不去死更让现在的我快乐的呢? 但偏偏,老天给我开了一个玩笑,只过了一会儿,光线就渐渐的透入了眼睛,我看到周围站着许多人,甄子祈,林深,柳莹月,艾叶,他们都面色不豫的看着我,好像看一个随时会破碎的珍宝。 我用力撑着身子要坐起来,艾叶急忙扑过来扶着我,顺手将我的头发往肩后拨了拨。 “夫人”她满眼含泪的看着我:“人死不能复生,你千万不要” 做傻事是吗?我看着她,看着周围的人,心里想着:你们都放心吧。我的肚子里还有孩子,怎么说,我也不会的。 这个孩子是你的,行风,虽然你负了我,你答应了要陪我到老到死却食言,但我不!我要生下这个孩子,我要让你知道,是你的食言,让你错失了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还有你的孩子!是你丢下我们母子俩,丢下这个本来可以幸福美满的家! 我撑着虚弱的身子要下床,说道:“艾叶,给我梳洗一下,我们离开这里,回环翠山庄,我要好好养胎,我要好好” 说话间,我慢慢的走到了桌旁,林深他们都变了脸,急忙要上来拦住我,却终究没有拦住我的视线。 桌上那铜镜,恍恍惚惚的映出了我的样子,一张脸苍白得像死人,无神的眼睛,没有血色的嘴唇,一身长衣罩在身上好像一个幽灵。 但我还是我,一个容貌美丽的女人,也还年轻,只是,头发已经全白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伸手摸了一下,再摸一下,铜镜里那个女人也是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在那雪白的长发上抚摸着,那机械的无意识的动作好像在召唤着什么,在召唤什么人归来一样。 行风,你是让我不要忘了你吗? 只要我还在,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永远都无法忘记你,因为你已经在我身上了,是吗? 我咧着嘴傻傻的笑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迫不及待的从眼眶里跳出来,滴落到那雪白的头发上。 “夫人” 看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们都急着要过来搀扶我,却被我一只手轻轻的推开了,看着铜镜里那个泪流满面的白发女人,我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笑,更多的眼泪滴落下来,流进嘴里,苦涩难耐,这是什么滋味呢?这就是痛苦的滋味吗? 行风,你离开我了,你就这样丢下我了 他离开我了!我哭着,笑着,向每一个人控诉,眼泪已经浸透了我的整张脸,但是那个会安慰我的男人,已经不在了,不管我如何的哭,撕心裂肺的哭,我的行风,那个给过我幸福的男人,不会再有了 恍恍惚惚的,我又看见了行风,他微笑的样子,和我赌气的样子,对我的恶作剧无可奈何的样子,赢了棋时趾高气扬的样子,原来他是有着那么多的表情,但为什么,到了最后,却只看到一张冷漠的脸呢? 他冷冰冰的,面无表情的从我身边走过,不论我如何叫,如何哭喊,都不肯回顾我一眼。 “行风——!”我看着那片黑暗中,又有一只白暂的手伸出来,召唤着他,而行风很快走上去抓住那只手,就要跟着走,我发疯了一样扑上去,用力的抓住他的手,求他不要走。 “行风,你别离开我!” 手里抓住的,似乎是实实在在的一只手腕,也是结识有力的,然后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的给我擦去额头上的汗,那么温柔,好像每个夜里,行风都这样轻轻的给我擦拭过。 行风行风你没有走,对不对,你还是想着我,舍不得我,对不对? 我就在这样的梦境里偷取着一点点的快乐,现实的任何东西都影响不了我,我并不知道,自己一直发着高烧,昏迷了几天几夜没有睁过眼,所有的人只是看着我在昏迷中时而微笑,时而嘶声痛哭,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而且,我吃不下任何东西,甚至连喝水,都会吐,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明明是想吃东西的,我的肚子里有行风的孩子,必须要吃东西才能生下健康的孩子,但我却吃不下,吃下去了,也会吐出来。 这一天,我又吐了个昏天黑地,艾叶他们手忙脚乱的收拾了半天,我依旧无知无感的躺在床上,混沌间听见他们在和大夫说话: “夫人这样,是根本没有了求生的意志,她自己想死,在下也没有办法了。” “什么叫没有办法,你是大夫,就应该救她!”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夫人不想活下去,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柳莹月一下子受不了了似的,扑到我的床前大哭起来:“夫人,你别这样,你活下去好不好?你的肚子里还有孩子,你这样不行啊!” 听到她的哭声,我勉强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想伸手去给她擦拭眼泪,却抬不起手。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们让我吃饭,我就吃饭,让我喝药,我就喝药,但为什么会吐出来,为什么我接受不了,我真的不知道。 行风,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外面禀报道:“皇上,有紧急军情!” 甄子祈急忙走到门口:“什么事?” “耶律朝风率十万大军前来攻打淮州!” “什么?!” “他派人来说,只要——只要交出慕容夫人,他就立刻退兵。” 那人的话音刚落,我听见一声巨响,震得屋子里的人俱是一惊,转头一看,却是他一掌将身边的木桌得四分五裂炸开来,那禀报军情的人也被吓了一大跳,不敢再说话。 甄子祈回头看了我一眼,低沉着嗓子说道:“你们照顾好夫人!”说罢便走了出去。 外面又传来一阵翻天覆地的喧闹声,我大概也清楚淮州城内的情况,这里的驻军只有不到五千人,因为前方一直有行风设下的屏障,所以这里的防御工事并不强大,但现在耶律朝风却率十万大军前来攻城,自然是胜负立现。 我慢慢的伸出手,支撑起虚弱的身子下了床,慢慢的去拿我的衣服,艾叶急忙走上来:“夫人,你要做什么?” “艾叶,等我穿上衣服,给我梳洗。” “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要这样强撑着!”柳莹月已经走了过来,扶着我的手臂劝我,林深也说道:“夫人,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你这样出去要做什么?” 我回头看着他们,用尽全身力气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我要去杀了他!” 等我穿上衣服,走到城楼上的时候,天空已经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雪花纷纷密密的落下,罩了人一身,而我看着那些雪白的东西落在我的头发上,立刻就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 寒风刺骨,我只觉得整个人都是一块冻结了的冰,在这样的寒冷里慢慢的移动着麻木的脚步,不觉得冷。 爬上城楼的时候,耶律朝风的十万大军已经在下面摆开阵势,浩浩荡荡的兵马几乎望不到边际,朝风穿着一身铠甲骑马立于三军之首,正对甄子祈说道:“只要交出梅若素,我立刻退兵!” 而甄子祈冷冷的看着他,双目迸射出一种类似于暴怒的火光。 “耶律朝风,你休想!我绝对不会把她交给你!” “甄子祈,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耶律朝风突然暴怒起来,将手中的马鞭指向甄子祈,大喝道:“你别忘了,当初——” 只听“嗖”的一声响,他的话停在了一半。 我站在城楼上,冷冷的看着城楼下顿时慌做一团的辽军,看着雪地上突然喷射出的鲜红的雪,看着那个男人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眼神。 我的雪白的长发被北风吹乱,在雪中不断的翻滚纠缠着,宛如一团燃烧的白色火焰,而我的眼中也迸射出了一簇仇恨的火焰,看着城楼下那个男人。 “你——”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莞尔!”他一手扶着那支深深扎进了他胸膛的箭,另一只手固执的伸向了我,似乎这么隔得远远的也想要抓住我,又好像在向我祈求着什么。 “若素——!” 我紧紧握着手里的强弓,刚刚那一射已经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但我却像是冰雪中的一尊冰雕像,无论如何不肯在他面前倒下。 那些辽人一见主帅受伤急忙慌作一团,围了上来要将耶律朝风带走,而他似乎整个人都傻了,只痴痴的看着我,丝毫不顾周围的人如何摆弄他。 苍茫的天地间,北风呼啸,千里雪飘,似乎除了那一片死寂的白色,就不再有其他。 我苍白的长发在风中纠结着高高扬起,轻抚着我苍白的脸,唯一不同的,是我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城楼下不肯转眸的耶律朝风。 “耶律朝风,你听着!”我站在城楼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大声道:“他日战场相见,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肆风vs白衣公子) 江南好,风景就曾谱。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我坐在草地上,阳光懒懒的洒在我的身上,那种体贴的温度好像被最温柔的情人拥抱着,清风和颐,青草芬芳,我看着湖面上密密的遮盖着一层碧绿的荷叶,放眼望去,就是一片“接天莲叶无穷碧,应日荷花别样红”的夏日美景。 坐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懒懒的晒着阳光,或许没有比这更舒服的生活了,更何况我的怀里还有一个最可爱的孩子,正流着口水,咿咿呀呀的拍着我的胸,又啃我的脖子。 肆风,我的孩子。 从淮州回来不久后,我便早产下了他,因为一路的颠簸和一直没有停过的高烧,我几乎以为自己一定会死掉,甚至连遗言都交代好了,可是一直默默照顾我的甄子祈却突然暴怒起来,用力掐着我的脖子骂:“杨莞尔!你起来,你不是恨我吗?恨我当初负了你?恨我当初那么残忍的对你,把你送到宫中去当祭品,还害死了那个孩子,你恨我不是吗?那你起来啊!起来报复我啊!杨莞尔,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听见了没有?” “你想死是吗?慕容仟一死你就想跟着他一起死?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难道你要把他最后的骨肉也带走?让慕容仟在这个世界上连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都不留下吗?” 甄子祈最后甚至从旁边拿了一只铜盆,摔到我面前:“你想死是吗?那好!你先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死!如果你先死了,这个孩子会因为得不到母亲的呵护而窒息死亡,还不如你先亲手把他杀了,干净!一了百了!你动手啊!你杀了他啊!” 我终究没有下得了手,却在那个时候肚子突然疼痛起来早产下了我的儿子,当他们问我取什么名字的时候,我看着那孩子飞扬的眉宇间熟悉的影子,毫不犹豫的说道:“肆风。” 此刻,小肆风正爬在我的身上,这里舔舔那里啃啃,他从在我肚子里开始就很乖,即使在她母亲最生死攸关的时候都没有闹过事,他很亲我,尤其亲我一头雪白的长发,最喜欢将发稍抓在手里,舔舔弄弄的,格外亲近。 他是不是觉得,他的父亲也在这头发上? 就在我静静的看着孩子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然后是艾叶的声音:“南帝请留步了,我家夫人正在休息,您去前厅等吧。” “我只在这里远远的看着,我不过去。” 是甄子祈。 这些日子我们都无法计算他究竟跑了多少路程来环翠山庄,有的时候快马疾驰,甚至只用一天时间往返于两地之间。 还有,他是如何肯定我是杨莞尔的?这一点一直让我颇费思量,但他不说,我也不问,他每每来环翠山庄看看孩子,或是给我送来一些昂贵的东西,我收下不误,却并没有更多的表示,也不与他断绝来往。 因为我很清楚,我要做的事,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做到的。 我抱着肆风,慢慢的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甄子祈看着我的眼神,和每次见面时一样,带着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一瞬间见到鬼了一样。 自从淮州城一役后,我的头发已经天下闻名了。 淮州城没有费一兵一卒而让辽军撤兵了,十万人马什么都没有得到,除了扎进耶律朝风胸口的那支箭。 而我,一个满头白发,手持强弓逼退辽人十万大军的女人,一夜之间被南朝的百姓传诵着,有人说我是天生的战神,威风凛凛,不怒自威,一箭能挑百万兵,甚至只说了一句话,就将辽国的北院大王震慑住,辽人自然不敢在我面前撒野。 还有一种说法,是关于我的头发。 南朝的老百姓认为,雪山上有一种从雪修炼化成的妖怪,这个妖怪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却长了一头雪白的长发,只穿一身雪白的长衣,还有一张比学更苍白的脸。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传说在整个中原传得沸沸扬扬,我一时被神话,一时又被妖魔化,这些说法我听得多了,回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有些茫然,甚至不知道看到的到底是谁。 “夫人。”甄子祈慢慢的走了过来,看着我和孩子,柔声道:“别来无恙。” “多谢南帝牵挂。”我淡淡一笑:“你来的到快。” “接到夫人的信函,立刻就赶来了。” 也难怪他要微服私访掩人耳目,如果让宫中那些敬她如天神的妃嫔们知道我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只怕是要翻了天的。 “南帝对我的建议,意下如何?”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单刀直入,刚刚见面就谈起了正事,一时有些恍惚,看着我怀中留着口水要我衣服的肆风,他苦笑了一下:“难道你想当着孩子的面谈那些杀伐的事?” 我把肆风交给了艾叶,招呼他到书房议事,再次谈起我的建议,甄子祈有些犹豫的说道:“你要去南疆?那里是很危险的。” “要将辽人敢出中原必须要倾尽国力,否则一战涂炭,我梅若素定不下这个局。等我回来之后,你出兵马,我出粮草,夺回北方的土地,你就坐拥整个中原,难道这样的条件,还不值得你答应,派人帮我?” 他的眼睛在发光,我知道,这个协议对他来说有多么诱人。 “夺回北方,我要了整个中原,你要什么?” 我淡淡一笑,没有说话,我要什么,当初在淮州我逼退十万辽军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 我看他一直没有说话,目光沉默似乎还在犹豫,便说道:“能够重新夺回北方,难道南帝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有什么想要的?” 他抬起头看着我:“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 他的目光深邃而深沉,好像一汪无底的深潭,能轻易的将人的灵魂吸进去,可惜,我曾经见过最深情的眸子,与我情意相通,曾经沧海难为水,这样的目光对我来说只是多余。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肆风的哭声,艾叶在外面道:“夫人。” 我急忙走过去开了门,只见肆风正在她怀里哇哇大哭,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艾叶道:“夫人,刚刚肆风少爷一离开你就哭个不停,我实在没办法” “没事。”我把孩子抱过来,刚刚一贴到我的身子,肆风立刻安静下来,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看我,又低头想了想,然后伸出粉嫩的小手抓抓我的头发,更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下去吧,肆风还是我带着。” 艾叶走后,我又抱着肆风坐了回去,仁这孩子咿咿呀呀的把弄着我的头发,继续对甄子祈说道:“南帝将皇城定于‘湛京’,其实也有暂时定京的意思,想必是一直想要反攻北方。这次可是大好机会,希望南帝三思。” 他还是看着我,一双眼睛深不见底,我猜他是在权衡利弊,也不说话打扰,便由着肆风从我怀里爬到书桌上,像一头虎头虎脑的小动物,正抓着一支毛笔研究着要往嘴里送,甄子祈却一下子伸手抱起了他。 “孩子长得真快,会说话了吗?” “啊?”我有些莫名其妙,这话他问得也太快了,刚要说还没有,就听见门外又传来了林深的声音:“夫人——” 我派他去兵营整顿军务,随时准备启程去南疆,今天终于回来了。于是对甄子祈道:“麻烦南帝替我照看一下肆风。”说完便走了出去。 原本不愿意让肆风和他太接近,可是肆风这孩子大概在娘胎里见识了太多的刀光剑影,对佩戴兵器的人有天生的畏惧,每每见到林深或其他副将,都怕得直哭,甄子祈第一次知道后,再来环翠山庄就不让那些佩戴兵器的护卫跟着了。 见到林深,他一路走一路交待了军中的一些情况,行风走后,如何收复他的将士成了最大的难题,还是多亏了林深在中间巧做周旋,而我亲身入兵营,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了几日,告诉了他们我的夙愿,要走的,我不留,要留得,今后是要跟着我放马出兵,反攻中原, 驱逐辽人的。 而最让我感动的,是那些将士们竟然没有一个离开,全都留下听令,也许,是行风在保佑我吧。 林深最后告诉我:“军中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启程去南疆。” “好。传我的话,两天后出发。” 林深听令下去做准备,我转身往书房走,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里面的甄子祈正抱着肆风,低头看着他,似乎想在孩子的脸上看出什么东西。 “会说话了吗?”他对肆风低声说着:“叫爹,爹” 肆风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你知道吗,你本来——应该是我的儿子” 我听得脸色一变,退后几步捡起一粒小石子用指尖一弹,便准确无误的打在门环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再走过来,甄子祈正把手指塞在肆风的手里逗他玩。抬头看见我,便笑道:“孩子真是一点都不怕生。” “他跟他爹一样,对谁都是这么好的。” 甄子祈的目光黯淡了一下,然后抬头对我说道:“刚刚夫人说的那件事,我答应了。夫人什么时候南下?” “过两天就走。北方的事宜,还需要南帝多加担待。” “夫人放心。告辞。” 两天后,我将肆风交给了林深的夫人柳莹月,嘱咐她好好照料我的孩子,然后带着五百兵马南下赴苗疆,艾叶依旧跟在我身边。 在嫁给行风后不久,我已经在他的陪同下练就了一身精湛的骑术,而在他离开我之后,我更是进入军营,各种剑术,刀法都粗略的学习了一遍,如今的梅若素虽说不是什么高手,但也绝不再是过去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当我身着男装,骑在骏马上飞驰的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会认出我是一个女人。 接连在马上赶了好几天的路,这天我们停在一处驿站前,饮马休息,林深走过来指着前面告诉我们:“我们已经快要进入苗疆了,夫人要格外小心,这里有许多蛇虫鼠疫,个个都带着剧毒,一定要小心。” 我点了点头,低头喝了一口水,就听见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这里靠近苗疆,一般商队都不会走附近的路,居民更是少之又少,一路上我们也是看到人烟越来越稀少,几乎只有我们这一队人马,怎么突然又有人出现。 大家都十分警觉,有人甚至将手摸向了腰间的刀柄,而马蹄声越来越近,竟然也是一队人马,正匆匆的往南飞驰。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一马当先的男人。 这位公子一裘如雪的白衣竟然是最珍贵的云梦纱所制,肩上是紫缎狐腋披风,一头长发黝黑如墨,以玉白色的带子高高束起,黑白交缠,显得格外雅致。 而他的脸,虽然用一块白色的面纱罩住,也能看见一双黑眸如点漆,温润如玉,似乎随便看向哪里,那里丛生的荆棘就会化作一片康庄大道,这样清风和熙又温雅的气质,仿佛仙人临世。 他跨下的健马飞奔,只惊鸿一督,也让我们的人个个叹为观止,等到这一群人渐渐远去连背影也消失了,我还是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他们,回不过神。 这个男人,他的气质,他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也太熟悉了。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接下来休息的时间,我的脑海里都一直在闪现着那位白衣公子的模样,似乎有一个人在脑海中呼之欲出,但始终想不起来,倒是旁边的林深,一直紧蹙眉头十分担忧的样子。 “林深,你在担心什么吗?” “夫人,这条路是通向南疆的唯一一条路,这一群人这么急匆匆的赶路,难道也是要去南疆?” 我顿时暗暗吃了一惊,虽然南荒图只在我们手上有一份,但难保不会有消息外泄,如果让别人找到慕容家藏在南疆的宝藏,那我的计划不就全盘落空了吗? 想到这里,我急忙翻身上马,招呼大家赶快上马赶路。 这一路疾驰而去,照说我们的马也是十分健壮的好马,与他们前后相差不了多少,竟然一直都没有再追上那位白衣公子,再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的路,我们看见了一座界碑,上面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字,似乎用血染过现在已经是深褐色,看不出是什么。 林深告诉我:“我们已经进入苗疆境内了。”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毒谷箭阵 再见系珠) 南疆是中原帝王无法忽略的一枚脚上的毒疮,不治,可能致命,而治,又痛不可耐,在慕容家统治之前,典籍中能查到的,历代帝王对南疆用兵不下百次,其胜不过数十场,而败绩累累,死伤无数。 而南疆之所以能抵挡中原的百万雄师,第一道屏障就能震慑三军,使得人马不敢向前,就是眼前的这一片毒物弥漫的山谷。 我稍稍观察便看了出来,这片山谷地势极低,四周高山环绕,内中则是四季如春,气候温和,伸着山道流淌下来的山泉与雨水积在谷地,而落叶和飞鸟走兽的尸体浸泡在积水中,长时间的得不到挥发,便会淤积成毒。 古代人对于这些毒物除了祭拜或杀生祭祀,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现代人当然不同,之前我就教给行风用木炭和棉布做成过滤口罩,十分管用,这次也照样试之,慢慢的向谷底走去,到也没有任何不适。 但走到一半,旁边的一个将士突然脚下一滑,急忙抓住一旁的树枝维持身体,但另一根树枝却在同时跳开了他的面罩。 “啊——!”就在面罩被挑开的一瞬间,他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我急忙回头一看,这个人已经面色乌紫,呼吸困难,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坠去,我们急忙追上去想要扶起他,却看见他抽蓄了几下,七孔流血而死。 “怎——怎么回事?” “怎么会这样?!” 林深在一旁看着,立刻接下自己的风髦盖在他身上,不让赶上来的人看到那恐怖的死状,还招呼着大家:“都小心一点,这里的毒物很厉害,千万不要去下面罩!” 跟在后面的人不明所以,但过去有跟着行风来过的,也知道毒物的厉害,便纷纷扶持着继续赶路,而林深在旁边暗暗告诉我,过去的毒物没有这么厉害,即使有人吸入,也不会立刻就死,若有军医及时施救,还有可能生还。 难道——一段时日没来,这里的毒物更加厉害了?是自然造就,还是人为? 我和他心里都压着这样恐惧的石头,指挥着大家继续赶路,再往下走,走到他们曾经搭桥行过的河边。 这里的河面上平日里总是漂浮着动物的尸体和落叶花草,曾经有人在白天想要从这里渡水过去,下水不到两三步便步履蹒跚东倒西歪,七孔流血而死,尸体泡于水中不出一时三刻便只剩一具骨架。 而他们上次过河搭起的桥,竟然被人硬生生的用刀劈断,很明显是有人经过之后,故意阻断了我们的道路。 难道,会是那个白衣公子? 为了不让将士们起疑,我让林深立刻带人去砍树搭桥,而过桥的时候让他们先行,我在后面垫底,也是怕会出什么意外,不过幸好一切顺利,之后最后我和艾叶度过也没有什么问题。 过了谷底的河之后,再往上走一段路就要过荆棘丛,可就在我和艾叶还走在半山腰,突然就听见前面有人惨叫和放箭的声音。 我们急忙赶过去,发现地上已经躺着好些兄弟的尸体,全都是中箭身亡,而在荆棘丛中,隐隐倬倬能看到一些人影晃来晃去,好像是之前已经通过的人在里面进行伏击,我们的人猝不及防被杀了好些,林深反应很快,立刻指挥大家伏地,并且拿出弓箭还击。 我刚一现身,里面晃动的人影突然安静下来,接着,仅听见空中发出嗖的一身锐响,一支长箭带着虎虎风啸直直的向我射来! “夫人!” 电光火石间,长箭朝着我的肩膀飞了过去,肩膀上立刻传来一阵剧痛。 林深立刻飞身将我扑到,而荆棘丛中的那些人似乎目的达到了,竟然也不向外面射箭。 “夫人,你没事吧?!”艾叶也急忙爬了过来,撕开衣服一看,被箭簇割开了很深的一道伤口,不过幸好只是割伤,伤口也并没有发绿或发紫,看来那些人并没有在箭头上抹毒。 这些人究竟是要杀我,还是要阻止我们前进?不过现在看来,这两个目的也差不多,我让艾叶给我稍事包扎了一下之后,便与林深商量,那些人怕是那白衣公子吩咐留下来在这里堵截我们的,如果这样耗下去,只怕白衣公子已经到达蛮王的部落了,我们还经不过这里。 幸好林深常年征战沙场,有些经验,就抬头看了看天空,对我说道:“夫人,看起来再晚一些会吹起北风,如果我们用火攻的话,应该可以将那些人赶走。” 我想了想,又让人下谷底去弄了一些河水来,等北风吹起,我们在这边点燃大火的时候,突然将那些河水浇在炭火上,毒烟腾起被北风吹了过去,荆棘丛那边的人立刻咳嗽呕吐起来,不过一时三刻便支撑不住,溃散而逃。 我们等北风将那些毒烟彻底吹散,才抽刀劈砍荆棘开出一条路来,继续艰难的前行。 接下来还遇见了苗人设下的刀阵,剑林,即以骇人听闻的蛇虫鼠蚁阵,让我们吃足了苦头,不过幸好来之前也有了完全的准备,并没有损失多少人马,只是那白衣公子沿途设下的陷阱让我们举步维艰。 经过了几天的长途跋涉,再往前走倒没有什么危险,而是一片柿子林,枝叶繁茂果实累累,现在已经是秋天,柿子泛出了诱人的橘红色。林深告诉我,上次他们跟着行风便是在走到这个地方的时候,知道了我被劫走的消息,止步于此。 我一想到当初行风经历千难艰险来到这里,却因为我的被截而立刻调转北上,这其中的辛苦,只怕已经随他永远的带走了,我再也不知道,一时间心中痛如刀割。 我们走到林边,看见好几棵树上都有柿子被摘过的痕迹,有些人按耐不住,便走过去摘下来,在衣服上擦擦便要吃。 “等一下!” 我抬眼一看急忙出声阻止,那些将士们看着我有些疑惑,我说道:“这些柿子只怕已经下过毒,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怎么会呢?” “柿子怎么下毒?” 我使了个颜色,林深挥剑砍向一棵柿子树,那树干被他削成两节,走近一看才发现,树干中央竟然已经发黑且全部溃烂掉了,将众人吓了一大跳,我说道:“他们大概也是用那些毒水在这里浇灌过,树干被腐蚀,毒气自然也会浸透到果实里,吃进去只怕立刻就要中毒。” 那些人忙不迭的将柿子扔掉,纷纷咒骂设下陷阱的人太过狠毒。 我心里也不禁有些发麻,看那位白衣公子衣炔飘飘,如嫡仙一般的气质,心思竟然这么细密又狠毒,着实让人咂舌。 林深收回剑,指着前方对大家说道:“过了这片柿子林,就能到达蛮王的部落,他们对汉人并没有太大的敌意,我们过去一定不要亮出兵器,但为防另外的人加害,大家不要随便吃东西,碰到什么东西也要小心。” 大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隐隐能看见前方的确是有一座城堡,虽说灰土蒙蒙的,但在经历了好几天荒无人烟的行程之后,总算看到了一点人的迹象,倒是让人精神一振。 不过一刻,我们便走到了南疆蛮王的领地曲荆堡,迎面便走来了一对苗人的士兵,他们身穿藤甲,脸上有鲸面,手里拿着木质的武器,走过来对着我们道:“来做什么?” 我向他们拱了拱手,礼貌的说道:“我们是南朝的使者,特来求见蛮王。” 之所以不提行风的名字,也是怕系珠听到,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谁知那些士兵一听南朝,立刻变了脸色,说道:“我们这里不欢迎南朝的人,你们滚回去!” 身后一个脾气有些火爆的副将立刻上前来道:“我们远道而来,你们居然敢我们走?这是什么待客之道?” 那些苗兵根本不听,已经拿手中的武器对准我们:“还不走就不客气了!” 怎么办?如果动起武,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一定捡不着便宜;但如果就这样被他们赶走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就在我烦恼的时候,突然抬眼一看,便看见曲荆堡的大门内走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忙高声叫了起来:“系珠姑娘!” 正从门口路过的系珠听见我的声音,急忙转头一看,立刻认出我,笑着走了出来:“梅家哥哥,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幸好我和艾叶都是男装打扮,而且我还拿头巾?br / 倾国妖后第26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巾包住了一头雪白的头发,她倒也没有认出来,看见那些苗兵拿兵器对着我们,急忙说道:“把兵器收起来,这是我的朋友!” 那些苗兵一听,便唯唯诺诺的退下了。 “梅家哥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南朝皇帝的使者,特地来这里求见你的父王。” “我阿爹?”她笑了起来:“你们可来对了,明天就是我们苗家人过年的日子,每年只有在这个时候,我阿爹才会接见外来的客人呢。不过——”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三个意想不到) 我心中一跳:“不过怎么了?” “他每次只接见一位客人,可是昨天,在你们之前,还来了一拨人,他们也是要求见我阿爹的,都在等着呢。” 我一听,急忙问道:“是不是一位白衣蒙面的公子?” 她惊讶的:“你怎么知道,是啊,就是那位白衣公子。他好神秘呀,来这里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大家都在猜,他求见父王到底是为了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这沿途的陷阱都是他设下的,他阻止我们赶来曲荆堡,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和他争抢这个与蛮王想见的名额,幸好我们及时赶到了。我想了想,便笑着对系珠说道:“求见你父王的事,我们会争取的,系珠姑娘,能先让我们进堡吗?” 系珠倒是念着与我旧相识,很爽快地答应了,带着我们进了曲荆堡,并且说会极力求她阿爹来见我们,说完便走了。 看着她还是无忧无虑的背影,甩着大辫子跑跑跳跳的样子,我突然有些羡慕她,对感情热情直率,永远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若我能像她这样无忧无虑的,多好。 进了曲荆堡安顿下之后,我将手下的兵马分散到了四处,二十人位一组,四处勘探堡内的情况,顺便了解那位白衣公子现在的情况。 调查回来的结果,那位白衣公子来了曲荆堡之后便一直深居简出,他落脚的地方就在我住的这个小竹楼的对面。 艾叶十分紧张,一会儿就去窗口向对面看看:“现在我们在同一个驿站,他们会不会动手?” 我卸下兵器放在床头,说道:“放心他们不敢。他们虽然想阻止我们和蛮王见面,但还不敢在蛮王的地界上动手杀人,否则,蛮王可饶不了他们。” “那现在是不是很安全?我们可以安心休息一晚了?” “那倒不一定。” 我让林深检查一下送上来的食物和水,里面果然让人下了蒙汗|药,而我们送过去的东西,也被人查了出来,丢在门口。 这一夜双方都派人在外彻夜守护,不敢大意。 一夜无眠,直到天明时我才稍微浅眠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穿来人行动的声音,我起身披了一件雪白的长衣,推开窗户一看,发现各家各户的人都已经早早的出门了,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器皿,食物,穿着最美丽的衣服,相互问候,远远甚至听到了有人唱起悠扬的山歌。 而就在我推开窗户的时候,对面那栋小竹楼的窗户也被推开了,抬眼一看便看见那位白衣公子,还是和那天路上惊鸿一瞥的模样一样,好像几天风尘仆仆的赶路根本影响不了他,依旧那么纤尘不染,恍若嫡仙。 他也看到了我,目光交集的一瞬间,我觉得他似乎有那么一刻的恍惚。 我们走到了蛮王的宫殿前。称为宫殿,其实不过是一个比较大型的土木屋,但对于长年潮湿多雨的南疆来说,这样的建筑也算是难得,墙上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花纹、图腾,捕猎捉到的野兽兽头,还有各种奇异的兵器。 才刚刚走近,就看见迎面而来的正是那位白衣公子的一队人马。 “我等是南朝皇帝派来的使者,求见蛮王。” “我等求见蛮王。” 说话的也是他背后的随从,白衣公子一直沉默的站着看着我,仿佛一尊精美的雕像。 我一直拿眼角注意着他,皇宫前的守卫对我们说道:“二位,蛮王有一个规矩,每到新年这一天才接见客人,但是一次只能接见一位。” 站在身边的艾叶急忙说道:“我们是有很重要的事来求见蛮王的!这件事非常重要,请蛮王接见我们吧!” 对面的白衣公子没有任何动静,他身后的随从说道:“我们的事也十分重要。” 在我们双方对峙的时候,立刻有守卫跑了进去禀报这一状况,不过一会儿他跑了出来,对我们说道:“蛮王说了,既然你们都有要紧事求见,那么就在外面做个决定吧。胜者才能得到被蛮王接见的机会。” 这守卫的话音刚落,林深和对方的那位随从便即刻飞快的拔出了剑。 “住手!” 我伸手拦住了林深的同时,那位白衣公子也伸手拦住了他的人。 我一直在看着他,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或许从第一眼看到,我已经认出他来了,只是不愿意相信是他,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我还是无法相信这一路上给我们设下种种陷阱的人,竟然是他!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拿过了随从手中的长剑,而我也将腰间的剑拔了出来,林深见势不妙,急忙上来:“夫人,你发疯了?!万一——” “没事,林深。”我冷静的说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和他慢慢的走到了宫殿前宽大的广场上,那里原本已经聚集了许多的苗人在狂欢,而这个时候看到有人要比武,他们都纷纷停下来娱乐让到了一边,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们。 来到这个时空,有很多人负我,我也伤害很多人,我想过与任何人对峙拔剑相向,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的剑尖会指向他。 更不会想到,他的剑尖会这样的指向我。 广场中央有一棵巨大参天的梧桐树,一阵阵风吹过,当第一片落叶飘飘悠悠落下,点在我剑尖上的时候,他的长剑已经带着虎虎风声刺向了我的眉心。 我急忙横起长剑挡在自己的眉前,只听叮的一声,他的剑尖刺上了我的剑身,运力向前一挡,我的力道不够,立刻被他逼退了好几步! 在这一瞬间,我们靠得那么近,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眼睛,似乎一直在不停的向我催眠:离开这里!离开这一切! 但是,我怎么能答应?!退出五步远我便用力一脚狠狠踩在地上维持住身形,同时一翻手腕长剑猛的向前一挑,使出一招白蛇吐信,他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将这一招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一时不及防备,狼狈的向后退了好几步,一定神,便又飞快的攻了上来。 他的剑术精妙,御剑如飞,一把长剑在手中,似流光,若游龙,仿佛一条活的银蛇,既环绕在身边保护得滴水不漏,又能屡屡使出奇招,他的步伐轻灵,身子妙曼,当他持剑长身玉立在飘飘飞下的落叶中时,我仿佛看到一位荨荨孤立于浊世的嫡仙。 不出一刻,我与他已经交手十余招,周围旁边的人不像是在看比武,倒好像是在看表演,议论纷纷: “真是太好看了,没想到他们舞蹈弄剑都跳舞一样。” “你看那位白衣蒙面的公子,好像天上的神仙。” “这边这位白衣公子身姿也很漂亮啊!” 说得轻松,但我们打得一点也不轻松,他虽不是招招致命,但每一次出剑都十分精准,若不是我曾受过林深的用心指导,只怕早就败下阵来。 十几招之后我渐渐体力不支,破绽频出,虽然每次都被及时的化险为夷,但最后一次却被他抓住,一剑直刺过来,我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他的剑指向喉咙。 这场比赛只是点到为止,我知道他肯定会在剑尖抵住我身体的时候停下,可就在那一瞬间,对方的手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即使被白纱掩盖,我也能看到他的脸上表情巨变,一双眼睛骤然间瞪大,瞳孔紧缩,似乎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他手中的长剑一颤抖,便擦着我的脖子滑了下去,只感觉到脖子上一凉,似乎是领口的口子绷开了。 而在这同时,不知是我的动作太大,还是被剑气所震,我只感到头上的头巾突然散开,有什么东西在风中散落开来,周围的人顿时发出惊诧的叫声。 他原本看着我的脖子,已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这个时候目光移向我的头顶,更是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看见的。 我的头巾断开,一头皓白如雪的长发垂落下来,在空中挽出了一道绝美的弧线。 “你——”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没有再说下去,只见一名守卫又从宫殿内跑了出来,大声道:“住手!” 他急忙把剑收了回去,我看得出他的手在不停的发抖,即使看向宫殿前的侍卫,也能感觉他的心神不宁,而侍卫却对我们说道:“蛮王说了,今天无论谁胜出,他都不接见!” 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难道这半日的比武竟然白费了? “明日,蛮王会召见你们双方的人,各位请回去休息吧。” 原来如此,看来也不算白忙一通。 我转头看了看他,他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难看,接近死灰色一般,匆匆看了我一眼,便带着手下人的转身离开了。 艾叶急忙上来想要给我挽发,被我拒绝了,既然大家都看见,隐藏起来也不再有任何意义,我走上前问那侍卫:“为什么蛮王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我们能先见一见系珠公主吗?” 侍卫道:“这个决定是我们王后做出的。系珠公主昨天就被蛮王关了起来,你们是见不到她了。” 蛮王的王后?她又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决定?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南荒往事 行风的深情) 晚上回到住处,艾叶十分紧张,扒着我的脖子左看右看,生怕受了伤,又说道:“幸好这里有老爷过去送你的链子,否则,只怕刚刚那一失手,就要受伤了。” 我这才想起,我的脖子上挂着那颗翠绿的佛珠,看起来,刚刚对方一定也看见了。 我突然感觉有一种彻骨的疲惫,好希望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回到自己的家里,每天过些平平静静的日子就好,如果有的事真的从一开始就是对我的欺骗,那为什么不欺骗我一辈子呢? 这样中途一个响亮的耳光将我打醒,告诉我:一切都是骗你的。这不是太残酷了吗? 艾叶细细检查下来发现的却没有伤,这才放心,说道:“夫人,我现在去拿吃的,吃过好好休息吧。” “不用了。”我淡淡地说道:“过一会儿,会有人请我吃饭的。” “什么?” 艾叶疑惑的看着我,我自信的对她笑了笑,就在她刚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胜,走过去打开门,看见林深站在外面,背后还站着一个人。 “夫人,这个侍卫说,他奉了主人的命令来请你去赴宴。” 我微笑着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向外走去,林深和艾叶原本要跟着我,但我表示此行会很安全,让他们在这里守着。 一路看着苗人欢天喜地的过着他们的新年,我跟着那侍卫走过了欢腾的人群,进入了宫殿的侧门,一路蜿蜒曲折的道路似乎是进入了一个迷宫,我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经过了哪些地方,那侍卫停了下来,推开了一扇高大的门,对我说道:“请。” 我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十分华丽的房间,在南疆这样偏僻的山野林地里很罕见,而且里面所有的用具器皿全都是汉人使用的东西,进入这个房间,我甚至有些恍惚自己是回到了紫禁城里的那个宫殿中。 “夫人,请过来说话。” 我光顾着看周围的环境,完全没有注意到,被白纱遮盖的窗户边正站着一个人,我不慌不忙的走过去,一直走到那片垂下的白纱面前,拜道:“参见王后。” “你知道我是王后?”白纱那边的人颇有些意外。 我微微一笑,之前听侍卫说起,是王后阻止,我们的对峙,并且让蛮王明天接见我们:既然接见我们,为什么不今天接见呢?很明显,是中间这一段时间她要提前见我。 “看来你是个聪慧的女人,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的原因?” “不知,请王后赐教。” 对方发出一声轻笑,她是系珠的母亲,算起来也该是一个中年女人,但这一个笑声却显得年轻的娇媚,似乎在自己垂暮之年突然回到了最娇嫩的年华一般,然后我看见一只带着许多银手镯的白暂的手伸出来,拨开了我们中间的那层白纱。 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见我了。 那张脸仍旧白暂,在这个年纪的女人来说保养得宜,致使有些暗淡的黄:当她微笑的时候,眼角和嘴角都有些皱纹,不过并不显得苍老,仿佛最柔美的纱中裹着最锋利的剑。 但即便如此,她仍然是那么的美,风吹白纱轻拂过,我仿佛看到一位仙子临世。 我脱口而出:“慧娘?!” 对,她的模样和我的这张脸一模一样,除了有些苍老,除了饱经风霜,她就是当初我第一次在铜镜中看到自己拆掉纱布后的模样,她就是那个让给我医治的老大夫临死也要微笑着相对的人。 慧娘! 她的眉毛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了一道光:“看来这张脸,并不是你天生的?是谁给的?” “是,是一位老大夫,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慧娘淡淡一笑:“果然是他。我也该猜得到,他总是觉得对不起我,想要补偿我。其实他哪里是想补偿我,他根本只是想要补偿自己心里的那个缺口,真正无法原谅他的,是他自己。” 她说的这些话我完全不懂,但又大概猜到一些,或是是那位老大夫负了她,所以心心念念都是她,甚至在给我医治的时候把我做成了她的脸,不过,这位叫“慧娘”的汉人女子,又为什么会来到这个蛮荒之地,成为蛮王的王后呢? 她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有些话我憋了这么些年,只能对自己说,今天,我终于能找到一个人说了。” 她带我坐到屋子中央一个摆满了酒菜的矮榻旁,我才发现这位王后在走路的时候有些不平稳,似乎是个跛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当我听说你带着南荒图而来,而且,长了一张跟我很像的脸,我就猜到,你一定跟他有些关系。” 说实话当我看到她的那张脸之后,心思就完全混乱了,许多话不知该从何说起,还是她笑着先说到:“你知道你拿的南荒图是谁画的吗?” 我摇头,只听说是一位游侠早年南游时所著,并没有听说过具体是谁。 “就是给你这张脸的那个人,我的师兄,穆云轩。” 穆云轩?就是那位大夫?当初画出南疆图的那位游侠?我回忆起他在我面前含笑临终的样子,怎么也想象不出这样一个老人竟然是一位游侠! “当初我跟着我师兄游历四方,原本打算见识了这天下所有名山大川的风景就找个地方隐居,好好的过些平静的生活,可是有一天,突然有人找到了他,要他做一件事,就是到南疆来,藏匿一批珍宝,并且用一张图记录下来他藏匿的地点。” 我双目圆睁:“是皇室的人?!” “没错。”慧娘笑了笑:“就是老皇帝慕容御,所有的人都以为中原的皇帝和南疆的势力水火不容,但却很少有人知道,慕容御自少年时就游历四方,来过南方且与蛮王交好,并且在当初蛮王对付七十二洞主收复南疆部落时当了蛮王的军师。所以当慕容御要将慕容家开国后集聚的财宝隐藏,最好的地方,当然就是这里——人迹罕至的南疆。” 原来——原来那位老大夫穆云轩和蛮王都与慕容家有旧,也难怪当初慕容仟能请到穆云轩出山为我治病,也是看在慕容家的份上吧。 当然,更让人意外的,是慕容家的人竟然能与这蛮荒之地的蛮王交好,实在不可思议。 慧娘继续说道:“当初我师兄接下了皇室交给他的这个任务,就准备启程来南疆,而我也一同前来,就在这里,遇见了蛮王。” 难道,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和蛮王相爱?可她不是已经和自己的师兄谈婚论嫁了吗?那么穆云轩呢?又做了什么让自己一生都无法原谅的事? 她笑了笑,道:“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抛下自己的师兄,嫁给蛮王对吗?其实,抛下对方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我微微吃了一惊。 “那个时候,蛮王的确爱上了我,并且愿意以一国之力夺去我的欢心,可我并没有答应他,因为毕竟我从来爱的人都是穆云轩,我也相信,他对我怀着同样深厚的感情。” “可是,当我和他一起找到了一处危险的地方掩藏好那批宝藏的时候,我因为不慎而掉进了毒水中。想必你们一路赶来也知道南疆的毒水毒物有多可怕,沾上了非死即伤,而我的脚裸只沾上了一点毒水,就马上开始溃烂,流出了脓血。”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无尘的“人身攻击”和夜袭) 蛮王先是听得一愣,这个身份的确是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蛮王与慧娘对视了一眼,便微笑着说道:“慕容御的第二子?我只是听说,皇贵妃天寿公主死后不久,这位二皇子就失踪了。公子你既然自认是慕容修,可有证据?人证物证都可以。” 那张俊逸的脸上露出了最云淡风轻的笑容,却不是对着蛮王,而是对着我。 “我的身份,有人证和物证。” “哦?在哪里?” “人证,就是这位慕容夫人,物证,也在她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身上,我的失魂落魄和难以自持都一目了然的被所有人这样看透了,当他那双熟悉的眼睛看向我时,我手中的酒杯突然不受控制的落了下去,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也把我从过去的迷梦中惊醒。 是的,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无尘,过去的无尘清静无争,即使身处在最危险的时刻,也像是古镜无波,他应该是坐在云端上俯视众生的佛,而不应该是这衣决飘飘,落入凡尘的仙。 “慕容夫人,当初在紫禁城,我给你的那块免罪金牌,是否还在身上?是否能拿出来,证明再下的身份?” 我傻傻的看着他脸上的微笑,什么话都说不出,眼泪却已经夺眶而出。 我明明是在第一眼就认出是他,然而却一直不敢相信,一直骗自己那是看错了,这一路的陷阱,那些擦着我的肩膀飞过的利箭,挑开我头巾的长剑,还有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上并不熟悉的微笑。 伸出颤抖的手从怀中摸出已经带着我体温的免罪金牌,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我面前,从我的手中拿走,道:“各位相信了吗?” “夫人!”林深和艾叶的声音这个时候才传入我的耳中,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蛮王看着那免罪金牌,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初慕容御为了保护天寿公主和他的二皇子,的确御赐了这面免罪金牌,看来,你就是当初的二皇子慕容修了。” 林深看出我已经完全灵魂出窍了,便上前一步说道:“蛮王,就算眼前这位真的是慕容家的第二子,但我家夫人的身份也是毋庸置疑的。这份东西不论如何,也应该有我们的一份!” 蛮王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无尘,不,应该是慕容修微微一笑,说道:“蛮王可要弄清楚,如果真的把这份东西分给了这位夫人,只怕要我父王死也不会瞑目的。” 我猛的抬起头看着他。 “哦?此话怎讲?” “蛮王可知道这位夫人拿走这些东西之后,最终会落在谁的手上?” “不知。” “这份东西,最终会落在南帝的手上,南帝姓甄名子祈,乃是前朝相国,天兴王朝的叛臣,各位不会不知道吧。夫人是要拿慕容家的财物送给慕容家的叛臣,天下间还有这样的道理吗?如果真的让她拿走了,蛮王,你说说看,我的父王慕容御是不是会死不瞑目?” 若说刚刚看到他的容貌是抽走了我的三魂气魄,那么此刻,听到他的这些话,我感觉好像有一把枪对准了我的心脏,砰砰砰的几声巨响之后,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无尘,为什么?偏偏要是你,偏偏是你说出这些话,使我疯了,还是这本就是个疯狂的世界,我根本不应该相信任何人,根本不应该在这里找任何依靠,所有的一切,都是欺骗,都是梦幻,都是虚无! 蛮王看着我,那眼睛似乎在微笑,似乎在说: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而王后的目光却是阴冷的,因为前一天她说过,如果我有一句话蹁她,或是隐瞒了她,她都不会让我离开这里。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无人相依的,那么,就让唯一真实的我,去和这个虚假的世界搏斗吧! 我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慕容公子对我有些误会。我虽然于南帝甄子祈有过盟约,但并不是完全要将这些东西交付到他的手上,而是由他出兵马,我出粮草,我们是打算北上抗辽。各位应该很清楚,对于慕容家来说,甄子祈毕竟只是一个内患,而真正占领了他的国土,将慕容家从皇位上赶下来的,是北边的辽人,况且,为了不让汉人被辽人统治践踏,与甄子祈合作又有何妨?” “北上抗辽?甄子祈自立国以来一直偏安南偶,甚至在辽人打进来的时候,也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现在要我们相信他会北上抗辽吗?实在是无稽之谈!” “甄子祈一直偏安南偶,是因为立国之初国力不强,无法与辽人抗衡,但如果有了这批东西的支持,将辽人赶出中原并不是无稽之谈!” “话虽如此,但夫人曾经是甄子祈的妻子,两人向来有旧,夫人会不会真的如自己所说,将这些东西秉公办理,实在费人猜疑。” 若说之前,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唇枪舌剑,将我的身体刺得遍体鳞伤,那么这一次,他的剑已经深深的扎进了我的心脏里,我突然感觉一种无法抗拒的疼痛从心脏的最深处扩散开来,一时间好像连呼吸都哽咽住了,控制不住的要仰面跌倒,被后面的艾叶和林深急忙扶住:“夫人小心!” 而无尘,不,慕容修,还是站在原地,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 毕竟,当初看见我被针尖扎一下都会让他惊慌失措的日子,已经离得太远了。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谁劫走了肆风?) 不对啊,我当初有打的,现在怎么不见了?anyway,现在补上。在 无尘的“人身攻击”和夜袭 之后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漆黑的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找不到一点光明给我指引眼前的路,我唯一能够握紧的就是手中的缰绳,马在草地上跑了没多久便钻进了浓密的树林中,我听着马蹄踩在落叶上发出破碎的声音,却不知道,究竟破碎的到底是什么。 慕容修要抓我?为什么?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逼到绝境? 我和他之间,究竟什么地方弄错了?! 后面的马蹄声渐渐的近了,看来他还是不打算放过我,如果跑出这片密林他们还跟着,我的马脚程一定拼不过后面那么多的人,我想了想,正好看见前方有两棵相距大概两三米的树,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刻拆下腰带,在马跑过去的一瞬间左右一挥,系在了树干上。 没等我跑出多远,便听见后面的马突然一声长嘶,我倒在地,马背上的人被甩出好远,发出一声惨叫,我立刻策马转头跑了回去。 我跟在慕容修身边的那个随从。 我一下马便从靴子里抽出短剑,架到了他脖子上:“说!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他显然是摔下马来摔得有些发槽,一看见我逼近了大吃一惊,但立刻闭紧了嘴。我在军营里也学了一些逼问的手段,立刻毫不犹豫的将短剑扎进了他的大腿里,顿时鲜血四溅,引得他一声惨嚎。 “再不说,我就杀了你!你们已经拿到宝藏,为什么还要来袭击我们?!” “我,我也不知道!”他立刻服软了:“我们也没有拿宝藏,你们前脚一走,公子就吩咐我们追上来了!” 什么?他们没有去拿宝藏?那他们这么千辛万苦来到南疆,还和我争夺是为了什么? 慕容修,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在计划着什么?为什么这个男人,过去明明是清如水明如镜,可如今我却一点也摸不透。 正在这时,前方又传来一阵马蹄声,抬头一看,他本人竟然也追了上来,一看到我将那随从杀得满身是血,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的看着我:“你——” 我已经握着短剑,慢慢的站了起来。 “为什么?!”我看着他,狠狠的问道:“为什么你要做这些事?你到底是谁?” 那一瞬间,或许是错觉,他的微蹙的眉宇间突然闪过了一丝不忍,一丝无奈,好像一下子又让我看到了过去那个对我关怀备至的无尘。 但是,仅仅是一瞬间,短得让我觉得根本没有发生过,他的眼睛又恢复成了一汪平静的冰水,看着我:“你跟我走。” 我跟你走?哈哈 手里紧紧地握着还在滴血的短剑,让我跟他走的男人,是我的佛,还是要带我去地狱?我冷冷的笑着看着他,然后一翻身上了马背,马便疾驰而去。 “莞尔!”他突然叫出了我的名字,可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的背后已经又追上了许多人,我回头看着他让一些人将那个受伤的随从带回去,另一部分人仍然不依不饶的追赶了上来。 这一夜,好像噩梦一样,不管马跑出了多远的路,不管天空已经渐渐开始露出了鱼肚白,我还是觉得自己沉浸在这场噩梦中一直醒不过来。 胯下的马嘴角已经开始流出了白色的泡沫,整整一夜不停的狂奔几乎耗尽了它所有的体力,眼看着钻出一条充满荆棘的小路上了一条官道,马踉跄了几下便一头栽倒了下去,幸而我早有准备,在那之前踏着马背跳开了。 背后追赶着我的人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个状况,顿时策马扬鞭,追得更急,我慌不择路,只能撒开腿在官道上拼命的奔跑起来。 没跑几步,马蹄声已经在耳边响起,我知道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一定会被他们抓住的。 可就在这时,突然看见前方扬起了一阵尘土,扑天盖日的沙尘中隐隐的似乎能看到许多人马正向我冲过来,我有些发楞,已经看到领头的人对我大声道:“夫人!” 他们是—— 一眨眼的工夫,这些人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有的将我围住,另外一批向前后慕容修的人冲去。慕容修带来抓我的人只有几个,无法和这里的人马做抵抗,我跌倒在地,看着他勒着缰绳反反复复的回头看我,似乎有说不出的不甘心,但最终还是只得咬牙放弃,带着那些人策马离开。 我刚刚松了口气,那些人已经翻身下马,向我跪下行礼:“拜见慕容夫人。” “你们是” “皇上派我等来保护慕容夫人。” 是甄子祈,看来他对我还是不放心,或者他希望能早一天得到那些宝藏?可惜我让他失望了,这次来南疆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在路上我一直快马加鞭,可回到环翠山庄也还是半个多月之后的事了。 在甄子祈派来帮助我的人找到我之后,我立刻带他们回到了晚上遇袭的地方,那儿却一个人都没有了,林深,艾叶,所有的将士全都一夜之间消失了踪迹,这让我感到十分的害怕,生怕他们会被慕容修的人抓去。 一方面,也希望他们实际上是逃脱了,回了环翠山庄。带着这样的一点点希望我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迎接我的是什么。 我满以为我推开山庄的大门,迎面而来的一定是柳莹月,她一定是带着哭闹不停的肆风在一直等着我回来,可是当我回到环翠山庄,得到的却是柳莹月和肆风都不见了的消息。 下人们告诉我,就是在我回来的前两天,柳莹月带着肆风出去散步,就一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他们这两天已经四处寻找了,可是连人影都没有找到。而就在前一天,林深突然回来了,知道柳莹月和肆风不见的消息,他连休息都没有休息,便又带着人离开了。 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 如果说之前在路上我的头脑还有一丝清明,那么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慌乱了,我的孩子,柳莹月和肆风会去什么地方?或者,是被谁绑架了?林深为什么提前回来了,在知道柳莹月他们不见后,为什么他立刻就走了?他是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为什么我身边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间改变了?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这一路从南疆赶回这里我完全没有休息,这个时候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就这么仰面昏厥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甄子祈又出现了我的面前,他很仔细的听着旁边大夫说的话,似乎是说我的元气大伤,加上气急攻心才昏厥过去,需要一阵子细心的调养,转头一看我睁开了眼睛,立刻惊喜的对我说:“你醒了?” “肆风,找到了吗?” 他愣了愣,立刻说道:“没有。我也派出了影卫四处打听,一有消息他们会马上回报的。” 我恹恹的闭上了眼,虽然我早就对自己说过不准在这个男人面前流露出任何软弱的姿态,但这个时候,眼泪却像是丝毫不受我控制的从眼角滑落出来,等我意识到自己流泪的时候,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 我看见他皱紧的眉头,似乎有千斤重的烦恼压在他的心上,他伸出手想要给我擦拭眼泪,但看看周围那么多人,还有我一下子警觉起来的眼神,还是收回手去。 “你这次去南疆,究竟遇到了什么?”他停了很久,慢慢的说道:“幸好我不放心,派出黑云骑来帮你。那些袭击你们还想要抓你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慢慢撑起身子。 “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找肆风,找我的孩子” 刚刚一起身就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身体里连一丝力量都急聚不起来似的,我咬着牙想要坐起来已经挣得一头大汗,他看了不由分说将我我的两肩握住,狠狠的摁回到床上。 “你疯了!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去找孩子?我不是说了吗,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他们会有消息的!” 我与他僵持了不到一刻,终究还是因为身体的虚弱而落败,他答应我一定会尽全力寻找肆风,而我也必须乖乖的呆在环翠山庄修养,哪儿都不能去。 “如果你乱跑的话,我即使找到孩子,也不会还给你。我说到做到!” 我看着他,又向他身后的人看了一眼,就不再说话。甄子祈叮嘱了下人们几句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我又派出了山庄和兵营里所有的人四处去查找,可是一直到了晚上,也没有任何消息。 等到回来禀报的人都出去了,我还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屋子里,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从窗外闪了进来,一进到屋子里便向我跪下:“关山见过夫人。” 因为我一直堤防着甄子祈会对行风不利,所以当初在去湛京的途中重金收买了这个长随,只可惜自从他回到湛京后就被甄子祈派去调查南荒图和苗人的事宜,没有跟在身边,今天看见他又跟在了甄子祈身后,很明显我在苗疆出了什么事甄子祈一定已经知道了,而他又在对我使眼色,于是我才没有坚持。 “关山,你有什么情况?” “启禀夫人,我今天听见有影卫禀报皇上,前两天有一队人马带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孩子出了北沽关,听守卫的描述,像是肆风少爷。皇上已经派人去追查了。” 出了北沽关?!我心中一紧,急忙站了起来——出了北沽关,现在的北沽关是江南和北方的分界屏障,如果出了北沽关,已经进入了辽人在中原的势力范围! 辽人!辽人!难道是——耶律朝风?! 他抓肆风干什么?他想要用肆风引我去北方? 我想了想,便回头对关山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小心不要被人发现了行踪。我明天会带人北上,甄子祈的影卫会注意到我的动向的。” 关山抬头看着我:“夫人,您是要” 骑在马上风驰电挚的感觉过去在电视上见到过,觉得十分潇洒又帅,但其实真正做起来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马背十分窄,而且接连骑马好几个小时,整个下半身都颠得快麻木了。 我看了看身后的那些副将们,一个个也有些吃不消,便传令下去让大家休息。 虽然休息是为他们好,但这些人眼看着我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不像刚刚知道肆风失踪时那么着急,都有些犯疑,却没有一个人敢来问我。 当然,他们也不知道,我这次北上,是在做一个豪赌。 要对付辽人,尤其是耶律朝风,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绝对不够,只怕就算我真的到了耶律朝风手里,他也不会那么容易把肆风还给我,说不定我的孩子会成为他要挟我的筹码。 目前,唯一能与辽人对抗的,只有甄子祈。 如果如果他对南疆的宝藏还不死心,那么我手中的南荒图对他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他就不会允许我落入辽人的手里,一定会派人赶上来,等那批人追赶上来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可以遇见辽人,他再想要从这件事中抽身也不那么容易。 但如果如果我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这次北上,也许能依靠的,就只有我自己,还有身后的这批人马。 看着我呆呆的坐在树下,一个副将走了过来,递给我一块干粮,说道:“夫人,这次北上太仓促,其实真的不希望夫人跟我们同行,您的身体太虚弱了。既然已经到了路上,就请夫人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要在找到小少爷之前就垮了。” “多谢你。” 虽然没有一点胃口,我还是强迫着自己吃完了那块干粮,喝了一些水。他说得对,如果在找到肆风之前我就垮掉,那么孩子真的是一点可依靠的都没有了。 吃过东西之后我们又休息了一会儿,便纷纷上马,准备再继续前进。 上次耶律朝风带着我北上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再前进一段路,前方就有辽人的关卡了。 就在我们上马刚刚赶了一段路,走到一处宽阔的草地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大堆的人马,向着我们疾驰而来,飞驰的马蹄扬起满天的尘土,好像有一团阴云向着我们飘了过来。 是辽人?是 好看的txt电子书 倾国妖后第27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辽人?是他们来拦截我们?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火爆的温存vs甄子祈的隐忍) 可是,当那些人马到了我面前的时候,我却看到了一张最熟悉的脸,前不久才在南疆将我击溃一败涂地。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夫人,别来无恙。” 他说的话很平静,但已经在我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从他再次出现倒在南疆破坏了我的计划,我一直在惊异和不敢置信中度过,完全没有余地去想,他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他所代表的势力,究竟是哪一方! 而现在,他出现在了我北上救孩子的途中阻截我,难道说,和慕容修结盟的人,其实是辽人?!也许不是结盟,他本身就是辽国天寿公主的儿子,是皇族,他要归附辽国对付中原人,也实在无可厚非。 我用颤抖的声音问他:“你要干什么?” “在下,是来阻止夫人前行的。” 我身后的将领们都愣了一下,立刻有人怒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阻拦我们的去路!” 慕容修没有理睬他,而是继续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道:“夫人,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听我一句劝,北上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慕容公子,”我冷笑着看着他:“我在这世上有两个最关心的人,一个是我的丈夫慕容仟,一个是我的儿子肆风。如今我的丈夫已经被辽人所杀,只剩下我的儿子,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儿子被劫走而无动于衷?难道对自己最关心的人只能造成这样的伤害吗?” 话音刚落,我便看到那双深邃的眼中露出的痛苦之色,于是我冷冷一笑,说道:“或许公子不会明白。因为对于公子来说并没有那个最关心的人。或许——曾经有过,但现在看来,公子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他眉头紧锁,不再看我,将脸偏向一边:“我再说一次,夫人不要再前进了。” “办不到!” 慕容修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奇怪的表情,我身后的人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冲上前去,却听见他慢慢的说道:“各位稍安勿躁,你们先看看,这个人是谁。” 说完,我看见他的人马中有一个人骑着马,慢慢的从人群中行了出来,一直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列,抬起头来看着我们。 一瞬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张年轻的,坚毅的面孔,总是带着倔强的神色,我以为他会是永远站在我身后支持我的,但现在,他却站在对方的阵营! 林深! “夫人,末将见过夫人。” “林副将?那是林副将!”背后已经有人认出了林深,不敢相信的大声叫了起来,我骑在马上,表面上看起来纹丝不动,但只有我知道,我的大脑和心脏已经快要不堪重负了。 为什么林深会和他在一起? 那天夜里慕容修突然来夜袭我们,我逃脱了,后来我一直想,林深一定也能带着人安全离开那里,何况回到环翠山庄的时候,也明明听下人们说,林深回过山庄,而在知道柳莹月和肆风失踪的消息后,他又立刻离开,我当时猜想他一定是北上来救人了。 却没想到,他居然和慕容修在一起! 慕容修用什么办法劝降了他?什么样的条件能让他背叛我?背叛行风? “林副将,你为什么会在敌人的阵营里?”背后已经有人大声喊了起来:“难道你要背叛夫人吗?” 我一言不发,直直的看着林深那张坚毅的脸孔,还有他的眼睛,里面似乎也有着两股不同的力量在撞击着,矛盾着,让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嘴唇一直不停的颤抖,但当他再看了慕容修一眼,便坚定了自己的心绪一般,慢慢的说道:“各位,我在这里,是希望你们不要被夫人欺骗了。” 什么?! 身后的人立刻惊讶的目瞪口呆,纷纷看看我,又看向林深,不敢置信的:“你胡说些什么!?” “你们可知道,夫人在嫁给王爷之前,是什么人,做过些什么事?” 我握着缰绳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 “她一直和南帝来往甚密,这件事相信大家也一直知道,只是我们都被她骗了,以为她是为了借助南帝的力量返攻中原驱逐辽人,但我跟着去了南疆之后才知道,这个女人,她根本就是南帝甄子祈的妻子,她嫁给王爷,只是为了骗取王爷的信任,得到南荒图,给南帝统一中原的大业寻求财力的支持。” 此话一出,如石破惊天,背后一直沉默着的将士们立刻沸腾起来。 “什么?夫人是——甄子祈的妻子?” “夫人是骗我们的?” 身后的质疑不断的涌来,我看着慕容修平静的脸,一丝笑容也没有,对着我们说道:“各位,如果你们真的怀疑,为什么不问问你们的夫人,让她亲口回答你们,解除你们心中的疑惑?” 立刻有人骑马走到我的面前,抬眼一看,就是刚刚在休息时给我送来干粮的那位副将,他看着我,轻轻的问道:“请夫人告诉我们实话,解除我们大家的疑惑。” 要我说什么实话?我以为换了一张脸就能和我的过去永远地说再见,不管是杨莞尔,甄子祈,哪怕是无尘,都可以不再阻扰我的幸福,只要我是梅若素,和行风过我们平静幸福的日子就可以了。但杨莞尔的过去,却总是像一个幽灵一样缠着我,让我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我能说什么?我的确曾经是甄子祈的妻子,我的确和他来往过密,但现在要说我是为了借助他的力量对抗辽人,由谁会相信我?连林深都背叛了我,还有谁会忠诚? 看着我半响说不出一个字,他们似乎也认为我是无话可说。 “难道夫人连一点解释都没有?还是,你根本就是一直在欺骗我们?欺骗王爷?” “我没有。我——” 话没说完,就听见林深大声说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王爷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我们被你利用了这么久,你也该满足了,你回去吧,我们不会再相信你了!” 我看着他们,看着周围那些人不信任的,轻视的,甚至鄙夷的眼神,猛然间感觉他们似乎离我很远,比最高的天,最深的海离我还远。 我好像伸直了手,也抓不到他们,抓不到任何东西。 “你快回去吧!”慕容修突然对我大声吼道:“你还不回去,难道你还想继续欺骗这些人吗?” “快走!” “快走!” 是的,也许你们都是这么认为,以为我嫁给行风是在欺骗他,以为我和甄子祈之间藕断丝连,但不管你们怎么以为,如今失踪的是我的孩子,难道你们以为我会放弃我的孩子? 慕容修看着我丝毫不肯退步的样子,突然急了,一挥手他身后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弓箭手便朝着我射出一箭,长箭正好落在我的马的脚下,扎入地里三分,是给我的一个警示。 我的马受惊,长嘶一声高高的扬起前蹄,差点把我摔下马背,我急忙抓紧缰绳夹住马肚子,不让自己摔倒,却在这同时看到慕容修他们的背后,又有一阵尘土冲天而起,似乎有数不清的人马正向着他们飞驰而来。 慕容修也察觉到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眼中涌现出了难言的恐惧和绝望,再看向我的时候,连目光也凶狠了起来,厉声道:“你——为什么不走?!” 可话没说完,后面的那批人马已经飞快的跑了过来,并且迅速的将我们团团围住,我看着那个有些眼熟的首领,他是辽国的将军,但具体是谁的手下,我一时却没有想起来。 只见他冷笑着看向慕容修:“多亏了慕容公子,我们及时赶来,终于把这个女人抓住了。” 我看向了慕容修,发现他的脸上一时间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和林深一样,两个人一时似乎都有些沮丧,看着那些慢慢向我围拢来的辽人,又看看我,似乎痛失了一样最珍贵的东西。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骑着马向我奔过来,似乎是早有预谋想要在此抓住我,我一手紧紧握住缰绳,但并没有策马逃离。 如果肆风真的在他们手上,如果我真的逃了,他们会怎么对肆风? 我一定要先见到我的孩子。 可就在那些人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突然听见了空中传来嗖嗖的响声,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什么,回头一看,已经有一支长箭擦着我的肩膀飞了过去,扎进了一个辽兵的胸口。 “啊!”一声惨叫,那人从马上跌落下来,立刻被马蹄践踏,血肉模糊而死。 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更多的弓箭从我背后射出,嗖嗖的风声不绝于耳,只见那些飞驰过来的辽兵都应声倒地,还有些人准备过来的,也立刻勒住了马。 “怎么回事?!”那辽国将军看着我:“她有埋伏?!” 慕容修立刻对那将军说道:“看起来她是有备而来,如果我们贸然再去抓她,只怕今天要吃亏了,还是再找机会吧!” 那将军抬头看着我,眼神凶狠而不宜,用力的一挥手道:“胡说!她已经在我们面前了,难道我们要功亏一篑吗?上——” 被他的指使,那些原本估计着我身后有埋伏的辽兵这个时候也犹豫着,他们毕竟都有着凶悍的天性,所以再次挥鞭策马,准备过来。 而就在这时,一支长箭嗖的一声擦过我的耳际,只一眨眼,便钉在了那将军的头盔上。 周围人被这一下震慑住,全都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那将军被吓出了满头大汗,抬眼看了看那只羽箭,离他的眉心不过几寸,若真要取他性命,可谓易如反掌。 射箭的人是在警告他:我们只想救人,不想开战。 他最后看了我一眼,狠狠地将那支箭拔了出来,一挥手:“退兵!” 那些辽人来得快,去得更快,只一眨眼功夫便消失在弥天的尘土中,我一个人立在马上,慢慢的回过了头。 认识甄子祈都这么久,我见过他的许多表情,高兴、生气、压抑,但我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现在的这样——暴怒。 那张俊美的脸显得堪比锅底,甚至狰狞的有些面目而非,几乎要怒发冲冠,而狠狠的拖着我的手臂将我拖进了一个房间,用力的摔到床上。 “你干什么!”我不说话不代表没脾气,他这样对我哪里当我是别人的妻子? “我干什么?我还要问你想干什么!”他一张嘴就想要喷火似得,对着我吼道:“你居然只身北上,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耶律朝风他一直——” 话说了一半他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一张脸却憋得乌紫,好像体内有什么熄灭不了火焰腾腾燃烧着,我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耶律朝风对我的执著的确让人咂舌,尤其现在,他居然抓了我的肆风借此想要要挟我! 我站起身来对甄子祈说道:“那你让我怎么做?那是行风留给我的唯一的骨肉,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无依无靠,只有这个儿子,难道你想让我放弃自己的孩子?就这么留在南方做缩头乌龟?如果南帝觉得辽人坚不可摧,你大可以躲回南方去,我的孩子,我自己去救,救不了,就用我自己去换!” “你敢!”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那力道好像要将我的手捏断一样用力的抓住,逼视着我的眼睛。 我也丝毫不肯让步,就算手腕已经痛得快要断掉,却还是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瞪视着他。只是那疼痛钻心,就算再是不肯示弱,却控制不住眼泪挤满了眼眶,连眼角都憋红了。 甄子祈看了我很久,似乎突然明白了过来,急忙放开手,我皓白如雪的手腕上已经多出了几道乌紫的指痕,虽然我拼命忍耐,甚至用力的咬着下唇,但当他放手的一刻,我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滴落下来。 “你,你没事吧?我”他顿时有些手忙脚乱的,急忙想要捧着我的手腕,被我闪开了。 他看着我一声不吭,只用手背匆匆的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己也知道,依我们现在的力量,起码汉人还能保住半壁江山;一旦轻言战事,只怕汉人连力足之地都没有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得不错。” 说完,我便低下头,打算从他身边走过,但两个人刚刚擦肩,就感觉自己的手腕又被人抓住了。 “你”我回头看着他,有些微怒,却看见甄子祈并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对我说道:“你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想要什么吗?” 听了他低沉沙哑的嗓子说出这句话,我突然感到心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一样。 他想要什么?一直以来,他都用那种迷蒙的眼神看着我,每次都让我感觉好像我和他之间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在拾花楼,刚刚弹完了一支曲子,然后看见他坐在窗前,用那种最清净的眼神看着我。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他喃喃说道:“你知道的。” 我不知为什么对这种眼神有些恐惧,拼命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见他抓着不放,我有些急了,说道:“南荒图我可以给你,我也不妨告诉你,那批宝藏根本还没有被他们拿走。如果你拿到图去南疆,还有机会可以——” 话没说完,我的唇就被他用力的堵住了。 我一时已经完全傻了,连挣扎都忘了,只近在咫尺的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深深的看着我,好像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放手!”我全身像是被电击了一样,一下子用力挣扎起来,抽出手就重重的打了他一个耳光:“下流!” 他也被我打愣,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捂着被他横征暴敛得几乎肿痛的嘴唇,只觉得全身被电击过了一样,酥麻麻的带着一些刺激的疼痛,看着他骂道:“你疯了?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梅若素,我是慕容仟的妻子,我的丈夫尸骨未寒,你要干什么!” “看清楚?”他突然冷笑了起来,死死的盯着我:“你以为我真的没有看清楚?” “你说什么?” 他突然暴怒了起来,一把抓住我摔回床上,我顿时感觉到一丝恐惧,急忙要撑起身子,却被他过来一把按住我的肩膀,又将我按倒回去,我顿时挣扎起来:“你要干什么?你放手!放手!” 他却似乎一点都不在乎我如何怒骂,如何一拳一拳的打在他的身上,而是用力的抓住我的衣领。 只听“斯拉”一声响,我的胸襟被他一把硬生生的扯开。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几乎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我:“我没看清楚,这是什么?你以为你能隐藏的多好?你以为换了一张脸我就看不出来?” 在我雪白的胸膛上,那颗翠绿的佛珠栩栩生辉。 “这串佛珠,你以为人人都可以得到?这是慕容家族的佛宝,全天下只有这么一串交给了圣僧无尘,他给了你,怎么会还会给别的女人?!” 我这才猛然想起,过去我曾经和他一起跌下过边境的山谷,那个时候他就看到过这串佛珠。 原来,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从在沧州的寺庙,他解开了我的衣领看到我脖子上的这串佛珠,就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但这一路上,他却一直掩饰着自己。 他早就知道我是杨莞尔! 甄子祈用力抓住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你却嫁给别人,嫁给慕容仟,还怀了他的孩子!我为什么容忍到现在?我只是想要补偿你,我知道当初在我身边,你吃了太多的苦。但现在慕容仟已经死了,你还一天到晚对他念念不忘,你到底记不记得,我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他说的那些话像是一个闸门,我过去所有的痛苦,我失去行风的绝望,一瞬间从密封的心里潮涌而出,我顿时像是发疯了一样拼命的挣扎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叫着:“你放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行风的妻子,我不是杨莞尔!” “你敢说你不是!” 他用力的抓住我的肩膀,把我狠狠的钉在床上,像一只被做成标本的蝴蝶,再怎么伸展自己的翅膀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一瞬间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他带着一身的酒气冲到我的身边,想要对我不轨,那个时候 我趁着他伸手还想撕开我身上的衣服,猛的拔出别在腰后的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莞尔——”他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我再说一次!”我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抓住他的衣襟逼着他从我身上慢慢的直起身子,站了起来,“我叫梅若素,我是慕容仟的妻子。杨莞尔这个女人早就死了,死在赤锍塔里,如天兴朝相国所愿,是被火烧死的。” 他一下子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我不管你是怎么猜想,但我是慕容仟的妻子,肆风的母亲,如果你敢再对我不敬,我就杀了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全身抖个不停,好像一个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而我的噩梦就是他,眼前这个男人,南朝的皇帝,原来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接下来,我到底还要面对什么。 我拿着短剑的手也在不停的颤抖,好几次在他的脖子上轻轻的擦过,留下了粉红色的割痕,他却好像一点也不知道痛,只是定定的看着我,突然说道:“不管你是梅若素还是杨莞尔,我都要你!” 什么?! 我的短剑猛的一颤,锋利的剑刃立刻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有血泌了出来,我大吃一惊,他却丝毫不在意,继续说道:“不论你是谁,我都要你!” “我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想要救回肆风,那就回到我身边。” “你说什么?” “你答应了,我就出兵。”他冷冷的说道:“否则,我不出兵,也不会让你离开这里半步。” 他的唇角慢慢的折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连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也露出了针尖一般的刺,对我说道:“反正那是你和慕容仟的儿子,死了,对我来说只有好处!”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北伐,星夜下的纠缠) 这是我一夜白头之后,第一次在镜子里满满的审视自己的样子。 慧娘的脸,的确美艳无双,难怪当初让蛮王对她情有独钟,她的师兄也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这张移植到我身上的脸,还是很年轻的,眼角没有一丝皱纹,皮肤也还光滑白暂,我相信无论哪个男人看见了,都会心动。 但是,这张年轻的脸,却顶着一头雪白的长发,这样怪异的组合让人看着都会不由自主的毛骨悚然,连我自己看到,也觉得陌生。 那是我吗? 而这样一个女人,拿什么资本去让男人想要拥有?甄子祈是真的想要得到我?得到这么一个一头白发确有着青春容颜的女怪物? 不,我死也不会相信他是想要得到我!甄子祈这个男人太清醒,太执著,他的野心,他的权利欲望,能让他牺牲身边所有的一切,当初他那样爱杜芊玉,还是容忍她被送入宫中为妃,为自己的将来铺路,我有什么资格成为比杜芊玉更特殊的人? 我慢慢的将长发挽了起来,刚刚盘在脑后,身后的门被人推开了,甄子祈走了进来,看见我正对着镜子挽发,便走过来拿起桌上的一根木簪,为我别好了头发。 我看着他模糊的铜镜中倒映的他迷茫的眼神,似乎穿过了铜镜,也穿过了铜镜中我的样子,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你传令下去了吗?” 我的一句话让他的目光清醒凛厉起来,他看着铜镜中的我,说道:“是。我已经传令下去,三军随时听候调遣。莞尔——” “我是梅若素。”我冷冷道。 “不管你叫什么,我要你记着你答应过我什么。”他一只滚烫的手掌放到了我的肩膀上:“只要救回肆风,你就要永远跟在我身边,即使死,你也必须死在我看见的地方!” 我微笑着回头看了看他:“南帝真是好胆色!” 这样一张年轻的脸,一头银丝的组合,若是那天早上一睁眼还槽懂着,说不定会以为撞鬼,当场吓死也不一定。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听懂我说的冷笑话,我也不与他闲聊,站起身便走了出去。 这里就是淮州,是南朝北方的边城,毗邻过去的京城,与辽国的势力对峙了一年之久,也是在一年前,我在这里得到了行风永远离开我的消息。 我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耳边响成一片的马蹄声,刀剑交击声,士兵列队前进的声音,爬上城楼一看,南朝的军队正源源不断的向着这里进发,粮草已经在两天前全部运到,只等最后一批部队赶来,就要开始对辽国进行作战。 我不知道甄子祈到底是如何力排众议做到这一点的,毕竟朝廷中有主战的武将,就一定有主和的文官,他能在短短几日之内调度军队北上至淮州,看来也是一直有对抗辽人之意,我和肆风,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或者说,一个顺路的便宜。 可是,这么大规模的调遣,辽人不可能不知道的,如果他们恼羞成怒,威胁到了肆风,又该怎么办? 我一时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是对是错,晚上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还是睡不着,只能披着衣服出去走走。 刚刚打开房门,就看见房前的小院子里立着一个人影,月光下他的脸显得格外魅惑,像是一尊月下的雕塑,已经不知站了多久,又还会站多久。 我一时有些犹豫,想要再退回去,但他已经开口了。 “若素。” 我慢慢的走了出去,他走到我面前来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担心肆风而睡不着觉的。” 他看我始终低着头,眉头也是紧缩,又柔声安慰我:“你放心,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把肆风救出来。” “如果” “什么?” 我咬了咬牙,说道:“耶律朝风,会不会伤害我的孩子?他会不会” “你放心!”他打断了我的话,很快的说道:“耶律朝风这个人,我相信他虽然一直很想得到你,但他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 其实,我心里也隐隐的能够感觉得到,从我第一次与他相见,耶律朝风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率直坦荡的存在,他的身上有北方汉子的真性情,只要了解他的人都会相信他,哪怕是与他做敌人,也会相信他。 我有些疑惑的看了甄子祈一眼,心里有些奇怪,他怎么会这么了解耶律朝风? 就在这时,他却伸手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在他温热的掌心里我的十指冷得像冰,他叹了口气说道:“夜里风凉,你怎么穿这么少出来,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我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却被他两只手更紧的握住,似乎是在温暖着我,可我却感到背上一阵冰冷,好像被一阵冷风吹过一样,我用力的要收回手来,他也感到了,更用力的抓住不放。 “甄子祈!”我怒了。 “你答应了我的!”他沙哑着声音,低头看着我,那张熟悉的脸在月光下露出我从来没有看过的陌生的表情:“你别忘了,你答应我会跟我在一起!” “你也别忘了!”我说道:“我虽然答应,但前提是你要先救肆风脱险,否则,我不会让你碰我一根毫毛!” 那一瞬间,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有些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好像是被我的话刺伤了,他慢慢垂下了眼眉,让我看到他微微颤抖着睫毛,下面隐藏着似乎不断闪动的流光,过了很久才听见他的声音,沙哑的说道:“我只是,觉得你有些冷,若素,你——” 他的话没说完,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声,似乎有人闯了进来,那些守卫和影卫一时间全都出动了,顿时人声响成一片,外院的火光渐渐聚集起来。 甄子祈咳嗽了一声,外面立刻走进来一个长随,“外面怎么回事?” “回皇上,抓到了一个j细。是个女人,她一直说要见慕容夫人。” 女人?要见我?会是谁? 我与甄子祈对视一眼,他吩咐道:“把人带到正厅去。” 我在他的劝说下又去加了一件外衣,这才走去了正厅,那里已经站满了人,并且灯火通明,远远看到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泥污的女人正站在中央,双手被绑在身后牢牢的押着。 我一出现,周围的人立刻跪下来:“见过慕容夫人。” 那个女人一下子抬起头:“夫人!” “莹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眼前的确是她,只是那张美丽的脸已经被泥污沾染得肮脏不堪,整个人好像刚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乞丐,我一下子奔过去一把抓住她:“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肆风呢?肆风在哪里?!”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跟上来的甄子祈,突然惨淡的一笑,说:“夫人,见到你,就好了” 她刚说完,整个人已经仰面倒了下去。 把她带回我的房间放到床上,甄子祈还有些担心想让人来守着,我却表示柳莹月是我的人,不会有问题,只是让大夫来看了一下,说她是精神太紧张右太过劳累,开了帖药,熬好等她醒了就让人送过来。 我拿湿润的手帕在她脸上慢慢的擦拭着,看着她白净细嫩的脸上那么的泥污,还有一些零碎的伤,不知这些日子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又带着肆风去了哪里?虽然很想知道肆风的下落,可是看她这么憔悴,又不忍心把她弄醒。 就在我轻轻擦到她额头的时候,感觉她长长的睫毛突然忽闪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莹月!”我高兴得叫了起来。 “夫人”她有些虚弱,但立刻伸手过来抓住了我的手。 我急忙凑过去:“莹月,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肆风呢?他在哪里?你们是不是被辽人抓了?”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天我带着肆风少爷去街上玩,刚刚走到一条小巷子外,就被人拖了进去。他们把我弄晕,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和肆风少爷被他们带到辽国了。” 居然趁我南下的时机来绑架我的儿子,耶律朝风,你够狠! 我咬牙切齿的叫着这个名字,柳莹月却突然说道:“夫人,耶律朝风是谁?” “辽国的北院大王。这次绑架你们的人,不就是他吗?” “夫人,你弄错了吧?”柳莹月说道:“绑架我和肆风少爷的人,不是北院大王,而是南院大王,我听到那些人是这么叫的。” 南院大王?萧元烈? 我顿时感到头脑完全混乱了,有些不知所措的退坐到椅子上,双手撑住沉重的头。 萧元烈?他为什么要绑架我的儿子?虽然之前我和他一直存在敌对,但那一点点的敌对势头绝对不值得他派人千里迢迢到南方来绑走我的儿子! 他想要做什么? 这时,柳莹月轻轻的说道:“夫人,绑架我和肆风少爷的就是那个南院大王,好像他还有一个妹妹,现在肆风少爷就在他妹妹的手里。” 肆风现在在萧元敏的手里?到底绑架肆风是谁的主意?萧元烈,还是萧元敏? 我有些想不通,又抬头看了看柳莹月:“对了,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是他们放我回来的。” “放你回来?为什么?”难道说,他们还有什么话要让柳莹月带给我?我急忙凑过去抓住她的肩膀,说道:“莹月,他们是不是想让你回来跟我说什么?他们是不是要什么东西?你快告诉我!” 柳莹月一下子踌躇了起来,看了我很久,有些欲言又止,我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几乎要给她跪下:“莹月,你快告诉我!我的孩子在他们手上,我怕他们会伤害肆风啊!” “夫人,他们暂时不会伤害肆风少爷的,但是——”她一下子有停下来,咬住了下唇,似乎有什么根本无法说出口的话。 “你快告诉我!到底他们要什么?” 柳莹月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样子,终于下定决心,看着我说道:“他们要你去上京。” 去上京?我的眼睛在烛光下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柳莹月看着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说道:“夫人,难道你真的要去?我这次被他们放回来,也很矛盾,我不想看到肆风少爷落到他们手里,但是,如果你真的去了上京,被他们抓起来,那么——” 没错,她的担心都有道理,我如果真的去,面对的也不知会是什么,但我别无选择。 之前,我怀疑的一直都是耶律朝风,只想着他想要拿肆风逼我就范,但以他的行事作风,势必不会伤害到肆风;但如果对方是萧元烈,那就难说,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恨我入骨,如果肆风真的落到他的手上而我不去,只怕 “夫人,你一定要三思啊!如果你真的去上京,恐怕是有去无回,他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莹月,肆风是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他落到别人的手里。”我转身,看着外面一片漆黑,好像我现在可能看到的未来,没有一丝的光明,也不知道自己历经千辛万苦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有什么意义,苦笑着说道:“国不成国,家不再家,这一切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只有肆风,行风给我留下的,只有这个孩子了。” “夫人”柳莹月抓着我的衣袖,已经泪流满面。 我低头看了看她,说道:“你就留在这里,不要让人发现我已经离开了。还有——” 我走到桌前拿出纸笔,匆匆的写下几个字,折成一张盘扣交给柳莹月:“你尽量帮我拖延这里的人,不要让他们发现我已经离开了。等到甄子祈知道之后,你再把这个交给他,告诉他,念在我与他相识一场,千万不要北上用兵。必要的时候,希望他能” 遮遮掩掩离开淮州城的时候是大半夜,我骑着马借着月光向北方疾驰着,不过多久便遇见了守关的辽兵,原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却没想到那些人在看见我之后,立刻围了过来。 “见过夫人,请夫人跟着我们走吧。” 看来萧元敏他们把我已经摸透,知道我不会舍弃自己的儿子,连在这里迎接我的人都准备好了。 不过这一路跟着他们北行,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些人似乎和其他守关的辽兵尚有隔阂,每次遇见巡逻的人总是躲避而行,似乎并不想把我北上的消息告诉任何人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呢? 几天后,快马疾驰的我们到了上京。 当第一眼看到草原上升起的太阳时,我一时还有些茫然,回想起上一次在草原上看到日出,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原来我来到这个时空,已经兜兜转转,经历了这么多事,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可是最终留下的,不过是一头皓白如雪的头发,还有一个不在我身边的孩子。 肆风,娘一定要找到你! 赶到上京的时候是天刚蒙蒙亮,上京城内刚刚开始有了人走动的迹象,我们从马上下来,通过了一处矮小的城门,刚刚走进去,就看见前方有一对巡逻的人马走了过来。 “遭了!”护送我的人一下子变了脸色,说道:“那是北院大王的人。” 另一个眼疾手快,急忙解开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到我的身上,又说道:“不要说话!否则南院大王饶不了你!” 刚刚做完这一切,那队人马便走过来看到他们,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队长的说道:“咦?你们不是南院大王耄下的人吗?为什么这个时间在这里?” “哦,是南院大王派我们出城去做点事,现在急着赶回来去报告呢?” “哼。”马上的人突然冷笑了一声:“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何苦还做些没意思的事?我说,只要你们安分一些,我们北院大王也少操一些心了。” 那人说完的时候,我前面的一个人立刻有些恼羞成怒的攥紧拳头想要冲上去,却被旁边的人暗暗拉住了,没什么话,转身就要走。而就在我们刚刚转身的时候,就听见背后那人道:“等等,他又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心中一惊,只怕那些人认出我来,万一在这个时候出乱子,我就见不到肆风了。 慢吞吞的转过头,那个人看着我的脸有些生疑,还是旁边护送的人说道:“这是刚刚进南院大王府做事的人,你们当然不认识了?” “刚刚入府?” “是啊是啊,也许以后,还需要各位大哥多多关照。”他们这样说着,我突然感到手中被人塞了一个东西进来,好像是一个银锭子,我想了想,便谄媚的笑着走上前,将银锭子奉上:“各位大哥,小的初来咋到,今后请多多关照啊。” “嗯”那人挑起眼角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中沉甸甸的银锭子,伸手便拿了过去,挥挥手:“你们走吧。” 我这才松了口气,急忙跟着他们转身走,却听见背后的人在笑着说话。 “南院大王都已经这个地步了,还找人入府,能做什么呢?” “哼哼,能做得了什么,还不是被咱们北院大王府压得死死的!” 我听着心中有些犯疑,过去我做耶律静澜的妃子的时候,对辽国的朝政也有一些了解,虽然耶律朝风是辽王的兄弟,但毕竟处于政治考虑,耶律静澜不会太过于偏向朝风,而是让萧元列与他的力量基本持平,相互制约抗衡,这样才不会造成任何一方权利的倾斜,辽王的统治似乎世世代代都是在这样的利益纷争下持续的。 但是从他们刚刚的表现看来,似乎耶律朝风现在在辽国的权势极大,萧元烈已经不足以与他抗衡了! 我跟着这些人走了很长一段路,一路都是遮遮掩掩,似乎也是在躲避着耶律朝风的人,最后终于到了南院大王府,从偏们走了进去。 过去在辽国的时候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因为已经入冬,整个王府内原本是繁花绿叶的地方已经枯萎,显出了一种破败的气息,王府的格局还是与上镜的皇宫相似,依照中原的建筑而立,有许多蜿蜒曲折的回廊,那些带路的士兵刚刚一进偏门,便将我交给了另外守门的几个侍卫和女侍,我跟着他们走了许久,最后进入了一个很大的院子。 院子的中央是一块很大的空地,打扫得干干净净,两旁摆放着放置武器的架子,上面刀枪剑棍样样俱全,看起来萧元烈倒是个勤于练习的人。 再穿过一道圆形的拱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南院大王府的正厅,一抬眼便看见正厅的中央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萧元烈! 他似乎刚刚练完了武艺,穿着一身干练的劲装,头上微微有些薄汗,身旁?br / 倾国妖后第28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旁正站着一个侍女手上拖着托盘,他拿起上面的毛巾轻轻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听见了我们的脚步声,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那张熟悉的阴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 然后,他的第一句话让我立刻紧张了起来。 “德妃娘娘,真是久违了。”他顺手将毛巾扔到托盘上,挥挥手,那名寺女和大厅上其他的守卫都纷纷退下了。 德妃?我心中一寒,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就是杨莞尔?难道是耶律朝风说的? 但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这么多,立刻问道:“萧元烈,我的孩子呢?” 虽然连日来不分昼夜的赶路和对肆风的思念已经耗空了我所有的体力,现在站在他面前,我甚至能感觉到整个身子骨在微微的颤抖着,但想要见到孩子的欲望还是让我坚持的站立着。 他却不慌不忙的笑道:“德妃,你既然已经到了上京,来到我这南院大王府,难道还怕见不到你的小公子吗?不用急嘛。” 我强忍着自己冲上去将他五马分尸血溅当场的冲动,尽量让自己平静的说道:“你们让我来,我也来了,现在我只想看到自己的儿子。” 萧元烈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 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德妃,你的孩子,不就在这儿吗?”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宿敌想见vs嗜血的狼) 我猛的一个战栗,回头一看,只见萧元敏笑盈盈的站在门口,她怀中抱着的正是我的肆风! 我立刻冲了过去想要抢过肆风,却被她一闪身躲过了,我急了,再要冲上去,却被一只手横过来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腕制住我:“夫人稍安勿躁。” 可就在这时,原本木纳纳的肆风一下子看见我,突然像是被掐了一把似的,立刻放声大哭起来,我一听见肆风的哭声,整个心就像被人用手捏着一样,一阵一阵的抽疼,几乎要瘫倒了,对着萧元敏:“你把孩子还给我!你让我抱抱肆风!” 肆风一听到我的声音,看到我的样子,便在萧元敏的怀里挣扎起来,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拼命的伸向我,哭着叫着:“娘,娘” 我被萧元烈抓着也在不停的挣扎。萧元敏冷冷的看了我们很久,突然将目光移向了外面的天空,似乎隐隐叹了口气,才说道:“好,我先让你抱抱孩子,但你最好乖乖听话,不要耍花招。来了上京,你是没机会逃走的!” 说完,她便真的抱着肆风走了过来,萧元烈似乎还有些迟疑,但被她妹妹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放手,我一把将肆风抢过来抱在了怀里。 孩子刚刚扑进我怀里,一双小手就用力的抓着我,张着小嘴咬啮着我胸口的衣服,我这才发现,孩子已经长出了一点点的||乳|牙,白白的像是晶莹的玉石。 我这个当娘的,真的太不合格了。自从孩子出生,我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抗击辽人,如何为行风报仇上,对于肆风,我的孩子,虽然锦衣玉食,但或许只有我知道,他的成长并没有被我这个做娘的完全放在心上。 甚至在他只有六七个月大的时候,我就将他丢给柳莹月,而自己率军南下苗疆,才使得这么小的孩子就被人绑架到辽国,如今,他已经会结结巴巴的叫娘了,也长出了||乳|牙,可是我的孩子,在他取得这些小小进步的时候,他的娘竟然都不在他身边。 “肆风!”我将脸埋在他满是||乳|香的小身子里,哭得泪流满面。 孩子也在哭,似乎在埋怨我这个做娘的,为什么这么狠心的丢下他,让他受尽了苦,受尽了委屈,哭到最后甚至开始打起了干嗝,我担心孩子再这样哭下去会伤着肺,思来想去,便一把抓下了头上的头巾。 头巾一落,我的满头白发就像是一道白色的瀑布倾泻而下,垂到胸前,肆风一看到这白发,立刻不哭了,漆黑的眼睛看看我,又看了看那白发,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然后他伸手抓了抓,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立刻咯咯的笑了起来。 “肆风”看着孩子立刻展开的笑颜,我却更加难过,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去滴落在白发上,又立刻消失了。 再抬头看萧氏兄妹,他们俩都瞪大了眼睛,用看见鬼似的眼神看着我。 过了不知多久,才听见萧元烈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的头发”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于是淡淡一笑:“如你所见。” 大厅上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中,只有肆风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在笑,不断的抓着我的发稍,又是闻又是咬,萧元敏一双眼睛深如寒潭,静静的看着肆风,又看向了我,过了很久,才慢慢说道:“你,你是因为慕容仟的死,所以一夜白头?” 听到行风名字的一瞬间,我感觉好像有一桶冰冷的水从头浇到脚,我的神智原本就轻渺得像一支飘然欲灭的蜡烛,而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我只感到眼前一阵发黑。 等我坐到椅子上,下人送来了一些茶点,虽然感觉得到体力消耗殆尽,但却一点东西都吃不下,我抬头看着萧元敏:“你们把我的儿子带到这里来,到底要干什么?” 萧元敏看了他哥哥一眼,没有说话,倒是萧元烈慢慢的走了过来:“我听说,当初慕容夫人在淮州城上,一箭阻挡了我辽国十万大军,那个时候你似乎说了一句话。” 耶律朝风,他日战场相见,我必取你项上人头! 一想起那个时候,想起那时即使漫天冰雪也不及我心中那种被撕裂的冷的痛,我的眼睛一瞬间就发红了,而就在这时,肆风又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拍拍我的胸:“阿娘” 我急忙收回了满脸的煞气,对着孩子微微一笑,肆风似乎很能明白,又低头向我怀里拱去。 而我抬头看着他们:“你们想怎么样?” 萧元烈冷冷一笑:“既然,我们双方的目标一致,为什么我们不合作呢?” 原来,他们抓肆风来这里再引我来上京,就是为了耶律朝风。难怪,这一路上他们都是遮遮掩掩,而且听那些巡逻的北院大王府的人说话,似乎现在耶律朝风的势力在辽国急剧扩大,看起来萧家已经面临着危急存亡之秋,否则也不会舍近求远的搬我这座佛。 我抱着肆风,心里像是刮着十级以上的台风,但脸上还是没有丝毫表情,萧元敏似乎也不急,回头让外面伺候的人拿些鹿||乳|来,又对我说:“给孩子吃些东西吧。真是母子连心,他好像知道今天你要来,一早就安安分分的,只是不肯吃东西,现在你来了,喂他吃些鹿||乳|吧。” 不一会儿鹿||乳|送了上来,我先试着喝了一口,果然是香甜滋润,与其他牛羊的||乳|汁大有不同,便慢慢的喂给肆风喝。他似乎来辽国这些日子也习惯了喝鹿||乳|,一边喝一边咯咯的笑,等到最后吃饱了肚子,甚至开始含着鹿||乳|吹泡泡,那粉嘟嘟的样子惹得我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忍不住绽放出了一点笑容。 一旁的萧元敏似乎也大有同感,看她看着肆风的表情,也是喜爱的温情多过利用的冰冷。 我抬头看着萧元敏微笑的样子,一时有点说不出话来。 对于她,我一直有一种看不透,摸不准的恍惚,这个女人的野心之大让我心悸,心思之细密让我胆寒,可她又不是过去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的执权者,她会有不经意绽放的温情,也有对感情的忠贞执著,女人的细心体贴都能看到。 从她当初放我离开上京到现在,我都无法将她准确的定义为我的敌人。 等到肆风在我怀里,终于玩累了恹恹的睡去,我才抬头看着萧元敏:“为什么,你们知道我是杨莞尔?是耶律朝风告诉你们的?” 萧元敏嘴角一挑,那笑容已经在一瞬间由温情转成了阴冷:“我们知道的,可要比他知道的,早多了。” 什么意思? “你可还记得当初在边境的那个小村子里,你为了那个照顾你儿子的女人,赶走了几个男人,后来他们召集了一队人马血洗了那个村子。” 她的话让我的思绪一下子飞回了几年前,是的,那个时候我的确是为了保护柳莹月不被侮辱,赶走了那几个辽兵,后来他们召集人马到那个村子来报仇,虽然柳莹月用计逼走了我,但是因为天青的关系,我还是回去了。 后来后来是行风出现,才救下了我们。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你们,你们从那个时候起,就知道了?” 萧元敏懒洋洋的笑了笑,道:“也别把我们想得那么神通广大。当时我们只是怀疑,并不能肯定,但幸好后来我们在边境上抓住了一个人,这才了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确定了你的身份。” 听见她说的话,我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冷。 “是谁?你们抓住了谁?” “大辽国天寿公主的儿子,天兴王朝的二皇子慕容修,你们的圣僧无尘。” 之前我一直以为,他的名字再出现一定会是个炸弹,就算不让我粉身碎骨,也会将我的灵魂震出身体,可是奇怪,等到他的名字真正从萧元敏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反而淡然了,一身的冷汗,一瞬间就缩了回去似的,不觉得冷,不觉得胆寒,好像只是听到了随便谁的名字。 原来,早在我们在那个小山村现身时,萧元敏他们就已经意识到杨莞尔并没有真正的死去,之后他们在边境上抓住了准备西去的无尘,更是确定了我们的身份。那之后我和行风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后来再成亲,他们也可以想象到是我。 只是没想到,那个时候我被耶律朝风抓到京城,萧元烈看见我竟然能这么沉得住气,现在想来,大概也是因为过去萧元敏对我的顾忌,她一直以为我会对耶律静澜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所以巴不得我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出现。 可是,无尘——无尘为什么会和他们合作? 我刚刚这样一想,萧元烈似乎已经明白我要问什么了,他的脸上浮起的一丝狰狞的笑意,道:“你最好也和无尘一样乖乖听话。否则——你知道你的儿子来辽国之后,吃过什么吗?”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低头看的时候,肆风缩在我怀里安安稳稳的睡着,小嘴微微翘起露出一点||乳|牙,红扑扑的脸,长长的睫毛,安静得像油画中的小天使。 可是,他们,他们在肆风身上动了什么手脚?!我几乎忍不住要站起来怒骂,却被萧元敏一个淡淡的手势止住了。 “你放心,我们也不会愿意伤害一个小孩子。” 我看了她一眼,她继续说道:“半个月发作一次,会很痛苦,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我会按时来给你舒缓的药物。等到我们的目的一达到,就给你解药。” 这一瞬间我就明白,为什么无尘会做那些事,是因为早就被他们用药物控制,而在南疆与我比武时他本可以获胜,但那个时候突然的痛苦,今天起来也是突然毒发造成的吧。 我已经毫无办法,自从肆风被他们绑架之后,所有的主动权都在他们手上,我无法做出其他的选择,只能服从。 “好,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为了肆风,我可以承受这世上任何的痛苦,也会为了他,变成一头最残忍的嗜血的狼! 看着我咬牙强忍的样子,萧元敏又说道:“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只要达到我们的目的,我一定会给你解药的。” “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的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侍卫走到门口,恭恭敬敬的说道:“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大王。” 萧元烈一双细长的眼睛这个时候眯成了一条缝,但从那眼缝中我能看到一点针尖一般的刺,带着唇角若有若无的冷笑,他冷冷道:“来得倒快。” “娘娘,大王,北院大王在外求见。” 我不免大吃一惊,我这才刚刚到南院大王府,耶律朝风就来这里求见,难道他的消息已经灵通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这只是个巧合? 萧元敏挥了挥手,上来了两个侍女,她吩咐道:“带慕容夫人去客房休息。如果你们敢四处去说,一家人的舌头也就都别要了。” “是。”两个侍女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我一时也搞不清楚他们俩到底要把我这个葫芦里的药用什么样的方式卖出去,但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乖乖的听话,于是立刻站起来跟着那两个侍女走了,至于留在正厅的两个人要跟耶律朝风说什么,一点也不得而知。 两个侍女大概也知道我的身份特殊,所以对我格外的恭敬,带到了一件十分华丽舒适的客房,里面还专门有给孩子准备的摇篮,看起来他们早就算准了我会来的。 当把熟睡的肆风放进摇篮里,慢慢摇晃着让他继续睡,我混乱不堪的脑子才有一丝的闲暇将近来经历的一切整理出一个大概。 而一直以来困扰我的谜团也被揭开了,无尘果然是被人控制的,否则,他不会这样伤害我。 可是接下来,他们到底要我做什么?在辽国的土地上刺杀北院大王吗?如果是这样,何必让我千里迢迢远赴辽国? 时间过得很快,我只是傻乎乎的摇晃着摇篮,等到传来敲门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一个小时之后了,我走过去打开门,看见萧元敏站在外面。 我以为她会立刻跟我谈如何对付耶律朝风的事,但她进屋之后却一直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身上探索出什么东西了,直到我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她才浅浅一笑,道:“我真得很想知道,为什么,北院大王为了你,好像什么事都可以做。” “什么意思?” “你是今天凌晨才到的上京,可是刚刚,他已经到南院大王府来刺探虚实,并且是自己亲自上门,他为了你,真的费尽了心思,即使当初你明明白白说了要杀他,他竟然还如此牵挂你。杨莞尔,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我冷笑道:“我也给他吃了一种药,只要一看不见我,就会痛不欲生。” 萧元敏也笑了起来。 她说道:“耶律朝风应该已经猜到我们把你弄到了上京来,刚刚只是过来刺探了一下虚实,我看他迟早会动手的,你要随时做好准备。”她低头看看摇篮中睡得安安稳稳的肆风:“能不能救你的儿子,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两天之后,我听见周围有人开始提起,再过几天时间就是辽王耶律静澜的生日,上京城内会开始大肆的庆祝,而在朝堂之上,皇后萧元敏明确的表示,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礼物送给皇帝,并且是皇帝思念已久的。 凡是置身其中的人都明白,萧元敏暗示的是我——大辽国德妃娘娘。 听说在征战中原后回到上京不久,耶律朝风就向辽王进献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充实后宫,并且颇得耶律静澜的宠爱,连萧元敏的风头也被压下来,看来这次要将我再次献给辽王,也是为了打压北院大王府的势力吧。 在耶律静澜寿宴的前几天,南院大王府上举行了一次小型的家宴,请来的客人只有一个,正是北院大王耶律朝风,我想在平时这场家宴就是一场鸿门宴,耶律朝风就算要来,也一定会做足准备,但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我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的丝竹之乐,似乎主客尽欢,也许只有身外其中的人,才能感觉到那汹涌的暗潮。 哄着肆风入睡后,我仔细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被烛光映得像一只苹果,小嘴微张露出一点||乳|牙,睡着了都不忘把拇指放到嘴边,引得口水慢慢流。 看着他可爱的样子,我心里暗暗发誓:肆风,娘一定要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到半点伤害! 这时,门外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走到我的门前便不再移动,我也很明白,立刻起身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两个一直照顾我和肆风生活的侍女,看起来是萧元敏的心腹,对他们要做的一切都非常了解。 “夫人,娘娘示意,您应该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肆风一眼,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跟着他们去了宴请耶律朝风的正厅。 远远听着那里演奏的音乐已经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那些助兴的舞女也纷纷退场,我知道他们一定是要开始谈正事了,于是慢慢的走到正厅外的一处回廊,那里与正厅一墙之隔,旁边就是进入大厅的偏门,被珠帘遮着,能隐隐看见里面的场景,也能听清楚每一个人的谈话。 “呵呵,北院大王最近可是贵人事忙,请都请不到,今晚终于光临寒舍。来来来,我们再干一杯。” “哥,你以为北院大王和你一样这么闲散吗?南方战事未平,甄子祈又挥军北上屯兵淮州虎视眈眈,所有的事都要依托北院大王这个先锋元帅呢。” 我慢慢的移动了一下脚步,透过轻摇的珠帘,看见了坐在右边的客人,北院大王耶律朝风。 依旧是那刚毅如岩石雕刻的容貌,依旧是那双色泽奇特的琥珀般的眼睛,他的身形依旧壮硕,仿佛一座永远不会垮塌的高山,他的笑容沉稳,目光内敛,却似乎与过去那在天香楼直白说出对我的仰慕之意的男子判若两人。 毕竟,世事变迁,我与他,都不复从前,甚至已经拔剑相向了。 “皇后,南院大王,你们都过誉了。” 萧元敏的声音又响起:“说起来,北院大王为我大辽国南征北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如今已近而立之年,却还没有娶妻,实在是有些遗憾。难道大王就没有想过” 她既然开了个头,自然事情是要往我身上牵的,耶律朝风也将酒杯放到了桌上,再抬头时,目光已经变得犀利无比。 正好从旁边走来一个送酒的侍女,我想了想便拦下她,接过她手中的托盘让她自己下去,自己掀起珠帘走了进去。 我的出现,用原子弹爆炸的威力来形容也不为过,整个大堂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乎能听到每一个人的心跳声,而这其中,有一颗心,似乎已经快要炸裂开来——只要看见耶律朝风的脸色。 那一瞬间,我几乎怀疑他的灵魂已经从身体里飞走了,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躯壳,他傻傻的看着我,目不转睛,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一样,连一动也不能动,就这么看着我慢慢走过去,拿起酒壶往他桌上的杯子里斟满了酒。 “莞尔莞尔”他颤抖的双唇里轻轻的吐出了我的名字,好像不敢置信,又好像害怕这只是一场梦,他就这么死死的盯着我,眼睛一眨不眨。 “莞尔!”他一下子站起来,一伸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美人换权势vs人肉大礼包) “是你?真的是你?!我没有做梦吗?莞尔!莞尔!” 他的手掌滚烫,掌心似乎已经要燃起火来,抓住我的手腕也渐渐失去了力道,好似要把我的手腕捏断,捏碎:他那么用力的看着我,好像想将我整个人都刻印进他的眼眸中,这样就永远不会丢失掉了。 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被捏得快要断掉的手腕,冷冷道:“疼。” 他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一般,急忙放手,但立刻还是伸手抓住我,只是力气不再那么大,甚至有些温柔的,对着我很艰难的笑了:“莞尔” 坐在旁边的萧氏兄妹对视一眼,嘴角飘过了一抹最轻的笑意,将他所有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萧元敏走了过来,抚着我的肩道:“看起来北院大王的消息也是很灵通的,也知道这位慕容夫人其实就是杨莞尔,当初从我大辽国逃走的德妃娘娘,本宫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将她再带回上京的啊。” 说完,她轻轻一用力,将我的手腕从耶律朝风的大掌中解救出来。 耶律朝风似乎也感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再看了我一眼,立刻恢复刚刚内敛沉稳的模样,只是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 “不知皇后是如何找到她,又是如何将她带来上京?” 萧元敏高深莫测的微笑着,却沉默不语。 其实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我人站在这里,已经是他们最大的王牌。 耶律朝风目光闪动:“看起来,皇后今天在朝中说,要送给皇上一份厚礼,就是德妃?” “这是当然,你也看到当初德妃失踪后,皇上急得六神无主的样子,好一阵子都无心朝政,我这个皇后的要为皇上分忧,当然要将德妃找回来献给他了。” 她看了耶律朝风一眼,掩口笑道:“不过这种折磨人的事,北院大王是不会明白的。若是将来能有一个红颜知己得到北院大王的眷顾,或许才会懂得这情之一字,让人生死难了。” 一瞬间耶律朝风的脸色已经变了好几遍,再看向我的时候,目光突然变得那样柔和暗淡,好像眼瞳都要破碎掉一样的温柔,轻轻的说道:“其实我也是有一位红颜知己的,只是想要得到她不是这么容易。”他抬头看了萧元敏一眼:“皇后娘娘向来足智多谋,是个女中智者,能否为我出谋划策,耶律朝风将感激不尽。” “我的意思?”细长的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说啊,北院大王你还是不要有什么红颜知己了。你向来是以国事为重,从来不谈儿女私情,有哪家的女子愿意跟着你这样不解风情的男人呢?就好像上次,八部大人中拓厄大人的女儿,人家娇滴滴如花似玉一个大姑娘,对你也是情有独钟,却被你当众拒绝弄得颜面扫地,难道你觉得还会有女人愿意跟着你吗?”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的萧元列又走过来说道:“更何况,北院大王不是已经被皇上任命为平南大元帅了吗?到时候是要陷阵杀敌的,哪里还有精力去谈儿女私情呢?” 我低着头,事不关己的看着杯中荡漾着琥珀光泽的酒。 耶律朝风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笑,道:“怎么酒宴到了一半,又开始谈起国家大事来了?难道南院大王也想像我这样,孤独几十年连个红颜知己都找不到吗?还是继续喝酒吧。” 说完他便坐回了座位,萧元烈似乎对他的改变有些无法适应,脸上的表情都变不过来,还是萧元敏给了他一个眼色,然后拉着我过去坐在她的身旁,大家又开始饮酒作乐。 辽国人爱酒,每年从南方搜刮的大量粮食都用作酿酒用,宴席上最多的也就是酒宴,甚至连三军帐内,都会携带大量的美酒以供战士饮用,所以辽国人大多都是酒中高手,耶律朝风应该也不例外。但是酒过三巡,我却发现他面色苍白如纸,好像被冰雪冷冻过一样。 喝酒的人知道,若是喝酒脸上红彤彤的,反倒不容易醉倒,而喝过之后面色苍白,就已经离烂醉不远了。 然后,听见了他的笑声,似乎真的已经烂醉,一边喝着,一边喃喃的念道: 毕竟无力久风霜,才救人世演大荒。 明朝归来容颜老,拈花一笑太凄凉。 明朝归来容颜老?我有些茫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么一头雪白的长发,可能看在谁的眼里,都是一团刺眼的东西吧。 酒宴上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耶律朝风突然站起来,端着酒杯冲着萧氏兄妹道:“我耶律朝风,在此多谢二位。”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萧元敏微微一笑:“北院大王要谢我什么?” “若得此红颜相伴,我还拿着平南大元帅这个头衔有什么用?多谢二位的话,让我醍醐灌顶,从明日起,平南大元帅就不再是我耶律朝风了!” 也难怪萧氏兄妹放弃直接的暗杀计划或者其他夺权的行动,宁肯千里迢迢的绑架肆风再引我来上京,用我来与耶律朝风换好处,而且能做到滴水不漏,还能看着他这样吃鳖且无话可说,大概也能满足他们前些日子被北院大王府打压之后产生的报复心理吧。 第二天早朝上,自京城一战回来后便急剧扩张势力,尤其对于兵权更是丝毫不肯旁落的北院大王突然告病,表示自己无力担当平南大元帅一职,向辽王请辞。辽王不动声色的恩准了。 这件事在大殿上从发生到结束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但在上京引的却是山崩地裂的震荡,仿佛一场十级风暴。 不过当我迈进北院大王府的大门时,并没有感觉到那种波涛汹涌和狂风骤雨,北院大王府比我上次来的时候更安静了些,只是沿途不管是明净的大道还是蜿蜒的回廊,两边都站满了武士守卫。 我入住北院大王府的这天天降大雪,密密麻麻如帘一般的大雪遮盖住了眼前所有的景物,放眼望去,入目皆是一片洁白,亭台楼阁都成了粉妆玉砌,我抬眼看的时候,一时朦胧的觉得似乎到了另一个世界,唯一熟悉的,是身边这个一直用湿热的大手扶着我的男人。 等我进了自己的房间,发现里面倒是什么都安排的十分妥当,也并不奢华,简单的桌椅床帐,桌上放的用具也都是南朝的东西,淡淡的青花瓷和描花漆盒,床边有专门为肆风准备的摇篮,摇篮旁边甚至还堆了一些简单的木雕的动物,作为小孩子的玩具。 “我想你不会喜欢太复杂的房间,所以准备了一个简单的。如果有什么不妥,你立刻告诉我。” 我慢慢将肆风放进摇篮里,也不说话。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那你先休息,待会儿会有人送些热汤过来。”说完转身便要走。 “你还记得我在淮州城楼上,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说了这一句话,便看见他宽阔的肩膀微微一颤,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刺中了一样,一动不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我,道:“你要杀我,我知道。” “那你还让我到你身边?” “你不会杀我的。” “如果当初在淮州城,我的箭法能像现在这样,我早就杀了你了。” 他看着我,目光中显得很沉痛,却一点也不愿外漏似的,过了很久才淡淡一笑,道:“萧元烈他们也舍不得让我这么早死,他们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还很多。” 他又看了我一眼:“就算你私心里很想杀我,也得听命于他们吧。” 这个男人,果然目光犀利,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我和萧氏兄妹之间的关系。的确,我绝对不会这么乖乖的他们安排我如何就如何,若不是肆风被他们用药控制,我不会受任何人摆布,他也看透了这一点。 他走过来,对我说道:“我那个时候说过,要对你好,直到现在我也是这样想的。莞尔——”他抬头看了看我的头发,目光闪烁:“我不会让你受伤害,我一定会对你好。真的!” 男人虽然看起来很生硬,但他们的嘴总是会说出连女人都觉得柔腻的甜言蜜语。 子奇曾经说过天荒地老,但他在我生日的那天与我分手。 而眼前这个男人,在上一次说要对我好之后,他杀掉了我的丈夫。 不过目前的状况也不算太糟,其实双方势力都知根知底,我连无间道都不用,也不用为了伺机杀他而装作浓情蜜意,我做不出来。至于耶律朝风,他的要求就更低了,只要每天回来能看见我,守着我,看看肆风在我怀里撅着嘴睡觉的样子,他就很心满意足了。 两天之后,耶律静澜的生日到了,上京城内早早便开始了布置庆祝,我也听说宫中开始准备起了晚宴,这天晚上会宴请所有的文武百官,并且所有的人都可以带着自己的家眷入宫。 耶律朝风问过我愿不愿意去,我没有回答他,而晚上入宫之前他来房门前等着,我安置好熟睡的肆风之后,便跟着他走了。 我来上京又入驻北院王府的消息,只怕走就已经走漏,耶律静澜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这一次会面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不过现在与过去的情况不同,他应该不会还要拿那三样东西来逼我自杀,耶律朝风和他的皇后都不会允许。 而最让我感兴趣的,还是萧元敏所说的那份大礼。 之前她的意图,是将我当作大礼送给耶律静澜,但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用来牵引耶律朝风的幌子,让他紧张,让他没有空闲想别的办法,那么现在我人已经在北院王府了,萧元敏还要拿什么送给耶律静澜呢? 又有什么东西,是耶律静澜日思夜想的? 侍女们送来礼服我也看出来了,算是王妃的服装,不过我并没有排斥,乖乖的穿上了,盘好了一头雪白的长发,戴上白狐皮毛做的帽子,看起来与平日无异,却反而增添了一种异域的风采,跟着耶律朝风一路走上大殿的时候,左右顾盼的人十分多。 等走到左手位上坐下时,已经能感到整个大殿上几百双眼睛都齐刷刷的向我看过来,众人议论纷纷—— “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穿着王妃的衣服?难道是北院大王的” “可是,之前一直没听说过啊!” “看来拓厄大人的女儿,是白相思了。看这个女人,真是太美了,好像草原上的女神一样。” “可是,她到底是谁?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对于这些议论,耶律朝风好像一点都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的为我脱下厚重的皮裘让宫女放到一边,又吩咐他们道:“这些酒拿去温一下,她不喜欢喝冷酒。” 我不是不喜欢喝冷酒,只是这样的风雪夜冷酒喝下去,会对身体有害。 再等待了一会儿,那些辽国的官员们有的已经归位,有的还围在南院大王的身边,目光不时的扫过来,好像还在讨论我,远远的听见萧元烈这么说了一句:“要让北院大王喜欢的女人,只怕要让他博了命去。你以为,是一般的女人能做到的吗?” 就在这时,司礼官走到大殿上,大声道:“皇帝驾到!” 大殿上的嘈杂人声在一瞬间就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向着大殿正上方肃然起立,只见耶律静澜与萧元敏慢慢的走了出来,两人都穿着光华溢彩的礼服。辽人是游牧民族,他们总喜欢在自己的服饰上体现自己的善猎,所以不管是用锦缎还是丝绸制作的礼服,都会添加一些野兽的皮毛上去,等级越高的礼服,镶绣的皮毛也是最华丽的。 两人身上的狐腋裘便能昭示他们在辽国万人之上的地位,随着两人慢慢走到宝座前,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三呼万岁。 “都起来吧。今天宴请群臣,也是为了犒赏大家在这一年尽心尽力为我大辽出谋划策,各位不必拘谨,入席。” 我趁机看了萧元敏一眼,发现她浅笑盈盈,仿佛眼前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宴席。但是,她当初说了会有一个大礼要送给耶律静澜,我已经到了耶律朝风的身边了,那么她要用什么东西来充当这个大礼呢? 我正凝神的想着,就感觉有人拉我的衣袖,转头一看,是耶律朝风,他低声对我说道:“皇上在问你的话。” 呃?我有些茫然的,站了起来看向耶律静澜,他似乎一点也不奇怪我的出现,脸上的笑容好像还特别满意似的:“没想到京城一别,还能再见到夫人。夫人光彩依旧。” “辽王过奖了。” “你现在坐在北院大王的身边,又传着我们辽国王妃的礼服,难道说—— 你——” 我默不作声,还是旁边的耶律朝风站了起来,说道:“皇上,微臣已经决定娶梅若素为妻,希望皇上恩准。” 这句话在大殿上像是投石击破水底天一般,所有人发出了震惊的叹息,连萧元烈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他就这么说了出来,反倒是耶律静澜,即使要接受这样的突然袭击,脸上还是浅浅的笑意:“嗯,朝风你孤独半生,也是该有个伴了。也好,有个人让你这么魂牵梦萦的,现在又终于得偿所愿,也是喜是一桩啊。” 我微微蹙眉,看着他不语。 这个男人当初在京城的天香楼上,用一根白绫,一杯毒酒,一把匕首逼我自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虽然现在情势不同,但他接手起我来也太自然太豁达了,反倒让人不可思议。 他和萧氏兄妹都应该知道,我留在耶律朝风身边,只会害他,不可能给他任何家庭的温暖和妻子的义务—— 或者—— 或者说,耶律静澜,他也想除掉朝风?! 我猛然间抬起头,看向这宽阔的大殿,过去来到上京的大殿时,就有一个明显的感觉,就是大殿上所有的文武百官都很明显的分成左右两边,泾渭分明,那个时候看,分的较为平均,可以想象双方势均力敌,互为牵制。 可是现在,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大殿上依旧是分作两排,但明显,靠近左方,作为耶律朝风这一派的官员,明显的增多了,只看两边的比例都能感觉到北院大王府这边绝对压倒的优势! 耶律朝风在从淮州城回到上京之后,莫非一直在蓄意的扩大自己的势力?所以在短短的一年多内,将朝中众多官员收归麾下,而他的势力急剧扩张,也让耶律静澜所希望的平衡被打破,正因如此,他请辞平南大元帅一职会这么顺利的被答应,而现在又答应我留在他身边。 人,对于权利的维护,哪怕牺牲掉自己的亲人,也在所不惜的! 萧元敏微笑着道:“恭喜北院大王,终于得偿所愿。能有此红颜知己,真是令人羡慕。” 就在这时,对面的萧元烈突然举起了酒杯,大声道:“既然如此,就让我们举杯,为北院大王的喜事而贺吧!” 大殿上所有的人都举起酒杯,向着我们庆贺。我依旧是面无表情,既不生气,也没有丝毫的高兴,但我能感觉到耶律朝风的情绪,似乎内心一直在刮着十级以上的台风,但他看向我的时候,目光还是温柔,温柔的像是一杯凝结的葡萄酒,流动着琥珀色的柔光。 “你若吃不惯这些肉食,我可以让他们送些面食来。” 虽然他的婚事关系着整个辽国的政治体系改变,但面对美酒和烤牛羊这样的美食,所有的人还是开怀畅饮,席间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似乎连最敌对的人也可以在这个时候相逢一笑。 而我在喝着温热的酒的同时,目光一点也没有离开萧元敏,这个女人明明是条随时可能对敌人发动攻击的眼镜蛇,却在耶律静澜的面前笑得那么温婉可人,简直是柔弱化春水,甚至用小刀一点一点地把肉从骨架上剔下来,送到耶律静澜的面前,只要他吃一口,称赞一声,她的眼中就会流露出最甜蜜的笑容。 看她拿烤肉蘸着青梅酱吃,耶律静澜笑道:“这酸溜溜的,有什么好吃的?” “味道不错,皇上可以试试看。”萧元敏微笑着将烤肉送到他嘴边,耶律静澜只尝了一口,就酸得眯起了眼,萧元敏掩嘴轻笑,温?br /免费txt小说下载 倾国妖后第29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温柔不已。 曾几何时,我也曾这样的温婉吧,与行风在来趣小筑,在环翠山庄,似乎每一处地方都曾经留下过我们这样举案齐眉的柔情蜜意。 可是如今,那个让我至死也无法忘却的男人,在哪里?! 我看着眼前泛着琥珀光的酒,还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是有些茫然,就在这时听见萧元敏的声音:“皇上,臣妾的大礼也已经到了,皇上要不要现在就看看?” 众人的目光立刻投向了他们,只见耶律静澜看了自己的皇后一眼,单薄的唇角抿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然后说道:“也好。我也想知道,皇后究竟要送给我什么东西,是会让我意想不到的。” 萧元敏笑而不语,拍了拍手,就听见大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雪白颀长的人影从漆黑的夜色中慢慢的走了进来,一直走到了大殿中央。 殿内的沉静在一瞬间变成了沉寂,所有曾经关注过我们,关注过帝后的目光这时全部看向了这个男人,他清瘦,一身白衣穿在身上好像随时会拂过的风,他的脸苍白得像门外无边无际的雪,而那双清净明亮的眼睛好像落在雪地上的两粒珍珠,熠熠生辉。他的笑容恬静,目光纯粹,双手轻轻抬起行礼的动作,似乎也像一朵莲花突然的绽放,那么自然,那么端庄。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慕容修的秘密vs行风在世?) 对不起啊,各位大大,因为之后的都是,要手打,而且小米又要上班,所以不能常更新,请你们见谅啊~ 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人,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他。 “无尘?!”耶律朝风先叫出了那人的名字,一瞬间似乎是有许多的话咬在牙齿间却说不出来,然后,他转头看向了我。 我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大殿上所有人的变化。 耶律静澜睁大了眼睛看着无尘,似乎也是完全没有料到,愣愣的看了许久才一下子从宝座上站起身,疾步走下大殿来,走到无尘的面前:“你——” 无尘长身一揖,微笑道:“天寿公主之子,慕容修,拜见辽王。” 他的声音并不大,没有响彻这个大殿,但整个大殿的人却因为这个小小的声音而震惊了,长久的沉寂之后,惊愕声,抽气声,还有议论的声音一时间响起,充斥了整个宫殿。 “天寿公主之子,他就是那个——” “慕容家族的二皇子,他不是一直失踪了吗?怎么——” “他算是皇上的表兄啊!” 萧元敏慢慢的走到他们面前,温柔的说道:“臣妾知道皇上一直对这位表亲十分想念,前些日子臣妾偶然听说慕容公子尚在人间,所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公子再请回了辽国与皇上团聚。” “敏敏,你做得好!做得好!”耶律静澜激动得一双眼睛通红,紧紧抓着慕容修的肩膀,手臂微微颤抖,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没有说出来,只咬着牙道:“表哥——” 慕容修的脸上浮起的笑容似乎沾染了尘世的情感,有些沉重的说道:“皇上” 耶律静澜突然拉起了他的手,转身向着群臣,大声宣布道:“各位,你们现在看见的,就是我大辽国天寿公主之子,我的表哥慕容修!他终于回到我们大辽国,回到他母亲的故乡了!” 群臣也是见风使舵的,立刻举起酒杯,七嘴八舌的说着祝贺的话语,耶律静澜一把搂着无尘,高兴的笑着。 就在这时,大殿上响起了一个响亮的声音:“皇上,这位慕容公子是天兴朝前朝的二皇子,现在为什么突然出现我们辽国?难道他不是作为j细而来,探听我国的虚实吗?请皇上查证自己再作打算!” 说话的是旁边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锦衣华服,面色不豫,显得十分固执,旁边立刻有人小声的议论起来,我仔细一听才知道,这位竟然就是八部大人中的拓厄。 听了他的话,耶律静澜和慕容修倒是都很平静,两个人一点表情都没有变。 只是耶律静澜慢慢转身,走到拓厄大人的面前:“拓厄大人,你的意思是,我的表兄现在回到辽国,是为了要刺探我们辽国的军情,为南朝做事?” “不错!” 耶律静澜冷笑了一声,正要说话,萧元敏已经走了上去:“拓厄大人,这就是您的多虑了。慕容公子不管怎么说也是我们大辽国天寿公主的儿子,皇上的表亲啊,他怎么会害皇上,害我们大辽国呢?” 拓厄大人冷笑道:“南人j诈,狼子野心,不可不防。更何况,他的母亲天寿公主都——” “住嘴!” 耶律静澜一声怒喝,在大殿里来回激荡,顿时所有人的声音都被关掉了一般,安静得像是空无一人。 显然,当初与慕容御相恋的天寿公主在辽国也成了一种禁忌,皇室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拓厄大人想要用她的背叛来说服耶律静澜,却无疑是揭了耶律氏的伤疤,难怪耶律静澜要大发雷霆。 就在这时,慕容修却上前一步,微笑着说道:“我知道各位在担心什么,但你们多虑了。天兴王朝加诸在我身上的那些罪孽,我不可能再为他们做事。如果各位不信,可以继续看下去,慕容修说到做到。” 他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却似乎将许多年的往事都说透了,耶律静澜看着他也是一脸欣喜的,拓厄再想要说话,却被萧元烈打断:“来,我们一起举杯,为亲人的归来而干杯!” 大殿上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又一扫而空,大家笑着,喝着,一派君臣和睦的景象。 也许,只有在高处,才能看到这下面的暗潮汹涌吧。 我转头看了耶律朝风一眼,他的面色平静,远远的看着那一对表兄弟的目光,闪烁不已,似乎有许多的担忧在内心碰撞着。 我又看向了大殿中央,那个一身白衣如雪的男子在敷衍着众人的祝酒时,突然把目光向我身上投了过来。 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 为什么那一瞬间,被他看到的一瞬间,我好像突然回到了很久以前的从前,似乎是我刚刚在拾花楼一曲佛经终了,他喊出我的身价,站在楼边,微笑着看着我。 他的目光依旧清澈,隔着那么多人,那么喧闹的场景看过来,好像是一个人站在岸边,隔着数不清的莲花看彼岸的另一个人,那么清澈的目光,而我,被他看着的我,却已经不复从前。 我拿起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却觉得,本来温过的酒喝到肚子里竟然是一片冰凉,好像是一块融化不了的冰,一直落到了心里,身上泛起了阵阵寒意。 宴会没有结束我便回到了北院大王府,耶律朝风告罪说我有些不舒服,而等回到房中,才发现他真的不算撒谎,我开始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慢慢的陷入一片迷茫中,糊里糊涂的抓着不知是谁的衣角就不肯松手,恍惚间总是觉得自己还在治伤,脸上的脓血流了一片,是行风给我一点一点的吮出来。 那种感觉,其实就是吻吧?他在一点一点的吻着我,吻去了我眼角的泪,吻着我伤痕累累的脸颊,我突然伸手抱住了他,泪水挡也挡不住的夺眶而出。 “行风行风,我好想你!” 被我抱着的人似乎一瞬间身体都僵硬了,但慢慢的,他伸出手将我抱入怀中。 “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他的怀抱那么温暖而有力,我似乎也感觉到一丝很久没有过的平静,就这么在他的怀中渐渐的睡去,睡梦中,似乎还能感觉到一双最温柔的眼睛在一直注视着我,给我力量,给我温暖。 可是所有的美梦在再睁眼的一瞬间破碎的。 耶律朝风睡在我的身边,或者说,我睡在他的怀里,他的一只手搂着我,一只手抓着我的手放在他胸口。那刚毅的下巴抵着我的额头,均匀的呼吸吹拂着我的额发,带来阵阵酥痒。 我顿时眼睛都红了,一把将他推开,耶律朝风也立刻睁开了眼睛:“莞尔” “放手!” 我为昨夜的糊涂而羞耻,为自己的顺从而恼火,他看着我火冒三丈的样子,立刻起身下了床,我急忙扑到摇篮边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莞尔——” “我的孩子呢?!”我顿时就急疯了,扑过去抓住他的衣领:“我的孩子,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你把我孩子还给我!还我!” 对着我的疯狂,他却异乎寻常的冷静,看着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我还会伤害你的儿子?” “谁知道你会不会!他们都给他吃了——” 我一急,嘴就不受控制,说到一半再停下来,睁大眼睛看着他,耶律朝风却一点都不吃惊,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轻轻的抓着我的手走到门前,推门一看,一个模样柔顺的中年女子正怀抱着肆风在院子里走着,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肆风!”我大叫一声,急忙扑过去,肆风正睁大着眼睛看着天上的太阳,阳光照在雪地上泛着紫青色的光,格外绚烂夺目。肆风一点也不怕生的,缩在那女人的怀中,看到我扑上去,便咯咯笑起来。 “阿娘——啵啵——啵啵——” 他撅着水润润的小嘴,双手快乐摆动着,我心中的焦急一瞬间又变成了狂喜,他又学会了说别的字?! 那女人看见我跑过去,便微微一屈膝,笑着说道:“夫人,小公子真是可爱,一点都不怕生,还喜欢和别人亲着玩呢。” 我注意到她一脸口水,大概就是肆风的杰作吧,这孩子过去亲我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孩子,谁忍心拒绝他呢?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噘嘴啵啵的样子,只觉得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满腔柔情。 这时,耶律朝风也走了过来,看了我们一会儿,对那女人说道:“你带小公子去屋子里,别让他着凉了,等过一会儿,再喂他喝些鹿||乳|。” “是。” 那女人立刻听话的抱着肆风离开,我急忙要去将肆风抱回来,却被耶律朝风一把抓住手腕:“莞尔,我们是不是应该谈一谈。” 不知为什么,再面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我突然有些莫名的胆寒,不知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用力的甩开他的手转身想离开:“不必了”,却听见他在身后说道:“他们对你儿子做了什么?” 我回头看着他。 他淡淡一笑,道:“你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吗。如果不是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就是他们控制了肆风,否则,你绝对不可能回到我的身边,对不对?” 我冷笑:“何以见得?就算没有他们,你忘了我在淮州对你说过的话?” 十万大军听得清清楚楚,我要取他的项上人头! 耶律朝风却说道:“如果你想要直接取我的性命,根本不应该是现在对我的这种态度,你应该会亲近我,麻痹我,然后找机会杀掉我,而不是现在这样。虽然在我身边,但随时都想要离开我的视线,不想看我一眼。” “你是想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打败我,杀掉我,而并不想在这个地方,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取我的人头。否则,你觉得会是对慕容仟的一种侮辱,对不对?”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是的,我的确是想在战场上取他的人头,因为我的丈夫是在战场上被他,所以,我更要在战场上战胜他,以祭慰我亡夫的在天之灵。 没想到这一切都被他洞察了。 我冷笑了一声,看着他说道:“没错,我就是想在战场上,在所有人的面前砍下你的脑袋,血债血偿!” 话一说完我就要转身走,可是刚刚迈出一步,却被耶律朝风接下来的一句话拦住了脚步—— “莞尔,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慕容仟并没有死” 我猛的回过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的人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对不对?” 我突然觉得胸口好像被大象的腿重重的踏了一脚,一时连心脏也无法跳动,血液无法奔流,看着他立在我面前的样子,恍惚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行风没有死? 我何尝没有这样奢望过,但林深回来的报告,那个山谷被辽人埋下了无数的炸药,就连他们隔得那么远,也听见了那山崩地裂的声响,两座山因为那场大爆炸而被夷为平地,所有途径那山谷想要返回南方的将士,没有一个从里面离开,他们甚至只能从很远的地方,捡起一些带血的盔甲碎片,刀剑,才能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行风的人,已经全军覆没了。 我不敢去想,不敢去想我的行风在临死前到底受了多大的痛苦,或者只是一瞬间,他就这么离开了,就因为不敢去想,所有的事都被我封锁在自己的记忆里,不去触碰。 否则,我会疯的。 可是,到了今天,却从耶律朝风,这个我认为是我杀夫仇人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行风,可能并没有死?! 我冷笑了起来:“耶律朝风,你怕死?还是对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 “你们的人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我们的人也没有。”他坚持着说道,坚毅的脸上有着不容抗拒的笃定:“我不知道你对慕容仟在战场上的能力了解多少,但他几十次的出生入死,都能毫发不伤,化险为夷,都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即使是我们辽国的大将都对他十分敬畏。所以直到现在,我们国内还有一些人坚信,慕容仟不会那么容易的死去。他也许潜伏在什么地方,随时反攻我们。” 我猛的一回头看向他。 那一瞬间,我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排山倒海的在自己的胸膛中翻涌着,却始终无法找到出口宣泄出来。 行风没有死?行风真的可能没有死? 还是,这只是他想要我宽恕他,给他自己找的一个借口? 不可否认,在当初听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时,我的确有过这样的怀疑,况且现代的电视剧里,没有找到尸体后来再现人间的故事比比皆是,但是——那是电视剧啊,怎么可能真的在我的生活中出现? 何况,如果行风真的没有死,这么长的时间,他又为什么没有出现?不来找我?肆风已经这么大了,他难道一点都不想念自己的儿子吗?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思绪在我的脑海里翻腾着,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相信谁,他说的又是不是可信,而就在这时,旁边的长廊突然走过来一个下人,看见我们便一屈膝,拜道:“大王,门外有客求见夫人。” 似乎连这也是在耶律朝风的意料之中,他扬了杨眉毛,然后看向了我,说道:“谁?” “就是昨夜那位皇上的表亲,慕容修公子。”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只觉得这一地的雪白,耀得人眼疼。 当那侍从把无尘带到我面前来的时候,虽然早已经与他在南疆重逢,也在边境上有过交锋,但却恍惚的觉得,只有这一次见面,我们好像才是恍如隔世的相见,眼前这个眼中仿佛柔软化春水的男子,才是那个被我轻轻放手,任他翱翔天际的佛。 “若素——”他默默的看了我很久,才轻轻的说了一句话:“会不会冷?” 我摇了摇头。 纷纷飘落的雪花无声的融入了这一片苍茫的大地上,仿佛是孩子回归了母亲的怀抱,那么静谧,那么安宁,而雪落无声也一样是在我一头皓白的长发上,宛如一道长瀑,流泻着多年来我所有的情感。 “为什么?” 相遇了这么久,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终于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发生这一切? 他沉默了一刻,然后开口说道:“我以为你会明白一切。我在离开你和行风没多久,就被萧元敏的人抓住,他们困了我两年。之前他们是想利用我二皇子的身份为耶律静澜在南朝收买人心开拓疆土,而后来慕容家族覆灭,他们就把脑筋动到了你和行风的头上,想要利用我牵制你们,尤其是你。” 我凄然一笑。 感情,明明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却偏偏成了许多人的问题,成了国家间的可趁之机。 “所以南下苗疆阻拦你,并且夺取蛮王的宝藏,也是他们要我去做的” “为什么?”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我平静的打断了。 我能感觉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中,我一头白发,苍白着没有表情的脸向他发问,是怎样一种冰冷而无感的场景,所以当他的眼眸中突然凝结出了一层霜华时,我一点都不奇怪。 “无尘,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用最平静的语调说道:“你不会因为被逼服了毒药而受他们控制;你不应该会答应和他们合作,你不会去南疆阻止我,你不会对我说那些话,这一切,都不是你应该会去做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做这些事?” 他抬头看着我,突然很欣然的笑了。 “莞尔,你还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啊!” 他慢慢说道:“我答应和他们合作,是在知道了行风的死讯之后。” 我突然感觉刺骨的寒冷一下子穿透层层貂裘狐袄,包围了我的整个身体,整个心。 “莞尔,你真的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在拾花楼唱完心经,等着我们叫价买下来的弱女子;也不是被迫跟着朝风远赴辽国来躲避伤害的相国夫人;更不是与我隐姓埋名生活在小山村的若素。现在的你,可以轻易的让南朝的皇帝,辽国的大王为你而战。我从他们带回来你一夜白头的消息就能感觉到,你一定不会就此罢休,你一定会为了给行风报仇,再兴战火,踏平这片土地杀掉耶律朝风。但你知道吗?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原来,他还是为了保全这两个国家的平安,为了平民老百姓不受战火之苦,所以在听说我要取耶律朝风的项上人头之后,答应了与萧元敏的合作。 可是,他生来的仁慈之心又注定了他正义的灵魂,所以我能感觉到,他所做的一切,也并非完全是萧元敏的授意,大多数都是阳奉阴违,在遵照他们命令的同时,给我留下余地。 不让我与蛮王和甄子祈联盟然后发动战争,并且留下了南疆的宝藏;不让我北上被萧元敏的人抓住所以策反了林深,可惜萧元敏大概从他到了南疆之后的一些举动就发现了他还是有二心,所以立刻派人抓了柳莹月和肆风,借此威胁我。 我突然想起了在拾花楼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我谢师傅心有大慈悲,不顾自身名节,欲救我于水火。 原来过去了这么多年,这句话还是可以表达我现在心意,虽然,我与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不同于往日。 “谢谢你,无尘。”我淡然一笑:“只是,我不知道,这一切,算不算太晚。” 等到我们终于谈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分,刚刚走出那个小院子,守候在二门外的侍女便告诉我,耶律朝风一直在等着我用饭,无尘微笑着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我先走了。” “你不与他相见,谈谈?” 他垂眸略一沉思,笑道:“将来,应该会有机会。”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帝心莫测,妖女祸国)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都乖乖的呆在北院大王府带着肆风,现在看来就像是现代的一个全职妈妈一样,不管外面的天地变成什么样子,我所有的关注都只在怀中我柔嫩的孩子身上。 他已经开始蹒跚学步了,每每在雪地上跌跌撞撞的走来走去,经常是因为脑袋太大中心不稳,一头栽倒下去,撅着小屁股用力的向前拱,总会让我忘记一切的烦恼哈哈大笑,再抱起他来,拍拍满头满脸的雪沫,看着他被冻得红彤彤的小脸,还有受委屈的撅着小嘴的样子,就觉得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而每每这个时候,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耶律朝风站在我们身后的长廊中,刚毅如磐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好像他看着的是自己的整个生命。 虽然这样的场景是很温馨,但我不会不知道,外面的天地已经混战成什么样了。 “大王,夫人,皇后娘娘来了。” 我抬头看了耶律朝风一眼,他到是十分豁达的,转身就离开了,而我抱着肆风走出去,便看见萧元敏带着侍从女官,浩浩荡荡的十几个人,皇后架子十足,坐在大厅的正首位微笑的看着我。 “夫人,好久不见了。本宫很想念另公子啊。” 我恭恭敬敬的说道:“皇后,肆风也很想念皇后,不知道今天皇后有没有给肆风带一些好吃的东西来呢?” 我说这句话的意图很明显,离上次服药已经过了十三天了,她答应了要给肆风舒缓毒药的药物,我明着暗着也几次派人去她那里求药,可是萧元敏只是微笑着看了我一眼,并不回答,而是从我手中接过肆风,抱在怀里逗弄着。 每一个女人都应该是一个好母亲,萧元敏这样城府难测心机过人的女人也不例外,当看到她伸出指头放在肆风的唇边,逗他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又舔不到时,开心的笑容,让人觉得这个女人实在矛盾得可怕。 就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了一个守卫,对我说道:“夫人,皇上请你入宫小叙一番,金车正在门外等候。” 萧元敏的唇角微微一挑,对着我笑了起来。 我知道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了。 她起身走过来,把孩子送还给我,肆风睁大了圆圆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她,一头便扑进我怀里咯咯的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回头看看她,然后继续埋在我怀里笑。 孩子永远是最直接而单纯的,他们能感觉得出一个人是不是真心的爱惜自己。 我抬头看向萧元敏,没来得及开口,她却对我说道:“如果皇上问你关于北院大王领兵的事,你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无尘毕竟是姓慕容的。作为你的二叔,他在南朝的影响总是比刀剑更大一些。” 原来,无尘这一份“大礼”还不仅仅是“礼”这么简单,萧元敏已经把今后的每一步都打算好了,控制了无尘,再用无尘的身份和地位来排挤耶律朝风,她果然够精明! 可是—— “皇后娘娘,肆风的——” 话没说完,她便微笑着说道:“他已经服下了。小孩子的剂量要很少,不像大人一样。” 原来,刚刚她一直逗弄肆风的舔她手指,就是在给他服药。 我不知应该说什么,微微向她一点头,便转身跟着那守卫走了出去,到大门口一看,果然有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在门口停着。 辽人是游牧民族,喜好马上的生活,这里的人民无论男女老幼都有一身好马术,他们似乎天生就喜欢那种马背上风驰电掣的快感,也因为草原路途坎坷的关系,马车在这里极少使用,而有一辆就好像现代人开着凯迪拉克下乡村一样,十分拉风,尤其眼前这辆马车,装饰精美,耀眼夺目,好像天上的仙人才能使用的御辇。 那驾车的把式年亲力壮,眉眼中全是灵气,看起来也是个机灵且武艺高强的人,他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说道:“请夫人上车。” 我怀里抱着孩子不容易上车,他便走过来扶着我,等到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看到里面,我不由抽了口冷气。 宽敞的车厢里布置得非常舒服,门帘便是用精美的貂裘做成,里面的地板上铺垫了厚厚的毯子,走上去便会陷进去半个脚掌,车厢四壁都是红木雕成,有精美的团龙飞凤,镶嵌着硕大的翡翠与明珠。 车厢内放置着一个小小的桌子,上面摆放着酒与果品,看起来不像一个车厢,倒像是舒适的休息间。 而在桌旁,坐着一个微笑着的男人。 耶律静澜! 我僵在了门口,掀着帘子不知自己是刚进去,还是该如何,耶律静澜看着我惊愕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道:“夫人还不进来?外面风大雪大,还是进来吧。” 我回头看了看周围,将自己的匕首从腰背后拔出来:“皇上,我随身带着利器,需要退避吗?” 耶律静澜微微蹙眉,似乎觉得我太过小心了:“夫人多虑了。” 我确定自己的动作已经被周围的一些人看见了,这才走了进去:“参见皇上。” “夫人不必客气了,坐。” 他手一指,我便乖乖的坐到他的对面,刚刚坐下,就感觉车厢一震,马车已经开始向前行驶了。 也因为这一震,怀中的肆风突然焦躁起来一般,四肢不听话的在我怀里不停挣扎,小嘴也瘪瘪的,好像要哭出来,我急忙将束在脑后的头发拨过来弄弄他,孩子倒是很机灵的,立刻就伸出小手抓住,嘻嘻哈哈的玩了起来。 抬头看耶律静澜,他的目光中也有一些苍凉。 “上次一别,没想到夫人竟然一夜白头,可悲可叹。” 我在心里冷笑,似乎他说这句话根本没有想过,让我一夜白头的人,是谁! 谁知,他又话锋一转:“但我一直认为,夫人一定会把我们辽国恨之入骨,甚至想要杀掉我那兄弟而后快,又为什么现在会来到辽国,还答应与朝风一起?这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 他太精明了,知道我的经历必定跟近来辽国朝政的变化有关,而在宫中谈话,一定有人偷听了去,我也不敢说实话,所以就将谈话的地点放在了这马车上,各方势力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偷听了。 我低头看着正在把弄我头发的肆风,说道:“能有什么有趣的事?不过是儿行千里母担忧,皇上若为人父母,就会知道为人父母的苦楚了。” 耶律静澜目光灼灼:“难道夫人独行千里,只是为了小公子?” “不然还会是为了谁?” 耶律静澜拿起桌上的一只酒杯,浅浅饮了一口,道:“那么无尘呢?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辽国?是谁让他来的?” 我说道:“我与无尘并无深交。这些事皇上为什么不去问问自己的表亲,而要来问我呢?” “莫非是我弄错了?”他抬起细长的眼睛看着我,笑道:“不然为什么无尘在表明了身份之后的第二天,谁都不去见,却独独到了北院大王府,与夫人密探?” 我飞快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人还是一脸沉静的微笑,只是目光闪烁,唇角微挑,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立刻明白,他的确是派人在监视着无尘和北院大王府,但并没有完全弄明白那天我和无尘到底谈了些什么,否则,今天这场小叙完全不用进行的。 回想起刚刚萧元敏跟我说的那些话,我便慢慢说道:“说是密谈就太言过其实了。皇上,我和无尘不过是谈了些南朝的事。你也知道,我是四王爷慕容仟的未亡人,而他是二皇子,我们也算是姻亲,他对于慕容家族遗留在南方的势力,倒是很有兴趣。” 耶律静澜微蹙眉,笑道:“夫人在南朝也算是一动惊天地的大人物了。能煽动南帝北伐,如今兵临城下,还念着慕容家那些残余的势力有什么用?” 我冷笑道:“甄子祈这个人,天生反骨,能背主作乱,自立为王,就保不住他还会做出其他的恶事来。” 就在我的话音刚落,就发现耶律静澜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我说的那些话正好戳到了他身上的什么痛处。只见他狠狠的咬着牙,手中的酒杯几乎快要被捏碎一般,狠狠说道:“没错,这个人就是——” 我突然感到眼前一阵明亮。 耶律静澜和甄子祈!没错,我以前一直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一些关联,虽然当时一个是辽国的皇帝,一个是南朝的相国,但在夏水镇的那些谈判,甄子祈降伏的天兴朝的那些臣子,百官行述录那破碎的最后一页,这些种种,似乎都在向我暗示者,甄子祈和辽国的耶律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耶律静澜现在的表情,和他要说出口的话,似乎也应证了什么! 可就在这时,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见外面的马一声长嘶,马车猛的停了下来。 “有刺客!” 外面的车夫大喝一声,立刻传来了刀剑交集的脆响和打斗的声音。 我抬头看向耶律静澜,发现他只是一瞬间有些慌乱,但立刻就镇定了下来,对我说了一句“呆着别动”,便掀帘子出了马车。 我看着怀里安安静静玩着的肆风,也不想出去犯险,于是只是靠近车厢门口,掀开了一线帘子往外一看,宽阔的街道上那些平民百姓因为突然出现的打斗已经全都跑掉了,只剩下那个车夫独自力战七八个刺客。 那几个此刻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是一直混迹在人群中,等我们以为安全不知防范的时候突然发难。 一不蒙面,二来将行刺地点选在集市上,这些人全部都是死士,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耶律静澜一定也看出了这两点,但他倒十分平静,一点慌乱的神色也没有,不愧是大辽国的帝王。 四五个回合下来,那个车夫虽然武艺高强,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身上受了好几处刀伤,砍得鲜血淋漓,却还是拦在马车前面,不让那些人前进半步,冷冷看着他们。 “谁派你们来的?” 那些人听了也不回话,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哇啦哇啦的叫了两声,然后同时挥舞着锋利的刀剑又杀了上来。 耶律静澜这才冷笑着道:“哼,都是些哑巴,没有价值了,杀!” 杀?让谁杀?我一时有些愕然,看着外面风云突变,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又冒出了十几个穿着劲装的护卫,迅速的围拢过来,那几个刺客一见形势败露,立刻要逃走,但这时哪里还有退路,不出一时三刻,已经丧命刀下。 我看着外面堆着厚厚积血的大街上,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着,鲜血侵染了一地,白雪上鲜红的血液,格外的刺眼。那十几个影卫确认了每一个人的死亡,才走上前来,跪拜道:“微臣等让皇上受惊了,请皇上恕罪。” 耶律静澜挥了挥手:“去查查。” 影卫领命,立刻有几个人回去翻找那些尸体,他们立刻从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人的身上发现了一面类似令牌的东西,急忙跑过来呈给耶律静澜看,而耶律静澜只冷冷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便收回了自己的袖中。 “你们一路跟来,还看出了什么?” “这些人是一直在北院大王府周围盘踞埋伏的,当皇上的马车一到北院大王府,他们便跟上了。” 耶律静澜的脸上一阵阴森,似乎有什么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但沉默了许久,却只是挥了挥手:“下去领罪吧。”那些人拜谢后,立刻四散开来,只一眨眼的工夫便都消失了。 这时他才掀帘子走了进来,看着我:“夫人没受惊吧?” 我摇了摇头,低头看肆风,这孩子对那些刀光剑影的东西好像都自动屏蔽了,头埋在我的怀里咕嘟咕嘟的吹着口水泡泡。 他淡淡一笑,道:“送夫人回北院大王府。” 那车夫虽然受了一些伤,却好像并不在意,立刻过来驾车调头往回驶去,这一路上我们也不再开口说话,我低头逗弄着肆风,耶律静澜默默的喝着酒,两个人看起来互不相干,但其实我知道,让他思考的问题现在只有一个。 那面令牌的主人,为什么要派人来行刺他? 只是没有想到,耶律静澜的影卫如此密布,几乎是他人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有了这样严密的保护,看起来再要向他动手就难了。 而刚刚被打断的那句话,他到底想说甄子祈如何? 这个疑问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不去,但时机已过,没有办法再开口询问。马车很快回到了北院大王府,我向他告别后便被车夫扶着下了车。 正要转身离开,却又听见后面耶律静澜的声音:“夫人——” 我回头,看见他用指尖轻轻的撩开了窗帘,正看着我。我走了过去:“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那双细长的凤眼中藏着一丝阴冷的笑意,对我说道:“近日风云突变,还望夫人保重身体,另公子也是。” “多谢皇上挂心,我会的。” 他微笑着放下了帘子,我后退一步,看见那车夫一扬马鞭,马车便疾驰而去,迅速消失在了一片晶莹的雪地里。 辽国的冬天,真的,冷得刺骨啊。 而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男人,穿着一身貂裘长袍,手里拿着一柄纸伞,伞上盖着薄雪,肩上飘落了雪沫,一阵北风吹过寒意渗骨,他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坚毅如岩石的脸在看见我的一瞬间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走过来:“你回来了。” 我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是身处江南,三月芳菲四月雨,一个男子穿着长衫站在屋檐下,他的笑容清浅,温润如玉,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幅水墨画。 可是眼前,明明是严寒刺骨的辽国,而眼前的男人,可能是杀死我心目中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的耶律朝风。 我一时有些恍惚,说不出话也迈不出一步,耶律朝风就这么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揭开我抱在手里的绒毯,看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肆风这个时候已经恹恹的,眼睛眯着眯着要睡去了,便微微笑了笑,说道:“外面冷,快回屋吧。” 辽国的天气变得很快,可能早上还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到了下午就是大雪纷飞北风呼啸,让人捉摸不定。 但,变得再快,也没有朝堂上的局势变化快。 几天后,耶律静澜任命他的表亲无尘,也就是慕容修为北枢密院枢密使,任命萧元烈为平南大元帅。而北院大王战功卓绝,特加封为御城司,掌管上京禁城六军。 这三项任命无疑是给冰峰中的辽国投入了三枚霹雳弹,炸得人心惶惶,之前一直在急剧扩张势力的北院大王耶律朝风突然偃旗息鼓,退出了战圈,主动就将兵权交出,虽然加封了一个御城司,但却是明升实降,成了一个闲王:而自从京城一战后回到上京就一直收敛安分不受重用的南院大王萧元烈一时间炙手可热声势绝伦,加上突然出现的皇帝的表亲慕容修担任枢密使,且与南院大王来往过密,政兵权重心突然又向着萧家猛然倾斜而去。 这一系列的变化引起了朝野的极大反弹,我住在北院大王府,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文武官员络绎不绝的上门,一个个都是心急上火满头大汗,而看到我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一个祸国的妖佞,恨不得诛之而后快。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人却反倒最为宁静,耶律朝风好像完全置身事外,除了每天例行上朝去做做样子,每天就守在我和肆风的身边。 这天我带着穿着鼓鼓囊囊的肆风在院子里散步,这个小家伙倒是一点都不怕冷,撅着屁股就往雪堆里钻,摸着冰冷的冰雪冻得又是哆嗦,又要去碰,那天真无邪的样子就像一只懵懂?br / 倾国妖后第30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懂的闯入人间的小动物,不知悲喜,没有欲求,只是这么率性的活着。 这,也是我最希望的人生。 玩着玩着,就听见另一边传来人走在雪地上吱嘎吱嘎的声音,回头一看,是耶律朝风,刚刚又有一些武将们风风火火的冲上门来找他商谈,不知结果如何,不过看他虽然笑容满面,却有些掩盖不住的疲惫,应该是谈的结果并不理想。 但他看到我们母子俩,还是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也不接近,就这么远远的看着。 而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高喊声: “北院大王!难道你要被南朝的那个妖女迷惑心智,连国家的存亡都不顾了吗?” “那个妖女是他们专门找来迷惑你的呀!国家社稷,将毁于这个妖女的手中!北院大王,请您清醒清醒吧!” “哦——”最先发出声音的不是别人,却是像小狗一样在雪地上打滚的肆风,他听到了这些不寻常的声音,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耶律朝风,再看看我:“阿娘” 我笑眯眯的蹲下去,一把抱起他:“喔,好大的风,肆风有没有觉得冷?娘带你回去烤火去。” 说完便抱着孩子进了屋,至于身后那些哭喊声什么时候停止的,早就已经被呼啸的北风盖过,我什么都不去管。 其实他们哪里用得着这么着急,如果说外面的战事真的迫在眉睫兵临城下了,而萧元烈又抵抗不了敌军的话,这样急吼吼的来请将还行。可据我这两天得到的消息,原本整装待发的南朝军队突然在淮州城开始屯兵,连北沽关也屯兵十五万,却无一兵一卒步入辽国的战区。 为什么明明剑拔弩张的局势突然变成了现在可打可不打的尴尬僵局,谁也弄不清楚,辽人更是以为这是甄子祈的故弄玄虚之计,不知还有什么阴谋诡计在后面,只是萧元烈几次三番的请命出征和南朝平静的态势实在让人费解。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美人在抱,宫廷政变) 这样的僵局持续了没多久,两天后,宫中突然又有人来到北院大王府,接我和耶律朝风进宫,说是皇帝在宫中摆下了家宴,宴请我们两,我和耶律朝风倒没有可说的,欣然赴宴。 这次宴请我们两,说光明正大不光明正大,说隐蔽不隐蔽,派人来请自然宫内宫外都会有人眼见耳闻,但马车进宫走的却是偏门,而且那里的侍卫车夫用了特殊的令牌,侍卫的检查询问统统免去。 这一天正好是草原上难得的晴朗天气,阳光灿烂,万里无云,虽说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温暖,但阳光照耀在雪地上映射出的淡淡雪青色的光芒仍然让人觉得夺目绚烂,有丝丝暖意从心底涌起。 也许春天不会远了。 耶律静澜是在偏殿的暖屋里摆的这场家宴,席间到没有了往日的觥筹交错,简简单单的几个菜一壶酒,明显今天耶律静澜是意不在宴,吃了没几口,便听见他微笑着对耶律朝风道:“朝风,你近来可是有些美人在抱不思政了,如何,你是打算什么时候与夫人喜结良缘啊?” 耶律朝风看了我一眼,笑道:“如今南朝构兵北上,微臣虽不是先锋元帅,却也担任上京防护,哪来这个心思?” “朝风,这就是你多虑了。” 耶律静澜毫不在意,拿着杯子浅尝了一口烈酒,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目前城防已经完全巩固,而南朝那边却出现了反战求和的趋向,据说江南的几大家族和朝中的大部分文官都联名上书要求甄子祈退兵放弃北伐,虽然现在他还在淮州僵持着,但我看退兵也是早晚的事。” 耶律朝风冷笑:“这场仗打与不打,从来不是甄子祈的说了算!” “哦?朝风,给我说说看你的见解。” 耶律朝风傲然道:“南人文弱,向来只会纸上谈兵,所以我军所到之处,不闻刀剑之鸣皆偃旗息鼓。尤其现在几道屏障都被逐一击破,如果我们想要渡江南下,占领南朝的疆土也是指日可待的。” 我听得心中气闷,手指紧紧的握着酒杯,连关节都开始格格作响。 见耶律静澜面有得色,似乎南朝的疆土果真唾手可得,耶律朝风又接着说道:“不过,我们也要算一算,打这场仗,我们究竟能得到多少?打与不打之间,我们的得失是如何。” “什么意思?” 耶律朝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说道:“皇上想必早就看出来了,虽然我们得到了天兴朝的大半国土,但我们的人民根本不适应那种农耕的生活,如今中原大片的土地荒芜,庄稼无人耕种,无人收割,而那些懂得养蚕纺纱,制作陶土的手工艺人,也早就在战火燃起之前便逃到了南方,如今我们可以说守着一个荒城,如鸡肋在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 耶律静澜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我们的人民已经习惯了游牧的生活,只有生活在马上,在大草原上驰骋纵横,才能找到我们这个民族生存的灵魂,如今空占领了那么大的国土,却没有一点得偿。甚至不如我们当初时不时闯入边境掠夺一些所需的丝绸、锦缎、陶瓷和铁器。” 耶律静澜低头拿指头在杯口上滑动着,也不抬眼看他,嘴角挑着点冷笑的弧度。 “这么说,你是觉得,我们这场仗打了还不如不打?虽然表面上我们赢了,但实际上我们是输了,还输得厉害?” “是!” 我看着耶律朝风,不知心里到底涌动的是什么。 这个男人,有着如此开阔的眼睛和豁达的胸襟,实在是世间少见。但他既然能把国家大事都看着如此透彻,为什么却连一点人心都看不清楚,纠缠至今,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也输了,且输得一败涂地? 他真的就是看不清吗?还是他根本就不愿 耶律静澜不再问他,又挑起眼角看了我一眼,笑道:“夫人有何高见?” 我默默的放下筷子:“皇上,刚刚吃烤肉有些胸闷,我能不能出去散散步?” 他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但立刻也还是明白,我所要说的,就是耶律朝风刚刚所说,或许由我这个汉人说出口,会更尖锐,更犀利,所以我选择离开。 “既然如此,夫人可以在宫中随意走动。” 比我起身更快的,是他身后的那个随从,看来已经要把刚刚耶律静澜说的这句话传出去了。 我向他们简单的行了个礼,便转身退了出去。 其实,里面只要耶律朝风一个人应付就可以了,若我再开口,言多必失。 就这么在辽宫中慢慢的走着散布,难得今天天气好,虽然寒冷依旧,但有阳光照着薄雪,反倒给人一种会温暖的错觉,我的心情也较前些日子放松了一些,随意走着走着,突然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举目望去,才发现前面居然种了一大片的腊梅。 在辽国的土地上看到这样的梅花实在让人惊讶,我很高兴的跑了过去,正准备折一枝回去,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守卫:“大胆!这是皇后的梅林,你敢擅闯?!” 我微微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辩解,只见那个刚刚跟在耶律静澜身后的随从不知从哪儿又冒了出来:“退下!皇上交代了,夫人在宫中可以随意走动。” 官大一级压死人,那个守卫一听,立刻向我鞠躬道歉,转身便退开了,而那个随从笑眯眯的对我说道:“夫人请随意。” 说完,他拿眼神看了看梅林里面,便转身告辞。 这个随从,我并不陌生,好几次晚上从书房出来,都会看到他站在门口,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等着耶律朝风的召见。 他刚刚那个眼神——难道梅林深处有什么? 我想了想,便抬脚轻轻的往里面走去。 这片梅林十分宽广,几乎能占到几个宫殿大小的土地,萧元敏居然会种这么多的腊梅,这样的闲情逸致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走了大概能有十来分钟,我便看到前方一堵高墙,高墙的后面是红砖绿瓦的宫殿。 皇后的寝宫。 离着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就听见前方隐隐的传来什么人的争吵声,我听着两个声音都很熟悉,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提起衣角踮着脚尖匆匆的跑到了墙根。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真的没人知道?上次派出人去云洲查那些士兵的死因,且不说结果如何,只是这件事就闹得天翻地覆,为什么你还不肯收敛?” “那又怎么样?调查结果不是说查不出来吗?” “查不出来?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是皇上查不出来的?他不过是看在当时快要开战,担心阵前处罚将帅会影响战士们的士气。回来之后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没有治你的罪。” “哼,别把你说得那么重要。看在你的面子上,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会这么多年来一直将我们萧家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什么事只有我们做的,没有我们得到的!” “你还想得到什么?你已经是辽国的南院大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现在连耶律朝风也不受重用,你已经当上了大元帅,慕容修坐上北枢密使也是在我们的势力范围下。目前的局势可以说对我们大为有利,为什么那天你还要派出那些死士?” 果然,他们还是提到了那天的死士,我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尖起耳朵听着。 “我不过是监视那个女人,怕她会出卖我们。” “监视?那为什么那些人会突然袭击皇上的马车?而且刀刀毙命?大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要清楚的告诉你,皇上是我的男人,我不允许你做任何伤害他的事!否则,你别怪我这个妹妹不客气!” 这句话一出口整个宫殿一下子陷入了一片难言的死寂中,我几乎以为里面的人一瞬间都消失了,却突然听到了一阵沉寂的脚步声,然后是们突然被打开然后又重重关上的声音。 应该是——萧元烈。 我低头想了想,立刻急匆匆的退出了梅林,辨认了一下眼前几条道路的方向,便向着南边的一座石桥走去。 之前在辽宫中住过一段时间,我对这里面的道路通向十分了解,刚刚在桥边站定,便看见对面一个急匆匆的人影走了过来,只看他大步走路的样子便能感觉到此人心中怒火正盛。 我不急不忙的走过来,一直走到他面前,萧元烈才猛然警觉有人挡了他的去路,抬起头来正要发火,我便微微一笑行了个礼:“见过南院大王。” 他浓眉一皱:“你怎么在宫中?” “咦,南院大王怎么也在宫中?而且,好像是从后宫方向走过来的。我听说,男眷是不能进内宫的。” “哼,本王的去向,难道还要报告给你听?!” 萧元烈勃然大怒,待要怎样,又不好对我一个女人怎样,便要拂袖而去。 我不慌不忙,靠在桥栏上笑着说道:“当然,大王的去向不必向我汇报。若素也只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皇上现在和北院大王在前面的暖阁小叙,说他们君臣之间的体己话。萧大王来内宫之事若是没有报上去倒好,若是报上去了,只怕又是一段公案了。” 萧元烈听到我的话,立刻回头看着我:“你说什么?皇上和北院大王在前面谈话?” 我笑着点头不语。 “他们说些什么?” “我说过啦,他们说的,是君臣之间的体己话,什么南朝的战事啦,还有禁城的防护,”我说着:“啊,似乎还谈到了萧大王您,但任平南大元帅,可现在仗打不起来了,该如何处置的问题。” 萧元烈的脸一瞬间就青了,逼上前来:“你想死吗?!” 很明显这个男人已经急了,刚刚在萧元敏那儿被刺破了自己的心思,而现在我又这样给他打太极,大大的刺痛了这个男人渴望权利的欲望,偏偏南朝的局势风云突变,甚至有退回江南的趋势,面对这种按兵不动的尴尬局面,这个大元帅的头衔刚刚戴上便要摘下来,也难怪他会不甘心。 “说!他们到底准备怎么做!” 他宽大的手掌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手指也顺势扣住了我的脖子,那粗大的手指一定取过许多人的性命,也许我只要微微一挣扎,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微微有点气憋,我喘息了几下,还是保持着笑容勉强说道:“南院大王喜怒。我也是只听了一半才走出来,实在不清楚他们具体会如何处置你,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耶律朝风极力劝皇上退回塞北,他认为中原地区对于辽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皇上似乎把这话听进去了。” 萧元烈的眼中一下子爆出了寒光。 感觉他的手在我的肩膀上越收越紧,但目光却放远了,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计划着什么,我想了想,又故意用一种沉重的语气说道:“萧大王,我现在的处境和你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我儿子。所以我想弄明白,为什么皇后不让直接杀掉耶律朝风?这样对你不是有好处吗?” “我?哼——”萧元烈冷笑:“她什么时候会真正的为我这个哥哥着想?她心里想的,只有她的男人,心心念念都是那个男人。我们萧家难道要世世代代被那个家族压在下面吗?!” 他说完这句话,又立刻狠狠的看了我一眼,显然他是意识到他的情绪失控,在我的面前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但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好隐藏与挽回的,他冷哼了一声,狠狠的将我推开,一个人怒气冲冲的走了。 萧元烈的野心,已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大元帅养大了,他会让那梦寐以求的权力失之交臂吗? 我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笑了。 这个网,已经撒得够大了,或许,应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当天夜里,突然有一对兵马从辽军的阵营中私逃出来,在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大开城门逃往南方,翌日便传来甄子祈撤并回了江南的消息,这场仗是彻底打不起来了。 有人说这对兵马是北枢密使自南方回来后调度而来,很有可能是南朝潜伏的j细,耶律静澜在早朝的时候震怒不已,以通敌叛国罪将刚刚上任没几天的枢密使慕容修打入大牢,三日后问斩;而大元帅萧元烈治军不严,致使军中龙蛇混杂,甚至有j细混入尚不自知,责令三日内交出大元帅的帅印,南征一事就此作罢。 将自己的表亲投入大牢问斩,可见辽王这次是发了多大的火。 但对这件事反应最大的,不是我这个姻亲,不是耶律朝风,反而是萧元敏。据说她几次三番到耶律静澜面前为慕容修求情,都被驳回,到最后耶律静澜甚至根本不肯再见自己的皇后。 一夕之间,萧家权倾一时的盛况就已经轰然垮塌,像一个根本没有根基的空中花园,美丽却短暂。 但是,此时耶律静澜真正的想法恐怕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几天来,所有求情的和坚持上书要求严惩不贷的人络绎不绝,却都被他阻挡在了门外,多少人对能被辽王召见一次求而不得,但在无尘被斩的前一天晚上,我却突然得到了进宫觐见的机会。 北院大王府没有其他人,耶律朝风早在两天前被派往军营整顿军务,我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只能带着肆风在身边,坐上了他安排的马车,连夜赶去了皇宫。 半路上便下起了大雪,将接连几天晴朗日子下阳光拨开的薄雪所能见的清晰城市又罩上了一层雪白的膜,马车轮辗着碎冰和雪发出黏黏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过去,上京城从来没有这样安静的夜晚,甚至很晚的时候都能听到一些士兵巡逻的脚步声,今天这是—— 来不及细想,马车已经进了宫,我由几个侍卫带领着到了大殿上,这里看起来十分安静,完全没有了过去来到这里感觉的高大巍峨,反倒过于给人的感觉十分空荡荡的,也并不像平时皇帝所在的地方总是灯火通明,显得有些黯淡。 也许权力到了最后,能带给人的,也不过是这样,空虚、黯然,甚至一无所有。 一进门便看见耶律静澜和一个人在大殿中央坐着对饮,那人一身白色的长衣,有些地方沾着泥污显得有些脏,但他的神态却是那么的自然,好像自己穿着的是一身最干净的衣服。 这样的自在,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走过去,轻轻的说道:“皇上,慕容公子,我来晚了。” 慕容修起身看着我:“夫人” “夫人你来晚了。坐吧。” 等我坐下后,耶律静澜举着手中小小的酒杯,笑道:“我请二位来雪夜对饮,相信你们也知道我的用意。这些年来为了你们两,辽国和南朝都没有安宁过,如果可以平静的渡过这一次,我希望——”他转头看向我:“今后不要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夫人,你能明白么?” 我点头。 他说完这些话,似乎释怀了一些,又低头看向在我怀里不断挣扎想要伸手去拿桌上酒杯的肆风,微微笑了起来:“我能抱抱这孩子吗?” 突然转换话题而且换到我儿子身上,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将肆风递了过去,耶律静澜抱着肆风,肆风也一点都不怕生,睁大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便伸手去捏他高挺的鼻子。 “哈哈哈哈——”耶律静澜笑起来:“还是小孩子好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心所欲,率性而为,不必瞻前顾后,将自己一身的锋芒磨砺掉。我也很希望能有自己的孩子啊” 他说这话显得有些寂寞,想来他也年近三十,但膝下无子,看到别人的孩子多少是有些感慨。 肆风倒也不怕生,刚刚被他抱着的时候只是安安静静的睁大眼睛看着,到后来小家伙便开始不安分起来,耶律静澜征得我的同意,用筷子头蘸了一点酒放在他唇边,肆风竟然就不知死活的一舔——整张肉呼呼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小鼻头立刻通红,小嘴吧嗒吧嗒几声,便憋着嘴:“阿娘” 耶律静澜大笑着将孩子还给了我,肆风一钻回我怀里,就撒娇不肯起来。 他看着这个孩子,眼神有些寂寥,又抬头看了看我们,说道:“在这个地方的人,有一个无法再留到明天,虽然他做了许多对不起我的事,但我还是希望他能一路走好,毕竟相识多年,能成为亲戚也不容易。” 说完,他对慕容修道:“我敬你一杯。” 慕容修拿起酒杯,可还没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几声惨叫,然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迅速的朝着这边围拢过来,似乎有人包围了这里。 我们三个人立刻向外望去,门口传来了一个人冷冷的笑声:“的确有人无法留到明天。不过——皇上,你确定那个人是慕容修?” 萧元烈带着一身的寒意从外面悠闲的走了进来,背后跟着一队人马都是全副武装手持利器,刀刃上还有血迹,应该是将门外的守卫全部杀了。 耶律静澜倒是处变不惊,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南院大王,你无宣带兵入宫,还杀了外面的侍卫,你想干什么?造反?” “造反?哼,那也是你逼的!” 萧元烈恶狠狠的说道:“我们萧家为你们耶律氏作了这么多事,却从头到尾都被你们视为无物,这个大元帅本来就该是我的,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从我手里拿走。耶律朝风为了这个女人把整个国家都不当一回事,只有我们萧家忠心耿耿的做你的顶梁柱,你却始终不肯信任我!既然如此——” 慕容修站起来:“南院大王,你——” “你闭嘴!”萧元烈狂吼道:“再废话我连你也杀!”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叛变的母狼vs血染上京) 耶律静澜皱紧眉头,道:“为什么不让你当这个大元帅,难道你还不明白?云州的调查并不是没有结果,我以为你懂,所以我没有声张,你克扣军饷,谎报阵亡人数私吞抚恤金,这些都是为将的大忌,你认为我还能把这个帅印交给你?” “别废话!”萧元烈恶狠狠的说道:“不给我,那你就去死吧!” 我看着他几乎发红的眼睛,整个人像一个绷紧的弦,时刻都在压抑着自己疯狂的欲念,随时都可能断掉。 做大事的人,怎能如此疯狂,如此不冷静? 萧元烈,你败相已露! 他一挥手,身后的人便拿着刀剑要走上来。 我紧紧抱着肆风,不发一语的看着这个场景,那些人刚刚要靠近耶律静澜,却见慕容修一个闪身挡在了他面前,对萧元烈说道:“南院大王,回头是岸!” 萧元烈冷笑道:“我以为你的头发长出来了,佛根也就没有了,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和尚!他要杀你难道你不知道?今夜这场酒宴难道不是要给你送行的?” “今夜这场酒宴,的确是要给人送行——”耶律静澜突然冷冷的说道:“但,我说过,是给他送行吗?” 话音刚落,就听见殿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似乎有大批人马从外面冲了进来,只听刀剑交集之声不绝于耳,还有人的惨叫声,热血喷涌的声音,萧元烈一时有些慌神,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回头再看向耶律静澜,他依旧面无表情。 “我说过,今夜这里有一个人无法留到明天。元烈,若你现在回头,我饶你不死。” 萧元烈一时间连眼睛都红了,死死的盯着他:“你——你早就料到?!” “你做的这些事,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隐秘过。”耶律静澜说道:“慕容修是什么样的人?他在天兴朝做了二十几年的圣僧,佛心深种,怎么可能跟你这种嗜杀成性的人结盟,还为你们做事,从他一出现,我就知道他是受你们控制的!” 萧元烈恶狠狠的看着无尘,无尘淡淡的说道:“其实说控制,并不是控制。”他对萧元烈说道; “你们下的那种毒,我已经讲解药配出来了。” “什么?!” 他默默的看了我一眼:“就在我知道你们将慕容夫人的独子绑来了辽国,要引她北上为你们做事的时候。无尘身在佛门,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你们要用肆风威胁慕容夫人,无尘就决不能答应。” 我看向他,心中有一股暖流涌处——那次在北院大王府他告诉我已经将解药配好,我完全没有想到,他是因为我才会去配置解药。 萧元烈瞪大眼睛看着他,又看看我,突然冷笑起来:“哼,不让我们伤害他?那你还不是一样带着我们的人南下,去南疆阻止她拿宝藏,还将她身边所有的将士都策反,让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无尘淡淡道:“这些,本来就是我想要做的。” 他抬头看了看我,说道:“她的一生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不应该再去作孽,让自己背上那些无法洗清的罪孽,所以我才会破坏她和蛮王的结盟,不让她有财力与甄子祈一起北伐,战事一起生灵涂炭,这是一个人背负不起的。” “那你将她身边所有的人都带走了,让她一个人孤苦无依,也是为了她着想吗?” “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了她的念头,”无尘轻轻的说道:“只是我没料到,你们居然会去把她的儿子绑架来辽国,虽然我在半路上拦截,却始终还是被你们算计了一步,把柳莹月放了回去,让她去告诉若素,孩子是被你们带走的。若素担心你们会对孩子不利,只能孤身北上,连甄子祈那道最后的屏障都没有了。” 他的话音刚落,殿外那些搏斗的声音便平息了,萧元烈身后的那队人马倒是十分沉得住气,还是把我们团团围住,但是当看见一个人从大殿外走进来的时候,那些人也露出了怯懦的神色。 耶律朝风! 萧元烈瞪大了眼睛,大吼道:“你——你不去被调取整顿军务了吗?为什么——”他一下子回过头看向耶律朝风:“你连他也安排了?” 耶律静澜这个时候更加悠闲的,连旁边几支指着他的长刀都不在意,端起桌上的一杯酒,慢慢品着,道:“算起来,这些,应该都是慕容夫人的安排。我不过是坐观其变而已。” “你——”萧元烈瞪着我。 我知道他不敢相信,我明明那么恨耶律朝风,怎么可能和他结盟,但是——“你们这样对待我的孩子,你以为,我真的会乖乖的听话?” 或许无尘说得对,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杨莞尔,也不是那个幸福的生活在丈夫臂弯中的梅若素了,我是肆风的母亲,为了保护他,我会变成一头嗜血的母狼。 “没错,我早就已经和耶律朝风结盟了。他这些日子不闻朝政,不关心国事,全都是做给你看的,就是要让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耶律静澜慢慢的走上前,看着他,痛心疾首的说道:“元烈,你我姻亲一场,我自问待你不薄,南院大王的地位,在我们大辽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为什么还这么贪心,竟然派出死士来刺杀我,你一定要坐上这个皇帝位置,才满足?” “哼哼,哈哈哈哈——”萧元烈突然狂笑了起来:“我要做皇帝?我要做皇帝,也是被你逼的!” 看着他疯狂的样子,我突然也有一些心悸,一个人执念太深,是不是都会走上这样疯狂的道路。 虽然我知道,他走到这一步,几乎都是我慢慢慢慢的将这条路给他铺好垫在脚下的。 连那些死士会刺杀耶律静澜,也是我的安排。 那些死士在北院大王府外只游荡了一天,就被耶律朝风发现了,但我没有让他采取任何行动,而是由自己出面,将这些人全部收买收为几用,而当我被耶律静澜的金车接走时,故意露出了自己的匕首,就是在暗示他们,可以动手刺杀。 只不过,这个秘密已经被那些哑巴死士的死永远带走了,而我——是永远也不会说出来的。 当耶律朝风交出帅印后,我便知道,他一定会坐上大元帅,于是让无尘把我的人放回南朝,带去了我的书信交给甄子祈,让他退兵。 南朝国内的反战情绪本就高涨,甄子祈也正好趁这个机会顺从那些大臣们的意思,南人按兵不动,辽国人的仗就打不起来,一个空洞的元帅头衔将萧元烈的欲望吹鼓了之后,再一下子刺破。 耶律静澜之所以会这样做,也是下定决心要除掉他了。 虽然耶律朝风这样的臣子也不安全,但像萧元烈这样会直接拿刀相向的臣子却是一根毒刺。所以当我再次让无尘将林深带着最后一队人马逃离辽国后,耶律静澜立刻就趁这个机会罢黜无尘的官职,并要他交出帅印。 耶律静澜冷冷的说道:“萧元烈,不是我逼你,而是你要得太多。” 周围那些拿着刀剑对着我们的辽兵其实已经完全的茫然了,甚至不知道下一刻又会发生什么,即使敏感如我怀中的肆风,对着那么多刀剑也不见丝毫的慌乱,可见,那些人身上的杀气已经消失殆尽。 耶律朝风只挥了挥手,殿外那些原本要涌进大殿的士兵都止住了脚步,他一个人慢慢的走了进来,看着那些人说道:“退下!” 他的声音并不大,好像只是随意开口说了几句话,但靠我们最近的那个士兵整个身子一抖,长剑脱手落到了地上,哐啷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彻底破碎。 其他人纷纷放下兵器,伏地跪拜求饶。 这一刻,我似乎也能明白,为什么耶律朝风在辽国的战场上被人称为北方之神,不仅仅在于他的勇猛,更是他的精明,刚刚在这个情况他看得很清楚,如果硬靠殿外的护卫闯进来救人,不论如何他们都失去了先机,我们一定会有死伤,但靠着一个人的气势将所有人压倒,不战而屈人之兵,却只有他能做到! 可就在这时,萧元烈却突然发疯一样的向我扑了过来:“我杀了你!” 见此情景,我立刻后退了一步,同时右手伸向了身后的匕首——我可不是让人随意宰割的小绵羊。 但就在这一瞬间,一个人影一下子闪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架住萧元烈手中寒光闪闪的刀,之间耶律朝风寒着一张脸,似乎想将这个要伤害我的男人撕碎,而萧元烈也是陌路上的一头困兽,自然不肯作罢,两个人便在殿内展开了一场恶斗。 结果,是一目了然的,当萧元烈被砍掉了一条胳臂,鲜血淋漓的倒在地上时,耶律朝风仍然不肯罢休,手上仍然沾着鲜血的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直的刺向他的眉心。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个人从外面扑了进来:“住手!” 那个人一下子就扑到了萧元烈的身上,耶律朝风的剑硬生生的停在了她的眉心上,一滴鲜血从剑尖飞到了她的眉心。 萧元敏她也来了。 今天这个局面,该如何了结呢? 所有人都看向了耶律静澜,萧元敏见耶律朝风收回了剑,立刻跪下向着耶律静澜说道:“皇上,请您饶了我哥哥吧,他只是一时糊涂,今后他不会再对您不敬了,皇上,求您饶了他。” 耶律静澜上前一步,看着自己的皇后,低沉着嗓子道:“敏敏,我问你。这一切的事,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知道?都是你安排的?” 萧元敏还没来得及开口,她护着的萧元烈已经大声道:“你不用问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无尘是我抓的,也是我用毒药控制了他,然后我绑架那个孩子,逼着她回来给我们做事打压耶律朝风,还有那些守在北院大王府外的死士,也是我派的,一切都是我!跟敏敏没有关系!” “哥!”萧元敏来不及阻止他,只能回头看着耶律静澜,泪流满面的说道:“皇上,我知道错了,一切都是我指使的,你不要再怪罪我哥。他已经断了一条胳臂,再也没有办法和您争什么,抢什么。求您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绕了他吧。” 当听到她说“一切都是我指使的”时,我分明看到昏暗的烛光下耶律静澜的眼中闪动着什么东西,几乎要夺眶而出,他凄然一笑,慢慢抬起头。 “敏敏,你我夫妻近十年,虽不是举案齐眉,却也恩爱有加。我从来没有像信任你一样信任任何一个人,因为我相信,你是真正把我当作自己的丈夫,而非一个皇帝。所以不管你做什么,哪怕当初我明明知道是你放走了德妃,我也没有加罪怪过你。只是没想到,你——” 最后一句话他咬在牙尖,折磨了许久终于一字一字的说出来:“你太让我失望了!” 萧元敏梨花带雨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片空白。 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有什么东西倾塌,有什么东西在两人的视线间焦灼着,终于撕裂开来。 萧元敏慢慢直起身子,向着耶律静澜一拜:“静澜,谢谢你将我看得这么清楚。不错,我就是拿你当了我的男人,而非皇帝,我做的一切,就是希望你好。只是,我没想到” 她抬眼看了我,看了耶律朝风,看了无尘,最终又将目光放回到耶律静澜身上,轻轻的说道:“阴谋,赢不了对一个人的爱。” 我看着她,一时感觉有一种危险在空气中放大,而萧元敏最后说道:“求您,放过我哥哥,这一切的罪,就让我来洗清吧” “不要!”我立刻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嘶喊刚刚出口,萧元敏却已经飞快的从衣袖中摸出一把隐藏的短剑,当心回剑,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鲜血四溅。 “敏敏——!”耶律静澜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的扑了上去,将软倒在地上的萧元敏一把抱了起来,用力的搂着:“敏敏,敏敏你不要这样!我不杀他,我谁也不杀!你不要死!” 周围所有人被这一瞬间的爆发吓傻了,而萧元烈看见自己妹妹胸口上绽放出的那朵刺眼的血花,竟然立刻昏死了过去。 “医生!快叫医生来!”我一下子反应过来,大声道,周围人还有些懵,我抓住耶律朝风吼道:“叫大夫来!快去!” 不过一分钟,大夫就被他们急急忙忙的抓来了,战战兢兢的想要给萧元敏止血致伤,萧元敏却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浑身都抽搐了,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耶律静澜,仿佛担心下一秒,自己就再也看不到他,所以要在临走前将他的样子永远的篆刻进自己的生命里,来生也不忘记。 大夫为了给她止血,不得已直接深受抓了她的手腕,却在这时“啊”了一声。 “怎么了?”耶律静澜看着他:“是不是很严重?快救她!” “皇,皇上”那大夫牙齿都在打颤:“皇后娘娘,娘娘已经有——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萧元敏自己都瞪大了眼睛。 这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大殿上每一个人在顷刻间都有一种粉身碎骨的感觉,再看向那满身鲜血躺在皇帝怀里的女人,只觉得心中那种感觉已经不完全是痛彻心扉能够形容。 怀里的肆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不管我如何安抚,丝毫不肯妥协,似乎伸着手想要在空中抓着什么。 萧元敏转头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中竟然无恨无怨,如清水般释然。 我知道,若说最恨,她应该最恨的是我,她将这次的计划最大的可能性都压在我的身上,她坚信我一定会为了肆风任由他们摆布,却没想到,作为一个母亲,不仅仅是要用妥协来保护孩子,更会用锋利的爪牙保护自己的孩子。 她所以会失败,都因我的转变。 为母则强,大概现在的她,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明白,与释怀。 “皇上”大夫把过脉之后,便战战兢兢的跪着退到了一旁,不再做任何动作。 耶律静澜似乎也明白了,低头看着怀中的妻子,泪水大滴大滴的落到她脸上。萧元敏的脸色开始发白,失血过多连呼吸也紧促起来,整个身体在一点一点的抽搐。 她——已经不行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的萧元敏一定非常痛苦,但她脸上的笑容却一点也看不出来,还是那么淡淡的温柔的,甚至坚持着伸出手去,沿着耶律静澜俊美的脸慢慢的勾勒他的轮廓,最后被耶律静澜一把抓住:“敏敏” 萧元敏微笑着,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轻轻说道: “一字秋心谁人解,只望来生为君愁” 最后一个愁字出口,她的手从耶律静澜的掌中滑落下来,无力的垂落。 “敏敏!敏敏——!” 耶律静澜撕裂的声音夹杂着肆风的嚎哭,像困兽的嚎叫一样瞬间响彻天际,也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的刺进了我的心里。 肆风手里抱着一簇雪白的花,跌跌撞撞的跑到我身边,洒进我怀里,抬头看着我:“阿娘” 孩子长得真是快,一个多月的时间,竟然就可以不用靠大人的牵引自己跑来跑去,甚至有意识的拿一些东西来讨他满面愁容的母亲的欢心了。 我低 免费txt小说下载 倾国妖后第31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看着他苹果一样的小脸,伸手摸了摸:“肆风真是好孩子。” 他眨巴眨巴大眼睛,不尽明白,但似乎又像是很懂得,很快的高兴起来嗒嗒嗒的又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等他再进来的时候,就不是一个人撅着屁股跑进来,而是被一个男人抱着走了进来,那个高大的身影一出现在门口就挡住了外面并不灿烂的阳光,给我整个人洒上了一片阴影。 “若素,你还好吗?” 我抬头看看他,微笑了一下。 肆风身上的毒的的确确是被他解了,他自己的毒应该也是早就解了,可为什么这段时间看着他消瘦得那么厉害,渐渐的颧骨高耸,抱着肆风的那只手也能看到清晰的骨骼,好像一个吸毒者。 “你不要太难过,小心身体。” “无尘,你才是。” 叫他无尘,似乎有点不合适,现在的无尘已经正式更名为慕容修,并且被任命为大辽国新一任的南院大王,掌管国家户、吏及财政,可谓风头无二。我知道他无心于此,这个男人应该皈依法,皈依僧,皈依佛,但现在的局势却不容他选择,如果没有他做南院大王,耶律朝风只怕难保,而整个辽国会陷入怎样的慌乱,无法想象。 “萧元烈,他怎么样了?” “被罢黜了官职之后,他好像反倒轻松了,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癫狂躁,刚刚他好像向皇上提出,想出家为僧,远离红尘俗世去清修,看起来皇上也准备答应了。” 原本的南朝圣僧当上了南院大王,而原本的南院大王却要削发为僧,这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天道轮回吗? 我伸手从他怀里接过肆风,淡淡的笑道:“多谢你来看我。我已经没事了,你刚刚上任,有那么多公务要忙,别耽搁了。” 他看着我无神的目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叮嘱我注意身子,便转身离开,我抱着肆风静静的站在院子里,突然,他又嘻嘻的笑了起来,两只手冲着一边又是抓又是捏,好像在玩什么。 我转头一看,是耶律朝风,他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我。 自从萧元敏死后,我和他就陷入了这样的尴尬,或者说僵局里。 我说过,一定要取他项上人头,可是看着这个男人每每不顾一切的出现在我身边,用那种温柔到无法想象的目光看着我,我又会怀疑,自己是否再狠的能在战场上下这个手。 我与他,到底应该如何?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僵局:“皇上请夫人前往宫中一叙。”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我低着头,抱着肆风从他身边匆匆的走过了。 这是那场宫廷政变一个多月之后,我第一次进宫。 整件事,受伤害最大的,痛得最深的,谁都看得出来,是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我甚至能感觉到,有那么一瞬间,抱着萧元敏尸体的耶律静澜是想随着自己的女人一同去死的。 但,他是帝王,他肩负着自己的责任,不论痛苦,悲伤,再大的苦难,他都必须一肩扛。 只是,当看到他面如死灰的样子,我还是有些惊愕,一个多月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完全从那种悲伤中清醒过来吗? 他没有在什么正式的大殿上,也没在温暖的阁楼里接见我,而是站在白雪皑皑一片苍茫的花园当中,虽然穿着华贵蓬松的皮草,却更显得一张阴柔的脸苍白无血色,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枯槁的腐气,仿佛顷刻就会从这个世间消失。 我走过去,轻轻的拜道:“参见皇上。” 肆风被我牵着,也不下跪,而是偏着头看着这个叔叔,突然放开我慢慢的走上去,抓着他的衣角一拽一拽:“嘎——嘎嘎——” 耶律静澜低头看了他一眼,慢慢的蹲下身去,摸了摸孩子胖乎乎的小脸蛋,脸上出现了一种近似于温柔的表情。 这个时候,才看到他的身上泛起了一点活着的生气。 但是他的第一句话,却是我绝对想不到的:“莞尔,我不想杀你,你离开辽国吧。” 我一时没有了反应,看着他。 耶律静澜淡淡的苦笑:“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一直没有认出你来?莞尔,当初要纳你为妃,并不是完全为了国事考虑,你很特别,和我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同,我很喜欢你。” 不知为什么听到他最后这句表白,我却在心底里觉得有一点悲哀。 他将喜欢我这样的话如此坦然的说出来,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他对于自己的感情,已经完全的死心了。 “你这样的女人,这个世上不会有第二个,当我发现觉得你和杨莞尔很像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你就是杨莞尔。”他说道:“朝风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看在眼里,所以你换了一张脸,我也打算给他,给你们一个机会,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们会走到今天。” “你和他,和无尘,都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而你留在这里,只会让无尘和朝风一世不得安宁,我本来想过杀掉你。” 我睁大了眼。 “可是,你一旦死去,朝风和无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会将所有的事查清楚。无尘还好,但朝风如果再次面对你的死亡,我不知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所以,我不杀你,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好好的活着,但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一时也不知道是应该恐惧自己生杀予夺的大权全都在别人的手里,还是应该庆幸最终自己能够活命,这一路跟着他走来,我最大的震惊竟然是——耶律静澜,为什么好像在做一个交待? 那种寂寥的神情,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都与他再无瓜葛,有一种榄外人的冷漠。 走到后城门,果然有马车在等着我,上面水和食物也装备的十分充足,足够我们离开辽国回到江南。 我看了他一眼,默默的点了点头,便抱着肆风上了车。 车夫刚刚要扬鞭,就听见耶律静澜说道:“慢。”我探头出去,看见他站在马车旁,似乎是思索矛盾了许久,那张美的惊人的中性美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最终还是从袖中拿出了一个东西,递给我:“这是给你的。” 我看是个小纸包,接过来一捏也是薄薄的,好像里面根本没有东西。 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来得及问,他便挥了挥手,那车夫一声响亮的哨子,长鞭一扬,马儿便撒开蹄子飞跑起来。 马车有些颠簸,尤其是出了上京城之后,草原上的道路坎坷不平,加上为了快点离开不至于让耶律朝风和无尘有所察觉,车夫也无法在顾忌我们的舒服。 幸好肆风这孩子对什么都新鲜,似乎还尤其喜欢这样颠簸的感觉,好像骑木马一样,欢天喜地的在车厢里爬来爬去,不时爬到我身边扯扯我的衣角,然后又满地打滚的滚到一边,幸好车厢内垫上了柔软舒服的垫子,否则他一定碰得满头包。 出城的时候也很顺利,看起来耶律静澜是早就策划好了,各处关节都被打通,我们一路畅行无阻的离开了上京,等揭开帘子看到外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苍茫白雪时,我的心中才终于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才有空闲想一想,耶律静澜刚刚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将那纸包打开,竟然使用许多层油纸重重叠叠的包起来,终于拆开看到了最里面,也不过是一张纸。 但这张纸却是似曾相见,有着被撕裂的痕迹,是从什么上面硬生生的撕扯下来的。 《百官行述录》! 这就是《百官行述录》的最后一页?难怪那个时候我来到辽国之后再看发现最后一页是残破的,原来已经被人撕扯了下来——再回头想想,那个时候我的一切都在耶律静澜的控制之下,身边的人也都是他们派来的,要找到这本册子撕下一页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但,为什么只撕下最后一页?有什么重要的内容在上面? 我疑惑着将它拿近了来看。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暴风雪之夜vs神秘公子) 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篆,连篇累牍记载了两个消失在宫廷内部的人的身世。 如行风所说,先皇慕容御为保江山社稷,为了不让自己的皇贵妃,也就是辽国天寿公主为其子霍乱朝纲,于是派宫女在皇贵妃每日的饮用水中投入一点药粉,日积月累,皇贵妃毒深入骨,无药可医,死于非命。先皇伤心欲绝,命厚葬。 皇贵妃之子,二皇子慕容修被送出宫外,下落不明。 调查和记录的人始终是用一种最冷酷的笔调写出这个故事,但我看了,却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 我似乎能感觉到,当初行风在看到这一页的时候,一种怎样撕心裂肺的痛撕扯着他,让他对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出身产生了怀疑甚至漠视。 不过,这件事,不至于让耶律静澜把这一页从册子上撕下来。 我想了想,于是翻到后面看下半页。 下半页十分干净,不像其他的书页上连篇累牍的记载某官爵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上面只有简单的一排字,可是当我看到的时候,却觉得每一个字都有如千斤重—— 相国甄子祈,通辽叛国。 通辽叛国?!通辽叛国?!通辽叛国?! 我顿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放大,脑子里嗡了一声之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眼前那张纸上的几个字,无比清晰,无比刺眼的横在面前。 甄子祈通辽叛国?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死寂的世界里才突然出现了一点声音,低头一看,是肆风又爬到了我的面前,仰着小脸冲着我“噗噗噗”的喷口水,每次我想事情想得入迷不理他,他就是靠这个来夺回我的关注。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抚了抚孩子的头顶,他像是得到什么奖赏一样,又开开心心的爬走了。 我再一次低头看手中的纸——相国甄子祈,通辽叛国。 难怪,难怪当初在辽国的时候,我就一直感觉奇怪,总感觉上耶律氏和甄子祈之间似乎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有太多有迹可循的地方。 在边境谈判的时候,因为有了他的出现,耶律静澜才突然答应了南朝的条件,而之后岁币突然失踪,不仅事先没有征兆,事后也完全没有追查到岁币的下落,这样荒谬的是竟然没有引起两国的纠纷。我原以为是因为战乱的关系让他们无暇顾及,现在看来,那岁币九成九是被甄子祈中饱私囊,而辽国人乐得看到天兴朝多破一些财,自己也能拿到同等的岁币。 也许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为自己今后的称帝做打算,这批岁币,不过是为他招兵买马积累了一点资金而已。 而后来他在天兴朝让那么多人对他马首是瞻,尤其让行风觉得奇怪的是,许多过去与他有过节的人都一一归附于他,而这一部分人我已经对照过了,都是在《百官行述录》上榜上有名的官员,看来是我在边境透露了哪些官员的底,耶律朝风立刻汇报给耶律静澜,而这些消息也自然会传给甄子祈,他利用那些官员的弱点,控制了南朝大批的实力。 只是后来,当他自立为王之后,开始不受辽国的束缚与控制,当耶律朝风十万大军包围淮州城,怒气冲冲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只怕也是想指责他的“忘恩负义”吧。 难怪,这个男人宁肯偏安南隅,即使国力强盛起来也不愿北伐,因为——因为他更害怕自己的老底被辽人揭穿吧,堂堂一国皇帝,竟然是靠着与敌国私通起家,这难道不是天大的讽刺吗? 古语说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原来不过如此。 把一切前因后果相通了,我感到一点彻骨的疲惫,好像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走一遭,以为轰轰烈烈的一场,到头来却是什么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也许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我低下头,看着肆风又爬到我的脚下,抓着我的手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然后用他柔嫩嫩的脸颊摩擦着我的掌心。 肆风,好孩子,就算是为了你,娘也一定要坚持活下去,活在没有你爹的这个世界上。 可就在这时,另一个想法一下子钻进了我的脑海里,刺激的我征歌人好像血液突然停止流动了,脑子涨得发疼—— 既然,既然甄子祈一直与辽人有来往,那么——当初行风在鬼哭谷遭埋伏,有没有他的作用? 想到这里,我又突然想到那天,耶律朝风对我说的,也许行风并没有死的那段话。 一直以来,因为行风的死对我来说是人生最大的痛苦,让我不敢去触碰,不敢回想,因为每一次回想都会让我有立刻想要死去的疯狂冲动,所以我宁肯让自己把这段记忆封闭起来,也正因为如此,我从来没有仔细的去想过,我的行风,他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现在想来,虽然整个山谷都被夷为平地,但难保不会有人生还啊!而且,林深捡到的那把匕首上,不一定就是他的血,会不会有可能,是他用这一招杀了辽人,然后自己 一时间无数的可能用上我的心头,让我的脑子乱糟糟想要炸开一样,这一切只靠我自己是解不开的! “停车!”我大声的叫道。 马车立刻就停下了,但是——似乎是在我开口之前。 外面传来了马车颤颤巍巍的声音:“夫,夫人,前面是——” 感觉出了异样,急忙跑到揭开车厢前方厚重的帘子,往前一看,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前方出现了一批人马,个个全副武装,几乎不用靠近,只这样远远的看着都能感觉到一片腾腾的杀气。 “阿娘”背后的肆风似乎感觉出了什么,跌跌撞撞的走到我身边,似乎想要往外看看,但已经有些瑟缩的,开始往我的背后躲。 那车夫倒也尽忠,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前方可是慕容夫人,梅若素?” 对方大声的说道,我一听,立刻警觉起来。耶律静澜将我遣送回南方算是秘密进行的,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前方的这些人突然出现他们是要做什么?而且杀气那么重,我不敢把一切往好处想。 可是,就在我们沉默不语的时候,对方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了,只见领头的那个人一挥手,一群人便向着我们飞奔而来。 马夫这个时候也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招呼着我们赶快回车内坐好,他自己一扬鞭,调转马头便飞驰起来。 如果说之前马车的形势是颠簸,那么这个时候就已经完全是地动山摇的感觉,我将肆风紧紧的抱在怀里,感觉到车轮碾过一块一块的冰,击碎了一堆一堆的雪,好像汪洋中一条被随意翻抛的小舟,找不到可以停靠的港湾,而身后那排山倒海的马蹄声则越来越近,我甚至听到了有人拔出刀时那种锐利的声音。 “追上他们!别让她跑了!” “一定要杀了她!” 肆风还小,几乎只有一种动物的本能和意识,这个时候也感觉到了危险,缩在我怀里,睁大了一双黑眼睛看着外面,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啊——!”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只见那厚厚的垂帘上突然泼洒了一大片鲜红的血,然后我听见有人从马车上滚落下去的声音,接着马车剧烈的抖动了几下,只听刷刷几声响,他们砍断了什么东西,马车立刻减慢了速度,而我也听见了前面拉车的马长嘶一声后跑远了。 我们,已经被控制住了。 我抱着肆风,面色苍白的站在车厢中央,只听几声巨响,外面的人竟然用锋利的长刀硬生生的将马车的四壁劈开,很快,我们便孤零零的站在车板上,一阵北风吹来,刺骨的寒意让我紧紧的将肆风护在怀里。 这些人穿着软甲,似乎又不像是官派的人,但他们训练有素,不可能是山贼一类的乌合之众,更何况,山贼不可能来找我的麻烦。 是南朝的人?宫里私派出来的?甄子祈?杜芊玉?还是那个谢淑妃? 一时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人,但这个时候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我抱紧肆风,勉强让自己面色不慌乱,平静的说道:“各位,我与你们似乎素不相识,也不会有什么仇恨,何苦要对我苦苦相逼?你们是不是收了别人的买命钱?多少?” 那个领头的人看了我一眼,冷笑道:“慕容夫人,果然如传说中的,处变不惊有大将之风,令人佩服。” “不敢当。”我说道:“你们——” 他一挥手,打断了我的话:“可惜,你今天非死不可,因为派我们来的人给的订金就是一笔大数目,而且他还说了,等我们拿你的人头回去,剩下的价钱由我们开!” 我脸色一变,看来这幕后主使人,是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的! 那人举起了刀:“慕容夫人,抱歉了。” 就在他的刀高高举起,正要落下来的一瞬间,突然,空中传来嗖了一声锐响,那人猛然间瞪大了血红的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似的,僵持了一下,便一头栽下马来。 背上一支长箭没入心口。 旁边的人立刻慌乱起来,有急忙调转马头要反击的,又有人要继续举起刀索性先杀掉我,就在这时,更多的长箭嗖嗖如倾盆大雨一般,且每一支都准确的射中一个人的心脏,顿时惨叫声,鲜血奔流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栽倒下地,所剩无几,这些杀手已经彻底慌乱了,再想夺路而逃也晚了。 周围的雪原上迅速出现了几路兵马向着我们这边飞奔而来,我睁大眼睛看着,都是熟悉的盔甲,熟悉的面孔,曾经跟着我出生入死,又弃我于不顾,现在他们突然出现,将我从刀下救出。 林深一马当先冲到了我的面前,一刀就将一个反映不及的人砍翻下马,其他的人自然也落在了他们手里,很快便收拾妥当。 等到最后一个人也被擒下,林深才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上:“夫人受惊了!” 我站在车上没动,目光平静甚至清冷的看着他们,周围的人立刻下马,纷纷跪在了我的脚下:“末将等来迟,让夫人受惊,请夫人恕罪。” 我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语抱着肆风慢慢的下了马车,旁边有人想要伸手扶我一把,被我淡淡的看了一眼,立刻缩回手去。 肆风看到林深,倒像是找到老熟人了一样,突然兴奋了起来在我怀里直蹦跶,想要往他身上扑去,被我紧紧的抱住,于是看了我一眼,撅起了小嘴。 我默默的走到一匹马面前,套马,准备上去。 “夫人!”林深几步走了过来,又跪在我的脚下:“林深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夫人原谅。只要夫人一声令下,林深愿自戕谢罪!” “不必了。”我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已不是你的夫人,你们要做什么,怎么做,都与我无关。让开。” 我正准备上马,就听见远远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竟然是柳莹月,骑着马跑了过来,她骑术不精,好几次都差点要摔下来,终于还是坚持到了我面前,翻身下马还没站稳就用力的抓住了我:“夫人,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您原谅林深吧!他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为了您着想啊!” 我默然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开口,怀中的肆风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他这一哭,柳莹月立刻心疼起来,不由分说将孩子从我怀里抢了过去:“不哭不哭,肆风不哭。姑姑在这里,不哭” 被她这么又是抱又是亲的逗弄了好久,孩子的哭声才渐渐的平息下来,肆风咬着她胸口的衣服直抽抽,柳莹月也抱着他不肯松手,恳切的对我说道:“夫人,您听林深的解释吧。他真的不是有意的要与你做对!当初他知道我和肆风少爷被辽人劫走后,立刻就北上救人,但是半路就遇到了无尘师傅。” 林深说道:“夫人,无尘师傅并非有心与我们为敌,相信现在您也已经知道了。那个时候我本来是没有心思听他说话,但他后来却告诉我,如果你带兵北上,不仅对孩子无益,连你也会陷入萧元烈的陷阱当中,我们当时没有办法和你讲清楚,而且还要顾及着他的行事不能被辽人发现,所以只有假装——,夫人,请您原谅我!” 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将他扶起来。 “夫人”他睁大眼睛看着我:“您原谅末将了?” “我若是还生你的气,就不会让无尘将你放回南朝去给甄子祈报信了,我肯用你,又怎么会生你的气?” 他刚毅的脸上一下子绽放出了开怀的笑容,似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整个人都轻松了。这样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人突然灿烂的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好像春暖花开,一旁的柳莹月也大大的松了口气,周围所有的人一下子都露出了笑颜。 “不过——”我接着说道:“今后你们要做任何决定,都最好告诉我。我不喜欢被人安排,明白吗?” “是!” 那些来追杀我的人已经被林深带人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个留了活口,我与他们走到那个人面前,看着他满脸血污,一脸凶悍的样子,平静的说道:“我相信你们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说出幕后指使者,饶你不死。” 那个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的人,闭紧了嘴一言不发,只是能看出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但突然,他眼中爆出凶光,猛的一挣,嘴角冒出了大量的血沫,倒地死了。 嚼舌自尽。我完全没有想到,因为这人明显是收钱办事,不必尽忠与谁,我根本没有料到他会以死相抗。 唯一的解释是,对方的势力之大,让他即使活着回去也无法安全,不如就这样死去。 我的心里泛起阵阵寒意,什么也不说,转身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大概就是这个状况。 在我遇到林深的大部队后,原本以为可以平平安安的走过草原回到南朝的境地,可是还没离开草原,却先碰上了一场大风雪。 若是有马车,至少还能抵挡,但只是骑在马上,就这么赤裸裸的给风雪吹打着,大人倒是经得住,肆风却是吃足了苦头,好几次看到他满脸堆满了雪沫,我几乎难过得要当场落泪。 而真正的暴风雪来,让我们感觉到了草原的危险,疯狂呼啸的北风夹带着拳头大的雪团,打在人身上仿佛拳头一样,苍茫天地间似乎成了一个狂风暴雪充斥的世界,没有了光明,只有无尽的刺骨寒冷与风暴的肆虐。 风吹得人骑不稳马,只能下来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的漫漫前进,到了最后甚至连呼吸都困难,我和柳莹月只能相互拥抱着,将肆风夹在中央,给他创造一个勉强可以平稳呼吸的港湾。 就在大家心里都直打鼓,怀疑自己能否或者见到明天的太阳时,走在前面开路的林深突然跑了回来,大声道:“夫人,前面有人家!” “什么?!” “看到灯光了!前面有人家!咱们赶快去那儿避避风雪!” 一听说有人家,众人群情激奋,纷纷打起一百分的精神奋力向前走去,没走出几百米,果然看见前方隐隐的出现了灯光,似乎有一座似乎是小城堡的建筑孤零零的伫立在天地间。 等到了门口才发现,这里好像是一个驿站,只是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作为标示的东西了。 林深先过去敲了门,与里面的人交谈了几句,便立刻转身向我们挥手:“快进来!” 一走进那驿站,立刻感到一阵暖意迎面扑来,整个人先是被注入了什么活气似的,猛的一个激灵。 入目是一处宽敞的大厅,除了一个类似柜台的地方摆放着些酒水,还有几张散乱的桌椅,其余什么都没有,可以说十分简陋,空荡荡的让人看着都觉得有些难过。 主人家是个四五十岁,圆脸微胖,看起来老实憨厚的一个中年男人,看到我们两个女人抱着孩子走进来,急忙过来招呼:“你们还带着孩子?外面这样的天气,孩子可受不了。墙边有火炉,您二位去烤烤火吧。” 我们向他道谢后急忙去了火炉边,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面对着暖洋洋的火炉,这样的享受或许才是一种最真实质朴的幸福,柳莹月和我憔悴的脸上都渐渐露出了温柔的笑意,连怀里的肆风,松动的手脚之后也开始活泛起来,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 这个地方倒是很安静,只隐隐听到一些走动声,似乎二楼和三楼上还住着一些人。 我想了想,便找那主人家来聊天:“这个地方荒无人烟的,您在这儿是做买卖还是安了家?” “夫人说笑了,荒无人烟的哪里有买卖可做。我是家生奴,我家公子每年要南北两地的跑,做生意谈买卖,晚了总不能风餐露宿吧,所以在这儿修了这个房子,我是来这儿给他守屋子的。公子来了,也是干干净净的有床有铺,有热汤热饭可以吃。” “你家公子真是厉害,南北两地的跑买卖,还修了这个房子。” 中年男人有些腼腆的笑了,但说话间倒是带着一些自豪:“这个——夫人大概是北方人,不知道。我家公子在南方可是大有来头的,别说这个房子,就是——” 他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楼上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名门之后vs一张脸的诱惑) “老王,有时间嚼舌根怎么不见你把热水送上来?公子要温酒喝,你是没听见吗?” “哦,是,是!”老王冲着楼上谄媚的一笑,又对我们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急急忙忙的去装热水送上去了。 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外面还是暴风雪,居然有这个闲情逸致来赏雪温酒,真是风雅,我抬头向上面看了看,不知住在上面的“公子”是个什么人物,听老王那么自豪的提起来,似乎是在江南大有来头的。 江南的四大家族,我略有耳闻,个个都是实力雄厚富可敌国,不过他们不像红楼梦里的四大家族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反是各占山头各自为政,江南地区的农工商业是硬生生的分成了几块。 但甄子祈自立为王是从北方带兵马南下,虽说军事实力十分强大,但财力方面还是稍微弱了些,于是为了充盈国库,曾经在立国之处借一些名目抄了两家,当时我与无尘隐居深山,却能听到了一些消息,据说当时整个江南都是人人自危。 抄家剩下了两个,一个是谢家,一个就是苏家。 谢家之所以能留下是因为会审时度势,在甄子祈刚刚黄袍加身之时便积极的相应,赠送军备并且帮助甄子祈在湛京建都修成,算是押对了宝,如今已经步入官宦,谢意兰又当上了淑妃,可谓春风得意。 而另一个大家族苏家是四大家族之首,据说掌握了贯通南北的几条主要运河,且在盐道、茶道上都大有来头,但却一直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也不与皇室结交,偏偏甄子祈对他们似乎还很客气,即使在立国时抄了两大家族,却一直没有动过苏家的念头。 这一家人的神秘莫测似乎也是他们一个很好的保护伞,从不参与朝政,不出头,不结怨,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生意,具体这个家族里有些什么人物,外界猜测不一,也从来没有过定论。 要说在南方大有来头的,除了谢家,就是苏加了。 难道说,楼上那位“公子”,是苏公子? 我正这样想着,又听见有人下楼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那老王慢慢的从楼上下来了,手中还小心翼翼的托着一只玲珑剔透的白玉酒壶,一看就知道是精品。 “夫人,您可赶好了。”老王走过来,笑眯眯的说道:“公子知道您们来这儿躲避风雪,特意将这壶酒送给您暖身子。” 说着,毕恭毕敬的递给我,又压低声音补充一句:“公子随身带的都是几十年窖藏的好酒,夫人慢慢品尝。” 有些意外,那位公子倒是有心,我想了想,接过酒壶,对老王说道:“那就替我谢谢你家公子了。” 老王答应了下去。 林深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和柳莹月都警惕的往上看了看,然后对我说:“这个公子来历我们不清楚,萍水相逢为什么要送酒给你?夫人,还是小心为妙。” 我淡淡笑了:“如果要加害,只要紧闭大门,我们今晚就凶多吉少了。既然肯收留我们,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说完,我去酒柜那儿拿了杯子,与他们分喝这酒壶,入口绵柔醇香,只轻轻一啜便感觉在舌尖绽放了一朵莲,香气四溢,一口酒喝下去,只感觉四肢物体都被这酒香浸透了,全身畅快,那浓郁的香气似乎要从每一个毛孔里泌出来一般。 “好酒!” 林深喝了人家的酒,还是警惕,说道:“夫人,时间也不早了,你和公子先去休息吧。末将会在门外守候。” 我之前表现出了的那一点点不快似乎让他格外在意,总要给我什么补偿,我也不说什么,就随他去了,否则这人恐怕会难受很久,于是和柳莹月带着肆风去了老王给我们安排的客房,林身带着几个兄弟在交替守夜。 一夜无事,而我们听着那呼啸的北风,却反而睡得格外的好,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光,耀眼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刚刚一睁眼就感到一阵刺眼。 暴风雪过后果然是更好的天气。 莹月和肆风似乎都是太累了,这个时候还睡得香甜,我也不吵醒他们,轻轻的起身披了一件外衣,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便走出屋子,林深还带着人在外面守着。我挥手让他们先去休息,然后轻轻的走下了楼,揭开后院小门上挂的布帘子,来到了后院。 一到外面,才看见阳光大作,仿佛憋了一个晚上终于被释放出来一样,一下子涌洒满了整个世界。 放眼望去,天地似乎已经没有了界线,都是一片苍茫的雪白。 而在雪白之中,有一个小小的点。 我看着前方不远,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身上披着湖绿色的长袍,正一动不动的站在雪地上,他的一头长发如丝光的绸缎一般,被阳光照耀着显得光柔无比,那几乎是广告里才会出现的效果。 他慢慢的抬起双手,我这才看清,他的手中捧着一只白鸽,发出迫不及待想要飞翔的咕咕的声音,他伸手摸了摸鸽子的头,低声说了一句话,便猛的向上抛。 鸽子展翅,在空中打了个回旋,便飞向了远方,很快消失在了天地间那一片苍茫之中。 这个人,就是老王口中的那位公子? 我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上去打招呼,又怕自己冒昧了,正在这时,却听见前面的人发出了一声轻笑,说道:“夫人起得倒早。来看雪景吧。” 这个声音很清静,有点像周围的风景,虽美,虽静,却带着丝丝凉意,让人有一种想要亲近又怕被冻伤的感觉,然后我看见,这人慢慢的转过了身。 行风?! 那张熟悉的脸,飞扬的眉,俊秀的眼,直挺的鼻梁,还有总是带着微笑弧度的嘴,就像一块上好的美玉,不需雕琢也能散发出温润的气质,而当他对着我微微一笑,我只感觉到全身的血都重新开始流动了,好像所有的苦痛,所有的疲惫都在一瞬间一扫而空。 行风!行风!行风! 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扑了上去,心脏好像要从胸口硬生生的跳出来一样,我伸出双手要紧紧抱住他,将他永远的锁在我的怀里,不让他再去任何地方,再这样丢下我。 可是,他却慢慢的向我长身一揖—— “夫人,在下苏君默,有礼了。” 苏君默?苏君默? 他——他不是行风 激动与癫狂只是一瞬间的,可是当热血冷却下来也只需一瞬间,就在扑到他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不是行风。 他比行风的年纪更大,大概得有三十,将近四十岁,虽然整个人看起来还像是个翩翩少年,但近看才能看到眼角和嘴角的一点点笑纹,而且他的眼眸更加深邃,比起行风的简单干净,蕴藏了更多的东西,像是一个深且幽静的谭,只要一步踏入便会永远沉沦下去。 比起行风的年少俊美和带着点孩子气的翩翩风采,这个男人更多的是一种成熟男人的沉稳风度,就像昨晚他送我的那壶陈年美酒,沉淀着岁月给予的迷人魅力。 我之前的表现太冲动,看着他的目光又太专注,完全不是一个已为人凄的女子该有的,但这个男人却似乎一点都不奇怪,也不介意,微笑的看着我:“不知夫人——” 我看着他的脸,就算已经知道这不是我的行风,但目光依旧难以离开,那微笑的样子,说话时的神情,实在太像了。 我紧紧的握着拳头,否则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扑进他怀里。 “我家相公复姓慕容。” “原来是慕容夫人,幸会。”他微微笑着,态度温柔可亲,说话的声音也是柔柔的,应该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微笑时唇角有一道浅浅的笑纹,仿佛有很多话要向人倾诉,这样的人总是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之意。“对了,昨晚只听说了夫人带着下人来,不知你家相公——” “已经仙逝了。” “哦,抱歉,提起夫人你的伤心事了。” 行风走后这一年,没有人用这样陌生的口气对我提起过我,我也是第一次将自己夫君已经仙逝的话说出口,却没想到,是在一个几乎和行风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面前说。 我仰起脸,看向阳光普照的天空,不让自己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流出来,说道:“刚刚苏公子是在这里放鸽子,是要给谁通信吗?” 他笑着说道:“离家一段时间了,总要报个平安的。” 这个男人的笑容太温暖了,有一种十分刻意的温柔,我的目光根本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只要一眼,就能将我最爱的人从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分辨出来,他也会这样温柔的笑,他也曾经用这种温柔的目光看着我,他也 “夫人”背后响起了柳莹月的声音,我急忙回头一看,她正抱着肆风站在门口:“少爷一醒过来就四处找你。” 肆风在她怀里有些呆呆的,撅着嘴用圆乎乎的小手揉着眼睛,有点受不了阳光的刺激,我急忙跑过去,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苏君默也跟着走了过来,柳莹月立刻瞪大了双眼,傻傻的看着他也忘了松手—— “你——你是——你是人是鬼?” 苏君默淡淡的一笑,伸手指了指太阳:“这位姑娘,现在是大白天,鬼魂是不可能在太阳底下出现的。” 柳莹月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眼睛睁得圆滚滚的,看 倾国妖后第32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滚的,看看他,又看看我。我怀里的肆风也看到了苏君默,也一样睁大了眼睛,一个大人一个小孩都是同样的表情看着这个男人,苏君默却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微笑着说道:“慕容夫人,这就是你的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我从柳莹月手里抱过了肆风,孩子黑漆漆的眼睛一直看着这个男人不肯移开,好像在研究着什么,水润润的小嘴微微张着,过了好久,发出一声:“唷——” 孩子,是不是也会感受得到?即使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也会对相同的相貌有着同样的亲情的感觉。 看见柳莹月的表情和动作都太露骨了,我也有点呆不下去,想招呼她跟我一起回去,谁知苏君默却先开口道:“夫人,能让我抱抱你的小公子吗?” 我有些奇怪,按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对我的态度已经有些奇怪,现在还要抱我的孩子—— 不过别人已经开口了,也不好拒绝,我说道:“可以。” 于是将孩子递了过去,苏君默倒是很小心翼翼的将肆风抱在了怀里,他的脸上原本就温柔可亲的笑容这个时候更加温馨,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完全是爱惜的神采,抱着肆风拍了拍他胖乎乎的小脸蛋,肆风有点傻愣愣的看着他。 我笑着说道:“肆风,叫叔叔啊。” “不行不行,”苏君默笑道:“这可错辈——”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立刻止住了,飞快的看了我们一眼,然后笑着说道:“小肆风啊,今后可要听你娘的话,你娘带大你可不容易的。” 说完,他又逗了逗肆风,肆风却一直不肯笑,只是这么傻傻得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糖果来,苏君默终于将孩子还给了我,我说道:“我也要回去收拾收拾了。苏公子,先告辞。” 说完便带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柳莹月进了房门。 刚刚一进房门,柳莹月就像疯了一样一把掐住我的肩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是做梦了还是见鬼了?他怎么——怎么——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夫人,你有没有打听清楚,他真的不是老爷吗?!” 我将她几乎要掐进肉里的手指掰开:“莹月,如果他真的是行风,你以为我会发现不了?” “可是——” “的确很像,太像了。”回想起那个男人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也许,如果行风不死,如果我能和他一直这么生活下去,等到肆风能够开始练习武艺,或者开始在外面和女孩子偷偷约会的时候,我的行风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眼角和嘴角有了细细的纹路,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他依旧是我眼里那个风度翩翩的盗帅探花的模样,永远是最完美的男人。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想像的人?真的是太巧合了!”柳莹月还在发表感慨。 巧合?未必! 刚刚苏君默虽然把那句话给吞了下去,但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他是想要发一个“服”的音,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想说的是——“这可错辈分了”。 要说他的年纪,也许当肆风的叔叔的确是有些大,但绝对不至于错辈份,而且一般小孩子见到中年的男人,都会随意的叫叔叔,没有人会去挂记辈分的问题。 可是他却提到了辈分!为什么? 难道——难道他和肆风之间,是真的存在辈分的? 我觉得脑子里有点乱,有些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偏偏乱成一团麻,现在也无法冷静下来理出一个头绪。 等我们在房中梳洗完毕,再下楼的时候,老王跑了上来,手里拿个一只小盒子,对我说道:“夫人,这是我家公子要我交给你的,送给另公子的礼物。” 我有些奇怪,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只玉质的长命锁。 这块玉晶莹通透,翠绿欲滴,散发着淡淡的光晕,只一眼就能看出是难得的好玉,而当我伸出手去拿起的时候,指尖刚刚接触到那玉面,竟然感到了一点温度。 这,竟然是一块暖玉! 谁都知道,暖玉是天地间最难得的奇珍异宝,就算倾尽千金也难得一块,这个苏君默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第一次见面就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肆风! “还有,夫人,公子还在外面留了一辆马车,说夫人带着小公子上路,一路再有遇上什么刮风下雨的,对孩子不好,那辆马车就送给夫人了。” 我看着老王问道:“你们公子呢?” “公子刚刚离开了,他让我转告夫人,还有急事要办就不与夫人当面道别,希望夫人保重身体,好好将小公子带大。” 他竟然已经走了? 是故意,还是真的有急事走了?他为什么要对肆风这么好?他和肆风之间,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联系吗? 我一时大感茫然,走到门口看着外面一片无边无际的雪白,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难道——难道行风真的没有死? 如果他没有死,这么长的时间,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和肆风? 如果行风真的死了,这个男人的出现,又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他有着一张和行风一模一样的脸,还对肆风这样的关切? 带着这样重重的疑问我们还是上了南下的旅程,林深也听柳莹月说起了这个男人,毫无疑问,能有这样阔气的出手,这个男人铁定是江南四大家族之首的苏家的人,但苏家的人和我们有什么瓜葛? 不似我们大人这样的烦恼,肆风对他的两样礼物倒是万分的满意,尤其坐到了温暖舒适的马车,孩子就像充满了电的玩具小狗一样,在车厢里上上下下的翻滚攀爬,终于累了停下来,便拿着那块挂在自己胸口的玉锁端详着,端详着,端详了半天,一口啃了上去。 我哭笑不得的上去把玉从他嘴里挖出来,安抚我被磕疼了牙的儿子,他倒是很大方,一点都不介意,又抓起那玉,大口大口的舔得满是口水。 柳莹月一直眉头紧锁,我知道她也在担心着,见此情景更是不安:“夫人,那个苏公子到底为什么要对小少爷这么好?还有,他那张脸是真是假?为什么那么像老爷?” 他对肆风的好,我无法解释,或许是有目的,或许是有缘?但他那张脸,应该不是假的,不说我已经看惯了电视里那些整过容的人一张脸又多生硬,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我的这张脸放在现代不花个几千万做不下来,而且,世上还能有人有穆云轩那样的手艺吗? 苏君默的脸,应该是真的,和行风如此相像,难道两个人是兄弟? 这——不大可能,慕容家族的几个皇子全都死光了,而且那些皇子几乎没有哪两个会长得像的。 难道——他是行风母亲娘家的人? 对啊!我突然想了起来,过去听行风说过,他的母亲早逝,他是由无尘的母亲天寿公主带大了,可是他的母亲具体是谁,娘家还有没有人,谁知道呢? 想到这里,我便急忙过去揭开窗帘,向外面骑马慢慢走在马车一侧的林深问道:“林深,我问你,你跟在行风身边这么些年,有没有听他提起过他的母亲?” 林深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说道:“没有,老爷从来没有提起过。” 一个儿子,怎么可能从来不提起自己的母亲,行风绝对不应该是这样冷漠的人! 我蹙眉深思着,这时林深对我说道:“夫人,前面——” 我急忙探出头去一看,前面的大路上竟然又是列队整齐的士兵,我一看心底就凉了半截:难道之前那伙人失败了之后,幕后的主使者还要派人来赶尽杀绝? 可是,那些人不大像是要来找麻烦的,并没有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全副武装,虽然也有佩戴着盔甲长剑的,但表情十分恭敬,等到我们的马车和马队走进了,那些骑在马上的人全都下了马。 “恭迎慕容夫人!” 林深一挥手让马队和马车都停了下来,我下了马车,看着前面那些跪拜不起的人:“谁派你们来的?” “我等奉皇上之命,特来此迎接慕容夫人。” 甄子祈?派人来接我? 这些天因为苏君默的出现,我倒是把他的事放到了一边,但并非完全忘却。而这个男人果然还是不死心,竟然派人到这里来接应——或者说拦截我——,倒是劳心劳力。 我说了声“起来吧”,那些人才敢从地上站起来,甄子祈倒是让他们给足了我面子。我想了想,又问道:“在你们之前,还有派人来过吗?”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步步为营,一见钟情) “没,没有啊。” 我看了一眼那人的脸,诚惶诚恐的,确定他没有说谎。 那么,果然 我轻轻的笑了笑,说道:“那么就有劳你们开道了。” “不敢,夫人请上车。” 我转身走回了马车旁,林身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夫人,我们难道真的要——?这样太危险了,他们随时可以对我们发难的。你忘了之前的那些人,可能” 我微微一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林深自然知道我这么做有我的道理,但没有任何解释依旧让他无法安心,只能忧心忡忡的扶着我上了马车,然后招呼后面的人跟上。 有这些人在身边开道,其实反倒让林深他们更加辛苦,我们这些人对于甄子祈的不信任已经根深蒂固,为了防止他们路上突然发动袭击,林深他们一路上紧张得无以复加,等到晚上终于找到一家客栈休息的时候,我感觉他已经完全虚脱了。 到了很晚,所有人都歇下了,我哄睡了肆风,才让柳莹月把林深带来了我的房里。 一进房门,林身就迫不及待的:“夫人,为什么我们要去南帝的地方?!为什么让那些人为我们开道,你难道不知道南帝一直——而且这些人万一在路上对我们发难,我们会很危险的!” 我伸手示意他小声,让柳莹月去看着熟睡的肆风,然后与林深坐到了屋子中央的圆桌旁,问道:“林副将,你能猜到之前袭击我的人是谁派来的吗?” “不是辽王想要彻底铲除你以绝后患,就是甄子祈的人!” 我摇了摇头,虽然过去甄子祈的确想要杀我,但现在弄死我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好处,他也不会做这个无用功,何况南疆那边情况不明,他也一定还需要我的帮助;至于耶律静澜,更不用说了,如果要杀我,早就可以动手,不必大费周章。 “想要杀我的人,可能是甄子祈后宫的那些人。” “什么?” 回想起在湛京的宫中,谢淑妃谢意兰对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样子,还有杜芊玉,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但这个女人推倒我想让我流产的意图十分明显。 甄子祈和我在宫中传出的那些暖昧的留言的确会让这些后宫的女人疯狂,而我并不是嫔妃,也没有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他们要杀我自然不用太客气。 我说道:“那些人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听命于幕后主使者。不过你有没有发现,你们擒下的最后那个活口,宁肯自杀也不愿透露主使者的名字,很明显,就是那个主使者势力十分强大,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即使透露了,也不会有活路,甚至会死得比现在还惨。” 林深点点头:“不错。所以——夫人你怀疑是那个玉妃娘娘?还是谢淑妃?” 我说道:“杜芊玉的家族过去在天兴朝还算有些势力,也许现在在宫中也有很深的根基,但无法对宫外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有一个人,既对我和甄子祈的关系十分痛恨,而且她的家族又在整个中原影响极大,可以说如果他们要杀什么人,那个人就根本没有办法逃出她的手掌心。” 林深和柳莹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谢淑妃?谢家?!” 不错,就是谢家。 之前我并没有想得这么深,但在那天遇见了苏君默之后,我才突然意识到,只有这样的大家族才会让那些杀手有无处可逃的绝望。 柳莹月急切的说道:“但是夫人,如果真是这样,你这么去湛京的宫中,不是羊入虎口吗?” 我摇了摇头:“如果回到环翠山庄,我们就是单独面对谢家这个大家族,目标太大,很难保存。如果去了宫中,我会说服甄子祈把我的人编入护军,当然是专门保护我的,他一定会答应,这样谢意兰他们要下手就没那么容易。而你们被编入护军,一定能接触到很多过去天兴朝的老护军,我知道行风曾经担任过禁城六军的总兵,影响极大,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深的眼里一下子闪出了耀眼的光,我明白,那是一种渴望战斗的,斗士的激昂。 “夫人,我明白了!” 其实我心底里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就是《关于百官行述录》的最后一页。 册子上其他的记录都是属实,我相信关于甄子祈的这一个绝对也不会是假的,但他私通辽人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到底做过些什么,行风当初在鬼哭峡中了埋伏是不是他的所为,这一切的事都不能只通过那一句话来证实。 我去湛京的皇宫,也是为了能够接近他,将这整件事调查清楚。 这一夜之后,我们继续往南方前行,中间没有再遇到任何的危险,想来谢家的人也不敢在皇帝的人眼皮子底下动手,万一出什么篓子将自己卖了出去,那他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为有孩子跟在身边,赶路并不是很急,但还是抓紧时间在一个多月之后赶回了湛京,我依旧被安排住进了青岚殿。 刚刚进入这个熟悉的宫殿,有点地板还没踩热的陌生感,甄子祈已经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赶来了,我站在大殿的中央,看着他一身龙袍,急匆匆的满头是汗赶过来的样子,淡淡一笑,迎上去。 “参见南帝。” 没等我施完礼,他已经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莞尔——”看了一下我的脸色,又急忙改口:“夫人,夫人不必多礼。” “我是要感谢南帝。”我微笑着:“若不是南帝在关键时刻肯接见林深,接受我的建议暂时不对辽国用兵,只怕我们母子就要客死异乡,身首异处了。南帝的救命之恩,梅若素没齿难忘。” “我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他越发消瘦就越发显得俊朗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欣慰又带着些疑惑的笑容,抬手看了看周围的人,对我说道:“这里就让他们收拾吧,夫人,我们去殿外看看可好?” 我知道他是有话想单独对我说,便点头同意,将孩子交给柳莹月,让她看好那些宫女们收拾行李,与甄子祈一同走了出去,他回头低声吩咐了一声,只有两个小太监远远的跟在我们后面,其余的人全都留在了青岚殿。 两个人一直都是比较沉默的,慢慢的散布似的走在一片衰草枯荣,尚且盖着薄雪的路上,刚刚走到梅园外,一阵北风吹来,梅树枝上积压的雪沫都被吹了下来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雪,给我的脸上和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带来阵阵细碎的凉意。 甄子祈回头看了我一眼,立刻要将披风解下来给我,被我拒绝了:“皇上,我刚刚从辽国回来,又怎么会觉得冷呢?” “你——”他似乎在斟酌词句,考虑了很久才慢慢说道:“你这次去辽国,怎么样?耶律朝风,有没有对你如何?”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其实,这个我也并不关心。若素,你答应过我的事,我们要在一起,我相信,你还没有忘。”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急切得眼睛都有点发红了,盯着我说道:“不管怎么样,你都必须跟着我,不管是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当初你答应了的,就应该遵照自己的诺言。何况,现在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孤身在外,如果耶律静澜他们再要——” “我并没有说不啊。”我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我弯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看向他,红梅白雪,落英缤纷,我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笑容有多明媚,甚至可以与日争辉,就连阳光照耀在我纤长的睫毛上,也能够映出淡淡的光。 甄子祈一时竟然呆了。 半响,他狂喜的一把抓住我的手:“若素!若素,你答应了?!” 我用了点力气才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他又立刻呆住了。 “你——” “不过,是我前朝四王爷的王妃,这件事几乎是天下皆知。如果和你在一起,你可知道有多少闲言闲语?” “这有什么?谁敢说什么,我割了他的舌头!” 他有些激动了,其实我也知道,如果他真的会在乎那些闲言闲语,当初也就不会与杜芊玉藕断丝连,甚至后来公然迎娶前朝妃子为妃,我一个小小的王妃,自然更不在话下。 “那么——肆风呢?你打算如何对他?” 我很清楚,即使是现代的男人,都很难能接受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更何况是古代的男人。而眼前这个男人,是皇帝,更是没有丝毫可能替别人养儿子。 甄子祈却好像早就知道我会这么问他,立刻说道:“我一定会好好对他,把他当亲身儿子一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他长大了,相当什么官,就让他当什么官!我一定不会亏待他的!” 我淡淡的一笑。 他说得的确很好听,相当什么官,就当什么官。可是,如果真的是皇帝的儿子,怎么可能是官?应该是皇子。这个男人,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得一清二楚。 不过,我当然不会是为了这个与他计较,只是轻轻的一笑,便转身走开,走到一枝梅花下面,仰头看了看,梅芯娇嫩无比,很难想象它居然会在这最寒冷的严冬开放。 甄子祈有些急了,走到我身后:“若素!你到底——” “我要为亡夫守丧。” “什么?!” 我转身,看向他的眼睛,冷静的说道:“虽然你可以不管世人的目光,但我不能。行风死后我再嫁,本来就是对他的不敬,但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就不能食言。我只希望你能让我完成这个小小的心愿,只要为他守丧满三年,我就立刻嫁给你。我说到做到!” 最后几个字我加重了语气,甄子祈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很深沉,脸上渐渐溢出了掩藏不住的怒气。 “你果然——果然还是想着他!” 我转开脸不再理他,而是自顾自的在这梅林中慢慢走着欣赏梅花。我不急,镇子祈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总是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当初连杜芊玉都可以牺牲入宫,现在这点小小的要求,他不会拒绝的。 我冷冷的等着他,两个人在这冰冷的梅园中不知僵持了多久,才听见他挫败的声音:“好!我答应你!让你为他守丧!” “在这段时间,你不准再碰我一根寒毛,就算喝酒,也别在我的身边喝。如果上次的事再发生一次,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答应你!”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点狰狞的怒意。我不慌不忙,继续坐地起价:“还有一件事,我对你宫中的护卫不信任,我要让林深进宫保护我!” 他终于急了:“这怎么能行,我的宫中怎么能有——” 我冷冷的说道:“你的宫中都是你的人,那今后你想要怎么对待我都行,这个哑巴亏我可吃不起。”看了看他略显尴尬的眼神,我又放缓了口气:“并不是让他们就随意在宫中行走,你可以把我的人编入你的禁城六军和御林军里,只要他们的小队负责青岚殿附近的安全就可以了。别的地方,我想他们也不会想去管闲事的。” 这一次他考虑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似乎在自己想要的商品面前犹豫着,要不要拿出口袋里最后的那一枚硬币。 但最终,他还是妥协了:“好,我答应你。” 他说着,双手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抓到他面前,几乎要贴上他的胸膛,看着我的眼睛说道:“莞尔,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我答应你了,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我连你也不会放过!” 我冷冷的一笑:“皇上,只要我在这宫中平平静静的为我的亡夫守丧三年,三年之后我就属于你了,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哪怕你想要我的命。” 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阴冷了起来,眼中那掩饰不了怒火几乎要喷射出来,最终还是用力的放开我,转身便走了。 我回到青岚殿对于南朝来说已经是天大的事,将林深他们编入御林军和禁城六军自然要隐蔽的进行,但军队中突然多出了这么一群陌生的力量,任谁都不能忽视,立刻在朝廷上引起了很大的争论,但最终还是被甄子祈用各种方法镇压下来了。 只是渐渐的,一个白头发容貌倾国的妖女的传说又开始在人群之中散播开来,据说这个妖女有着一双最能魅惑人的眼睛,任何男人只要轻轻看一眼,灵魂就会被吸走,永世不得翻身。 而朝中有大臣谏言:有此妖女魅惑君心,扰乱朝纲,必将天降大祸,社稷不保。 后来听说甄子祈没有听信这个谏言,让那大臣退下,而这个七旬老臣却宁死不肯退让,最后一头撞死在了御阶前。 也许,那个老臣的话是对的,这大概也就是耶律静澜将那张纸在临行前交给我的目的。 我很清楚,他不会那么好心,让我不要受到甄子祈的蒙蔽,让行风的死不那么不明不白,他只是希望我来猜,然后再利用我的力量,对付甄子祈,就算不能造成朝廷的大乱,也要给他添些麻烦,给辽国以休养生息的机会。 我不愿被人利用,但行风,的确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老臣子死后的第七天,我带着肆风去青岚殿外的梅林理游玩,看着前面有一株老梅,枝干虬曲苍劲,花开数朵,依旧朵朵馨香。于是我从提篮里拿出几支香和蜡烛来点上,插在老梅树下的泥土里,对肆风说道:“来,肆风,跟娘学着,拜一拜。” “哦——?”肆风很奇怪的,偏着脑袋睁大眼睛,看着我恭恭敬敬的对这梅树拜了三拜,似乎不尽明白,但他倒是很听话,急忙用力的拜下去,可惜这孩子脑袋太大,刚刚一弯腰,重心不稳就一头栽倒下去,摔进了雪窝里。 “阿娘,阿娘!痛痛!”这小子痛得直叫唤,我急忙把他抱起来,只见他撞得一头是雪花,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谁在前面点香?!” 我一惊,没想到这里也有人跟来,回头一看,几个人已经绕过梅树走到了我面前,只是有点想不到的,带头的竟然是一个小孩子。 这是个大概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海棠红银花缎的袄子,脚上一双厚厚的羊羔绒小靴子,猫脸园中带尖,黑白分明的圆眼睛,小巧挺翘的鼻子和棱角分明的红嘟嘟的嘴,加上肉乎乎的尖下巴,看起来真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而我怀中的儿子,立刻瞪圆了眼睛,傻傻的看着人家连痛都不叫了,突然向那小美人伸出双手:“啵啵,啵啵” 这小色狼,见到美女连娘都不要了! 而那小美女一看到肆风,一下子也亮了眼睛似的,哇了一声:“这个小孩子好可爱啊,好像奶娘你做给我的那个娃娃!” 难道是——一见钟情? 再是沉稳内敛,我也对这种超幼龄型的一见钟情有些抽搐,那小美人旁边的奶娘只用眼角看了我们一眼,就小声的说道:“公主殿下,他们在这儿点香啊!” 他是公主?我的心一下子有点下沉了。 小公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来这儿是干什么的,清了清嗓子想要做出小大人的模样“审问”我,不过眼睛还是看着肆风移不开:“你们,你们为什么在这儿烧香?宫里是不准祭拜的,你们不知道吗?” 我微微笑道:“公主殿下,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既然公主说不能点,那我们收起来就是。” 说完,我放下肆风,弯腰去收拾那些香烛,谁知这小色狼刚刚一落地,就立刻屁颠屁颠的向那边跑了过去:“啵啵啵啵” “你要干什么!”那个奶娘不等小公主伸手,就一把拦住了肆风,一脸厌恶的:“哪来的野孩子,也配碰公主?滚开!” 她正要一把推开肆风,我急忙冲上前去阻拦,但小公主已经开口了:“奶娘!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你不要这样对他。” 说完,她自己展开双手对着肆风:“来,来——” 肆风一下子扑进了她怀里,两个粉妆玉琢的小孩子就这么抱到了一起,肆风冲着人家粉嫩的脸蛋狠狠吃了一记豆腐,看他笑得那开心的样子,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小公主也格外开心:“哈,你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微笑着走了过去:“公主殿下,他是我的儿子,叫做肆风。” “肆风?”那个奶娘看了看肆风,又看了看我:“你就是那个——那个妖女?!” 我挑了挑眉毛没有说话。来到宫中为了不要太招摇,加上原本就是冬天,我总是穿着戴帽子的大风麾,将头发也隐藏了起来,却没想到我和肆风早就“威名远播”了。那公主疑惑的看了看我,回头说道:“奶娘,她这么漂亮,哪里是什么妖女啊?” “公主,你可不知道,妖女要是不漂亮,可怎么勾引——勾引男人啊?呸呸呸,这些肮脏的东西,不要碰!” 她动作粗暴的把肆风和公主硬生生的分开,一把拉着小公主:“公主我们快走!”说完便不由分说的将她拉走了。 我的儿子傻傻的呆在原地,看着“心上人”走远了,追又追不上去,委屈的撅着嘴回头看我:“阿娘哇——” 我手忙脚乱的抱起他来又是哄又是逗,看着那小公主远远的走着还万分不舍回头看着我们,心里微微有些激荡。 难的身为公主,看她心底倒是十分善良,并不娇纵,但从小身边跟着就是那个奶娘一类的人物,只怕时长日久的渲染下来,再是一颗天然纯净光芒四射的明珠,也会被同化成一颗鱼眼睛。 不过——公主,她是哪个妃子的女儿? 我略微算了算,却在心里腾起了一点不安。 她的年纪比南朝的年纪还大,也就是说,是在甄子祈立国之前出生的。而在那之前给甄子祈怀孕的女人,只有一个——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妃子之争vs慕容仟的威胁)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那个小公主便自己来了青岚殿,这一次她一个人也没带,自己一个人跑了过来,肆风倒是对美女很有心电感应,人家刚刚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的撅着屁股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两个肉团儿似的孩子又抱到了一起。 看着他们玩得开开心心的样子,我一时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 偏偏,她是杜芊玉的女儿。 作为现代人,没有什么门户之见,我也不会无聊到把对杜芊玉的仇恨附加到她无辜的女儿身上,更何况,这个蓝玉公主不仅人长得漂亮,又纯真可爱,心地善良,实在让人无法去讨厌她。 可是,偏偏她和肆风这么投缘,不知会对将来的形势发展造成什么影响。 我坐在院中的凳子上,看着两个小孩子在雪地里追逐嬉戏玩闹得不可开交,看起来蓝玉公主平日也是很寂寞的,否则不会在奶娘说我是妖女的情况下,还来找肆风玩。等他们终于玩累了,我便让艾叶将早就准备好的热腾腾的甜汤端出来给他们喝了驱寒。 小公主看看甜汤,又看了看我,我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笑着端过来,先喝了一口。 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是奶娘说的,让我不准吃你的东西,其实,我觉得你不是妖女,你长得这么漂亮,”跟我母妃一样漂亮。” 有人拿我和杜芊玉相提并论,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微笑着:“算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一点也不在乎那些留言。公主要是觉得不安全,也可以不吃,没关系的。” “不会不会,我要吃!”她说着,便从我手里接过汤碗,正要舀起一勺往嘴里送,就听见旁边一声大叫:“公主不要!” 转头一看,原来是她的奶娘,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一把将汤碗打开:“公主!奴婢早就告诉你了,这个女人是妖女啊,她的东西是不能吃的!还有,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你知道你母妃都急成什么样了吗?大家都在到处找你啊!” 她噼里啪啦说完,不让蓝玉公主插一句嘴,又鄙夷的看着我,哼了一声,便要拉着她走人。 “奶娘,不是这样的。慕容夫人是好人,她——” “公主,听奴婢说的,她是妖女!” “你说谁是妖女?!” 又一个威严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转头一看,竟然是甄子祈,带着杜芊玉还有一拨人全都过来了。 青岚殿,真是蓬荜生辉。 杜芊玉一看到蓝玉公主立刻扑了过来将她抱在怀里:“乖女儿,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也不告诉你奶娘和宫女,让大家好找啊!你看看你父王,也来找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有意识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将小公主推到甄子祈面前,小公主急忙跪下:“参见父王。蓝玉知错了。” 甄子祈“嗯”了一声,让她站了起来,脸上紧绷的神色却一点也没有缓和:“刚刚,是谁在说妖女什么的,站出来。” 那个奶妈顿时苍白着脸,战战兢兢的走到了他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去:“皇上。” “刚刚朕听到,是你在说,慕容夫人是个妖女,对不对?” 周围的人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其实这个称呼流传已久,但今天大概是第一次有人当着甄子祈的面说,大家似乎都能感觉到他的隐隐怒火,那个奶妈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杜芊玉左右看了看,便微笑着走了出来:“皇上,这些下人不过一时失言,皇上不必太过计较,小小惩戒一番就是。” 美人的劝慰就是管用,甄子祈森冷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容:“玉妃说得对,惩戒一番就行。” 地上的奶娘刚刚松了口气,甄子祈就冷冷道:“来人,割了她的舌头,发配为奴!” 这话一出口,连杜芊玉也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甄子祈,等回过神来急忙为那奶娘求情,蓝玉公主也跪下了,甄子祈却一点不松口,只是冷冷的看着我。 他是在告诉我,他说到做到?只要有人敢说闲话,他就割了那个人的舌头。 我看着蓝玉公主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玉妃和其他几个嫔妃也纷纷过来求情,甄子祈却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不再开口。我叹了口气走过来:“请皇上收回成命。” “慕容夫人,她胆敢当着你的面辱骂于你,你也替她说好话?”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在乎的从来不是小人的言论。至于皇上如果担心这样的小人会影响到公主,其实只要发配不让她再见到公主就好,根本不用割她的舌头。” 那个奶娘趴在地上,几乎快要昏死过去,甄子祈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才说道:“就听慕容夫人的,发配三千里做劳役,永远不准再见公主!” 这件小事再一次向宫中的人证明了更多的可能性,慕容夫人沐浴皇恩的日子指日可待,君不见皇帝为了她连公主的奶娘都发配了,玉妃娘娘等人求情都不管用。 等到那奶娘被人拖走之后,所有站在青岚殿的人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杜芊玉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笑着走了过来:“夫人,听说夫人又来宫中做客,本宫早就想过来看看,只可惜一时抽不出时间,夫人近来可好?” 我淡淡一笑:“多谢娘娘记挂,若素很好。” 她的目光又落到了牵着我的衣角睁着大眼睛仰头看她的肆风身上,一下笑颜如花起来:“啊,这就是另公子吗?真是可爱啊!” 我儿子非常不给面子的一下躲到我的身后,好像一只看到灰狼的兔子,连耳朵都收了起来。 小孩子的天性里,有着动物的敏锐和直觉,这个女人终究对我们有着深刻的敌意,不用去看她那毫无笑意的眼睛都能感知出来。 这时,甄子祈说道:“好了,既然找到了蓝玉,大家就别在这儿打扰慕容夫人了。芊玉,你带着蓝玉回去,别让她在雪地里呆得太久着凉了。” 等到杜芊玉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开,青岚殿除了一地杂乱的脚印,就只剩下几个人影。 甄子祈还站在那儿,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我,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要说,但已经有一个管事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跪下见礼后,便凑了上去:“皇上,江南那边” 后面几个字是附耳说的,我没听清楚,但却清楚的看见甄子祈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光,有那么一丝警惕,似乎也带着喜色,说了声“好”,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若素,你也回屋里去,外面冷小心着凉。” 说完便匆匆的走了。 那个太监并不是随身太监,不必时时刻刻跟在身边,走得慢了几步,便索性留在了青岚殿。 我微笑着:“曹公公,皇上这么行色匆匆的,不知有什么重要的客人?” “回夫人的话,是江南的苏家,派了人来宫中,就是苏家的公子苏君默,与皇上商议南北运河运送物资的事。这件事老早之前皇上就想办了,但一直拖着没办了。” 我一时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曹公公,你刚刚说,苏家的公子?谁?” “苏君默公子。”曹公公一张白胖的脸上笑眯眯的,像个慈祥的肯德基爷爷:“刚刚才进宫。” 苏君默?!真的是苏君默,他居然来到湛京的宫中了?! 是偶然?还是巧合?苏家明明跟朝廷从来没有任何联系,现在居然直接进宫觐见皇上,而且是在我们与苏君默相遇后不久,难道说从来不参与朝政的苏家终于开始往宫廷迈出一步了? 我发了一会儿呆,想想还是暂时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又问道:“曹公公,我之前来宫中小住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蓝玉公主?” “回夫人,太上皇自立国后不久就在西山红叶寺削发为僧,出家了。每一年皇上去看望他老人家都被拦了回来,所以今年皇上也就不去打扰他老人家的清修,只让蓝玉公主去看望,还打发了太医院提点去给太上皇瞧病,前些日子他们才回来的。” 原来如此。 “夫人大概还不知道,蓝玉公主这次回宫,玉妃娘娘还和淑妃娘娘闹翻了呢。” “哦?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小公主回来了,皇上特别高兴,接连好几天都去了玉妃娘娘那儿,淑妃娘娘心里就不痛快了,那天几位娘娘都在御花园赏雪的时候,淑妃?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倾国妖后第33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妃娘娘就讽刺玉妃娘娘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却生不出个皇子来,玉妃娘娘就说淑妃肚子几年都没动静,怕是只不下蛋的老母鸡,吵得厉害啊。” 这么说,这两个人是开始窝里斗了,我淡淡的一笑,说道:“虽然如此,但比较两位娘娘都是宫中表率,这样争吵有失皇家颜面,皇上就没说什么?” “怎么没说?”曹公公急忙说道:“皇上当时大发雷霆,惩罚两位娘娘禁足了好几天呢,听说皇上还当着他们的面说——是应该立后好好管管后宫了。” 我冷静不语,曹公公却上前两步,冲着我谄媚的笑道:“夫人,奴婢无能,只探听到了这些,如果今后夫人还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奴婢一定为夫人探听仔细了,而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宫中的人都是会审时度势的,尤其像曹公公这种老太监,更是练就了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看来甄子祈那句“立后”让很多人看到了一些别的希望,曹公公一定是将宝押到了我身上。 我也不点破,毕竟这人还有用处,于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时艾叶已经机灵的从殿内拿了一支锦盒出来,我接过就递给了他:“曹公公,最近天气冷,您老人家也注意身体。这里面的是一支野山参,望曹公公笑纳。” 我不等他说完,微笑着说道:“曹公公,不管如何,曹公公为我做事,可不能一点回报都没有。若是今后曹公公还能给我更多的消息,自然给曹公公的回报就更大了。公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一双老眼精光四射,立刻躬身道:“谢夫人。老奴贪财了。” 说完,他接过锦盒塞进袖子里,满脸笑容的退下。 回头的时候艾叶向我点头示意,我也知道,锦盒里一定已经放了银票。 在宫中就是需要这样的人,最好越贪财越好,不必忠于任何人,这样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消息。 但是——我也需要另一种人,只忠于我的人! 几个时辰后,当我们开始吃晚饭了,我看着艾叶拿着小勺子敲着碗边,追着肆风满屋子跑,乐不可支,又想跟她说别去追,这小家伙就是想逗人和他玩呢,艾叶却丝毫不肯放弃,让他多吃一口也是好的。 我正笑得前仰后合,突然听见外面一声大喝:“皇上驾到!” 平时甄子祈虽然经常会来青岚殿看看,但一天来报道两回却是没有过的。 不过想一想他刚刚见了什么人,就想得通了。 推门进来,看见我们一屋子的闹腾,他原本板得死死的脸上却突然浮现出了一点喜色,看看我,又看看肆风:“怎么?孩子不肯吃饭?” 我淡淡一笑,过去把肆风抱了回来,他已经吃得满嘴饭粒,见有人看到自己了,居然也知道害羞的把脸埋在我的肩窝里,结果就擦得我一脖子油。 他走到桌边坐下,看到桌上的饭菜,微微皱了皱眉:“怎么才这些菜?”立刻就发火的大声道:“御膳房的人怎么回事?!” 我急忙说道;“你别去怪他们,是我自己要求的。本来,我们也吃不了这么多。” “但这一点怎么行?!” 他不顾我的反对,回头吩咐道:“告诉御膳房的,慕容夫人的饮食比照一品夫人的等级。”说完,想想还嫌不够似的,又补充说道:“月费和一切生活所需,都比照一品夫人,速速传下去!” 看周围那些人的眼神颇有微词,却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都立刻下去做了。 我懒懒的笑着:“你这样,可是要为我招骂名的?” “若素,你明明知道不是!”他叹了口气:“我不想再让你受任何苦。跟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受那些委屈的,你就好好的享受,不好吗?” 我只冷淡的笑,不说话。 他的声音突然又提高了八度,说道:“只要慕容仟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我说到做到!” 平日里他是绝对不会提“慕容仟”这三个字的,这个名字成了我和他之间的一种禁忌,而突然这样的提起,看来他是急了。 见到和行风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苏君默,是让他感觉到了什么危机?还是他也误会,以为那就是行风? 被他专注的目光看了很久,我终于淡淡的笑道:“这样就可以了。” 现在的生活,对于一个别无所求,一心只想平静的女人来说,的确是够了。我也曾经是这种女人,可现在,却似乎完全变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听说那位苏家的公子都住在了宫中,与南帝商讨南北运河之事,十分投机,宫中暗暗有了流言,说苏家这一参政,只怕势力越加壮大,幸好苏家没有一个女儿可以嫁入宫中,否则只怕谢家迟早要被苏家给挤走。 这样的留言没有人会去追究源头在哪里,但说的人多了,哪怕是子虚乌有,也会对当事者造成危险,据说接连几天的时间谢淑妃都带着汤品殷勤的给皇帝送过去,还时常去找老太后聊天,动作之大,让人不注意也不行。 可是,专门为运河,或者说苏家所设的国宴还是在几天后召开了。 此次国宴盛况空前,不仅所有文武百官都要列席参加,甚至连许多番邦的使者在邀请之列,太和殿早早做好了准备,提前好几天就已经能感到宫内热烈的气氛。 不过,相对于其他地方的热闹沸腾,青岚殿反倒成了整个宫中最冷清的地方。 因为,一直颇受皇帝宠信的慕容夫人,竟然没有在受邀请之列。 这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又大声叫好的一件事,也许对于谢淑妃来说也算是最近唯一的喜事了。这件事刚刚传出去当天,就听见几个宫女在青岚殿外的梅林内“聊天”—— “我就说嘛,鬼似的样子,居然还有脸勾引皇上?以为皇上真的会看上她吗?白日做梦!” “皇上不就是图个一时新鲜,她还真当真了,以为她自己是谁啊?” “现在可好,文武百官,王公大臣,什么人都邀请到了,就是没有她的名字,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见不得人!” 这一次连艾叶也不生气了,只是拿铜盆装了一盆的雪,翻墙泼了过去,听到外面一阵惨叫,然后是肆风开心的咯咯笑的声音。 从下午四五点的歌舞开始,然后是开始了宴席。同样是在这紫禁城内,一边是歌舞升平,而另一边则是冷冷清清,也许这就是古代那些宫中不得宠的女人所过的日子,也许他们每日每夜都受着这样的煎熬吧。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的处境显得那么悲惨,我让艾叶拿出了很久没有弹过的古琴,原本是想试着弹一曲《哆啦a梦》逗肆风好玩,不过那欢快的旋律用古琴瑟瑟的音色弹出来,还不是一般奇怪的组合,反倒很有喜感,肆风倒是听的咯咯直笑,艾叶却大皱眉头:“夫人,这曲子,也太奇怪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个声音笑道:“久闻慕容夫人琴艺高超,世间少有,今日有幸听闻,果然——” 这个声音太耳熟了,我根本不用看也能猜出来人是谁。推门出去一看,果然是苏君默,一身华丽的貂裘长袍,衬得整个人贵气逼人,自有一段风流,等看见我之后,他才将最后半截话说道:“不同凡响。” 我微微一笑:“苏公子,别来无恙。” 艾叶也是听我和柳莹月说过关于这个苏公子的事,知道他有一张与行风一模一样的脸,但真正看到了,震撼还是很大,眼睛都瞪圆了,看看他,又看看天,似乎想要验证一下现在是不是白天,眼前这个是不是鬼魂。 我想着说道:“苏公子不是受南帝邀请参加国宴,怎么会在宴席中央来青岚殿?” 他淡淡笑了笑:“在下原本也是离席休息一会儿,想在这儿随意看看,然后就听见了夫人的琴声,循声而至,就遇见了故人。看来,我与夫人尚且有缘。” 还没等我开口说什么,跟在身后的肆风突然很高兴的朝着他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苏君默的双腿,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亲近,苏君默一时也有些愣了,但很快将他抱了起来:“小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有了孩子在中央做润滑剂,虽然很久不见但也很快熟络起来,我请他进殿小憩,让艾叶送来一些简单的茶点。 想来苏君默在酒宴上一定吃了许多油腻的食物喝了很多酒,这些清淡的茶点和清香的茉莉花茶到是很和他口味,我们一边逗着孩子一边闲聊着,说起北国的雪景,江南的梅雨,显然苏君默是个游历四方十分有见识的男子,并且博览群书满腹经纶,与他谈话轻松却不空洞,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聊了好一会儿,他又看了看我桌上的古琴,笑道:“刚刚夫人所弹奏的曲子有些怪异,君默从来没有听人弹过,不只是什么曲子?” 我思虑一番,如果真把“哆啦a梦”四个字说出去,只怕解释都要解释半天,于是笑道:“不过随手弹来逗小孩子的。看来苏公子也是懂音律之人,能否弹奏一曲,让我们也饱饱耳福。” “在慕容夫人面前弹琴,那可是在班门弄斧了。” 我原本还想再劝他两句让他抚琴,可是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门外又是一阵高叫:“皇上驾到。” 声音刚落,门已经砰的一声被人推开,甄子祈高大如山的身形站在门口,好像要把阳光都挡在外面一般。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后宫秘杀vs生还者) 一时间,我们也有些发楞,反应不过来,还是苏君默立刻起来跪拜:“参见皇上。” 我这才带着艾叶他们施礼:“参见皇上。” 甄子祈一语不发的走进来坐到桌边,看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甚至没有立刻让苏君默起来,说道:“苏卿家刚刚不是还在宴席上吗?怎么一个眼错不见,就到慕容夫人这儿来了?” 他不等苏君默开口说话,又用眼角看了看我桌上的那些茶点,冷笑:“还是说,苏卿家觉得国宴上的菜品都不合胃口,还是慕容夫人这儿的东西更合意?” 我一时觉得这人有点好笑,显而易见的事,也值得他这么酸溜溜的说话,这么争一争? “回皇上,草民是酒喝多了,想四处走走以免酒醉在国宴上闹笑话,谁知就走到青岚殿来,得知古人在此,特来一叙。” “故人?”甄子祈眉头一皱:“你们早就认识了?” 我答道:“不错。民妇带着肆风从辽国回来的时候路遇暴风雪,幸好苏公子仗义收留,我们才不至于半路遇难。这次见面,我还没来得及向苏公子道谢呢。” “举手之劳,不敢,不敢。” 甄子祈俊美的脸上露出了并不好看的颜色,笑着说道:“没想到慕容夫人和苏爱卿还有一段旧事。不过爱卿,国宴之上可缺不了你,大家都等着你回去呢,还是快走吧。” “是。”苏君默倒也不含糊,起身向我道别,便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甄子祈却坐在桌边一动不动。 我让艾叶把肆风带下去,又开始收拾桌上的古琴,刚刚拿出放置古琴的盒子准备把琴放进去,就感觉背后的那个人一下子冲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狠狠一拉,我被迫转过身面对他。 “你干什么!”他的指头一用力,就掐得我发疼。 “你再想什么?”他盯着我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他和慕容仟很像?但是我告诉你,他不是慕容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不是天兴朝的王爷,不是你的慕容仟,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我朗声说道,一把将他的手拨开:“不清醒的人是你。我只不过是和他有过旧相识,再次见面两个人小小的叙旧,你紧张什么?难道你认为,我这个寡妇不甘寂寞?你放心,我没有那么无耻,我说过要为我的丈夫守丧,就会说到做到。” 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喜色:“你,你真的没有——” 我知道,他太过担心那张与行风相似的脸,今天的国宴我不在邀请之列,只怕也是顾忌到了这一点,不想让我与他相见,却没想到我们早就见过面了。 或许,每一个人都会担心,我会被那张脸所迷惑吧——甚至包括我自己。 我走到门边:“对不起皇上,我累了,想休息。” 他又看了我一眼,脸上纷繁复杂的表情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自己,便转身离开了。 其实,我们谁都知道,关于那张熟悉的,俊美无比的脸,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从那之后苏君默就经常进出宫廷,有的时候甚至会直接留宿在宫中,与甄子祈秉烛夜谈。 我能感觉得到,甄子祈对他有所保留,甚至会因为那张脸而在心里有些隔阂,但苏君默背后所代表的毕竟是江南四大家族之首,朝廷从来未染指过的苏家,只有他们的归附才算是真正将江南完全收入囊中,而苏家所掌握的几条运河,对于将来北上抗辽,运输战略物资都有非常重大的战略意义,所以即使再不喜欢他,甄子祈也要极力拉拢他。 加上,外面不断传来消息,谢家因为苏家人的出现而显得格外不安分,甚至之前双方交往良好的谢淑妃与玉妃也产生了隔阂,这更加剧了皇权对于苏家的靠拢。 而我所住的青岚殿,并不属于内宫,我在宫中的身份也只是客人,不是家眷,所以苏君默也就经常来青岚殿做客。 真真正正的做客,每次来都会给肆风带来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有时是特制的小木马,有时是江南特有的小点心,肆风正在长牙的时候,有这些东西给他磨牙自然是再好不过。 有时候等苏君默离开,艾叶会有意无意的探我的口风,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担心我会陷入对那张熟悉的脸的迷恋,而且我们在一起吃点心说笑话,逗孩子的场景,只用想都能想象得出来有多温馨,多像一家人。 这天下午刚刚午睡醒来,苏君默又来了青岚殿,这次带来的是他自己制作的风车,上面挂了铃铛,风吹来时会牵引着叮铃叮铃作响,正好蓝玉公主也偷空来找肆风玩,两个小孩子就为了一支风车闹到了一块儿,不一会儿就跑出了青岚殿。 我吩咐艾叶:“好好看着他们俩,别出事了。” 艾叶答应了一声,又看了我和苏君默一眼,便跟了出去。 看着两个小孩子快乐的身影,苏君默突然说道:“夫人一个人带大一个孩子,也不容易吧。” 这句话对一个寡妇讲,是有后话的,我饶有兴致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苏公子话中有话。” “慕容夫人果然是个水晶心肝的玻璃人,什么事都瞒不住你。”他笑道:“不过夫人不用误会,苏某人虽然各个领域都想有涉猎,但是拉媒保纤这样的事却没有兴趣。只是在下有些疑惑,听说前朝四王爷战死沙场,却也给夫人留下了一笔为数可观的遗产,光是南方的几处庄园,江南几大家族都找不出那么好的房产,不知夫人为什么会愿意留在宫中?”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轻松闲聊的口气,但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眼里犀利的光。 看得出来,他对我的回答是非常期待,并且看重的。 我淡淡笑道:“世道险恶啊,一个弱女子还要带着一个孩子,在龙蛇混杂的江南生存有多么不易,苏公子是想象不到的。” “话是这么说,但宫中难道就没有危险了吗?” 我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最危险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如果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仅仅是在一刻钟之后,外面突然闹得翻了天,有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冲进青岚殿,跪在我面前:“夫人!小公子他——” 一瞬间我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上了头顶,不知肆风发生了什么,立刻发疯了似的往外面冲,好几次都踉跄得差点跌倒,还是苏君默一直跟在我身边,在我快要栽倒的时候索性抓住了我的手,带着我跑到了离青岚殿不远的湖畔。 远远的看见艾叶全身湿透了,正将肆风放到地上,整个人颤抖得像是寒风中的树叶,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抬头看见我:“夫人——”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立刻扑了上去,手指颤抖得厉害不听话,索性几把撕开了肆风的衣服,将衣领和胸口都敞开,然后脱下我的衣服卷成一团,放到他的腰下,再用力的按压他的肚子。 “夫人小公子,已经没有” 艾叶看着我苍白的脸和血红的眼睛,以为我已经发疯了,肆风已经没有了呼吸,心跳也几乎感觉不到,我还在做什么? “肆风,肆风你不能死,你睁开眼睛看看娘,肆风!” 娘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我丝毫不理会周围任何人的劝阻,只是咬着牙,又将他腰下的东西垫高了一些,然后继续用力的按压他的肚子,肆风小小的身体已经苍白接近青色,我却一点也不放弃,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看着一个近乎疯狂的母亲,眼中似乎也有了一丝怜悯和敬意。 但是,他们都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的。 甚至连苏君默也看不下去了:“夫人——”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哇的一声——肆风的口鼻中一下子呛出了大量的污水,用力的咳嗽起来。 周围的人一下子整齐的发出了一声叹息,立刻有人似乎要欢呼起来,而我一把将睁开眼睛还有些茫然的肆风抱进怀里。 “终于,终于得救了!” 这时,一件厚重的裘衣递了过来,我抬头一看,是苏君默略带着敬意的眼神,对我说:“当心孩子着凉,赶快回屋里去!” 我点点头,用那裘衣将肆风裹了起来,起身就往青岚殿跑回去。 幸好我的及时施救,肆风总算从鬼门关上捡回一条命,虽然也因此染上了风寒,但宫中自有良医,加上那些难得的好药材,比起之前致命的危险,已经让我放宽心了。 但这件事的影响,却远远不仅于此。 甄子祈震怒,下令彻查当天跟在肆风和蓝玉公主身边的所有人,也包括艾叶,不过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两个小孩子在湖畔玩的时候一直很正常,但肆风突然就有些呆滞,大家还以为他被蓝玉抢了风车逗得生气了,谁知眨眼的功夫,他就一头掉进了湖里。 不过,艾叶告诉我的,自然和别的不同—— “夫人,在肆风少爷跌进湖里之前,谢淑妃从我们旁边路过了。” 谢意兰?难道说—— “她对肆风做了什么?” “没有,谢淑妃什么也没有做,她甚至看到肆风连逗都没有过去逗一下,只是擦着肆风少爷身边走了过去,她离开没多久,肆风少爷就有点不对劲了。” 擦身走过,什么都没做,可是肆风却跌进了湖里。 这还不是明显的问题? “艾叶,你再仔细的想想,当时到底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不是离肆风最近吗?你应该能感觉得到!” 在我的催促下,艾叶皱着眉头苦想了很久,才有些迟疑的说道:“当时,谢淑飞离我们很近,在和我们面对面擦身过的时候,她的袖子好像拂到了肆风少爷的脸上,对了,我觉得有一点什么东西被风吹到了嘴里,有点苦,但只是一瞬间就过去了,我以为是只是树上掉下来的雪粉什么的。” 袖子拂到了肆风的脸上,还有一点苦味?这应该就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就在这时,门外的宫女进来报信:“夫人,太医院提点到。” 我急忙站了起来,虽然之前已经来了好几轮的御医来给肆风治病,不过甄子祈似乎还不能完全放心,最后连这个刚刚回宫不久的太医院提点也被派来了,可是当我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高逸?!” 虽然,已经许多年没见了,但我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张俊秀的脸,曾经为了我不顾生命危险,在兵荒马乱的紫禁城中护住我,并且用自己去换取我的平安。 这个为了婉儿可以不顾一切的男人,我原以为今生不会再想见,却没想到—— 他显然是没想到刚刚进门就被我叫出了名字,一见到我立刻俯身一拜:“夫人。” 我迅速的在脑子里将前后的事过了一遍,然后微笑着:“高太医,劳烦你了。”说完我又给艾叶做了个眼色,艾叶便走过去招呼那些宫女都离开,自己也出去关上了门。 高逸在宫中滛浸了这么些年,自然也知道宫中的许多规矩和暗门,我做这样一定是有话要单独对他说,于是他不慌不忙的走过来:“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我深吸一口气:“高逸,你还记得婉儿吗?” 他立刻瞪大了眼睛,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这个名字好象点中了他的命门一般,一时间连呼吸都急促了:“你——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婉儿?” 我静静的一笑:“我知道这很难让你接受,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与他郑重的对视着,说道:“我就是当初的那个相国夫人,被你在宫中誓死保护的婉儿,我在赤锍塔被火烧毁了脸,后来遇到了一位神医给我做了这张脸,后来我又嫁给了慕容仟成了他的妻子,但我的确是婉儿。” 高逸像是听了一个神话故事,或者说是鬼故事,一脸的不置信甚至带着惊恐:“你胡说些什么?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是谁派来的?要你做什么?!” 就知道她不会相信。 我沉静的说道:“高逸,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你总应该还能记起,当初你对我说过什么吧?你说,在我被皇帝临幸的第二天早上,我找过你,希望你能带我走,可你觉得我已经被皇帝临幸了,所以你拒绝了我。后来你是怎么向我忏悔的,你还记得吗?” 高逸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说你是个懦夫,让你那样哭的你,是个懦夫,难道你全忘了吗?” “婉儿”他喃喃的说道,看着我的目光一时有些茫然,仿佛还不能全然的接受,但又无法不相信:“你真的是婉儿?!” 我继续说道:“后来你为了帮让我找到能让我回家的那样东西,自己去了五王爷慕容仕身边,用你自己来保护我,婉儿一直记在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 “婉儿!”他一把过来抓住了我的肩膀:“真的是你!” 我微微一笑:“高大哥,真的是我。婉儿又回来了。” 他一时又惊又喜,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看我那张陌生而又美丽的脸,上上下下的打量好长一段时间,似乎想要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有没有做梦,又确定我现在过得还好,十分欣慰。 他又立刻看向了床上的肆风:“这是——” “这是我和四王爷慕容仟的儿子。”我轻轻说道:“从赤锍塔逃生之后,我遭遇了很多事,甚至被烧毁了脸,他却没有嫌弃我,不仅娶了我,还给了我一个最幸福的家,只是——到头来,他还是走了,只留下了这个孩子。” 高逸听了,用充满怜悯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便立刻走到床边,我立刻说道:“因为掉进湖里,染了风寒,不过吃了这几天的药还是好多了,只是一直有低烧不退,我担心——” “别担心,交给我。” 他信心十足的说,也让我稍稍的放下心来。 我想了想,便又说道:“高大哥,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你说。” “肆风现在走路已经很稳当了,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掉进湖里,我听我的侍女说,在肆风掉进湖里之前,谢淑妃从肆风的身边经过,而我的侍女立刻最近,似乎感觉到有一种很苦涩的粉末被风吹进了嘴里。” “苦涩的粉末?”他一听,浓黑的眉毛微微蹙起,让我再把当时的情况说一次,我便把艾叶叫了进来,让她将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再说了一遍,高逸听后,又走到窗前给肆风细细的把脉,然后微微的一点头。 “高大哥,如何?!” 他慢慢的说道:“我不敢肯定,但听这位艾叶姑娘说的小公子当时的状况,似乎是轻微中毒的现象。” “中毒?!”我和艾叶都大吃一惊。 “嗯,”他点点头,道:“听起来,似乎是马钱子,但用量并不多,对大人没有什么显着的效果,但是对于这样的小孩子,会造成一些抽搐和全身发紧,看起来小公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失足掉进湖里。” 我们都恍然大悟。 看起来,是那个女人在与肆风擦身而过的时候,趁机将马钱子磨成的粉末撒到肆风的脸上,小孩子对于轻微剂量的毒药反应也是相当强烈的,立刻就手脚都不听使唤,僵硬着掉进湖里。 如果不是艾叶拼死相救,如果不是我拥有现代的急救知识,如果不是老天怜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谢意兰!我在牙齿间磨着这个名字——你逼人太甚! 高逸已经顺速写好了一张药方,说道:“看起来小公子一直低烧不止,也是体内的余毒还在作祟的缘故。让他们按照这服药方抓药,吃三副,应该就没事了。” 我点点头,让艾叶下去办。 等到艾叶也走了,高逸才又走到我面前:“婉儿——” 我打断他的话:“高大哥,我现在换了一张脸,也换了一个身份,叫梅若素,宫中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是过去的杨婉儿。” 他立刻明白,点了点头,又问道:“皇上,他知道吗?” 我无声的默认了,高逸微微叹了口气:“也难怪,他会为了你这么紧张。我之前就听很多人说慕容夫人,也听到了许多传说,只是没想到会是你。”他想了想,又说道:“这么说,谢淑妃是因为你和皇上的关系,所以想要加害小公子?看来今后你们万事都要小心了。” “也希望高大哥替我们留神,”我恳切的说道:“明抢易躲暗箭难防,就好像这次这件事,如果不是有你在,只怕那些御医宁肯看着肆风这么死去,也不会把真相告诉我。” 他立刻说道:“这你放心,今后青岚殿所有的问诊和用药都由我一手包办,我不会让其他人参与,保证你们绝对的安全!” 我这才向他露出了放心的微笑:“谢谢你。” “其他的时候,你也一定要小心,这些暗中的算计,可比过去明刀明枪的宫廷政变危险多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过去我和他都经历过的那场政变,虽然也很危险,但至少集团分明,看过来的也都是看得到的明刀明枪,可是现在身处宫中,面对的是那些经验丰富老道的后宫妃子,这一类的事高逸一定见过不少,所以才会这样提醒我。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斗得过这些女人,但我一定要保护我的儿子! 送走了高逸,我刚刚走回肆风的床前守着他,不一会儿林深便到了青岚殿,将一卷飞鸽传书送来的纸笺交给了我。 “查得怎么样了?” 我并没有把自己手下所有的兵马都让甄子祈编入御林军和禁城六军,也分离了一部分人,让他们继续在宫外活动,柳莹月就带着其中的一班人马赶去了鬼哭峡,调查当初的那场大战后是否还有生还者;另一半则被调遣去查当初甄子祈还是相国的时候,与辽国到底有哪些来往。 林深让手下都去外面守着,然后告诉我:“有兄弟回来,说鬼哭峡一役具体有没有生还者,并没有人亲眼见到,但那次大战之后,却有一队人马从绕过鬼哭峡回了南方,不知他们是不是带回了生还者。”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强占的身体 深宫秘闻) “一队人马?是什么人?” “他们正在追查,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我点了点头,林深告退后转身要走,刚刚走到门口我便叫住他:“林深,你先别走。” 他走了回来:“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我想了想,说道:“传令出去,让莹月带领的那队人马继续调查鬼哭峡生还者的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中断;让调查甄子祈那件事的人暂时都罢手,回湛京侯命,我有另外一件事让他们去查。” “什么事?” “去查查看江南的谢家,我需要他们从南朝立国以来所有的资料,包括谢家每一个人有什么爱好,有什么缺陷,还有他们这个家族在江南这么有名望,也一定得罪过不少人,或者私底下会有一些不法非公的买卖,这些都给我查清楚,越详细越好。” “夫人,你这是要——” 我冷冷的说道:“这次肆风落水不是意外,而是有人下毒想要暗害他,下手的人就是谢意兰。她竟然敢伤害肆风,这件事我也就不必再拖下去,先将他们谢家解决掉,再去调查甄子祈的事。毕竟打垮谢家,还需要借助甄子祈的手!” 谢意兰,虽然在辽国边境上就遇到了你们的杀手,但我并没有准备立刻反击你们,因为我并没有把你当作我的对手和敌人,况且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做,我公开的回到湛京的皇宫,也是希望你能在甄子祈的眼皮子底下有所收敛。 但既然你如此咄咄逼人,甚至要伤害我的儿子,那么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是你自找的! 林深心神领会,他想了一会儿,突然对我说道:“夫人,之前皇帝一直这么宠信谢家,是因为他们能让南帝在江南的根基稳固,但如果有另外一股势力代替他们,谢家在朝廷中的地位势必受到影响。况且,我早就听说谢意兰和她的家人骄横跋扈,得罪了不少人,到时候一定会墙倒众人推,随便一点罪名,可能就——” 我点了点头:“让他们细细的查,宫里的事,我会亲自动手的。” 林深领命,转身离开了。 到了下午,高逸开的药已经服下去一包,肆风果然退了一些烧,只是还有点发热,大概再吃两副药就好了。 谁知不一会儿苏君默又来了青岚殿,他拿出一支小巧的锦盒递给了我,说道:“夫人,这是送给夫人的。” 什么东西?我疑惑的接过来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是一粒朱红色泛着柔亮光泽的丹药,刚刚一打开盒子,便有一阵浓郁的芬芳挥洒开来,瞬间充盈了整个屋子。 我立刻感觉到,这粒丹药的不同寻常。 苏君默说道:“这颗药原本是我随身带在身边,保命固心的,小公子年纪还小,估计受不了这么强的药效,只用一小半,那水研开给他吃,一定有效。” 其实不用他说,随便谁看见这粒丹药都能感觉到这是难得的好物,而且那浓郁的药香让人只是闻到都能立刻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加上他说得那么肯定,看起来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我立刻让艾叶拿一碗热水来,苏君默还提醒这颗丹药不能见金,所以我便直接咬下半粒,拿热水研开喂给肆风喝。 说来也奇怪,之前肆风一直吃不下什么东西,大夫开来的药也是喝一半吐一半,这碗汤药却喝得异常顺利,而且药服送下去才一会儿,低烧就退了,肆风睡得安稳了许多。 看看锦盒里剩下的那半颗散发着浓郁芬芳的药丸,的确是好物,我感激的交还给苏君默:“苏公子,大恩不言谢,今后——” “既然不言谢,就不必再说了。”他微微笑着,接过盒子却放到了我的桌上:“已经送了出来,没有再收回一半的道理,夫人拿着吧,虽说不希望夫人今后还能用得到,但带在身边总归没有坏处。” 我看了苏君默一眼,也不多说便微笑着收下了。 这颗药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退烧药那么简单,苏君默根本不知道肆风的状况,却敢将这颗药拿出来使用,而且立刻见效,比起现代那些包着糖衣片的西药见效还快,这样神奇的东西只怕时间罕见,跟仙丹一个等级,有钱都未必买得到,可能连那些当皇帝的都没见过吧。 我看出了两件事:一、苏家的财势,已经大到我难以想象;二、苏君默是真的关心肆风。 我放下床帏让孩子再多睡一会儿,然后带着苏君默到了外间,艾叶送来了两杯热茶,我与苏君默品茶休息,他又看了看我,说道:“夫人最近一定是没有好好休息过,脸色非常不好。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夫人还是应该保重自己的身体,如果你垮了,小公子就真的没有依靠了。” 我轻描淡写的一笑:“苏公子严重了,我哪有那么容易倒下。” 苏君默笑了笑:“我也知道你们女人,一旦做了母亲,就比男人都更坚强,就算是狂风暴雨也不能将你们吹倒下。当初,我姐——”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住了嘴,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我心下了然,也不点破他。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更何况苏家这种世家里,一定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为了缓和一下尴尬气氛,也因为之前林深的提醒,我试探的说道:“苏公子,你这次进宫来找皇上到底有什么事?我看你停留了这么久似乎都没有进展,是不是很难解决?” 他微微一笑:“想必夫人也清楚,苏家几代经商,却从来没有为朝廷效过力,只是一味的积累财富。如今的情势毕竟与过去不同,我们还是需要朝廷的一些支持,所以来宫中与皇上商谈关于贯通南北的几条运河再次开通的事。” 苏家掌握了好几条贯通南北的运河,从古至今运河都是了不起的资产,比那些金山银山值钱多了,但如今南北分界鲜明,运河闲置就好像守着一只金鸡却不见它下蛋一样,对他们来说自然是最大的损失,肯定是需要朝廷的支持。 只是为什么谈了这么久都没有定下来? “不过,谢淑妃和他们谢家人似乎一直从中阻扰,这件事拖了太久了。” 原来如此,又是谢家! 这正是我的一个好机会,于是做出惋惜的样子说道:“如果没有了谢家,恐怕苏公子这件事就好办得多了吧?” 苏君默却似乎一点都不吃惊我说出这样的话,也微微一笑:“若是没有谢淑妃,小公子只怕也不会遭此劫难。” 我们两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闪烁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慢慢说道:“不知苏公子愿不愿意与我合作,铲除掉谢家,即对你有好处,我也可以保护我的肆风。” “不过,谢家在江南势力强大,宫中也有许多盘根错节的实力,要撼动他可不容易。” “树从根起,水从源流,打蛇打头,擒贼擒王。”我轻轻的笑着:“谢家现在这些势力和荣耀,都是南帝给的,如果南帝想要铲除掉他们,他们还有活路吗?” 因为谢家的事,我们长谈了将近半个时辰,丝毫没有感觉时间的流逝,自然也不会知道,苏君默进入青岚殿许久不出这件事,早就已经被人报到了甄子祈的耳朵里。 等 倾国妖后第34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要商谈完毕,天色已经不早了,我看着窗外的霞光,拿着茶杯站了起来正想要出去透透气,可是坐得太久加上起得太猛,刚刚站直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我急忙伸手扶住桌面,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只听一声“小心”,我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纳入了一具胸膛里。 苏君默搂着我:“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若是平常的时候,我应该是立刻从这个男人的怀中挣脱出来才对,可是偏偏是这个时候,我的儿子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偏偏是他,那张让我魂牵梦萦也摆脱不了的脸,我一时有些茫然,竟然忘了挣扎。 而就在这时,大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声音带着震怒尖锐的响起,甄子祈就站在大门口,一张脸上完全是不敢置信的愤怒的表情,恶狠狠的看着我和他。 我和苏君默倒没有什么被撞破的尴尬,甚至连慌张都没有,就这么平平静静的分开,苏君默神色自然的向着甄子祈跪拜道:“参见皇上。草民是看见慕容夫人似乎有点不适,搀扶了一把,并无其他邪念。” 不过这样的解释不足以让甄子祈平静下来,他带着满身的煞气走了进来,看看我们俩,又看看床上睡着的肆风,似乎终于让自己相信了一个寡妇目前是不会在儿子病着的时候还与人勾三搭四的,不过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显得十分不快:“苏卿家,这里虽然不是内宫,但慕容夫人毕竟身份特殊,若没有要紧的事还是少来为妙。” 这句话说得太明显,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苏君默倒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遵命,甄子祈又说道:“朕还有事要找慕容夫人谈,你们都退下吧。” 周围的人就都走光了。 看他的目光和表情就知道这个人是来找麻烦的,我对他就没有别人那么客气,将茶碗往桌上一放,便往床边走,可是刚刚走了两步,就被人用力的抓住手腕硬生生的往后拖—— “你——甄子祈!你干什么——!” 这个男人没有让我看清他脸上究竟是怎样震怒的表情,而是毫不放松的将我往外拖,在卧室里我还顾忌着肆风在睡觉不敢太用力挣扎,等到出到了外面,我便根本不与他客气,拼命用力的要挣脱他的手:“你干什么?!你放手!放开我!” 可惜不管我怎么拼命挣扎,他抓着我手腕的就好像铁钳,怎么也摆脱不了,反而一把将我拉到他面前,与他狠狠的对视着:“说!你刚刚跟他在干什么?!” 见实在挣脱不开,我也不含糊,同样强硬的回瞪他:“苏公子已经说了,我身体不适,他扶了我一把,南帝有必要为这件事刨根问底吗?!” “扶了一把?”他俊逸的脸上露出了几乎狰狞的冷笑:“过去在宫里,你被那个狗皇帝压在身子底下,是扶了一把,今天躺在苏君默怀里,又是扶了一把?怎么只要是男人都能这样对你,唯独我不行?!” 我顿时冷下了脸:“南帝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这句话为什么不说给你自己听?”他说道:“你跟我说你要在宫中为慕容仟守丧三年,我准了。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只要你不想看见我,我也立刻离开决不打扰你,但是你呢?你居然跟那个男人——就因为他那张脸吗?你要搞清楚,慕容仟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那个男人只不过是个和他长得像得人而已!我才是你的丈夫!” 他越说越激动,发红的眼睛似乎已经失去理智一样,我感到了一丝不安,而甄子祈已经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我推到墙上,整个人压了上来。 “你——”不等我的怒骂出口,他已经重重的吻上了我的唇,不是吻,而是用牙齿在撕咬着我的唇,好像有什么无法释放的愤怒需要宣泄,不管我怎么躲闪,他的气息依旧铺天盖地的充斥着我的周围,强迫着我接受他。 “晤——晤——”不管我怎么拼命挣扎,却依旧逃不脱他的控制,双手像是被钉在了墙上,他的身体狠狠的挤压着我,几乎让我无法再呼吸,炙热的吻已经从唇上落到了白皙的脖子上,他像一个不知餍足的吸血鬼,细细的咬啮着我的脖子。 “你是我的,属于我的,谁都不能抢走你!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只能跟着我!我不准你再和苏君默在一起,不准你再看他!” 他一边喃喃的说着,一边像是要宣布自己的权力一样,一口重重的咬在了我的锁骨上。 “啊——!疼!不要,放开我!” “疼?你也知道疼?”他抬起头来看着我,那笑容近乎狰狞:“你折磨我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我也会疼!不,你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疼!这些年来,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见你,想要抓住你,却被你就这么逃走!那才叫疼!那种才是撕心裂肺的疼,你明不明白!你明白吗?!” 我被他狂乱的眼神震住,也从来没有想过,甄子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何必呢?我和他,已经跌跌撞撞的走到了今天,他不是过去的那个相国,我也不是那个渴望得到他爱情的相国夫人,我们已经清清楚楚的站在了对方的对立面上,他有了自己的国家,有了后宫三千佳丽,我有了自己情投意合的丈夫,有了孩子,偏偏他要带着迟到的温柔来告诉我,他想着我。 我几乎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甄子祈,你是觉得,我被伤害的还不够吗? “慕容仟已经死了,你还强撑着干什么?我是你的丈夫,我能给你幸福啊!若素,你回到我身边吧,我会好好对你的,我——” 他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一边狂乱的撕扯着我的衣服,我知道今天如果只凭挣扎世无法脱身,于是立刻说道:“甄子祈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你不会在我守丧的这段时间碰我的!皇帝应该是一言九鼎!” “是你先违背了誓言!你说要守丧,却和苏君默暧昧不清,既然如此,那我就用这个方法把你永远的留在我身边!” 他,是真的想要强占我的身体! 休想! 我趁他不备,狠狠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甄子祈“啊”的一声捂着肚子后退了好几步,但却似乎并没有因为疼痛而清醒,然而又扑了上来。 双手一解脱出来我便不用再害怕,毫不含糊的使出一招四两拨千斤,将他直直伸向我的手轻轻拨开,另一只手化为手刀,狠狠劈向他的脖子,甄子祈一惊,立刻侧身躲开我这一击,同时施展起小擒拿与我对战起来。 几乎有点不可思议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我和他之间,居然会这样打起来。 接连过了几招,我在招式上自认没有什么破绽,但体力上差得太多了,而甄子祈显然是从小经过专门武艺训练的好手,抓住我体弱力微的弱点连连进攻,我又被他逼到了墙边,但一眼扫了过去,却在墙上看到了一把斜挂着的剑。 那是我自从领导军队以来便随身佩戴的,进宫之后不能再带在身边,便将它挂在了墙上,幸好也没有多少人在乎这利器出现。 这一刻它却是救了我,我躲过他的一击,闪身来到墙边,一把拔出长剑反手一挥,便架在了他脖子上。 原本就是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个时候更是到了顶点。我气喘吁吁的看着他,他气息不定的看着我,两个人的视线像是无形的刀剑,在空中猛的交击,似有火花迸射。 他往我面前走一步,我便将剑尖抵倒他的喉咙口,丝毫不肯退让。 只要他再上前一步,我就将剑刺进他的咽喉,让一切,解开的,迷惑的,都这样一了百了! 甄子祈低头看了看剑尖,再抬头看向我的时候,之前的暴怒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目光似乎有说不出的不甘,颤抖着问我:“你真的,就这么恨我?一点都不肯原谅我?” 我的眼皮直跳,咬紧了牙不开口。 “慕容仟已经死了!你还要这样固执到什么时候?我现在对你做的这些,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知道过去的一切,是我负了你,但是,你连耶律朝风都可以原谅,可以放过,为什么就是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如果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在紫禁城大乱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让你回去找无尘,不,我不会让你进宫,你是我的妻子,我们应该可以过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我会对你好,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们就这样守着对方,不管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拾花楼,你弹的佛经和那首歌,其实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我很喜欢。我从第一眼就觉得你很特别,所以才会叫价买下你,我也从来没有跟你提过,其实我很希望你的琴声和歌声是为我而奏的,如果我们能再有一次机会,我想再听你弹琴唱歌,只为我一个人唱,我们可以举案齐眉,我不会让你像过去那样等我等得昏倒,我会天天陪着你” “莞尔,只要你肯回头,我会给你最幸福的生活,我会给你所有的一切,荣华富贵,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过去受的苦,都可以用现在的幸福来弥补的!” “莞尔,”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我们从新开始。” 从新开始?我的嘴角慢慢的挑了起来,划出了一道浅浅的弧度。 原来你是想着从新开始,让我像从前那样,每天在家里守着你,等你回来,与你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原来你想让我忘记中间所发生过的一切,就好像刚刚从拾花楼走出来的时候一样,死心塌地的看着你那张熟悉的脸,庆幸自己还有挽回爱情的机会。 甄子祈,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 那么,这些年来,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我所经历的一切,都这样过去了?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而我的行风,就让他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你是想要挽回什么?还是掩饰什么? 我轻轻的笑了起来,冷笑。 “莞尔——” 我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着,突然一咬牙,将手中的剑刺了过去。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忍痛缠绵,世家深府) 可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要干什么?!” 转头一看,竟然是老太后,身后还跟着玉妃、谢淑妃等几个得宠的宠妃站在门口,看到我们俩的状况所有人都呆住了,傻傻的睁大眼睛看着,只有老太后一声大喝,立刻回头:“护卫,保护皇上!” 几个护卫不等她下令,已经纷纷拔出刀剑,拨开人群冲了进来,几把寒光闪闪锋利的刀刃带着虎虎风声砍向我的身体,我急忙挥剑来挡,可就在那一瞬间,一个人影闪身挡在了我的前面。 “住手!” 众人几乎不敢相信,那几个护卫急忙收刀,硬生生的将刀停在了离他不足几寸的地方。 “皇上!” “皇上!你疯了吗?” 老太后又是心痛又是心急,跺着脚骂道:“这个女人,她可是要——” “皇上!”那几个护卫收刀回去,也有些不甘的看着我,看着我手中的长剑,齐齐说道:“慕容夫人手持利刃相向,是要行刺皇上,我等必须要保护皇上的安危,请皇上三思!” 甄子祈确定他们都停下来了,才将展开的手狠狠一甩,说道:“朕不过是在和慕容夫人开玩笑,母后不必太过紧张,你们也都退下吧。” 玉妃他们这个时候一拥而上,一下子围到了他的身边,有帮他察看伤势的,有询问安危的,也有狠狠给我一个白眼的。 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冷漠得一语不发,将长剑收回鞘中,转身挂回了墙上。 太后看着这一情况,几步迈了过来,指着我:“皇上,宫中怎么能允许有这样的利刃出现,让她拿着剑对着你,今后宫中安危由谁来负责?难道皇上就不顾——” 甄子祈摆脱众人走了过来,极力的安抚这位几乎要暴跳如雷的母亲。 而杜芊玉和谢意兰他们站在远处,却用恶毒的目光打量着我,不仅仅是刚刚我对甄子祈持剑相向,更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我衣衫不整,上襟被打开还有撕裂的破损,露出的脖子和肩膀上也有被人肆虐的痕迹。 根本不用猜,他们也能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有一种被轻视的羞辱感,一张脸涨得通红,最终甄子祈还是带着所有人离开了,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浩浩荡荡离开的背影,不由冷笑,可是刚刚甄子祈对我说的那些话——不知道被他们在外面听见了没有,又听见了多少? 总之,这件事是没有那么容易结束的。 果然,接下来青岚殿成了整个宫中的众矢之的,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后宫妃嫔,都将我视为要危害南朝社稷的毒水猛兽,恨不得诛之而后快。 在这个时候,一直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谢意兰反倒安静了下来。 因为,有人替她动手了。 所有人虽然想杀我,但都只是心里想想嘴上骂骂,可是真正付诸实际的,还是那位想要保护自己儿子的老太后,这件事发生后没几天,趁着皇帝上朝,她便带着一大群人马到了青岚殿,架势十足的坐到我面前,一挥手,那些护卫便将毒酒摆到了我的面前。 “勾引皇上滛乱后宫,这些罪名我都绕过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知廉耻,已经身为孀妇,居然还敢厚颜无耻的进到宫里来,勾引皇上不说,竟然还敢对皇上持剑相向,反了你了!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我不能让你再这样下去勾引皇上祸害皇上,这杯酒你喝了,本宫保你一个全尸,至于你的孩子,本宫也会让他好好的活下去,一辈子衣食无忧,不会有人欺负他的。” 我看着那杯毒酒,只觉得好笑,顺手拿起来便往她的脚下一泼,顿时地板上“嗤”的一声腾起了一阵白烟。 老太后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动手!” 就在她带来的人拔剑出鞘要对着我挥砍过来时,门外突然涌进了一群人,纷纷拔剑与他们对峙,只见林深走过来,一脸杀气:“休想伤害我家夫人!” 老太后明显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御林军造反了,一时脸都急得发白,直往那些护卫的身后躲。 我挥挥手,让林深他们僵持着不要动手,果然不出一刻功夫,甄子祈又匆匆忙忙的赶到这里,一看现场的情况便知道是个烂摊子,好不容易将受惊吓不清的皇太后又哄了回去。 等到终于把所有人都屏退,我再一次与他面对面的对峙,他终于叹了口气。 “难怪,你当初要让林深他们进来,果然——” 我淡淡一笑:你以为你说不会碰我一根寒毛,说会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你以为你说我就会相信?当初曾子奇还说要和我天长地久永不分离呢,能信吗? 但经过这件事,甄子祈也终于明白,我暂时是不能在宫中待下去了。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太多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太后只不过是把这件事做出来了,也许之后还有数不清的暗箭等着我呢。 正好这个时候苏君默提出苏家的老太爷八十大寿,想请我去做客,甄子祈虽然很在意我和苏君默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但相对于宫中的剑拔弩张,还是让我避其锋芒比较好。 等我带着肆风、艾叶,由林深他们护送,马车出了紫禁城大门的时候,我向着对面端坐的苏君默一拱手:“多谢苏公子相助,我才有机会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在宫中随时都被很多双眼睛看着,许多事不好办,我需要离开皇宫一段时间,毕竟收拾谢淑妃一家牵连甚广,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我曾经与她有过冲突,离开紫禁城至少可以不必落人口实,也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苏君默却笑道:“夫人,在下可是诚心实意邀请夫人前往寒舍。下个月就是我爹的大寿,老爷子久闻夫人大名,却一直未得一见,深为憾事。不知夫人能不能让老爷子如愿以偿呢?” 我愣了一下,只想到他是想要帮我脱离困境撒了一个谎,没想到谎竟然真的撒圆了。 “不知夫人可否赏脸。” 我想了想,微笑道:“是我的荣幸,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的确,我一直对这个神秘的苏家十分感兴趣,也想要知道苏君默出现在我的身边,到底是偶然,还是一种安排,况且拉拢苏家对我对付谢家也是有极大帮助的,如今苏家正试着投身宦海,难保将来不会在甄子祈身边扮演什么重要的角色,与他们交好绝对没有坏处。 马车离开紫禁城之后一路向南,这次的长途跋涉终于没有了前几次那种风风火火赶着救人或者逃命的慌张,终于可以慢慢的在江南畅游,苏君默一路带着我们走了好些地方,此时正好是冰消雪融的末冬,冬景虽在,却也隐隐透着春天的生机。 从湛京到苏家所在地淮安原本只要是几天的路程,我们走了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当我撩起马车的窗帘,终于看到前方城楼上的牌匾,上面几个苍劲的大字:淮安城。 进城门的时候有守成的士兵将我们拦了下来,林深他们正在交涉,苏君默笑着将帘子打开,刚刚露了一张脸,那几个守成将立刻收眉敛目,恭恭敬敬的站到一边将我们的马车迎了进来。 看来,苏家在淮安成的影响比我想象中还要深。 马车又行驶了好一会儿,这里不愧是江南的一处大城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只听着外面那些叫卖声,熟人相见时打招呼的声音和来来往往的车马声,就能感觉到这个城市多有活力,肆风趴在窗户上看着,眼睛都发直了。 苏君默问道:“夫人要不要带着小公子先下车四处逛逛?淮安城很热闹,有许多别处没有的特产。” “不必了,还是先去给苏老太爷请安吧。过些日子来逛不迟。” 苏君默微微一笑:“进了苏家,再出来可不容易了。”见我一愣,他笑道:“你觉得进去了,你还能再随便出来?” 我以为他是在威胁我,说得苏家是什么军事基地一样,有去无回的,可是当我下了马车,看到苏家的宅邸,才明白过来,苏君默并没有开玩笑,若是没有人带路,第一次进苏家的人,是转不出来的。 眼前的说是苏宅,但已经不能用一个“宅”字来形容了,他依山而建,四周环绕着一条碧绿的河流,河上建着一座石桥,全是用汉白玉石铺成,桥的对面才是苏宅,高耸巍峨,看着不像是古代拿着深宅大院,反倒有点西方中世纪古堡的感觉。 这的确就像是一座城堡,南北望不到边际,过了桥走进那两扇足足有近十米高的大门,迎面看到的是一大片宽阔的草场,我们刚刚进门,就有一队人马跑了过来,但一看到苏君默,立刻翻身下马向他跪拜:“见过少爷。” 苏君默轻轻做了一个手势,他们便重新翻身上马跑开去别的地方巡视了,而我仔细看了看,他们骑着过来的马身上都浸出了一点血红色,竟然是汉血宝马。 汉血宝马,那可是千金难求的马中极品,皇帝家都只有那么一两匹当宝,苏家居然让下人们骑着四处巡视!烧包啊! 带着对有钱人的顶礼膜拜,我们继续向前走去,前面就是一座大山,苏府是建立在山上,半山腰和山顶都有不同的建筑,上山的就是我们眼前的这几百级汉白玉台阶。 我想起过去爬中山陵的感觉,没想到苏老太爷提前把中山陵给享受了。 看着我们有点发白的脸色,苏君默微笑道:“苏家的人每天早上都要到这下面的操场练习马术和剑术,然后再徒步上去到正堂给老太爷请安。不过今天夫人和小公子来了,自然不必这么走着上去,旁边有更方便的工具。” 他指了指旁边,我一转头,看到了一个类似索道的东西,当我们走进去,那个索道立刻滑行起来——古代没有电,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有人在山上拉? 苏君默解释道:“我们是利用背山面流水的动力来拉这个索道,当有人进来的时候,他们会把驱动的水车沉入下山的河道中,我们就可以上升了。” 好吧,古代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不一会儿索道便滑到了山顶,一路上虽然有一点点颠簸,但还是十分平稳安全,速度也不慢,在古代有这样的代步工具的确是很少见了,我们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艾叶甚至还有点不敢相信,走路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 前方一座巍峨耸立的大殿便是苏家的主宅,虽然他的用料和建筑工艺都较紫禁城有些收敛,不敢凌驾于皇帝之上,但依旧气势恢宏,有一种摄人的霸气自内而外的散发出来,我相信任何一个人走到这里,都会凝神定气,小心的注视周围的任何一个地方。 正走着,前方出现了一个青年,衣着谨慎华丽而不失内敛,走到我们面前来一一见礼后,对苏君默说道:“老爷,老太爷正在大厅,要与各位客人会面。” 我们终于走进了苏家主宅的大厅。 这里的富丽堂皇已经震撼不了我了,大概了解了苏家的雄厚财力之后,我觉得就算他们拿纯金来建造一幢房子都不足为奇,所以庄严肃穆的大厅上那些名贵的摆设也就成了一种多余。 大厅的正前方,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一身简单却不失身份的青色长袍,腰间挂了一枚玉蟾,翠绿通透,一看就知道是翡翠中的极品。 这个老爷子的表情泰然,有一种泰山压顶腰不弯的沉稳,看着我的目光也是灼灼的,仿佛想要用他的目光刺透我的身体,看清我的灵魂一般。 走到他面前了,苏君默说道:“夫人,这就是我的父亲。爹,这位就是慕容夫人。” 简单的介绍过后,我带着肆风他们走上前去拜道:“见过苏老太爷。” “夫人多礼了。”苏老爷子竟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过来将我扶起,说道:“老父久闻夫人大名,今日一见,也算是得偿所愿。” 他实在是很客气,太客气了,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像是那个神秘莫测的苏家的执事者。 就在这时,小肆风牵着我的衣角站在他面前,仰着小脸用一种很费解的表情看着苏老爷子,苏老爷子也立刻发现了这个小不点,弯下腰去:“小朋友,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顿了一下,立刻笑着拍拍肆风的背:“肆风,叫苏爷爷。” 肆风还是不吱声,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一只无辜的小动物,突然要面对未知的人和世界一样。我怕老人家难堪,急忙笑着:“孩子现在还不怎么会说话。”说完我又冲着儿子皱了皱鼻子:“肆风笨笨哦。” “哎,可不是笨。”苏老爷子立刻说道:“如果大人让孩子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他也就是一个小木偶,将来长大也不会有出息的。这个孩子虽然不说话,但他这么看着老夫,是在想老夫到底是谁,这样的孩子长大了才会有思想,有出息。” 有点不可思议,苏老爷子竟然还有一套育儿经。 这和外界口中所传的,那个掌管了江南数条经济命脉,连皇帝也撼他不动的精明老人实在有些微妙的错开感。 我知道凡是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人,手中都必定不会干净,也一定绝非善类,但他现在这样乐呵呵的表情却让我好感大增。 他逗了逗肆风,又看看我们风尘仆仆的样子,抱歉的笑道:“是老夫疏忽了,夫人一路辛苦赶来,老夫却只顾着逗孩子。来人——” 大厅周围侯着的仆人里立刻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仆人,衣着精致,看起来应该是管家一类的人物。 “带夫人去西厢房住下,还有夫人带来的那些人都安顿好,不可有任何差错。” 男管家领命后便立刻走了出去接待林深手下的人,那女管事走上前来:“夫人这边请。” “夫人先去休息,迟些再来拜会。” “多谢老爷子的安排。” 我带着肆风、林深和艾叶跟着那女仆往西厢房走去,背后的苏君默似乎想要跟上来,被苏老爷子一句“君默,你留下来,我有话要问你”给留在了大厅。 跟着那女管事从左边偏门走了出去,苏家的这处宅邸实在太大了,依山而建似乎什么陡峭的山势都用上,不过道路却是打扫得干干净净,显得格局清晰,窗明几净,走着走着给人一种置身于水墨山水画中的感觉,而且迎面遇见的那些仆人们,女的清秀灵动,男的俊逸挺拔,看来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一路分花拂柳的走着,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处很大的园子,园子很深,而且里面种满了花草树木,只是格外肃穆。远远的只能模糊的看到园中央一座亭台式的建筑,四周被薄纱掩盖,仿佛笼罩在云雾中的宫阙,看不真切。 而这院子的门口,还有许多人在来回巡视,表情严谨,似乎里面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地方?” 女管事回头看了我一眼,轻轻的答道:“回慕容夫人,那是供奉祖先的祠堂。” 祠堂?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精致典雅的祠堂,没有平日里看到的那种厚重的感觉,而且—— 有些奇怪,什么祠堂需要这么多人在门口把手?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也不好过问,便安安静静的跟着走。 终于到了西厢房,女管事一挥手,又立刻出来了好几个仆人,为我们开门将为数不多的行李放进去,那女管事毕恭毕敬的说道:“慕容夫人,您和小少爷的房间就是这里,艾叶姑娘的在左边,林深公子的在右边。各位请先休息,奴婢们随时在外守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用说一声,奴婢立刻为夫人办妥。” “辛苦了。” 这几个女仆人动作利落,几下便收拾好了退了出去,我看着这间屋子,所有的生活必须的器皿家具都在,屋子不算太大,但摆放得十分合理,房门上都挽着蓝白色两层的纱帘,给人一种清凉洁净之感,显得简单大方不失典雅。 林深自从踏入了淮安城之后脸上便一直紧绷着没有笑容,我笑着对他说:“林深,放松一点,我们毕竟是来这里做客的,你别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是啊,我觉得那个苏老爷子挺和蔼的,人真慈祥。” 林深对着艾叶冷笑道:“你以为一个和蔼慈祥的老人能将苏家发展到江南四大家族之首?这样的人,越是笑得和善,只怕心里的主意越是狠毒。” 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苏老爷子看人的眼神就能感觉出这人有着野兽的机警和疯子的敏感,在他面前不管什么谎言都无所遁形,不过刚刚他逗肆风的时候,那和蔼可亲的样子倒不像是骗人,也许真的老人家也有一种童心吧。 林深又说道:“苏家具体有些其他什么人,我们都不知道。” “看样子晚上的一个酒席是跑不掉了,也许那个时候我们就能把这个神秘的苏家看个清楚了。” 等到了晚上,苏老爷子果然派人来请,我换上了一件稍微精致的礼服带着他们欣然赴宴,跟着那个女管事走到苏家专门宴请客人所在的大厅。 大厅内灯火通明,不仅有四周青铜雕塑而成的烛台,我甚至在主席位的后面看到两个檀香木台上各放置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熠熠生辉,而眼下那桌丰盛的酒席上,也是山珍海烩无奇不有,甚至比宫中的国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老爷子和苏君默一看见我们到了,便笑着走了过来:“夫人请入席。” 我抱着孩子坐到了苏老爷子的身边,向周围看看,好像没有再来人的迹象。 难道——难道苏家就这两个人?! 不会吧?我一时有些懵,但至少,也听苏君默提起过他有姐姐,他的姐姐呢?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神秘的祠堂vs深夜来客) 苏老爷子似乎也看出我眼中的疑惑,笑着说道:“拙荆这些年来都是吃斋念佛,后山有一个佛堂,是她在里面修行,很少再出来与尘世沾染,家中大小事物都是老夫与君默在打理。” 我勉强笑了笑:“老爷子辛苦了。” 虽然他这样淡淡的解释了,但我心中所受到的震撼却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消除的。 江南四大家族之首的苏家,掌握了几条南北疏通的命脉运河,盐道、茶道也几乎掌握在他们手里,而矿山一类的产业更不用说,连皇帝都动不了的苏家,让外界奉为商道之神,居然只有两个男人在打理? 这些产业照道理说都应该是归国家所有,但却完全掌握在他们手中,起码苏家应该是和皇族有着良好的关系才是,但为什么他们在朝中又没有丝毫建树,这才是整个苏家最神秘的地方。 而且,之前在湛京的时候,苏君默曾经失言提了一次他的姐姐,但现在听苏老爷子的口气好象苏家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这到底是苏家的一个禁忌,还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现在在哪里?又做些什么呢? 怀着重重疑问的我也没有了什么胃口,只能借口长途跋涉有些劳累,简单的喝了两口汤,等到大家都吃过晚饭,我便起身告辞,带着肆风回到了西厢房。 这孩子因为赶路又闹腾了一整天,早就累了的趴在我肩上直点头,放到床上去立刻睡得呼呼的,怎么也要不醒。我微笑着给他盖好棉被,再亲亲他红润胖乎乎的脸蛋。 我一点倦意都没有,相反有一点不安的兴奋感。 稍稍梳洗了一下我便走到院子里去看月亮,山中的夜晚总是显得格外静谧,加上冬天没有鸟叫蝉鸣,仿佛诺大的天地间只有我一个人,抬头望见一轮明月挂在树梢,清辉千里,却不知这个时间有谁是与我同样的心情,欣赏着同样的月光。 正在园中的石凳上静静的坐着,却突然听到一片静谧中传来了一点细微的声音,仔细听了听,好像是有人敲着木鱼念佛的声音。 循着那声音我走到后山,不远的地方便看到了一座佛堂,里面点着一排排的蜡烛火光摇曳,一个身着灰色长袍的女人正跪在佛龛前,低声祈念着。 就在我在门口刚刚站定看清楚里面的状况,那个女人站起来转过身,向着我双掌合十,微笑道:“请进。” 我也猜到这位应该就是苏老爷子的内室,吃斋念佛许多年已经不见生人的苏夫人,便走进去恭恭敬敬的说道:“见过苏夫人。” 这为夫人应该是六七十岁的年纪,满脸皱纹,眉宇间似乎有着一团解不开的愁怨,但年轻时应该是个面慈心善的美人,就算现在在烛光下也能看出一些往昔的风采,她笑容还是温婉动人,慈祥的让人感觉似乎被母亲注视着:“你就是慕容夫人?” “正是。” “果然是年轻貌美,仟——四王爷真是有福气啊。” 我脸色变了变,世人都知道行风早已经离世,再是奉承也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这样提起他,可是这位妇人却似乎毫无知觉,还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听说你把孩子也带来了,老爷有没有好好的安排?他有没有让你们进祠堂去看看?” 祠堂是一个家族供奉祖先和失去亲人的地方,为什么让我们进去? “不,老爷一定不会让你进去的,”她又微微笑笑,眼里有一些流光,仿佛浸透了一层哀伤,无奈的说道:“他这个人就是固执,认定的事不容改变。偏偏生个女儿也是这样,所以当初柔儿才会——” “娘!”她温柔的声音一下子被打断了,转头一看是苏君默走了进来,笑着对我说道:“慕容夫人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到佛堂来看看?” 我微微有些尴尬,在别人家里乱走总归是不对,偏偏还被人撞了个正着,于是抱歉的笑道:“我刚刚出来散步,有些迷路了所以走到这里,和老夫人聊了聊。啊,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我向老夫人微微一颔首,便转身匆匆的走了出去,偏偏外面枝繁叶茂,挡住了月光,更不好走,没走几步一个踩滑差点跌倒,身后却有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抓住我的手臂,回头一看,却是苏君默跟了上来。 “苏公子,多谢苏公子。” 他近近的看着我,没有一点光线我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如何,只觉得黑暗中他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过了很久才轻轻说道:“夜里不要乱走,如果想去哪儿告诉我,白天我会带你去。” “好。” 他又轻轻叹了口气:“早点歇着吧。” 说完便擦身走到了我的前面,我也不说什么,急忙跟了上去,一路跟着他走回西厢房,一直走到我的房门口,他也没有再回过头,转身就走了。 苏家,似乎有许多的秘密被隐藏着。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还翻来覆去的想着,虽然这样的大家族必定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一些禁忌的家事,但我却突然有一种感觉——苏家的这些秘密和禁忌都是和我有关的。 住进苏家之后不久,为苏老爷子来贺寿的客人也一一来到,宁静的苏家终于开始展现出了大家族的繁忙和喧闹。 我坐在西厢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扇形石门外时不时会有下人领着一些客人路过去别的客房安顿,我仔细辨认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发现这些人都不简单:有民间专管漕运安全的帮派、也有私盐贩卖的地头蛇,说起来有点像过去看到的香港电影里黑社会老大的高峰会议。 苏老爷子能在江南立足成为四大家族之首,不靠朝廷,自然免不了这些带着黑帮性质的帮派的相助,不过现在他要走官路,和这些帮派又该如何划清?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打算划清,官路不一定就是白道,只不过是让帮派更加鲜明,规矩森严,作风体面,有个表面的,正式的官僚系统管制。说到底,自古官兵是一家,就连现在的朝廷,大概也免不了和这些帮派的人打交道吧。 不过这些,应该跟我没多大关系,不一会儿林深来了,拿来了我们的人刚刚从湛京送过来的信,拆开一看,上面写了最近宫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谢淑妃的亲弟弟谢意华官居二品,而且是湛京有名的才子,府上汇聚了各路文人,经常是大家一起弹词说赋,以文会友,在京城也是一处别样的风景,更有不少文人慕名而来进驻到谢家,那里就成了京城甚至江南一个有名的文化交流中心。 听说前些日子,谢意华新认识了一位文采风流的公子,请入府中,饮酒作乐对月高歌,那位公子即兴举杯做了一首长诗,前面的略去不提,最后两句却是:贞女不做残凤志,何必南北栖两枝。 本来只是一时兴?br / 倾国妖后第35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兴起之作,却不知是谁将这首长诗流传了出去,并且越传越广,最后竟然在京城被人竞相传诵,还有人在时兴的小说背后也附上了这样的诗。 凤,指的是皇后,而甄子祈没有皇后,那么说的就是妃子,贞女不做残凤志,何必南北栖两枝,是讽刺杜芊玉侍奉两朝君主,放荡无耻。 其实作为甄子祈和杜芊玉这样身份特殊的结合,这些年来这样的言论一定不在少数,若真要理会只怕早就气死了,所以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等这股风头过去;但这次不知为什么,甄子祈格外的生气,尤其有人还拿了这首诗的手抄本给杜芊玉看,玉妃在皇帝面前一哭诉,甄子祈震怒之下立刻下令,派人前往谢意华府上捉拿那个文人。 御林军在进入谢意华府上的时候遭到了谢意华强烈的抵抗,双方甚至差点动手,因为谢意华认为自己的府上都是一些思想自由无害的文人,不应该受到皇帝这样粗暴的待遇,僵持了很久,不过最后御林军还是强行进入了谢府。 那个文人早就在事情闹大之前收拾包袱溜之大吉,御林军扑了个空。 戏剧性的事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他们没有抓到那个文人,却在谢意华的诗稿中发现了一首反诗,谢意华立刻就被抓了起来,谢淑妃急忙向甄子祈求情,表示自己的弟弟并无反意,应该是有人栽赃陷害。 我很清楚,位高权重者对于自己的地位总是格外的看重,生怕别人来抢了自己的位置。而尤其像甄子祈这样靠通敌叛国起家的人,臣子私通敌国更是他的大忌,就好像黄袍加身的宋太祖在立国不久后杯酒释兵权一样,要断绝别人走上自己的这条路。 南帝命令将谢意华收押再审,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影位竟然拦截了一封从辽国传来的密信,是给谢老太爷的,表示感谢之前谢淑妃从宫中探出的那些消息,其中包括如何向辽国出卖了我南下苗疆的行踪,表示事成之后一定会加倍感谢。 上面还有清清楚楚的辽国的国印。 我从信纸中抬起头,倒是没有什么可意外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进行,我又问林深:“那个文人现在安排得怎么样了?” “来的人说,他已经被我们安排妥当,前些日子出了关,不会再有人找到他。” “嗯——”我点了点头,只要尾收得好,我们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过去甄子祈重用谢家,杜芊玉容忍谢意兰,都是因为谢家在江南强大的势力,甄子祈还不能脱离这些大家族。但如果现在有了苏家的介入,谢家就不是独一无二,缺之不可了,加上之前他们在得志时丝毫不知收敛而招致的嫉恨,就算是只百足之虫,也会慢慢死僵了! 林深把信接过去看了起来,又说道:“可是就算是这样,只不过是有一首反诗和一份来往的书信,不能完全证明谢家就真的通敌叛国啊。” 我点了点头:“不错,不过真正致命的一击不应该是我们做,这些已经够把谢家的根基挖松了,等到后面你就能看到什么叫墙倒众人推,谢家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将信笺递给林深让他拿去烧掉,刚刚松一口气,就看见艾叶又一脸紧张的跑了进来,我一看肆风没有跟在她身边,立刻有点急了:“艾叶,肆风呢?你不是带他出去玩吗?怎么——” 不会又出问题了吧? “小少爷走丢了。”艾叶说道,但似乎并不紧张,反倒有些神秘兮兮的,走到我身边附耳说道:“夫人,刚刚我们在外面捉迷藏,结果玩着玩着肆风少爷就不见了,我到处找了一下,肆风少爷的脚印——” “脚印怎么了?快说!” “脚印消失在那个祠堂的外面。” 我一下子愕然——肆风进了苏家的祠堂? “你确定,可别弄错了!这几天看来祠堂那儿都是有人把守的。” “不会弄错的,我亲眼看到肆风少爷的脚印消失在祠堂门口,虽然有人把守,但好像刚刚肆风少爷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好在换班,所以没有抓到他。” 我有些急了,虽然来这里的好几天,我对苏家的祠堂十分感兴趣,总觉得里面似乎隐藏了苏家很大的秘密,但也不敢就这样贸然闯入,毕竟这样很没有礼貌,也怕会得罪苏家。 如果肆风真的闯入了祠堂,那么—— “先过去再说。” 我说完,提起长袍匆匆忙忙的往祠堂那里走去,刚刚走到那园子的大门口,就看见那个女管家抱着肆风走了出来,不过她的脸上满是冰冷生硬的表情,看到我一点笑容都没有。 “夫人,你家小公子闯进了祠堂。” “真是抱歉,怪我没有看好他。”我急忙说道,想要上去接过肆风,却被她一下子闪身让开了。 她冷冷的说道:“夫人,这件事我要先报告老爷,小公子必须跟我一起去。” 我立刻意识到苏家的祠堂果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不仅派人把守,连一个小孩子无意间闯进去都要禀告老太爷,但我实在不想把事闹大,急忙说道:“真是抱歉,但肆风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他闯进去也不会明白里面到底——” “这件事不能由夫人说了算,我必须报告老太爷。” 她面无表情的从我身边走过,林深一下子闪身拦到了她面前:“把小公子放下!” “林深,退下!”我大声阻止他,肆风年纪这么小,的确也不会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就算他看到了什么,现在这孩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也无法告诉谁。所以就算真的报告苏老太爷我估计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但如果林深在这里动武,整件事就会升级成激烈的矛盾。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出了什么事?” 回头一看,是苏君默,他慢慢的走到了我身边,看见那女管家抱着肆风,说道:“漫婆,把小公子还给慕容夫人。” 满婆听了,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将孩子递给了我,这孩子一点都不知道自己闯祸了一样,一直笑嘻嘻的,可是当我把他抱在怀里,他攀着我的肩膀一下子看到身边的苏君默,就呆住了。 “肆风,怎么了?”他疑惑的拍了拍他。 肆风整个人都傻了一样,睁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苏君默那张脸,又回头看了看祠堂里面,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苏军默面无表情的道:“夫人,你还是带着小公子回屋吧,外面冷,小孩子不应该在外面呆那么久。”然后又对那满婆说道:“这件事不必告诉我爹,肆风少爷只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就算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他的话似乎话中有话,但我却实在分辨不清,肆风的哭声让我心都乱了。 把肆风抱回屋里,众人使出浑身解数哄了大半天,他才停止了哭泣,吃着指头抽泣着睡着了,我们几个人几乎虚脱,艾叶甚至跌坐在了床前。 可是想想刚刚的情景,未免太诡异,肆风被满婆抱着出来的时候还是欢欢喜喜的,被我接过来还在笑,但为什么他看到苏君默的时候一下子就呆了似的,还回头看了祠堂里面一眼,然后哭起来。 祠堂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这个疑问缠绕着我,有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我却没有办法让自己肯定,到了晚上,孩子睡了,我让艾叶守在屋里,自己一个人穿着一件深色的衣服走了出去,确定周围没有人看着,我便慢慢的走向了苏家祠堂。 刚刚走到祠堂外,就看见里面隐隐还有一些烛光,大概因为白天肆风的事,这里看守的人更多了,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溜进去。 我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回去的时候,就看见满婆带着几个丫鬟手里捧着一些食物和水走了进去。 祠堂里面供奉的应该是一个家族的先辈,都是些灵位,为什么大半夜了还要送食物和水进去? 难道里面有人居住? 可就在满婆刚刚进入祠堂没多久,苏家前方的正厅那儿突然灯火通明起来,隐隐的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有什么客人突然来临,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司匆匆忙忙的跑进祠堂—— 什么客人会大半夜的来? 我默默的站在暗处,静静的等着里面的动静,不一会儿就看见苏君默和那小厮走了出来,苏君默的脸上还带着诧异的表情:“我们并没有下帖子,为什么辽国会派使者前来?” “不知道,老爷你先去前面看看来,这次来的使者可是” 两个人匆匆的走向了前去,我站在暗处,我只隐约的听到了几个字,但这几个字已经足够让我震惊不已。 辽国?辽国竟然派遣使者前来参加苏老爷子的寿辰?! 苏家竟然跟辽国一直有来往,竟然派使者来为苏老爷子贺寿,而且听那小厮的口气,似乎来的人身份还不低! 我踌躇着,如果跟上去看,很有可能会被人发现,但如果不去弄个清楚,我只怕今天晚上会睡不着觉。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偷偷的过去看看。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尤其苏家现在应该更小心一点,有了谢意兰一家人的前车之鉴,跟辽人牵扯上什么,如果再让甄子祈发现,就算苏家富可敌国,也不可能真正去跟一国国君抗争。 我想起在刚刚来苏家的时候曾经注意到,在正厅的旁边有好几处回廊,那里平时没有什么人经过,而且有很多竹子和梅树遮挡,人躲在那里多半不会被发现,于是一路遮遮掩掩的走到了那里,不出所料,果然将大厅所有的人和事尽收眼底。 辽国派来的人,我曾经在上京的宫殿中见过,是八部大人其中的一位,名叫厉布,算得上辽国国内位高权重,居然亲自犯险来江南为苏老爷子贺寿,难道苏老爷子真的和辽国之间有着什么联系。 可是看着看着,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位大人身后的一群侍从中,有一个人的背影坚实宽厚,让人几乎一眼看着就能产生很强的依赖感,而且,似乎还有一点眼熟。 我疑惑的看着那个人在跟着大人进入大厅的时候,突然趁着众人不备,转身溜开了,而那些家丁都只顾着在前面引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小人物的动向。 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越来越靠近我这一边,如果真的走过来,会不会看见我,我不由有些紧张,他一踏上这边的长廊,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却一下子撞到了背后的竹子,发出哗哗的声音。 “谁!”他像是猛然间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一样,一下子扑了上来,一把擒住我。 而就在这时,我和他都清楚的从远处阴暗的烛光下看清了对方的脸。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被逼放荡vs鬼哭峡的真相) 那张熟悉的,俊美的脸,犹如岩石一般的坚硬,还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在月色下熠熠生辉,仿佛一只突然袭来的豹子,随时有可能将我的喉咙咬断。 而当看清我的脸时,这只豹子立刻蛰伏了。 “是你?!莞尔——”他瞪大了眼睛,喃喃的说着,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脸:“真的是你?他们跟我说你离开了湛京到了苏家,真的是这样的?” 远处有几个小厮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走了过来。 我和耶律朝风这个时候倒是默契十足,不顾现在的状况有多狼狈,跌跌撞撞的转身就跑,一直跑到了后山,确定没有人跟来才停下,两个人吓得直喘气。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全是笑意。 想想有点不可思议,当初我明明那样的恨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现在却和他如此平静的相见,甚至低下头的时候,发现他一直紧紧牵着我的手我都没有去甩开——或许在我的心里,已经渐渐的接受了一个可能。 耶律朝风却完全没有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不过他似乎还有点高兴的:“我们俩像不像贼?” 我用力想把手从他温热的手掌中抽出来,可是耶律朝风却先一步,用力的抓紧了我,我有些恼怒的:“耶律朝风,你放手!” “莞尔,你知道,我并不是要对你怎么样!”他急切的解释:“我对你绝对没有那种意思!” 的确,自从那次上京宫中浴室里的出轨之后,这个男人虽然想方设法要得到我,却从来没有对我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相反,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尊重我,尊重我作为母亲的身份,就连现在抓着我的手,也并没有给我的感觉像是要强迫。 但我还是无法忍受自己被一个男人这样控制着:“你再不放手,我就——” “我只是想确定你还活着!” 他更加用力的抓紧我的手,几乎要捏碎骨头一样,深深的看着我的眼睛:“皇上跟我说他把你送走了,但是——但是我无法相信,因为之前在京城,我听说他要逼你自杀,我怕他是骗我的,所以乔装改扮,跟着厉布南下来了江南。” “我们在雪原上看到了一些尸体,不知是不是你们造成的,而且来到南朝之后,听他们说你又进了宫,而且还出了很多事,我正准备再混入宫中,又传来消息说你跟着苏君默到了苏家,所以我才乔装改扮前来。” 几句话就把他近来的动向都说清楚了,可是我能了解到这其中的危险和艰辛,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南朝的人抓住碎尸万段,可是他竟然毫不介意,只为了证明我还活着,过得还好。 只有让自己这样想,我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恨眼前这个男人——我慢慢的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你来了,那无尘呢?” 耶律朝风沉默了下来,这种异样的沉默立刻让我感觉到不对劲,急忙追问他,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他生了一场重病。” “重病?”我大惊,急忙问道:“什么重病?严不严重?有没有危险?” 耶律朝风叹了口气,说道:“请了御医去看,似乎他的身体已经被之前数次复用自己调配的解药伤害得很严重,前一阵子吐血吐得很厉害,如果不是从全国挑选了数名高明的医生,只怕他都保不住了。” 我顿时心痛如刀绞,回想起从辽国离开的时候,发现无尘瘦得厉害,而且脸上总是有一些恹恹的神色,当时还以为是他刚刚担任南院大王受不了劳累,原来——他是因为在调配那些解药的时候,被药性所伤。 “他现在,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生命危险?”我急切的说道,几乎忍不住想要立刻赶到辽国去看他。 耶律朝风急忙说道:“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他的身体也好了很多,大夫说慢慢为他排解身体里那些沉垢的药性,应该会没事的。” 虽然他说没事,但我很担心他是在安慰我,如果无尘已经病得吐血起不了床,怎么可能没事? 我想了想,立刻把随身携带的香囊解下来,递给他:“你把这个带回去给无尘。” “这是什么?” 他刚刚一解开香囊的袋口,就闻到一股醉人的幽香,却不是普通香囊那种花香胭脂香,而是一种浸人心肺的药香,只闻到就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立刻神清气爽起来。 这就是苏君默送给我的那粒药丸,给肆风服用了小半粒,还剩下一半多,我拿出来给耶律朝风看了看,道:“这种药效果很好,你带回去给无尘服用,一定能帮到他。” 昏暗的月光下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只是觉得他突然沉默了下来。 半响,他从我手里接过了药丸和香囊,沙哑的嗓子道:“好。” 我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回过头来一想,就更奇怪了,无尘病得这么严重,耶律静澜怎么可能容忍他这样南下千里来找我? 耶律朝风似乎也知道我心里想什么,说:“我皇兄,也重病了一场。” “什么?” 他深深叹了口气:“其实皇后死后,他就一直不大好,可表面上还能一直控制着。前阵子,是皇后与他成亲第十年的日子,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但是到了晚上才突然传出他吐血昏迷的消息,我们才知道,原来他的心里,还是很痛。” 听到这个,我似乎也能感觉到心里那种近乎撕裂的疼痛,耶律静澜对萧元敏有感情,大家都知道,但这份感情究竟有多深,旁观者只能看到他的表面,却看不到他的内心。 与自己朝夕相处数年,恩爱有加的另一方突然离开了,或许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当你每一天早上还没来及睁开眼睛,已经先清楚的知道他不会躺在你身边的床上;当你快乐,痛苦,沮丧,流泪想要寻找那个温暖的怀抱时,却发现这个世界上根本已经不存在了;不管你如何控诉,如何痛苦,这个人始终不会再回来。 这种痛苦,只有身处其中,才能真正的感觉得到。 我突然觉得连带着自己的胸口也绞痛得厉害,好像被人用锋利的刀把心脏一片一片的割开一样,耶律朝风一下子看出我的不对劲,急忙要伸手过来扶着我。 “莞尔” 我挣扎,却挣扎不开,这个男人异常固执的抓紧了我的肩膀,丝毫不肯松手。 “耶律朝风!”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你到底能不能明白,我不杀你,不与你为敌,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你不要再来挑战我。” 他一下子愣住了。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站在这里,也许一失手,我就会杀了你!” 他的神情不再像过去那样绝望,反倒是有点轻松的看着我:“至少,你并没有动手。” “你——” “而且,我这次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件事。”他说道:“莞尔,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在辽国跟你说过,我怀疑慕容仟并没有死。” 我沉默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其实现在,已经有很多迹象告诉我,我的男人真的没有死,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所有的线索都牵扯到了目前我们所在的这个苏家,偏偏他有那么多的谜,让我们解不开。 我的行风,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 耶律朝风以为我是在怀疑他,坚定的说道:“你要相信我!那时只是怀疑,可现在我起码有了一点证据。” “什么?!” 我一下子瞪大眼睛看向他。 朝阳东升,早晨的清风吹过树梢上积压了一夜的薄雪,吹到人的脸上带来阵阵凉意。 一夜无眠,本来以为自己会萎靡不振,这样带着清冷的风却给了我一点清醒的刺激,走到西厢的院子里,周围的雪花已经开始融化在灿烂的阳光之下,沿着衰枯了整整一个冬天的树枝滴落下来,迎着阳光泛出宝石一般璀璨的光彩,有新鲜的嫩芽开始展露。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切欣欣向荣的景象,心中似乎也充满了希望。 耶律朝风说,他已经有了行风没有死在鬼哭峡的证据! 前些日子,辽国人已经开始收拾鬼哭峡的战场,搬开了那些炸裂破碎的石块,将被冰雪冷冻的尸体挖出掩埋。历经了半多月的时间他们一共从里面挖掘出了三百七十四具尸体,弄清了每具尸体的身份,在军中的地位,但这三百七十四具尸体中,没有一具是属于行风的。 耶律朝风吩咐他们细细勘查,发现在鬼哭峡中甚至没有找到他的盔甲碎片! 我的行风,一定还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如果他真的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明明知道,我会因为他的死而痛不欲生,他也应该知道我的肚子里怀着我们俩的结晶,如今肆风已经出生了,他会笑,会走路,会叫娘,会在开心和伤心的时候抓着我雪白的头发。 但,他不会叫爹——我从来没有教过他,因为他的父亲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不教他,不想让他学会了这个称呼之后,却要面对一片空虚。 行风,如果你真的在世,你怎么能丢得下我?丢下如此爱你的我? 不一会儿,苏老太爷派来人请我过去用餐,我便带着肆风和艾叶走了过去,等到大厅上,苏老太爷正坐在桌边,周围的仆人们已经将清粥小菜摆好。 他一看见我,便笑着说道:“这些日子只顾着招呼来的客人,冷落了慕容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老爷子严重了,若素在这里过得很好,老爷子安排的又妥当,没有冷落一说。” “夫人请入座。” 我们刚刚坐下,肆风便不安分的绕着桌子跑了起来,苏老爷子似乎十分高兴,抱起他来逗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个孩子聪明又伶俐,夫人打算今后让小公子从文从武还是从商啊?” 我淡淡一笑:“孩子的将来是要他自己选择的,我这个当母亲的不能给他做决定,只能送他上路。” 老爷子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欣赏,低头喝了一口粥,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的说道:“慕容夫人,呆会儿,老父带你去见一个人——” 就在这时,门外的仆人说道:“厉布大人到。” 说完便看见那位辽国的使者大腹便便的走了进来,他是个过于富态的大胖子,一脸粗黑的胡子直打卷,给人的感觉粗狂而不修边幅,应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 苏老爷子微笑着道:“夫人也是纵横南北的大人物,所以今天老父也不避嫌,引二位相见,相信夫人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多谢老爷子的信任。” 大家又重新坐下来吃饭,那厉布大人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对一个妇人来说是极不礼貌的,连苏老爷子也有些不愉快了,正要咳嗽提醒他,却听见那厉布大人笑道:“难怪夫人引得我国两位大王生死相搏,北院大王独行千里也要找到夫人,果然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只恨当初在辽国一直无法亲近夫人啊!” 我一听,立刻心中火气,而再抬头看苏老爷子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变了,看着我冷冰冰的。 “厉布大人,说话请尊重些!” “夫人,你还想瞒我吗?”厉布一脸滛邪的笑容,对我说道:“当初你在北院大王府中住了那么长时间,他对你又是情深一片,呵呵,难道夫人还想说你们什么都没——” “啪”的一声响,是苏老爷子一掌拍到桌上,面色森然,厉布似乎也知道有些不对,乖乖的闭嘴。 我却有些坐不下去了,说了声抱歉便起身走了出去。 一直走出很远的地方,还是觉得胸口憋闷的那种怨气散不开,如果还留在那里,也许我会忍不住一刀杀了那个男人。 “莞尔”就在这时耶律朝风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走到我的面前,看到我一双眼睛憋得通红,立刻像是被吓到了:“莞尔,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我怨愤的抬头看着他——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 他却一点都不知道,紧张的抓住我的肩膀:“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放手!” 偏偏他还没来得及放手,已经有一群人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苏老爷子和苏君默,他们看着我们两个人的情景几乎目瞪口呆,苏君默立刻走上前来:“怎么回事?夫人,你们这是——” 我用力的打开了耶律朝风的手,他似乎也明白我的意思,警惕的看这些人,苏君默急忙笑道:“看来是一场误会,爹——” 苏老爷子始终铁青着一张脸,连看也不愿意看我,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老爷子!”我追了上去拦在他面前:“老爷子刚刚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一个人,现在——” “不必了。”他冷冷的说道:“夫人如今的生活是如鱼得水,我看再见也是多余。” 眼看着苏老爷子又要走,我急忙缠了上去:“老爷子,刚刚您一定是误会了,虽然我曾经在辽国的北院大王府住过一段时间,但我和北院大王是清清白白的,绝对没有刚刚厉布大人所说的那种关系!” “哼,”他用眼角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耶律朝风,一字一字的说道:“难道老夫不会用眼睛看吗?” 说完,拂袖而去。 他已经看出这个穿着下人服装的男人就是辽国的北院大王,也一定坚信我和他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不管我怎么说,他们也不会相信我的清白。 就连苏君默,看着我的眼神,也显得格外的惋惜,似乎我刚刚失去了一个最珍贵的珍宝。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个个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心中憋闷得像要炸开一样。 从头到尾,我没有勾引过这些男人,失身给甄子祈是因为慕容仕给我下了催|情药,是我自己笨,但在那之后我总是在这些男人的身边极力的保护着自己,我不敢说自己做得很好,但至少在嫁给了行风之后,我做到了一个妻子应该做到的,可是为什么,我在他们的眼中却是这样的女人? 狮子天生是嗜血的动物,要吃温顺的绵羊,怎么能把责任都推卸到绵羊的身上?甚至,我这只绵羊是在不断反抗的呀! 而历史上,又有多少和我一样遭遇的女人,明明不断抗争着自己的命运,最终却被扣上了滛妇,放荡的名声呢? 整整一天,我都陷入了这种极度的失落中,不知究竟该如何,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肯见。 到了第二天,是苏老爷子的寿辰,一大清早林深就来敲了我的门。 “夫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现在还有什么事能让我不这么沮丧?我实在想不出来,正想开口让他走开,我根本什么都听不下去,就听见林深说道:“夫人,您派莹月去调查鬼哭峡生还者的消息,现在有眉目了。”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水性杨花的亡妻vs祠堂中的神秘人) 我一听,整个人机灵了一下,急忙扑过去打开门,只见林深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似乎是刚刚得到消息就着急的跑了过来。 “林深,你说——” 话没说完,就看见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也是一脸风尘仆仆憔悴之色,连绝美的容貌也罩上了一层风霜——柳莹月! 她,一直被我派遣在外,因为过去她的家是住在距鬼哭峡不远的地方,会对那里的地理位置比较了解,所以让她带人去调查那里的事,怎么没有得到我的命令就来苏家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莹月,你,你怎么来苏家了?谁让你来的?” “夫人。”柳莹月全身都在颤抖,似乎拼命抑制着什么激动的心情,说道:“是我根据找到的线索,一路调查跟来的。” “什么?” 柳莹月看着我,脸上几乎也露出了一点类似笑容的弧度,声音都在发颤,道:“我们调查的结果,当初经过鬼哭峡的那对人马,正是苏家的人。而且路上有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带着一个重伤的男子,一直回到了江南,苏家的主宅,也就是这里!” 我一下子觉得有什么东西从我背脊一下子钻遍了全身,好像血液在凝结了一瞬间之后决堤一般的奔流,要从每一个毛孔里迸射出来一样,我的眼前一阵白一阵黑,像是要昏倒,可脑海中却一遍比一遍清晰的回想着柳莹月说的每一个字—— 苏家的人重伤的男子回了江南苏家的主宅 行风!会是我的行风吗? 一定是行风!他一定还活着! 一瞬间狂喜的滋味充斥了我的真个身体,我觉得身子都要被这种感觉撑的炸裂开了一样,而就在这时,对面走过来一个人,熟悉的容貌,矫健的身形,走到我面前来微笑着说道:“夫人,今天是老爷子的寿辰,立刻就要开席了,还望夫人移步——” “苏君默!”我一下子冲到他面前:“你们是不是——” “夫人!”林深一下子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腕,面无表情的说道:“您还是先梳妆打扮一番,再去参见苏老太爷的寿宴吧。苏公子亲自来请,我们也不能失礼啊。” 他抓住我手臂的手微微用力,让我感觉到一丝异样,苏君默看着我简单的穿着,又抬头看了看林深平静的脸,和站在一旁的柳莹月,目光闪动,似乎一下子全明白了什么,微笑着道:“好,我们就在前方恭候夫人。”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等他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柳莹月才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夫人,你怎么能这样去问呢?如果真的是他们救了老爷,认识你了这些日子,又把你请来了苏家,离得这么近,为什么不说?一定是有什么隐没或者目的,你这样去问,岂不是打草惊蛇?” 好像一桶冷水迎头浇下来,我一下子清醒了,回头想想自己刚刚的举动,实在太幼稚,冲动的无可救药。 可是,事关行风的生死,又让我如何能够冷静以对呢? 柳莹月陪我回到屋里,和艾叶一起给我稍事梳妆打扮了一番,穿上了一身简洁不失高贵的礼服,而我的白发天下皆知倒也没有必要再做隐瞒,简单的挽了一个坠马髻,点缀了一只简单的珍珠簪,显得干练高雅不失身份,这才起身前往大厅赴宴。 等到了大厅,这里已经有大部分宾客入席,苏老爷子端坐在主席上,平静的看着所有的人。 我有些想上前向他表明心迹,询问行风的死活,但就在这时,更多的人进入大厅入席,这个时候上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不一会儿,我看到耶律朝风换了一身简单整洁的南朝人穿的长衫走了进来,这件衣服长而规整,剪裁合身,盘扣更是严密的扣到了喉咙口,更衬托他刚毅的下巴和强壮的身躯,就算进来之后不与人交流,也十分引人注目。 可是,那位作为辽国使者的厉布大人却没有来,听消息,似乎是昨天晚上连夜离开了。 为什么耶律朝风还要留下来?他真的就不怕死? 我与他短暂的对视一眼,立刻被苏老爷子收入眼底,他冷冷的看着我们,那冰冷的目光扫到我身上时,几乎让我一个寒战。 这个时候,怎么能让他再相信我呢? 不一会儿,所有的宾客都已经到齐,也应该正式开席了。 苏老爷子慢慢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老夫今日大寿,承蒙各位朋友赏脸前来祝贺,鄙府蓬荜生辉,老夫亦感激不尽。只望今日薄宴没有怠慢各位,如有失礼之处,老夫在此谢罪了。” 他这样一说,所有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同时举起酒杯贺道: “哪里的话。我等特为给老爷子贺寿而来,祝苏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苏老爷子豪放的大笑起来,与众人举杯共饮,那豪爽的笑声实在不像一个古稀老人的精神。 是他的坚定与不屈早就了这个江南四大家族之首的苏家的鼎盛,但老爷子这样的固执己见和刚愎自用,只怕也是他最大的缺憾了! 我心里翻腾着行风有可能生还的希望,却没有办法立刻宣泄出来,只能大口大口的喝着宴席上窖藏三十年的女儿红,醇香甘美的酒喝到嘴里仿佛清泉淌过,将一切的痛苦与哀伤全都洗净。 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因为希望而快乐。 可就在我的心脏要被这块乐的希望炸开的时候,大厅外突然又跑进来了一个小厮,说道:“有客到。” 已经开席了,哪个客人会这么没有眼色,现在才姗姗来迟。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大门外,只见一个身材颀长,穿着丰厚皮草长袍的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的走了进来,当他站在门口的时候,所有的阳光似乎都在这一瞬间聚焦到了他身上,远远只看得到一个黑色人影,但耀眼的阳光却在他背后像守护者的翅膀一样舒展开来。 也许,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想到了四个字:天人临世。 而我坐在座位上,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男人慢慢的走了进来,带着自在却傲然的神态,仿佛周围所有的人都只是他脚底庸庸碌碌的众生。 他向来如此,将别人视为无物,只看他想要看到的。 而就在这时,他锐利的目光一下子投到了我的身上,轻抿的嘴角挑起了一抹似是笑意的弧度。 在场的人认识他的很少,但至少有三个人,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 我沉默不语,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走进来,而当我的目光扫到另一边时,耶律朝风已经不在了。 苏君默的脸色有些凝重,但这个场景似乎并没有让他太意外,他急忙站了起来扶起苏老爷子,正要附耳跟他说什么,却被苏老爷子挡开,自己慢慢的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他伸出双手正准备行礼,却立刻被对方扶起了,微笑着说道:“今日是苏老爷子的寿辰,在下特来庆贺,希望老爷子不要怪罪在下冒昧。” “不敢。” 苏老爷子的神态十分谨慎,与这个新来的客人携手慢慢的走到了席边,请他坐上主位,他只稍微推辞了一下,也看得出苏老爷子定然不敢再坐,也就安然的坐下了。 因为这个身份神秘的男人的到来,整个寿宴的气氛都变了,凝重而紧张,仿佛稍微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将此刻凝结的空气戳穿一样,所有的人都在私下议论,揣测不一,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江南四大家族之首的执事者如此恭敬。 也许,所有人都想到了同一个身份,却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甄子祈到来,也许是在意料之外,但依旧在清理之中,他如今在湛京严惩谢家的人,自然是因为苏家在江南的根基更稳,势力更大,此刻就是来拉拢这个大家族的。 我突然有些担心——耶律朝风去哪儿了?他应该是看到甄子祈出现后第一时间便躲开,如果甄子祈知道苏家和辽国人也有来往,难保这里不会变成第二个谢家! 这么一想我更是放心不下,趁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个焦点人物身上时,我偷偷的走了出去。 我匆匆忙忙的从大厅走出来,一路向西边的厢房走去,刚刚走到半路就看见林深手里抓着一只鸽子和柳莹月匆匆忙忙的走过来,一看见便立刻奔过来:“夫人!” “什么事?” 林深还有些气息不稳,紧张的说道:“刚刚接到湛京的飞鸽传书,上面说谢家好像又有动向,他们似乎买通了一些杀手,据说已经到了淮安了。” 杀手?难道—— 就在这时,我们突然都感觉到周围气氛有一些不同,一种浓浓的杀意在四周腾起,只听耳边风声虎虎,回头一看,已经有好几个家丁打扮的人突然出现在周围,手里拿着刀剑,恶狠狠的向我们冲过来。 “夫人小心!”林深一闪身便挡道我的面前。 那些人凶狠的挥刀向我们杀过来,我和林深都有些武艺,柳莹月只能勉强自保,在这些亡命之徒面前,又是突然被袭,自然吃亏许多。他们其中 倾国妖后第36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他们其中三个人缠住了林深,另外的人便奋力向我们扑杀,我勉强支撑着,但眼看到柳莹月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被一个人剑尖直指脖子,急忙扑了上去。 当我抱着她闪身躲开的一瞬间,锋利的剑身也擦过我的胳膊,只感到一阵剧痛袭来,我咬着牙呻吟了一声。 “莞尔!” 只听一声怒喝,耶律朝风突然从天而降,一掌挥出打在那个刺伤我的人的胸口,只听一声闷响,那人立刻口吐鲜血,被震出好几米远,当场惨死。 “你没事吧?”他这一击让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好像看见一个地狱恶魔一样,一时竟然也忘了继续进攻,耶律朝风一把将我抓到他身边,抬起我的手臂来看,上面已经出现了一条深而长的血口,鲜血四流弄得伤口血肉模糊,看来十分恐怖,我虽然也能控制住自己,但那阵阵袭来的剧痛依旧让我苍白着脸,只能用力咬紧下唇才不能呻吟出声。 耶律朝风看着我的伤,顿时一张脸都阴沉了下来,转头看向那些人:“敢伤她?受死吧!” 说完便猛的扑了上去,那些人反应也还算快,急忙挥刀迎战,却在第一时间被他夺去兵器连杀两个人,鲜血四溅惨叫连连,死状极为恐怖。 就在他们混战成一团的时候,这边的惊天动地早就已经惊动了大厅里的那些客人,苏老爷子和甄子祈首先就走了过来,身边都跟着护卫,还有其他的客人,看着这边乱成一团,甄子祈一眼就看到了我:“若素?!” 他立刻要走过来,那些护卫急忙保护着他,一直走到我的面前,他看着我捂着肩膀的指缝不断汩汩流出鲜血,顿时一双眼睛都血红了:“谁伤的你!?”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咬着牙没有开口,甄子祈狠狠地回头看着那边,对手下的人道:“一个都不准放过!” 那群护卫冲上去也只捡到耶律朝风漏下来的两个便宜,而耶律朝风刚刚停下手,转头就看见我被甄子祈紧紧拉住胳臂,立刻指着他怒喝道:“甄子祈,你不配碰她,放手!” 听到这句话,甄子祈的第一个反应是硬生生的将我拉进他的怀里,用力抱紧。 他丝毫没有发现我的伤正被他挤压着,痛得钻心,他却冷冷的看着耶律朝风:“北院大王,好久不见。这个女人从来都是属于我的,你说我不配碰她,难道你配?” 我看着耶律朝风带着满手的血腥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那些护卫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可是他却根本连正眼也不看他们一眼,只是死死的盯着我和甄子祈,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 这两个男人真的是宿敌相见,也许早就应该有一个战场让他们一了这些年来的积怨。 如果真是这样——我不敢想象苏家今天会造成什么局面。 “耶律朝风!”我立刻说道:“你自辽国一直追查我的下落跟到这里,已经够了,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这些杀手是刚刚已经说了,他们是谢家人派来的,跟你无关,你快走吧!” 他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而是目不斜视盯着甄子祈。 “我也不配,谁都不配,只有她心里的那个人才配。你放开她!” “她心里的人?”甄子祈低头看了我一眼,冷冷一笑:“你想说谁?慕容仟?他已经死在你们辽国人的手上,难道你忘了?这个世界就只有你最没有资格!” 耶律朝风也冷笑了起来,慢慢说道:“难道慕容仟死了?” 谁说慕容仟死了? 这句话他说得掷地有声,好像是完完全全的肯定。 我完全顾不了疼,顾不了身边这个男人瞬间僵硬的手臂仿佛钢筋一样将我牢牢地锁住,用力的挣脱出来,走向他:“你说什么?” 不等他再开口,远远的跑来了几个苏家的护院,一看见我们便匆匆的跑到苏老爷子的面前,指着耶律朝风说道:“老太爷,这个人,他刚刚——硬闯了祠堂!” 在场有好几个人脸色瞬间苍白了,而我瞪大了眼睛,看看他,又看看苏老爷子。 “祠堂里,到底是谁?” 长久的沉默,把这里所有人都融入了被寒冷凝结起来的空气里,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窒息,却似乎都不知应该如何打破现在这个僵局,人生本来就只是老天爷安排的一场游戏,我们轰轰烈烈的奋斗了半生,不过是按照老天爷既定的脚本走到如今。 我究竟,还能相信谁? 苏老爷子苍白着脸沉默了很久,远远的看着我,那目光中有一丝无奈,也有一丝强忍的悲哀,过了许久,才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又看了看我手臂上血肉模糊的伤,看了看我身后的那两个男人,似乎有一丝释然的,轻轻说道:“孙媳妇儿,委屈你了。” “我是你和仟儿的外公。”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审视你,因为仟儿的死讯刚刚传出不久,我们也打听到你和皇上,还有辽国的大王关系暧昧不明,我害怕你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仟儿一死你就不再将他放在心上,加上后来你又经常在湛京的皇宫中出没,所以我们一直不肯把仟儿还活着的消息告诉给你,而且那些日子,仟儿一直没有清醒,就算把你找来,我们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我觉得心底里有什么东西被扎破了,似乎是禁锢着我灵魂的一个盒子,他终于将我的一缕魂魄放还回来,我的整个人在这个时候似乎重新活了过来。 行风还活着——行风还活着—— 我伸出颤抖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你没骗我,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是吗?你让我去见他,我要见他!” 苏老爷子用一种哀伤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说,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着祠堂走去。 终于进入了那守卫森严的祠堂。 难怪我们一来到苏家,这个地方就派来重兵把守,弄得好像一个军事禁地;当肆风无意中闯进去,还被管家满婆抱着要去禀告苏老爷子;还有那天夜里我看到他们端着食物和水走进去 或许,我潜意识里早就感觉到,行风就在这里,就在我的身边,但渴望的答案太接近,反倒不知道该如何去揭开,被束手束脚,一直瞒到了今日。 苏老爷子带着我们一路走到了院中那两层高的小楼前,这小楼是八面塔的设计,两层三重檐,檐上都是黄琉璃铜瓦绿剪边,四周有八根红柱子屹立,结构虽然简单,却是一处雕栏玉砌,玲珑雅致的建筑。 走进去一看,一楼果然就是普通的祠堂,正前方的香案上摆放着苏家历代先辈的灵位,香火与极品不断。 而我一眼就看到在一个极不显眼的角落上,摆放着一个灵位,上面的名字是——苏君柔。 与苏君默同辈,也就是上次他失口说出的自己的姐姐。 这——应该就是行风的母亲了吧? 回头看了苏老爷子一眼,他轻轻对我说道:“仟儿,就在楼上。” 我一生的幸福,就在上面,我以为他永远的离开了我,但老天放弃了对我的惩罚,将他还给我了,只要我走上去,就能看到。 就在这时,艾叶抱着肆风赶了上来:“夫人,带着小公子一起吧。” 对,孩子应该要去见见他爹。 看肆风一到了这里就很兴奋的表情,似乎急待向我们展示什么东西,我让艾叶将他放到地上,肆风站稳之后,看看周围的人和风景,一点也不陌生,他仰着小脸对我甜甜的一笑,抓着我的衣角领着我向前走,走到了台阶前,这孩子熟门熟路手足并用的攀爬上去。 到了二楼,这里布置得简单雅致,屋檐和墙上那些惊喜的雕琢昭示了主人非凡的品味,只是四周宽大的窗与露台都挂着蓝白相间的薄纱,层层叠叠仿佛这是一座悬在雨雾中的楼阁,每当微风吹过,薄纱荡起阵阵波浪,有一种置身于幻境中的,不真实的美丽。 我的行风,就在这里? 站在房间的中央,我一时有些茫然,懵懂的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似乎这样的梦就是我这一年多来的支撑和依靠,可是每一次梦醒,却是更深重的痛苦和煎熬。 就在我惶惶然不知所以的时候,肆风在下面拉拉我的衣角,叫了一声“阿娘”,然后牵着我往一边走去。 那边有一扇很大的窗户,上面垂挂着层层薄纱,正被清风拂动高高的扬起,可是在波浪翻滚之下,似乎能隐隐看到一个人的身影,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好像是这个房间的一部分,没有一点声息。 肆风咯咯的笑起来,一下子扑了过去。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坚守幸福 无情一刀) 当轻纱落下,我看到了一张最熟悉,最俊美的脸,平静得像是没有一丝波纹的湖面,那飞扬的眉,俊秀的眼,挺直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嘴。 我的心脏好像要停止跳动了,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凝结了起来。 行风,行风 我的行风就坐在床边一个木轮椅上,身上穿着一袭雪白的长衫,与苍白的脸融为一体,淡薄而空灵,好像并不属于这个世间——就连肆风嘻嘻哈哈的爬到他的腿上,冲着他又是笑又是闹,他也没有丝毫反应。 甚至连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也没有一点闪动。 苏老爷子就站在我的身边,看着眼前这幅场景,那浑浊的老眼中也浸透了泪水,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是沙哑的: “孙媳妇儿,你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我们不让任何人知道他还活着了吧?” 他的话倒像是一个开关,让我重新有了一丝力气,我慢慢的走过去,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伸手抚弄他的眉眼,这是我的行风,但即使在面对我,他也丝毫没有动作。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皮穿骨烂,整个人几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我们还是将他救了回来,给他最好的药物和最好的医治,在这期间,他虽然很痛苦,可是却一直坚持着,就算大夫打开了他的头取出里面的碎石,那么痛苦的过程,他都没有叫过一声痛,只是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也许在他心里,是为了要再见到你,才坚持下来。 “但是,他伤得太重,大夫从他的头颅里取出了好几块碎石,虽然命是保住了,但从醒来之后他就这样,没有了意识,就像一棵树,一根草,虽然还活着,但已经” 植物人。 他们说不出来,可我从第一眼看到就已经明白,我的行风虽然还有生命,但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都不知道,已经成了一个植物人。 肆风爬在他毫无反应的父亲的膝盖上高高兴兴的看着我,嘿嘿的笑,似乎找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宝藏,我微笑着走过去跪坐在行风的面前,伸出手抱着他,也抱住了行风消瘦而淡薄的肩膀。 谢谢老天,谢谢老天! 我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胸襟,一点一点的晕开,虽然是冰凉的,但很快就被他的胸膛温暖了。 谢谢老天,你给了我太大的惊喜和幸福,我以往的罪恶,你已经饶恕我了,谢谢你! 我几乎忍不住胸口喷薄而出的狂喜,想要大笑,可是发出的却是撕心裂肺的痛苦的声音,我咬着他胸口的衣服,淡薄的肩膀像蝴蝶的双翼一样颤抖着。 行风,你没死,你活着回来了!你没有违背你的誓言,你是因为爱我,才留在这个世界上的! 白天发生的一切好像是一场闹剧,但最终却是以我的幸福作为一个喜剧的结尾。 一直到晚上,我也没有再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行风半步,苏老爷子几乎要让人强行把我拉走,而林深他们也一边倒的帮起了对方,我才放软态度,祈求让我跟行风住在一起,并且保证绝对不让他造成任何影响。 苏老爷子坐在桌旁,摇曳的烛光照在他脸上,那些皱纹反倒显得更加深刻,一瞬间这位精干的老人那么生动的,在我面前苍老了。 “看来这些日子,是我看错你了,君默是对的。” 他幽幽的说道。 我用热水给行风擦身,又把专门的热水袋放到他冰冷的脚下,掖好被子,确定他暖暖和和的睡安稳了,才慢慢走到桌前,看着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头到尾的告诉我,好吗?外公。” 他凄然一笑,道:“以你的聪明,一定已经猜出来了,仟儿是我的外孙,他的母亲就是我的大女儿苏君柔。” 这是苏家和慕容家的一段尘封往事,照我现代人的目光来看,也就是中国古代版本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世俗,也带着世俗深切的痛。 慕容世家是在北方靠军政起家的大家族,与江南经商起家的苏家向来有隙,如同美国内战时的南北势力一样,代表的利益不同当然水火不容,可是偏偏,慕容御游侠江南,似乎就是在帮助蛮王对付了七十二洞主之后来到淮安,遇见了苏君柔。 英雄美人,这样的故事总是千古流传,但结局却未必有通话中王子公主那样“从此幸福的生活”这般简单,慕容御与苏君柔一段恩爱缠绵后,突然得到北方边关战急的消息,立刻赶回去领兵,并且保证很快会回来迎娶苏君柔。 但没等到他回来,苏君柔的肚子已经大了,世家小姐未婚先孕的事自然瞒不住人,也让苏老爷子震怒不已。 在盛怒之下苏老爷子原本是要将这个女儿赶出苏家,但苏老夫人和自己的小儿子都一直在为苏君柔求情,老爷子也终于放宽了条件,但要求苏君柔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并且保证和慕容御永远不得再来往。 这对于已经深深陷入热恋当中的女子来说自然是无法接受的,尤其腹中的孩子是自己心爱的男人的骨肉,怎么舍得不要?而且,苏君柔肃然名字柔弱,性格却倔强得一如男儿,索性挺着大肚子离开了苏家。 在这样的年代,未婚先孕要遭到多少非议和鄙夷,只一想都让人胆寒,也不知苏君柔孤身漂泊在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当慕容御终于赶回江南来接她的时候,这个女人正好临盆,生下了天兴王朝的四皇子慕容仟,便香消玉殒,临死只给了慕容御一个虚无缥缈的微笑,甚至没有一句责怪的话。 这就是女人,为了爱情,为了所爱的男人,付出一切哪怕生命,也在所不惜。 在得知了女儿的死讯之后,苏老夫人大病了一场,醒来后便执意吃斋念佛,不再与外界联系,苏老爷子别无办法,只得在后山给她修筑了一座佛堂,这位母亲就一直在那里礼佛,为自己死去的女儿祈祷。 慕容御将行风带回了紫禁城,这个突然出现的没娘的孩子自然让宫中许多的人鄙夷歧视,于是他吧行风交给了天寿公主,之后的一切,虽然听行风淡淡的提过,但其中的痛苦与煎熬,却只字未提,只是现在,我渐渐能从苏老爷子平淡的叙述中浅尝出一些来。 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势力作为依靠的孩子,还被人斥为没娘种,在等级森严的宫中要生存下来,那是多么的不容易,又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才能长大成|人? 我的行风,终究还是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坚强刚毅,正直不阿,上马横刀平天下,下马回家养妻小,不论敌人还是朋友,无不钦佩。 苏老爷子继续说道:“这之后,苏家在江南的发展一日千里,其实我们大体也知道是先皇暗中的安排,并且私下将几条运河都交给了我们打理,以作对老夫的补偿。而我们虽然一直暗中关注着仟儿的成长,却也从来没有与他相认,只希望他能生活得好。直到后来,他迎娶了你,老夫本以为这个外孙从此可以活得逍遥自在,却没想到——” 没想到,我这个做妻子的却给他带来了更大的麻烦,如果不是我被耶律朝风擒往京城,怎么会有后来的鬼哭峡一役,我的行风也不会—— “老夫派去的人正好在暗处,就下了仟儿,回来之后经过了好几个月的治疗,虽然命是保住了,却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而老夫也一直知道,你和甄子祈,还有辽国耶律氏的人有牵扯,怕你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所以一直将这个消息隐瞒,没有准备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又让苏——舅父来接近我?” 苏老爷子看了我很久,又看了看我身后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休息的行风,我几乎能感觉得到他浑浊的眼中包含着热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但最终他还是忍下了,道:“这个,等处理完这里的事再说吧。” 的确,现在这些过去的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行风又回到了我身边,活着回来了,这比其他任何事都让我高兴的,其余的我什么都不管了! 我慎重的对他说道:“外公,我知道我和他们的关系让你很担心,误会了我。但你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行风一个人,其他的男人,就算对我再好,再是深情款款,我也注定不会给他们回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行风的!” 他有些担心:“但仟儿现在的状况,和一个有气的死人没有差别。你也还年轻,你的幸福——” “外公,”我打断了他的话:“能守在行风身边,就是幸福。” 他深深地看了我许久,终于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妻子。仟儿他,福缘太浅。” 因为苏老爷子说的,行风每天都要出去晒晒太阳,这样对他的恢复会有一点好处,于是一大早我便让人帮我把他弄到了楼下,带着欢天喜地的肆风来到了祠堂外的草地上。 阳光明媚,晨风和谐,青草芬芳,经历了一个严冬冰雪严寒洗礼的大地在春天第一缕阳光下绽放出了勃勃生机,仿佛一个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的美人,露出温婉的笑意,树枝上积压了整整一个冬天的白雪终于融化,滴滴落入泥土中,滋润着时间万物的依靠。 我推着木制的轮椅,慢慢的走到草地中央,肆风已经高兴得在地上直蹦跶,好像一只刚刚冬眠后醒来的小兽一样。 我微微笑着,坐到草地上看着他欢天喜地的样子,回头看看行风,依旧平静无波。 “行风,你看清楚他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儿子——肆风。肆风,肆风,似风,我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能像你一样,成为一个好男人。他好乖,和你一样,总是能让我那么开心。不过你最好快点清醒过来,这样你才可以亲手教给他武艺,让他和你一样顶天立地。” 我想了想,便招手让肆风:“来,肆风不是刚刚学会翻跟头了吗?来给爹爹翻一个跟头看看!” 肆风睁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行风,突然裂开嘴笑了,然后撅起屁股,在草地上笨拙的翻了个跟头,摔得东倒西歪,好像一只胖乎乎的熊猫一样。 “哈哈。”我回头看着行风:“看到没有?很可爱吧?只是太笨了,你要走点醒过来,教给他这些。” 听到我说“笨”,肆风气鼓鼓的嘟起了嘴,爬到一边去了,可没过一会儿,又摘了一根嫩绿的小草,欢天喜地的跑过来插到我的头发上。 我微笑着趴在行风的膝盖上,看着我活泼可爱的儿子爬来滚去,晒着早春的阳光,喃喃的说着这些年每每在梦里才能对他说的话,希望我们将来能真正的隐居山林,希望肆风将来长大能娶一个比我更贤惠更漂亮又不会惹麻烦的妻子,希望他能学会下五子棋,不要总是跟他爹一样被罚狗蹲 没有比现在更让我举得快乐,舒服的时候了,说到最后,我就这么趴在他膝盖上,恹恹的睡去。 睡梦中也看到这片新绿的草地,看见肆风像一只小熊猫一样笨拙的翻着跟头,看见自己安静的趴在行风的怀里睡着,可是行风却不是那么死气沉沉的,他是用最温柔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我,目光中闪烁着我最迷恋的柔情,最后伸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 即使在梦里,我也能感觉到那么真实的温热的手掌轻轻的在我的脸上摩挲着,好像在抚摸一件全世界最珍贵的珍宝。 行风是你吗? 我有些模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眼前的是行风,但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隐隐绰绰的觉得似乎是甄子祈。 甄子祈?!我一下子清醒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他,果然是他,他正站在行风的身旁,俯下身看着我,一只手还停留在我的脸颊上。 “你干什么!”我一把打开他的手掌,看看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而我的行风,还是一脸平静的直视着前方,但这种被羞辱的感觉已经让我涨红了脸。 “干什么?”他淡淡一笑:“我想试试,如果你再不醒,我就掐死你。” 他与曾子奇都是俊美无比的男人,子奇甚至在女生中有阳光美少年的称号,可是眼前这个与他一摸一样的男人,微笑起来却在阳光下都显出了一种阴森,当我看到他雪白的牙齿,好像看到了一头荒原上被逼入绝境的恶狼。 他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想杀了我! 和谐的清风突然带着刺骨的寒意逼近了我,整个人好像陷入了冰天雪地里,与行风重逢已经让我惊喜得忘乎所以,走就把这个男人抛诸脑后。但我也大概知道,昨天我与行风重逢后,苏老太爷的寿宴成了一场闹剧,耶律朝风“功成身退”,趁众人不注意消失得无影无踪,甄子祈倒是留在了这里,可是我根本无暇顾及他留下来是要做什么。 想到他可能给我们带来的威胁,我慢慢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你想怎么样?”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不可能!” 我一口回绝,不是我将事情做绝,而是就算我说出敷衍的话,只怕连他也不会相信,又何必多余? 果然,甄子祈似乎并没有太吃惊于我的回答,只是当我的回答说出口的时候,我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道一闪而过的光,似乎眼瞳在那一瞬间都要破碎掉了。 “是因为他,因为他活着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可以——” “如果你敢伤害他,我就死!”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们之间便陷入了一种对峙般的死寂当中,他死死的盯着我,那双眼睛里翻腾着暴怒与不甘,而我丝毫不退缩的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翘起一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我不知道那算是什么笑容,看着似乎只是一种僵硬的动作,他看着我,一边轻轻的摇着头,一边后退,最后竟然从嘴角泌出一丝鲜血。 “皇上!”周围那些影卫立刻冲了上来,却被他一只手拦住了。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大笑起来,转身便走,一边走,一遍大笑着道: 此心无意生趣了,一夜红尘老, 细数相思,皆空作抛。 往昔恩情从头过,英雄泪,美人笑, 纵兵千里江山下,难抵你无情一刀。 他的狂笑声带着刺穿人心肺的锐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似乎也感觉到一点点的痛,想起当初在相国府的日日夜夜,想起他在京城大乱时硬闯紫禁城,想起他将我送进宫中焚火祭天,想起我的第一个孩子—— 是他负我在先,但现在,为什么给人一种错觉,是我伤害了他?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突然回过神来,这个男人虽然在我面前只是一个前夫的角色,但——他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的姓名!他想要杀谁泄愤,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急忙追了上去,在他要走出祠堂大门的时候拦在了他面前。 “甄子祈!”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平淡的幸福vs风云再起) 对上那双充血的眼睛,我有些踌躇,但还是鼓足勇气说道:“甄子祈,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和你之间,已经过去了。不管是曾经爱过也好,受过伤也好,其实走到今天,我们都无法再回头。你之前跟我说过,让一切都过去,我也希望你能做到,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 他冷冷的看着我,那双充血的眼睛仿佛深夜里突然袭来的嗜血的恶狼。 长久的沉默与对视之后,我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想要求你,不要伤害任何人,尤其是苏家的人。” 过了很久,他才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杀了苏家的人泄愤?你放心,我没这么傻,已经失去了这么多,我何苦还让自己失去更多?” 说完这些,我以为他就要走了,可是他却毫无动静,就这么站在我面前,低下头看我的眼神温柔得好像那眼瞳随时都要破碎掉,开始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却是咬牙切齿,好像恨不得从我身上撕下一块肉。 “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你,让你永远——” 这句话他终究没有说完,我不知道他想让我永远怎么样,只是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软弱了下来,眼中泛起了点点流光,甚至伸出手,轻抚我的脸颊—— “我该拿你怎么办” 说完这句话,他狠狠的一甩头,从我身边擦身走过,没有再回头。 这一刻我才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一样。 如果他不是这么想,如果他真的被愤怒冲昏头脑,我真不知这件事该如何收场,幸好—— 这时,林深从一旁走了过来:“夫人,你刚刚跟他说的,那么我们调查的那些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行风已经活着回来,我就不想再去做什么以免节外生枝,万一被甄子祈发现我们的动向,后果就不堪设想。对了,谢淑妃一家的事进行得如何?” “湛京那边传来的消息,谢家已经被举家投入天牢,刑部正在加急这件案子,似乎还牵扯出了几个贪污大案。过去很多和谢家不和的朝中大臣都联名上书要求严惩,我看谢家这次是难保了。” 我默默的点点头:“这件事不必再去更进,休息一段时间,我们就回家。” “回家?” 林深似乎对这两个字有些陌生,这些年来的南征北战千里奔波,他对家的感觉几乎都快要淡漠了,我淡淡一笑:“不回家,难道你想和莹月就这么四处漂泊,做一对野鸳鸯?” 他的脸一下子有点红了,踌躇了很久才憋出一句:“什么野鸳鸯,我和她是拜过天地的。” 真难得,林深也会开玩笑了。 带着这样恬静的微笑,我回头看看草地上平静的行风,他淡淡的表情,淡泊的气息好像就是这个春意盎然的园中的一棵草,一片叶,虽然渺小,却象征着即将到来的明媚春光,和幸福。 我的幸福和春天,就要到了吧 “肆风,你知道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肆风趴在桌子上,傻乎乎的看看他爹又看看我,而我微笑着把文房四宝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摆放到行风的面前。 “你爹,是个全天下最可恶的家伙!” “阿娘,为虾米啊?” 果然,孩子牙牙学语的时候一定不能给他坏的榜样,现在这孩子吐字还不清,却已经学了一嘴的虾米、偶、囧之类的语言了,幸好这里平时也没有外人来,不然一定把这孩子当怪胎。 我嘿嘿笑着:“你爹有多可恶,知道吗?看他现在一脸老实的样子你一定不会知道的,过去啊,每次他和娘下五子棋要输的时候,就开始耍赖,你可千万不要学你爹,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随便耍赖啊;还有,娘也是最近才知道,每次厨娘来给我们做麻辣猪蹄,其实你爹提前就去厨房先啃两根,端上桌来还要跟娘争,你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吗?不要学你爹,知道吗?” “还说回来,你娘被他欺负了这些日子,写下来都可以出一本书了,不过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嘿嘿,也该是你娘报仇的时候了。” 我吧毛笔塞到他手里,教他正确的握笔姿势,自己手里也握紧一支毛笔。 “来,我们先学着画一只大乌龟,你画一只小乌龟就好了” 不一会儿,书房的门被推开,艾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抬头一看我们,立刻尖叫起来:“夫人,你在干什么?” 行风那张俊美的脸上被一只大乌龟和一只小乌龟搞得乱七八糟,虽然脏兮兮的,倒也是喜感十足。 艾叶匆匆忙忙的走过来把碗放到桌上,一把抱起肆风,又夺过我手里的毛笔:“夫人,就算老爷不能动,你——你也不能这么对待老爷吧?” “艾叶,不要这么激动嘛,我——” “夫人,你再这么乱搞我要去告诉林深了啊。” 一提到林深我就立刻乖了,想起上次带着轮椅上的行风出去和肆风一起爬树,结果他被树上的毛毛虫淋了一身,还有一条毛毛虫差点钻进他的鼻孔里,要不是顾忌着我夫人的身份,林深一定要骂得我狗血淋头,所以之后林深就成了我的克星一样,次次被拿来威胁我。 “好啦好啦,我错了。”我无奈的:“这次又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在他脸上画点东西而已。” “我去打点热水来给老爷洗脸,夫人也别再乱搞了!” 等热水打来,我还是自己拧了毛巾给行风细细的擦着脸上,看着他因为不常见光而苍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还有盖在深邃眼瞳上的如蝴蝶双翼的睫毛,依旧俊美无比,只是这样的俊美已经空白了太久了。 “行风,我知道,你能明白我的,对不对?”我一边轻轻的擦拭着,一边对他说:“你还活着,你是他的爹,所以我一定要让你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扮演一个角色,要让他记得在他的成长中是有父亲的。这样,将来你清醒过来,也不会和孩子太陌生。” 等脸擦干净了,我慢慢的抱住了他,亲吻着那碟翼般的睫毛,轻轻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但我可以等。我的头发已经白了,就算等到你的头发也变白的时候才醒来,我也不怕,我们依旧是一对。我不嫌弃你,你也不可以嫌弃我,知道吗?” 艾叶把肆风抱去给了柳莹月,回来看见我们这样,叹了口气,便走过来把碗给我:“夫人,老爷该喝药了。” 药,是从苏家带来的,而且每一个月,都会有专人送来配好的药。 在苏家与行风重逢后没多久,谢家被满门抄斩的消息便传来,我终于可以肯定甄子祈是打算摒弃前嫌重用苏家,他们也不需我这个保护伞,于是向苏老爷子提出要带行风离开苏家,回我们两成亲后一直居住的地方——来趣小筑。 刚开始苏老爷子态度强硬,坚决不肯答应,但后来顶不住我和舅舅苏君默的苦苦哀求,而且我再三保证,来趣小筑里留下了我和行风新婚后许多美好的回忆,或许对唤醒他的意识有好处。 而且从那之后苏家来来往往的都是朝廷命官,我停留在那里有诸多不便,人多口杂,也不利于行风的静养,老爷子终于答应了,但在临行前却要我保证,一定要每天给他喝这样的药,说这药是他们苏家请了好几位名医共同配出了这一副千金方,是帮助行风恢复的。 虽然我知道植物人对于药物几乎没有什么反应,但那是现代人的医学观点,古代其实有许多神奇的方子十分灵验,但都失传了。想起小时候孤儿院的一个阿姨得了肾病,看了那么多西医都说她肯定活不过二十四岁,但她人心很好,有一次无意中帮助了一个老农,那老农知道了她的病情,给了她三包粉末状的药粉让她加水吞食,我清清楚楚的记得阿姨吞药的时候痛苦的样子,可是,她一直活到我赚第一笔薪水,还买了水果回去看望她。 所以我还是对这幅药方深信不疑。 我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低下头去吻住行风薄而微凉的嘴唇,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慢慢的将口中的药汁哺进他的嘴里,一直到药汁缓缓的流进他的喉咙里,才分开。 之前苏老爷子给了我们是三倍的药量,因为行风没有主动吞咽东西的能力,每次喂药总是浪费的多,喂进去的少,不过落到我这里,自然不会这样的情况。 药有些腥苦,喝到嘴里还不觉得,真正吞下去之后那股腥苦的味道腾起来,才真正让人难受,行风这样平静无波的喝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感觉,可是我贴着他嘴唇的时候,却分明从自己的心底里尝到了一丝甜蜜。 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瞳,伸手为他拭去了唇上的一点点药水,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声音还不轻。 我过去打开门:“林深,什么事?” 他的额头上还有一层细细的汗珠,看来是刚从营地那边匆匆忙忙跑过来的,一见到我便说道:“夫人,出大事了!” “什么事?” “辽国和南朝开战了!” 我一下子瞪大眼睛,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你没弄错?!” “夫人,这样的事末将怎么敢弄错!”林深急得脸都通红了,说道:“之前甄子祈在淮州屯兵,后来我带人从辽国带你的手谕请求他退兵,他答应了,但其实退回的只是一小部分,其余还有很大一部分都兵分几路在各处徘徊,并没有完全撤回江南。现在他将这些兵力完全集结起来,已经快要攻下竟成了!” 好个甄子祈,果然野心不小,我就一直奇怪,他当相国的时候连皇帝的宝座都敢觊觎,如今已经当上了皇帝,怎么可能放任大片土地被辽人占领而置之不理。 他一定是想成为中原的霸主的! 但是,为什么早不开战,晚不开战,偏偏在这个时候开战? 林深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们的人带回来消息说,耶律静澜前天过世了。” “什么?!” 我一时都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深清清楚楚的说道:“据说,耶律静澜自从萧皇后离世后就一直缠绵病榻,而在他和皇后成亲十年的那天更是吐血不止,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好转,身体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拖垮了,前天终于” 耶律静澜,他竟然死了? 他竟然就这样死了? 那个有着一张绝美面孔的男人,那个草原上展翅翱翔傲视天下的雄鹰,他是我的第二个丈夫,曾经给我最大的庇护,也曾经要逼我自杀,这个男人原本可能做出一番更大的事业,但现在,他竟然死了,而且是病死的。 是因为,萧元敏的死吗? 那天夜里,他抱着萧元敏柔软的身体,痛苦得哭不出声来的样子,每每回想起来都会让我有一种流泪的冲动,最是无情帝王家,他有情,萧元敏也有情,走到那个地步,却不知道是谁的错,到最后,萧元敏死了,而他,竟然就这样追随她而却。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 我又响起了这句诗,红尘自有痴情者,自古皆然,偏偏有情不能终成眷属是最常见,而这两个人,明明郎情妾意,又结为夫妻,身为?br /免费txt小说下载 倾国妖后第37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为草原最高的统治者,反倒不能像一对最普通的小儿女一样洒脱相爱,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权力?就是因为皇权,为了这个虚无缥缈却让人至死不悔的东西,恋人世间最珍贵的感情,都被漠视了。 我转身慢慢的走回书房,感觉到全身的力气有点被抽干的感觉,急忙扶住了桌子,林深立刻跟了进来:“夫人小心身体。” “没事,我没事。”我挥挥手。 “对了林深,既然甄子祈和辽国开战了,那么辽国那边是作何反应?” “北院大王耶律朝风率领五万大军南下,与甄子祈对峙京城,据说昨天晚上南朝的兵将就开始攻城了,但是具体战果如何,我们还不得而知。” “无尘,不,慕容修呢?难道他没有参战?” “听说他一直留在辽国国内,身体已经没有了大碍,但我们的人发现,南院大王府的人最近行踪诡秘,似乎在调查辽国内部,尤其是皇宫内的一件案子,但具体是什么,还没有查出来。” “继续让人去探。” “是。”林深领命。 辽国皇宫内的一件案子?有什么案子能让他拖着病体去调查?思来想去,辽国最近发生的只有一件大事震惊世人。 就是耶律静澜的死。 难道——难道耶律静澜是死于非命? 他们封锁了辽王死亡的真相,利用对南朝的战争转移了辽国人民的注意力,但慕容修作为南院大王还是将这件案子一肩挑起! 事情,似乎比我想象中更复杂。 我回头,看见仍旧一片平静无感的行风,微笑着慢慢的走了过去,走到他身后,揉揉他的肩膀,附耳道:“听见了吗?天下大乱了。” “不过和我们没有关系。”我微笑着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来,抱着他的膝盖:“我只要守着你就好了,天下大乱,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要守着你,守着肆风,就好了。” 几天后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晴天,我和行风带着孩子到湖边的草地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个懒得出奇的男人搬到地上,累出了一头汗,肆风倒是很高兴,在他身上爬来爬去,把自己老爹当人肉垫子使。 “爹爹,阿娘要亲亲哦。” “肆风,不是亲亲,是弹琴。”我一头冷汗:“不要整天把亲亲挂在嘴边,不然人家还以为你娘多se情狂呢。” 好吧,我承认,即使已经有了孩子的这把年纪,我依旧对行风这个大帅哥哈得不得了,时不时就上去占他的便宜,孩子看多了也学,没事就将他老爹亲得一脸口水,不过这样的情况还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我就真没法做人了。 我安顿好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将古琴摆在膝上,又弹起了行风过去最喜欢的那首《如愿以偿》。 人世间免不了雨雪风霜,人间事本来就费思量, 要用温柔善意心肠,去看人世风光, 不管它人生多么匆忙。 只因有爱才会儿女情长,总是要少一点责难多一些盼望, 那怕是为情踌躇彷徨,又为爱飘飘荡荡,我想我总是有希望, 如愿以偿。 现在想来我当初唱起这首歌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命定了将来的这许多事,行风希望我能用温柔善意心肠,去看人世风光,只有这样,老天才会收回对我的惩罚,不管中间经历了多少雨雪风霜,我有丈夫在身边,有儿子活泼可爱,我已经如愿以偿了。 等我优哉游哉的唱完,回头一看,便骂了起来:“肆风,都跟你说不要把口水流得到处都是!” 我掏出手帕准备去擦他滴落到行风眼角的口水,刚刚才伸出手,就听见背后一阵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是柳莹月。 自从嫁给林深之后她跟在我身边的时间就少了,大多数时间都是和林深一起在营地里,怎么今天突然到来趣小筑来了?而且看她脸色凝重,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 “莹月,什么事?” “夫人。”她向我行了个礼,说道:“有客来求见。” 我们回到来趣小筑也一两个月了,没有什么客人来,因为敢和我们结交的并没有多少人,但来一个客人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是玉妃娘娘,杜芊玉来了。” 我一下子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什么?她?” 莹月点点头:“林深的人探听到消息,知道她带了人来这里,就把人拦在了山门外,让我过来报信,我刚刚到,他们也到了。看起来大部分人都被林深拦在了外面,她只带了少部分人进来,艾叶正在前面招呼,让我过来禀报你。” 杜芊玉到来趣小筑看我,这跟黄鼠狼给鸡拜年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个太小心眼的人,但也没有豁达到可以忘记害我流产失去第一个孩子的罪魁祸首,当初她加诸在我身上的那些,我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只是换了张脸,另嫁了行风让我决心再世为人,不去与往事,与自己较劲,偏偏,她找上门了。 她找的,是梅若素,还是杨莞尔? 是善意,还是恶意? 我想了想,让柳莹月帮我把行风弄回了木轮椅上,推回我们的房间,肆风也带了过去,让她在那儿好好照看他们两,我放好古琴后,便到了前厅。 杜芊玉正穿着一身华丽的男装坐在左边的客席上,她是个难得的美人,尽管已经不复青春年华,却更添了一种少妇的风韵,穿着男装虽然有些突兀,反倒一点也掩饰不住女人的柔媚,要说甄子祈也真会选人,这样的美女如果到了现代走在街上回头率也绝对是百分之百。 当初的杨莞尔和杜芊玉,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她抬头看见我,立刻微笑着站了起来:“慕容夫人。” “玉妃娘娘,久违了。”我微笑着走过去:“不知玉妃娘娘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不必,”她的笑容有点发酸:“你的手下早就过阿里迎接我了。” 我注意看了看四周,她带来来趣小筑的人只有那么稀稀拉拉的几个,显然是林深心狠手辣的在半路拦截了一批,免得万一出了事,她也不至于那么有恃无恐。 “不知玉妃娘娘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我想了想,便微笑着说道:“艾叶,你带玉妃娘娘的人下去休息,好生款待。娘娘,我们去书房一叙。” 进了书房关上房门,我回头看见杜芊玉正定定的看着我,好像想要从我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淡淡一笑:“娘娘有话,可但说无妨了。” “夫人,我想请你去阻止皇上对辽国的用兵。”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婉儿归来 1) 没想到她开口居然说出这句话来。 我直觉的愣住了,与她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目光交错中也大概猜到她的目的,于是掩嘴微笑道,故意用调侃的语气道:“娘娘千里迢迢赶到来趣小筑,原来是来跟若素开玩笑的。” “杨莞尔,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像是旱地一个炸雷,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时,我们两个人都几乎同时打了个寒战,有一种离开很远很久的痛突然从心底里漫延开来,瞬间擒获了我。 她已经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么她对我,是不是早就想要动手?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 “你知道我是杨莞尔?” 她想要冷笑,但做出来却是一个无奈到几乎无助的苦笑:“我不知在心里祈祷千万次希望你已经死在赤锍塔,永远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偏偏老天爷跟我开了这个玩笑。” 她抬头,用那种厌恶到极致的目光看我:“杨莞尔,你简直就像臭虫一样,怎么都死不了,还一直要在我们面前出现!” 我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被人称作臭虫虽然不怎么好听,但至少证明了我顽强的生命力,回想自己一路走来,真是大风大浪什么都见识过了,除了一头白发,我什么都没少。 杜芊玉继续说道:“当皇上在立国之初到这里来找了慕容仟之后,他一回宫我就感觉他的不对劲,跟他说什么他都是那么恍恍惚惚的,而且,你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提起过,他却突然开始在夜里叫你的名字,就算在别的妃子那里,也是一样。” 我冷笑:“看来我不是一直臭虫,而是一个怎么摆都摆脱不了的噩梦。” “不过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想过你还活着,只以为他是突然又想起了你,希望这件事过一段时间会好些。但辽人占领京城,他为辅出行带人北上,再回湛京的时候就突然整个人都变了。而有一次他喝醉了之后,甚至问我当初在相国府的时候,知不知道你怀孕了,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就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她怀孕了,莞尔又怀孕了,那个孩子应该是我的,不属于慕容仟’,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四王爷迎娶的妻子就是你,杨莞尔。”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正是我在淮州被证实怀孕的时候,甄子祈也一直在左右见证着,也难怪他会难过,毕竟曾经流掉的是他的亲骨肉,当然会不甘心。 对我来说,这段日子虽然痛苦,但我已经战胜了。 于是冷冷的看着她:“既然知道我是杨莞尔,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觉得我会管你们的事?” 杜芊玉平静的说道:“子祈从当上相国,到称帝的每一步,都走得谨慎小心。但这次北上作战完全不是他的作风,我觉得他是因为一些事失去理智了。” 她看着我的目光锋利而尖锐,我知道,如果不是有求于我,她一定恨不得立刻杀了我。 “玉妃娘娘言之有理,”我冷笑道:“不过这件事,与我何干啊?” 且不说我根本无法去阻止两国交兵,就算要去阻止,我拿什么立场去,连身在辽国的无尘都无法阻止,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只能,也只想当作一场闹剧来看。 更何况,甄子祈的事,与我毫无关系! 看着我一脸漠然的表情,杜芊玉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说道:“杨莞尔,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得意,慕容仟活着回来了,你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你觉得已经很满足了,不想再插足这些事。但我请你仔细想想,如果皇上真的哪一天想通了,对你们来趣小筑用兵,你以为你能抵抗得了一国之力?” “他现在之所以不动你,一是因为心中的阴霾没有解除,不知道应该拿你和慕容仟怎么办;二来,你的背后一直有耶律朝风,他多了这层顾忌。如果他这次真的对辽用兵成功,杀了耶律朝风,你觉得他接下来会做什么?江山都已经在手中了,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我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头。 “但如果他对辽用兵失败,中原最后一道屏障也没有了,辽人长驱直入攻破江南,到时候生灵涂炭,如果你的慕容仟真的清醒过来,你觉得,他会忍心看到这样的天下?” 我抬头看着杜芊玉,这个女人曾经用最狠毒的方法对待过我,给我留下了永生永世无法磨灭的恐怖记忆,而此刻她在我面前一字一句说的,却那么义正词严,好像世间的正义,王者之道都在她的那一边,我必须听从于她。 真是——可笑之至。 长久的沉默之后,我淡淡说道:“好吧,你给我时间让我考虑。” “还考虑什么?!” “我的丈夫和儿子都在,你要我一个孤身女子去阻止一场战争,难道我不应该为自己的家人先考虑考虑?还是你觉得我的作用真的这么大?两个国家真会为了我这样一个人而停止作战?” 杜芊玉犀利的目光看了我很久,我也丝毫不肯退让,平静的与她对视,她终于叹了口气:“我希望你考虑的时间不要太长。” 说完转身离开了。 我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他纤细的背影,袅袅的走远了,果然是美人,连背影都那么美。也难为这个美人,对甄子祈如此死心塌地,见者动容。 其实说来说去,杜芊玉担心两件事。 一,甄子祈胜利之后会把我弄进宫,并且绝对不会以慕容夫人的名义,她忍受不了。 二,甄子祈的失败,自然就是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对于她来说,维持住现状才是最好的——只不过,靠借用我来阻止这场战争,实在是太天真了。 虽然历史上的确听说过许多“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但那都是后人杜撰,红颜的作用永远是为战争买单,但其实战争根本与她无关,能推动战争进行得永远只能是高层的利益,国家的利益。 晚上,林深、柳莹月和艾叶都来找我,询问白天杜芊玉来这里的目的,当我说了之后,林深冷笑道:“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幸好我们提前将她带来的人都拦在了山门外,不然,如果夫人不答应,我只怕她还打算动手抢人呢!” 我淡淡一笑,吩咐他们道:“话虽这么说,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辽国和南朝的情况,随时探回来都要向我汇报。” 林深点点头。 艾叶有些犹豫的:“夫人,虽然杜芊玉是在算计你,但她说的那些也没错。万一南帝真的把辽人赶出了关外,那你的处境,不是很危险?” 我挥了挥手:“不必担心,我敢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林深他们都有些忧郁的看着我,我知道,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不管是辽国还是南朝,想要对我们用兵抓人都是轻而易举,我凭什么这么笃定自己的安全? 南疆的宝藏,虽然是名义上的失败了,但在辽国的时候,无尘已经跟我详细说明了关于蛮王和慕容御的约定,这的确是个惊天的秘密,也难怪慕容御要挖空心思,找到穆云轩和慧娘,用那么一大批宝藏和南荒图来作为掩饰。 这也更让我了解到,朝廷中的这潭水,太深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没有办法像他们那样在里面如鱼得水,只能勉强自保而已。 万不得已,我们还有这一条退路。 不过,也是万不得已,直到目前,我还没有觉得我和行风走到了绝路上。 接下来的日子,来趣小筑还是和过去一样平静,我有些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不适合去勾心斗角,最适合我的工作还是在家相夫教子。 相夫——我终于找到了过去的那个厨娘,让她天天做麻辣猪蹄,然后捧着一盘香气扑鼻的美味佳肴拿到行风的面前津津有味的啃,让他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却吃不到。 教子——教他如何在自己老爹那张俊美的脸上写诗作画,当然,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尤其是林深,不然,我这个夫人就会被府中万人唾弃。 而外界,和之前传来的消息一样,甄子祈和耶律朝风经过了第一次交锋,因为南朝来势汹汹,而辽国方面的军备没有做好,甄子祈占了很大的便宜,已经攻下了京城,并且开始在京城外围三层设防,很明显是要以那里作为据点继续北上。 耶律朝风虽然一直对于辽军占领者中原的土地感到不安,觉得不是长久之计,但这次甄子祈是有些不理智甚至发疯的对辽用兵,即使他真的收复了慕容仕当初丢失的国土,也不会甘心,各种迹象都表明他想要打出关外,所以耶律朝风还不敢掉以轻心,不论如何也要守住京城北面的开州。 也许,那个地方,就是辽人与汉人的生死界限吧。 我每天都平静的听着外面传来的战报,时不时也会有杜芊玉派来的人催促我的信,都被我一一漠视。 可是有一天,甄子祈却派了一个人到来趣小筑。 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想和我有什么联系,毕竟当初在苏家离开的时候,他眼中那种受伤的感觉那么深痛,一个帝王怎么能让自己如此狼狈呢。 可是,他派来的人却是给我送了一只小小的锦盒,恭恭敬敬的说道:“皇上说了,这只锦盒一定要慕容夫人亲自打开。” 我有些疑惑,接过锦盒,脑海中不由响起了过去看到的很多电视里的情节:盒子一打开,里面就出现一阵毒烟,或者突然射出箭来,都是置人于死地的,还有可能,是什么毒药,毒虫之类,皇帝赐死人,不都是这样冠冕堂皇的吗? 看我有些担心的样子,送东西来的关山看看四下无人,便轻轻说道:“夫人放心,这里面没有任何危险。” 哦?那会是什么?我可不相信甄子祈会平白无故给我送一份礼物来,又不是圣诞节。 打开一看,里面是黑色锦缎,黑得几乎发亮,而在黑色锦缎的中央,放置着一颗雪白的东西。 玉衡石!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后重重的敲了一下,一下子眼前都有些发黑。 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也许这是一粒珍珠,或者白玉?宝石?可是将那粒小石头捡起来放在手心,冰冰凉凉的,在掌心中散发的莹莹白光,晶莹通透,仿佛一颗白玉雕琢而成的小玉石球。 这的的确确是玉衡石! 但我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初我被杜芊玉卖入妓院后,玉衡君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了为什么我会和婉儿交换身份穿越的原因,然后给了我这颗玉衡石,是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可以召唤他出来。 玉衡石!我的玉衡石,之前是一直挂在胸口的,但自从被甄子祈夺去贞洁,后来又嫁给了行风之后,我决心在这个时空好好地生活,便将它放置在我的梳妆盒的最底下那一层,心里也知道,永远不可能在使用了。 但是这颗玉衡石——难道我的弄掉了? 不可能,今天早上打开的时候还看到了。 那么这颗——这颗不是我的那颗,就是—— 婉儿?! 我立刻站起来,走到关山的面前:“这颗石头南帝是怎么得来的?从谁的手上拿到的?” 关山再次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偷听,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皇上在占领了京城之后,开始重建紫禁城,似乎想从湛京迁都回来。有的时候他会一个人在那里面四处走走,也不准小的们跟着,那天我们明明是看到皇上一个人走进去的,出来的时候怀里却抱着一个姑娘——”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似乎也有些惊恐的,半响才吞了口口水,继续道:“那个姑娘,和夫人您长得一摸一样,只是头发的颜色,是栗色的,把小的们吓了一大跳。穿的衣服也是奇奇怪怪,不知道哪里来的,还有,她的脖子上就挂着这颗小石头。” 栗色的头发?在我震惊之余还有些惊讶,看来婉儿倒是很能接受现代的生活嘛,都学会染发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皇上把那位姑娘一直带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儿,他就让小的吧这颗石头送来给夫人。” 我将那粒小石头紧紧地捏了起来,只觉得掌心一阵生疼。 婉儿,婉儿居然回到了这个时空?为什么。之前她回来过,为什么走?现在又为什么再次回来?她落到甄子祈的手里,甄子祈会怎么对她,他会弄清楚我的真实身份吗? 我又看向关山:“派你来这里的时候,皇帝有跟你交代其他的事吗?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我?” “没有。一句都没有。皇上只是让小人把这个盒子带给夫人。” 我捏紧手中的玉衡石。 甄子祈,不愧是甄子祈! 他让关山过来送这颗小石头,很显然是还记得当初我在金銮殿说的那些话,为了证实我躲在皇帝的床下而让人去找来这块石头。他记得这块石头,也有意识我和婉儿之间一定存在着一些联系。 但是他不让关山带任何话过来,因为不论是让关山来请我过去,还是用婉儿的性命要挟,我都能想得到对策,可是这样只送一颗石头过来,却让我抓不住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愧是少年得志,从相国大人一直做到了皇帝,谋算人心的本事果然不凡! 我一时有些心乱如麻,坐回椅子上思索了很久,才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便对关山道:“行了,你可以回去复命。就跟甄子祈说,我已经知道了,他问你什么,你都可以如实回答。” 关山道:“是。” “还有,你的行动一定要小心,回去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今后我可能还有一些事要交给你办。” “遵命。” 看着关山转身离开的身影,我突然觉得全身紧绷得有些发疼了—— 原本我都以为能和甄子祈就这么一刀两断,偏偏婉儿的这次出现让他又抓住了我的一个软肋,我们之间的纠缠还无法理清,看起来我留在他身边的那些眼线和人,还暂时不能撤掉,都得继续用上。 林深接到消息立刻到了来趣小筑,问我甄子祈派人来这里究竟做什么,我想了许久,对他说道:“林深,你和艾叶马上去收拾行装,明天跟我去京城。” 他大吃一惊:“夫人,你这是要——” 艾叶也不解的问道:“夫人,你不是说不会去京城参合他们的事吗?为什么现在——” “此一时彼一时。”我淡淡的说道:“有些事我不想去管,但有的人,我可不能不管。”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的行风已经睁开眼睛痴痴地看着我,我喜欢让他在我身边侧身睡着,就好像守护着我一样,而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好像过去的每一天清晨醒来,他都那么温柔的注视着我。 我微微笑着,伸手去理了一下他的额发,手指沿着高挺的鼻梁滑了下来。 他还是那么英俊,这些日子来并没有因为病情而消瘦,如果不说,谁都会觉得他是一个性情安静的翩翩公子。 我轻声说道:“行风,今天开始我要出去办点事,那个和我一摸一样,代替我受了很多苦的女孩子,叫婉儿的,现在落入了甄子祈的手里,我要去想办法救她出来,所以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话,乖乖的喝药,多出去晒太阳,不要让肆风吧口水喷得到处都是” “还有,你要记得想我。因为我不管去什么地方,都会每时每刻的想念你,把你挂在心上,你也要像我这样,知道吗?” 他还是安安静静的躺着,可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浮动着,这些日子,我总是能感觉到,他的眼睛是活的,似乎能听懂我说话一样,也就是这个原因让我想信,我的丈夫迟早有一天会再为了我而站起来。 我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抱紧他柔韧的腰:“你知道吗?你老婆我魅力还是很大的,就算现在这幅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是有人追,你如果不快点醒过来,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跟人跑了,到时候让你哭都来不及。” “趁着我现在对你这么好,你要快点醒过来,好好爱我,知道吗?” 把脸埋在他坚实的胸口,吸取着他身上清新的味道,明明是过去做梦都想得到的幸福,现在却泪水止不住的流淌出来,将他的胸口濡湿了一片。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艾叶的声音:“夫人,您醒了吗?该起床准备了。” 我立刻翻身起床,给行风传好了衣服,自己也梳洗了一番,林深和艾叶都已经收拾妥当,我便叫来柳莹月:“家里就暂时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行风,每天的药都要按时给他喝,多推他出去晒晒太阳,活动活动。” 柳莹月点头:“夫人放心,莹月记得。” “肆风也要小心,虽然这里有兵营的人保护,但难保杜芊玉他们不会打这边的主意,如果有什么事,立刻派人来向我汇报。” “是!” 我回头,最后看了安静的坐在轮椅上的行风一眼,便走过去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给了他一个最怡静的笑,转身走了。 来趣小筑是处在中部偏北的位置,距京城不过几十里的路程,加上座下的都是苏老爷子送给我们的汗血宝马,脚力了得,几乎只用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我们便赶到了京城。 这里已经被南朝的军队占领,虽然是汉人回到了自己的首都,但感觉还是充满了战时的警备,层层管卡密布严防,我们从外城开始就一直被盘问检查,一直到了京城的正南门,守城将才认出了我。 “慕容夫人!您终于来京城了。” 我微微一皱眉,他立刻谄媚的笑着凑了上来:“夫人,宫中下来的命令,让我们一旦见到慕容夫人,立刻为你开路前往紫禁城,一路上不会有任何人阻拦。夫人,请随我来。” 看他殷勤小心的样子,上面给他的命令应该是如果我乖乖的跟着走,自然是给我开路;如果我说一个不字,大概这周围的人都会立刻扑上来吧。 我不动声色,带着林深和艾叶上了他叫来的一辆马车,一路果然畅行无阻,那些关卡的士兵一听说慕容夫人在马车上,都不敢再过问,很快我们的马车就到了紫禁城外。 当掀开帘子跳下车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那赤红的城墙,碧绿的琉璃瓦,还有挂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顶上的一抹残阳。 血一般的红,我仿佛回到了上一次看到这紫禁城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片火海当中,好像一个留着血却无法发出一点哀鸣的人。 京城,紫禁城,我终于又回来这里了! 一步一步的踏上那汉白玉铺垫而成的台阶,那被烧成一片废墟的金銮大殿,一片颓垣断壁在残阳的余晖中更显得凄凉无助,仿佛已经在这里屹立了千百年,却孤独无依,想要向人倾诉过往的辉煌和被毁灭的凄楚,却无人倾诉。 已经过去了那么些年,当我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似乎依旧可以看到眼前那熊熊的火光,冲天燃气,还有在火光中那双充血的眼睛,对权力至死的执着,让我久久无法忘记。 慕容仕,你所固守的权力到头来不过是这样的一场空,如果你能看透,一切会如何? 如果眼前这个男人能看透,一切又会如何? 甄子祈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衣角被风吹得高高扬起,猎猎作响,当他回头的时候,我觉得好像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孤独的,清瘦的影子。 他的脸消瘦而苍白,在看到我的一瞬间露出了一点笑意:“你来了。” “你把婉儿关在什么地方?” 他冷冷的看了我身后的林深和艾叶一眼,道:“让他们先下去。” 我有些犹豫,如今我们三个人来京城本就是犯险,虽然也带了一些兵马驻扎在城外,但那不过是给自己壮胆,我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这两个忠仆,如果他们也走了,甄子祈要再对我做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可是,就在我考虑的时候,却看见他冷笑着道:“你希望他们听见我们谈的这些?关于你的过去?” 我微微一蹙眉,回头对他们道:“你们先下去,青岚殿和湛京的皇宫同样的位置,呆会我回来找你们。” 林深和艾叶显然都不放心,但被我暗暗一使眼色,虽然不放心,也只有乖乖的下去了。 我回头看着他:“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吃惊,只是心里还是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心悸,毕竟我的来历从来没有打算让任何一个人知道,曾经想过告诉行风,但最终没有这样做,因为我已经告诉了自己,成为梅若素之后,我就不再是杨莞尔,对于过去的一切都彻底抛开,哪怕是我现代人的身份,我愿意为了我的丈夫断绝与过去的一切联系。 却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是甄子祈问出来。 我平静下来,做出冷笑的样子:“皇上,刚刚应该是我先问你的话吧。” “回答我!”他突然暴喝一声:“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一声怒吼好像突然晴天的一个霹雳,在广阔安静的宫殿前响起,回荡开,甚至在重重宫墙内回响着,仿佛有数不清的声音,数不清的人在问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我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发抖,依旧用那种无谓的眼神看着他:“南帝说笑了。我是什么人,南帝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 他看着我,细长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光亮,一身黑色的长袍在残阳下仿佛染上了鲜血,沉甸甸的透着血腥气,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哼,没错,其实在当初你进入相国府之后不久,我们已经弄清楚了你的身份,包括婉儿在什么时候被六王爷慕容仕收在麾下,又是什么时候进入宫中成为藏书阁的宫女,她和那个叫嫣然的宫女的关系,还有肩负的任务,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什么?他们早在那个时候,就把“我”的身份查清楚了? 的确,他们想要查一个人的来历太清楚了,只要这个人可疑,他们可以把对方的祖宗八辈都查得一清二楚,这么说来,在我入相国府不久,他就已经知道“我”是六王爷派在宫中的内应间谍,也难怪后来甄老相国要派我去进宫去找《百官行述录》,还有谁比“我”更清楚呢? “但是,”甄子祈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你是婉儿吗?” 我被他一点一点的逼退,一个字都不肯说。 他狞笑了起来:“你不是!你到底是谁!?”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不断向后退的身子一下子拉到了他的面前,直视着我的眼睛,恶狠狠的道:“说!” 我冷冷一笑:“我是谁,我不是早就告诉给你了吗?我叫杨莞尔,难道你忘了?” “杨莞尔?杨莞尔又究竟是哪里的人?为什么我查遍了所有的户籍,都找不到你的名字,没有你在任何地方的任何记录,但是你又为什么会和婉儿交换身份,被卖进拾花楼?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还有,那个叫婉儿的女人,你和她是什么时候交换的身份,在你出现的这段时间,她去了哪里?为什么她突然就出现在相国府顶替了你的身份,之后又在皇宫层层重兵的把守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和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问的问题太多了!我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我强硬的说道:“这些都和你无关,反正现在我已经和你没有了关系,这个女人跟你也没有关系!” “当初在紫禁城里,问我有没有爱过她的人到底是谁?和我一夜缠绵的人又是谁?谁是杨莞尔,谁是婉儿,谁才是我真正的妻子?!” 他的怒吼响要震破我的耳膜一样响起,我感觉到这个男人几乎到了疯狂与崩溃的边缘,他早已经习惯了将一切都牢牢的掌握在手中,不管是权力还是人心,偏偏我成了一个例外,他一点都掌控不了我,甚至连究竟是谁与他春宵一度都不知道。 这大概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最大的耻辱了吧。 我冷静的看着他发红的眼睛,说道:“让我去见婉儿。我要见到她,才说,否则,你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一个字。”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他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婉儿归来 2) 听了这句话,我不怒反笑,故作随性的看了看四周,那些被大火烧毁而焦黑的断壁颓垣,然后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不用不信,当初已经经历过了。就在这个地方,就在这里,如果不是我命大,变成焦炭的人不就应该是我吗?” 他的脸上一下子露出了刺痛的表情,好像有一根针在一瞬间穿刺了他的脊背,痛得彻骨,却没有办法释放出来。他看着我,薄薄的两片嘴唇不断的颤抖着,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说,但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你恨我?” “你还是在恨我,当初利用了你之后要杀你,对不对?” 我淡淡的说道:“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恨的,不止我一个。” 他脑门上的青筋都一下子暴了起来,急切的说道:“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已经——” “但是我已经把这些都忘了。”我抢在他的前面打断了他的话,甄子祈一下子愣住了,傻傻的看着我,我平静的说道:“我已经把这些都忘了。否则我早就拿刀向你刺过来,哪怕是死也要报这个仇。我不这么做,是因为我听你的,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 他几乎整个人都懵的一般,全无知觉的盯着我,好像在看一个陌生的人,我继续说道:“我真的不去计较过去的事,也不想恨你了。” 说完这句话,我自己已经释然,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死死的盯着我,那种绝望的目光好像比听见我还恨他更加痛苦。 僵持了不知多久,他才狠狠的将我的手腕甩开:“好!你去!” 纤细的手腕上已经一片淤青,这个男人从来不知道如何手下留情,也许盛怒之下,捏断我的手臂都是有可能的。 他挥挥手,立刻有影卫出现,吩咐道:“带慕容夫人去那个婉儿的住所!” “遵旨!” 几个影卫对宫中的路线倒是熟悉,很快便在那些迷宫般的宫墙内将我带到了一处居所,周围都是层层兵将,看守得非常严,而透过单薄的纸窗,看到里面昏暗的烛光将一个女子美好的身形投到了窗上,那么纤细的人影,柔弱得仿佛一碰就会散开。 得到看守的允许,我才慢慢的走了过去,一把推开房门。 房间里布置得倒还是十分妥帖,至少不像一个囚禁犯人的牢笼,除了舒服的床褥,华丽的沉香木屏风之外,雕工精美的桌上还放着汉白玉的酒壶酒杯,在烛光下越加显得轻灵剔透,还有一个靠窗的书桌,上面摆放着几本书。 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个与我互换了人生的婉儿此刻就坐在书桌前,烛光将她纤细的身影投射到了窗户上,从外面看起来就是一幅美人灯下阅读图。 “婉儿姑娘。” “你是——?” 她抬头看到我,一脸惊愕的样子,我立刻明白过来,解释道:“我就是杨莞尔,因为之前脸上受了伤,找到一个大夫给我换了张脸。不过你不用怀疑,我是真的杨莞尔,和你一样,被玉衡君送来这里的。” 提到玉衡君,她自然就不会怀疑,况且我在说话的同时,向她伸出了手,掌心上放着两粒完全相同的白色小石头。 “你真的是莞尔?” 她一脸惊愕的看着我,立刻站了起来。 这个女孩子,她身上竟然穿着一件珠光宝气的黑色小礼服,浅v领的设计将她精致的锁骨露出一些,肌肤雪白如玉耀眼夺目;合身的剪裁勾勒出了仅盈一握的细腰和浑圆的臀,凸显出玲珑有致的比例;小裙子到膝盖的地方结束,露出的细长均匀的小腿和纤细的脚踝,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轻盈高挑。 还有那让关山惊恐不已的一头栗色的卷发,挽成了一个懒散的发髻,有一根卷发正好垂在脸颊边,显得有些俏皮,更衬得整个人温婉柔美。 桌子上还放着一 倾国妖后第38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油黑发亮的皮草披肩,一看就知道是件价格不菲的精品。 她亭亭玉立在那里,就好像时尚杂志和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富家千金一样,高贵而完美。 只是微微有些红肿的眼睛让她的美打了折扣。 我却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真的要回古代来生活,她应该是换上适合这个时期的衣服,做好充足的准备,现在这个装束这样出现,难怪会被人立刻抓起来,看起来好像是刚刚参加完什么宴会,临时决定回来的。 “婉儿,”我轻轻的问道:“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又要回来?” 我在大量她的时候,她也同样在打量我,当看到我的头顶时那双形状秀丽的眼睛立刻就瞪圆了。 我知道是在惊讶于我的头发,于是淡淡一笑,简单的解释道:“我以为我的丈夫去世了,所以——所以一夜白头。” 她大吃一惊:“你的丈夫?不是甄相国吗?他现在——” “他只是我的前夫,我已经嫁给了四皇子。大概你也看出来了,天兴王朝已经覆灭,现在中原的霸主就是过去的甄相国,现在的南帝。” 这些变迁对于婉儿来说实在是太过剧烈了,她一时完全懵了一样,傻傻的看了周围一会儿,突然说道:“那——那皇上,慕容仕呢?就是六皇子,他怎么样了?” 突然问起慕容仕到让我有些惊讶,婉儿被他折腾了那些日子,最后刺杀了他,怎么还记挂着他呢? “他已经死了。在京城被攻破的当天,在金銮殿上,自焚而死。” 说完,我看见婉儿整个人那种紧绷的感觉都散开了一样,脸上出现了一种不是是喜是悲的奇怪表情,过了许久,才听见她冷冷一笑,道:“应有此报!” 我突然想起了我作为相国夫人进宫后与慕容仕的那一次夜会,他把我当成婉儿,对我说会让“我”得偿所愿,给“我”加封妃子,难道说,婉儿原本是一直爱着他的? 所以,当后来婉儿替代了我的身份留在宫中,当发现慕容仕在利用完“我”之后竟然要烧死“我”来灭口,一定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所以才会行刺于他。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突然觉得她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也有太多事她并没有说真话。 “婉儿,你到底为什么回来?” 婉儿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完全将那件事抛诸脑后,细细思索了一番才重新开口回答我的话。 而我没想到,她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大吃一惊—— “你爱耶律朝风吗?” 我想过任何一种可能,她回到这个时空,可能是想要交换回身份,可能是担心自己的家人,可能是没有办法适应现代的生活,又或者—— 什么都可能,就好像1+1可能等于任何一个数。 但为什么偏偏等于0? 她为什么会为了耶律朝风回来? “你,爱上了耶律朝风?” “不是耶律朝风。”她低下头,擦了睫毛膏的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就好像一把小刷子,盖住了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沉默的考虑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我爱上的人,是叶风。” 叶风?耶律朝风。 我意识到了什么东西,傻傻的张大了嘴,合不拢了。 书房中的蜡烛发出了轻微的扑扑的声音,那些滴落下来的烛泪堆积成了一朵惨红色的花,在摇曳的烛光照耀下显得那么的柔弱,仿佛随时会枯萎,破碎。 她起身,熟练的从柜子里拿出一截蜡烛点上,插到烛台上,回头时那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洒下了长长的阴影,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不可捉摸。 难以想象一个穿着现代时尚小礼服,那么美丽的女孩子,出现在这样古香古色的环境里点蜡烛。 她走过来,低头对我笑了笑:“你都清楚了吧。” 我抬头,看到她居高临下看着我,脸上带着那种几乎凄然神色的笑容,突然觉得,其实不论从古到今,女人弱者的身份都没有彻底的改变过。 因为对于感情,谁认定,谁先输,而女人,往往是认定了一份感情,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虽然一直以来我们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从来没有仔细的询问过对方在替代了自己的身份后,到底有些什么遭遇,即使我从玉衡君的口中得到了一些关于她的消息,比如和一个医生有了暧昧的感情,却因为医生前女友的回国而想要逃避,还有一个开车误撞她的有钱公子哥对她也十分感兴趣,但都只是一个表面,她的内心到底如何,我从来不得而知。 说到那个宝马的公子哥,我从一开始听到就在心里为他简单的勾勒了一个英俊的,长着桃花眼的翩翩美男子,也是个花花公子的形象。 我没想到,这个名叫叶风的男人,会让婉儿付出这样的真心。 更不敢相信,这个男人与耶律朝风,竟然长得一摸一样。 婉儿坐到我的对面,抬头看着我,轻轻的说道:“当我在医院看到穆荣谦医生,和四王爷慕容仟长得一摸一样,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不过因为他是我到你那个世界看到的唯一一张熟悉的面孔,而且他对我也很好,所以我就把他当成了在世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可以依靠,但是,依靠不等于爱,至少,不够爱他。 “可是,当我在街上,无意中居然看到甄相国,而且他居然认识我,我就有一种感觉,这个世界和你生活的那个世界,并不是完全隔绝没有关系的,至少对于我和你,身边有许多的联系,存在于这些人身上。” 我从来没有想过的。 甄子祈和曾子奇,为什么会有一张完全相同的脸,只是当我第一次看到甄子祈的时候,满心翻腾的都是在这个陌生环境中见到一张熟悉面孔的惊喜,和可以挽回自己的爱情的欣慰,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现在看来,似乎有许多可以联想的东西。 甄子祈和曾子奇,还有和行风一摸一样的那个穆医生,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巧合的话,那么——叶风呢? 那个开着宝马的富家公子,婉儿在被六王爷慕容仕的人训练时,自然见过这个世界上所有重要人物的画像,将他们的摸样都牢牢的记在脑海里,以便今后的一些暗中行动,却没想到居然会在现代遇到与他一摸一样的人。 只是,这个有钱,俊美,潇洒风流的男人和这个世界上那俊美刚毅,但在情事上青涩的一如孩童的男子完全的不同,我对于耶律朝风最大的愧疚大概就是他的痴心,我无法回报半点;可是在那个世界的夜风,顶着一张相同的脸,却是一个十足的花花公子,真的没有辜负我给他勾勒出的那个形象。 偏偏,婉儿爱上的是这个男人,并且,当我抬头看到她的眼睛,几乎能感觉得到那种执着的眷恋已经深入骨髓,无法自拔。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就好像这个世界的皇族一样,他有一个身居高位的父亲,但他又并不是一个依靠着家世没有脑子的二世祖,他本人很能干,自己开着公司,经营自己的理想,是个很精彩的男人。” 我有些不适应一个原本属于古代的女孩子嘴里那么多现代的词汇。 但她却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感情世界里,向我说道:“他邀请我去参加他们那些人的一个小聚会,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他从来不把我介绍给他的家人和朋友,我以为,这次的聚会是对我的一个承认,但是没想到——” “没想到,只是让你看清了,他给你的承认,只是众多女朋友,或者女人中的一个,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对不对?” 我的话说得很残酷,但这却是事实,毕竟,生活在北京,这个官比天大的城市,那些名门之后给了女孩子们太多可以幻想的空间,灰姑娘是历朝历代,每个时空的女孩子的梦,但谁会知道,痴情的王子却只有那么一个。 她抬头看着我,那双形状秀丽的美目中已经流出了泪水,在白皙的脸上滴落下来,好像一朵落花滑过平静的湖面一样。 这样的美人,这样的痴心,还是不足以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叶风,你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 我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她让她擦掉眼泪,然后柔声说道:“那你是半路这样跑出来的?为什么又突然回到了这里?你回来有什么目的?想要做成什么事?” 她努力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擦干净眼泪,对我说道:“上次回来呆的那段时间让我对甄相国和杜芊玉,还有他们和你的关系也有一定的了解,我有一种感觉,好像这里的一切跟那边的事情都是有一些联系的,包括你爱谁,我爱谁,所以我请求玉衡君将我带回来,我想要知道你和这些人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她,如果换了我处在同样的位置,我也会产生这样的怀疑,甚至,我现在已经有点感觉,好像我,杨莞尔生活的那个世界,是现在这个时空的——转世。 我,是婉儿的转世! 甄子祈,是曾子奇的转世,叶风就是耶律朝风的转世,而那个和行风长得一摸一样的穆医生,自然就是他的转世。 但是,我们的关系却是完全的不同,甚至是相反的。 也就是说,耶律朝风在这个时空中,越是对我深情款款,那么在“将来”,叶风就会对婉儿越发冷淡,甚至是玩弄她的感情。 一时间我也有点混乱,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要想办法让耶律朝风不爱我,甚至讨厌我,将来的婉儿才有机会?但如果可以做到这一点,我早就成功了,当初在京城,我对他说了那些伤人的话,那么伤害他,他还是执着不变啊! 而且, 婉儿难道就为了证实这一点事而专门穿越回来? 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吧? 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目的? 我抬头看着对方,婉儿的眼睛秀丽温柔,但眼瞳却黑得好像没有底的深潭,我知道,这样的女孩子如果真的要做成什么事,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 于是我只能勉强对婉儿说:“具体应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但现在甄子祈正和耶律朝风两军对垒,我想,你应该有机会能见到他。等见到他,再想想你该怎么做吧。” 她的眸子一下子散发出了光彩,但我的精神已经有些恍惚了,转身摇摇晃晃的朝着床走,累到极致连衣服都懒得脱就直接倒在了床上。 现在我烦恼的不是婉儿和叶风的关系该如何处理,而是明天,我要怎么回答甄子祈,我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他利用婉儿将我引来这里,会那么容易放过我吗? 以为会失眠,可是倒在床上不一会儿便陷入了深深的睡眠当中,甚至还做了梦,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一个的在眼前飞来飞去,有点像面具大会,我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恐惧,甚至忍耐不住的凄惨的大哭,逃避那一双双眼睛。 就在我无处可逃的时候,却跌入了一具温暖的胸膛中,抬头便看见了行风温柔的笑脸,那双眼睛里荡漾着我太熟悉的温情。 “莞尔,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可以战胜一切,我们一定能好好地” 他说的话我有些听不清楚,但我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过他说话了,那低沉而从满磁性的嗓音让我更加有了想哭的冲动,恨不得一头栽进他的怀里一辈子也不要再出来。 当睁开眼的时候,自己用力的攀着枕头,枕头面上已经一片湿润冰凉。 婉儿守在床边,一双秀丽的眼睛带着温柔的神情看着我:“你很爱四王爷?” 我一动不动,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恍惚间忘记了自己已经整容,有一种照着镜子,自问自答的错觉。我淡淡的一笑,说道:“我很爱他。” “除了你之外,他有过别的女——女朋友吗?” 我摇摇头:“曾经有一个女孩子对他一见钟情,并且不管多大的危险也要跟在他身边,甚至为了他受重伤,宁肯自己犯险也要保住他的安全,但是行风对我很忠实,他从来没有给过那个女孩子任何机会。他只爱我一个人。” 婉儿的嘴角挑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可惜,穆医生做不到这点,他对他那个前女友jane就是藕断丝连,始终没有办法忠诚的对待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夫人,婉儿姑娘,皇上请你们二位立刻去御书房觐见。” 该来的,终于还是要来了。 我迅速起身,和婉儿一起梳洗了一遍,也让人另外找来一套衣服换下了她那身在这里太扎眼的礼服,然后我们两被人带到了御书房,虽然是刚刚攻占下的京城,但甄子祈显然花了大力气来整理这座紫禁城,迁都的目的不言自明。 我带着婉儿走进御书房的时候,甄子祈正背对着我们站在窗前,负手看着外面一片荒凉的红墙碧瓦,等到我轻轻咳嗽一声,他才猛的转过身,我和婉儿一起行礼:“参见皇上。” 他走到我的面前:“你应该告诉我了吧。” 我淡淡一笑:“南帝,其实我的过去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这位姑娘的出现也并没有对你现在的任何事情产生影响,你这么刨根问底的追问这一切,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他冷笑:“这就是你考虑一个晚上想到敷衍我的话?” “至少,我想要知道,当初到底是谁和我春宵一度啊。” 他带着轻佻的语气说出这句话,顿时让我涨红了脸,我和他的那件事虽说是在中了催|情药的情况下发生的,但至少当时我们的身份的夫妻,并不是太突兀,但被他在婉儿的面前一说,加上被婉儿用那种诧异的目光看着,我几乎有一种被人当场扒光衣服的羞辱感。 “而且——”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阴冷起来:“自从我回到紫禁城之后,就将这里重重守护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为什么她居然避开了重重防线,就这么出现在了紫禁城内?” 他说着,一步一步的走向婉儿:“说!你到底是谁?是怎么进来的!” 如果能说,早就说了,玉衡君坚决不肯在世人面前显露真身,甚至连改变一些事情都不肯做,自然不用说出来帮我们证明,我们的穿越时这个神仙一时失误造成的,既然如此,再怎么说甄子祈这种疑心病重的人也不可能相信的! 眼看着婉儿被他一步一步的逼退,露出了胆怯的表情,我急忙上前一步拦在了他面前:“你要干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我,目光闪烁,但那冰冷的面孔让我一点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她冷笑一声:“你不说,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开口。” 说完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抓到一边,看着婉儿厉声道:“来人!” 门外立刻又侍卫冲了进来:“在!” “把这个女人给我抓下去,严刑拷问!” 婉儿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等那些侍卫来抓她的时候才大惊失色的挣扎起来,在现代社会生活惯了,她大概已经没有了过去当宫女或者间谍的那种小心翼翼,总想着不管做什么都不至于被人用刑或杀掉。 但,这还是在古代,封建社会的帝王掌握着人的生杀予夺,他可以随意的对任何人做任何事。 而且,我相当清楚,所谓的严刑拷问,拷的是婉儿,问的却是我! 他是在用婉儿来逼我,让我说实话,否则,他可能会—— 我立刻挣扎着要上前去救婉儿,却被他用力的禁锢住,丝毫没有办法摆脱那铁钳一般的手,他看着我,冷笑道:“你赌定了我舍不得动你。没错,我舍不得,但这个女人,就算杀了她,我也不会舍不得!” “住手!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抬头一看,竟然是几个全副武装的将军带着士兵冲了过来,一看到御书房内混乱的景象,他们都有一刻的失神,但立刻禀报道:“启禀皇上,辽人的援军五万已经到了开州城下!” 屋里的人全都停了下来。 而婉儿也不挣扎了,当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的时候,竟然两眼冒光。 她真的,爱惨了耶律朝风,不,是叶风! 而这一点细节,显然没有逃过甄子祈的眼睛,他看看婉儿,又低头看了看我,虽然我低下头极力逃避他的目光,但还是听到他一声冷笑。 “传令下去,朕今日要御驾亲征,你们都下去准备吧。” “皇上!”那些人立刻慌了:“皇上,御驾亲征非同小可,我等需要准备一些措施保护皇上的绝对安全啊!” 甄子祈冷笑着道:“不必了。”他看着我和婉儿:“朕自有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婉儿归来 3) 我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面对这种古代人的战争,双方列队分明,北风呼啸,战鼓震天,主将骑着高头大马站在阵前,每一个鲜活的生命到了这一刻都只化身成了一个简单的,甚至没有任何价值的点。 骑着战马立在一个高高的土坡,那么专注的往下看,却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面孔。 这里的风很大,吹得那些沉重的战旗猎猎作响,我和婉儿单薄的身体立在风中,几乎随时都可能被吹走。 我又看了身边的甄子祈一眼,他也穿着一身铠甲,不过对于他来说真正的铠甲是身边那些重重叠叠保护着他的护卫们,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前方,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现在双方还处于对峙阶段,可是我已经看到辽军森列的队形正慢慢的从中间分开,让出了一条道,一个男人骑着战马正从里面慢慢的走了出来,一直走到阵前。 他一身盔甲英武逼人,那张俊逸的脸在这个时候,更加显得坚硬如岩石。 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让我立刻就认出了他来。 显然,婉儿也认出他来了,因为她一直紧张交握的手突然开始用力,几乎能看到白皙的手背上爆出的青筋,将自己的手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看她一脸惊愕的表情死死的盯着下面,那双眼睛几乎要用尽永生永世的爱慕,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追随这个男人。 就在这时,那强烈的北风呼啸着从我的头上刮过,突然感到头顶上一松,我的帽子竟然被风刮走了,原本挽成发髻的一头雪白的长发突然散乱下来,在空中高高扬起。 耶律朝风显然看见了。 时间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多,他率领十万大军在城楼下面,而我顶着一头白发站在城楼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相信这一瞬间我和他都一下子陷入了一种梦魇当中,等到突然醒来的时候,就听见耶律朝风大声道:“莞尔!你怎么——” 他显然是不敢相信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甄子祈的面前,他一定以为找到行风之后,我就会守在他身边,绝对不会再和甄子祈扯上任何关系,却没想到—— 但他的话也只说到一半就断了,因为看到了我的身边,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他显然是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有一个和我过去长得一摸一样的女孩子出现在我身边。 就在这时,甄子祈冷笑道:“上!” 令旗一闪,前方那些列队森严的士兵立刻呼号起来,向着前方凶猛的扑了过去,耶律朝风显然有些失神,但立刻也调整队形,手中的长剑一挥,那些凶猛强悍的辽兵也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呼啸,迎面冲了过来。 双方的人马像两片飞速前进的乌云,在碰撞到一起的时候,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声音。 这是真正的战争,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不胜则亡! 我看着那些士兵,一刀砍下来,一条胳臂带着四溅的鲜血和一声惨嚎飞到了半空中,一剑刺去,软甲破碎,胸口绽放出了一朵血红的花,还有被长刀一刀劈下,砍掉了半边脑袋,脑浆与血肉齐飞,甚至有的已经满身鲜血,连肠子都从肚子的伤口里流了出来,拖到了地上,还在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只为生存,只为胜利! 我突然想起了当初被云朗就出蒙州城后,被数倍于我们的敌军困于一个土坡上,坚守了数日,每一天我都能看到这样的场景,甚至到了最后,云朗带领他剩下的最后二十七名士兵突围时,比现在更加惨烈。 我的生命,就是这样的鲜血和战争堆积出来的。 高高在上的看着这种血肉横飞的厮杀,我只觉得有一股东西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连身体都要被冲破了一样,我想要大喊,想要让眼前的一切安静下来—— 别打了,别杀了! 可是,我才刚刚张开嘴,身边一个身影已经飞快的冲了出去!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看着那个纤细的人影骑在马背上,左摇右晃几乎快要摔下来,但一直坚持着抓紧缰绳,一路从土坡上往下冲去,就算前方是一片刀光剑影血肉模糊的战场,她也没有丝毫的惧怕,甚至不断的夹紧马肚子。 “快!快跑!” “报——!”身后冲上来一个狼狈的将领,跪在甄子祈和我的面前:“皇上,这个女人突然挣脱我们,抢了一匹马” “难道朕不会看吗?” 甄子祈一脸森然的表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那将领立刻吓得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立刻趴在地上磕头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甄子祈却根本没有再看他,而是慢慢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再看那骑着马摇摇晃晃的冲进战区的婉儿,原本杀声震天的战区因为这个突然闯入的人一下子被搅乱了,之前布置好的阵法,所有精心的安排,都因为这个人的闯入而成了泡影。 而忘记一切正在浴血搏杀的人也都被这个突然闯入的女孩子给惊呆了,不知为什么从天而降了这么一个“程咬金”,大概是惧怕南朝这边会有什么奇兵突围,甚至好几个将领都停了下来,紧张的四处张望。 婉儿就在这样的万众瞩目下一路横冲,甚至飞跃过了前方的守军头顶,闯入了辽人的阵营。 “她疯了吗?” “快拦住她!” “别让她跑了!” 尖叫嘶吼声不绝于耳,那些人手忙脚乱的追上去的时候,辽人的阵营内也乱成了一团,纷纷拔刀相向,甚至有几个要冲上来直接将她立劈刀下。 甄子祈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突然一挥马鞭,冷冷的道:“上!” 阵营中立刻擂起了震天响的鼓声,冲锋的号角也嘹亮的吹响,就在这时周围的山头上猛然冲出了四股奇兵,呼啸着俯冲下来! “皇上!”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仗打到现在刚刚那个地步,仍未见输赢,没想到他早就在周围布置了伏兵,却一直没有动用,直到对方的阵营被突然冲出的玩儿搅乱,才显露真正的实力! 我慢慢的看向这个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和紧闭的薄唇,突然有一点胆寒。 他的野心与实力正在与日俱增,天下落到他的手中只怕也是指日可待。 那个时候,我为我和行风安排的将来,真的是安全的吗? 这场仗在四股奇兵突然杀出之后立刻分出了胜负,毕竟辽国的援军是刚刚连夜赶到,体力消耗太大,纵使他们骁勇善战,遇上这样的情况也无可奈何。 很快,辽兵便被杀得仓惶而逃,退回了开州城内紧闭城门,立刻有将领前来请命,希望能一鼓作气攻下开州城。 我看着远方腾起的阵阵灰土,弥天蔽日,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些迎风飘扬的战旗,却没有再看到婉儿的身影。 她已经到耶律朝风身边了吗? 她的下场会是如何?被当做敌人杀掉?还是能顺利留在耶律朝风身边? 甄子祈远远的看着开州城门,似乎也在思索着同样的问题,等到好几个将领都前来请命的时候,他却淡淡的开口说了一句:“收兵。” “什么?”众人都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看着这位人上人。 “收兵!”他又用力说了一句,便一勒缰绳,座下的战马掉头小跑走了。 周围的将领们惊得目瞪口呆,毕竟今天这场仗出其不意大获全胜,可说是士气高昂,如果再接再厉很有可能一举攻下开州城,居然在这个时候偃旗息鼓,未免让人莫名其妙。 但皇帝的命令是就是圣旨,没有人敢违抗,他们只得立刻下令收兵,留下一部人驻扎在此,其余退回京城。 我有些担心,但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催促,我只能平静的策马转身离开,但心中的震撼却不是排山倒海可以形容。 原来,这就是婉儿回到古代的真正目的? 她没有办法改变现代的叶风,所以——她宁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男人的前世身上? 这是多虚幻的一个奢望? 就算有着相同的容貌,耶律朝风就一定是叶风吗? 再回头的时候,那里已经一片混乱,我看不到婉儿的身影,也看不到耶律朝风的身影,不知他会如何对待她,也不知婉儿这一点奢望能不能达成。 摇摇晃晃的回到京城,下了马之后已经看不到甄子祈的身影,看起来已经回宫了,而我刚刚站稳,旁边就围上来了人:“慕容夫人,皇上命你立刻进宫。” 我默默叹了口气,也知道婉儿这件事我是没有办法轻易地摆平,只能乖乖的跟着他们走了。 回到御书房的时候,甄子祈已经换下了战袍,一身轻装便服让他一下子消瘦了许多,静静地坐在前面的书桌前,一只手撑着额头,似乎已经累得无力再睁开眼睛,但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还是抬起头来,指了指面前的那个座位。 “过来。” 我慢慢的走了过去。 “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婉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他顿了一下,低沉的说道:“如果不说,我杀了你!” 这句话,说得简单而利落,既不沉痛也不凶狠,但我知道,这不是过去的威胁。 其实,最让他无法接受的,应该是婉儿可以突破重重包围直接进入紫禁城,可以想象一个皇帝在自己的地盘突然看到一个奇装异服的女子有多惊恐,如果她能随便进来,自然任何人都能随便进来,自己的安全还如何保证? 更何况,这个女孩子有着一张和我当初一摸一样的脸,他当然—— 我慢慢说道:“她是六王爷的手下,当初被派到宫中刺探一些深宫的消息。后来因为无意中被皇帝看中临幸了,皇后——也就是玉妃娘娘的姐姐就把她的另外一个同伴给杀了,婉儿则被送进了青楼。” 甄子祈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被皇帝临幸的人,是谁?” 是谁?你是想问是不是我吧。 我冷笑了起来,这件事不是你最清楚的吗?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是婉儿。” 他立刻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知,轻轻的松了口气,又说道:“那进入青楼的人是——” “是我。”我淡淡的说道:“我和婉儿交换身份,是在她被皇帝临幸的第二天早上,皇后娘娘抓住的人其实也是我,我差点被她用桑皮纸处死,但幸好慕容仕念在这个手下还有点用处,所以赶来求情,保全了我的性命。” “婉儿和你交换身份之后,到底去了哪里?!”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吧。 我轻轻说道:“去了我的家乡。” “你的家乡在哪里?” 这个时候就不可能用当初的“千里之外,白云之巅”来糊弄了,我淡淡说道:“在海外,和这里的一切都完全不同,你看到的婉儿身上穿的那种衣服是不是很奇怪?那就是我的家乡最常见的衣服。你还记得我从拾花楼离开的时候带着的衣服吗?那也是我们家乡的东西。” 甄子祈皱了皱眉头。 “谁把婉儿送出去的?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是六王爷的手下,他一直负责我们在宫中的交流,听说宫中是有一些密道,但我进宫的时候没有走密道,所以不清楚,似乎只有婉儿和他的手下知道。至于我和婉儿的关系——我是她的姐姐。” 从看到婉儿从南朝的阵营中冲出去之后,我便一直在心里编造这个故事,不可能说真话,因为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只有说一个神奇的,无法考证,但能自圆其说的谎言,我自信现在这样的话甄子祈就算不完全相信,也不会比真话说出来的效果差。 “姐姐?”甄子祈冷笑了起来,第一次反驳我:“那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叫过你姐姐,而是一直叫你莞尔?” 不愧是一个在宫廷和官场浸滛多年的男人,当上了皇帝之后这样的警觉性更是丝毫未减,立刻看到了我这个谎言的漏洞。 不过,说起来现代人,尤其是看过那些宫廷戏的女孩子回到古代,一定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我早就准备好了的。 “我们从小就失散,婉儿那个时候太小,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我的出现,她只以为我是一个和她很相像的普通人而已。只有我知道,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请求慕容仕把我弄进宫替代她的身份。我不想她受伤害。” 这个谎言其实也有一个小小的危险,就是如果甄子祈真的能查到婉儿从小到大的情况,那么我的谎话就不攻自破了。但听他之前说的那些,似乎也只是从婉儿在慕容仕手下做事开始有的记录,而一般这类女孩子都不会是正常的家庭中出来的,更多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孤儿长大,为了生存下来而被人训练、利用。 说完这句话,我也没有再解释什么——过多的解释只会让自己的漏洞更明显的展现出来,而只是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屋子里出现了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安静得好像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我知道这是一种对峙,于是让自己平静下来丝毫不惧的直视他的眼睛,只要能挺过现在,至少甄子祈不会对我有什么行动。 过了不知多久,我几乎能感觉冷汗从背后如潮水般涌出来,几乎将贴身的衣服都濡湿了,甄子祈终于转身走回了书桌前坐下,没有再看我:“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几乎已经快要虚脱了,全身的冷汗被风一吹,更是刺骨的冰凉。 终于走回了紫禁城的青岚殿,里面已经是灯火通明,看来林深和艾叶还在等我回来。 可是刚刚走到大门口,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就听见艾叶带着哭声哽咽的说道:“林大哥,这可怎么办?老爷现在这个样子,万一让夫人知道了——” “继续瞒着夫人,”林深的声音颤抖着说道:“不能让夫人在这里为老爷的事分心。” 我几乎联想都没想,立刻将门砰地一声推开,闯了进去。 他们两个人都站在灯下,林深的手里还拿着一张小小的纸笺,看见我突然闯进来,两个人的脸上都一下子充满了惊恐的表情,艾叶甚至两眼通红,泪水浸透了一张小脸。 “行风怎么了?” 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在发问:“他怎么了?你们要瞒我什么?” 他不是已经回到我身边了吗?就算是植物人,就算这种活死人的状况,我已经觉得很好,是上天给我的恩赐,但是——还有什么更坏的情况?行风还有什么更坏的状况吗? 看着他们都很踌躇,对视着却不敢看我一眼,更不肯回答,我几步便走过去一把抢过林深手里的那张纸笺,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老爷旧病复发。 旧病复发?什么意思?这上面是柳莹月的字迹,很明显应该是刚刚收到没多久的飞鸽传书。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两,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不动了一样,全身都在发抖:“你们,你们还要瞒我多久?是不是要我给你们跪下,你们才肯告诉我?” 话音刚落,却是林深和艾叶同时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脚下:“夫人——” “说!” 艾叶已经忍不住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林深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却也涨红了眼睛,咬了咬牙说道:“夫人还记得那年您的生日,在环翠山庄老爷被耶律朝风打了一拳吐血的事吗?其实那之后请来的大夫已经诊脉诊出,老爷的肺早就出了问题,得了肺痨,但他一直自己压抑着,等到那个时候发现时,已经开始吐血,是病入膏药了。” 我的脑子呼的一下胀大了。 肺痨?吐血?病入膏药? 是的,其实在那之前,我就一直发现行风着凉后咳嗽,所以经常给他熬一些清凉败火的东西,后来似乎没有再咳嗽,但那次吐血之后,他们的确像是瞒着我什么,偏偏因为他立刻要启程去南疆,而我要离开他去湛京,这件事就被他这么掩盖着,不了了之了。 说起来,其实在那个时候,行风已经准备骗我骗到底,喝药说是治内伤,但我明明听他说药里面加了党参,而党参的功效是健脾益肺,并不是活血散瘀! 林深继续说道:“当时,末将和莹月,还有艾叶都知道,但老爷要我们一直瞒着夫人,说不要让夫人担心,末将等也没有办法,只能瞒着夫人。后来——后来老爷下了南疆,又赶回京城从耶律静澜的手中救出夫人后,在鬼哭峡,我们想,这件事也没有必要再让您知道,徒增伤感。” “可是——,”我轻轻的说道:“现在呢?” “其实,在苏家见到老爷之后,末将和莹月还有艾叶都想起了老爷的病情,所以找到苏老爷问过,苏老爷说,这也是他一直烦恼的原因,老爷的这个病一直没有根治,苏老爷是看出老爷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才让苏君默来找你,希望让你去陪老爷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而他配给我们的那些药,全都是拖延病情的药。” 这就是我能和行风团聚的原因? 因为,因为行风已经要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凄然的笑着,一步一步的后退,我以为老天已经放弃了对我的惩罚,把我一生最爱的人还给了我,可是为什么,还给我的却是更大的煎熬。 如果真的是要惩罚我,为什么不直接杀掉我?而要这样来对待行风?! 我跌坐到椅子上,眼泪如潮水般涌出。 看着我几乎整个人都要支离破碎的样子,艾叶急忙走过来抱住我,用力的说道:“夫人,夫人你别这样,也许我们还有机会,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名医给老爷治病?也许老爷还能再有机会。夫人,您别先垮了——” 机会,还能有什么机会? 我睁着一双泪眼看着他们,眼前的一切都扭曲朦胧,好像要离我远去。 还能有什么机会?肺痨在古代就是绝症,根本没有办法治疗,如果说之前的穆云轩有医治行风的能力,但现在他已经死了,在这个医学?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倾国妖后第39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学并不发达,还没有攻克肺痨的古代,我拿什么救行风? 如果在现代就好了,肺病只要打一针吃点药就没事了。 如果是在现代 如果是在现代? 我的脑海里闪过了一道光,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跳了起来。 古代没有攻克肺痨,但是——但在现代,肺病早就被攻克了呀! 只要我能回到现代去,拿一些专门治疗肺病的药,回来给行风吃,不就没事了吗? 林深和艾叶看着我突然跳起来,一脸狂喜不知所措的表情,都被吓住了。 “夫人,你怎么了?” 我几乎高兴得要跳起来,一把抱住艾叶:“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肺病又不是什么绝症,怎么可能治不好!哈哈,艾叶,你说得太对了!” 他们两几乎要诶我这短短几秒钟时间内完全冰火两重天的表情和情绪弄疯了一样,傻傻的看着我:“夫人,你这是——” 我想了想,便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不要管,我会想办法给行风找到最好的药,一定能治疗他的病。但是我大概要离开几天时间,你们不要担心,我一定会再回来!” 他们两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已经被我往外推:“你们先回去休息了,回去睡觉,我马上就行动,你们不要来找我,也不要大惊小怪的到处跟人说,听见了吗?我一定能把药带回来。” “夫人!”林深看我的眼神好像觉得我已经快要疯了一样:“你到底——,你要去哪里?万一被南帝发现,怎么办?” 对,这是个问题!万一被甄子祈发现我从宫中无缘无故的消失了,他一定会怀疑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我低头想了想,便对他们说道:“我估计这两天甄子祈不会想要见我,如果真的派人来找,就让艾叶躺到床上去装成我的样子,说是受了风寒不能吹风,尽量拖延不要让人知道,明白吗?!” “但是,万一拖延不下来呢?” 我咬了咬牙,说道:“如果真是这样,林深,你和艾叶想办法离开这里,去城外与他们汇合,我会让人随时传消息出来让你们怎么做!” 林深浓眉一蹙:“夫人,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 “胜向险中求!”我平静的说道。 他们有些犹豫,但也都勉强答应了,正要转身离去,我突然又想起什么事,将他们叫回来。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如果,在我回来之前,甄子祈已经发现了,万一他对来趣小筑用兵,你们立刻赶回去,护送行风和孩子南下。” “去苏家?” 我摇摇头:“去南疆。” “什么?”林深和艾叶都大吃一惊。“夫人,你没有弄错吧?去南疆?当初在那儿被蛮王这样对待,我们再去不是——” 我立刻去打开包袱,拿了一个东西走出来,交给了林深:“给蛮王看这个,他会帮你们的。” 林深接过那面免罪金牌,已经完全傻眼了:“这个,怎么还在你这里?” 在辽国,无尘和我交代的不止是他如何被萧氏兄妹控制的,毕竟当初逼得我走投无路是无奈之举,在作出那些事之前,他已经为我想好了退路。 我说道:“你们不要再问了,我也没有时间给你们解释,听我的话去做,如果我回来了,自然会把这些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领命,转身离开了。 等交代完这一切,我丝毫没有停下,立刻回去翻开了放在桌上的包袱,拿出了玉衡君送给我的那块玉衡石。 因为来京城见婉儿,我考虑再三还是把这颗石头带到了身上,没想到居然真的管用了! 我拿着那枚石头,脸上风干的眼泪扯得皮肤紧绷发疼,但心里却是最开心的笑,一想到马上可以去拿到治疗行风的药,那种希望的冲动几乎让我有些无法自制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莞尔姑娘,好久不见了。”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我有些不敢相信的回过头,果然看见那青衣小帽的装扮,还有一张总是微笑着的俊美的脸。 “玉衡君!”我惊喜的:“你来得真快。” 他却一下子沉默了,目光落到了我的头上,我立刻意识到这一头雪白一定让他惊愕不已,于是淡淡笑了笑,过了许久,才听见他慢慢的说道:“莞尔姑娘受苦了。” 他大概也在心里有过一点愧疚吧,毕竟是他把我和婉儿弄得穿越,我们才会搞成现在这样,我甚至少年白头,好像一个妖怪。 但是,我却没有在心里怪过他,似乎从认识了无尘和行风之后,我没有对他有过任何愤恨的心情,尤其是嫁给行风之后,因为我知道,留在现代的社会,我过的也是那种勾心斗角,成日争名夺利的生活,但不管我如何奋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得到像行风这样的好丈夫! 不过,我有些惊讶:“我明明换了一张脸,你怎么——” 他有些哭笑不得:“姑娘,在下是神仙呀。” 好吧,大概是因为这个人素行不良,做事有头没尾,我压根只把他当成一个麻烦的源头,而没有当成一个神仙来看待。 于是微笑道:“玉衡君,我这次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帮帮我。我的丈夫生了重病,我只想要你把我送回现代去,只要拿到一点药回来医治他,就能保他不死,我求你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玉衡君看着我祈求的眼睛,沉默了许久之后,叹了口气,慢慢说道:“莞尔姑娘,你是不是忘记了在下曾经跟你说过,如果你改变了体质,是没有办法再回去的。”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前世债 今生还 1) 玉衡君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但却像是尖刀一样,一个字就是一刀的直刺进我的心里。 我猛然间好像从云端一下子栽回了地面,那种强烈的失重感几乎让我有一种心肝俱裂的感觉。 我不能回去了?我已经不能回去了? 我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上次就因为这个原因,婉儿穿回来了我却没有地方可去,才跟着耶律朝风逃到了辽国,刚刚因为太高兴,居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难道我,真的没有办法回去,那行风,行风怎么办? 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只救生圈,满心希望的以为自己已经得救了,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只救生圈是漏气了,求生的希望就在这一瞬间涨到了极限之后又被无情的扎破了。 我几乎快要垮掉,整个人瘫软了下来,被玉衡君一把接住,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不行?我不能回去?我不能救他?那是我的丈夫,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莞尔姑娘”玉衡君看着我的样子有点无措了,想要说什么,却被我突然流出的眼泪惊住了。 这一刻我只觉得长久以来一直支撑着我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走了一样,眼泪无意识的不断的滴落下来。 “你说我受苦了,我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但我一直没有觉得痛苦,因为有他在,有他给我希望,再痛苦的日子我也觉得是甜的,哪怕现在他在我身边就只有一口气还吊着,不会哭不会笑,连吃饭喝药都要我服侍,我也觉得好幸福。但是为什么,连着一点幸福上天也要剥夺?如果上天真的要惩罚我,为什么不冲着我来,五雷轰顶打入十八层地狱,不是都可以的吗?” “莞尔!”玉衡君一下子惊住了,伸手捂住了我的嘴:“这些话不可以随便乱说!” 我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他沉默着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过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些苦,的确不应该是你受的。都是在下的错误,让你和婉儿姑娘遭受了这些飞来横祸。” “玉衡君”我想要解释不是这么回事,但玉衡君却打断了我的话:“既然如此,我也替你拼这一次,莞尔,其实你不是不可以回去。”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 他叹了口气:“不是不可以。” 我一把抓住了他:“我可以回去?!” 他默默的点了点头。 短短几分钟时间的这些落差让我几乎连心脏都快要受不了停跳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忿忿的说道:“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又跟我说,什么改变了体质就不能再回去了?” 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我大概一定会趁那个时候回到现代,那么,之后这一切的事就不会再发生。 我和行风的故事,也将永远不会开始。 如果真是这样,我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错过了什么。 “那句话也并不是骗你。”玉衡君认真的说道:“我现在仍然可以让你回去,但只能在天上星辰运行的一个周期内,也就是说,你回去只能呆十二个时辰的时间,不论你愿不愿意,不论我有没有做法,十二个时辰之后你都会自动回到这里来。当初我说你不能回去,是因为你的回去是指要永远的留在那个时空,但这一点在你体质改变之后就做不到了。” 原来,是这样。 我依旧是要和那个世界诀别的,只是可以回去挽回一些最重要的东西。 脸上还满是眼泪,但我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样的场景还真是尴尬又难看,玉衡君看到竟然也笑了起来:“不过,这种状况对现在的莞尔来说,大概是最好的了,对不对?”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谢谢你,玉衡君。那,我们现在——” 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行动了,拿手背一抹脸就一脸憧憬的看着他,玉衡君又有些犹豫的,慢慢说道:“虽然是可以回去,但是——莞尔,你还记得上一次我做法让你们俩交换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很痛苦?” 我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你的体质改变了,所以并没有用全力,如果现在要再施法让你回去,可以是可以,但你要经受的痛苦起码是那次的上百倍。” 他的话刚刚说完,我就想起了上次那让我尖叫出声的感觉,失重的感觉让人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灵魂也快要离开身体了一样——上百倍的痛苦,那不是要把整个身体都撕裂开? 看着我的脸有些苍白,玉衡君又说道:“不是没有人经历过,但之前那些人都因为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在这个过程中就嚼舌自尽了,莞尔,你毕竟是因为在下的错误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在下实在不忍心看到你再受什么痛苦了,万一你——” “不用担心。”我说道:“没事的。” 他看着我一脸苍白,但平静的样子,有些不放心:“莞尔,你确定——” 我跑到柜子那边随便找了一块布,缠成一团:“如果实在受不了我就咬这个,反正就是不会咬舌头。” “但是——” “不用但是的,没事的!”我坚定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自杀的!”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说道:“好!” 稍微考虑了一下,我还是拿出了之前婉儿换下来的那套小礼服和其他的配饰自己换上。毕竟现在我的白头发已经很耀眼了,再加上一身古装,回去一定会吓死人的。 这里离玉衡石所在的花园并不远,因为有玉衡君的关系,我们一路走过去也十分顺利,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那块大石头,因为很久没有人打理,这里的杂草已经长得一人多高,如果不是我们事先知道,一定找不到那块玉衡石。 也难怪甄子祈他们都不知道婉儿出现在宫中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当我慢慢的走到那块大石头的面前,抚摸着它,石头依旧是冰凉的,莹白如玉,和当初我看到的时候一摸一样。 物是人非,这就是人世间最悲哀的变迁吧。 其实,我心底里想的打算并没有告诉玉衡君——如果我能忍受那种痛苦,回去找到好的药救了行风,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我忍受不了——真的死在这一次,行风必然也过不了这个劫,我们夫妻,也算是同生共死 玉衡君在做法之前,对我说道:“莞尔姑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经过玉衡石回去的你,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就是和婉儿姑娘一摸一样的容貌,你要记得,这次你回去不能呆太久的时间,最多只能给你十二个时辰,你必须尽快拿到需要的东西,时间一到,不管你在哪里,玉衡星都会将你送回来。” 十二个时辰,就是一整天的时间,至于变回原来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以解决的。 我点点头,对他说道:“我知道了,开始吧。” 玉衡君开始作法的时候,我已经乖乖的躺在了大石头上,仰头望着深蓝色的天空,上面正有点点繁星隐隐闪烁,这已经是我太久没有注意过的美景了,而在现代被污染的厉害的天空,根本不可能看到这样的情景。 我想多看一眼,把这样的美景看清楚,让他给我多一些的眷恋。 我一定要活下去,为我的行风,为我们将来能在这漫天繁星之下偕老,我一定要活下去! 玉衡君做法用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我感觉自己已经经过了一个世纪,恍恍惚惚的不知道死过去多少次,又被弄活过来继续折磨一样。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有些不大清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被五马分尸那种清清楚楚的撕裂开身体的痛,好像每一寸皮肤都被撕开,也许是古代的酷刑凌迟,成千上万的刀片在身上细细密密的切割着,然后再痛得快要休克的时候又被突然泡进了沸水里,我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个活的,熟的人,被这样硬生生的煮熟了。 还有些什么酷刑?现在回想起来,我的精神都是恍惚的。 唯一真实的感觉是全身淋漓的大汗,几乎把衣服都浸透了。 但,我还活着。 渐渐恢复的知觉让我感到,我还活着,仰躺在一块平而冷的东西上,头顶上是湛蓝高远的天,还有一丝单薄的白云,也有一些杂草映入眼帘。 我慢慢的撑起身子,以为会有什么刺骨的疼痛的疼痛从那虚幻的世界里被带出来,但除了一身冷汗,什么都没有,好像刚刚从噩梦中惊醒,虽然噩梦恐怖,但终究不会给现实造成任何影响。 我还活着! 哆哆嗦嗦的坐起来,看看天,看看周围那红墙碧瓦,摸摸自己的头发,还有被汗水和泪水浸透的脸,完整的身体,齐全的十根指头,原来我真的没有死! 有一种排山倒海的狂喜从心底涌了上来,几乎忍不住想要跳起来欢呼,而就在这时脑海里响起了玉衡君的声音:“莞尔,你最好快一些做完你要做的事,病人是不能等你的。” 对!对!行风的病情是不会等我的! 我急忙从那块大石头上站起来,幸好这时天刚蒙蒙亮,故宫刚刚开始迎接游客,来的人不多,我从这个花园走出去沿着那长长的红墙一直往前走,才看到前方似乎就是接近出口的端门。 因为幻境中那些酷刑让我吃足了苦头,现在走到外面了也有些恍恍惚惚不知所以然,看着周围的游客渐渐多了起来,异样的眼光也如影如形,这些人似乎没有对我一头长长的白发有什么异议,反倒是许多人看着我一身小礼服来逛故宫感到很惊讶。 “哇,你看她的头发,染得真好,色泽也漂亮又自然,都不像染的耶!” “这种发型配那套礼服倒是正好,不过她为什么这样来故宫啊?” 我看到旁边路过的两个时髦女郎,对我这一头白发大加赞赏,真是苦笑不得,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整个故宫的出口,终于穿过了午门下那又暗又长的通道,前方正是一片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来,我觉得有些刺眼,伸手挡在了眼前。 我终于,又回来了! 现代!终于又回到了我生活的地方,熟悉的牛仔裤,熟悉的手机、p3,熟悉的金发碧眼的老外,熟悉的被污染的空气,熟悉的现代的一切! 原本以为要与这里的一切诀别,却没想到,还是有机会回来—— “就是她,她在那儿!” “赶快抓起来!” 突然冲到我面前的一群人把我给弄傻了,仔细一看竟然都是片警,还有几个似乎是这里的工作人员,正指着我:“那天晚上就是她硬闯进故宫,我们没抓住她!” 什么?婉儿她是—— 只见他们走上来,二话不说便将我抓了起来,往前面不远处停着的警车上押送过去。 婉儿是硬闯进故宫的? 就算现在神智还有些昏沉我也知道大麻烦来了! 我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他们立刻将我抓得更紧,押进警车之后便飞快的走了。 不管我怎么和他们解释,之前穿着这套衣服闯进故宫的人不是我,我是杨莞尔,我只是个守法公民,但没有一个人相信我,我拿不出自己的身份证,也没有亲戚能来给我做担保,甚至语无伦次连话都说不清楚。 挣扎了半天,我只能这么说:“我杨——娃儿,不对,是——瓦尔,我是来——要,药” 自己都要急哭了。 他们讨论了一番,对我倒是很客气,又给我喝水又给我吃饼干,不过,为什么我觉得他们看我和跟我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 我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至于每句话后面都跟一句“听懂了没有”吗? 再后来,他们又派了一辆车和一个女警,将我直接送到了一家医院。 我有些抽搐的回忆起来,这不就是当初,婉儿刚刚来到现代的遭遇吗? 从回到现代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到现在,我的神智都一直有些恍惚,不然也不至于被那些警察问得瞠目结舌无言以对,但是,当我一进入医院,闻到那股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立刻精神为之一震! 医院?药物? 这不就是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吗? 然而我被先送入了一个房间,里面简单的放置了一张桌子,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一些文件和书稿,桌子的旁边是一个玻璃柜,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各种各样的小药品,而房间的另一边是被白布隔开了,那里摆放了一张检查用的床。 他们是,送我来这里检查的? 那个女警还很温柔的拍拍我的肩膀:“瓦尔,你在这里呆一会儿,会有医生来给你看看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姐姐晚点再来接你,听懂了没有?” 他们,好像真的把我当成精神病患者了? 我哭笑不得的冲她点了点头,那女警便转身走了出去。 病房里很安静,好一会儿都没有别人进来,我起身走到那个放置药品的玻璃柜前,仔仔细细的看着里面的那些小药品,都是些很奇怪的名字,一点都看不懂,不知道行风需要的药物会不会也在这里。 看着看着,我突然从玻璃上面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对于这张脸已经有些陌生了,其实说起来我过去的模样尚且算清秀,但比起后来这张脸就简直就不够看,突然见到有些不习惯了。 就在我仔细看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两个人谈话的声音: “嗯,医生,这次还是要麻烦你。不过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只是有点逻辑混乱,你看看能不能问出她到底” “好,我去看看,如果有问题的话” 说到最后两个人的声音都放低了,我正疑惑着,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慢慢的走了进来,一看见我脸上的笑容立刻僵硬住了。 “婉儿?” 我混沌的头脑在一瞬间清明了。 眼前的是一张最熟悉不过的脸孔,那让我就算死也会眷恋在心头的俊美的容貌,他就这么站在门口,一头乌黑的头发剪得整整齐齐,只有一点散碎的额发遮住了一边眉毛,有些休闲更像一个偶像明星,他的身材颀长,穿着白大褂看起来更是简单干练。 行风!行风! 不,这不是我的行风,这一次我的头脑倒是转得很灵光,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婉儿说的那位——穆医生穆荣谦。 他却是极熟稔的,立刻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婉儿,这几天你去哪儿了?你知道叶先生到处找你,都快要把这个城市翻过来了,婉儿你——”他立刻从初见我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我的头顶:“你的头发,怎么染白了?” 心中苦涩一笑,有人主动去白头,有人因为悲伤而一夜白头,谁会知道谁的快乐,谁能理解谁的悲伤? 我轻轻的说道:“穆医生,我——” 正在心中考虑着如何跟他说清楚,让他给我找一些治疗肺病的药物,他却说道:“婉儿,你为什么,这么叫我?难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我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大概是他为了前女友而抛弃婉儿的事吧。虽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行风,但心头的一点不舒服还是会有。于是勉强的微笑了一下:“没有。我只是,需要你帮忙,我想要找一些药物,希望你能帮帮我。”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满头红发的脑袋探了进来:“荣谦,你在做什——” 话没说完,门被一下子打开了,一个高个子女孩一下子闯了进来,看着我们:“你们在干什么?!” 系珠?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名牌,烫了一头大波浪卷发,看起来女人味十足的女孩子,的确是系珠的脸孔,完全一模一样,甚至连生气的神情也是一摸一样。 她一看到我就是一脸防备的怒容,几步走过来一把挽住穆荣谦的手臂:“她怎么会在这里?” “jane,婉儿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来找我拿药,你不要误会。” “不舒服?全北京那么多医生,为什么偏偏来找你?” 两个人在那里争执了起来,而我傻傻的站在一边,还没有从看到系珠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虽然婉儿回到古代的时候,已经跟我说过,我在古代的经历会和她在现代的经历有些影响,也说了我身边的男人在现代都出现了,但我没想到的是,连系珠也会出现在“我”身边,而且,她竟然是穆荣谦的女朋友。 在那个时空,行风对我是那么忠诚,没有给系珠任何机会,但是在这里却—— 眼看那个jane的火气越来越大,非要找我们讨个说法似的,穆医生非常无奈的将她拉到白帘子的另一边,然后有些歉意的过来说道:“不好意思婉儿,你也知道jane的脾气很坏,你可不可以先在外面逛一会儿,我处理完这里立刻帮你。” 说真的,虽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不是我的行风,但看着他为了哄“系珠”而要我离开,那种感觉还是相当不是滋味,有一种心脏被压抑着无法呼吸的感觉。 但,这就是爱情,也许系珠面对行风对我的痴情的时候,心中也是千百倍的这样凄苦。 在那个时空,我给她的,在这个时空里,她大概就这样如数的还给我了。 我苦涩的一笑,走了出去。 一路上来精神都有些恍惚,这个时候才发现,这是一家环境相当舒适的私人医院,空气中虽然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但也有淡淡的空气清新剂喷洒在空中,微甜的茉莉清香,周围路过的医生护士全都着装整齐,白大褂和护士裙的扣子也谨慎的扣到第一个,给人一种严谨的感觉。 我有些无意识的走到一处休息室,那里有一排排绿色的椅子,但因为休息室的对面就是妇产科,所以大多都是些男人坐在那儿等候在里面进行体检的妻子。 我坐到一张椅子上,努力让自己不断翻腾着不满和妒忌的脑子平静下来:他们只是有着相同的脸孔,但不是你的行风,不是那个系珠,他们的相爱与你没有关系。 连系珠也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是转世? 但是我隐隐的感觉这里的一切有一些不对劲,但是具体什么地方让我困惑却始终找不出来。 不过,这里毕竟已经不再是属于我的了,在嫁给了行风之后,我已经决心摆脱自己是现代人的身份,和这里的一切都隔绝,留在那个世界里,那么,不管这里的人们如何爱恨情仇,都与我没有丝毫关系。 只要拿到药,我就立刻回去。 这样一想通了,心情也舒畅了一些,我随意的抬起头来看看四周,想着要不要直接去找医院的药方,买完了药就离开。谁知就是这一抬头,便看见一直坐在我身边的男人,正好也在这个时候抬头四望,我们的目光不早不晚,不差分毫的对上了。 “莞尔?!” 这个男人那张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脸,还是和分开的时候一样,英俊中带着一些秀气,微微卷曲的头发泛着栗色的光,在耳后稍稍的露出一些,整张脸俊美柔和得让人几乎移不开眼,即使穿着暗色的休闲西装,仍然吸引着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曾经,就是这个男人,让我付出了所有的感情,即使到了另一个时空,也因为那张和他同样的脸而吃尽了苦头,几番生死,直到现在都没有能摆脱那种梦魇。 我有些结巴,但最终还是叫出了他的名字:“子奇?” 他还很吃惊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的头发——” 看他吃惊的样子好像见鬼了一样,多少让我有一点难堪,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微笑道:“染的,我还没这么老,呵呵。” 但自己也能感觉到最后的笑声多么干涩,我承认我已经不爱眼前的这个男人,过去的一切都离我太远,但每次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尤其是眼前这个与我走过几年时光的男人,依旧有一种旧伤被揭开要去血淋淋的面对的痛楚。 “莞尔,”他认真的看着我,那张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表情,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却是问:“你,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不好?” 我的眉头微微一蹙,立刻感到一种不快。 什么意思?用这种表情和这样的腔调问我过得好不好,与你有关系吗? “跟你有关系吗?” 这句话响起来,却不是我说的,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冷冰冰的说出这句话,让我和他都同时一颤。 回头的时候,我看到了耶律朝风的脸。 应该是叶风吧,那个让婉儿爱也深恨也深的男人。 人,真是凑齐了。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前世债 今生还 2) 我刚刚在心底这么好笑的想了想,手腕已经被他抓住,用力的一拉就将我拉了起来。 “跟我走!” 不同的时代,不同的背景,不同的身份,但气势还是一样的强,甚至比古代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更加霸道,这个叶风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蛮横无理,我微微挣扎的时候用力的抓紧我的手腕,几乎要捏断的力道。 我不想和人这样拉拉扯扯的太难看,尤其对方长了一张耶律朝风的脸,这对我来说还是有些挑战,我尽量压低嗓子对他说道:“你干什么!放手!”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中有些不敢置信的:“你说什么?你这些天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都找不到你?还有,你居然让我放手?!” 看起来,平时的婉儿对他是太温柔了,从来没有拒绝过,所以我这一点点抗拒都让他那么意外。 “这位先生,我想莞尔并不想跟你走。你最好马上放手。” 曾子奇也上来凑热闹,叶风那张英俊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轻蔑而微怒的神情,看看他又看了看我:“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倒把我和曾子奇都难住了,而叶风的脸色也更加的不好看:“你们又在这儿干什么?” “干什么也不关你的事!”曾子奇毫不示弱,我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脾气太好的人,只有在过去恋爱的黄金时期才能享受到那种难得的温柔,之后的岁月里虽然两个人也算相互扶持,但那种柔情终究还是消失殆尽,似乎是被磕磕碰碰的生活给磨平了一样。 “你最好放手,否则我就报警!” “报警?”叶风的脸上露出了几乎狰狞的笑容,我突然想起婉儿曾经跟我说过的,这个男人家世了得,如果报警硬碰硬,曾子奇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于是急忙说道:“你们不要这样。叶风,你先放开我,有话我们好好说。” 我只是想回来拿一点东西,没有必要惹出一身麻烦。 态度一放软,叶风倒是立刻放开了我的手,刚刚松一口气,却看见他突然抬头向对面看了一眼,目光立刻阴森起来,冷笑着回头看我们:“这就是这段时间你一直躲着我们不肯见我的原因?连穆荣谦都找不到你,原来你跟这个男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曾子奇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阴森起来。 叶风却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盯着我:“你不是那么喜欢我的吗?说什么为了跟我在一起什么委屈都可以受,什么事都可以忍,怎么那天就是小小刺激了你一下,你就受不了了?居然找这种男人来气我?你觉得我会生气?还是希望我为你吃醋?” 我有点忍不住把冷笑放到了脸上。 难怪婉儿得不到他的爱,这根本就是个习惯了众星捧月,习惯了女人宠着惯着的花花大少,他永远觉得女人为自己付出真心是理所当然,他也可以像吃自助餐一样挑挑拣拣的吃,丝毫不在乎别人的心被自己手里的刀叉伤成了什么样。 而婉儿,带着古代女人的温柔与妥协这样跟在他身边,难怪只能被他看中,却无法得到他的爱。 她自己是不是也明白,所以宁肯回到古代,去寻求那个虚幻的替身呢? “你!”出乎意料的却是曾子奇,居然一把抓起了叶风的衣领,咬着牙说道:“我不管你是谁,但你没有资格这么对她说话!” 叶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眨眼间拳头已经带着呼呼风声打到了对方的脸上,曾子奇被他这重重的一拳打倒在地,撞翻了好几张椅子。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曾子奇擦了擦嘴角,站起来二话不说便向他扑了过来,两个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两个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完全的陌生人,可是三句话之后却像有深仇大恨的一样大打出手。 一直到医院方面叫来了保安,才勉强把这两个人拉开,即使这样他们两还跟斗上了劲的猛兽一样,喘着粗气不住的往对方的身上扑,穆荣谦带着jane这个时候也来了,看到这里乱成一团不知该如何收拾,穆医生急忙向院方解释其中一个是自己叫来的朋友,应该是一场误会。 我说为什么叶风会这么巧就来这里碰上我,原来是他通知的。 真是,尽心尽力。 这个时候的场面已经很混乱,加上这里又是产妇经常出入的地方,为避免伤及无辜,院方非常紧张的要把他们两先送到别的地方进行调解,可就在这个时候旁边那个b超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女人扶着大肚子走了出来,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就呆了:“子奇?你怎么了?” 我不敢相信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那个女人,看起来已经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大腹便便行动十分不便,但身上穿着却不是一般孕妇穿着的那些笨拙的孕妇装,而是十分休闲的一套装束,显得轻松自然又随便。当然,我知道这种随便是设计出来的,很贵,让这个即使是大着肚子的女人看起来也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韵味不能仅仅靠衣服,当然也是因为这个孕妇是个美人,而那张脸对我来说也太熟悉不过了。 杜芊玉! 曾子奇老板的千金,为了这个女人他抛弃了我! 一瞬间我有一种被雷劈中的感觉,过去这几年的许多事,那些纷繁复杂的关系,都在这一刻在脑海里无限清晰的浮现出来。 难怪,难怪当初我刚刚到相国府第一眼看到杜芊玉的时候觉得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原来,原来是—— 我看了看周围的这几个人,这几张脸,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神仙给我们开的玩笑,还是造物主的恶作剧? 难道我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对那个时空的复制? 我身边来来往往的这些人,行风、甄子祈、耶律朝风、系珠、杜芊玉,竟然都在这个时空有倒映:穆荣谦、曾子奇、叶风、jane、还有眼前这个孕妇。 看着她大腹便便,脸颊泛着微红,一派幸福怡然的模样,我突然感觉在心里有了一点颤抖的恨意。 在这个时空,我已经被这个女人抢走了男朋友,输得一败涂地,谁知穿越到了古代,以为可以一切从头再来,却没想到还是输在她的手上,被践踏得不成|人形,甚至连第一个孩子也这么流产了。 而她,不管从古到今,都是这么一派悠然,富贵逼人美丽高雅,连怀孕,都比别人更端庄幸福。 我注定了要输在她手上? 这个时候她也看到了我,低头思索了一番似乎在脑海里寻找一个熟悉的影子,然后抬起头来:“子奇,她不是你前任女朋友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场面原本已经很乱了,等到她这句话一说出来,更是乱到无以复加,穆荣谦和叶风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我和曾子奇,而曾子奇虽然见到孕妇的出现有些尴尬,但到底有了一些底气,过去说道:“小雨,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把这里的事处理完。” “你怎么——”对方立刻看到了他脸上的淤青,面色立刻阴冷下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那个气喘吁吁脸上也有一些伤痕的男人。 “你打架了?” “小雨,莞尔她好像遇到了一点麻烦。我只是,想帮帮她。” 那个小雨看了我一眼,微微蹙了一下眉,说道:“你不是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子奇,你已经是快要当父亲的人了,我可不希望你跟这个女人再有什么牵扯。” 我有些苦笑不得:你当我想和这里的人牵扯? 于是我懒得再理他们,干脆顺手抓住旁边的一个医生:“医生,麻烦你我想要买一些治疗肺病的药,请问哪里有药方?” “肺病?”三个男人同时大声道:“你得了肺病?” 这三张嘴还真是吉利。 穆荣谦立刻走了过来,抓着我上上下下的看:“莞尔,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快告诉我!我们先去做一个检查,这种病不能拖延的!” 叶风这个时候的态度也好了很多,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你怎么,身体不舒服?之前一直没有听你提起过,先去看医生 倾国妖后第40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去看医生,有什么话我们回头再说。” 老天,我只是想要回来拿药而已,到底要我浪费多少时间在这三个男人的身上? 抬头看看墙壁上的挂钟,指着下午四点,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躲开他们三个人过分的热情,站到墙角,再次表明我的立场:“请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我只是想要买一点治疗肺病的药,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没有想请你们帮忙,也不想你们的关心,请你们别跟着我!拜托!” 说完我便转身要走,却被一只手抓住手腕重重的拉了回来,迎面对上了叶风怒气冲冲的脸。 “你是什么意思?什么态度这样对我?难道我这几天找你找得连觉都睡不好,连国外的生意都不去谈,你回来就是给我这个交代?你到底要怎么样?” 如果婉儿真的对你这么重要,你何苦用自己的花心这样去伤害她? 我面对他心中有一股无名怒火在燃起,压抑着说:“我什么也不想,只是不想你们这么浪费时间。” “你说什么?!” “我要你放手!” 我突然爆发了一样,拼命的在他手中挣扎起来,曾子奇和穆荣谦一见此情景急忙冲了上来,一边是穆荣谦拼命劝说着叶风,一边是曾子奇拼命想要拉开那只紧紧抓住我的手,可是加了这两个人场面反倒更乱,简直像是一群人在厮打一样。 一见此情景,那些保安和周围的医生护士都冲过来劝解。 “你放手!放开莞尔!” “叶先生,有话好好说,别在医院里——” “这位先生你快放手,不然我们就报警了!”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场面又一次混乱了起来,我只觉得被人又是拖又是拽,但叶风就是不肯放手,不知他哪来这么大的劲,我的手腕被抓得好像皮肤都要裂开一样,火辣辣的疼,也拼命借助周围人的力气挣扎着:“你放开我!放手!” 到最后,也不知是谁终于将我从叶风的手中解救了出来,但因为一直被拖着,他这一放手我便重心不稳的向后跌倒下去,只听一声尖叫,感觉后背撞上了什么东西,软绵绵的,立刻向后栽倒下去。 “啊——!” “小雨!” 曾子奇转头看到这个情景,几乎目呲欲裂,一下子扑了过来冲到我身后去了。 我有些愕然,睁大眼睛全然不知所措的慢慢回过头,就看见那个小雨被我撞倒在地,正抱着大肚子,脸上苍白如纸,汗如潮出。 “小雨!小雨,你怎么样,没事吧?” “子,子奇” 那个小雨只微弱的叫了他一声,就全然没有了生息,而我睁大眼睛看着她的下身,那里已经有一片鲜红浸透出来,在地上慢慢的淌开了。 那是——血!我一下子惊叫了起来,穆荣谦立刻冲了上去,周围那些医生护士也急忙围上来,将小雨搀扶起来往就近的手术室送去。 我已经完全傻了,呆呆的看着一群人将小雨心急火燎的送入了手术室,又把曾子奇拦在了外面,他也在一瞬间似乎丢掉了魂魄一样,整个人靠在病房的门口完全像是一个被抽调了骨头的人偶,傻傻的看着里面。 谁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甚至连一直强势霸道的叶风也傻眼了,呆呆的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所措。 而我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来来去去只听见刚刚被我撞到时小雨发出的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还有她的下身那一片刺眼的鲜红。 好像快要把我的眼泪都刺出来了。 她会没事吗?她的孩子会没事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要回来拿药,我不想伤害她,从来没有想过啊! 就在我跌坐回椅子上,伸出颤抖的双手慢慢的捂着眼睛,无助的流泪时,感觉到有一个人慢慢的走到我的面前,伸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抬头看到的,是叶风神色恍惚的脸。 他的掌心冰凉,但我觉得似乎自己身上有一个更冰凉的东西,几乎已经快要无法跳动了。 我两次怀孕,也流过产,我知道小雨现在已经是第五六个月上,胎儿已经成型,是不容易流产的。但是刚刚,我的那次撞击,实在是太突然,也太大力,就算是再稳的胎儿,也经不起这样的重击 那个孩子,一定会觉得很疼,一定会 我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冷,不住的蜷缩起来还是觉得全身都在不住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前方的门咔嚓一声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 曾子奇抬头看着他,眼中的希望在目光与医生遗憾的目光相交的那一瞬间全然崩溃,最终破碎成了一地的惨痛。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我们好像从电视剧里听到过无数次,每一次听到都觉得老掉牙的好笑,可是从来没有人知道,当真正身处其中的人,听到医生这一句抱歉的话时,心中那种无法挽回的痛。 “孩子没有了。不过,你们还年轻,应该还有机会。你进去看看病人吧,她现在很虚弱,请给她一些安慰和鼓励,千万不要刺激她。” 曾子奇站在手术室的门口,整个人颓废得像被人撕裂的残破布娃娃一样。 我轻轻的走到他的身边,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办法发出一个音符来打破这个时候凝结成一团的空气,曾子奇回头看了我一眼,那双赤红的眼睛里出了愤怒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几乎以为他一定会狠狠的一拳挥过来。 如果真的打我一顿能让这一切回到没有发生的时候,哪怕打死我也好,虽然小雨长了一张杜芊玉的脸,虽然我曾经因为那个女人的残暴而流产,但,我是那么清醒的知道这个女人是无辜的,她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就算她和曾子奇——,那也是出轨者的错,与她没有关系。就算上天真的要一报还一报,也不应该报到她的身上,不应该报到孩子身上。 可是,不管我怎么的愧疚,如何的后悔,事实已经发生了。 曾子奇死死的盯着我,沉默了不知多久,突然苦涩的一笑:“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对你很愧疚,想要找到你,偿还你。” “子奇” “但我没有想到,要偿还的是这个。” “子奇,”我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浸透了整张脸:“对不起,我真的不是——” “欠你的人不是小雨,不是我们的孩子,就算要偿还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孩子?为什么?”他咬牙切齿的说完这些话,我几乎也站不稳了,却看见他有些恍恍惚惚的转过身:“算了,我不想看见你,你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他走进了手术室,关上了门。 我只感觉到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痛,好像有一个人拿着锋利的刀在心脏里不断的搅动一样,痛得我整个人都开始抽搐了,而这个时候叶风走到我的面前来,低头叫道:“婉儿。” 啪的一声,我挥手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显然是被这个耳光给抽蒙了,一只手捂着脸,睁大眼睛傻傻的看着我,好像一只无辜的小动物一样。 有一种男人,在有限的范围内可以给你温情,但超过了那个范围,就是残忍。 叶风就是这样的男人,他用他在感情上的霸道与无辜就这么控制着一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女人,就算已经把对方伤害得遍体鳞伤,就算间接伤害到另外的人,他也不会懂得反省。 婉儿承受不了这样的感情,任何真心爱他的女人都承受不了。 “你滚!”我咬着牙,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 “婉儿”他的声音也在颤颤的发抖,向我伸出手,而我毫不客气,咬着牙又扬起了另一只手,要狠狠的一个耳光挥过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突然有人抓着了我的手腕,我回头看的时候,就感觉身边有一个人握住了我的肩膀,胳膊上突然感到一点刺痛,好像被扎进了什么东西,一阵冰凉。 怎么回事?我急忙转过头,头脑却在这一瞬间发沉起来,转过头的时候已经天旋地转,只看到一个晃晃悠悠的人影,好像是穆荣谦,他抓着我的手臂干什么?给我打针?怎么回事? 接下来我的身体完全的不受控制了,也没有任何的知觉,看着穆荣谦拔出针头后,扶着我交给了叶风,叶风将我横抱起来,似乎想要转身离开,但被穆荣谦拦了下来,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叶风还是点头同意了,将我抱进了一间病房,轻轻的放到床上。 “我给她注射了微量的镇定剂,应该可以让她平静下来,你守着她,不要再刺激她了。” “好的,谢谢你了,荣谦。” 竭尽全力也没有办法移动身子,甚至连开口说话都张不了嘴,我只能这么全然无力的躺在床上。 打了镇定剂,全身都动不了,可是我的脑子也异常的平静,并且清醒起来。 回到现代不过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一切都乱得像是一团麻,但我现在却突然弄清楚了,之前婉儿说她在这里的生活和我在古代的生活之间存在着联系,的确如此,但这个联系却几乎是——相反的。 耶律朝风对我越是痴情,叶风就越是用他的花心与不定性来伤害婉儿; 我和行风两情相悦,没有任何系珠可以插足的机会,而在这里,穆荣谦就对jane旧情难忘,最终为了她离开了婉儿; 杜芊玉害我流产,我刚刚也让她流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前世债,今生还,这就是上天给我们注定了的一切? 可是——曾子奇呢? 在这里,明明是他负了我,可是为什么在古代,也依旧是他,利用完了我之后把我送进宫要杀掉我,从头到尾,我都是被他利用,被他抛弃的。 如果真是前世债,今生还,甄子祈欠我的债,为什么没有还? 我像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一样躺在床上,眼睛只能直直看着天花板,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花板上的光影慢慢的变长,又变短,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也渐渐的变得浅淡,泛出了橘红色的光彩。 已经快要到晚上了,如果再拿不到药,那么我—— 泪水慢慢的盈满了我的眼眶,最终从眼角滴落下来,落到针头上发出啪的一声清响,溅起的泪花也浸湿了我的脸颊。 一个人影慢慢的走进了我的视线,他英俊的脸上几乎还有些红肿,留下了无根清晰可见的指印,唇角也有被打裂的伤,他走到床边俯下身子:“婉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药” “什么?”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了力气才慢慢的从喉咙里吐出了支离破碎的声音:“药,肺病的药,我要” “婉儿,你到底——”他急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一看到我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了下来,浸湿了脸颊和枕头,便住了嘴。 “好。我去给你拿。”似乎终于败给了我的固执,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个病房,我躺在床上,拼尽力气想要让自己动一动,但除了能稍微伸一伸手指之外,其余的地方依旧完全的虚软无力,好像没有了筋骨一样。 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多了多久,他手里拎着一只小袋子走回了床前,俯下身对我温柔的说道:“药都在这里。婉儿,你拿着到底要干什么?” 我一下子伸出手将药从他手里抢了过来,紧紧的攥在手里放在胸口,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那个东西的存在让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刚刚的一个动作也让我气喘吁吁,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看着我的样子,又是憋屈又是无奈的:“你到底怎么回事?婉儿,为什么我觉得你这次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你为什么去把头发染了,搞成这个样子?这些天你又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你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我的体力还没有恢复,完全没有力气跟他争执或者做什么,想要转过身去避开都做不到,只能吃力的把头偏向一边,可是却被他伸手捏住了下巴,粗暴的拧过去:“别再敷衍我!跟我说清楚!” 下巴被他捏得发疼,再怎么样也躲不开,我没有任何意思想要跟这个虽然熟悉但全然陌生的男人纠缠,可偏偏他不放过我。 于是我淡淡一笑,吃力的说道:“你用过真心来对待我吗?” “什么?” 说完一句话有些吃力,我喘了一会儿,才鼓足力气说第二句话:“如果你没有用真心对人,怎么可以强求别人用真心对你,跟你说真话?” 他像是被人重重一击,整个人都恍惚的回不过神,傻傻的盯着我,我慢慢的一字一字的说道: “如果你不懂得珍惜,就不要拥有。” 说完这句话,我便固执的闭上眼睛不再给他任何回应,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他离开的脚步声,病房门打开和关上的声音,中途,似乎还有穆荣谦进来看了一眼,但立刻就被外面守着的jane叫了出去,之后这里就一直陷入了一片沉寂。 等到窗外的自然光变成了路边的路灯光时,我终于赶到身体像是自己的了,手脚虽然还有些麻痹,但至少已经能坐起身,并且扶着床慢慢的站起来,实验了很久之后,我才扶着墙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医院已经下班了,走廊上只剩下几盏昏暗的夜视灯,我将那包珍贵的药紧紧的拎在手里,慢慢的扶着墙走着。 一间病房一间病房的看过去,终于透过一个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小雨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昏暗的灯光站在她美丽的脸上,洒下了大片阴霾,仿佛整个人都被这种阴暗所吞噬了,虚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曾子奇坐在床边,双手紧紧的握着她的一只手,似乎在轻轻的说着什么,但小雨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 她的眼睛空洞无神的看着前方,好像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灵魂。 我没有忘记我的第一个孩子是如何流产而离开这个世界的,甚至于现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我的心里也会有颤抖的恨意,但——她终究不是杜芊玉,而是无辜的小雨,她只是把曾子奇从我身边抢走,并没有犯错,不应该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啊! 我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情景,正想要推门进去说点什么,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叶风的声音:“婉儿?你在那里干什么?” 我一惊,连看他一眼都来不及就急忙转身跑,这一跑立刻惊动了不少人,眼看着叶风就要冲过来,我拖着还有些不听使唤的腿匆匆忙忙的往一边跑去。 沿途走过来的医生和护士都被我撞翻了,我像是发疯了要逃命一样拼命地往前飞奔,根本来不及分辨脚下路的是通向哪里,就这么横冲直撞,隐隐听到身后似乎很多人都追了上来,我跑得更快了,眼看着前面是两扇上了缩的玻璃门,我慌不择路,撞开了旁边的一扇门冲了进去。 一进去才发现,这里是安全通道,一进门便是楼梯,而我因为冲得太猛刹不住脚,就这么一头栽了下去。 眼看着里水泥地越来越近,难道我这次回来的结果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 我不要!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两个都不是善茬儿) 像是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似的,我猛的全身一颤,像是从高空坠下,心跳得好像要从嘴里蹦出来了一样,耳边一直反复有什么雷声响起,震得我的心脏都在发疼,有些不堪重负。 猛然一睁开眼,放眼所及的却不是那硬邦邦的水泥地,而是一片花团锦簇的床帐,精美的流苏,华丽得好像还是梦中。 这种一虚一实的交叠让我彻底懵懂了,呆呆的睁大了眼睛,而窗外透进来的淡淡的光让我看清周围熟悉的一切,这是我在青岚殿的房间? 我回到古代来了? 回想起刚刚还在眼前的那一幕,真是惊险,我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但立刻有些奇怪,回到古代来难道不应该是躺在玉衡石上吗?为什么是直接回到这个房间里? “莞尔姑娘,我最多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事,你必须依靠自己。在下无法再帮你了。” 脑海里又响起了玉衡君的声音。 原来,是他把我直接送到这里来的。 “砰砰砰,砰砰砰。” 那震得我心脏直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这才惊觉,那不是虚幻中的声音,而是真正的有人在外面擂门。 “我们已经说过了,夫人感染了风寒,不想见客,请回。” “放肆,皇上亲自前来,你们敢抗旨不开门?” 林深他们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我立刻清醒过来——原来是甄子祈来找我了,难怪直接让我回到这里,玉衡君的服务,还真是到家了! 撑起有些虚软的身子,我看到艾叶和林深站在门口,急得焦头烂额的样子,有些好笑,轻轻的叫了他们一声:“让他们进来吧。” 两人一下子同时转头看过来,露出了被雷劈过的表情。 艾叶走过来,上上下下的看我:“夫——夫人,你,你怎么?刚刚这里明明——” “呃,我刚刚从窗外进来的。” 要解释也不在这一时,先把门外的人解决了再说。 而就在他们正要过去开门的时候,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扇高大的木门就这么被人硬生生的撞开了,只见甄子祈一脸阴森怒意的走了进来,一看那气势就像是要来抓j一样,兴师问罪气势汹汹。 不过那气势在看见我的一瞬间就像被扎了一针的气球一样,立刻蔫了下来。 我已经拖过床上的棉被盖在身上,遮住了穿的那身衣服,也盖住了我带回来的药,等他一走近便做出一脸悲打扰的怒意。 “不知皇上硬闯我的卧室,意欲何为?” “你,你真的病了?” 我冷笑了一声:“莫非南帝觉得这个病还是能装的?” 其实我们双方都清楚自己在对方的眼里到底是个什么货色,毕竟这些年明争暗斗下来各有输赢,可以证明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两个都不是善茬儿。 但硬闯入一个有夫之妇的卧室,而且还是破门而入,这件事说到哪里都是他理亏,加上林深和艾叶故意做出愤怒的表情,艾叶甚至走过来坐到床沿挡住他背后那些人的视线,甄子祈的脸也有些挂不住,讪讪的说道:“我担心夫人生病了又不招御医来看,会延误病情。”说完,他便叫身边的人把御医找来。 “多谢南帝。”我冷冷说道:“不过给御医打个招呼,来的时候通报一声,这扇门年久失修,可经不起撞了。” 这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便走得一个不剩,等林深匆匆忙忙的过去关上门,再回头的时候,脑门上也是一头汗。 “夫人,刚刚真是——,您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我们都没发现!?” “窗外明明是有御林军,夫人您是怎么进来的?” 要说是有神仙相助,只怕麻烦比我说我有绝世轻功更多,于是笑了笑把这件事敷衍过去,揭开被子把随身带回来的那包药拿了出来,他们两立刻惊喜的说:“夫人,你真的找回了好药吗?” 我微微一笑,看着他们两把药抢过去看,这下可开了眼界了。 “夫人这是什么?这个袋子为什么是透明的?哎呀,好轻好薄啊!” “夫人,这个东西是什么?为什么里面装着那么多小石头,但是打不开啊?” “这些就是药吗?为什么从来没有看到过?” 我看着他们拿着塑料袋和玻璃瓶认真的研究着,神情认真又可爱,难得连林深这样酷酷的男人也露出孩童般天真的表情,倒是让我一直以来阴霾的心情渐渐的好了一些。 可是,这种带着希望的快乐也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现在还有一个大问题摆在眼前。 从刚刚情形就可以轻易的看出来,甄子祈对我看得很紧,虽然不是说随时都关注着,但有一个风吹草动他还是会第一时间知道。 我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正等着我犯错,然后抓住我的一个把柄,或许那样,他就可以将我控制住。 其实来之前我已经考虑到了,只要到了京城,一定会有一番波折,甄子祈就算不对我下手,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把我放回去。但当时并没有行风的病这一说,我所相好的对策在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管用了。 要尽快让行风吃到这些药,病情不能延误,那就只能—— 我想了想,起身走到书桌前,拿出一张白纸裁剪成小片,再把玻璃瓶里的药都倾倒出来。这个时候我才有机会看清楚,叶风给我拿的都是些什么药,还有药的用途。 看着看着我突然在心底里升起了一点不安——行风的病情,没有去找那些医生看过,就这样看出来的药,能够根治吗? 但这个想法刚刚一钻出来立刻就被自己挥开了——肺病就是肺病,这些都是治疗肺病的药,天下所有人都能治,为什么就不能治行风的?他虽然是古代的王爷,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这些药分量这么足,而且行风还拿了那么多辅助的维生素片,一定没有问题,肯定可以治好他的! 于是我按照说明书上的服用说明分开放置,包成一小包一小包的,再用大纸包好,交给林深,说道:“这些药一日早中晚三次,每次一小包,用温水给行风送服,一定要确定他吃下去!” 林深睁大眼睛看着我:“夫人,你不回去?” 我摇了摇头:“不是不回去。而是如果我现在要回去,甄子祈一定会横加阻拦,这样会误了行风用药的时间,所以我会让他先放你回去,他一定不会阻拦,这样才能尽快把药带回去。” 说完,我又转头对艾叶说道:“艾叶,你要留在我身边,暂时不能跟林深回去哦。” “夫人放心,您在哪里,艾叶就跟在哪里!” 我微微笑了笑,林深看着我们,不放心的说道:“那,那夫人你如何脱身呢?” “我自有办法,不用担心。” 我说完,又慢慢的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向北望去,灰蒙蒙的天气似乎把一切都压在了一只手掌之下,让人有一种无法挣扎的窒息感。 人在这苍茫天地间,真的无从挣扎,只能依照命运的安排,走那条给我们安排好了的路。 婉儿想要打破她的命运,这样穿越回来去了耶律朝风身边,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我从来不敢往好处想。 这个世界有了一个杨莞尔,已经大乱,如果再加上一个婉儿,会把这一切推向什么地步?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既定的道路要走,我曾经以为穿越时打破了自己的宿命,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早就是既定好了的路,既然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走上了一条属于我自己的,梅若素的道路,那么婉儿是不是也应该回到上天给她安排的那条道路去走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向甄子祈提出让林深回去来趣小筑的请求,他随即答应了,临行前林深把他的令牌留给了我,万一甄子祈真的不放人,至少我还有令牌,可以想办法调动城外驻扎的那批人马。 这一切正合我意,即使他不给我,我也会找他要,我接过令牌放好,又另外在他耳边交代了一件事,林深听了之后,有些震惊的看着我。 “夫人,你确定?” 我点点头:“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你跟城外的人马都说好,等到那一天,京城一出现异动,就让他们直接去南城门,我会让艾叶拿着令牌去那里接应。之后的事,都听艾叶的指挥。” 林深的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不确定,的确,这件事换了谁都不敢相信,但看我坚定的样子,他终于说道:“好,末将相信夫人,也希望夫人一定要保重自己!” 说完,他起身上马飞驰而去。 站在城楼上送走了林深,又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慢慢的靠近,回头一看,是甄子祈。 他走到我的身边,静静的看着林深的背影渐渐的消失,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慢慢的说道:“你怎么不回去?” 我当然想要回去,不过,也要你肯放才行。 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而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笑笑。 他也微微笑笑。 经历了这些,两个人还能站在城楼上相视而笑,其实是一件让人感慨的事,即使我们这对过去式的夫妻,各自心怀鬼胎,谋划算计的目标都在对方身上。 我慢慢的说道:“我还有一些事没有做完。” “什么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了北方,看着灰蒙蒙的天和远方灰突突的地最终联成一体,好像盘古初开时的混沌。 人在对感情极度渴求的时候,大概也就是这种状况,甚至分不清自己对一个人究竟是爱,还是渴望。 如果能够分得清楚,自己今后的人生是不是会少走许多的弯路,少受许多的痛苦? 我慢慢的说道:“我的妹妹,婉儿,我知道她应该不是真的爱上了耶律朝风,只是一种错觉,因为耶律朝风和她爱的那个男人长得一摸一样,所以她错误把这种感情移植到了他的身上,以为守在他的身边也能满足自己的爱情,其实她错了。” 甄子祈皱了皱眉头。 “感情不会因为一张脸而产生,也不会一张脸而结束。她应该看清楚自己的心里,到底爱的是谁,而不应该一时冲动,去追求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也许这个男人会爱她呢?”甄子祈突然说道:“感情不会因为一张脸而产生,但会因为一个人,你怎么能否认他们两会产生感情?” “因为婉儿爱的另有其人。” “如果那个人可以接受她,你的妹妹又何必冒险去耶律朝风的身边?如果那个人不属于她,为什么不能让她去另外爱上别人?” “婉儿可以爱上任何一个人,但不应该是耶律朝风!” “为什么?!” “因为耶律朝风心里爱着的不是她!” 我们两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坚硬锋利,说到最后目光也变得犀利霸道,咄咄逼人争锋相对,好像在争吵一样,而当我把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甄子祈一下子住嘴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平的光,好像有什么话在他的眼底,喷薄欲出。 他深深的看着我,过了很久才压抑着自己的嗓子,慢慢的说道:“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断定,他不会爱上这个女人?” “你没有看到他的挣扎,他的痛苦?就算他表面上装得那么冷酷,不爱她,但是心里的感情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我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根本不是耶律朝风和婉儿。 那么,他说的是 这一瞬间我的脑子成了浆糊一般,乱成了一团糟,而甄子祈还这么看着我,似乎想要把他心底那些说不出口的话都统统用眼睛告诉我。 可就在这时,一个小兵跑了上来:“报——!” 我们两一下子像是被一道惊雷从梦中震醒了一样。 甄子祈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恶狠狠的瞪了那个小兵一眼,但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再有波动。 “什么事?” “启禀皇上,开州城又有了新情况,有一队辽国的人马从上京赶来与耶律朝风汇合,据探子回报,领头的是南院大王慕容修的手下!” 甄子祈的眼中一下子爆出了精光。 “还有什么消息?” “呃——” 那小兵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甄子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便转身向城楼下方走去,那小兵立刻跟了上去。 我淡淡一笑,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扶着墙垛看着远方,又是一阵北风吹过,带着风沙的涩涩的味道和浸骨的凉意,但却丝毫没有影响我现在的心情。 原本这件事只是有五成以上的把握,但照刚刚那个小兵这么一说,如果辽国和开州城真的有这些异动,那么我就是十拿九稳的把握了! “夫人,天冷,还是别站在这儿吹冷风了。” 一件厚实的披风披到了我的肩上,回头一看,是艾叶来到了身边。 我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看着她:“艾叶,留在这儿会不会害怕?” 艾叶憨憨的笑了笑:“跟着夫人出生入死这么些年了,早把害怕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也有些苦涩的笑了,想起来别的下人跟着主子,都是吃香的喝辣的,尊荣无比,就连蓝玉公主身边的奶娘当初都敢跟我叫板,可是看看我身边的林深,艾叶,还有过去原本是大小姐的柳莹月,却个个都跟着我走南闯北,风里来风里去,几乎从没有享受过什么,虽说是练就了一身本事,却也吃尽了苦头。 我有些歉意的看着她:“艾叶,是我,这些年来几乎没让你们过上什么安生的日子,怪我。” “夫人别这么说。艾叶喜欢跟在夫人身边。” 她说的话很简单,但那双微笑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更多的感情,我清楚古代的这些忠仆,只要认定了一个主人就不管水里来火里去的也要跟随,好像当初的鱼儿。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流露得太多了,便对她说道:“先回青岚殿吧。” 艾叶感觉到我似乎有什么话要交代,立刻点点头,陪着我一起回到青岚殿,等走进卧室里,确定了外面没有人,我才对她说道:“艾叶,我要你独自留在这宫中一两天时间。” 艾叶立刻大惊的:“夫人,你又要去哪里?” 抬头看了看窗外,北方那阴霾的天空,我轻轻说道:“我要去一趟开州城。” 艾叶大惊,急忙冲过来抓住我的手:“夫人,你疯了吗?你独自一个人去开州城?那太危险了!就算,就算耶律朝风对你——但是,其他那些辽国人,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我轻轻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 “那你怎么还能这样去犯险?夫人,你可不能这样任意妄为,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 “艾叶,”我笑着对她说道:“我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让你们失望了?” “”她一下子语塞。 “况且,我必须去开州城。这次我们两能不能安全的返回来趣小筑,全看这一着了。” 尽管那个来向甄子祈汇报军情的小兵极力的掩饰,但我在这里仍然有我的眼线,任何军情都逃不出我的眼睛,很快便得到了详细的报告,的确有一队辽兵从上京趁星夜赶到了开州城,但这对人马并不是援军。 据探子汇报,八部大人突然在上京带领兵马混战成了一团,有的征讨北院大王,说他拥兵自重,在辽王去世后不但不拜祭皇陵,反倒带领人马南下作战,显然是狼子野心,有意作乱篡位,而另一部分人则是拥护耶律朝风称帝的。 双方战得不可开交,加上其他几股势力的添油加火,上京城已经乱成了一团。 这对于南朝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原本以为这场仗还要一直僵持下去,但既然辽国内部已经闹起了内乱,自然对于开州城这边的粮草供应就会不足;粮草不足,后院起火,军心自然散乱,到时候开州城就不攻自破了。 我听着大将军董迁得意洋洋的说完这一段话,忍不住掩口一笑,笑声虽然很低,但还是立刻被房内的人听见。 “谁在外面?” “民妇,梅若素。” 书房内安静了一下,然后听见甄子祈说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董迁他们几个武将立刻从里面鱼贯而出,看见我的时候还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满不在乎看向一边,又听见甄子祈在里面说道:“你进来。” 我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他的桌上各种各样的公文战报摆了一片,光是这么远远的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一片蝇头小字就让人头疼,他坐在书桌前,看着我:“有什么事?” “北方战况如何?” 他冷笑:“刚刚在外面还没听够。” 我笑了起来丝毫没有羞愧之意:“听大将军董迁所言,好像开州城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不过若素却从来更相信一点,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甄子祈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深不可测:“莫非,你想要不费一兵一卒攻下开州城?” “不错。” 他看着我,目光深而犀利,好像想要刺穿我的身体看透我的内心:“你这一着又究竟为了什么?” 我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如果真的要等到城破的时候,婉儿一定会在开州城里吃很多苦头,万一城破之后兵荒马乱,再与她失散,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我这次来这里,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开州城,帮你说服他们放弃守城,而我只要平平安安的带回我的妹妹。” 甄子祈不发一语,只这么静静的看着我。 过了很久,他才冷冷的开口:“你以为我会把你送到耶律朝风的手上?” “不是送到他手上!”我说道:“我不会把自己放到任何人的手心里!” 他的目光颇有些玩味:“如果你做不到呢?” “你攻城,我绝不阻拦。” 他又静静的看了我许久,终于说道:“好,我答应你!” “真的?多谢!” “不过,”他又阴冷的笑了起来:“你最好赶在董迁他们说服我用兵之前,完成这件事,否则——我一样会让他们攻破开州城!”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寡人的寂寞vs蹊跷的死亡) 送我去开州城的人在过了那个土坡外的营地之后便纷纷停下了,只有艾叶还是骑着马一直送我,并且不断的劝说:“夫人,你还是带上我吧!” 我无奈的笑了:“你这个傻丫头,你以为我这里去开州城是旅游吗?万一甄子祈真的听从董迁他们的劝诚攻城,那里就会变变成一片人间炼狱!” “正是因为如此,艾叶才一定要跟随夫人!” 我摇了摇头:“但是,我是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的。艾叶,我留你在京城不仅仅是留下这么简单。” 艾叶的眼睛立刻亮了:“夫人——” 我看着远远的紫禁城,那些红墙碧瓦,说道:“不出两天,辽军一定会离开开州城,甄子祈他们会立刻带人过来在此设防,京城的守军并不多,他们肯定会抽调一批走。到时候会有大大批流民涌入京城,你想办法趁乱去南城门,接应我们在城外驻扎的那批人马,然后换上流民的衣服,带他们混着流民一起闯入紫禁城,接我离开。” 艾叶听完我说的这些,立刻紧张起来。 显然这样的事太过惊险刺激,对于她这样的小女孩来说有点不可想象。 免费电子书下载 倾国妖后第41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夫人,真的可以吗?你,你能确定吗?”她还是不放心。 的确,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紧紧相扣,万一哪一个地方被我漏算,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我笑道:“林深走的时候,我已经让他去给城外的人马打过招呼了,只要看到京城的守军一减少,他们就会想办法渡过护城河去南城门,到时候你把这个给他们看,他们会听你的命令行事。” 说完,我将林深留下的那块令牌拿了出来,交给艾叶。 艾叶接过令牌,已经紧张得满脑门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拿着揣进怀里,又抬头看向我:“夫人,紫禁城这么大,到时候我带他们进来了,去什么地方找你?” “莲香阁。” 莲香阁,宫中唯一的一处佛堂,而莲香阁的后花园内,就是那块让我一生都为之改变的玉衡石。 骑马到了离开州城很近的地方,为了不引起城楼上守军的敌意,我下马改为步行,牵着马儿慢慢的走到子城门前。 城上的守军看见我一个孤身女子走过来,倒是没有拔剑相向,而是大声的问我:“什么人!?” “故人梅若素,求见北院大王耶律朝风!” 梅若素这个名字在国不至于家喻户晓,但对于这些跟随耶律朝风的辽兵来设,已经够如雷贯耳了,我看见那个小兵立刻露出了晴天霹雳的表情,转身连滚带爬的跑了。 不过一会儿,城门打开,我牵着马镇定自若的走了进去。 一进城门便听见后边传来哐啷一声一响,城门又关上了,而耶律朝风正一身戎装从正前方向我走了过来,脸上还是一脸喜色,一直走到我面前。 “若素!”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因为兴奋而有些控制不住力道,掐得我徽徽发疼。 “北院大王,别来无恙。” 似乎已经很久了,我没有这样和他平静平静以对过,所以出口的这一句问候也显得有些生硬,但他听了竟然也露出了高兴的表情:“你还好吧?” 我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一直没有来得及向你道谢。上次在苏家,如果不是你冒险帮我探听了虚实,也许我会一直被苏老爷子误会,就见不到行风了。” 他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些后悔和不甘的神色。 “不管过去如阿,”我轻轻的说道:“我都应该感激你。” 说完这句话,自己也觉得舌尖涩涩的,有一种难以言语的伤感在两个人之间弥漫开来。看着他高大矫健的身躯,那张熟悉的俊美的脸,明明清楚的的记得第一次在天香楼上见面时,他明明是那么的年少气盛,意气风发,可是这些年来,却不知是从哪里出现的忧愁慢慢的染上的眉宇间。 如今的耶律朝风,侬旧刚毅俊美。依旧是个足够吸引女性的男人,但,却已经无法回到当初。 这些年来,伤痕累累的人,也许真的不止我一个人。 这种难以言语的伤感,对我来说有些可耻。 不过耶律朝风只是微微笑笑,然后说道:“你这次怎么孤身前来开州城?甄子允许的?” 我猛然回想起自己的任务。 “对了,婉儿,她现在在哪里?她人怎么样了?” 突然提到婉儿让耶律朝风明显有些措手不及,他的眼神在一瞬间的慌乱之后还是竭力平静了下来,只是那张英俊的脸慢慢涨红了。” “莞尔,”他一边带我去婉儿住的地方,一边有犹豫的开口问道:“这个婉儿,她到底是难?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婉儿应该已经和他说过什么了。 但是,如果真的会爱上的话,刚刚他再见到我的时候,就不应该是那个样子,而现在,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 很明显,婉儿的出现让他感觉到惊愕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惊喜。 “她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呃……”耶律朝风的脸一下子更红了,然后抬起头,指着前方:“她就住在那上面,二拐左的第一间房,你去看看她吧。” “你不和我一起上去?” “不,不了。”他笑了笑:“我就在楼下等你,我也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其实,如果婉儿真的能够和耶律朝风相爱,那是多美好的事? 可是,如果两个人只是为了对方的那张脸在一起,那么就真的不必了,不论如何,脸是不会让人产生感情,耶律朝风此情怀,如此心性,是个好男人,却始终不会被婉儿这样的人所爱。 而对于婉儿,真的是因为那张脸,爱上她的话,耶律朝风也太没有眼光了。 我有些苦涩的笑了笑,看着一楼坐在窗前默默仰望着天空的耶律朝风,轻轻的上楼,走到那间房门口一敲门,门便开了。 婉儿站在门口,一看到我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愣了好一会儿一直到我走进屋子到桌前坐下了,她才慢慢的关上房门,走了进来。 “抱歉。”她轻声说道:“上次我那样做,没有连累你吧?” “你找到你要的答案,得到你要的男人了吗?” 我冷冷的问道,婉儿全身一颤,似乎正被我的话刺到了痛处,咬了咬下唇说道:“没有。”通:“没有。”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她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两手交握放在桌上,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痛苦和挣扎,全部都表现了那双手上,微微颤抖着,白皙的手背的青筋暴露。 她咬着下唇,挣扎很久才慢慢的开口,声音也是支离破碎的。 “他的眼睛只看得到你,他的心里也只想着你,就算我和你当初的样子长得一模一样,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一点也不为所动。” 虽然不去想,但我已能猜到是这个结局。 “那么你呢?只要是同一张脸,不管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会去爱他吗 ?” “或者,你确定这个男人会因为你的这张脸而爱你?” 她被我一连串的问话逼得无路可退,我却仍旧没有罢手,继续说道:“如果感情可以因为一张脸而转够,改变,那么耶律朝风永远也不会爱你,因为现在的我,这张脸比你的更美。”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泪水已经积满了眼眶。 看着她痛苦矛盾的眼睛,我终于放软了语气,说道:“婉儿,我很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你明明那么聪明,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犯这样的伤?你觉得只要逃避那个世界的一切,你就可以忘记你的苦恋?你以为只要守着耶律朝风,就可以制造出叶风会爱你的事实?” “你别说了!”她一下子跌坐了下来,泪如雨下。 我坐在一旁,默默的守着她流泪,宣泄掉了所有的感情,才慢慢的说道:“我已经去见过叶风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值得女人去爱的精彩的男人年同期,但就我看来,他在感情上完全是个没有受过任何的创伤,被女人宠坏了的孩子。” “其实你自己也应该知道,他和六皇子很像吧,都是那么霸气凌人,但是他比六皇子好的是,当他面对你的时候,起码对你用的是真心,而不是只想着敷衍你,利用你。” 婉儿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我。 “爱一个人,应该要包容他的缺点,但不能连他的错误也一同买单。”我的口气双一下子严厉了起来:“他不是一个对恋人忠诚的男人,你就不应该姑息他这样的做法,我甚至听说,你跟他说,为了和他在一起,你什么委屈都可以受,什么事都能忍,你觉得这佯放低姿态的去迎合他,他就一定会爱你?” “你大错特错了,这只是你在感情的世界里完全没有自尊,没用的表现!当他有错的时候,你就应该用自己的力量去影响他,去改变他,而不是完全不坚持自己的立场去迎合,按照他的思维行事。像你这样送上门的做法,怎么可能得到对方的尊重和重视?也难怪他永远只会喜欢你,而不会真正的爱你,重视你!” 婉儿将一张哭得棼云惨淡的小脸埋进了手掌里。 我知道刚刚的那些话对她来说有多残忍,有多重。可是千百年来,中国古代的女人就是带着这样软弱把自己陷入绝境,她们从来不去反抗,不管自己的命运多厄,也只能任由这种软弱,葬掉自己的青春年华和美好的灵魂。 “婉儿,你不是那种不知反抗逆来顺受的人,否则当初在宫中被皇帝之后,你应该会留在宫中等待高升的机会,而不是请逸将你带走。既然当初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为什么现在不能为自己的爱情付出一点努力,去争取你应该得到的呢?” “我,我能得到什么?” “一份专注的爱情,一个只属于你的男人。”我坚定的说道:“这是感情中必须坚持的!” 她仰头头看着我,脸上似乎还有一些疑惑,但目光中却已经闪烁着激扬的光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男人,会给你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情。 我遇见了行风,我相信婉儿也应该能在甘年甘月的某个地方遇到这样的男人 如果这个男人不是叶风的,那么就应该继续去寻找。 沉默了许久之后,婉儿问我:“你觉得,我真的能做到吗?叶风他会只爱我一个吗?” 我点了点头。 我没有告诉她,其实我早就看出来,她在叶风的眼中也是特别的,否则这个男人不会为了她的失踪而四处寻找,一接到穆荣谦的消息就赶到医院去,是不会先动手曾子奇。 他们两都是爱着对方的,但到底要怎么样才真正做到相爱,我想不仅需要婉儿的努力,还需要叶风他自己。 否则,他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错失的到底是什么。 “婉儿,你回去吧。逃避不是办法,找一个替身更不可能解决你的问题,等到了老你才会痛恨自己今天的决定,没有坚持,没有自我,是你自己让自己失去了得到爱情的机会。” 她抬起被泪水浸透的小脸,眼睛又红又肿的看着我,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点了点头。 “可是,现在我要怎么回去?” “这一切让我来安排。”我起身说道:“你在这儿等我,我有事要和耶律朝风谈,到时候我会带你回到玉衡石那里。” 婉儿的眼中有许多的疑惑和不解,也许她根本不相信在这个时候了,我还能和耶律朝风谈什么,让她回到南朝的紫禁城内。 走下楼看到耶律朝风仍旧坐在那儿,桌前放着一杯已经喝得快见底的茶,他安安静静的看着外面的景色,远远的看去,阳光洒在这个俊美无比的男人身上好像镀上了一层金漆,连他长长的睫毛几乎都映着光。 我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拎超茶壶往他的被子里倒了些茶水。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一时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儿才很温柔的说道:“这些日子我也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不知道你和慕容仟重逢之后,日子过得如何。” “很好。”我诚恳的说道:“朝风,上次在苏家你走得太急了,我都没有来得及向你道谢。” 他淡淡的笑了笑,那笑容中却带着浓浓的失落,看着我:“你知道吗,如果我当时弄清楚了花里慕容仟是那种活死人的状兄,我绝对不会告诉你,我宁肯让你认为是我害死了他,让你恨我一辈子。” 我明白他的意思,在他看来,守着一个活死人的我,也许是凄苦不幸的。 他看着我的目光越来越深邃,越来越认真,低沉着嗓子说道:“我现在真想直接把你抢走,带回上京,让你就这么跟着我过一辈子,我一定会好好对你,不再让你受任何委屈,受任何罪。” 这些话也是当初他把我从湛京的皇宫中带到京城之后说过的。 “朝风,当初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但我也希望你能懂,我和你自天香楼初遇走到今天,如果可以在一起,我们早就在一起了。有的时候,爱情不仅仅需要两情相悦,更需要一些机会,或者说——契机。” 他看着我的目光又陷入了一丝痛苦。 其实,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双琥珀色的眼睛的心动,第一次跟他到上京的宫中,见到他为了我而仗义执言,还有在浴室中的拥抱和亲吻,和蒙州城外他如天神般出现在我面前…… 不是没动过心,不是没有那种不易察觉的悸动。 我相信,爱情曾经来过。 但是,我们都没有抓住。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不可能再回头。 我继续说道:“上天没有给我们这个机会,而且我现在已经有了自己一个完整的家庭。我已经拼不起了,我只想守在行风身边,做一个相失教子的妻子,不管他是什么样,但那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的话音刚落,耶津朝风突然就伸出双手,我眼前一花,已经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楼住了腰,整个人被他抱进了怀里。 “朝风……” 被他用力的抱紧,抱得让我觉得有些疼,或许是他心里的疼也通过这个拥抱传递到了我的心里,我放任他这样拥抱,因为知道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回忆留给他了。 “莞尔,你为什么就是——就是不肯爱我?” 我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楼外的片片青山,还有灿烂的春光。 这一切,应该是一个清楚的了断,和美好的开始。 “朝风,今生是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 在我觉得快要被他抱得室息的时候,他终于慢慢的松开了手,两具身体慢慢的分开,他低头看着我的眼睛,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莞尔,如果能有来生的话,你愿不愿试着选择我一次,你和幕容仟已经有了这么幸福的今生,来生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一种心脏被击中的感觉 心中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想到楼上的婉儿,和那个让她爱恨交织的叶风。 也许,一切都是一个轮回,命运的如些,让我们无奈,又无悔。 于是淡淡的笑了,“可以啊。如果有来生的话,你可以把我给你的痛苦都还我。你可以不爱我, 让我每天都只能想着你,绝对不想其他人,狠狠的折磨我……” 话没说完,被他捏了一下脸颊。 “傻丫头,”他苦笑着:“我怎么舍得?” 两个人说到这里,都有些伤感,耶律朝风长叹了一口气,刚刚放开我的肩膀,就听见外面一队人马走过,远远看着他们径直往北城门走去。 我看了耶津朝风一眼,就算他极力隐藏,但这些年来的熟悉我也能感到他的心里是愁云密布。 “朝风,你跟我说实话,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道:“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看起来这些事也瞒不过甄子祈,八部大人在上京作乱,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部分人拥护我,但其实这些都只是他们的一个旗号,把局势搅得得一团糟才是他们的目的,只有浑水才能摸鱼。我在开州城得不到后力的援助,兵败之后,他们自然会给我扣一个罪名。 “那你还打算在开州城这里死守下去吗?” 他叹了口气,没说话。 “其实甄子祈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八部大人在上京作乱,慕容修的处境很艰难,如果你们再在开州城死守下去,到时候粮草不够,人心涣散,南朝人照样能够轻易的攻破开州城。你们这样几乎没有一点胜算,拖到那个时候只怕损失会更大。” 他紧紧的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朝风,从一开始你就跟我说过,也跟耶律静澜说过,你们辽国人是在马背上征服天下的民族,你们已经习惯了草原上的生活,离开了生你们养你们的土地,你们会枯萎的,那么现在你还死守着这个城做什么呢?他已经成了束缚你手脚的一块鸡肋了。” “鸡肋?” 看起来他并不知道这个典故,于是我淡淡的笑道:“鸡肋者,食之无肉,弃之可惜。开州城对你们来说,难道不是这样的?” 他听了,一直眉头深锁的脸也露出了一丝笑容:“莞尔,你哪里学来的这些话,简单明了还寓意深刻,真有意思。” “希望这些有意思的话,能给你一点启发。” 我站在他面前,深深的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朝风,当初我在京城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故意伤害你的,但今天我同样要说的是,你应该成为王者!” 他的眼中猛的闪过的一道光。 “你是天生的王者,当我第一次在蒙州城外看到你骑着马从天而降救下我的时候,心里就有这个感觉,你在马背上的好像是天神临世,而且不同于其他当权者狭隘的思想,你的心思慎密,且有远见卓识。我相信你不会像别的帝王那样成为权力的俘虏,相反,你能很好的控制住你手中的权势。如今你们耶律氏最大的障碍萧家已经不复存在,还有一个南院大王慕容修与你志同道合,八部大人作乱,正是你拔乱反正,以正视听的好机回,只要迈出这一步,你称帝是指日可待的事!” 说定这些话,我能感觉耶律朝风的内心正刮起十级台风,好男儿志在四方,他虽然对耶律静澜忠心耿耿,但作为掌握五步兵马的北院大王,他不可能没有过帝王梦,今天给他说的这一切,就是坦要唤起他的雄心。 看着他微微发红的两颊,我隐隐感到,自己的目的已经快要达到了。 他突然低头看着我,微笑着道:“苦我真的当了辽王,莞尔,我们之间还能再有这样的时光吗?” “不可能了。”我认真的说道:“是孤舟,就要耐得住满帆的寂寞:是王者,就要承受高处的寒冷,这是无法避免的。”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似在惋惜,又似乎是无奈的承认了我说的话。 从古至今,皇帝被称为寡人,似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称呼而已。 “其实,不用你说,我也一直在考虑撤兵,但是现在城内的士兵分成了两派,有的希望能够早日赶回上京,处理内务:而有的却不甘心被南朝人打败,想要赢一场胜仗。军心如此分散,任何一个小小的决策都可能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是以我一直犹豫不决。” 我想了想,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知道的那件事,便问他道:“朝风,耶律静澜的去世,是不是真的因为思念萧皇后过度,郁郁而终?还是有别的原因?” 他一下子睁大眼睛,锐利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笑一笑:“你连这个也知道 ?” “不是知道,而是猜到。” 耶律朝风在这边与南朝战得如火如荼,慕容修作为南院大王,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至少应该在国内调遣援军或者运送战时物资过来,但我们得到的消息,慕容修除了经常出没上京的皇宫,还开始大量的调查过去几年内辽国上层与南朝的关系。 这件事本就不简单,加上耶律静澜刚刚去世,或许他们编造出来的死囚可以骗过所有的人,但卸未必能骗过我,将这些事前后联系起来,得出的结论就是——耶律静澜死于非命。 慕容修必须在对南朝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战争上的这段时期将这件事查清楚,才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他沉默了一阵子,似乎是在考虑该不该告诉我,最终还是说道:“没措,我和南院大王都怀疑皇上的死因有蹊跷,想要验尸,但八部大人却多加阻挠,不允许我们动皇上的尸体经,坚持将皇上的尸体提前入殓了。” “难道,是八部大人他们——”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京城暴动vs灵魂之伴侣) 他摇了摇头:“之前我们也是这样怀疑的,所以把慕容修留在上京,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但是他据他传来的消息,在国内排查了多口,都没有发现八部大人在这方面有什么嫌疑。” 这就有些奇怪了。 “那会是谁?”我想不通,照常理判断,暗杀皇帝的人一定是周围亲近的人,这样皇帝死后才能得到一些最直接的利益,目前看来耶律静澜死后能够直接获益的除了这两位大王,就是位高权重的八部大人,如果连他们都不是,那—— 辽国其他的那些臣子里,我想不出有哪一个会有这样的胆量,还能有这样的魄力。 耶律朝风沉默了一阵,突然说道:“莞尔,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刚刚来上京的宫中,皇上派来服侍你的那个丫头,叫做桑梓的。” 刚刚听到这个名字让我有一时间的陌生,可是立刻就从脑海里找到了那个女孩子。 当时刚刚来到上京人生地不热,而耶律朝风又是个男人无法太亲近,这个汉人小女孩就成了我在皇宫里唯一的倾诉对象。 却没想到,出卖我的人也正是她! “记得,因为她是个汉人,所以专门派她来服侍我,生活上会比较方便—— 话没说玩,我看到耶律朝风深邃的眼睛。 “是她?!”我一下子惊讶的睁大了眼。 耶律朝风急忙做了个手势,让我小声一些,再向四处看看,确定没有人在偷听,便压低声音说道:“皇上的死因虽然没有确定就入殓下葬了,但慕容修当初为了配制解药也自学了许多医理,当时在守灵的时候他曾经仔细查看过了一下皇上的尸体,后来告诉我,皇上的指甲有些隐隐的发黑,应该是中毒而死。” “中毒?!”我大惊失色。难道说,耶律静澜之前那些吐血的反应都是这个 “但看起来,他应该不是突然中毒死亡,而是有人在他身边长期的下毒,毒药慢慢在身体中累积起来的。也因为他在皇后死后精神一直萎靡不振,我们也都没有觉察到,等到他吐血的时候,中毒已深。当时我们就怀疑是他身边的近侍所谓,所以皇上死后当天我们立刻封闭了皇宫的出口,所有当值的宫女侍卫都无法离开,但惟独那个朵柞,原本是她当值,却偏偏不在宫中,搜遍了国内也找不到她。” 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桑梓?!这个普通的小侍女,居然还有那么多的权利交织在她身上? 现在想起来,她是耶律静澜派到我身边的,所以《百官行述录》的最后一张是被她撕下来交给了耶津静澜;但同时,她又被萧家兄妹收买,在我身边刺探我的消息,甚至还出卖了我和耶律朝风。 可是,如果说真的是她在耶律静澜身边偷偷的下毒,毒死了辽王,那么她背后的又是哪方势力呢? 有一个名字在我的心里呼之欲出。 那个男人阴沉而略带霸气的俊笑容貌在我眼前隐隐凸显。 他的野心和填密的心思我不是不知道,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男人会做到如此地步! 也就是说,即使是当初在私通辽人的时候,他就已经不甘心只是从中捞一些油水,而是已经开始为自己将来的称霸之路铺垫基础了? 现在,他设下的陷阱已经一步一步的显形了,天下,已经有一大半落入了他的手里! 这个男人,真的不简单! “莞尔,你怎么了?” 看着我冷汗涔涔的样子,耶律朝风有些担心的,掏出手帕给我摔了擦额头, “没事吧?” “没,没事。”我勉强回答道:“只是觉得,连这个小女孩都这么深沉。当初她在我身边服侍的时候,我还把她当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没想到……” 这件事我决心隐瞒下来,不告诉耶律朝风,一来说了只怕又是一场风波,二来,这件事只是我的猜测,在没有找到桑梓的一天,就不能证明这件事就是甄子祈做的。 不过,这件没有查明的事,倒是可以现在先帮耶律朝风解一个围。 我想了想,对他说道:“你现在打算如何?” 他看着我笑了笑:“你一定也想到了,只不过想让我说出来。没措,我也打算先把这件事栽到八部大人的头上,领兵先回上京再说。” 没错,这样耶律朝风率领的这久军队就是捉拿逆臣,弭平扳贼的正义之师。 名正言顺,接下来要做任何事都顺理成章。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早。我原本就打算今晚把八部大人叛乱的这件事公诸于众,明日一早就率兵回朝。” “祝你马到成功。” 耶律朝风看着我,淡然一笑:“祝你幸福。” 我一愣,立刻微笑着接受了。 我们给对方的祝福都是片面的,因为彼此心里都很清楚,我们没有办法什么都得到,所以只能舍弃对方可以拥有的那部分,得到属于自己的。 经过了忙录的一夜,耶律朝风是在军中宣布了八部大人在上京城内的恶行,顿时群情激奋,纷纷表示要折回上京讨伐逆贼:而我,则是想耶律朝风借将数十人,在开州城内广散流言,流言的内容自然是我胡编乱造的,但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月,没有什么真实和虚假所言,三人成虎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看到那些衣衫槛褛满面菜色的流民齐聚城门口,一个个脸上都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我便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大清早,东方刚刚露出一些||乳|白的光晕,渐渐的有一层淡淡的橘红晕梁开来,好像在宣纸一般的天空滴下了一点墨。 展开,便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耶律朝风一身戎装,在高头大马上迎风而立,威风凌凌不怒自威,那张岩石一般坚毅的面孔仿佛一尊完美的雕像。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他的盔甲之上,映出淡淡的红光,我甚至觉得眼前出现的不是辽国的北院大王,而是一个战神。 只属于天下,只属于战场的,天生的战神! 他策马一步一步的走向我,我站在大道旁的人群中,和所有的平民百姓一样,等待着他们的离去。 他居高临下,深深的看着我,不知看了多久,终于淡淡一笑,道:“莞尔,保重!” “大王保重。” 说完,他一抖缰绳,健马长嘶,转身飞驰而去。 而周围那些人们立刻欢呼起来。 开州城,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辽人终于离开了这里,退出了关外! 周围的欢呼震天响,我只是立在原地,没有什么反应的看着辽人的几万人马从开州城内退出。这个时候我渐渐发现,所有的欢呼都是冲着我而来的时候。 那些老百姓脸上狂喜的笑容,纷纷向我飞奔过来,这种阵势还是将我吓坏了,有些不知所措,连身旁的婉儿都吓住了,直往我背后躲,却看见所有的平民老百姓都站在了我的面前,在了我的面前,然后齐齐的跪了下去! “万岁!” “慕容夫人万岁!” “多谢慕容夫人!” 我一时间愣住了。 似乎,在许多年前,也有过这样的情景,我站在紫禁城之巅,让所有的文武百官,海外来客,甚至皇帝拜倒在我脚下。 那个时候,我却是满心愤恨,带着报复的快感。 但这一次,却有那么一丝不同。 他们是真心的感谢我,向我下跪表示内心的喜悦与感激。 我有些子足无措,站在城市的中央,看着这千千万万的人民跪倒在脚下,猛的一抬头,却看到长路的另一头,是耶律朝风正准备策马出城门的身影,他正回过头看着我。 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恍惚,若是我没有猜错,他大概也回想到了那一天,在紫禁城内,他带头,第一个拜倒在我脚下。 时空流转,而这,又是一个轮回。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得到耶律朝风的消息。因为消息的闭塞,也因为有其他太多的事需要我的关注,我也相信,他一定会过得很好。 等到再次得到他的消息,已经是很久之后,那个时候,我们的身份和地位,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我们再回头,回想起开州城内这短短的一瞬间,或许也觉得,弥足珍贵了 在耶律朝风率军离开之后,开州城洞开城门,我带着婉儿骑马赶回了京城,但并没有直接进入紫禁城报告这则消息,开州城内那些被扇动的流民已经先于我们前行,这些人闯进京城散布慕容夫人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开州城,辽人退出关外的消息。 所有的士兵都想要第一个到达开州城,想要去夺取这一份功劳,第一等的荣誉,几个守城将已经迫不及待率领人马赶去开州。 京城因为这个消息而大乱了。 然后我才带着婉儿进宫面圣,通报这件事,甄子祈得知开州城真的不攻自破,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了我很久,才勉强说道:“莞尔,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我可没答应要给你希望! 不过问题也马上出来了,进入开州城的士兵也遭到了里面一些流民和之前被辽军俘虏的散兵的袭击,原因不明,没有人知道其实已经有人先在开州城内散布谣言,说南朝的皇帝担心他们已经被辽人收买同化,会趁机造反,所以一旦辽人离开,他们就会屠城。 甄子祈在得知那边的消息之后,当即决定从京城抽调一半的防护,并且决定自己亲临开州。 这个决定很冒险,当然也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但目前这个情况,辽人都已经离开了,如果还需要军队去镇压开州城的流民,未免显得朝廷的这些人太无能,所以甄子祈决心亲身前往,以天威震慑。 不过在他做出这个决定后,我却表示要留在宫中照顾婉儿,因为耶律朝风的离开,婉儿伤心欲绝,如果我不在她身边的话,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甄子祈眉头一蹙,显然有些不放心,但将我带在身边也的确没有意义,便对我说道:“可以,你在这儿好好照顾你妹妹,外面兵荒马乱,不要乱走。” 说完,又看了我一眼:“我,等我回来,我还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好的。” 我平静的目送他离开,屏退左右,表示让我一个人带着婉儿就好,周围那些人大概也想着我们两个弱女子也没有办法在宫中戒备森严的地方搞出什么事来,也没有坚持,送到青岚殿外边都退下了。 等我带着婉儿走进青岚殿,艾叶并不在里面。我确定她一定是趁乱逃出去到了南城门接应了,便拿出婉儿之前来的时候穿的那套小礼服,让她换上,对她说道:“赶快,我们的时间不多,趁现在甄子祈他们还没有回来,紫禁城内的防守也比较松懈,先去玉衡石那儿让你回去!” 她有些担心,一边换衣服一边问我:“那你呢?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离开了,皇上会不会难为你?” “他想难为也难为不到了。”我轻轻的说道:“等送走了你,我也要离开了 等她换好衣服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接近了傍晚,时间算得刚刚好,夜幕悄悄降临,周围的防护也松懈了许多,我按照当初高逸在宫中大乱时带我走的那条路线慢慢的带她来到的莲香阁,让她自己进去,而我则在外面装作闲逛,也是帮她看守放风。 等过了十来分钟,进去到后花园一后,已经空无一人。 我微微的放下了心,只要婉儿安全的离开,我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现在,就是在这里安心等待艾叶他们了。 我慢慢的走到花园中那一片丛生的杂草前,看着那块雪白的石头。 我的人生,就是因为这块石头而改变的,它带给了我希望,痛苦,哀伤,幸福,直到现在,杨莞尔的一生仍然未尝见底,我的未来究竟是如何,还没有一个定数。 但我知道,只要能回到行风身边,不管是什么样的未来,我都有能力去承受! 就在我站在玉衡石的前面,思绪万千的时候,周围传来的一阵混乱嘈杂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我的思绪,而且仔细辨认,似乎是一些流民闯入了紫禁城,要求皇帝给他们一个交代。 是艾叶!她带人来了! 我一阵狂喜,急忙跑出了莲香阁,果然,前方带人一路横冲过来的就是艾叶 !虽然依照我的吩咐他们自己全都穿着流民的破旧的衣服,刚稀泥香灰在验上抹得一团花,身后还带着一批真正的流民,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艾叶一看见我, 立刻率领几个人冲进来,其他的人马分为几股,在宫中四处搅乱,一时间闹得宫中守卫人仰马翻。 “夫人!夫人你果然在这里,我们都担心京城太乱了,会找不到你!” 我淡淡一笑:“我答应过你们事,什么时候食言过?” 说完便跟着他们一路直闯了出去,这一路上都有我们的人马带领着那些流民在宫中四处流窜,宫中的防护本就比平时薄弱,加上甄子祈的离开抽调了一半的人走,这个时候更像是老旧的轮胎,补了这头破了那头,根本没有办法兼顾。 可就在我们快要离开紫禁城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批人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定眼一看,是御林军中的精英影卫,他们竟然一直守在这里! 其中一个人跪下说道:“慕容夫人,皇上有令,命慕容夫人回去青岚殿,属下等白会守护夫人的安全!” 我皱了皱眉头,看起来甄子祈还是一直防着我,即使已经到这补兵荒马乱的时候,竟然也留了一手对付我。 我淡淡一笑,说道:“各位大人守候在此,辛苦了,不过希望各位大人谅解,若素来到京城已经有一段时日,家中夫君病重,小儿年幼,还等着若素回去照顾。因此不辞而刖,希望各位能去向皇上解释清楚,若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那一群人完全没行反应。 “夫人,属下等的职责就是请夫人回青岚殿,并且保护夫人的安全,请夫人不要为难属下。” 我微微有些发怒,身旁的艾叶更是怒不可遏:“放肆,你们这是要强迫夫人了!” 说完便要叫周围的人动手,我急忙伸手阻拦,可是抬眼一看,另一拔人马却从他们后面杀了过来。 “他们要杀慕容夫人!” “保护慕容夫人!夫人救了我们开州城的人,不能让他们伤害夫人!” “不许伤害夫人!” 竟然是开州城的流民! 我有些口瞪口采,看着那些流民拿镰刀锄头杀了过来,而那些训练有素的精英影卫面对这样的人马竟然也有些胆怯,毕竞众怒难犯,双方杀成一团竟然也捡不到一点便宜。 这时,一个流民跑到我面前来:“夫人!请夫人离开,我们不会让他们伤害夫人的!” 我一时竟然也说不出话来,看了眼前这张老实巴交,满是灰土的脸,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匆匆向他点了点头,便从旁边的一条路走了。 一直等到出了南城门,我们才算真的松了口气。 艾叶回头看看京城,心有余悸的说道:“我还想着这次没有哪个环节出了漏洞,应该是天衣无缝的,却没想到——” “南帝毕竟是南帝,谋略心机,总是比别人想得深一层。他大概也是猜到了我们的汁划,所以早就派人守在丁那里。” “幸好有这一批人出现,否则,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我点了点头,可是回头看看那乱成一团的紫禁城,却也感有些心悸。 这批流民毕竟只是乌合之众,不可能真的给朝廷带来什么沉重的打击,等到甄子祈镇压了开州城那边的暴动,再调兵回来,这些人一样是要伏法的。 暴乱,闯宫,抢人,帮助我逃走。 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审判? 我自己也不知道。 艾叶却没有我想得这么多,只是想着离开丁紫禁城应该就万事大吉了。 “夫人,现在,我们总没事了吧?” 我摇了摇头:“未必,只怕?br / 倾国妖后第42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兀慌率虑槟执罅恕!?br / “什么?” “我们这样擅自离开皇宫,尤其是利用了流民的力量对抗卸林军的精黄影卫,可以说当着世人的面打了甄子祈一个耳光。虽然让我们的人也化妆成流民的样子,可以在表面上有一个冠晃堂皇的说法,但说到底,这是一根扎在他心里的剌况且,我的离开——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那,那他会不会对我们怀恨在心,然后——” “行风当初在辽人南侵的时候坚持抗辽,大国北线作战深得民心,就算现在天兴朝亡国了,但他的影响还在,甄子祈不敢明目张胆的动心,更河况现在苏家和他的关系,不论如何都要硕忌—下; 艾叶大松了一口气。 但只有我心里知道,这也只不过是表面现象,皇帝毕竟是皇帝,不可能所有的哑巴亏都让他吃。现在,他对我和行风的积怨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如果那一天他真的想不通来一下爆发,随便找一个借口灭掉我们,也是轻而易举。 过去在和也作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割肉喂狼的准备,觉得不管是什么样的牺牲我接受。 但现在,毕竟行民已经活着回到我的身边了,我不想再经历什么变故。 即使他是这样物人的状况,我也已经觉得很幸福,想要和他平平淡淡的活到老。 希望我的这个愿望,不是奢望。 出了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虽然夜路难行,但我们也不敢往外停留,带上了所有的人策马星夜赶路,往来趣小筑,两天之后的凌晨便入了山门。 减慢一些速度。 一行人慢慢悠悠的进入山门,没走多远,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这条山道是直通向来趣小筑的,一般很少有人经过,就算是借道,也会有我们的人马。 前面来的人是—— 顿时,我们放松的神经都紧张起来。 而那一骑人马也停到了我们面前,借着晨曦微弱的过去,只能看清一个男人熟悉的身形,我有些犹豫,还没叫出名字,应该是他先看清了我们,纵身一跃跳下马,飞快的跑了过来。 “夫人!” 是林深!我有些惊讶,急忙下马跑了过去,他扑到我面前差点把我撞翻,一脸压抑不住的兴奋,满脑门子的冲动让我有些吃惊:“你怎么来了?” 他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夫人!快回来趣小筑去!” 奇怪,我不是星夜的回来了吧,至于专门跑到山门这儿来迎接我,就为为这句话? 难道——串通是来趣小筑出了什么事了? 我顿时脑子嗡的一响就倒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几乎连指甲都要掐进他的肉里,颤抖着声音:“林深,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夫人,你回去就知道了。” 我们就这么快马加鞭的赶回了来趣小筑,一路上我顾不得和沿途向我问好的仆人们打招呼,将手中的马鞭抛给了艾叶便急匆匆的向卧室那边奔去。 刚刚走过湖上的小石桥,就听见湖边传未了一阵孩子嬉笑的声音,是肆风!我提着裙子向那边跑了过去。 那片熟悉的葱绿的草坪上,柳莹月手里拿着一支小风车在笑着在绕圈子,肆风穿着一身崭斯的小衣裳跟在她后面,过去跌跌撞撞的样子已经不见了,他跑得那么稳那么扎实,双手向柳莹月伸着。 “给我,姑姑给我……” 而背对着我坐在轮椅上的,就是行凤,看他的肩膀依旧宽阔,长而墨黑的头发垂在肩膀上,被风一吹轻轻扬起,好像这个人都在动着一样。 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没有异常对现在的我来说就是幸福了。 这个林深,吓死我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慢慢的走过去,叫道:“肆风,娘回来了。” “阿娘!”肆风一听见我的声音就停了下来,小眼睛瞪得溜圆的看着我,肉嘟嘟的小嘴也张大了合不上似的。 “夫人!”柳莹月也很惊讶的看着我,然后她的目光又落到了背对着我的行风的身上。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粉什么他们两的神情都有点怪怪的? 我正奇怪着,就听见肆风对着我前面几步不远的行风说道:“爹爹,阿娘回来了哦。” 什么? 我立刻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好像被雷击中了一张战栗了起来,呆呆的站在原地,脚下的那一步怎么也迈不出去。 然后,我看着那一头墨黑青丝的主人慢慢的转过头来,我看到了他长而翘的睫毛,挺直的鼻梁,还有徽徽抿起来带着笑意的嘴,最重要的是,他从来平静无波的眼睛这个时候荡漾着流光,好像有数不清的星子都化在了他的眼里。 “若素,你回来了,” 一个男人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最恬淡的笑意,轻轻的跟我说了这么一句。 只是最简单的一句话,最热悉不过的一个男人。 但我觉得,这就是我的整个世界。 “若素?” 他又叫了我一声,然后我就感觉身上一凉,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等肆风和柳莹月都大惊失色的跑过来,拽着我的手要把我拉起来,才意识到,我是跌坐到草地上了。 等走到他的面前,脚和膝盖还是在发软,他们也索性不勉强我,让我顺着这么滑坐到地上,只是两只手终于可以抓到一个支撑的东西——抓住了他的手。 “真是的。”他轻轻的笑着:“我又不是怪物,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我就这么趴在他的膝盖上,抬起头傻傻的看着那双微徽弯起,带着笑的温柔的眼睛,好像有什么感情满溢流出来一样,我已经泪流满面,不知道自己这么咧着嘴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行风轻轻的伸出手来摔了摔我的脸,又摇头叹息。 “真是,明明这么美一张验,都被哭得这么丑。刖哭了……”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的声音也变了,眼眶挣得通红,只能看着我,轻轻的笑。 柳莹月已经知情知趣的把肆风带走了,这个轻风拂柳小桥流水的园林中只剩下我们两,这个时候阳光已经洒满了周围一片绿莹莹的平一片清明,草尖上凝结的那些珠映着我们身上的彩衣,更加色彩斑澜炫目。 我枕在他的膝盖上,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干,扯得皮肤此绷绷的,但他膝盖上的衣服却还是润湿的,伸手摸摸膝盖,又摸摸我的脸。 “你真是,女人是水做的,你看看。” “你错了,我是蛇做的!”我说完,伸出长长的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紧紧的搂着, 有这样一个人,他一笑,让你觉得春暖花开,他在身边,让你觉得幸福绵长,只要得到他轻轻的一个吻,就会呼吸停止心跳加剧,他牵动着你所有的心思与视线,只有当他出现在你生命中的时候,你的生命才是完整的。 那个人,他就是你的另一半,无可替代的灵魂之伴侣。 “呵呵,你啊,每次都是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缠着我不放,勒得那么紧,好几次差点把我给勒死。” 一提到晚上我钻进他怀里睡觉的事就让我羞涩不已,脸烧得通红,只能把脸埋进他肩窝里。 “行风……” “嗯?” “你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有意识的?”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春光旖旎) 他抬头看看我,轻轻的笑了, 这个时候阳光正灿烂着,头顶的大树枝叶繁茂,从树荫里漏下来的点点阳光洒在草地上,一片尤影斑斓,坐在树下好像置身于星河之中,却不敢随意的移动,生怕这样桅弱的美丽会因为自己随意的一个动作而破碎掉。 “一直以来,我都好像是被困在一个阴暗狭窄的箱子里,看不到阳光,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我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我有意识想要逃离开,却怎么也逃不开。但是有一天,我还在那一片黑暗里沉睡着的时候,突然有一点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是一个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笑声……” “那是这么久以来,我唯一听到的声音,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向着这个声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越走,越觉得前方好像有淡淡的光,我觉得这个声音似乎是要把我从那个困境中解救出来,所以我就抓住这个声音不放。最后,我好像迈出了一道门,门外就是一片天光亮,然后,我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膝盖上,爬着一个小孩子。” 我立刻知道了,是肆风!” 他说的就是那一天,艾叶回来说肆风闯进了苏家的祠堂,后来被满婆抱出来的那一次。 后来我也想过,当时肆风一定是在祠堂里看到了他,而后来被满婆带出祠堂,一看到可以活动说话的苏君默,一定是觉得害怕,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出现在在这里,所以才会出现那种表情。 行风又纸头看着我,微笑着说道:“你知道吗?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是我的孩子,是我和你的儿子。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就在我的周围,只是,你迷路了,还没有找到我的身边,但我们的儿子会把你带来的。结果,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他把你带来了。” 我抱着他的胳臂一下子收紧了。 是我不好,是我的迟疑和迟钝,让你在那片困境里被困了那么久,如果我能再勇敢一点,我们会不会能更早一点重逢,也就不用双方都多苦守这些时间, “只是,我没有想到——”行风的叙述一下断了,我拍起头,看到他伸出手,慢慢的抚摸我的头发,雪白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莹白如玉的光,我不知道这样的白发在他的眼中是什么样,但是他一定比谁都清楚,这些头发都是为他白的。 我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忍着随时要流出的眼泪,带着哭声哽咽着。 虽然沉睡了那么久,他却还是和过去一样,这些日子的经历没有让他发生丝毫改变,他的皮肤依旧光洁,眉目飞扬,鼻梁直挺,眼角和嘴角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他还是和拾花楼里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风流倜傥的王爷一模一样,俊美逼人。 可是在他怀里的我,已经带着腐气,尤其这一头雪白的长发…… “傻丫头……”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怎么会——” 沉默了一会儿,听见他轻轻的说道:“连你我都娶了,这点头发又算得了什么?” …… 憋了半天,我还是忍不住伸手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行风立刻大笑起来,笑了没一会儿又有点喘,按着便轻轻咳嗽起来。 我一下子惊得面无人色:“行风,行风你怎么样?” 再次重逢,加上他清醒过来,我狂下之下几乎都忘记他身上还有病,不知道我带回来的那些药他吃了没有,吃了多久?效果如何? 他看到我紧张的样子,急忙摆了摆手,极力的窑住了自己,但脸还是涨得通红,好不容易克制住了,才说道:“没事,习惯了。你别大惊小怪的。” “那些药呢?我叫林深带回来的那些药,有没有按时吃?吃了之后有没有效果?怎么还是在咳嗽?” 行风看着我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起来:“俗话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又不是神仙的仙丹,哪有这么快的。” 的确,就算是现代那些西药片,也没有这么灵验的。 大概,关心则乱吧,每次碰上行风的什么事,我本来就不多的聪明和理智更是消失殆尽,甚至连他得了这样的“绝症”都要靠别人来告诉我。 想到这里,我问他:“当初,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把你的病情告诉我?” 我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你是打算瞒我一辈子?瞒到后来呢,你打算怎么对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停顿了许久之后,慢慢说道:“我知道,甄子祈和耶律朝风,都是对你有情有义,把你托付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其实我都可以放心的离开,但是——当我一听说你被耶律朝风带走之后,我却还是忍不住,调头去了京城要把你救出来。” 他温热的手掌抚上了我的脸颊,带着微微的颤意:“只要把你托付他们任何人,他们都会对你好,偏偏我还是忍受不了,若素,我——我不知道应该拿你怎么办,明明知道那样对你来说更好,但是我却自私的做不到,明明知道让你看着我死去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我也忽把你留在我身边,让你一直陪着我,到我咽气的时候。” 他突然带着一丝无奈的笑了:“我明明什么都可以放下的,却偏偏,放不下你。” 难怪在环翠山庄的最后那段日子,他对我的态度突然改变了,虽然,我能理解依照他的个性没有办法做得太过分,但,他却有意识的把我往甄子祈的身边推,同意我去湛京做客,让甄子祈照顾我,那些都是他给我安排的路! 这个可恶的男人,我真恨不得想打叶风一样,狠狠的给他一个耳光! 你知道你的这些安慰,这些“温柔”的安排,曾经让我那么心痛!如果我们之间真的没有明天,你觉得我真的就这么安心的去另一个男人身边,忘记你开始一段新生活吗? 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女人吗?! 当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行风似乎也意识到了,伸手过来抱住我。 他的身体还没有痊愈,手上的力气也很轻,我苦要挣扎开是很轻而易举的,随便哪个男人想要制住我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偏偏,我挣扎不开他的手,只能被他虚软的双手抱进怀里,紧紧贴着他的胸瞠。 想要打他的手终完还是软软的垂了下来,我终完还是不舍得,这个男人身上有我所有的牵挂和幸福,我怎么舍得打他? 我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咬着牙说道:“行风,我只原谅你这一次,今后不许,不准你再有这样的想法!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一个东西,不可以随便的让渡给别人,如果你想要给我幸福,那么你记住——” 我捧起他的脸,让他直视我的眼睛:“你活着,我陪在你身边,是幸福:你死了,怀念你一生,是幸福。” 我们的目光就这样交缠着,那么近的距离几乎连呼吸也纠缠了起来,他慢慢的伸出手搂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捉着我的下巴,慢慢的拉近他,终于吻上了我的唇。 这些日子,不是没有与他亲吻过,但是这么久以来,如此清醒的缠绵,却还是第一次。 他的吻还带着一些微凉,一点颤抖,熨帖着我的嘴唇,慢慢的唇舌交缠,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滚烫,我有一种灵魂都要被他吸走的感觉,全身绵软,甚至到最后连呼吸也跟不上了。 等到他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我的唇,拍起头的时候,我已经快要窒息了一样,但一双满是水汽的眼睛还是看着他不肯移开。 “你这个傻丫头啊……”他轻轻叹了一声,又低下头,将唇覆上我的。 “我拿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这么傻,万一我真的不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 后来我才听行风一点一点的说起他恢复的过程,其实在苏家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有了意识,只是没有办法说话表现出来,但周围发生的一切串他都明白。等到跟我一起回到了来趣小筑之后,他的意识就更加清晰了,毕竟这里是我和他渡过了婚后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的地方,处处是景,处处留情,那个时候其实他已经开始了一些肢体上的恢复,但通常是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动一动小指头。 甚至——他会在感情涌动的时候流泪,其实上次我在他和肆风的面前弹唱《如愿以偿》的时候,我以为是肆风把口水流到了他的眼睛上,其实,那个时候是他流泪了。 只是因为杜芊玉的突然来访打断,否则,我应该是有机会发现,我的“植物老公”其实已经有知觉了。 而后来,当他听说我要离开来趣小筑去京城,心里更是担心不巳,在接连两天没有看到我的情况下,他只觉得满心的狂跺几乎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而就在这个时候,照顾他的柳莹月发现,他已经开始转动眼珠了。 一旦突破了一个障碍,就好像给健康开启了一个闸门一样,加上他本身身体的底子不错,恢复起来就更快了,何况在他的心里还一直担心着我的安危,不知道去了京城的我会被甄子祈如何对待,两国的交战我又到底能把持多少。或许是我危险的处境就这样不断的刺激着他,短短几天时间,他已经做到了别的病人几个月才能恢复的程度。 他原本想要在清醒之后立刻赶去京城,但还没来得及说服柳莹月,林深却已经带着药赶回来了,得知了这一切,林深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征喜,又立刻启程想要回来通知我,谁知半路就相遇了。 “可惜你回来得太早了,如果再晚一天回来,我大概就能直接站起来,去京城找你。” 说到最后,他调侃的说。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的行风,活生生的这个男人,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他会笑,会说话气我,会给我最温柔的吻,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不知在草地上腻了多久,等到艾叶小心翼翼走过来请我们去吃饭的时候,才突然感觉到,原来我们都已经空着肚子说了这么久了。 于是起身推着他的轮椅往饭厅走过去,不用我们吩咐,柳莹月他们已经让厨娘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酒席,甚至每个仆人都在偏厅开席,大鱼大肉的大吃一顿。 既然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酒席,当然少不了那位厨娘的拿手绝活“麻辣猪蹄”,当我推着轮椅走进大厅,两个人都一眼看到圆桌的正中央摆放的那一大盘猪蹄,香气扑鼻,顿时,我和行风两个人的眼睛都亮了。 不过——“先等等!”我说着,让林深把我带回来的药拿出一小包来递给他:“吃完药再说。” 平时要让行风喝药是最有意思的,能看到他那张俊美的脸皱成一团的苦样子,明明是个昂藏七尺的大男人,喝药却那么痛苦总是露出孩子气的表情,让我看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但现在我带回来的都是包着糖衣的小药片,吃起来自然方便多了,看着行风用温水送服了药片之后被咽得直翻白眼的样子,我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好多了?我拿回来的这些可都是比仙丹还灵验的药呢 !” “是吗?”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 “你别不信,这是我专程从家乡带回来的,都是——” 可是,不等我说完,行风已经拿起筷子,迫不及待的夹起了最大的那只猪蹄。 “啊!居然偷袭!好过分!” “你还不是——哪有人同时央两根的!” “卑鄙,居然从我的碗里抢!”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来趣小筑就成了一个世外桃源。 不至于是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但为了帮行风早日恢复行走的能力,我专心的在园子里为他弄了一些康复的东西,也跟林深他们说,外面的消息如果不是跟我们有关的,暂时都不要往这里传,我不想让行风分心。 我学看过去在电视里看到的一些帮助腿部有残疾的人恢复行走能力的恢复训练,在园子里弄了一个类似拐扙的东西,让行风每天吊在上面慢慢的试着行走。 的确,这个东西果然有一些用的,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便已经可以脱离别人的搀扶如拐扙的帮助,慢慢的挪动脚步走出那么一两步。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比行风更乐观向上的男人,即使在自己不能走路每天只能坐着轮椅不动的时期,他也从来没有自怨自艾或者怨天尤人发胖气,反倒是充分享受着我们“服侍”他的这段时走,或许是天生的性情如此,他不容易被击倒,即便是受了伤也能很快康复。 这一天,我又和肆风一起推着他的轮椅走到园子里,打算继续康复训练,行风慢慢的把腿从轮椅上放到草地上,又看看在一边从天喜地直打滚的肆风,突然眼珠一转。 “儿子,过来爹这里。” 肆风乖乖的走过去。 “若素,你去那边的柳树下面站着好不好。” “你要干嘛?” “去吧去站着。呆会儿跟你说。” 看他一脸神神秘秘的笑意,我也不知他又要搞什么鬼,也就季乖的走到十几步远的湖边的柳树下站着,然后听见他对肆风说道:“儿子,咱们两比赛好不好,看谁先跑到你娘那里。” “行风你疯了!”我急了:“你还没有完全康复,怎么能——” 他笑着冲我挥挥手,表示我应该对他有信心,看他那么洋洋得意的样子,我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答应,只是随时注意着,等他一跌倒立刻就扑上去接住他。 等到这两父子的比赛一开始,场面让我想紧张也紧张不起来了。肆风跑步的样子不用说,小孩子走路都是撅着屁股一颠一颠的,两只小熊猫一样格外笨拙,但是当我看到行风这么高大俊美的人也这么一颠一颠的跑过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自己似乎在笑,但的确,脚步比过去灵活了许多,虽然不那么灵便,但看起来完全脱离别人的帮助走走跳跳的应该已经不是问题了! 我正高兴着,他们已经地到了我的面前,两个人势均力敌,而行风想要取胜,猛的向前一扑,却正把我扑到在地,整个人压到了我的身上。 在发出一声惨叫之后,我却是和他大笑着,滚成了一团。 最后是他压在了我的身上,滚了几圈之后两个人的头发都散乱了下来,交织在一起,一黑一白那么明显的界限,细密的交错间却成就了一种似乎是最简单却最吸引人的避惑,当他压在我身上,两具胸膛紧紧的贴在一起,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血液在奔流,心脏在别烈跳动。 从来没有那么真实的感觉到他活着。 活着,在我的身边。 我拍头看向他的眼睛,两个人的眼神比发丝更深的交错,或许是因为再度重逢的两个人身上都带着思念与渴望被爱的气息,随时散发昔性感,我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便伸出长长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慢慢的拉下来…… 缠绵的不知道拥吻了多久,我们吻得忘乎所以,将周围的一切,甚至连孩子都忘记了,直到快要窒息的时候,才隐隐听到林深的声音。 “小少爷,末降有事要求见。” 幸好我们两是滚到了柳树的后面,被粗壮的树根挡着,倒不至于被看到。 “林叔叔,爹爹和阿娘在亲亲。” 这个肆风! 我和行风几乎是被呛到,哭笑不得的分开,然后就听见林深有些尴尬的声音:“可是,嗯,小少爷,末将真的是,有急事来求见的。” “可是,爹爹和阿娘在亲亲,亲亲哦,很忙很忙的” “肆风!” 我终于忍无可忍的爬了起来,扶着行风慢慢的走到轮椅前让他坐下,然后跑过来一把捞起这个老实得过分的孩子:“你,你不要乱说话,娘是在陪着你爹练习走路!” 肆风有些委屈:“可是,上次肆风看到林叔叔和柳姑姑这样,柳姑姑说是亲亲嘛……” 在林深的脸从黑变白,又从白变红,几乎要爆炸之前,我讪笑着把这个孩子扯走了。 刚刚走过小石桥准备把肆风交给艾叶,就看到前面柳莹月正注这边走。 我正要走上去,让她好好教教自己的侄儿,却发现柳莹月的脸色有些疑重的,走过来:“夫人。” 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了?”回想起刚刚林深过来也是说有急事求见,难道真的有什么大事? “南朝又派人来了。”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要说我们能有什么大事,也只有甄子祈能给我们造成什么麻烦,我把孩子放在地上,让他自己去找艾叶姑姑,然后拉着柳莹月注回走,一边走一边问:“他们做什么?” “派来的人是礼部侍郎,还有一张帖子,我听林深说,是南帝想要请老爷去南朝做官。” “做官?” 如果要说这几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大概应该就是这个。 甄子祈身为天兴朝的叛臣,如今居然要请前朝的王爷入朝为官,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可是,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个做事没有头脑无分十的人,否则也不可能;降自己的权力之路策划至今,这个人能屈能伸,有勇有谋,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完全没有意义引人发笑的事。 “最近南朝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柳莹月想了想,说道:“大事没有,但听说江南那边有一些读书人对朝廷不满,甚至集结了好几个有名的大书社,汇聚了江南各方的才子一起讨论时事,流散了许多对朝廷不利的言论出来,另外,一些官员,豪强也在这种言论下表示了对朝延不公的不满,局势有些不安。” 我有些莫名其妙了:“怎么突然会这样?难道甄子祈又做了什么伤天言理的事?” 这时,背后传来了行风的声音:“这,你倒错怪甄子祈了。”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梦断桃源1) 回头一看,是林深推着轮椅把他送来这里,我急忙走过去扶着他慢慢走到石桌前,将轮椅上的软垫子垫到石凳上,才让他坐下。 “行风,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甄子祈在南方立国之初,实行了鼓励农耕,摊丁入亩,耗羡归公等基本国策,这些国策虽然可以迅速积累财富,于国于民都有好处,但却深深伤害了读书人,还有拥有大量土地的豪强地主的利益,越到后面,效果越是明显。之前南朝一直有辽人在江北作为主要的打击对象,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所以这一批人还能不会闹事,但现在,辽人已经退出了关外,北方的大部分城市也收回汉人的脚下,他们重新分配了过去的大量土地,自然税费也就更重,这个时候闹事,是理所当然的。” “那这和让你入朝为官有什么关系?” 他淡淡一笑:“那些地主豪强,还有一些读书人,他们闹起来不能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争,必须要有一个名目,而天兴朝对于他们的利益一直是保护有加,所以他们自然要把前朝的荣光拿出来作为自己的武器。而我就成了他们用来打击南朝当政者的有力武器。甄子祈请我,就是看中了我前朝王爷的身份,想要用我来堵住悠悠之口。” 我恍然大悟:“如果前朝的王爷都屈服在这种制度之下,他们自然就没有办法打着这个幌子了?” “不止如此,”他唇角徽微翘起,有些讥诮的说道:“等到一搬出我来,这些人的目的落空,可不会责怪当权者,自然是会把脏水往我身上波,所有的骂名,都可以归结到我的不忠不义上。甄子祈这一招移花接木,倒是用得好。” 我顿时磨了磨牙:“这个人——” 柳莹月就直接骂道:“这个不要脸的!”她又抬起头来看着我们:“反正我们不答应他就是,难不成他还敢过来抢人?” 林深冷笑道:“他还真敢。” “什么?”我和柳莹月都大惊。 林深叹了口气,说道:“夫人,之前这些消息也一直没有告诉你们,因为那个时候我们没有想到这些是直接与我们相关的。在占领了开州城和边塞的几个城市之后,南朝差不多将前朝的版图已经归纳完毕,所有被辽人占领的土地都收了回来,可是江南方面还在不断的向北方派兵,我们之前以为是要加强边疆的防守,但现在看来——” 我大惊失色:“他是冲着我们来的?!” “极有可能。就在离山门外不到五十里的地方,还驻扎了一批人马。已经快半个月了,之前他们是说要用这批人马去剿匪,但现在山匪已经平定了,这批人还没有走,我就怀疑有问题。”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我几乎恨得咬牙切齿,真是不将我们逼到绝境,他就是不会罢手! 我和行风对视了一眼,却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坚定。 我明白,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向人屈服的男人,尤其对方是甄子祈,而我,我不会屈服,更不会让自己的男人屈服! 行风问林深:“使者现在还在前面等着?” “是。我跟他说您行动不便,当他多等一会儿,艾叶在前面招待着。” 行风点了点头,示意林深将轮椅推过来,自己慢慢的坐了上去,说道:“推我过去,我去会会他。” 林深点头,便推着轮椅向前厅走去。 留下我和柳莹月坐在园子里,阵阵清风从湖面上吹来,带着水的凉气,加上行风在走的时候冲我淡淡一笑示意我稍安勿躁,稍稍地我的气恼平息了一些,我坐在石凳上看着阵阵涟漪起伏的湖面,有些出神。 柳萤月看着我微蹙的眉头,轻轻说道:“夫人,我始终觉得,甄子祈这个男人,他对你似乎始终没有死心,不管怎么样,他的目标最终都是在你身上。” 我身上?我冷冷笑了。 他的最终目标绝对不会是我,或者说,他的最终目标不会是一个女人。从我认识他的那天开始到现在,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力之路,连最心爱的杜芊玉都可以送入宫,他还有什么不能牺牲。 爱江山更爱美人这句话说得只可能是歌词,决不会发生在这个男人身上。 他是个权力的野心家,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的踏脚石,同样,任何人在成为了他的障碍的时候都会被他毫不犹豫的一脚蹬开,当初的杜芊玉如此,后来的谢意兰亦是如此。 如今,我和行风对他的利用价值已经消失殆尽,还成了他南北统一天下平定的障碍,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招安只是一个表面,他迟早会对我们动手的 ! 想了很久,我终于看清了一个事实,看了看四周,这一片清幽雅致的景色,虽然曾经留下了我们那么多的快乐和幸福记忆,但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无法不割舍了。 “这里,是没有办法再呆了。” “什么?” 柳莹月睁大眼睛疑惑的看着我,我没有说话,起身向着前厅走去。 刚刚走近走廊,就听见前厅那边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正是南朝派来的使者周侍郎,只听他大笑道:“不论怎么说,王爷终究是王爷,我等对王爷坚强不屈,只身抗辽具是钦佩不已!大家都说,王爷乃是当世豪杰,千百年难得的侠王啊!” “什么侠王不侠王,只怕就要瞎王了。”行风调侃的笑了:“看看我现在,连出个门都要人陪着,不是瞎子是什么。” “王爷的腿——是好不了了?” “是——” 行风的话没说完,我便笑着掀开帘子进去了:“倒不是好不了,只是这腿治起来可麻烦了。” 那周侍郎抬头看我进来了,立刻起身,恭寒敬敬的:“下官见过王妃。” 我走到行风的身后,微微笑着:“侍郎大人说笑了。如今我和我家相公不过是两个平民百姓,上不沾天亲,下不挨国戚,哪来的王爷王妃。你这么称呼,将南帝的兄弟姐妹之何地啊?” 其实甄子祈没有兄弟姐妹,但这么一说,周侍郎的脸色立刻变白了,伸手擦了擦额头。 “是下官疏忽了,是下官疏忽了。” 我微微一笑,也不再理他,一只手搭在行风肩上:“行风,你谈了这么久,该吃药了,误了时辰药效就过了。” 说完我拿出了一小包带回来的小药片,端起一杯清水来给他送服,周侍郎显然是没看到过这样的药片,惊奇的睁大了眼睛,等到行风吃完了,才惊讶的说道:“下官真是孤陋寡闻,这样的药可从来没有见过啊。” 我淡淡笑道:“侍郎大人,不瞒你说,这种药只怕连皇上也没见过,是我在南方的时候特意向一个世外高人讨要的,全天下只有这么独一份,没有方子,也不许煎熬,吃完了只能再去他那儿拿。若是碰上天灾人祸的,水一泡火一烧,说没也就没了,那位高人脾气也是古怪,不是我们亲自去求,他还不给呢。” 周侍郎听得口瞪口呆。 行风叹了口气:“眼看着这些药就快吃没了,我也正在着急呢。” 我和他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我心中也一喜,他竟然完全能够明白我到底要做什么,这么合拍。 于是弯下腰:“别担心,大不了我再跑一趟去给你拿。” 他握着我的手,故作心疼的:“夫人,这里到南方路途遥远,更何况那位高人住得偏僻,我哪舍得你这么千里迢迢的来回奔波。” “怨不得,嫁给你我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命苦呗。” 我们两这么一打情骂俏,倒是让一旁的周侍郎有些手足无措,看着我们这么情意绵绵的,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等到肉麻够了,也把一些信息传递够了,我才抬头,故意说道:“咦,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诗郎大人这次来寒舍,是有什么事吗?” “哦,下官是奉命前来,希望王爷能出任礼部——” 我故作惊讶的:“呀,你们希望行风去做官?” “嘿嘿,正有此意。王妃,这个位置王爷可是众望所归,大家都希望能再睹王爷风采。更何况王爷如今正当壮年,又深谙为官之道,臣有一腔为百姓造福的热血,就此隐匿于山水之间,是百姓之憾,国家之憾啊。” 好冠冕堂皇的话,看起来临走前,甄子祈教过他不少嘛。 “这话倒是有理。只是——”我犹豫的:“行风,你的腿……”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这个样子,还去做什么官啊,现在连出个门都要有人照看着。你们谁见过这样的王爷,这样的官吗?” “行风,你别这样!”我的眼圈立刻红了,蹲下去抱住他的膝盖:“我不许你这样说!” 周侍郎立刻急了:“王爷,刚刚王妃不是说,你们能找到那种神药吗?只要再继续服用,是不是就能治愈好您的腿了呢?” “话是没错,可这一南一北的跑,少说也要个把月,如今大人来请,如果我们不答应,只怕皇上会以为我们是故意推脱,到时候以欺君之罪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哪里哪里!下官亲眼所见,一定会据实禀报皇上!王爷的腿毕竟要紧,还是应该早早治疗为妙。” “真的吗?那就有劳侍郎大人了!” 又客气敷衍了一阵子,终于还是把这位周侍郎忽悠走了,等到送客走人,我回头看看行风,他也是一脸了然的笑意。 刚刚那段双簧,唱得真是够搭调的。 我斜着眼睛看他:“反应挺快的嘛。我都怕你会跟不上我。” 他挑了挑眉毛:“夫人心里想什么,为夫还是清楚的。否则夫人哪里来这样的胆量,敢当着侍郎大人的面唱这一出双簧呢?” “哦,那你知道我想要去什么地方吗?” 他看着我,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了,过了许久才慢慢的说出两个字:“南疆提到南疆,也许对于别的人来说只是一个荒草丛生满布毒虫,还弥漫着那些终年不散的漫天毒雾的地方,但是当我和他说起这两个字的时候,都有一个人不由自出的出现在了我们的脑海中。 系珠。 我知道行风不爱她,可是对她却始终有些愧疚,毕竟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曾经为了他受伤,险些丢掉性命。 只是,行风永远不会知道,我所想到的,是那个有着相同的面容,却把“他”从我身边带走,盛气凌人的那个女人——jane。 前世债,今生还。我其实已经想得很通透了,只是心底的酸涩还有。 也许,不 免费txt小说下载 倾国妖后第43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怪他,不能怪穆荣谦,是国为今生行风把所有的专注和爱都给了我,没有分给那个女孩子丝毫,所以,注定我要经受那些嫉妒与痛苦,还能偿还今生欠她的这毛望的爱情。 沉默了一会儿,行风轻轻的说道:“我也听林深他们说过了,你去苗疆的那些日子,受了许多的苦,也被他们误会,误解。但显然,有一些是林深也不知道的,对吗?” 我点了点头。 这儿天的时间,我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都慢慢的告诉了他,让他陪我一同重新活过了这些岁月,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将到我远赴辽囚救肆风的时候,和无尘的那一次密谈告诉他。 就是那一次密谈,改变了我今后的许多事。 我说道:“那个时候他才告诉我,虽然当时他是用慕容家第二子的身份将我赶出了南疆,但其实在我们离开之后,他就已经和蛮王澄清了事实,告诉他们,之所以这么污蔑我是为了不让我受甄子祈和辽人的利用,但我和甄子祈之间是清白的,我是无辜的。” 行风听了淡淡一笑:“无尘他,总是想得比我们更深,考虑得比我们更细,做得比我们更绝。可惜他一心向佛,无心弄权,否则,甄子祈与耶律静澜哪里是他的对手。” 没错,这个身体里流淌着两朝帝王血液的男子,也许才是天生的王者。 但上天却给了他一颗禅心。 我继续说道:“而且,他还告诉了我关于南疆图的秘密,当初你的父亲到底将什么东西交给了蛮王保护。” 行风疑惑的:“难道不是宝藏?” 我摇了摇头:“宝藏只是一个幌子,就连当初负责隐藏宝藏和绘制南荒图的穆云轩都一直被他骗过了。你的父亲在南疆真正隐藏的,是蛮王给他的一个承诺。” “承诺?” “当初你父亲游侠南方,其实曾经在南疆和蛮王结为好友,并肩作战,并且帮助蛮王在收服七十二洞主的时候出过很大的力,包括后来统一南疆,制定军事分布和治理洪水,你父亲都参与其中。蛮王在南疆的政权建立,你的父亲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行风有些惊愕,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 “那,蛮王给他的承诺是什么?” “若今后,天兴朝覆灭,慕容家哪怕只剩下一个男丁存活于世,蛮王,或者蛮王的后代,都必须尽己所能,辅佐这个人,帮助他重新夺回天下!如果他无意天下,蛮王也要将南疆最好的一片土地划给他,让他在那里安定繁衍生息,为慕容家开枝散叶,以备后来。” 行风瞪大了眼睛。 我慢慢说道:“这才是真正的宝藏。你的父亲慕容御留给你们的,是指挥南疆百万雄师的军旗,是这支所向披靡的奇兵!” 沉默了很久,行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难怪,南荒图,得图者得天下。”他轻轻的说道:“这支所向披靡的奇兵,加上南疆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特性,还有那一批宝藏作为军备,的确,谁拥有了这一切都可以纵横天下。” “其实幸好,蛮王当初是这个事实告诉了无尘,而不是我。” 行风抬头看着我,似乎也完全明白,微微的一笑,伸出手来牵着我的手:“我明白。” 他明白。 如果当初,没有无上这个突然杀出的程咬金,被我得到了这支奇兵,我一定会挥军北上,直捣上京,就算没有办法灭掉辽囚,也一定会和耶律朝风拼个鱼死网破。 到时候,又是多少生灵涂炭,而耶律朝风他—— “那么现在,你想怎么做呢?” 我眨了眨眼晴,低头看着他:“你问我?难道,你肯全听我的?” 他笑了起来:“我现在这样,你们想怎么摆弄我都听。反正娶鸡随鸡,娶狗随狗,娶了若素满山走。我也只能跟着你……” 话没说完便被我扯住了耳朵。 两个人毫无形象的在大厅里打闹了一会儿,等停下来的时候都一头薄汗,气喘吁吁的,我笑着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说道:“你已经打算去南疆,避过甄子祈的锋芒了,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 他轻轻的笑了“太好了。” 我皱了皱眉头,这种打包袱抱头逃窜的事,说出来都已经很没品了,这个家伙居然说太好了? “如果是过去的你,也许会集结我们和蛮王的人马,跟甄子硬拼到底吧?” 我愣了一下。 直觉的想要分辩说没有这么好战,可是过去的斑斑劣迹,似乎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在北方边境上,甚至是蒙州城的一战,死伤无数,我所有的罪孽,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云朗为我而死,鱼儿为我而死,甚至连无尘,也要在赤锍塔自焚,为我洗清这一身的血债。 而那之后,我的所作所为,又连累了多少无辜的人受害,我从来没有想过。 在行风出事之后,我甚至一门心思想要重新挑起对辽作战,那个时候整个脑海中除了报仇便没有其他可想,似乎哪怕这个世界战战连天,永无宁日也没有关系。 因为我最重要的人,已经失去了,觉得天地间已经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但现在,他回来了。 所以,下意识的,我已经开珍惜,珍惜我所拥有的一切,珍惜上天赐给我的这些福分。 我低着头,轻轻的说道:“因为,我想要和你,平平安安的活过一百年。” 行风似乎短短的愣了一瞬间,但立刻温柔的笑容便浮上了他俊美的脸庞,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上,仿佛最轻柔的风拂过一般,过了很久才听见他微微颤抖的声音:“我也是。” 我握住了他的手。 “但是,现在这个局势,我们最好不要直接去南疆。” “为什么?” 行风对我说道:“毕竟甄子祈对我们还是一个招安的态度,并没有明白的与我们为敌,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去了南疆,就是先把我们的态度表明,这样一来就给了甄子祈一个出兵的借口。现在他已经收复了北方的城池,如果真的有心拿下苗疆,就算有蛮王的兵力,易守难攻,也会给苗人带来战火,这是我于心不忍的。” 我有些犹豫,他说的的确没错,但现在甄子祈逼迫我们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不去南疆,我们迟早也会成为他的目标的。 “你的意思是?” “反正你之前也是说我服用的要是在南方拿的,那么我们现在先启程去南方,静观其变,不管甄子祈是不是真的有心要对付我们,在那儿都有两条路走。” 听了他的话,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的确,一直以来我都对甄子祈是一种完全敌对的态度,不是利用就是对抗,尤其这次从京城回来之后,对抗的情绪更是达到了一种顶峰,但越是这样,却越是将自己推向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毕竟,甄子祈如今的势力不可与昔日同语,与他对抗我们捞不到好处。 行风的这个办法至少没有先让我们自己走上非打不可的绝路,他看问题的态度,的确比我更成熟,更顾全大局。 我点了点:“好,就照你说的办。”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么就不必再拖延时间。 当天我们便稍事作了安排,让林深和柳莹月留在来趣小筑,一个掌管兵营,一个管理家务,但也将事态给他们交待清延了,一旦甄子祈一有动作,让他们立刻弃阂南下,一点都不能耽搁。 而艾叶就陪着我和行风还有孩子直接南下,身边也带了一部分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户人家外出游玩探亲一样。 这一趟出门,虽说其实是有些逃避的性质,但毕竟是我们一家人难得的一次外出,行风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每天不用人搀扶也能慢慢的走出几步,加上肆风现在正到了活泼好动的年纪,行程渐渐的变成了真正的游玩。 每当看着行风带着孩子在草地上又是跳又是闹,甚至托着孩子捅树上的马蜂窝,脱掉鞋子跑到河里捉鱼,虽然让我担心不已,但每每看到这样的情景,却又舍不得责骂。 我突然感觉到,生活就应该是这样,而之前自己的孤独和苦难已经太久,太长,也太深,甚至有的时候置身于其中,自己都麻木得不知道疼了。 等到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玩累了回来,我迎了上去,一只手拿着一小包药片,一只手是盛着温水的杯子,递给行风:“时间到了,今天的药也该吃了。” 他微微一笑,顺从的拿过药片扔觜里,喝水送服下去。 平时要他吃药总是有这么多那么多的借口,但现在吃药却那么乖,好像那白白的小药片只不过是一两块白糖糕一样。 等他吃完药,看我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也有些好笑:“看着我做什么?” “觉得你最近的气色特别的好。” 他笑道:“说起来好像过去我都是一张死人脸一样。” 看见我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立刻又笑道:“好了好了,我说错了。” 我问他:“吃了这个药,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好一些?肺有没有觉得舒服多了?我看你最近也没有咳嗽,应该是已经好了吧?是不是已经好了?” 他好像是愣了一下,看着我,然后笑了起来:“你都说完了,我还用说什么 ?” 我一怔,也一下子笑了起来。 果然是,关心则乱,好像自己期望着什么,就一定会发生什么。 自己也在觉得自己好笑,行风看了看天色,说道:“前面应该还有一个桃源谷,经过了那儿就有人家了,我看趁晚上赶过去,找一处地方落脚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便招呼着大家开始启程。 这一段的路程行风似乎已经跑过许多次,比我更熟悉,什么地方有水源,什么地方有人家都如数家珍,也让我们这一路上来行程顺利,果然,走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的路程,再掀开马车的窗帘往外一看,就看到了前方的一处大峡谷。 桃源谷。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梦断桃源2) 叫桃源谷果然也不负这个关名,远远的看去入目皆是一山的红云,粉嫩娇艳,如天边的火烧云落入了这片峡谷,满眼看到的就是无边毛际的桃红,加上现在正是傍晚时分,夕阳斜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这一片毛边无际的桃花上,更像是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灿烂中带着一丝神松与绮丽。 这里,真的好像就是一个桃花源! “太美了!”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回头招呼行风:“你来看,这里的桃花全都开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这么美的桃花!看,多美!” 他笑了笑,靠过来趴在我的肩膀上,往外望去。 “真的是太漂亮了。过去赏花都是看些玫瑰牡丹之类,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桃花竟然这么漂亮,真是太美了!你说如果到了结果子的时候,这里该是多漂亮了,这么多桃树,得结出多少果子啊!” “可惜今天时间晚了,不然我都想留在这里一夜。” 说了半天都没听见行风有什么回应,平时这个时候,尤其有什么美景总是他诗兴大发吟诗作赋向我显示自己本事的时候,怎么今天——” 我回头一看,发现他看着远远的那些山头,眉头微蹙,目光犀利,似乎在注走看到了什么。 “行风?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若素,”他看着那些山头没有移眼:“你不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吗?” 咦?太安静了? 我完全没有意识,但听他这么一说我也立刻感觉到了,如果真是有这么多桃树的地方,肯定应该是蜂飞蝶绕,最起码也应该有些鸟儿飞过,但看眼前这座峡谷,没有任何的生气,因为傍晚无风,甚至连动也不动,漫山遍野的桃花安静得好像一幅静止的油画。 的确是,太安静了,没有虫鸣鸟叫,没有风声,安静得似乎只能听见离我最近的,行风的心跳声。 怎么回事?我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警惕起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行风突然一皱眉头,立刻大声的喊道:“停车!” 他这一声喊如同石破天惊,外面的车夫立刻勒紧了缝绳,马匹也一下子长嘶一声停了下来,峡谷团为这一下变动一下子被打破了什么平静。 行风拖着还不大方便的脚奋力挣扎的下了马车,我急忙跟了下去,而艾叶和肆风坐的那辆马车已经行驶到很前面去了,他正要过去阻止,就听见前方的车厢里肆风哇哇的哭了起来,孩子撕扯着嗓子不知所措的哭声在山谷中回荡起来,听着格外的心惊! 我急忙过去从艾叶手里接过肆风。 的确,的确是有不对! 这一路上来,都太安静了,没有行人,没有风声,没有往常司空见惯的那些小兽从路边跑过的身影,甚至连鸟儿也没有见到从头顶飞过一只! 行风大声道:“小心埋伏!” 话音刚落,就听见背后突然传来了,阵震天响的喊杀声,回头一看,从周围那些浓密的树林中竟然突然穿出了了一大群黑衣蒙面的杀手,挥舞着明晃晃的大刀利剑向着我们砍杀过来! 埋伏!我们中埋伏了! 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想究竟是谁埋伏下了这些杀手,为什么要刺杀我们,行风一见此情景立刻招呼着后面的人拔剑备战。 双方立刻混战成了一团。 但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派出了多余我们四五倍的人马,而且个个都不是简单的杀手,想来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不要命的向我们攻击。 砍杀中突然听到有人在大喊:“慕容仟在那儿!还有那个个女人!不要放过他们,快杀!” 他们,他们果然是在这里埋伏好,而且目标确定就是我们! 我大吃一惊,而这时已经有一个副将冲到了我们面前,对我们说道:“老爷,夫人,你们赶快走!他们是有备而来,看起来不断的有人过来,我们撑不了多久了!” “不行!我——” 我的话没说完,又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巨响,回头一看,山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些巨大的火球,好像是用竹笼编制而成,浸透了油棉点燃,正有人把那些巨大的火球往山谷下面退! 他们这是要断我们的后路! 如果桃源谷这条后路一断,那边还在不断的增派人手,我们就等于进了一个死胡同,只能被他们瓮中捉鳖,非死不可了! 一见此情景,行风反手一剑砍断了马车前面拴住那马的绳子,让艾叶上马,自己抱起了肆风,又拉着我:“若素,快上马,我们要赶在那之前通过这里 !” “不行!”我顿时慌了:“你的药!在马车上!” “还管什么药!” 他暴怒的大吼一声,用力的抓着我的手就要把我往马马身边拖! 不行!他难道不知道,他可是患的是在这个世界的绝症——肺病!如果没有那些药,他根本不可能活! 可是不等我把那些话说出口,行风已经将我硬生生的往马匹那里拖,让我上马! 我不管不顾,用力摔开他的手转身就往后面跑过去,行风大吃一惊急忙追了上来:“若素,你别傻了!” “不行,你的药,我一定要拿到!” 话音刚落,就听见前面传来艾叶的一声惨叫,抬头一看,山顶上那些巨大的火球已经相继滚落下来,仿佛一条盘踞的火龙,堵住了峡谷中的道路,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山谷的两侧引出了无数道乌黑的长痕,那美丽的桃源仿佛被人硬生生的用刀劈开成了几瓣。 火球落下来溅超了无数的焰火喷洒开来,好像下起了一阵流火的雨,艾叶骑马想要闯过去被堵住去路,猝不及防已经被落下的火球烧伤了好几处。 去路,已经被堵死了! 行风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我,还有怀中不断哭泣的肆风,脸上突然露出了困兽一般的表情,那双柔和如春风的眸子也在一瞬间被一片火海映成了血红。 可就在这时,火海的那一边似乎隐隐的又出现了一群人马,远远的还能听到健马长嘶的声音和一些人焦急叫嚷的声音,我和行风对看一眼,心中都更沉了下去。 难道,即使在那一边,也还安排了堵截我们的人?这样的话,我们就真的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死定了! 而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团火球竟然硬生生的被什么东西劈开成了两瓣,慢慢的向着两边倒下,只见一骑人马从火海中突围而出,飞快的冲到了我们的面前,猛的一勒缰绳,座下的健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停在了我们的身边。 “慕容哥哥!” “系珠?!” 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眼前这个骑着高头大马,一身软甲,从火海中冲过来,身上甚至还带着一些火苗的女孩子,的的确确就是系珠。 “你怎么——” “慕容哥哥,别说这么多了,快上马吧!我们的人在后面接应着。如果再不走,他们又要往下面放火了!” 抬头一看,果然,山顶上又有一些人在点燃新的火球,行风一见此情景,立刻抓住我的手腕往系珠的马上拖:“你上去!” “不要!”我看着近在咫尺的马车,他所有的药物都在那里,如果丢掉的话,就算今天从这里逃脱了,他也是命不长久,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得清楚! “我马上就去——” 可是,我的话甚至还没说完,就感觉后脖颈突然被重击了一下,顿时眼前发黑,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隐约的感到行风将我抱上了马,等到健马长嘶,飞快的跑出去时,我的神智已经完全的恍惚了,只看着我们的马车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渐渐的,似乎被那些袭击我们的人砍得稀烂,最后完全的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我不是被打昏的,而是被心里那一阵阵几乎排山倒海涌来的不详的感觉压抑得无法呼吸,最终失去了神智。 再醒来的时候,感觉是先闻到了一阵竹叶的清香,似乎还有一些花草的芳香,但四周却很安静,和平时一觉醒来总会听到一些人走路说话的声音不同。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时的失神,恍惚的怀疑着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但立刻,我回忆起了桃源谷里那烧得满天红的大火,还有那些蒙面刺客与我们的人血肉横飞的厮杀,桃源谷因为我们的经过而变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还有——还有一个让我以为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我生命中的女人,系珠。 她居然又出现了?来救了我和行风? 一想到这里我立刻像是被扎了一针似的一下子翻身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是睡在一个小竹楼里,放眼所及的东西都是用青翠的竹子拼接编制而成,甚至连我现在躺的小床也是,难怪在梦里都闻到一股竹叶的清香。 可是,我的行风呢? 这个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我的行风在哪里?! 我急了,翻身下床就要走出去,可刚刚站到地上就感觉脚下一软,差点跌倒,这时听见吱呀一声,抬头一看,面前的小竹门被人推开了。 所有的光都被小门前站着的这个人堵住了,他一身雪白的长衣,头发只是简单在脑后束了一下,瀑布一般长而柔亮的青丝一直垂了下来,衬得那张俊美的脸更加苍白,连唇色也是苍白的,看到了我,他眼中焦急的目光终于放松了下来。 整张脸都放松了下来,一只手终于有空仲过去拉了拉肩上快要滑下来的外衣。 我跌跌撞撞的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 差点以为,差点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他立刻紧紧的搂住了我的腰,脸埋在我的肩膀上,能感觉到那炙热的呼吸吹打在腮畔,有一些痒,不知抱了多久,我听见了前面的一阵脚步声,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系珠,艾叶,还有他们什么许许多多的人都走了过来。 大概没有意识到会看到如此“火辣”的场景,艾叶讪讪的回头,没话找话说的吸引背后那些人的注意,而系珠—— 我看得出来,她的目光依旧是嫉恨的,而且那种嫉恨是赤裸裸不加掩饰,或许如果不是因为在行风的面前,她大概早就砍掉我抱着他的手臂了。 这个时候,行风也听到他们的声音,慢慢的放开了我。 “没事了吧?他们说你在这儿,我一醒过来就找来了。” 他捧着我的脸细细看着,其实这样抬头近距离的看,我也看到了他的脸上一些灼伤和淤青,但幸好都不是太严重,看来我的脸上应该也有些。 这样一想,我突然一震:“肆风呢?!孩子呢?!” 艾叶一听,急忙走过来:“夫人,不用担心。小少爷完全没事。现在正在隔壁睡着了。” 我不放心,急忙要过去看,行风也扶着我,慢慢的走到那个小房间里,果然,肆风正躺在小床上呼呼睡着,白白嫩嫩的脸上一点伤痕都没有,还是精致白嫩得像一只瓷娃娃。 可是回头一看,连系珠和艾叶,身上和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 我有些愧疚,但还是走上前去:“系珠姑娘,谢谢你。” “梅姐姐,你不用谢我。”这个姑娘脆生生的说:“我又不是来救你的。如果那个时候只有你在桃源谷,我肯定不会救你!” 的确如此。 但,看着她理直气壮的脸,我反倒一点都不生气。 反倒有些钦佩,也有些喜欢——若不是她今生的率真与执着,也许就算到了来生,也无法得到我身边这个男人的爱情吧。 我和行风的爱情,一路走来并不轻松,几乎是倾其所有,债台高筑的去拥有。 但为什么,还是得不到一个痛快? 他却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我心里的剧痛。扶着我的肩说道:“肆风在睡觉,就别吵着他了。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 我点点头,便让艾叶留在这儿照看肆风,一行人走了出去。 我已经意识到,被系珠营营救之前我们肯定会顺里成章的来到南疆,走出这座小竹楼,不出所料映入眼帘的是南疆曲荆然内的如画风景。 “你们休息了太久了,应该出来透透气。我让他们给你们熬了治伤的药,呆会儿会有人端来给你们喝的。” 虽然是对“我们”说,但从头到尾,系殊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行风。 “谢谢你了,系珠。” 早春三月,南疆已经一片绿海,似乎从小竹楼到外面,放眼所及都是一片青草欲滴的绿色,间或有一些色彩鲜艳的花朵点缀其中,真的像一幅过于完美又梦幻的图画,映得头顶的蓝天都染上了一点青葱。 人,若是能融入这一片自然中,从此无欲无求无恨无怨,该有多好? 但为什么,满眼美景的我,却隐隐的感觉到心底那种蠢动的愤怒,不是为了眼前,而是为了那个千里之外不肯放过我的男人。 我能够感觉得到,心是的愤怒像是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小兽,他不停的撞击笼,不停的嘶吼,想要破笼而出,想要疯狂的报复。 行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对我说道:“你现在怎么样?脖子,还疼吗?” 他满脸愧疚,因为当时情况紧急,什么也顾不得这样将我打晕,其实现在还能感到后脖颈传来的隐隐阵痛,但都可以忽略不计,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唯一担心的,是他的药—— 一清醒过来,我不得不去面对这个问题,他的药,已经全部失去了…… 我该怎么办? 这时,身后来了一个士兵,拜见了他们的系珠公主之后,说道:“慕容公子,蛮王要见你,请你随我来。” 我和系珠都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行风却似乎早就知料到,微微一笑,对那士兵说道:“好。告诉蛮王,我换一件衣服就去见他。” 我陪他走回小竹楼,系珠专门给他安排的那间房里,我们所带的行李几乎都遗失了,只有随身的一套衣服,被下人洗净晾干,我替他换上,一颗一颗的扣好脖子上的盘扣,看着行风微蹙的眉心,我终于忍不住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好吗?” “你难道没听那个士兵说吗,蛮王是要见我。一定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我说,你去了反而不好。” 我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心里的那种难受的憋闷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埋头给他系上腰带,突然他捏住我的下巴轻轻往上抬,我抬眼,看着他。 “你啊,有话就一口气说完。这样憋着,是想把自己弄病吗?” ……我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他去和蛮王见面,双方应该是要谈一些事,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影响他的心情,便垂下限帘:“没事。你快去吧,让蛮王等就不好了。” 他深深的看了我几眼,终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捏捏我的肩膀,叮嘱我再好好休息一番,便转身走了。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我便有些瘫软的,跌坐回了床上。 其实,他应该也是知道的,那些药丢失了之后,他的病情就不受控制了,从刚刚第一眼看到他开始我就有感觉,而且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脸色比起过去已经浮现出了一种病态的嫣红,并且与我说话的时候,气息已经有些不稳。 这个时候正是治疗的关键时候,没有了药,会不会很快就…… 这种“有可能”的想法弄得我坐立不安,原本是打算好好去守着肆风睡觉,可是即使守在孩子的床边也感觉自己的气息不稳,进而影响到孩子睡得也不安稳,一直翻来覆去的皱着眉头撅着小嘴。 艾叶轻轻的问我:“夫人,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能挥挥子,让她看好肆风,自己又走了出去,透透气,也是让自己的神志清醒一点。 曲荆堡,我来过一次已经不陌生了,而这里的人早就在一年多前那次比武中认识了我,一头白发,一袭白衣,加上后来我进入湛京的宫中传出的那些传闻,也算得上的天下闻名了。 只不过,很明显不是什么好名声。 甚至,在路过一间土屋的时候,一个老阿妈带着自己的小孙女急忙退回屋子里,说道:“孩子,你可别去接近这个女人,她是个妖女,要给人带来灾祸的。今后如果遇见她就远远的躲着她,知道吗?” 有这种想法的还不止一个,沿途这么走着,把我当瘟疫远远躲开的大有人在,甚至隐隐听到有些人在抱怨:为什么蛮王、王后和系珠公主要收留我这样的一一妖女。 只不过,这些年来我也算见过些大风大浪,刀光剑影的我都不怕,这些不关痛痒的事,倒也伤不到我什么。 慢慢的走着,等走到一座巨大的建筑物面前,抬头一看,发现自己来到了曲荆堡的王宫。 只来过这么一两次,但我记忆犹新,尤其是王宫前面的那块空地上,我曾经与无尘拔剑相向,那个时候情势变幻莫测,我几乎根本搞不清楚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敌是友。 如今,也有着同样的疑惑。 我们来到南疆,究竟会有怎么的将来? 王宫的前面有许多带兵器的苗兵守卫着,我也没有那个意思要闯进去,便转过头,溜达着走到王宫的后面,远远的看着那边有一片嫣红,似乎盛开着许多色彩鲜艳的花,可是刚刚走过去,就听见宫墙内传来一阵争吵声。 不是有意窃听,只是这争吵声太肆无忌惮,而宫墙也不似京城那样高大厚实,很容易就听见了。 “系珠,你听娘的劝,这个男人不可能喜欢你,娘一看就知道,你这样任性下去对自己没有好处!” “我不听!反正我喜欢慕容哥哥,好不容易才知道他还活着,我就要守着他,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要守着他!” “他已经成亲了,有妻子,有儿子,你这样算什么?” “杀了她就杀了她!”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梦断桃源3) “系珠!” 听到系珠的话,我倒是一点也不生气,这个女孩子的率直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只是这些年来行风“战死沙场”,几番波折毫无消息,她竟然也没有一点放弃。 难怪jane能得到穆荣谦,没有这样的痴情,上天大概也记不起在慕容仟的生命里,曾经有这么一个微弱的存在,并且始终对他保持着热烈的爱情吧。 想要得到一个东西,总是需要之前千倍百倍的付出的。 但慧娘显然无法忍受自己的女/l如此付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仍然在苦口婆心的劝她: “你听娘说,幕容仟的病是不治之症,相信他和他的妻子都已经知道,你不是说你去救他们的时候,那个梅若素也是想要回去拿药吗?他已经活不过多久了,你再是为他付出,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个男人终究不会接受你的!” 她是在劝她的女儿,但绝对想不到自己的话不仅让系珠吃了一惊,也像一把刀,深深的扎进了我的胸口。 从清醒以来我就拒绝去想这件事,但事实终究是事实,不管怎么逃避,他总是这么无情的横在眼前。 行风的病,没有了那些药,是不是就要—— 我承受不住这种煎熬,转身走了,远远的似乎也听到系珠带着哭腔的声音: “他死我也死,反正我只要守着慕容哥哥……” 等行风回来已经差不多是一个多时辰后了,我正给饿醒来的肆风喂一些水和小点心,他走过来,摸摸肆风的头顶。 “肆风,还怕不怕?” 肆风睁大眼睛看着我们,好像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又问我:“爹爹,阿娘,这是哪里啊?” “这里,就是我们今后的家。” 行风微笑着说道,捏捏他白嫩嫩的小脸:“肆风喜欢这里吗?” 肆风毕竟还小,什么都不懂,即使跟他说这里是他今后的家,他依旧有些不解这里和之前的环翠山庄、来趣小筑有什么不同,大概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青竹的清香,倒是让他睡得非常务稳。 孩子眨巴眨巴眼睛,没有回答我们,而是慢吞吞的爬下床,满屋子打转转看着那些他从未见过的竹子拼成的小桌子还有墙上那些造型奇特的图腾,仿佛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让他惊喜不已。 我坐在床沿,看着行风:“你决定了?” 他微微笑着,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等到天下太平,我会给你什么样的生活?” “你说,你想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割舍掉过去的一切,隐居青山绿水间,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山人。”我轻轻的说道。 这些话是几年前说过的,却好像篆刻进了我的生命力,在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只有把这些曾经的承诺翻出来回想一番,才能让我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他伸出手,轻轻的覆在同样放在床上的我的手上,一股暖意笼罩过来,他慢慢说道:“这个心愿已经被我拖延了太久,我承诺要给你的这样的生活也拖延了太久。但是,我还是说话算话,你呢?”我抬起头看着他,听着他问道:“当初你答应我的这个约定,还算不算?” 我看着他,已经隐隐猜到他刚刚去和蛮王到底谈了些什么了。 他的确没有准备再去和甄子祈争什么,而南疆的这一切也就是我们之前所期望的那种生活,他是要将我们的将来都安排在这里。 或许,他甚至已经将今后,我和孩子的将来都一一安排好了。 行风,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他总是想比我多,比我远,给我做好一切的安排,却从来都不告诉我。 我将眼泪咽了回去,轻轻的点了点头。 “好。” 我还能求什么呢?我求的从来都不多。 一个爱我的男人,一份平静的生活。 老天和我开了这个玩笑,把一切都给了我,却在与此同时开始了倒计时,我终究要将这一切归还回去,剩下孑然一身。 但是,只要留下这段时间最美的回忆,是不是可以支撑我度过孤独的下半生 ? 来到南疆的第三天,我们给林深他们传去了书信,大体说了我们现在的状况,让他们不要去调查,不要跟来南疆,否则很容易被甄子祈的人跟踪,给南疆带来战火,让他带剩下的人马和柳莹月一起南下,先投奔了苏家,等到这件事平息了,会派人去将他们接来南疆。 而我和行风,开始了在匀南疆全新的生活。 每天早上,行风也再赖床,而是早早的起来,在小竹楼的后面开垦了一块地,学着周围的人种地。 我就和平时一样在家带一会儿孩子,等到快要到中午的时候,便把做好的饭装到竹篮子里给他送去,不过看着他看着锄头像舞刀弄剑一样在田地里折腾,我颇有些担心。 “行风,你到底会不会。你种的是什么?” “麦子。”他笑咪咪的。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麦子是这样的吗?怎么看起来有点不对? 正好旁边的田坎路过一个农妇,便走过去问她请教,那农妇往我们田里一看,立刻大笑起来。 “哎哟,我说大嫂子,你们家当家的可真有意思,除草把麦子给除掉了,草留在地里。你们是打算吃草过冬了。” 等那农妇笑嘻嘻的走了,估计这个笑话下午就能传遍四方,我也不多说话,面无表情的挎着蓝子转身就走。 “若素!”他立刻追了上来,拦到我面前,嬉皮笑脸的。 “你这么能干,去吃你种出来的东西吧。我们家粮食不多,我还要留着给肆风过冬呢。” 我冷着脸说完,看着他一脸沮丧的表情,终于也忍不住笑起来,行风却还很委屈:“我明明看着他们都是这么弄的,哪知道——” 我白了他一眼:“人家可是老庄稼,一眼就知道哪是麦子哪是草,谁像你,拿着锄头舞刀弄剑的。” 他叹了口气,一撩下摆坐到了田边,那里不怎么干净,已经粘得他衣服的下摆上全是土,不过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很自然的坐在那里,抬头看了看我。 既然要做农夫和农妇,自然不能在乎这一点脏的,我也索性坐到了他身边,从篮子里拿出一只篜得白白泡泡的馒头,行风有些惊讶的:“你做的?做得真好,又白又胖,跟肆风一样。”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哪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儿子的。 掰开馒头一看,里面还夹了一些肉,是我自己拿盐腌好的,蒸在馒头里清香扑鼻,行风惊喜的咬了一大口,立刻赞道:“嗯,味道真好!” 我得意的笑起来,又从篮子里拿出水壶和水杯,盛了一些清凉的茶给他喝。 风很轻,吹过这片被他除得只剩杂草的田地,掀起了一阵阵绿浪,隐隐的带来了一丝很轻很轻的青草的清新和泥土的芬芳,这是过去从来没有见过的,安宁的美景,我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靠在他肩上,看着他一口一口把我做好的肉馒头吃下去,突然感觉,心里好像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平静过。 这,应该就是我梦想很久的幸福了。 如果,如果是在两年前,如果是在我们刚刚成亲后,就能找到一个这样的青山绿水,找到这样一处没有战火硝烟,没有争名夺利的地方,就算每天需要早起晚归,就算需要辛苦的耕织,就算不一定能像过去那样穿金戴银,要吃各种各样的苦,我也甘之如饴。 可是,为什么已经是在现在。 行风以为我不知道,可我是他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偷偷藏起来的染血的手帕,他晚上为了不惊醒我,总是捂着嘴悄悄的出门去,走到很远的地?br / 倾国妖后第44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地方才敢咳嗽。 我不说,他也不说,两个人就守着这份随时会消失的幸福,惶恐而甜蜜的过着。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离开了呢?这份平静的生活,对我来说还是幸福吗? 还是,这样的生活只会时时刻刻的提醒着我,我已经失去了他。 而这段时间,系珠作为南疆的公主,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虽然行风是极力避免我们单独相处,但总能遇见那么两次,这个执著谐趣的女孩子对我也从来都是冷冰冰,甚至会是横眉冷对。 这个男人,她得不到,也夺不走,只能这样每天来远远的看着,或者强加给他一些关心。我能感觉到,她应该是不想恨我的,但现在,知道了行风的情况,除了恨我,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这天,她又来找行风,带着一只精致的食盒,里面放着一些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点心,揭开盒子就能闻到一股怪异的草药味,行风一看就大皱眉头,这个女孩子却献宝一样送到他面前。 “慕容哥哥,这些点心可是我专门请教我阿妈做出来的,又好吃又补身,你快吃一个!” 行风求助的转头看向我。 “肆风,来,跟娘玩。” 我并不大方,也没有那么宽阔的胸襟会允许系珠真的来和我抢夺行风的注意,来生她已经可以得到他所有的眷顾,今生我就不必客气。只是,她带来的那些草药做成的东西,我就算是骗自己,也希望真的会出现什么奇迹。 已经玩弄了我这么久,,还会不会继续这样玩弄下去。 刚刚走出小竹楼,看到前面不远的王宫,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儿,正向着我们这边冷冷的看过来,那张熟悉的和我相同的脸上满是冰冷而又忧心忡忡的神情。 慧娘…… 她立刻也看到了我,眉头微蹙,向我这边走了一步,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走过来对我说,但这时身后却传来了行风和系珠的声音,行风已经被她追了出来。 “系珠姑娘,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刚刚吃那一个已经够了,谢谢。” “既然已经吃了一个了,再吃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若素,你帮我吃掉吧。” 看起来是被逼急了,竟然跑来向我求救,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们,而系珠看了我一眼,一撅嘴,说道:“慕容哥哥,我是做来给你吃的,又不是给别人吃。你知道这些东西用了多少药材,花了我多少心思吗……” 我再回头看看王宫的那一边,王后已经不见了。 刚刚她的神情,我清清延楚的看到,有些不忍,有些犹豫,眉宇间出现了一种欲断难断的痛楚,尤其在看到我之后,嘴角微微抽搐,似乎是欲言又止。 她,应该是有话要跟我说。 第二天,行风照常早早的出门了,并且保证今天一定会好好在田里干出一番事业来,我已经不寄希望于田里的收成,只希望他不要又耕到别人的地里,把别人家的麦子锄个精光,还得人家闹上门来要我们赔偿损失就好。 整理床铺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的枕头上有点不对劲,拿起来一看,发现上面有一小块不易察觉的锈红色的痕迹。 是血迹。 肺病到了晚期,是会开始吐锈红色的血,这我很清楚。 过去的一段时间,我知道他每每想要咳嗽的时候总是找机会从我身边走开,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才咳嗽,可最近这几天他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甚至来不及避开我,就会忍不住在我面前轻轻的咳嗽一两声。只是,他从来不让我有机会询问,很快便顾左右而言他的岔开话题。 我能体会他的苦心,便也不问他。 但事实,不会因为我们这样逃避而不存在。 现在,横在我面前的就是这个残酷的事实,他的病已入膏盲,随时都可能离开我。 我抱着那只枕头,紧紧的抱着,似乎只有这样就可以把他永远的留在我身边。 笃笃笃,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我已经大体上猜到是谁,慢慢的走过去打开门,门外出现的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虽然上了些年纪,眼角有些淡淡的皱纹,但那种成熟的风韵却使这张脸更充满了迷人的女人味。 蛮王的王后,我这张脸的原主人,慧娘。 “参见王后。”我平静的向她行了个礼。 “你一点也不吃惊,是早就知道我要来?” 我低头默默的,她笑了笑,也不等我回答,甚至不用我让,自己便走了进来,坐到了屋子中央的那个火坑的旁边,抬头向我说道:“过来坐。” 我无声的走了过去,坐到她身边。 “当初你从这里离开,其实我就一直在想,你一定还会回来。不过却也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个状况。” “这次,又给蛮王王后添麻烦了。” 她淡淡一笑,挥了挥手:“这种客气话就不必说了。说起来,上次那件事也是我们的偏听偏信,让你受了那些委屈,你一个新寡的女人,又被我们这样对待,心里一定很难受吧?那位慕容公子其实在你一离开就跟我们解释清楚了所有的事,蛮王就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和你冰释前嫌。” “言重了。那件事其实也是若素没有考虑清楚,现在不仅要割肉喂狼,更是引狼入室,真是惭愧。” 她看着我,目光闪动:“你们和甄子祈,真的就准备对抗!?” 我立刻就明白她来这里的目的了。 毕竟当初蛮王答应了慕容御的那些条件,他是个耿直的正人君子,必然不会失信于故友,但对于他的族人和家人来看,这又是一个最麻烦的许诺,有可能会搭上整个苗疆族群。 可是,既然他派系珠来救我们,就一定是打算兑现诺言,所以,事情的关键不在于蛮王,而在于我和行风的决定。 就我来说,经历这一场生死解难,对方已经是摆明了要把我们置之死地,虽然我们性命获救,但行风的药却因此丢失,只怕也是——我能感觉到自己心底那股慢慢燃烧起来的熊熊火焰,自从清醒过来之后就好傈把我的心放在火上烤着一样。 那是一种难言的煎熬,必须压制仇恨的怒火的煎熬。 而行风,我不清楚他究竟是怎么想,也许,他是真的就打算留产这里,毕竟他的病情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什么,而当初我们的愿望就是隐匿山间,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山人。 甄子祈的这次暗杀倒是正好,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我对慧娘说道:“我嫁给了他,行风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慧娘看着我,眼睛似微笑,但那目光却锋利得像一把刀:“你想报复!” “从你的眼睛里我能看到那仲仇恨的火焰,但是从你丈夫的眼畸里我却看不到。他的眼睛好象这个时候的春光,如果把他进入林子里,老虎和狼说不定没有办法把他和那些山间花木分开来。” 说得对,行风现在给人的感觉越来越贴近自然,当他站在身边,感觉好像就是一阵和煦的微风吹过心底。 可是微风吹过之后呢?我还能留下什么? 慧娘拿起旁边小木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我:“我知道,你是个出嫁从夫的女人,那个男人对你来说就是一切,但这个男人对你的影响能持续多久?即使他离开你,你也会坚持他的看法吗?” 我立刻像是被人扎了一针:“你什么意思?!” “你的丈夫身上患了病,而且,应该是不治之症,这个不用我来提醒你吧。” 我突然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之前极力想要掩饰的事就这么被她一句话血淋淋的剥开,我的绝望,我最痛心的一切。 一瞬间我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心脏抽痒得难受,好半天这种几乎让我要窒息的疼痛才慢慢的平静下来,而低头一看,手中的水杯已经掉到地上,水泼洒了一地。 “看来你知道。” “你别说了。”我忍耐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用变了调的嗓子挣扎着说完这句话,便低下头去收拾这一地狼藉。 慧娘长久的沉默着,看着我慢慢的收拾好了这一切,过了很久才轻轻说道:“现在,我也了解为什么当初你一定要向我们取回那批宝藏向辽人用兵,因为你的男人,你很爱这个男人,失去了他你其实生无可恋,但是必须要强迫自己活下来,所以一定要报仇,才能让自己有活下去的信念,是不是?”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淡淡一笑:“看来你们两夫妇之间,是连一根针都插不进来了。可怜了我那个傻女儿,这么些年了,还傻傻的想着你的丈夫。我们苗疆这么多青壮的小伙子,哪一个不是壮得像山,力气大得像头牛,偏偏她一个都看不上睛。” “不过,其实那天第一眼看到你的丈夫,我就明白,为什么系珠一见到他就好像认定了他。这个慕容仟——是值得任何女人托付终生的好男人。” 我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现在再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是我的男人,给过我最幸福,最美满的生活,但到头来,他还是要离开我。 越提醒我这个男人的好,只会越让他即将永远离开我这个事实那么明显的横在眼前。 我觉得,好像心脏都要炸开了一样。 慧娘看着我收拾好了那一地的狼藉,当被子的碎片捏在手里,却迟迟不起身拿去扔掉,似乎也能明白,我现在已经痛苦得站不起来,她默默的坐在那里看着我,过了很久才慢慢的说道:“如果我说,我能救他,你会怎么样?” 我感到掌心一阵刺痛。 被子的碎片扎进了手心,但我已经完全顾不得,而是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她。 “你说什么?!” “系珠这个傻丫头,为了你的丈夫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甚至说要跟他一起死,我当然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到任何伤害。我今天来是来告诉你,我可以救他,但具体救不救,还需要你的一句话。” “……”我的舌头动不了,全身都动不了。 人被压抑久了之后,再释放出来,似乎也没有办法再动一动,我看着她,感觉狂喜排山倒海而来,却不会笑,甚至哭不出来。 慧娘冷冷的说道:“你先一个吧。” “什么?”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希望是一见钟情?) “让这个男人爱着你死去,还是忘了你活着,你愿意选哪一个?” 几乎是立刻,我意识到了,我的行风还有救,他的病一定不是没有人能治,至少,眼前的这个女人可以治好他,否则,她不会让我这样选择。 我一把将那些碎片全部丢开,一下子冲上去抓住她的衣袖:“王后!王后!你的意思是,你能救行风?你能救行风是吗?!” 我的手一抓上她的衣袖,立刻晕开了一大片血红,慧娘看着我的手和她染血的衣袖,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似的,呆住了。 再看向我那充满期冀的眼睛,她一直以来都棱角分明显得过分理智的脸上终于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忍,连眼神也柔和了下来,过了很久,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是的。” 我只觉得胸中涌上来的狂喜几乎要将整个人都撕裂了一般,紧紧的抓住她就不敢松手,这个女人,她现在就是我溺水抓住的稻草,我怎能轻易放开。 “那,那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慧娘看着我,倒还是一直保持着冷静,问道:“你知道你的丈夫,得了什么病吗?” “肺病。我知道他得了肺病。”因为太兴奋,我的声音都在哆嗦:“其实之前我给他带回来了很好的药,本来可以治好的,但这次我们遇袭,那些药就这样丢在了半路,我原本想要去拿回来,可是情况太紧急,行风他怕我会遇到危险,所以打昏了我,那些药也——” “他是宁肯牺牲自己,也不想让你受到半点伤害。”慧娘听了点点头,慢慢的说道:“难怪之前你们刚刚到的时候,我给他把脉,也发现他的病情是受到了一些很好的药物的控制,否则,依照他的身体状况,只怕早就——” 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那是我绝对无法接受的! 她又慢慢的说道:“不过,你知道他的肺病,是团为什么引起的吗?” “呃——”我有些傻眼了,一直以来我关注的都是他的病情和如何医治,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调查,他的肺病究竟从何而来。 “他因为通过桃源谷的火海吸入了一些浓烟,加重了病情,这次我给他把脉的时候,他正好吐血了。我发现,他之所以会得肺病,是因为体内一直流窜着一股火毒,而且已经是很长时间了。” 火毒……火毒! 火毒!当初我的脸上那些脓血,因为被擦拭之后火毒入骨,几乎已经没有办法治愈,连慧娘的师兄穆云轩也束手无策,准备放弃,却是行风,丝毫没有想过放弃,他就这么捧着我的脸,一口一口的吮出了我脸上的那些毒血。 那些恐怖的伤疤,腥臭的毒血,已经被我渐渐的遗忘,埋藏到了记忆的最深处,却没想到,再次回想起来,竟会是被如此不堪的事实剥开来! 他的病,是因为我?! 我震惊得几乎已经感觉不到手心和与手心相连的地方的疼,只能紧紧的抓住眼前的这个女人,好像她就是我的救星,她也真的就是我溺水时看到的最后一根稻草:“你救救他,你说你能救他的,你一定要救救他,王后!” “所以,我要让你选择。” 慧娘的声音带着一种清冷,好像是从冰面上吹来为一阵风,让我整个人都打了个寒战,再看向她的眼眸,也是冷冷的,没有任何感情。 “是让他爱着你,死去,还是忘了你,活。你自己选吧。” 挎着篮子走到田间的时候,肆风正在田坎上乱跑,行风撩起袍子坐在树荫下,一脸灰土又笑咪咪的等着我走过去,从篮子里把糕饼和茶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你看我们两现在这样,像不像一对普通的夫妇,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 他悠闲自在的牛靠在背后的树干上,额头上的散发散下来,被风吹到嘴边粘住,我轻轻伸手过去给他拿下来,他微笑着转头看着我:“你觉得呢?” 我默默的点点头。 行风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的眼眸,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兴奋中:“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希望可以能当上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可以指挥百万雄兵,保我的国家还有我的臣民。” “你已经做到了。” “但其实,他轻轻说道:“后来看清了宫廷中的许多事之后,我的梦想就完全改变了:我想要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娶一个能干的妻子,每天过着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的生活,吃最普通的白饭青菜,喝山泉井水,然后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我种地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绕圈子,追蝴蝶,爬树,捉青虫:然后,妻子给我送午饭,带来她亲手做的肉饼和茶。” 任何人的梦想都是笼统的,比如问起一些小朋友,他们会说将来想当“科学家”,但科学家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们向来是一问三不知,又比如我,从来都只是想要过幸福平静的生活,但到底如何的幸幅平静,脑海中也是没有概念的。 但是,行风的梦想却是详细的,每一个细节都被他这样勾画过,这样被风吹拂飘动的柳树,散发着芬芳,嬉笑玩闹的孩子,还有靠在他身边,慢慢给他倒着茶水的妻子,他都在心底里一遍又一遍的勾画过。 我明白,只有极度的渴望却得不到,才会在心里这样无助的用幻境来满足自己的渴望。 他,非常希望这样的吧。 我怎么忍心打破他的心愿? “行风,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说道:“你喜欢,我们就一直过这佯的生活,一直过,一直过到……” 他没等我说完,伸手搂住了我的肩膀,轻轻用力的往他怀里按了按。 半个多月之后,麦苗已经长高了一些,山间的桃花都谢了,落得一地粉粉的艳色,仿佛给漫山遍野都穿上了一件粉红色的薄衫,树枝上长出了一些嫩绿的叶子,也长出了一些比指尖还小的毛桃子。 渐渐的,能从明媚的春光中感觉到一种收获的喜悦。 但我不常去田间看行风,一来帮不上忙,二来——我不想因为我的到来,而他要克制着自己咳嗽的欲望,我看见过他的样子,非常痛苦,几乎把眼睛都挣红了,牙齿差点把下嘴唇咬破。 明明知道对方在骗自己,也明明知道对方知道自己在骗着彼此,却偏偏要去相信,这种折磨和无奈,不是一刀砍下来的疼痛可以替代的。 甚至不知道,这究竟何时是个尽头。 中午给他送过饭失之后,我提着蓝子回家,肆风在田间玩了一个上午也困倦了,便跟着我一起回来,走在路上的时候看见路边一个男人正在难受的呕吐着,旁边是一座小酒馆,看起来是酒喝多了。 “阿娘,那个叔叔在干什么?” “那个叔叔喝醉了,不舒服。” 孩子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珠,似乎是认真的回忆着什么,突然说道:“爹爹每天也在喝酒吗?那天肆风看见爹爹在树下也这样子,把吃过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 我慢慢的蹲下身子,与肆风平视,看着他乌黑发亮的眼睛,虽然努力让自己平静,但开口说话却有些意想不到的支离破碎:“肆风,你说,你看到爹爹吐了 ?” “嗯。”他很认真的点头:“爹爹跟那个叔叔一样,把吃进去东西都吐出来了,不过爹爹还吐了一些红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我整个人已经完全呆了,肆风再说什么已经完全听不见,耳边尽是尖锐的鸣叫。 行风的病,已经重到这个地步了? 他已经没有办法进食,并且开始大量的吐血? 作为现代人,我清清楚楚的知道,不能进食和吐血对于患肺病的病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用力的捏紧拳头,让自己不要做出任何疯狂的事,但等平静下来,却发现肆风哭得厉害,我抓住的是他的小胳膊,已经被我这个当娘的捏得乌紫。 “对不起,对不起肆风,阿娘没有看到,阿娘弄疼你了。” 我把他抱进怀里,有些机械的哄着。 别哭,别哭,一定要挺住,这个时候你一定不能哭! 我不知道自己完竞是在哄他,还是在哄自己。 肆风被弄疼了,可以扑到他的娘怀里,有娘心疼他,照顾他:当我受伤的时候,也会想要找到一个怀抱倾诉,让我痛苦。 如果没有了行风,我该怎么办? 终于把肆风哄得不再哭了,我抱回去把他交给艾叶,让艾叶守着他睡一佘儿,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去了王宫。 守卫只进生通传了一声,立刻走出来,说王后正在里面等着见我。 进到那间宽大的屋子里,慧娘端坐在上方,表情很表情,看到我来,也没有丝毫慌乱和意外。 我知道,其实她一直在等着我的答复,甚至已经知道,我的答复是什么了。 我走过去,站在她面前,轻轻的说道:“王后,你说的,我已经考虑好了。” “哦?”她抬头看着我:“你要如何选择?” 我凄然一笑,我的选择,难道你会不知道吗?或许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我会做出什么选择,就算我挣扎过,狠心过,到头来,我还是无法忍受这个男人受到一点伤害,或者死亡。 “我选让他活下来。忘了我,活下来。” “你想通了?他今后,可是一点都不会再记得你,他会记得所有人,但唯独对你没有一点印象,你对他来说会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他不会再爱你,不会对你有任何感情,就算你死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有一点心痛的感觉。” “……,好。” 一直到这个时候,慧娘平静的脸上才有了一丝波动,我不知那是不忍,还是残忍。 “你真的舍得了?” 我努力想要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告诉她我舍得,但还没有能笑起来,眼泪已经落下。 要我如何舍得? 他是我的丈夫,与我约定要白头偕老的男人,从今天开始要忘了我! “你,真的能救活他吗?”我舍弃一切,关心的只有这个:“他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没有之前那些药物的控制,他的病情恶化得很快,我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压抑着自己的咳嗽,而且现在,他已经开始吐血了,也没有办法吃下东西,就算当着我的面硬吃下去,过一会儿也会吐出来,他——” 慧娘静静的听我讲完,然后突然对我说道:“你知道,我们苗人会一种技能,叫做———下盅。” 下盅!对于现代人来说,这既熟悉,又陌生,因为经常在电视剧里看到,这是苗人一项特殊的技艺,但具体是如何做的,因为已经是很古老的东西,几乎已经失传,所以很多人甚至开始怀疑这种枝艺是否真的存在过。 下盅,也就是将一些通过特殊方式喂养的蛊虫放到别人的饭菜里,让对方吃下从而受到盅虫的控制,以达到某种目的,可是说是最早的生化武器。 她看着我惊恐的表情,淡淡一笑:“看来你也知道。苗疆的盅虫有千千万万,什么样的都有,而且,可以让我们达到许多特殊的目的,包括杀人。但有一种盅虫最特殊,它是用女孩子的精血养成,与饲主心脉相连,会感应到饲主的心绪,爱什么人,恨什么人,它都一清二楚。苗疆的女子都是敢爱敢惟的,如果她们钟情的男子所爱的不是她们,她们就会找机会给那个男人下盅,而当这种盅虫被饲主投入到男人的身体里,会噬尽此人的七情六欲,让他忘记原本喜爱的女子。所以这种盅虫的名字叫做,忘情盅。” 我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你要给行风下这种盅?” “当然不会是我,我从来都没有想要要去饲养这样盅虫。”慧娘冷冷的说道:“饲养这种盅虫的人,是我的女儿,系珠。” 系珠?她饲养了这种盅虫?难道她一直想要—— “基实一直以来我也极力阻止她,虽然忘情盅下到男子的体内,能让他忘记自己原本心爱的姑娘,但却不能让他一定就爱上下盅的这个人。到头来,系珠可能还是无法得到她想要的。” 她的话说得平静,在我听得却是冷汗直冒。 如果当初,系珠就这样做,对行风下这种忘情盅,是不是行风早就会忘记我? 可是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我猛然间幡然醒悟的:“可是你说的这个,跟医治行风的病有什么关系?他的病又不是因为爱我而起!” 慧娘冷冷一笑,摇头道:“你当然不知道,这种盅虫在我们苗疆也是一种疗伤圣药,尤其是解毒。上古的遗书所记载,忘情盅是能解百毒的,我们曾经试过,即使被最树林中最恶毒的蛇咬过的人,只要被下了些盅虫,照样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只不过,他忘记了家中的妻子。连最毒蛇毒都能解,那么慕容仟体内的火毒,当然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 我微微颤抖的说道:“你,你真的肯定?肯定能治好他?我已经没有别的奢望了,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下去,我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他活着……” 慧娘拍了拍手,外面走进来一个女子,端着一碗黑红黑红的汤药,她说道:“这是蛇血汤,里面下了忘情盅。拿回去给慕容仟喝下去,我保证,只要没有人伤害他,他会活得比你更久。” 我定定的看着那碗发黑的汤药,全身颤抖得好像一片风雨中的叶子,完仝没有了自制呼,也不知看了多久,我一把端起那碗汤,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慧娘突然在背后叫住我。 我回头看着她,目光已经确些涣散,她看着我失神的样子,秀丽的眉尖微蹙,似乎想要说其他的什么,但最终还是咬了咬下唇,说道:“梅若素,我想你回答我一个问题。等到慕容仟的病真的治好了,但是他又忘记了你,你准备怎么样 ?”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淡淡的说到:“等到行风的病一好,我会立刻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你打算去哪里?去干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甄子祈的兵马已经开始南下,并且集结到了南疆边界上,对不对?” 丰娘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更没有想到,我平时看起来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也会知道外面的动向。 “你,你想做什么?”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慢慢的说道:“如果甄子祈真的要对你们用乓,就算你们有毒雾谷和那些毒蛇猛兽做掩护,终究还是会受到战火的牵连。” 她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们苗人会怕他?这个不忠不义之徒?!” “我从来没有认为你们会怕他,我知道当初系珠会北上抗辽,也是受了你的影响,我还一直想要感激你。不过现在,”我淡然一笑:“我的丈夫和儿子都在这里,我只想要给他们最平静的生活,我不想再让他们受到伤害……” “难道你要——?!”慧娘一下子明白过来什么,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默默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甄子祈,如果你以为这一切我都能忍受,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我什么都可以忍受,什么都可以忘记,但是你对行风的伤害,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害得他的病情加重濒临死亡,你害得我和他被迫生离死别,你害得我下半生所有的幸福生活成了泡影,我怎能饶过你!? 让行风喝下那碗下了盅虫的汤,其实是一件最简单的事。 毕竟最近,我明着暗着给他喝的汤药也不在少数,这次看到这个蛇血汤,他也以为就是我又找到的什么偏方,虽然看着那碗血红的汤水有些恐怖,但他还是和往常一样,捏着鼻子准备喝下去。 “行风!”我突然叫住他。 “怎久了?”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我轻轻的说道:“我还记得上次你跟我说过,你小时候想要当一个威风凛凛将军,可是后来还是想当一个平风的农夫,过最平静的生活。那你小时候有没有想过要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 “咦?”他有些好笑:“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淡淡的笑了笑:“我好奇嘛。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他看了看我,似乎记得我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才摆摆手,笑着说道:“我哪里会想这么多?小时候父皇管教我们可严了,哪怕和小宫女们多说一句话,都要斥责我们是‘脂粉英雄’。记得那个时候老六总是喜欢和宫里漂亮的小宫女扎堆儿,没少挨过夫子的板子。我们更是引以为戒,哪里敢想这么多?” “那——”我勉强笑笑:“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表情变得奇怪起来,目光一时有些迷茫,好像透过我看到了很久之前的远方,但过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常态,还笑了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都说了,好奇嘛。” “第一次见到你……”他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皱了皱鼻子:“没有觉得怎么样啊。那天我是千辛万苦才说服无尘进青楼看看,准备看他的笑话,都没有怎么注意外面。” 的确,说起当时的我,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艺,也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他会注意我才怪了。 “难道你还希望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吗?”他突然狡黠的笑了笑:“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当初你也没有第一眼就看到我嘛。” 我愣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等回过神来,行风已经端起了蛇血汤。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关于爱) “行风……” 我突然想要阻止他,可是发出的声音卸被压抑在了喉咙口,什么都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他捏着鼻子皱着眉头,将那碗蛇血汤一口气喝了下去。 看着他仰着头喝药时,喉结上下移动着,我突然有了一种想要尖叫的冲动。 的确,当初我没有第一眼就看到你,那是我的错失和遗憾。 但现在,我想把整个生命都交给你,却已经不可能了。 等他喝完,整张脸已经被苦得皱到了一块儿,难过的说道:“我今后可不要再喝这样的药。你看我最近也没有怎么咳嗽,身体也好了很多。我看啊,你就是太紧张——” 话没说完,他突然张大了嘴,眼睛也瞪圆了,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默默的看着他,感觉到他的眼神慢慢的涣散起来,似乎一瞬间他也明白了什么,又飞快的看向了我。 那双瞪大的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似乎这一刻他全都明白过来。 “呜……呜……”他努力的想要说出什么,但已经晚了。 我知道,盅虫已经融入了他的血肉中,也许现在,正在啃噬着他的情感。 他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会不会痛? 行风…… “呜……”他还想要说什么,那双漆黑的眼畸就这么无力的看着我,一瞬间我感觉有数不清的东西从那双眼睛里闪过,甚至流光也慢慢的浮现出来,他就这样看着我,一眨也不肯眨,但终完还是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眼。 我轻轻的伸出手,颤抖着抱住了他。 行风……行风…… 你要明白我,你一定要明白我。 我愿走陪着你过最平凡的生活,我愿意跟着你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愿意跟着你做普通的夫妻,哪怕要吃各种各样的苦,哪怕今后会有许多磕磕碰碰。 但是,如果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是一场空。 没有了生命,就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拥抱,我眼中唯一的风景就会凋零,像那些漫山遍野的桃花,明明是最美的风景,却最终只能留得落红满地。 我要你活下去! 我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哽咽着啮咬着他肩头的衣服,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发疯,不让自己发出像困兽一样的哭啼。 这时,背后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几个人的脚步声慢慢的近了,一个人走到我们的身边蹲了下来,看着被我抱在怀里,已经紧紧闭上了眼睛的行风。 “慕容哥哥已经服下忘情盅了?” 我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慢慢的扶着行风站起来,走向一旁的小床,蛮王和慧娘都站在一旁,始终一动不劝,甚至没有要过来帮一下我。 等到我好不容易将行风放到床上,让他安安稳稳的躺好,将被子拉起来给他盖上,他俊美的脸出现了一丝微痛的表情,眉间微蹙,好像身体里有什么轻轻的疼痛始终让他不安。 我轻轻的伸出手,用纤细的指尖慢慢的抚摸着他的眉心,想要将那深深的皱纹抚平。 行风,没事的,会没事的。 只要忘情盅吞噬掉了你的感情,也同样会吞噬掉你身体里的毒素,到时候,你就又能健健康康的生活,他能像自己过去所想的一样,做一个平凡的农妇,娶一个能干的妻子,每天男耕女织,过最幸福平静的生活…… 行风,你一定可以。 我弯下腰,慢慢的凑近他的唇,想给我们之间留下最后一个亲吻…… “我这一生,有两件,最遗憾的事。” 猝不及防的,突然听到行风嘴里说出这句话,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这明明是他的声音,而且,我也明明看到他的嘴唇微微的开合。 “一件,是我生在无情无义的皇家——” 怎么回事?! 我惊愕的回头看向慧娘,她和蛮王都慢慢的走了过来。 “若素,我没有告诉你。”慧娘轻轻的说道:“人在服了忘情蛊之后,会开始述说他对最爱的人的情感,哪怕是埋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也会说出来。但是等到他述说完之后,也就是忘情的时候,他不会再记得你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再回头看看行风,他的面色平静而自然,好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这期间所经历的所有的悲伤的痛苦,都在这一瞬间从他的身上被抽离了。 他轻轻的说道:“另一件,是在拾化楼,我没有坚持买下莞尔。”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突然间,我意识到了什么,可是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我来不及细细的想那些前因后果,只能客以被迫的,听着行风毛意识的说起了我们的过去—— “她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明明有着最清澈的眼睛,我却第一眼就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许许多的伤痕:明明是在最污秽的青楼,她却弹唱起了最清净的佛经:她明明是个聪慧,什么都看透的女孩子,可她看着甄子祈的目光却那么纠葛,好像就几生几世都解不开的劫。 “她,好像是一个苍老的灵魂,生活在那个年轻的躯体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我想,应该是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了她。” 一刹那间,我只感觉到胸口猛的一疼,好像有人拿着锋利的匕首向我的胸口狠狠的扎了进去。 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她…… 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了她…… 这句话来来回回在脑海里,好像擂封喜一样,一阵一阵的敲击着我的头,我突然觉得有些受不了,沉浸在这种声音里的我好像要发疯了。 “可是,无尘却比我清楚,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莞尔喜欢的人,是甄子祈,奇怪的是她为什么好像是对那个男人一见钟情,我心里觉得有点难过,因为她不知道甄子祈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可我太清楚了。” “后来,我又去过一次拾花楼,想再去看看她,可拾花楼的人告诉我,莞尔已经被甄子祈买回去了,我从来没有想过甄子祈会真心对一个青楼女子。我当时有些疼,可是我觉得,这应该只是暂时的,慢慢的我会忘记她的。” “但我没想到,再次遇见她的时候,会是在宫里,她的身份已经是相国夫人,那天正好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皇帝宴请相国府的人,我一个人进宫了,我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我想后看她,看着她在嫁给了甄子祈之后,有没有受到伤害,过得好不好……” “一进宫我就后悔了,她毕竞是别人的妻子,我这样去赶着看她一眼,有什么意义?我是一个王爷,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哪怕是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也应该尽快扼杀掉。所以,我没有进暖香阁,又转身离开了。” “离开皇宫的时候我路过御花园,没想到在那儿,我看见了莞尔。她站在一座假山后面,而假山的另一面,是甄子祈和玉妃娘娘在纠缠……” “我清清楚楚的看到,莞尔脸上的表情,她一直在微笑,即使她的手用力的抓着假山石,我看到上面都留下了血狼,但她却好像一点都没有知觉,还一直在笑,也不停的在流泪。” “我不知道在她和甄子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爱着自己的这个丈夫,可惜甄子祈,却未必是在真心对她,我很想去安慰她,却没想到皇兄突然出现,还调戏她,我原本想要上去救她,却被甄子祈抢先了一步” “她终究,还是属于自己的丈夫的,我不断的这么说服自己?br /txt电子书下载 倾国妖后第45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己,让自己不要去记挂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可是那天夜里,她微笑着流泪的样子,却不断的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知道,甄子祈是一个为了权力什么都能牺牲的男人,和我完全不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永远不会珍惜自己身边的人,甚至把莞尔送进宫,我听说,莞尔几乎每天都在被皇后和玉妃折磨,我不断的提醒自己要自持,如果我和她牵扯上任何关系,朝廷都会乱,可我还是没有忍耐得住,所以假借皇上的名义请无尘进宫为皇上祈福,也可以保护她,我知道,她和无尘之间也一直有着剪不断的联系。” “同样在拾花楼相遇,莞尔嫁给了甄子祈,把真心给了无尘,却终究,忘记了我。” “我以为,我和她之间,是真的没有缘分,永远只能远远的看着她,所以我决定忘记她。可是,当我率领御林军进宫述职的时候,五弟和六弟犯上作乱,紫禁城的一切都乱了,而我又一次见到了她,却是在金銮殿上。” “她走在五弟的身边,整个人已经瘦弱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可是那张苍白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我找了一件大氅披到她的肩上,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别怕,不用怕,你已经受了太多的苦,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当我告诉她,我不想当皇帝,让她不必顾及皇兄的遗命时,我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崇敬和欣赏,我突然觉得,也许我和她之间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也许——如果我努力,如果我真的用心,我和她之间或许会有将来。” “可是,等甄子祈一出现,她所有的心神又都到了这个男人身上了。她终究还是爱着他,即使这个男人在利用完了她之后,甚至要把她送进宫烧死,我被六弟派往外城守护,当我听到部下透露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不顾众人的阻拦,发疯一样的往紫禁城赶,可是当我赶回去的时候,我看到了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我看到莞尔站在紫禁城的中央,千里拿着无尘的免罪金牌,让所有人都向她跪下。她的脸上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狰狞的,冰冷的笑走,那个时候,我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莞尔就好像一个装着恶魔的精美的盒子,而老六和甄子祈没有珍惜这个盒子精美,打碎了她,盒子的恶魔会逃出来的,给天下带来灾难。 我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的发烫,烫得我几乎快要哭喊出来,我渐渐的喘不过气,泪水不断的涌出,已经把喉咙都堵住了,却总是流不出来,只能看着床上那个朦脆的熟悉的身影,他静静的诉说着过去的一切,明明都是我经历的,可是怎么我却完全都不知道。 他在拾花楼为我动心的一刻,我的眼里只有甄子祈:他去拾花楼再坦要找我,我已经去了相国府:他在御花园看到我笑着流泪,想要上来安慰的时候,我只看着甄子祈和杜芊玉的纠缠,心痛,心碎:他知道了慕容仕和甄子祈忽要杀掉我的阴谋,从外城策马狂奔的赶回,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远处的他。 一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在金銮殿上,当慕容仞恼羞成怒想要动手杀我时,拦在我面前的人,除了甄子祈,其实还有他。 为了保护我,他甚至不惜当着所有人的面和自己的五弟动手,将他逼退。 为什么,我直到现在才想得起来? 为什么,我与他夫妻一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却最终竞然是这种错过的情分。 我究竟,错过了多少?! 我几乎已经完全呆了,好像灵魂都被抽离了一样,傻傻的跌坐回床边,看着床上我的行风一脸茫然,似乎毫毛知觉的慢慢诉说着我们的后来,他如何在边境找到我,在得知我要去赤锍塔与无尘同生共死,虽然心痛如绞,却还是答应了。 我这个时候,才想起,当我要走进赤锍塔时,他抓住我的手想要阻拦我,那个时候他的眼中似乎涌出了许多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可我却从来没有想过,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爱着我的他,究竟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最终放手,让我进了赤锍塔…… 后来当我和无尘生还,他又是如何冒着危险将我们送到边境上,并且时时保护着我们的安全,他甚至经常独自一人到村落旁的山路上,偷偷的看我每天早出晚归的生活,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后来,无尘离开了我们,我知道婉儿无处可去,我知道在无尘离开之后她的整个人都空虚了,而我就在那个时候,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跟她说,希望她能嫁给我。我知道自己卑鄙,利用了这个女人的无助,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她好像幽魂一样眼神,被人伤害,被人抛弃,我只想尽自己的力给她幸福,哪怕她爱的还是甄子祈,哪怕她只当我是一个临时的港湾,我也心满意足了。” 我该怎么说呢?原来,当我诚惶诚恐的嫁给他时,他也一样那么惶恐不安,他以为我只是在一时的无助之下找到了他,把他当成了一个临时的避风港,他以为,只要我找到了更好的归宿,就会离开他? 行风,你把你自己看成了什么? “我竭尽所能的给她幸福。总是想,让她笑的时候多一点,开心的时候多一点,哪怕今后她离开了我回到甄子祈的身边,再回想起和我在一起的日子,也会是快乐的:我想要为她做一个好丈夫,就算不能给她她想要的爱情,也能给她一点普通人的幸福。” “渐渐的,我感觉,好像莞尔对我的态度和过去不同,她喜欢往我怀里钻,喜欢在我怀里憧憬将来的日子,或许她不知道,那些小动作总是让我心跳都会加快好几拍。曾几何时我也开始问自己:也许,她会爱上我也不一定,也许,她真的已经爱上我了,也不一定。” “可是,我病了。” “当我一听大夫说,我的休内聚集了火毒,引起了肺病的时候,我就意识到,我不能让莞尔知道这件事,否则,她一定会愧疚,一定会很难过,我想给她一个最幸福最平静的生活,但我已经做不到了,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应该让她回到自己所爱的男人的身边?” “不管是甄子祈也好,耶律朝风也好,他们现在都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她,而且他们对她也都是有情有义,是该我放手的时候了。” “可是我做不到,当我一听说她被耶律朝风带走的时候,我就像疯了一样去把她抢回来,我以为我可以做到平平静静和她分手,但是,我只要一想到她会被别的男人夺走,心就像被刀割一样……莞尔,我放不开你!” 屋子里轻轻响起了一阵啜泣声,我以为是蛮王,以为是慧娘,或许是走到我身后,呆呆看着我们的系珠,可是虽然他们泪流满面,都没有一个人出声,原来,哭出声音的人,是我。 我的眼泪一下子滴落到他的脸上,发出破碎的声音,慢慢的流淌下来,好像这一滴眼泪都是我们两个人一起流的。 行风,我们明明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我们明明爱着对方,我们明明可以幸福—— 但为什么,上天总是要给我们下一个磨难。 为什么,我和你想要的那份平淡和幸福,就离得那么远? 我无力的伏倒在他的身上,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里,咬着他的胸襟发出了狼嚎一般的哭哭声——行风,已经晚了,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已经晚了,我们没有天长地久,我们没有矢志不渝,我们之间所仅能留下的,只有这一刻而已 ! “其实,我好想再听莞尔弹唱一曲……” 这时,他的声音轻轻的响超:“我想听她再唱一曲,属于我们自己的歌,如果我真的要离开她,我希望那首歌能伴着我,伴着她,勇敢的走完接下来的路。” “莞尔,我……” 他的最后几个字哽嗯了起来,没有再说完,而平静的脸上慢慢出现了不安的情绪,眉头微蹙,似乎即使在梦中也像是被命运这只怪兽无情的吞噬,又无情的吐出来,所有的期盼和平静都变成了一场空,我们的再次相见,注定了面目全非。 慧娘走了过来,扶着我的肩膀:“你要离开了。他马上就要醒了,不能让他看见你。” 我无力的撑着自己的身子,看着他不安的表情,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了下去。 行风……行风…… 身体里似乎有另一个我,正在拼命的嘶喊着他的名字,这个“我”被关在心灵深处最深幽最黑暗的笼子里,不能让她再见天日,不管她如何的哭喊,如何的挣扎,这样的心情都不能再出现。 你死心吧!他不能再属于你! 你死心吧! “你该走了!”慧娘哽咽着抓住我的肩膀:“不能让他看见你!” 我被她和蛮王走过来,硬生生的拖着手臂往后退,我不想挣扎,不想再和命运做任何抗争,我只是想再多看他一眼,多看哪怕一眼,让我给今后的日子一些寄托,让我不管在经受如何的挫折与折磨,都能够想起这一刻的温暖。 行风,行风,我想要告诉你,我真的爱上了你,不是因为你给我的暂时的依靠,不是因为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而是真真正正的爱上了你,爱着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有幸福的感觉,只有看见你的笑容,我才会觉得快乐,只有得到你的一个亲吻,才会让我心跳加速,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圆满。 这种感觉,我曾经怀疑过许多次,但那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行风,我爱你!我真的爱着你啊! 我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意娘,祈求道:“能让我在那珠帘后再呆一会儿吗 ?只要他一睁开眼睛,我就立刻走!” 慧娘和蛮王面面相觑。 “你要干什么?” 所有人,包括甄子祈,都以为我是遭受不了打击,也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在荒原上走了整整一夜,支撑不住所以昏过去了。 只有我知道,即使在他们叫来的御医断定我气血不足,身体虚弱需要进补时,我的神智还是相当的清楚,甚至能听到甄子祈急促的呼吸声。 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朦脆得让人感觉好像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柔弱而无助,甄子祈一看到我睁开眼立刻就扑了过来,在我撑着身子想坐起来时伸手制止我,我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便默默的缩回了手去。 我靠在床头,微微有些喘气,大概身体真的承受不住,只这几个动作都引得一头冷汗。 刚刚坐定,他也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的对我说:“我都已经知道了。”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南疆那边按照我的意思放出了一些消息,不外乎是蛮王为了自己的女儿给我的丈夫下了忘情盅,慕容仟忘记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南疆也不再有梅若素的容身之所,被赶了出来。 不管我用什么方法离开南疆到他身边,甄子祈都会怀疑,但如果连我的丈夫行风也融入到这场骗局,甚至硬生生的将我赶出苗疆而不伸援手,他就不得不信了。 “今后,你打算去哪里?” 长久的沉默之后,我轻轻的说道:“把马还给我,我要去辽国。” “啪!” 我的话刚刚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的扇到我的脸上,他打得那么狠,我的眼前都一阵发白,一瞬间连耳朵都嗡了一声,半天回不过神,脸上火辣辣的疼起来。 他咬着牙看着我:“你再说一次!” 我抬头,恶狠狠的看着他。 “我要去辽国!找耶律朝风!” 他的手又一次高高的扬起,我几乎能感觉他的手掌在空中的虎虎生风,我却睁大了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瞪着他。 那一巴掌终究没有落下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只刚刚扇过我耳光的手轻轻的抚上了我的脸,带着温柔的力道慢慢抚摸着我脸上被他抽出的红肿,似乎很珍惜,又无奈。 他叹了口气,轻轻的说道:“不要再这样说。我不会让你去的。” “过去,我承认是我负了你,慕容仟给了你一个暂时的依靠,所以我无话可说:但是现在,他已经忘了你,你和他之前的一切都成了过去,那么你就应该回到我身边来。我不会准你去辽国,不会让你去任何地方,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我冷冷一笑:“留在你身边?你是需要人端茶递水,还是无人做饭?” “你知道不是。” 我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想要避开他的眼神,却被也捏着下巴,用力的掰过来面对着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不是跟你商量,也没有空与你闲聊。而是告诉你,你不能离开我,一步都不可以。明天就跟我回宫。” 一个满头白发,形容枯槁的女人,竟然也值得他这么做? 我冷笑着,抬起脸做出一个看清楚的姿势,说道:“你自己看看吧,如果觉得我还有什么价值,尽管拿去。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的了。” 他看着我,目光中透出了痛苦的神色,轻轻的道:“莞尔……” 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们重头来过。 哼,如果这句话真的有用,那么我会在将来跟你说的! 我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便翻身躺下。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沉寂中,也不知他在床沿呆呆的看了我多久,最终还是听见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照他的计划,我跟着他上了路,一路上我不说话,他的心情却好像还不错,与我共乘一车,时不时还会与我交谈两句,说一说沿途的风土人情,我却斜靠着窗户看风景,他毕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加之做了万人之上的皇帝,只有人上来阿谀奉承,奉若神明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冷遇,渐渐的也冷下脸来,不找我说话了。 一大早起来赶路,加上沿途都有人开道,赶回湛京的时候天色还早,城外已经人山人海迎接皇帝的丰辇,我透过不断摇晃的窗帘,隐隐看到城楼上也有许多礼兵列阵,城楼下是文武百官跪迎。 这其中自然也有些熟悉的身影,比如杜芊玉。 甄子祈先跳下了马车,我听见了外面的人三呼万岁,声势逼人,不过一点也吓不倒我,伸手便揭开帘子,自己跳了下去。 这个场景,实在是很难想象,所有的人都看毒害我这个满头白发的慕容夫人神态自若的从皇帝乘坐的车辇里跳了出来,他很自然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僵住了,甚至有几个妃子全无形象的张大了嘴,愣了半天。 杜芊玉也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但立刻,她就恢复了平静,只是原本温柔如春水的眼睛一瞬间结成了冰。 我站在甄子祈的身旁,看着那些由惊愕专为震怒的表情,不由在心底有些好笑。 甄子祈让我与他同坐一辆马车,自然是把对我身份的重新定义展示给世人看了,这样又会引起多少人的争议,可能还会让多少守旧的老臣子磕头碰壁,不过这一切都与我无关,越是乱,对我来说就越是有好处。 只不过,看着杜芊玉带着几个穿金戴银,恍若天仙的妃子走过来跪迎的时候,我心里不免一沉。 他们看我的目光,那种赤裸裸的恨意太明显了。 这几个都是上次到湛京做客时见过的,既然能到城门口来迎接,自然也算是在宫中叫得出名字,格外受宠的。卫淑容、兰昭仪和穆婉容,其中那个卫淑容已经是大腹便便,体态有些骇人,同在前来迎接皇帝御驾的人中最为扎眼。 走过来的时候也是前呼后拥的一大群,尤其在快要走近甄子祈的时候,她使了个颜色,故意让旁边搀扶着她的嬷嬷斜插过去拦住了杜芊玉,自己抢到了最前面,走到甄子祈面前立刻艰难的拜倒:“臣妄参见皇上。” 甄子祈急忙走上去将她扶起来:“都快八个月了,怎么还出来走动?” “臣妄,想第一眼就看到皇上。” 这声音甜,却甜得不腻:媚眼如丝,却不显得放荡:笑容可掏,却有一点刻意的冷傲,似乎只会在皇帝的面前才能放下身段,甚至连身边的玉妃和其他几个嫔妃都没有放在眼里。 回想起上一次在宫中见到她时,并没有这么张狂,现在这么嚣张,显然是仗着自己有身孕,母凭子贵是常有的事,我只轻轻看了后面一眼,杜芊玉看着她的背影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完全没有在意。 但我知道,她这样的微笑有多骇人。 果然,甄子祈一看到这个孕妇眼中也就没有别人了,急忙护着她:“就算是这样也不该到这里来。人多手杂,万一磕碰到怎么办?” 说完便要护着她离开,周围那些嫔妃一见到此情景,好几个都恨得牙痒痒,那目光跟刀锋一样恨不得在卫淑容身上剐几片肉下来。只有杜芊玉,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在甄子祈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杜芊玉做出了一个微笑。 看得出来,不管甄子祈多关心其他的嫔妃,这个女人在他的心中依旧是不同寻常的。 我作为一个外人,只冷眼旁观了这一切,心中自有自己的盘算。只是甄子祈刚刚走出不远,又停下了脚步,回头道:“来人。” “在。” “给——杨莞尔,安排青岚殿休息。” 说完,他只回头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杨莞尔!这三个字叫出来的时候,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甚至连杜芊玉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拨动。 杨莞尔,这三个字,好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了千层浪,我看着周围那些文武百官,甚至一些平民百姓都渐渐的马蚤动起来。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妖女为后vs皇帝是种马)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马蚤乱,甄子祈却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多的一句话都没有说,便转身走了。 而所有的人,还被他出口的三个字震得神魂颠倒,回不过神来。 杨莞尔! 他说的是杨莞尔,而不是梅若素。 也就是说,他已经向所有人昭示,我的身份不再是慕容仟的妻子,不再是过去在湛京宫中几进几出的,并且辅助南朝军队不费一兵一卒把辽人送出关外的慕容夫人,而是杨莞尔,相国甄子祈的结发妻子,曾经帮助辽人侵略汉人,并且应该在赤锍塔中自焚以谢天下而死的杨莞尔! 看来,他不仅是要将我的身份地位重新定义,更是为将来要做的事做足了准备了。 当晚我便入驻了青岚殿,这里还是和过去一模一样,只不过守卫比过去作为慕容夫人来此做客的时候森严了许多,有的是看得见的御林军护卫,也有的是看不见的,我也能感觉得到,宫殿内外起码藏匿了十名影卫。 看起来甄子祈还是很清楚,没有林深的保护,没有任何贴身的自己人,作为南帝“新宠”的我就这么入宫,在世人眼中无疑有点羊入虎口或者说不知死活的愚蠢与狂妄,而且我也早就知道,在宫中要杀一个人,比推出午门斩首更容易。 派来照顾我的是个才十四五岁很青涩的小宫女水袖,容貌清秀,神态天真,即使用我被阴谋与算计滛浸多年的眼睛来看,也是干争的,看起来应该是刚刚进宫。 也许是甄子祈特意的安排,不想让别的那些带有背景的宫女带着目的来接近我,若是派他的心腹来,我也必定不会安心,索性派来一个新人,大家都放心。 服侍我吃过晚饭之后,水袖便在青岚殿里挨个挨个的点燃了烛台,我看到门口的那个青铜侍女的油灯还没有点烯,便自己拿起一只烛台走过去点。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呼声,紧接着大门被推开了。 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月白色长衫,长长的白发也就这样垂在脑后,刚刚点燃的烛光照亮了我的眼睛,也在我一身雪白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橘红。我回头看了一眼,甄子祈已经进了大门,他在抬头看见我的一瞬间,那双疲惫不堪的眼睛似乎一下子这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跪了下去,“参见皇上!” 我没有说什么,回头看到灯芯已经几乎浸泡在油里,烛光扑腾着暗淡下来,于是我拔出一只簪子,准备去挑灯芯。 他走进来,冲着他们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 那些人很快的跑了出去,大门也被关起来,我依旧认真的站在油灯前,拿簪子挑了挑灯芯,再回头的时候,甄子祈已经站到了我身后,他站得那么近,呼吸都吹打到我的腮畔,阵阵热气熏来。 “你知不知道我是皇帝,见到我的人都必须跪拜!” “我这一双腿,只跪天地娘亲,如果你觉得我大逆不道,可以杀了我。”我淡淡的说道:“更何况,你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凭什么跪你?” 他的眼睛微微的眯起来,似乎又有一些隐隐的怒火燃烧,但终完没有爆发出来,而是转了个话题—— “我要纳你为妃,今后你再见到我,必须行跪拜之礼。” 我挑了挑眉毛,看着他。 妖子祈倒也不客气,那口气不是询问,不是商量,竟像是直接通知我一样,自然又专横:“我说过,你是我的结发妻子,你必须留在我身边,我不会再让你离开!三日之后我会举行大典,册封你为贵妃。” 贵妃?我挑了兆眉毛,这算是妃子里面等级比较高的了吧,看起来甄子祈也真下得了血本。 不过,杨莞尔,封为贵妃岂不就成了——杨贵妃? 隐隐在心中好笑,唐朝的杨贵妃三千宠爱在一身,在帝王之家算得上旷古绝今,最后呢,还不是被逼自缢马嵬驿,我这个“杨贵妃”,是不是哪一天也会步上她的后尘? 看着他坚毅的眼神,我冷笑了起来:“结发妻子?看起来好像今天那些走过来瞪着我的女人,更像是你的结发妻子。甄子祈,别跟我说过去的那些事,不论是你甄相国,还是从青楼出身的相国夫人,我已经都忘了!” “不论你忘与不忘,那都是事实。” 他的态度强硬,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甚至逼近一步几乎贴到了我的身上,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既然是事实,那么好,作为你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我难道只能是个妃?” 他一愣:“你什么意思?” “如果要我留在你的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不做妃子,只做皇后。” 那一瞬间油灯的烛光猛的扑闪了几下,他脸上的表悄也在这时阴晴不定的变了几变,显然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说,踌躇了一番,才慢慢的说道:“若素,你是说,你——” 我冷笑道:“嫁给你的是杨莞尔,明媒正娶,拜过天地的结发妻子,当然应该做皇后。如果只是当一个妃子,在这宫中我拿什么来保证我的安全,只怕过不了两三天就被你的妃子们生吞活剥了,之前那次的苦头我又不是没吃过。” 之前的苦头自然是我怀着肆风在这里做客的时候,被一群妃子“围殴”,柳莹月吃足了苦头,我也被杜芊玉推倒差点流产。 这件事自然是他理亏,他的口气立刻放软了,说道:“可是,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再这样做。” 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显然是被我抓对了软肋。如果是他的妻子杨莞尔,那就是从妓院里出身的青楼女子,这样出身低贱的女人如果当上了皇后,简直是整个王朝的耻辱:但苦娶的是梅若素,那就是前朝王爷的王妃,若是个寡妇,大概还能接受,偏偏慕容仟在世,只是将我赶出了南疆,我的身份就是个弃妃,堂堂南帝居然迎娶了别人的弃妃,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不管我作为什么身份,当上皇后,都是整个南朝的奇耻大辱,会被天下人所耻笑。 甄子祈迎娶杜芊玉,已经冒天下之大不韪,但到少还是个个历史事件,发生在过去,他还没有当上皇帝的时候,如今他已经为九五之尊,再做这件事,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我丝毫不为他的太度所动,冷冷的说道:“甄子祈,别跟我说这些,当初把我从青楼买回来,说只要我说,除了爱情,什么都可以给我的男人,让我流产丢掉了第一个孩子:后来请我到这宫中做客,说是要好好的招待我,却害得我被人推倒险些流产,你的话我不会再相信。在这个宫中,我只信我自己。如果你做不到我要的,那就让我离开!” 故意提起过去流产的事,果然不出所料,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伤痛,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好几次的欲言又止,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偌大的青岚殿一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有些像是两个人的对峙,我和他近在咫尺的瞪视着对方,他痛苦,我冷漠,却偏偏都不肯退缩。 不知过了多久,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好!” 我挑了挑眉毛。 “不过,这件事不是立刻就能办的,我必须对朝中的大臣所所有人一个交代。你得给我一段时间。” “可以。” 我简单的说完,就拿着烛台要走开,可是刚刚一转身,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 他微微用了点力气,抓得我的手臂有点紧,掌心的高温很快就透过单薄的衣料穿了进来,感觉好像被一块烙铁圈住了一样,我回头一看,他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下,五官显得更加深刻,好像是用最锋利的刀雕刻出来一般,只是大半张的脸都埋在阴影下,让人看不清楚。 可是,他的眼神和掌心的温度已经很明显的说明了。 “莞尔,我——” 话只说到一半,他的手已经过来搂住了我的腰,微微一用力将我拉了回去,贴上了他的滚烫的身体。 他的体温透过层层的衣料染到了我的身上,那澎湃的欲望几乎不言而喻。 他低下头,在我耳边轻轻道:“莞尔,我想……” “你知道,不可以。” 我冷冷的说道,微微用力便挣脱了他的怀抱,转身退了一两步,再看向他一脸愕然的他。 我懒得与他周旋,这种事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在我正式成为皇后之前,你不可以碰我。” 他眉头一皱,眼中又透出了怒火:“杨莞尔,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你以为有谁敢这样跟我说话?当初在淮州城,你答应了,只要我帮你把儿子救出来,你就跟着我,可是你利用完了我的兵马,却什么都没有给我,这一次,你还想故枝重施?” 他看着我的目光越加狂野,好像下一刻就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 我微微有些紧张,如果他真的要来硬的,我一点逃脱的希望都没有,但是—— “甄子祈,如果你真的想要,可以去找你的妃子,杜芊玉,或者其他任何一个,他们都会让你满意。如果今天你一定要对我做什么,我当然是抵抗不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一定不会满意。” 我冷冰冰的说完这句话,便安安静静的站着不动,摆出一副“随便你如何”的姿态来。 这些话不仅仅是反抗皇帝,欺君之罪那么简单,简直是把眼前这个随心所欲惯了的男人当成了发情的种马,他只怕是从小到大这几十年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冷眼看待和对待过,顿时瞪大了眼眼。 我依旧淡淡的,丝毫不惧的抬头看着他。 对峙不了不知多久,我几乎感觉他的目光像是要把我身上灼烧出几个大洞了,但慢慢的,那双犀利的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露出了一丝受伤的深情,他最后看了我一眼,似乎苦笑了一声,转身儿步便走了出去,狠狠的捽上了门。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整个青岚殿都是门可罗雀,连报信的小大监都不爱往这里走,毕竟我的身份特殊,可以说来到宫中这个举动就已经遭世人唾弃,偏偏进宫的第一天就和皇帝闹翻了,想要翻身的日子更是遥遥无期,自然也就更不招人待见。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是有人肯上门来看我。 但当小宫女水袖进来禀报的时候,我也完全没有想到,然后就后见一个小女孩从拱门后面露出一张验,似乎还有些怯怯的,俊秀的小脸上满是犹豫不决的神色。 我急忙站起来走了过去:“篮玉公主。” “嗯,夫……夫人。”她似乎是想了很久,一直在考虑该如何称呼我,最终没有考虑出一个结果来,还是这样叫。 见到她倒是有些意外,看起来杜芊户玉也并没有把我和她之间的仇恨跟这个小女孩说过。 我微笑着蹲下来:“公主,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急匆匆的向四周看了看,又看向我:“我想看看,肆风有没有回来这里,我,我想来找他玩。” 心中有些惊讶,明明是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没有什么定性,更何况也分开这么久了,她居然还这么惦念着肆风,甚至在我来宫中第二天就找来这里,看起来,这两个孩子是真的投缘,回想起肆风在南疆的时候,也经常会提起这个小姐姐,希望她能一起来和自己玩。 也看得出,她是真孤独。 宫中女人就是如此,哪怕是皇帝最宠爱的一个公主,也如斯寂寞。 我抱歉的说道:“公主,对不起哦。这次我进宫来没有带着肆风,不能陪你玩了。宫中没有其他的小孩子和你一起玩吗?” 她的小脸一下子耷拉下来,显得格外的失望,轻轻的说道:“没有啊。” 我想了想,微笑着说道:“卫淑容不是怀孕已经有八个月了吗?她一定能生个可爱的小妹妹下来陪你的。” 蓝玉公主摇了摇头:“我听见他们说,已经有很多大夫给卫淑容看过了,她怀着的是个弟弟。其实弟弟也好,肆风就很可爱,可是母妃不准我过去看望卫淑容。” 原来,已经笃定了肚子里的是个儿子,难怪这么嚣张跋扈,连玉妃都不放在眼里。 我笑着说道:“你的母妃为什么不准你去看望卫淑容呢?她的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你将来的弟弟啊,你们应该好好相处才对啊。” 蓝玉公主嘟着嘴巴,似乎有些不愿意回想,但还是轻轻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有一次,母妃去卫淑容那儿看望她,回来的时候就很生气,说淑容她不知好歹,口中无人,后来我再去看望淑容的时候,她也对我爱理不理的,我觉得,大概她不喜欢我和我母妃了,后来也就不怎么去她那里了。” 我挑了挑眉毛。 “不止是我母妃,其他几个娘娘都是这样,都说卫淑容现在太嚣张了。” 杜芊玉从来都不是一个大方到可以让别的女人来分享自己的男人的人,但如今这个男人当了皇帝,她自然不能再用过去的方式,作为一个妃子,自然要有这样的度量,何况其他这些妃嫔个个都是身世显赫,在朝中有一定的位置,她作为与甄子祈同甘共苦闯下江山的女人,自然要为他考虑到这一切。 但是,一个怀着未来皇子的淑容对她如此跋扈,将来又是什么景况已经可以预见,这口气,杜芊玉忍得下去? 我还自顾自这样想着,蓝玉公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空荡荡的青岚殿,也有些失望的,轻轻说道:“夫人,既然肆风不在,那我就走了。” 看着她娇小的身村,还有孤蚀的背影,无法守在肆风身边的我一瞬间感到一种怜惜涌上心头.虽然这个小女孩是杜芊玉的女儿,但她的个性却无法让人不疼爱,况且,我也不想让上一代人的恩怨影响到下一代,便笑着说道:“公主,如果你现在想玩的话,我倒是可以陪陪你哦。” 她眼睛一下子亮了,回头看着我:“真的?” “我来和你下棋好不好?” “下棋啊……”她的小脸上露出了落寞的神色,“我一点也不会下棋,每次都被父皇说我笨……” 这个甄子祈,对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这样说话,是最打击孩子的自信心的! 我急忙笑道:“我下的可不是那种棋,而是五子棋。没听说过吗?来,我教你!” 离开行风之后,我没有再和谁下过这种棋,如今教给她,也算是感情上的一种慰藉吧。 等到公主府的人找上门的时候,我和蓝玉公主大战正酣,那些宫人冲进来一看到我和公主正笑着争一颗棋子的样子,吓得脸色修白,急忙上来跪下:“公主殿下,您今后可不能再这样乱跑了。娘娘找不到您正在生气呢,连皇上都知道了 !” 蓝玉公主倒是不以为然,撅着小嘴说道:“我不过是来找夫人玩一会儿,怎么闹得这么大?” 那小太监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要给我一个譬示,得意洋洋的说道:“皇上本来是在卫淑容那儿,一听说您又不见了,就从淑容那儿回来了,淑容还为这件事大发脾气呢。公主,您就别再为难小的们了,快回去吧。” 一听说皇帝发脾气,公主也有些胆寒的,怯怯的看了我一眼,我微笑着说道:“公主不必担心。”我低头对邓小太监说道:“你回去,就说是我太寂寞了,硬拉着公主来陪我下棋的,别让公主被罚了。” “是。” 有替罪羊,他们高兴还来不及,蓝玉公主感激的看着我:“谢谢夫人。” “好了,快回去吧。别让你父皇和母妃真的等急了。” 她点点头,便起身跟着那小太监急匆匆的走了。 而我坐在棋盘前,看着上面一条大龙盘踞,只要再有一两步,我就能将对方吃得死死的,永世不能翻身! 今天这件事,卫淑容未必会知道我和蓝玉公主之间有什么牵连,但皇帝为了公主离开她那儿,却是宫中人尽皆知,这件事必然会引起她的勃然大怒。 杜芊玉要等着接招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我都没有再出门见客,也没有人来青岚殿找我,蓝玉公主大概是真的被罚了,也没有再出现,我便一个人在书房里画画。 画的是一幅人物肖像,已经分别了那么多年,我对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只能不断的回忆,不断的修改,一点一点的接近我记忆中的那张脸,等到画完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终于大功告成,我将画卷收了起来,出门的时候正好遇见水袖脸色绯红的回来。 “水袖。”我叫住了她:“怎么脸色这么红?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她支支吾吾的,显得格外羞赧,想了想,才对我说道:“夫人,刚刚苏大人进宫述职,他是您婆家的人吧?” 原来,苏君默进宫了。 之前关山给我的消息,说他这几天要进宫述职,原来就是今天,倒是赶得刚刚好。 他不直接来青岚殿找我,大概也是因为过去甄子祈对他的防范。不过凭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还有风流倜傥的公子风范,真的要找水袖这样不知世事的小宫女说话,一定会引起她的异样,引起我的注意。 我笑着挥了挥手:“原来是这样。你先下去吧,让厨房晚上给我准备一点甜品,不要上次那个橘子味的,太酸。你守着他们做。” “是。” 等把她也走开,我便将画卷藏进袖子里,走了出来,没转过两道宫墙,便看见苏君默正站在红墙下,抬头看着宫墙内狭窄的蓝天。 “舅父。”我走过去,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若素,不必多礼。”他伸手把我扶了起来。 抬头看到他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免相视,自江南一别,?br / 倾国妖后第46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我们也有许多时日没有再见,原本以为从今以后可以作为亲戚,安稳的生活,时不时去苏家探望,享受一番普通人的天伦之乐,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却是在这宫墙之下,两个人依旧背负着仇恨。 他先开口道:“你让南疆的人给我们送的书信,我已经收到了,所以借此机会来找你。” 一听说南疆的人已经去过苏家,我急忙说道:“那他们有没有说现在行风的情况如何?” 苏君默叹了口气:“来的人说,行风的情况还不错,恢复得很好。只是,他的记忆有些模糊,虽然忘记了你,但却能从周围事物和人身上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子,据说,他这样的情况在苗人来看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只感觉鼻头一酸,泪水就要涌出。 行风,你我都那么傻,明明深爱着对方,却无法确定彼此的心意,这样猜了这些年,如今始知半生是错。 只希望——我们的今后,不要再错! 看着我的样子,苏君默又提醒道:“若素,如今你身在宫中等于身入虎|岤,万事都要小心。千万不要让皇帝发现你……” “多谢舅父。”我拭了拭眼角,勉强微笑道:“这里的事我能料理。只是怕甄子祈会因为行风事迁怒于苏家。” 他摆了摆手:“目前还没有这个迹象。而且对辽战争期间,通过运河运送的大量战备物资都是我们经手,甄子祈对我倒还是很放心。” 不错,在商言商,苏家这一点算是这些年来于乱世中屹立不倒的根本。 “对了,你让我来找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四下看看,确定没有人跟着愉窥,便将袖中折成一个结的画纸递给了他,说道:“我想请舅父帮我找这个人。她叫桑梓,是个汉人,曾在辽国上京的皇宫做事,前些日子上京大乱她趁乱逃出,我估计她肯定已经回了中原,但是她应该不敢找甄子祈,毕竟有太多秘密她都知道,会被灭口。甄子祈大概现在也在找她,请舅父务必在甄子祈之前找到她,不要让她死,将来我需要她作证!” 苏君默微微皱眉,大体也猜到我的目的是什么,脸上露出的一丝惊恐的神色:“若素,你心意已决?” 我点头:“他已经将我逼到绝境,若不反击,我一世都过不了安稳日子。行风和孩子还在南疆等着我,我一定要做到!” “好,既然如此,苏家一定做你的后盾!”他坚定的说道,又向四周看看,然后附耳说道:“南疆的人来报了信之后,也让我带来蛮王的意思,只要你需要,南疆的百万雄兵都可以归你调配,他们随时听候你的差遣。”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蛮王算是个性情中人,我和行风的遭遇他耳闻目睹,也一定想要帮我。 “替我谢谢蛮王。” 他接过画纸之后没有展开看,而是直接塞进了袖口,看来他也知道现在的状况,来不及细细再规划什么,于是说道:“那么,我先走了。” “嗯……”我虽然这么说了,可是目光却放到他的脸上,久久无法移开。 我知道他不是行风,而是我们的长辈,但那张脸实在和行风太过相似,一模一样的眉眼,鼻梁,嘴唇,甚至笑起来,嘴角那道浅浅的笑纹也是一样,似乎有许多话想要诉说。 我知道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身在虎口,但只要多看这张脸一眼,就能让我鼓超所有的勇气,去和命运对抗! 就在我痴痴看着他的脸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甄子祈的怒吼声响了起来:“你们俩在这里干什么?!”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春夜情迷深宫幽怨) 他走过来的那条路是去青岚殿的必经之路,肴起来他是专程去找我的。我们两脸色都变了变,急忙退到一边,等他走过来,一脸森然的怒意瞪着我:“你怎么出来了?!” “听说舅父来宫中述职,我特意出来与舅父一见。” 听到我叫“舅父”,他的口气和表情都缓和了一点,可是一看到苏君默的脸,整个人的怒气又腾的起来,冷冷的说道:“苏大人,联已经说过了,青岚殿你还是少来为妙,否则——” “是。微臣明白。”苏君默倒是很听话,立刻一口答应下来,这样倒让甄子祈没有多的话可说,只是用力的看了我们一眼,挥挥手,他便转身走了。 等到苏君默走远了,他转过身看着我,语气尽量平缓的:“你们说了些什么 ?”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慌不忙的说道:“你确定要我说出来?”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恶狠狠的说道:“你从头到尾都是我的妻子,而且我已经依照你的意愿,宣布要将你立为皇后,你就给我安分一些!再让我知道你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不清不楚,或者和慕容仟藕断丝连,我就亲手杀了他!” 他说的是杀了他,而不是杀了我。这个男人,对于如何伤害别人,控制别人,倒是很清楚。 我冷冷笑道:“可惜我现在还不是皇后,就算我勾三搭四你也管不到我。这些事,等我当上了皇后的那一天,再说吧。” 说完,便挥开他的手,转身离开了。 我就这么转身走了,没有再回头,所以我丝毫没有看到站在我背后的甄子祈,用多深沉多阴森的目光看着我的背影,或许就是因为这一刻他内心的变化,险些让我之后所有的计划都一一落空。 这天晚上我没什么胃口,不过水袖照我的吩咐让厨房做出来的甜品倒是清甜爽口,我连吃了两大碗,只是吃到最后品出了一些苦味,问水袖怎么回事,水袖想了想,说道:“厢房的人最后放了一些茯苓粉,说是可以清热,而且养颜美容的。” 甜品里放茯苓粉,真想得出来。 我微笑着说道:“行了没事了,你下去吧。我今晚想早点休息,你也去休息了,不必来服侍。” “是。” 等到给我点燃了晚上安神定气的香炉之后,水袖也退下了。 青岚殿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这里虽然布置得十分富丽堂皇,所有用具一应俱全,玉质屏风,明珠流苏,每一处小小的装饰都贵比千金,但住在这里总是有一种寂寞的感觉。 幸福,真的不是号令天下的权力和无以伦比的财富可以换取的。 我躺在床上,渐渐的也有些疲倦,想着在南疆,在来趣小筑,在环翠山庄与行风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日子,每晚部只有依靠着那些回忆才能入睡,而当我想起行风在我面前时常做出一些孩子气的举动时,忍不住嘴角也浮起了笑意。 眼皮越来越沉,但心中一种莫名的渴望却慢慢的升腾了起来,回想起过去的夜里,行风总是温柔的抱住我,他温暖的身体与我的肌肤轻轻摩擦着,几乎要燃起火来:他总是喜欢轻轻的啮咬我的唇角,每每带来酥麻的痛痒,让人欲罢不能,沉溺其中。 我真的,好想再得到他的拥抱,我好想…… 被他轻轻的亲吻着——就是像现在这样…… 他轻轻的吻着我的唇,探入我的口中挑起我的小舌与他共舞,在我被吻得意乱情迷之时,一双手灵巧的褪去我的衣衫,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慢慢的往下滑去。 我原本涣散的神志已经被情欲冲得所剩无几,剩下的只有本能的配合,甚至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搂着他的肩膀,抚摸着他宽阔的背,在被他慢慢的啃咬着脖子的时候发出了破碎的呻吟。 我一发出声音,他整个人就好像轻颤了一下,更紧的拥住了我。 行风……行风…… 我勉强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他,地被他低下头来,轻轻的吻住了我的眼睑和睫毛,滚烫的气息吹打在我的的额头上,让我更加昏昏欲睡,这个滚烫的身子压在我的身上,明明有些不舒服,但那一双手却不断的挑起我的欲望。 “行风——”洪水一般的情欲在我们之间爆发的时候,我眼角滴落了泪水,叫出了他的名字,而这一声呼唤让他更加凶狠的在我身上肆虐,那排山倒海的激|情几乎将我整个人吞没,除了随着他舞动,再没有任阿反应…… 情潮翻涌,彻底无眠。 等一切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透出了一点||乳|白,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到一丝曙光。 可我的心里却是永夜一般的黑暗,我被这样的黑暗吞噬,万劫不复。 身旁的那个男人还在轻轻的抚摸着我的侧腰,将被汗水浸湿的散发从我的脸上拨开,然后在我的唇角轻轻的落下了一个吻。 “莞尔。” 这个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情欲后微微的沙哑,虽然也是低沉而富有磁性,但——不是行风的……… 我想哭,但一滴眼泪也落不出来:我想叫,但喉咙被堵住了:我想就这样死去,再也不要睁开眼睛。 我竟然——竟然被这个男人给—— 我咬了咬牙,猛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上留下的情欲的痕迹,看着地上和床上丢弃的我的衣服,有的已经被撕破,我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好像一个刚刚从噩梦中惊醒的孩子。 我……我…… 一双温热的大手从背后仲过来抱住了我,接着一个滚烫的身子抱了上来。 “莞尔,”他在后面轻轻的抚摸着我光洁的背脊,咬着我的耳垂迷迷糊棚的说道:“莞尔,我没有弄疼你吧?” “你,你到底给我弄了什么?” 我不可能迷糊成这样,连同这个男人如此翻来覆去的……,都弄不清楚自己是梦是醒,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背后的人微微一颤,慢慢的说道:“合欢散,不过是用来增添些闺房情趣的。” 我又被下药了? 我和他的第一次。就是被慕容仕下了催|情药,糊里糊涂的夺走了我的贞洁,没想到等我嫁给了行风,这样的事居然还会出现? “……”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痛得眼前发白。 “莞尔,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这些年来,我一直惦念着你,其实这个皇后的位置没有立其他的人,就是为了祭奠你,因为在我的心里,只有你才是我的妻子,这个位置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 他继续抚摸着我的肩,轻轻说道:“莞尔,你我既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何苦还要如此相互折磨,你就跟着我不好吗?我一定会……” 他一边说话一边揽住我的肩膀让我转身向着他,可是刚刚一看到我的脸,立刻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莞尔!莞尔!” 一股腥甜从喉咙里涌了出来,我什么知觉都没有,只感到唇角一阵热流淌出,便即面昏了过去。 在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苍白的脸,我的手腕正被一只冰凉的手轻轻的按着。 过了一会儿,高逸的声音轻轻的说道:“启禀皇上,夫人是因为体虚神衰,加上气急攻心所以——,接下来这段日子夫人需要好好的调养,不能再受劳累和任何刺激。” 透过床帐看到甄子祈一脸担心的样子,几乎想要忍不住过来掀开床帐看看我,但终完还是忍住了,说道:“好。” 等到高逸处理完一切,又看了我一眼,终于转身走了,我静静的躺在床上,好像一具尸体。 带苦味的甜品,后来加上的茯苓竹,他见到我和苏君默之后那双愤恨深沉的眼睛——我现在谁也不恨,只恨我自己,恨得心里发疼,我明明身在虎口,为什么不小心谨慎?为什么不随时注意着这个男人的变化? 虽然有割肉喂狼的准备,并不包括我的身体。我以为自己能够在一切成功之前全身而退。 是我太高估自己,还是太高估甄子祈,他居然对我用了这一手,居然—— 帘子被揭开了,看着我流泪的样子,他一时也沉默下来,慢慢的坐到床沿。 “莞尔……” 他的声竟刚刚响起,我就翻身向着里面,整个身体蜷缩起来,不断的颤抖着,感觉到身后一只手伸过来抚摸我的肩膀,沉默了很久之后,他轻轻的说道:“莞尔,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你是我的妻子,这是无法辩驳的。我想过很多次放弃你,可是我做不到。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我就是要断了你所有想要离开我的念头,死心塌地的留在我身边。” “你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你。”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 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了外面,整个青岚殿安静得一如死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咬着牙矛慢慢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外面又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是水袖怯怯的走到门口,看着我, “夫人,您,没事吧……” 她大概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整个人都吓傻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她说道:“我要木浴,给我准备一桶热水。” 把满是痕迹的身子浸泡遣湿热的水中,那种酸疼的感觉好了许多,我用力的搓洗着身体上那个男人留下来的痕迹,几乎把皮都搓破了,也不知道疼。 行风…… 你会怪我吗? 你会嫌弃我吗? 昨夜,我心里忽的,眼前看到的,全部是你,才会让这个男人得逞! 甄子祈,你以为得到了我的身子,这一切就真的成了定局了吗? 我告诉你,你决不会如意。 当天晚上,平静的青岚殿突然被一阵尖叫打破了宁静,几乎是在附近的宫殿上空惊起了千层浪,立刻有人巡夜的人赶来这里,却看见了我满头大汗翻滚挣扎的惨象。 这件事立刻被禀告给了留在卫淑容那儿过夜的皇帝知道,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甄子祈就匆匆忙忙的赶来了,一走近床边看到我的样子,立刻喝退了所有的人,然后伸手将我用力的抱住,紧紧的抱进怀里, 我浑身痉挛,冷汗潮出,眼神涣散得已经认不出眼前的人了,只是一直咬着牙发出野兽一般呜呜的声音。 “莞尔,莞尔……”他紧搂着我,轻轻的在我耳边叫着:“你醒醒,清醒一下,我是甄子祈,你别怕,别怕……” 我在他的怀里渐渐的停止了颤抖和抽搐,呼吸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拥着我睡回了床上,用下巴贴着我的额头,不停的抚摸着我的背脊平顺我的呼吸。 渐渐的,我的目光清晰了起来,甄于祈低下头看着我,轻轻的说道:“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茫然无措的看着他。 “没事,有我在,有我在。别怕……” 我什么也没说,也不动,只是静静的躺着,任由他用力的拥着我,抱着我纤细的腰,让我的脸颊贴在他胸前,听着阵阵有节奏的心跳声。 “我会一直陪着你,没事的。” 我慢慢的将头低下去,埋进他怀里。 过了不知多久,他以为我已经睡着了,慢慢抚摸我背脊的手终于停了下来,伸手拉过薄被盖在我们身上,慢慢的睡去。 不过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在敲门,水袖慌张的去应门,隐隐听见外面有人在问皇上是不是要在青岚殿过夜,卫淑容还等着皇上回去。 抱着我的这个男人呼吸一下子重了起来,似乎被惹恼了一般,轻轻的将手从我身上拿开,我不动声色,只是在他起身的时候微微蹙眉,他似乎还站在床前看了我一眼,才走了出去。 “吵什么!不知道这里的人也要休息吗?!” “皇上!皇上恕罪,小的们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淑容娘娘还在那边等着皇上,不知皇上会不会再回去,所以特地让小的们过来看看。” 沉默了一阵子之后,他放低了声音,说道:“回去跟卫淑容说,让她早点休息了,朕今天晚上还有些事要回御书房去处理,别等朕了。” 接下来外面就没有声音了,我听着甄子祈的脚步声慢慢又走到了床边,轻轻的脱去外衣,又上了床搂着我,静静的睡去。 这一夜过得极为平静,他怕会弄醒我,所以一直到天亮也没有翻过身或者出一口重气,我也是同样的想法,睡得极安稳,两个人这么相拥而眠,一直到大天亮,我觉得浑身筋骨酸软了,才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你……” “没事了吧?”他轻轻的抚弄着我的额头,将几缕乱发拨开:“昨夜你做了噩梦,看起来很不安稳,所以我就来陪你。” 我的身子微微一颤,整个人好像有些受不了现在的境况,往后退了一点,却立刻被他搂住腰往怀里一拉,低头看着我:“你知道吗,你在朕怀里,才睡得安稳。” ……我只轻轻颤抖着,什么话也不说。 两个人靠得那么近,又这样紧紧的抱着戒,身体上的变化是很明显的,我感觉出了不对,立即就挣扎起来。而他却更紧的抱住了我,说道:“别动,你别动!” 我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却没有任何动作,不知这样对视了多久,才慢慢的低下头,吻了吻我的眼睛。 等到他一放下我,我立刻缩到了贴着墙角,他轻轻叹了口气,起身道:“好了,我也要去上朝了,你再休息一会儿,晚些我会再来看你。” 就这样,接连几天的时间,每到了晚上他都会来青岚殿,而几乎每晚卫淑容都会派人来请他,有时会说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分了,有时会说身体不适,有的时候也会说做了噩梦吓醒了,刚开始甄子祈还是会去看看,但不过一会儿又会回来,时间久了他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不管卫淑容再派多少人来,都一律拒之门外。 每当我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睁开眼睛总能看到他紧紧的抱着我,给我最温柔的抚慰,不断的在我耳边说“没事的,别怕,有我在”,念念有词,很多次说得好像这一切都是真的。 正如我预料的,这些日子他没有再碰过我,每天晚上这样相拥而眠,反倒清纯起来。 而这段时间,我虽然也成了宫中那些嫔妃们诅咒臭骂的对象,不过我很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外出去找麻烦,他们知道皇帝经常来青岚殿看望我,也几乎没有找上门过。 至于皇太后,根说是去西山红叶寺礼佛去了,还来不及管这些闲事。 等到了第五天晚上,他依旧留在我这儿,在我阵阵痉挛抽搐的时候用力的搂住我,体温源源不断的透过衣料从他的身体上传过来。 而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喧嚣的人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接下来是青岚殿的大门被用力拍打的声音,有人在外面叫门。 “皇上!小人等有要事禀报!皇上!” 我微微蹙眉,睁开眼睛看着他一脸忍着欲怒的表情,叹了口气,从他怀里抽身出来,翻了个身继续睡了,甄子祈沉默了好一会儿,听见水袖起身去开门,终于还是起床走了出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听他的声音就知道现在已经是怒火中烧。 “皇上……”那些下人们声音都在发颤:“卫淑容,淑容她……” “什么?!” 接下来外面乱糟槽的又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些什么事我都分辨不清,只听见他们匆匆离开的脚步声,确定外面没人了,我才慢慢的坐起身来,叫了声水袖。 水袖急忙走了进来,看她一脸苍白,似乎也被吓到了。 “出什么事了?” “回夫人,听人说,卫淑容出事了。”她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好你,孩子没了。” 我惊讶的说道:“哦?怎么会没有的?出什么意外了?” 虽然别吓到,水袖还是往周围看了看,才凑上来,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淑容娘娘和其他几位娘娘在御花园煮酒赏花,喝了几杯酒,晚上回来就一直嚷着不舒服,到了大半夜下身开始流血的时候,已经止不住了,孩子就……” “哎……”我叹息着:“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水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我说道:“今天天晚了,咱们也别过去添乱,等明天再去看看她吧。” 水袖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重新躺回了床上,刚刚一时情急赤脚站到地上,这个时候才感到寒意渗人,急忙裹紧了被子,还是冷得发抖。 这就是皇家,这就是活生生的皇家。 我把甄子祈从卫淑容的身边牵引开,不过是五天的时间,她的孩子就已经不保了。 这个孩子的死,是不是也要算我一份? 但究竟是谁下的毒手?杜芊玉?其他的嫔妃?还是朝中其他不希望卫氏一门得势的势力?任何一方都有可能,国为这就是皇家! 过了两天,等失去孩子的女人稍稍平静下来,我才让水袖带着我过去看望了一次,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荣光,甚至整个人都透出了枯槁的神气,呆呆的躺在床上,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当她茫然的目光看向我时,突然闪出了一点针尖般的刺。 到了这天晚上,似乎噩梦真的来临了,我一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那么厚实柔软的绵被衷在身上,还是觉得冷,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睡在一个冰窖里。 这样瑟瑟发抖了不知多久,隐隐听见外面有人声,水袖答应了过去开了门。 听到人声我反而要舒服一点,反正也睡不着,索性披上外衣注外走,刚刚走到卧室的门口,迎面就撞上了甄子祈。 “你——?”我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还来这里。 而且,看看眼前的他,面色苍白,眼角通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虽然是安安静静,没什么精神的站在面前,却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一根绷得太紧的弦,随时会疯狂,会崩溃。 “你怎么来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反而一把打横抱起了我,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几步就走到了床边把我放下,然后整个人压了下来。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皇后摄政vs浴池中的春光) “你干什么?”我有些急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他,完全的出离轨道,不受控制的样子,我怕他又会做出什么事,微微挣扎起来。 他一只大手横过来固住了我的上半身,整张脸都埋进了我的肩窝里,似乎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莞尔,你别动,就这样,让我休息一会儿。” 我愣住了,看他竟然真的就这样伏在床上,不再有什么动作。 “你就这样陪着我,陪着我……” 他喃喃的说着,竟真的没有下一步举动,就这么伏在我身上闭上了眼睛。 难道,他真的只是想来我这里休息? 我和他的关系,就算不计较过去的恩恩怨怨,只看现在的情景,彼此也绝非可在危难之时托付的夫妇,相互利用的角色大过鲜明,他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休息? 我微微低下头,看着散乱在自己胸前的黑发,和我的白发交缠辉映,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最原始的纠葛上,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而这个男人的气息倒是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很快便真的沉沉睡去。 看他困倦的样子,倒像是好几天都没有休息过一样,难道他在别的地方都无法入睡,所以跑到我这里来? 难道他不知道,这个宫中对他恨意最深的人,其实就是现在看着他的人? 这么想着心中也有些发颧,现在他抱着我沉沉睡着了,如果这时候动手杀他,真的是易如反掌,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了。 只这么一想,我的手便微微颤抖起来,连心跳都加快了。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身上这个男人也不安的动了动,伸手更用力的抱紧了我,嘴唇轻轻的擦过我的脖子,带来阵阵灼烧的感觉,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在叫着我的名字——“莞尔……” 我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血终于还是冷了下来。 如果真的在这里杀了他,我自己走不出湛京不用说,杜芊玉他们肯定不会轻饶了我:朝中大臣数得出的对我恨之入骨的至少有一大半,到时候万一祸及南疆,我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这样想着,看着眼前这个睡得茫然无知的男人,虽然各种各样的想法像认路的灰狗,打走了又嗅着路折回来,但最终还是没有一个能付诸实际,只能这么看着他,不知过了多久,我也恹恹的睡去了。 这一夜他睡得很沉,我却极不安稳,大概是身上压着一个沉重的身体,让我整个人都憋闷起来,最后竟陷入梦魇当中,总是感觉有人在背后追赶追杀,那种绝望而无助的感觉几乎要把人逼疯了。 早上慢慢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感觉比昨天晚上睡得轻松得多,身上没有了那个人,但却好像被什么人一直盯着看。 一睁开眼,就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竟然是甄子祈,穿戴整齐坐在床沿,低头看着我。 “你醒了。” 窗外已然大亮,淡淡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在他的脸上,洒下一片阴影,却更勾勒出他挺直的鼻子和单薄的唇形,似乎挑起了一点弧度,眼睛藏在阴影里看着我,不知是什么样的眼神,只是给人一种错觉。 虽然平时也不想见到他,但这个时候我更加不想看到他的那张脸,于是露出厌恶的神色把脸转向一边,却听见他轻轻的说道:“睡到这么晚,也该起来了。我今天不上早朝,你来,我们一起吃些早点。” 在宫里大概是没有过这样的时候,皇帝和谁一起吃早点,而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过,会和他平平静静的对坐着吃早饭。 我平时吃得不多,也简单,尤其早餐,一些白粥和小菜就对付过去,照例说皇帝应该是会嫌弃才对,但他却好像并没有感觉,反倒吃得津津有味,甚至在吃完第一碗白粥之后,将空碗递给了我。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是忍着没发作,将碗交给了在旁边伺候的水袖,她添了一碗粥,自然还是要递回给我,我再给甄子祈。 早上这样的传递来回了四次。 等他终于吃饱了,把桌上的碗筷撇下,我想着他也该离开了,偏偏这人好像在这儿呆上瘾了,还不肯走。 “我平时没来的时候,你都做些什么?” 我站在书桌前,将随便写的那些“床前明月光”一类的诗稿都收捡起来,当然也被他看到了一些,拿在手里细看过频频点头,我漫不经心的说道:“除了写这些,我还能做什么?” 他似乎感觉到我的不耐和怨气,耐心的解释道:“立你为后的事,我已经提出来了,遭到了许多大臣联名上书的反对,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立你为后的。” 我淡淡一笑:“算了。我看还是不用了,当妃子都这么不安全,当皇后?我又不是猫,哪来的九条命在这宫里斗的。” 他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卫淑容。”我看着他的眼睛,冷冷的说道:“太可怜了,已经八个月的孩子,都能这样硬生生的没有,何况我本来就有所厌恶,如果真的当上了皇后,还不被他们扒了皮?” 说起这个还没出世就死去的孩子,自然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他的眉宇间又露出了深深的伤痛,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哼,免死狐悲,我不能不为自己打算。” “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留在湛京。” 甄子祈的眼睛一下子闪过了一道光:“什么意思?不想留在这里?你想去哪里?” 我慢慢说道:“京城。我要回旧京城。我不想和这些女人同殿为妃,我没有后盾,没有任何人保护,随时都会被他们害死。” 看着他犹豫的样子,我又继续说道:“何况当初,你将定都于此,也是因为南北尚来统一,所以暂居湛京,既然现在南北势力已经统一,北方辽人也被你赶出了塞外,为什么还不迁都回去?”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以为我不想?但是——很多老臣都在反对,他们认为京城是过去天兴朝的都城,既然南朝已经是一个新的纪元,就没有必要再延续旧的东西,湛京作为都城已经足够了。”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何况,北方的紫禁城有大部分在战乱中北辽人所毁,尤其金銮殿,当初被幕容仕付之一炬,完全烧毁了,如果要再重建,又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我冷笑道:“你能在江南依照北方的样子修建一座完全一模一样的紫禁城,再原有的基础上重建一下,有什么困难的?” “莞尔……” “算了,”这次我没有再坚持,很快的放弃了一般,将诗稿放到一边,自己坐到书桌前:“我想着会儿书,没事的话你还是去处理你的国家大事吧。” 说完便埋下头看书,也能感到这个男人用儿乎无奈的目光看着我,不知在桌前站了多久,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 今天的甄子祈,已经完全不复之前的强硬和霸道,已经显露出一些柔软的疲态来。 我知道,失去了即将出世的儿子,这对他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而至于究竟是谁动的手,他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几乎已经是强撑到一个极限了。 至于迁都,其实我说的应该是他的意思,但那些老臣自然也有他们在南方根基深植,苟安于此的想法,毕竟当初甄子祈立国于南,借助了许多南方官绅的力量,如果此时迁都回北方,这些人就会被架空,而北方的官员会再次被重用,这自然是这些老臣无法接受的。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让甄子祈本人也在犹豫,大概就是之前柳莹月跟我提过的,南方有许多豪强地主加上书生都在反对甄子祈,若此时迁都,时事动荡更是会给这些人造反的可趁之机,所以天子还要暂时在南方压制这些人。 可是,迁都回北方,毕竟是他本人一直以来的意愿,经我这样一提,内心的欲望大概又像是被打开的魔盒一样,释放出来便抑制不住了。 这一天我倒真的是没刊·么事可做,只是暗中见了一些人,知道了甄子祈在离开青岚殿后真的找了一些大臣去了御书房,商议迁都回北方的事。 具体如何谈的不知道,但几位大臣出来都是满头大汗,而甄子祈一直呆在御书房里没有再出来,午饭也没有吃,只是一直喝茶。 应该是没什么结果的。 不过这一切的事好像都和我毫无关系一样,我静静的靠在窗前看着一本诗集,没翻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靠近,然后是一个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来:“玉妃娘娘驾到!” 有点意外,但情理之中。 她若要找我,应该早就过来,没想到一直等到今天,是因为沉不住气了吗? 我懒懒的从桌前站起来,可还没来的及迎出去,门上的珠帘已经一阵沙沙乱响,一个遍体绫罗,满头珠翠,恍若神仙妃子的女人已经走了进来。 和过去每一次见面都不同,这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突然有一丝心悼。 恍然间想起第一次在相国府见到杜芊玉的时候,她静静的坐在大堂上,整个人显得空灵而娟秀,仿佛一个雪堆成的美人:再次在皇宫中见到她,眼中已经透出了世俗的媚气,还带着狡黠,为了自己私心的愤怒置我于水火:后来回到相国府,她因为姐姐的死,因为我和甄子祈的关系,竟成了泼妇一样恶女,甚至对我拳脚相加:再到湛京的再次相见,她已经又一次当上了玉妃,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时的她已经沉稳内敛了许多,喜怒不形于色,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在宫闹中滛浸多年的人。 每一次见到她都与上次不同,而今天见到她,我却从她的身上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戾气。 并不是太凶狠,但却能清晰的感觉得到。 或许,卫淑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死于谁之手,甄子祈也已经知道了,只是对于她,他永远都无法像对待其他女人那样生杀予夺,甚至责备都舍不得,所以,才会那么痛苦吧。 我站在原地,挺直了背脊看着她一语不发,杜芊玉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走了过来冷冷的看着我。 “你想当皇后?” 到没想到第一句话会问的是这个,但回头想想,可能宫里的女人见到我想问的都是这个。 我只挑了挑唇角,没有说话。 她冷笑着说道:“其实就算你不这么做,我大概也能知道。当初谢意兰就是想当这个皇后,撞得头破血流,也只得了个淑妃,还把我恨得牙痒痒。大概谁都想不到,皇后这个位子,皇上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任何人做,只是没想到——” 她用眼角看了我一眼:“你活着。” 这,大概真的是太多人的噩梦了。 我淡淡的笑了:“既然如此,那我当这个皇后不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你为什么要当这个皇后呢?”杜芊玉目光锐利,仿佛两把利剑一样看着我,似乎要穿透我的灵魂一般:“你的心意,已经和过去刚刚嫁给他的时候不一样了吧,我看得出来,你对慕容仟才是一心一意的,现在你又为什么要主动要求当这个皇后?” 我沉默不语,更多的时候,我都相信沉默是金这个道理,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她却丝毫不肯放松,一步一步的逼近来,看着我的眼睛:“还有,皇上今天突然又提起了迁都的事,之前已经有很长时间他没有提起,今天一离开青岚殿,他就去御书房让人商议此事,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 “玉妃娘娘说笑了,”我轻描淡写的说道:“杨莞尔不过一介弱质女流,连自己都来必保护得了,怎么可能还敢摄政?”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 “玉妃娘娘这么说。杨莞尔不胜惶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才丁着什么主意!” 她步步紧逼,一双美目锋利如剑,如果不是因为顾忌着甄子祈还有许多事,也许她真的想一刀杀了我,一了百了。 我却静静的站在她面前,不仅身体没有动,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如今我的实力,我自己很清楚,相信杜芊玉等到过不少消息,我能带人下南疆求宝藏,与无尘比剑,还率兵北土与辽人交锋,数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手上功夫就算不怎么样,但要对付一个资质纤纤的妃子,倒还是绰绰有余,这大概也是她没有直接——对我动手的原因,如今的她在远这面已经不占优势了。 只要我愿意,过去在相国的她加诸给我的痛苦,今天我可以一一还给她。 但,毕竟还不到时候,相信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看着我平静的笑容,她没有进一步发怒,而却丢下一句狠话:“杨莞尔,你进宫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如果你还敢有任何不轨的企图,我保证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她便带着人怒气冲冲的走了。 接下来这一天,宫女水袖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显然她很清楚的知道玉妃娘娘在宫中的地位,而现在外界传言我要当皇后也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虽然诏书来下,但指日可待,这样两个南朝顶尖的女人争锋相对,让她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子吃足了苦头,生怕哪一点没有做对就会惹火上身。 所以,当晚上我说要去泡药浴,虽然感沉水温有些烫,但看见小心谨慎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她出去服侍,早已在浴池边坐了一会儿,等药汤凉下来一些再下池。 微凉的皮肤在接触到湿热的药汤时,似乎都在一瞬间放松了,我靠在浴池边,感觉每个毛孔都张开一般,加上药汤散发出来的淡淡药香,让人舒服之余所有紧绷的神经都放松了,有些错错欲睡。 我浸泡在?br / 倾国妖后第47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在药汤里,慢慢的放松自己。 可是泡着泡着,渐渐的感觉有些不大对劲,猛然睁开眼睛一看,甄子祈正坐在身后的浴池边上,正低头看着我。 猝不及防我差点发出一声尖叫,急忙捂住胸口退到了另一边。 “你干什么?!” 对我这样剧烈的反应他显得有些不满意,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说我要干什么?” 虽然我和他纠缠至今,连贞洁也是被他夺走,但如果要和这个男人做这种事,我还是无法接受,上次那件失误已经让我惆怅到齿冷。 我紧紧的捂着胸口,整个人都沉在浴池里,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被这个男人炙热的目光看着,我只觉得一瞬间冷了下来,加上药汤泡了这段时间温度也下来了,这个时候渐渐感觉到一丝凉意。 不知是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好笑还是什么原因,甄子祈原本微怒的表情反倒缓和下来,甚至挑起一边唇角,露出了皎颉的笑意。 “我要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的。还不上来?” 我冷哼一声,没有跟他说话,只是拿眼角往池边一看,我的衣服已经被他拿走了。 简直不要脸! 我僵持着不动,他等了一会儿,倒是不着急,甚至悠闲的坐到池边上,说道:“你不上来也没关系,我也休息会儿,反正今天累了一整天了。” 我对他这种逗小动物的神情语言大为恼火,但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在浴池里僵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池中的药汤慢慢的冷了下来,刺激得我的皮肤渐渐的发白,起了一颗一颗的鸡皮疙瘩,越来越冷,他似乎渐渐也感觉到不对劲,看到我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一下子急了,连衣服也顾不得脱,就这么跳下浴池。 我惊恐万分,急忙转身要逃,但在水里的动作就是慢半拍,很快被他大手一伸抓住我的手臂往他怀里拖。 “放手!混账!别碰我!” 我拼命的挣扎起来,浴池中水花四溅,扑腾得几乎看不清人影,可是不管我怎么用力挣扎,那只铁钳一样的手还是牢牢的抓住我,甚至将我拉进了他怀里。 赤裸的肌肤贴上湿透了的龙袍,有一种冰凉的刺激感让我立刻打了个寒战,他紧紧的抱住了我。 “你——”我咬着牙,扬起手就要往他脸上抽,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本以为他又会因为我要打他而发怒,却没想到一抓住我的手,他立刻惊讶的看着我:“怎么这么冷?”再伸手一摸我的脸,冰块一样的脸颊碰到他温热的手掌,刺激得我一哆嗦。 他顿时大皱眉头:“都这么冷了,你怎么——” 责备的话终究没出口,他不管我的奋力挣扎一把抱起我几步便走上了浴池,伸手拿过架上的毛巾胡乱的裹在我的身上,然后大步的走了出去,将我放回到床上,草草的擦干净身上的水便拉过锦被给我盖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就算裹着被子我也感到寒浸如骨,瑟瑟发抖。 不一会儿他吩咐的汤药煎好送来了,逼着我灌了大半碗,可是情况却不见起色,我已经开始打喷嚏,鼻子也塞上了。他顿时急得团团转,又是传御医来看又是让人再去煎药。 我昏昏沉沉的在心里冷笑:“现在急了?刚刚跟我玩猫捉老鼠的人又是谁?” 在这个时候,才有一个御医上前来:“皇上,您也全身湿透了,请赶快更衣,否则会感染风寒的。” 他愣了一下,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穿着湿漉漉的龙袍忙了大半天,地板也被他弄湿了,于是吩咐他们好好照顾我,自己便回去换衣服了。 这一次他虽然好像是一时兴起来逗弄我,但却真的把我弄病了,染上风寒之后我的精神差到了十分,而且每天苦涩的中药这样灌下去,食欲被弄差饭也吃不下,人更是萎靡不振,水袖是个新手,从来没照顾过病人,而派别的人来,不仅我不放心,甄子祈本人大概也不放心。 病怏怏的在床上躺了几天,我原以为自己的身体还不错,但这次风寒似乎把之前积压的所有不适都来了个总爆发,发烧,感冒,胃疼,甚至整夜的失眠,短短几天时间比几年过得还漫长。 这一天,甄子祈又到青岚殿来看我,走到床边看着我恹恹的眼神,轻轻的说道:“莞尔,好一点没有?” 我白眼都懒得给他。 他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我带了个人来看你。” 说完门上的珠帘发出沙沙的声音,一个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稚女何辜冷宫怨) 只听她轻轻的叫道:“夫人……” 竟然是柳莹月。 看到她的时候我一个激灵想要坐起来,但刚刚一挺身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她急忙扑上来扶着我,让我躺下去:“夫人,你先躺下休息!”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你还好吧?” “你好好照顾莞尔。”没等柳莹月开口,甄子祈先说话了,然后看了我一眼:“你要多休息,晚上我还会来看你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在了门外,我用眼神示意柳莹月,她急忙出去看了看,确定甄子祈已经离开,门外只有些普通的守卫,便匆匆的走回来,关上上卧室的外门,然后走到床边:“夫人——你怎么样了?” “没事。”我压低声音,招手让她上床来,她便脱去外衣上床与我抵足而眠,两个人额头靠在一起,细细的说着话。 她大体把别后的一些境况告诉了我,自从我和行风在桃源谷出事后,他们接到消息,立刻率领所有的人南下,却了苏家,在那里等候着我的消息。而我在离开南疆之前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并且先派人去了苏家传递消息,所以我回到湛京的皇宫和他们得知一切的时间是差不多。 “林深已经依照您的吩咐,他自己留在了苏家,不会引起皇帝这边的注意,但是部下分派许多人去了江南的各大书社还有文人墨客聚焦的地方,在那儿散布对朝延不利的言论,也——也包括对您之前帮助辽人的一些言论。” “嗯……”我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有些担心的:“夫人,其实传播那些对朝廷不利的言论很容易,但为什么还要散播对您不利的言论?” 我只轻轻一笑,并没有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既然甄子祈说了要立我为后,他就一定拼尽全力都要做到,而他越是坚持,周围反对的声音也就越大,到时候这之间的矛盾一定会激化到不可调节。 我要的,不就是这种结果吗? 自从柳莹月呆了宫中之后,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心情也好了许多,而宫中在经历了卫涉容流产这件大事之后,迎来了盛夏,虽然整日蜂飞蝶绕一派欢腾,这里的人却反而打了下来。 只是,太安静了,让人感觉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进了七月之后,江南那边关于皇室的一些非议更加激烈,包括立国之初慕容仟孤身抗辽,而南朝将领却苟安于江南的行径:也有许多人提出甄子祈的结友妻子杨莞尔当初初助辽人在边境与天兴朝的命官谈判,掠夺了汉人大量的财富,通敌叛国,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 而这个妖女,现在竟然要当汉人的皇后。 其中有一个许姓的文人挥毛散墨,洋洋洒洒几千字写下了一片檄文,名字就叫作《诛妖后》,神情并茂的描绘了我出生的时候乡间大旱三年,且天有不祥预兆,乌云兆顶,黑蚁吃人,我自幼便心狠手辣祸及乡里,成年后更是滛荡妖冶,卖身入拾花楼之上成为一代青楼艳妓,妖媚感人,放荡耻,勾引了当时还是相府公子甄子祈,之后又借机勾引了皇帝,虽然他们识破了我的本性,想要火烧妖女祭天,但终究因为道高一尽魔高一丈,被我逃出生天…… 这福檄文一问世,就引起了文坛的一场轰动,从那以后“妖后”二字就变成了杨莞尔的替代词。 我看着那福檄文,只觉得好气又好笑,想也没想,便丢到了一边。 柳莹月担心的:“夫人,现在很多矛头都指着你,率情会不会闹去?” 我淡淡一笑:“闹大?闹大最好!” 从我向甄子祈提出要当皇后和要迁都的时候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我知道这两件事他都一直加紧在做,但外面的言论压力实在太大,加上朝中那些老顽固的固执己见,甄子祈就算再是搏,也没办法马上便做好这些事,因此两边都僵持着。 我的心情却是大好,让厨房做些甜品来吃了消署,谁知送上来的却又是那种酸溜溜的橘子。 水袖一看,立刻皱眉头:“不是说了夫人不喜欢吃这个吗?” 说完就要退下去让他们重做,我挥了挥手,说道:“算了,大夏天的又走来走去的累得慌,况且我正想吃点这个。” 水袖听了便端上来给我,刚刚接过小碗,就听见外面有叫门的声音,她急忙跑出去应门,走回来一看,竟然是蓝玉公主跟在她身后。 我有些惊讶,自从上次她从我这儿回去,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了。 “蓝玉公主?!”我高兴的招呼她:“你怎么来了?” 她笑呵呵跑过来:“我一直想来找你玩,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怎么前阵子没有过来?” “母妃把我送到西山红叶寺去陪皇奶奶,虽然皇奶奶也很好,但是总是在寺庙里多闷啊,所以我跟他们说,让他们先送我回来了。哦,对了,皇奶奶也快要回来了。” 我和柳莹月暗暗的对视了一眼。 “咦?你们在吃什么好吃的?” 呵呵,虽然是公主,其实也是个普通的小女孩,抵挡不了甜品的诱惑,我让水袖再送上来一碗,递给她:“这是厨房烧好的橘子酪,湃在井里好一会儿,已经凉透了,你现在满头大汗的,吃了最好。” 她接过来,大口大口的吃下去,又酸又甜的东西夏天吃起来最为爽口,篮王公主吃得立眯眼睛:“唔,好酸,太酸了。”又忍不住吃,我和柳莹月都笑起来。 等吃完甜品,看外面天色也不早,太阳早就已经落山了,被烘烤了整整一天的宫墙这个时候终于清凉了下来,我笑着说道:“这里也没什么可玩的,我们出去走走吧,正好外面的湖里荷花已经开了,我还没来及看呢。令天就出去赏花如何。” “嗯!”她点点头,便跟着我出去了,柳莹月吩咐水袖看好屋子,也跟着我们走出去。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看着湖面上那连绵一片无边无际的碧绿的荷叶,仿佛一片绿色的海洋,中间零星点缀着一两点艳粉色的荷花,迎着晚风微微轻颤,仿佛美人娇羞欲语。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美景,一时联想到那首诗,便无意识的念了出来。 蓝玉公主睁大眼睛看着我:“夫人,你的文采真好!书院里的夫子都没有你厉害!” 我有些尴尬的一笑,骗小孩不是什么好事,但若说真话出来,只怕真的有人觉得我是在骗小孩了。 她想想又说道:“夫人,你什么时候把肆风接进宫来呢?我真想念他,如果他也进宫的话,我们一起玩就好了。我一定会小心的看着他,不让他跌进湖里的” 她这样一说,我突然想起了之前肆风被谢意兰暗害,中毒跌入湖中差点丧命的事。 没想到蓝玉公主小小年纪,却还记得那么清楚,大概她还觉得有自己的一份责任吧。 这个小女孩,看她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我,那天真的样子真的让人有些心酸。 如此纯真的灵魂,为什么要生在皇家?我知道因为杜芊玉的关系,我没有办法全心全意的疼爱她,却也没有办法不去疼爱她。 想了想,也只能骗她道:“嗯,快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把肆风接到宫里来,到时候他也长大些了,可以和你到处去玩。到时候,我可就把肆风交给你这个当姐姐的,你可不能把他弄丢了哦。” “嗯!”她用力的点点头,脸上满是被人信任的满足感,我抚着她的脸,轻轻的笑了。 毕竟是大病了一场,我的体力不支,没走一会儿便有些疲倦,柳莹月扶着我到了岸边的一处凉亭歇脚,蓝玉公主却还是精力充沛的跑上跑下,我让她自己小心一些,别摔倒了,便留在凉亭中休息。 柳莹月还是陪在我身边,看着蓝玉公主小小的身影在下面跑来跑去,也有些感慨:“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母亲,偏偏生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儿,还和您这么投缘。可是这样的小女孩儿根本不懂算计,也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在这个地方,可怎么生存呢?” “是啊……”我看着她的身影,轻声叹息着。 她的无忧无虑是这个紫禁城中最明媚的阳光,但这样的阳光会不会终有一天会被乌云遮盖住呢? 一想到这儿两个人都有些伤感似的,静静的呆了一会儿,就听见背后响起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一个消瘦的女人慢慢走进了凉亭。 我顿时有些警醒,急忙站了起来,小心的说道:“见过淑容娘娘。” 这还是去看望她之后第一次见面,她怀孕时的红光满面春风得意不同,现在的卫淑容脸色苍白神情枯槁,远远一看好像一具僵尸,大白天的看着她也觉得有些心悸。 她微笑着坐到了我的对面,看着我和柳莹月,微笑着说道:“你也不必客气。只怕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我向你跪着行礼了。” “……” 她又抬头看了看柳莹月,笑着对我说道:“要说皇上宠谁,也没像宠你这样,什么都依着你,什么都顺着你,连你一生病,服侍的人都从宫外找。我就连七个月的时候,想见我亲娘一面都不得,可见我和你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有多大不同了。” 我勉强笑了:“淑容娘娘说笑了。皇上不让您见娘家人,也是怕您见到亲人太伤心,动了胎气,毕竟……” 话没说完,我也不忍心再说下去。毕竟这件事对于一个女人,尤其一个妃子来说,可以说是一世都无法磨灭的伤了。 她微笑着摆了摆子:“你不必自谦。人常说,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我不如你,不如你许多,这我也知道,只是这个孩子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指望,为什么连他,也要被夺走呢?” 突然话题转到这里来,我有些愕然,而且看她的眼睛微微泛红,有些危险的预兆。 “淑容娘娘,孩子的事已经过去了,请节哀顺变,况且您还年轻……” 不等我说完她就冷冷的笑了,说道:“从来,我们都是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只有她高兴了,才有机会见到皇上,如果她不高兴,就让我们在宫里守活寡。可是她的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个女儿,难道也怪得了我?凭什么要夺走我的儿子 ?” 我立刻明白过来,她说的,是杜芊玉。 我没来的及说话,卫淑容又说道:“要说女人一辈子,只有两个男人可以依靠,一个是自己的丈夫,一个是自己的儿子。我知道我的丈夫是什么人,我不要他的整个人,只要他时不时的怜惜,可是你一出现,他所有的关注都到了你身上,连我最痛苦的时候,他都是陪在你身边,而没有来看过我一眼:我只能指望我的儿子,可是——可是我的儿子却被那个女人夺走了!” 她的声音一下激烈起来,好像一个人濒临绝境一样的绝望无助,一双眼睛通红的看着我,我不知为什么感到一阵心寒,忍不住往后一退,被柳莹月扶住了肩膀。 “淑容娘娘……” 可是,她的疯狂却以乎在一瞬间消失了,眼睛虽然还是通红,但却一下子清明起来,轻轻一笑,露出的雪白的牙齿。 这一瞬间,似乎又有一种巧笑倩兮的娇媚。 但我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快要发疯了。 她慢慢的走过来,柳莹月生怕她会对我不利,急忙闪身拦到我的面前,谁知她却是与我们擦身走过,来到亭子的边上,看着下面一片无边无际的碧绿荷叶随着清风摆荡,扬起阵阵绿浪,沉浸在一片清菏的鲜香中。 “你看下面的荷叶,这么大,把湖水都庶住了,就算有个人在下面,咱们也看不到。幸好上次夫人的儿子跌进湖中的时候,是在冬天,没有荷叶的遮挡,很容易就救起来了。” 我皱了皱眉头,她为什么突然话题转得这么快,而且,转到肆风的那件事上去了。 她又回过头看着我,说道:“如果是这个时候,有人跌进湖里,可就没那么容易救起来了,对不对?你们看,你们看得出来,这片荷叶下有人吗?” 什么?! 荷叶下有人?! 我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她,而卫淑容已经微笑着从我身边走过,慢慢的走远了。 “夫人,她刚刚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莹月,快!” “什么?” 我整个人都要瘫软了一下,声音却尖利的嘶叫了起来:“快去找蓝玉公主!” 我急得已经快要疯了,蓝玉!蓝玉公主!我居然完全把她给忘记了,刚刚卫淑容来找我,我所能猜到的最坏的打算,不过是她发疯了,要杀了我,要我偿命,却没想到当我们在亭子里说话的时候,蓝玉公主完全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而且直到现在,也还看下到她的身影! 不要!千万不要这样!她只是个孩子,她不能就这么…… “夫人!”我提着裙子像踩在滚烫的炭火上面一样,在湖边急匆匆的来回查看,却一点发现也没有,而在对面查找的柳莹月一下子尖声叫起了我的名字。 仿若一个晴天霹雳,我整个人像是被雷击过一样,微微一颤,急忙跑了过去。 青翠的草地上躺着一具小小的身体,个子不高,也有些消瘦,那张娇俏可人的小脸上,圆圆的大眼睛已经紧闭,粉嫩的脸颊苍白无血色,连嘟嘟的小嘴也微微合上,没有了血色。粉红色的裙子完全湿透了衷在她的身上,绸缎般光亮的长发也完全散乱,沾黏在苍白的脸上。 我呆呆的看着她,竟然没有秀气再往前迈一步。 “夫人……”柳莹月蹲在她旁边,抬起头来悲戚的看着我:“她已经——” 我一下子扑了上去抱起她小小的身体,那柔软的身体刚刚明明还活蹦乱跳的,还带着体温,怎么就——怎么就…… 不!不可以!我用力的抱住了她,泪水夺眶而出:“蓝玉,公主!你不能死 !不能死!” 一边说着,我一边捏住她的口鼻给她做人工呼吸,不停的按着她鼓鼓的肚子,做心脏起搏,凡是急救的措施都一一在她身上用过。 可是,没有效果,一点效果也没有,她还是那么静静的躺着。 渐渐的,周围出现了一些人,一看到地上躺的竟然是蓝玉公主,个个都吓得面无人色,急忙连滚带爬的跑去通知人。 一直等到甄子祈和杜芊玉他们都来了,我还是傻傻的跪在她的身体前,不断的往她嘴里渡气,不断的拍打着她的胸口,泪水已经完全浸湿了我的脸,甚至一滴一滴的落下去,滴落到她的脸上,仿佛这个孩子也流泪了,为自己而流。 但她却没有一点醒来的机会。 眼前突然一花,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跌倒在地,定晴一看,杜芊玉已经扑过来抱起了蓝玉。 “蓝玉!蓝玉你醒醒!娘在这儿!蓝玉,蓝玉你不要死!” 那抑心裂肺的哭号几乎把我整个人都快要击碎了,我呆呆的跌坐在地上,看着那具小小的尸体,看着杜芊玉痛不欲生的哭泣,最后慢慢抬起头,看着甄子祈站在不远的地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又将目光移向了我。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为什么要用那种沉痛责备的目光看着我? 不是我害死她的,不是我! 我心里拼命的呼喊着,可是嘴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的不是我吗? 是我把她带出来,可是却让她一个人在这里,难道责任不应该是我? 还有卫淑容,她要报复杜芊玉,要对蓝玉下毒手,随时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我带着她出来的时候,而且周围没有一个人,是不是她根本就是要报复两个人,报复杜芊玉害死了她的孩子,报复我把皇帝从她的身边抢走。 这就是她给我们的报复?这就是她的报复?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能通过这样极端的手段来报复! 我傻傻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只觉得寒意入骨,甄子祈站在我们的面前,整个人都在发抖,看着蓝玉小小的尸体在杜芊玉怀里苍白无感的样子,眼睛立刻红了。 “来人!”他怒喝道:“把她给我抓起来!” “不要!”先出声的却是柳莹月,她一下子扑到我的面前:“不是我家夫人做的,是——” “莹月!”我突然出声阻止了她,柳莹月愣愣的回头看着我,我只看了她一眼,让她不要说话。柳莹月虽然很震惊,但被我这么一看,也只能闭上嘴站到一旁。 我乖乖的站了起来,那些护卫们毫不客气的走过来抓住我。 “押下去!” 被带走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那么恨我的杜芊玉,我以为她一定会恶毒的看向我,甚至要求甄子祈直接杀掉我,可是却只看到她抱着自己的女儿,嘶声痛哭到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这件事不用说,自然是在南朝引起了轩然大波,杨莞尔这个妖女妄图迷惑皇帝,当上皇后,但谁都知道皇帝一直以来最宠信的妃子就是玉妃娘娘,所以我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不惜杀掉玉妃娘娘年幼的女儿,皇上最疼爱的蓝玉公主。 这样令人发指的罪行简直人神共愤,应该把这个妖女拖出来千刀万剐! 每天,我都能听到周围这样的声音,就算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不见天日的冷宫。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冷宫绝唱峰回路转) 我现在的状况,已经要比之前所想的好些。 如果真的将我当成杀害蓝玉公主的凶手,应该是关入天牢,或者直接交由大理幸审判,明正典刑,但我被收押的三天之后,却是扔到了冷宫这边来,这说明了什么? 他们已经查清延了这一切?我不是杀害蓝玉公主的凶手,那是不是卫淑容已经被他们抓住了?甄子祈又会怎么对待这个刚刚失去了孩子的女人,是杀了她给杜芊玉出气?还是放过她,而将所有的罪孽都推到我身上来,让我来承担? 我不害怕,也不担心,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差别。 冷宫的日子并不是太难熬,至少有吃有喝,只是吃穿用度比过去“得宠”的时候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我已经连着好几天喝到的都是发馊的稀饭。 其他的被关在这里的妃子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只有我,也许是我的“恶行”连宫女太监们也看不下去了,所以要给我一些教训吧。 面对这一切,我倒是很坦然的接受了,没有吃的,便饿着,有吃的,在能吃下的时候多吃几口,他们不会对我明打明骂,只是冷嘲热讽和恶语相向少不了,只能当做听不见。既然能够有幸活下来,那么就在有限的条件里让自己活得好一些。 这里的女人每天都要去做一些又脏又累的活计,而他们分派给我做的,恰恰是——刷马桶. 记得第一天来到那个小院子,一看到那些堆积如山的黑色木桶,上面还残留着一些秽物,散发着浓浓的恶气,我立刻感觉胸口有一种憋闷的浊气,忍不住翻然欲呕,而旁边那个老宫女见到我的样子,冷笑道:“怎么?恶心?嫌难受?你当你还是过去那个娇滴滴的夫人?有人来伺候你?告诉你,这儿是冷宫,谁进来了都没有机会再出去,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死在这里都是老天不长眼!你最好乖乖给我干完,否则……哼!”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而我呆在原地,看着那些马桶,虽然呕吐的感觉还在胸口翻腾,却也毫无办法,只能慢慢走过去,拿起刷子慢慢的刷洗起来。 柳莹月问过我,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他们,篮王公主不是我杀的,我根本毫不知情,为什么要来受这份苦? 我该怎么说呢? 我是在惩罚我自己! 我不能让自己死了受罪,那么就活着受罚! 蓝玉,多好的小姑娘,虽然身为公主,卸没有一点公主的架子,既不任性,也不娇蛮,对我和肆风都那么和善,她明明是这个无情的皇宫中唯一的阳光,却被乌云遮盖住:明明是一朵娇艳的花,偏偏在如花一般的年纪,还没来的及完全绽放的时候,就突然的枯萎了。 她是被我的疏忽大意给害死了! 还有卫淑容,我能理解失去孩子的女人的痛苦,所以也不忍心再往她的身上加诸什么,如果一切是我痛苦就能终结的,那么就让我痛苦吧。 我也知道,就在我被抓起来不到一天的时间,他们也发现了卫淑容的尸体,安静的躺在床上,只是嘴角又一丝血迹,喉咙有因为难受而被自己的指甲抓得血肉模糊的痕迹。 虽然如此,但她的表情却是安详的,好像完成了自己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使命,毫无牵挂的走了。 可是我呢?我该如何? 这个院子是专门堆积刷洗马桶的地方,马桶的恶臭,除了被罚来这里做苦活的宫人,其余没有多少人愿意来这儿,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院子里,忍受着扑鼻的臭味慢慢刷洗着。 太难受的时候,我会唱歌,尽量压低声音不让别人听见,否则他们会说我唱的是一些“滛词艳曲”,借机勾引宫人,滛乱后宫,所以我也不敢唱一些词句直白的现代歌曲。 我唱得最多的,是来到这个时空所唱的第一首歌——《长门赋》。 自从离别后,每日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 春景依然在,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 有些可笑,这首歌是陈阿娇在冷宫中回忆起自己与刘彻的往昔情意所唱,与我现在的境况倒有几分契合,古人造字,这个“巧”字实在精妙,谁能想到,我在这个时空所唱的第一首歌,会映照到我如今的生活呢? 唱着唱着,突然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这个院子似乎很安静——太安静了! 我直觉的感到有什么不对,似乎身后有什么人在看着我。 猛的一回头,只见一个人在栅栏外面,一双眼睛正直直的看着我。 他的脸色苍白,比之前看到的样子更消瘦了不少,连两边脸颊都瘦了下来,颧骨高高耸起,眼角下浓浓的黑线,眼中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过,整个人已经疲惫不堪。 虽然也是面无表情,但我被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仍然有一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感觉。 他要做什么? 他不是已经认定了我是和卫淑容合谋杀死了他的女儿吗?还来这里做什么?也许他觉得,这样的惩罚对我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必要亲手杀了我?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把我退出午门斩首? 我突然又想到刚刚自己唱的那支《长门赋》,他一定是听见了。虽然这个时空的人不知道“金屋藏娇”的典故,但那哀怨的歌词仍旧能让人明白,这是一个多寂寞的女人唱出的心境。他会明白么? 我一时有些心慌意乱,不知该解释什么,还是该做什么,远远的看着他,他似乎也没有想要做什么的意愿,只是那么呆呆的站着,好像一尊雕像。 我回过去继续洗我的马桶,忍着阵阵恶臭没有再做出任何难以忍受的表现,好像身后根本没有这个人,过了一会儿这一堆的马桶刷洗干净拎到一边去,再抬头一看时,人已经不见了。 消失得那么干净彻底,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好像刚刚我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幻觉。 像是幻觉,我也把他当成是幻觉,老老实实的把洗干净的马桶放到后院去等着人运走,可是回到前面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又被人送来几十个马桶,高高的叠起,好像一堵墙。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忍着想要呕吐的的恶心感,仍旧坐到刚刚的座位上,继续刷洗着。 刷着刷着,一种不安的感觉重新涌上了心头,一种动物的直觉提醒我周围有不对劲的地方,我疑惑的四处看看,并没有人再站在栅栏外面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也没有什么陌生人出现,但这种感觉还是紧紧的笼罩住我的心,好像有什么危急在四周潜伏。 怎么回事:是我多虑了?还是—— 才这样一些想,突然听见背后轻微的“砰”的一声,是木桶磕在木桶上发出的声音,我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急忙回头—— 一回头,便看见那堆积如山的木桶突然像是山洪倾斜一样向我垮塌下来,我感觉身上一沉,好像被沉入了万丈深渊,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好疼……全身都好疼…… 好像,每一根骨头都被敲碎了再重装一样,整个身体像是被万马踩踏过,皮穿骨烂一般帖心的疼痛,我刚刚有了感觉,全身的疼痛就像是潮水一样猛的涌了上来淹没我,刺激得我下意识的呻吟了一声。 “啊……” “她出声了!她是不是要醒了?!” 是谁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我恍恍惚惚的什么都弄不清楚,挣扎了半天才集聚了全身的力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眼前的先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朦朦脆脆的隔着一层纱,正低头思索着什么,我感觉自己的手腕正被人轻轻的按着。而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熟悉的俊美的脸,满是焦急不安的表情,甚至出了一脑门的汗,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一见我睁开眼睛立刻惊喜的:“你醒了!”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发不出声音。 “夫人别动,也别说话。您现在还很虚弱,身上又受了多处外伤,需要安心静养。” 我的确觉得有气无力,睁开眼睛已经花赞了太多力气,喉咙也干得几乎冒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眼睁睁的后着那老太医收回了放在床边的药箱,把银针之类的东西都收捡进去,然后再看了我一眼,便起身。 “皇上,老臣先告退了。” “嗯。”甄子祈根本没有注意他,只挥了挥手。 那老太医却又说道:“夫人的身体,还希望皇上派人多加注意,万不可再出什么意外。” “好的好的。腾知道了。” 老太医交代完之后便离开了,甄子祈急忙走到床边掀开纱帘,一把握住了我的手,有些奇怪,我看到他的脸上似乎有一些喜色,眼角都是弯弯的,好像有什么笑意要止不住的从眼里流出来一样。 他的女儿和妃子刚刚死去,他的脸上怎么会有喜色?就算有喜色,又怎么会对着我? 他不应该是恨我,讨厌我的吗? 我实在捉摸不透,甄子祈似乎也不想让我琢磨,靠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那儿似乎有一处擦伤,他抚摸过去的时候有一丝疼,他看到我眉头微蹙,立刻说道:“怎么?还疼吗?” 我疑惑的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发出干裂的声音,他一听,立刻说道:“你渴了是不是?”不等我回答,他匆匆忙忙的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刚刚倒出来立刻又骂道:“怎么是冷的?!” 我转动眼珠看了看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在周围伺候!怎么回事? 看他还想骂人,我来不及再想什么,急忙发出干咳的声音,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端着茶杯走到床前,轻轻的扶着我坐起来,喂给我喝。 “慢些,慢点喝别呛着。” 茶水虽然是凉透了的,而且满是苦涩的味道,我却丝毫不在乎,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灌了一杯茶,才感觉稍稍好一些,身上也慢慢有了点力气,他便将枕头堆在床头让我半靠着坐着。 “好一点了没有?” 他说着,伸手抚摸着我的脸,这样的关怀,未免来的有些莫名其妙,我看着他,目光既不敌对,也无哀求,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然后轻轻的说道:“你为什么来?” 冷官的女人无不希望能够像现在我这样,得到皇帝的再次垂青,这就是他们生存下来所有的希望,甄子祈大概也没有想到我会问出这么一句,稍稍愣了一下,便叹了口气,仲手抚开我额头上的散发,看着那儿大概有的一处饬。 “还疼吗?” 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等他的回答。 “听说你受伤,我就立刻来了。还疼不疼?” 真是难得,我受伤居然还能得到他的关照,我微微一裂嘴角,没有再说什么 他似乎也很疲惫了,只是看了我一会儿,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别想太多”,便转身离开,我倒是颇为费解,“别想太多”是什么意思?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想的? 等他一离开,柳莹月便进到屋里,扑到床前一脸紧张的抓住我的手:“夫人 !夫人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问她:“为什么甄子祈会来这里?我受饬的事难道闹得很大?” 她也有些疑惑的:“你一受伤,我立刻就去太医院请人来看,谁知道消息传得这么快,皇帝也马上知道,来了这里。他本来说等给你诊过脉,知道没事了就离开,但是刚刚他们突然把我赶了出去,然后在里面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皇帝就一直在这儿守着你的。” 奇怪,这冷宫里难道还能发生什么好事? 但,对于周围那些受到冷遇的女子来说,这真的是好事。因为仅仅是第二天,皇帝便亲自带着大批的太监和宫女来了这里,给我收拾东西,把我接回了青岚殿,那儿照样收拾得舒舒服服的,吃穿用度比过去还要更精细奢华一些,并且服侍我的人也不止是之前的柳莹月和水袖两个人,还另外加派了一个看起来经验丰富的老宫女王嬷嬷,三个粗使宫女,一个贴身小太监小安子,个个看起来都精明能干,应该也是甄子祈挑选信任的人。 不仅如此,他们照顾我简直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每天按时吃饭睡觉,不能做任何伤神伤身的事,就连我看书看久了,也会有小宫女来提醒我多去御花园走走,每当我走出去,更是前呼后拥一大群,声势骇人。 而那个看起来瘦猴儿一样的小安子却是个古装版的“卓别林”,满肚子笑话,又是个鬼灵精,有他在身边,我的心情倒是常常保持得很开心。 但这种突如其来的五星级待遇还是让我的警惕性升到了最高——到底怎么了 ? 虽然身在冷宫,可我对于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完全的隔绝,每天都能听到朝堂里传出的消息。 比如,耶律朝风平定了八部大人的叛乱,荣登大统,成为了辽国新一代的帝王。 又比如,南院大王慕容修在辽国仍受重用,并且修订了许多典籍,对辽国的官僚体制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收效甚丰。 辽国,在经历了这一次改朝换代和重大的变革之后,开始向着更强大的目标前进。 而在被辽人学习的汉人的朝堂上,半数以上的大臣联名上书要求将我处以极刑,又有数不清的江南的官绅世子写出了批判我的文章,妖后这一名称已经响彻了大江南北。 我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也有这么出名的一天。 当然,是臭名远播。 我从来不去在乎这些,毕竟他们离我太远,等到这些人能真正伤害到我再去防范也不迟。不过甄子祈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我搬回 倾国妖后第48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我搬回青岚殿没多久,他便处置了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割了他们的舌头,据说两个人是在为他守夜的时候私下里说了我的闲话,被浅寐的皇帝轻易的听到了,毫不留情的下了处决。 接着是那个写出了《诛妖后》的姓许的丈人,听说甄子祈专门派了人去江南,不仅将他捉拿归案,并且株连九族,将他发表言论的那个书社也查出,焚毁了许多书籍,将所有曾经发表过对我不利言论的文人都抓了起来,审的审,杀的杀,一时间江南闹得竟是腥风血雨,人人自危。 从那之后,宫里宫外说我坏话的人大大减少了。 可是,防民之口,胜于防川。 而且,让我感觉到奇怪的是,虽然这些言论的确一直都让甄子祈相当不满,但他一直容许了他们的存在,并没有采取高压血腥政策加以镇压,为什么这一次他的反应这么过激?好像必须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的事都摆平一样。 我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个时候,这宫里宫外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传到了红红叶寺,听说老太后知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直骂自己的儿子糊涂,被妖女迷惑不知所谓,立刻要启程回宫,收拾我这个妖女。 柳莹月把这个消息报了上来,又问道:“要不要传话出去让他们想个办法,把下山的路堵了,多设一些障碍,总之别让老太后这么快回宫,否则她一回来,又是麻烦。” 我想了想,还是罢了,她这么大年纪了,经不起这些颠簸。她要回来就回来吧,反正阻拦我的人那么多,也不怕多她一个。” 柳莹月答应着下去了。 等柳莹月一离开,太医院又派人来送药了,自从我回到青岚殿之后,每天的中药就没有停过,而且味道道特别苦涩难闻,每每喝得我倒尽胃口翻然欲呕,这天又送来了这样一碗药,我憋得没办法,还是只有捏着鼻子灌下去。 等我一喝完药,甄子祈便到了,看着我一脸苦涩的表情,他却好像心情不错,走过来问我:“怎么样?最近身体好一点没有?” 我简简单单的嗯了一声,也没打算再说什么或者与他交谈。 谁知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我目瞪口呆—— “下个月初九是好日子,我已经下了诏书,在那一天正式迁都京城。” 我一下子瞪大眼睛。 “而且,在那一天还有一件大事要做,就是——我要立你为后。” 我看着他,竟然也反应不过来。 我没听错吧?他真的已经下定决心要迁都,并且要坚持立我为后?! 简直不敢相信,现在明明是局势最为紧张的日子,我和他都站在风口浪尖上,江南的士绅不是吃素了,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那件事,朝中的大臣反对我为后的也不在少数,他竟然不顾所有人的意愿直接下了诏书?! 我一下子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他却似乎很平静的,微微笑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难道,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让自己的心脏不要跳出来,才试探的说道:“甄子祈,你难道不再计较蓝玉公主的事?所有人都在说,是我杀了你的女儿,难道你不恨我?” 蓝玉公主的名字一提出来,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眼里露出了一道裂痕,仿佛一下子有一口铁钉钉进了他的心口,沉默了稍许他才慢慢的说道:“我知道,不是你。” “……” “卫淑容—一听太医院的御医说,她之前已经出了一些问题,好像精神有些恍惚。后来,也有人说,那天看到卫淑容从湖边回来,只是,你没有说。”他抬头看着我:“你为什么不说?”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很愧疚,虽然你和芊玉……,但是对于这个无辜的小生命,你还是很愧疚,所以宁肯让自己受苦,你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对不对?” 我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他的一只大手慢慢的轻抚上了我的脸,布满薄茧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带来一些酥麻的感觉,我抬眼看着他。 “我这么对你,也是需要给芊玉一个交代,你能明白吗?你还会不会怪我?” 我在心里淡淡一笑——帝王之术向来如此,况且对象是他和杜芊玉,我就算被千刀万剐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我一直沉默着,他却丝毫不介意,还对我说道:“这些日子,你好好的养身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等到下个月初九,就是我们的大日子,到时候,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我疑惑的抬眼看着他——什么好消息? 已经是在这样的局势里,死了一个淑容,一个公主,皇家接连出这样的命案可以说威信跌倒了低谷,他还坚持要迁都,立我为后,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在这种时候,还会有什么好消息? 何况,如果对于他来说是好消息的,对于我来说可能会是差到极点。 一直等到他离开青岚殿,我也没有从那疑惑中挣脱出来,而可以给我疑惑的时间,已经不长了。 下个月初九…… 下个月初九,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算是进宫以来过得最悠闲的,所有的事都在进行中,不必我亲力亲为,只是甄子祈派来的那些嬷嬷和宫女,一个个紧迫盯人,这也不许那也不许,把我当犯人一样看待,弄得我好几次有些恼火。 这天午休,他们终于都退下了,我躺在凉榻上反倒有些睡不着,叫了几声柳莹月也不见她答应,便疑惑的超身走了出去,却看见她正在外间的桌边,皱着眉头喝着一碗黑乎乎的药。 我顿时大吃一惊:“你生病了吗?” 她猛然抬头看见我,吓得差点噎着,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劲来,看我紧张兮兮的样子安慰我道:“没有。没有生病。” “那怎么背着我喝药?治什么的?好一点没有?要不要传太医过来看?” 看我紧张得有些子足无措,她反倒脸红了,想了一会儿才轻轻说道:“既然被你发现,也不瞒你啦。我已经——”她低着头,手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小腹,脸上帝着温柔的笑。 只一秒钟我就反应过来:“你——你不会是——” 她红着脸,幸福的笑了,直点头:“嗯。已经三个月了。” 我诧异的张大了嘴:“我说你为什么最近吃得这么多,还当你是发胖了,原来……” 她憋着笑抬起头看着我,我立刻回想起来,这句话也是当初我怀肆风的时候她说过的,两个人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又立刻担心的说道:“既然都怀孕了,为什么还未这里?你难道——” “你有事,难道我不应该来吗?” 面对她坚定的目光,我不说话了,我与她的姐妹之情,算是生死患难得来,这个时候再多说什么,反倒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我只是淡淡笑了笑,可就在这时,鼻子闻到那碗汤药散发出来的苦味,有那么一丝熟悉。 “这是——安胎药?” “嗯。”她有些不解的看着我,不知我为什么问这个。 这个味道……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珠胎暗结恐怖的分尸) 太熟悉,太熟悉了!我心中一阵,猛的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便伸手去端起那碗药,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夫人,你……”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看到我脸上震惊得几乎失神的脸色,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动:“夫人,你怎么了?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药有什么问题,药根本没有问题。 只是和我每天喝的药一模一样! 柳莹月也一瞬间明白了过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我:“夫人,你,你该不会是——” 我身子一软,跌坐到了凳子上。 回想起这一阵我的种种反应,本来不喜欢吃厨房烧制的橘子酪,但现在却觉得那种酸溜溜的东西很合口味:前阵子一直有翻然欲呕的感觉,但当时以为是受不了马桶发出的那种恶臭:还有自从太医到冷宫给我诊脉之后,甄子祈对我的态度突然大转变,不仅言听计从,曲意逢迎,甚至连之前的“大罪”也可以一笔勾销:而他派来的这些嬷嬷,宫女和太监,各个都是盯着我不让我费神赞力,好像在保护什么重要的宝物。 还有,还有他直接下诏书要立我为后,我一直奇怪为什么这次他做事如此雷厉风行,甚至专横到了完全不顾及杜芊玉刚刚丧女的悲痛和群臣的反对,还有江南士绅们的义愤。 难道,就是因为——因为—— 我怀孕了?! 两个月前的那次荒唐,难道真的就让我受孕了?! 这个认知让我几乎快要发疯了。 柳莹月也是面无人色,完全无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手足无措的看着我:“夫人,要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我稍微定了定神,只凭我的一些推测和这碗药并不能够肯定我是不是真的怀孕,必须有大夫来诊断才能清楚。于是我对她说道:“用你的名义请高太医过来,不要太张扬,也不必刻意遮掩,跟平时一样。” 柳莹月点了点头,匆匆忙忙的叫人去了,不过一会儿,高逸便来了青岚殿。 因为有嬷嬷和宫女都在,不能明着让他给我诊脉,于是只是说柳莹月最近胎有些不稳,让他诊一诊,高逸一诊脉,立刻疑惑的看向她,很明显脉象没有问题,但他也没有声张。柳莹月对他做了个眼色,便自己要站起来,突然一个趔趄,我和高逸都急忙伸手去扶,而在被她手臂挡着的地方,高逸抓住了我的手腕。 老嬷嬷急忙过来将柳莹月搀扶着,高逸便站在一起,恭恭敬敬的对我说道:“林夫人的确是有了身孕,脉象平稳,胎儿也没有问题。下官会继续给林夫人开些补气安胎的药,每日吃了,可保平安。” 说完又看了我一眼,我一时有些无神,恍恍惚惚的让宫女把他送走,自己便木然的走回了卧室,把所有人都留在了外面。 呆呆的坐在窗边不知坐了多久,听见珠帘一阵沙沙作响,转头一看,是甄子祈微笑着走了进来。 “怎么了?听说你今天心情不好,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 我在心里想了许久,心中翻腾着那种几乎要爆裂的情绪,却最终还是什么都做不出来、我面对不了他,也面对不了自己,只能将头偏向一边,却被他走过来坐到矮椅边上,捏着我的下巴让我转过脸来看他。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他说话的声音极温柔,好像我和他就是一对普通的夫妇。 但这样的温馨场面对我来说,是最大的耻辱,是煎熬! 离开行风到他身边,这种事原本就是最大的的遗憾,怪我自己笨,怪我自己傻,被他下了药肆意妄为,已经在心里砍下了血淋淋的一刀,没想到现在肚子里竟然又怀上了他的孩子,我要如何面对行风,面对我和他之前的一切! 看着眼前这个让我痛恨到极点的男人的,那种复杂的心情几乎要将我抑成两瓣!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到底怎么了?”他更靠近了我一点,手轻抚上了我的肩头,这种刻意制造出来的温馨只让我觉得寒气逼人,我挣扎了很久,终于还是忍耐下了所有的情绪,淡淡的说道:“莹月怀孕了,今天照顾我的时候差点出事,今后要让她多休息。” “什么,她也——”话没说完,甄子祈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闭了嘴,又笑着说道:“她怀孕了?那我再派些人过来照顾她,如何?” “不必了。人多反而麻烦。”我可不想连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我的计划还要如何继续下去? “既然她怀孕了,这是件好事,为什么你不高兴了?”他低头看着我,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慢慢说道:“难道你是想起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 “莞尔。”他双手捧起我的脸,让我看向他,真挚的说道:“过去的一切,都让他过去。我们还有将来,不是说过吗?我们还年轻,还有机会,你——我们一定会再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我再怎么忍耐,泪水还并不受控制的盈满了眼眶。 是的,那个孩子是我的心伤,而且是一辈子也好不了的,正因为那个孩子,我永远无法原谅杜芊玉,永远无法原谅他,即使将来再有了十个百个孩子,这个伤还是会永远存在于我的心上,一辈子都不会消退。 我从来不知道,恨和爱一样,也是一种捆绑。我和这个男人被恨捆绑在了一起,这一生都要为此纠缠。 花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把眼泪咽了下去,我问他:“蓝玉公主,何时下葬?” 他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也敛了起来,眉宇间立刻染上了一丝哀伤,轻轻说道:“公主陵寝还没有建好,她的棺椁会放在大庙,等建好之后再下葬。” 我轻轻说道:“我,我想去太庙看看她。” 他沉默着看了我一会儿,说道:“好。我让人下去准备一下。” “不用,”我淡淡的说道:“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反倒不好。就让我和莹月去,有几个人保护就行了。” 他想想,竟然也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我便出宫去了太庙,一路上没有大张旗鼓,也没有遮遮掩掩,就像普通人出行一样,但甄子祈到底还是不放心,让老嬷嬷和水袖也跟在我们身边,一路上我也能感觉得到,都有影卫在周围守护。等马车到了太庙后门,我吩咐让他们都等在外面,我由柳莹月一个人陪着进去就行了。 公主的棺椁也并不是放在太庙的中心,而是存放在太庙后殿里,那儿点着七十二盏长明灯,一排排摇曳的烛火映着那鲜红的棺木上金漆凤凰闪闪发光,振翅欲飞。 如果,蓝玉真的是个小天使,她是不是也应该已经长出了翅膀,飞到天堂去了呢? 我以为自己可以平静,但一扶着那棺木,哀伤便感染了全身心,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落,滴到棺木上,发出轻微的啪嗒的声音。 回想起这个孩子的音容笑貌,我只觉得心痛如绞。 蓝玉,你一定要原谅我,原谅我的粗心大意为你招来杀生之祸,我是真心的喜欢你这个小姑娘,甚至——我曾经想过,让你和我的儿子永永远远的做好朋友,哪怕你们长大了要相爱,我也绝对不会阻止,却没想到,你在如花朵般的年纪就遭此横祸。你一定要妥息,静静的飞向天堂,来生,不要投生在帝王家,团为这里除了阴谋,算计与杀戮,不会给你一点温暖。 看着我痛哭得全身都在颤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不仅是柳萤月,连守护的法师们也上来劝慰我,好不容易止不住了悲伤,我勉强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再向四周看了看,却没有看见卫淑容的棺木。 我奇怪的说道:“卫淑容的棺木呢?难道不在太庙?” 几个法师面面相觑,在我一再的追问下才轻轻说道:“玉妃娘娘的吩咐,卫淑容的棺木被放到了后面院子里。” 院子里?那不是暴露在外日晒雨淋的?我急忙走到后面的院子,果然看见了卫淑容的棺木,比起蓝玉公主的棺椁何止差了一个等级,看来也是玉妃从中作梗,来之前下了一场雨,棺木周围还淌着雨水,我慢慢的走过去,突然发现棺材一角流出的雨水中,竟然带着一些红色! 难道——我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全都畏缩的低下了头。 “开棺!” 那法师一听这话,有些急了,急忙过来说道:“夫人,这——毕竟人已经死了,夫人再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看来他们也是知道什么的,我丝毫没有退步,咬着牙道:“那你们是要等皇上来了,才肯开棺?!” 他们惊了一下,毕竟顾忌我准皇后的身份,踌躇了一阵还是让人采取了棺木上的铁钉,将棺材盖慢慢的推开,而这一推开,里面的场景立刻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一时间惊得我说不出话来,连那些法师也统统跪倒在地,低声诵佛。 卫淑容的尸体——已经不能称为尸体,只能称为腐尸,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已经开始腐烂,而她的四肢五体,竟然全都被砍成一截一截,因为棺木不严实,雨水流进来浸泡了一阵,再漏出去所以带走了鲜血,但尸体早巳被泡肿,那惨状仍旧惨不忍睹。 死无全尸!死无全尸! 这就是杜芊玉的报复吗?她竟然连别人的尸体都不放过?!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害死了卫淑容的腹,户的胎儿,又该如何计较?! 我一瞬间整令人都快要虚脱了,差点跌倒,幸好柳莹月眼疾手快扶住了我,法师们跪在地上直磕头:“夫人!请夫人一定要保重身体!” 我已经不敢再看那棺木中的惨象一眼,只能偏着头,颤抖着对他们说道:“人死如灯灭,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们为什么——” 他们连连磕头:“夫人,不是贫僧等敢大胆,是玉妃娘娘做的,她还威胁贫僧等,如果敢说出去,就把整令护国寺的僧人都杀掉!” 杜芊玉,你竟然如此狠心! 再大的罪孽,杀人不过头点地,更何况她已经死了,已经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了代价,你何苦还是要逼人至此,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死后会有审判,会有报应吗 ?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说道:“照我的吩咐,给淑容娘娘换一具好些的棺木,也不要放在外面风吹日晒,就算她是个罪人,不能进太庙,有一间小庙收容一下也是好的。” 那几个法师还有些犹豫,我知道他们在顾忌什么,便说道:“如果被玉妃娘娘知道了,就说是我的命令,让她来找我。” “是!夫人善人善心,一定会有好报的!”那几个法师磕头不止。 善人善心?会有好报? 我已经走得很远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棺木,只觉得心底一片茫然。 我这一路行来,多少人为我而死,多少人又因我而受到牵连,我不杀伯仁,伯仁囚我而死,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一笔笔算不清的血债,是不是都应该让我背负? 我还有什么立场,去找甄子祈报仇?我是个比他还罪恶的杀手! 回到宫中,马车到了宫门外便停下了,自有人迎接我们回到青岚殿,这一路慢慢的走过去,刚刚穿过御花园,便看见前面一大群人走了过来。 走在最中央的,我一眼便认出来,就是杜芊玉。 不知她现在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虽然我和柳莹月并没有声张,静静的走在一边,但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不过她并没有我想争气中那种愤恨与疯狂,只是从我身边路过,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但——那种彻骨的冰冷,不是言语可比拟。 我能感觉得到,她身上的庆气越来越重,几乎有一种不顾一切的霸道。 她那么残忍的对待卫淑容的尸体,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我——看着她远去的窈窕的背影,我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心中所有的恨与狠毒都在积压着,会找一个最佳的时机,在我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一口,将毒牙刺进我的喉咙里! 一回到青岚殿,才发现守在家里的几个小宫女都换上的素色的裙装,还把我和柳莹月的素色的衣裙拿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 旁边那个早萨换二素服的小安子圈红红的,低声道:“夫人,出大事了!太后在从西山红叶寺回来的路上,突然遇上了山匪,被——” 什么?!遇上了山匪?我大吃一惊,完全呆住的看着他,只听他哽咽说道:“太后已经,宾天了!” 我一瞬间脑子都空白了,下意识的转头看了柳莹月一眼,她睁大眼睛看着我,一时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太后的凤辇啊!哪里来这么胆大包天的山匪,居然敢劫杀太后,是不是弄错了。 这接连的打击让我完全不知所措,傻傻的由着他们服侍着换上了素装,等到那些人都赶去前殿帮忙的时候,我把柳莹月叫到卧室里,看清楚了周围没有影卫也没有护卫才压低声音问她:“之前你说要派人下去阻拦太后的路,不会是这个吧?” 她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得可怕。 “真的不是?你没有下令他们动手?” 她顿时急了:“怎么可能?夫人你说不用,我也没有吩咐下去。再说了,就算真的吩咐他们做事,也不敢直接这样杀掉太后啊!” “那,难道真的是一伙山匪干的?” 至今发生的每一件事,就算意外,也会在情理之中,但太后被山匪劫杀这件事却完全在意料之外,更不在情理之中!太后去西山红叶寺为老相国礼佛,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不可能是误杀:但如果说山匪的目标真的就是老太后,这也太离奇了! 向来是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匪与皇族!他们这样做根本就是与皇帝结仇,向皇室宣战! 哪来如此势力强大又不要命的山匪,敢这么做?! 我出了一身冷汗,连掌心也濡湿了,意识到这件事绝对不简单,便对柳莹月说道:“马上派人去查这件事!那伙山匪到底是什么来头,杀了太后之后又去了哪儿。但不要被甄子祈发现我们也在查这件事,以免麻烦。” 她点点头,立刻转身出去了。 太后的死仿若一片巨大的阴云,迅速将紫禁城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经历了蓝玉公主的被害和卫淑容的自杀之后,太后的丧事更是举国哀恸。大殿外所有赤红色的柱子都刷上了黑漆,鲜红的灯笼被取了下来,换成了素白色的,大家也纷纷换上了黑白两色的素裙,甚至连脂粉也不能再擦,所有的女人都顶着茫然的素颜在宫墙内走着。 整个紫禁城在一瞬间苍老成了一张黑白照片。 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我突然有些止不住的想,短短一个月时间,经历了如此多的打击,我最深恨的那个男人甄子祈,他现在会怎么样? 正这样想着,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小安子已经捧着一支白玉香炉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说道:“夫人恕罪,这支红玉香炉不能再用了,得收起来。刚刚内务府让人送来了这个,说要换成白玉的。” 我挥了挥手,让他们去弄,自己呆呆的坐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对了,皇上现在怎么样了?” 小安子立刻红了眼睛,憋着没说话,只是摇头。 “怎么了?” 他憋了很久,才慢慢的说道:“已经三天了,皇上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除了下了一个追缉山匪的旨意就没再说过话。也没出来过,不吃东西,不喝水,也不肯见人,小的们真的担心,皇上要再是这样下去,只怕——” 这,已经超过了一个普通人的极限,也几乎是甄子祈的极限了吧?短短几天内失去了那么多的亲人,那种刻骨的伤痛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 他的心是不是已经千疮百孔,破碎不堪? 是不是和当初,我失去行风的心情一样,万念俱灰,对于任何人和事都没有了意义。 阵阵心酸泛起,我的眼晴也不由自主的红了,偏过头去。 “夫人!”小安子突然跪下来,走到我跟前。 “你干什么?” “夫人,大家都知道,在这宫里,皇上最宠就是您,最心疼的也是您,自从有了您来宫里,皇上笑的时候都多些了。眼下只有您能去劝劝皇上,让他别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我苦笑了起来——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也许他最宠的是我,最心疼的是我,但你们可知道,最恨他的人,也是我啊 ! “小安子,你起来吧。”我轻轻的说道:“皇上不会想见我的,你们应该去求玉妃娘娘,皇上现在想见的,应该是她。” “不是的,夫人,玉妃娘娘昨天已经去过了,可是皇上根本不给开门。现在大家都没办法,宫里都指望着您哪!” 一时间有一种酸涩的感情从心里涌起。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甄子祈和杜芊玉的爱情,我是眼看着他们如何困难的如何相爱,到分开,再在山河巨变改朝换代的巨澜中紧握着手不肯松开,他们的结合其实并不比我和行风所走的路轻松,虽然这两个人都为我所恨,但他们的感情却不是假的。 如果连杜芊玉都无法让甄子祈释怀,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他释怀呢? 我吗?我是最恨他的人,怎么可能…… 拎着一盒热腾腾的糕点,提着裙子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我自己也有些恍惚。 如果盒子里的糕点都投了毒,我还能理解现在自己的做法,但我居然是要去安慰甄子祈,几乎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男人,这怎么可能? 走到门口,我自己也有些虚脱无力,轻轻的敲了敲门,道:“能开门吗?”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绝望的缠绵vs玉妃的阴谋) 如果他在里面立刻开始骂人,或者扔一个砚台出来,甚至直接让人把我拖走,我都可以理解,毕竟是受了这些打击,人在受伤的时候,有任性的权利,那样我也可以轻松的转身离开。 可是偏偏,我的话一说完,里面就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然后是房门门闩被抽调的声音。 他——开门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但伸手一推,门被我很轻易的推开了一些。 一时间我的脑子也空白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里面也沉默,似乎在与我的沉默对峙一样。 “……”这样傻傻的站着不知站了多久,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并且在进入御书房之后,将门又关了起来。 里面很阴暗,虽然是大白天,但没有点任何蜡烛,又封闭了所有的门窗,加上几天没有人进出,这里几乎泛起了阵阵死气,连书桌中央坐着一个大男人,也丝毫没有生气。 我看着他坐在那儿,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通红的眼睛,整个人好像一根枯木杵在那儿,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不知为什么觉得胸口有一阵一阵的抽疼,好像心脏负荷不了一样,我慢慢的走过去,把盒子放在桌上,然后走到他身边。 “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吃点东西,喝点水,休息一下,好吗?”我轻轻的说道:“所有人都在担心你。” 他没有回答,走得近了,才感觉到他整个人是在轻轻的颤抖着,好像在强撑着什么。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半晌,向我伸出两只手:“过来,让我抱抱。” 我一愣,但的确没有听错,我不知自己该怎么做,但在想清楚之前,已经照做了,刚刚一走近,就被他猛的一把拉了过去,用力的搂住了腰,一张苍白而疲惫的脸埋进了我的怀里。 “皇上……” 他靠在我的胸前,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勉强看到那两排浓密的睫毛下,隐隐有水光划过,过了不知多久,我感觉衣服渐渐的被一阵湿意浸透。 “莞尔,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他在我的怀里,带着哭腔喃喃的说着。 一瞬间泪水涌了上来,几乎完全不受控制的盈满了眼眶,然后滴落下来,落入他浓密的黑发里,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被他紧紧的搂着腰,几乎要揉碎了融进他的身体里一样,承受着这样深重的感情,我一时也模糊了,我明明是恨着他的,却还是忍不住会为了他的痛苦而流泪,这一瞬间,好像所有的阴谋算计,雄图霸业,都完全可以不去计较,只是两个孤单的人在这个世界上相互依靠着。 无助的紧紧拥着我的他也许并不知道,被他当做依靠的我,也是无助的,甚至没有任何感知的呆呆站着,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只觉得心中苦涩得厉害。 我知道自己不爱他,也还在恨着他过去的一切,害得我和行风被迫分离,我的心情从来都是如此,可是心中涌上的同情,却让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似乎,我已经完全迷途了。 这一天晚上,我没有离开御书房,一直陪在他身边,听我的劝,他终于还是吃了些东西,但吃得少,酒喝得多,我知道他需要发泄,也不劝他,只是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一杯一杯的喝下去。 到了晚上,他整个人已经烂醉如泥,一张脸醉得酡红,嘴里一直喃喃的说着什么,扶起他时那双手一定会紧紧的抓住你不肯放,好像一个无措的孩子。 让长随太监进来收拾了一番,几个人扶着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了书房里间休息的地方,好不容易弄上了床,刚准备安安静静的退开,突然感觉腰上一沉,回头一看,却是他伸出手抱住了我的腰。 “不许走!你不能走……你要陪着我!不能走!” 我的脸微微一红,看着他们,几个太监急忙上来赔笑着:“哎哟,好皇上呀,您这样抓着夫人,可怎么休息啊……” 话没说完,他却一用力将我拖了回去。我跌倒在床上,被他结结实实的抱住:“你答应了,不走的!我不准你走!” 我一时也顾不上挣扎,抬头看看那儿个贴身太监,他们也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跪下施了一礼,便轻轻说道:“那今夜,就劳烦夫人了。小的们告退。” 说完,几个人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外面很快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被他抱着,回头看看这个皇帝,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一般,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时不时眨一眨眼晴看看我,酡红的脸上一会儿是哀伤的表情,一会儿又会露出孩子一般幸福的笑容。 “莞尔,还是你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愿意再回来了,没想到——还是你好,你好!” 我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是回到你身边来,没有带着任何目的?你就这么相信我一定会爱上你,和你有了肌肤之亲,然后被你立为皇后,给你生儿育女? 也许是伤害了别人的人,会更容易忘记过往,总是认为获取原谅比宽恕更容易。 可是那曾经的伤害,那永远无法弥补的心伤,还有我和行风被迫分离的痛,是不是都可以不用计较了? 我的眼泪忍不住就要流下来,最近这段时间这种矛盾的心情一直在我的心中斗争挣扎着,几乎要把我整个人活生生的撕成两半,如今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被他这样固执的抱着,这种矛盾更加深刻了。 甄子祈,我今生与你,究竟谁欠谁的多,谁负谁的多,纠缠至今,只怕也已经算不清了。 如果——如果我们可以就此放手,永远不再为敌呢? 如果可以放下一切,是不是可以给彼此一条生路,也是放过自己呢? 我低头看着在我在我怀里半睡半醒,眉宇间沾染着忧伤的皇帝,清了清嗓子,轻轻的说道:“甄子祈,你可以从此以后都放弃我吗?不再逼我留在你身边,不再对我和行风赶尽杀绝,不再强求,你可以对我放手吗?我们都会过得很好的……” “……” “不论如何,你已经当了皇帝了,坐拥天下,而且后宫还有那么多妃子,你可以过比世上任何人都幸福的生活,不必一定要我陪在身边。 “……” “你放过我,好吗?”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在摇了摇头,含含糊糊的道:“不行。” 我的心一瞬间沉了下去。 他完全还是无意识,收紧了手臂将我抱得更紧,好像害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一样,轻轻的说道:“我不会放手的,莞尔。我一定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我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汹涌而出,滴落下去落到了他的脸上,似乎感觉到了不舒服的湿意,微微蹙眉将眼睛睁开了一线看着我,茫然的看了好一会儿,他轻轻的说道:“莞尔,你怎么了?” “为什么哭?” “别哭了……别哭……”他一边说着,一边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温热的嘴唇不断的落在我的脸上,舔舐着我的泪水,然后慢慢的吻上了我的眼睛。 “别哭,别哭,我说过,我想要你幸福……” 这一夜,我没有合眼,只是不管情欲如何排山倒海而来,几乎要摧毁我的灵吨,我也没有闭上眼睛。 我看着漆黑的房顶,空洞而虚无。 我知道我没有退路,也逃不出生天。 经过了这一晚,皇帝终于又变回了平时的皇帝,依旧策才大略,经天纬地,他冷静的处理了这一段时间来积压的所有公文,派出御林军与禁城六军共四万人前往西山红叶寺,追查那群山匪的踪迹,并且在全国各地都发下通缉。一定要将他们捉拿归案。 立刻有朝臣上书,太后宾天,应该全国斋戒茹素,服布百天,守孝三年,所有人等不得婚嫁,不得娱乐,为太后守灵。 这自然是应该,但立刻也有大臣提出,既然全国都要服丧守孝,不得婚嫁,那么皇帝之前下的诏书,说要在下个月初九正式迁都,并且立杨莞尔为后。就算迁都一事迫在眉睫.但立后这件事应该延后三年,否则就是对太后的大不敬。 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的,没想到甄子祈当堂就把那奏折扔了下去,冷冷道:“杨莞尔原来就是我的结发凄子,何来再娶再嫁?此事不准!” 事后,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整个朝堂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群臣都向他跪了下来,要求收回成命,但皇帝却丝毫不为所动,拂袖而去,将文武百官就这么凉在了金銮殿上。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到了青岚殿来看我,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似乎是在对我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有你了。我不能失去你,我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皇后,永远的陪在我身边,永不分离。” 听着他的话,我除了难受,还是难受。 经过了御书房的那一夜,我只要看见他一眼,都觉得痛苦。 甚至,连肚子也开始抽痛起来,不知为什么,自从太后过世之后,我便一直休息不好,似乎是受到了他的心绪的影响,每日每夜都不安稳。 他注意到我微蹙的眉头,急忙看着我:“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我摇了摇头,还是不习惯与他多话。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我明天要去皇陵,大概三天之后才能回来,这段时间间要好好将息自己。迁都的事已经在进行当中,到时候我们还要回京城,你要记得,当了皇后,可就是一国国母,怎么能病怏快的呢 ?” 他竭力想与我玩笑一般,让我高兴些,他自己也不要再沉沦在悲伤当中。 其实我能感觉到,他是需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发泄一场,可是他做不到,身为帝王就必须要有帝王的风范与仪态,任何时候都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这样的痛苦,已经延续了一代又一代,难道还要继续延续下去,甚至——延续到我的孩子身上? 怀着这样矛盾痛苦的心情,我送别了甄子祈,朝中几乎所有的文武大臣与妃嫔都跟随他去了皇陵,太后的葬礼是件大事,不能马虎,而我国为身份的问题,虽然在我看来,甄子祈是顾忌我有孕在身,所以没有让我同去:而杜芊玉,因为刚刚丧女,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她也要求留在了宫中。 我感觉到甄子祈走前应该是颇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留下了犹如一张黑白老照片的紫禁城,还有里面的两个女人。 原本之前 倾国妖后第49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一直感觉有些难受,每日每夜都不安稳,只有出去走走散散步,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会稍微好受一些,而甄子祈走后,我也不大往外走,只怕出去遇见了杜芊玉,倒不是怕她,而是蓝玉死后,我在心里上已经背负了愧疚,如果遇见了她,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是杜芊玉先找上了我。 那一天前殿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有些事需要大家过去帮忙,便把王嬷嬷,小安子和几个宫女都调走了,只剩我柳莹月呆在青岚殿,刚刚拿出古琴弹了一曲,便听见外面一声尖利的声音:“玉妃娘娘驾到!” 看着她带着人走进青岚殿的时候,我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慢慢的把古琴放到了一边,杜芊玉背后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过来,一进门却是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那双秀美的眼睛里寒光闪烁,好像想要从我身上看出什么来。 我先站起来迎了上去:“见过玉妃娘娘。” “退下!”她这话自然是对着柳莹月和自己带来的人说的。 那些人倒还听话,立刻退了出去,柳莹月却不干了:“玉妃娘娘,我家夫人身体不好,我还要留下来照顾她呢。” 杜芊玉凤眼一睁,目光锋利如刀,看着她:“你敢不听我的话?” “不是的,玉妃娘娘,只是——” “只是什么?”她冷笑着:“你以为我是来为难你家夫人的吗?放心,我现在可清楚得很,她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哪容得有半点闪失?我不过是来与她叙叙旧。” 说完,她自己先走进了卧室。 我想了想,这一切该来的总是要来,况且我自己也是心乱如麻,就算真的不想与她独处也想不出应对之策,便轻轻说道:“你先下去吧。” “可是——” “我和她一直还算相安无事,谅她也不敢明日张胆的对我乱来,况且你再不出去,只怕她会从你身上找麻烦,你有孕在身,自己也要小心的,知道吗?” 柳莹月万分不甘,也只有咬咬牙出去了。 等他们都退到了青岚殿的外面,我才走进了卧室,杜芊玉正低头将一块点燃的香饼丢进白玉香炉里,屋子里立刻腾起了丁香花的味道,升起的袅袅轻烟氤氲在她的周围,恍然间看上去好像一个落入几尘的仙子,那张脸也朦朦胧胧的,透着从来没有过的温润。 我一时有些恍惚,慢慢的走过去,杜芊玉指着香炉旁的一张凳子:“坐。” 我便走过去坐下,而她却走到了床边去坐下,远远的看着我,突然冷笑道:“你知道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当然不会为了叙旧,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旧”可叙,那些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对我来说如此,对她来说亦是如此。 那么她今天来是要…… “蓝玉公主的事,我很抱歉。”想了很久,我还是轻轻说道:“我一直想要找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 “你倒是很豁达,”她唇边浮超一丝讥诮的笑,但那双秀美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反倒透出犀利的寒光,她应该是想要将我千刀万剐的,为直么不动手 ?“你似乎已经忘了,你自己也曾经死过一个孩子,而且是在相国府,难道你不恨我吗?” 该怎么说呢?我总不能告诉她,那个结已经解开了,因为我也害得另一个她流产,经历了这种痛苦。但不过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见我不说话,她也不在意,反而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的裙摆,说道:“不过我今天来,倒不是跟你说这些事,而是说一说关于太后的事。” 我一蹙眉:“太后?” “想必你也知道,太后是在离开西山红叶寺的时候,被一伙山匪劫杀,但是你知不知道,太后为什么偏偏会遇上这群山匪?” “……” 她看着我,一双眼睛里全是凝结的寒冰,丝毫没有温度,连那么美丽的笑容也是凛冽如冰:“因为有人在太后下山的路上设置了障碍。太后原本可以提前两天下山,就因为那个障碍让太后的行程放慢,那伙山匪才得以在山下设下埋伏,将太后的人马一网打尽。”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人在太后下山的路上设置了障碍?! “把下山的路堵了,多设一些障碍……” “总之别让老太后这么快回宫,否则她一回来,又是麻烦……” 那些话在我耳边回荡起来。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杜芋玉的终极报复) 我咬着下唇,顿时感觉全身都在发冷,好像血液在这一瞬间凝结了起来,我一下想起了当听到太后遇难的消息时,柳莹月焦急不自在的目光和神态,而当我询问她的时候,她急得快要哭了的表情。 抬头看着杜芊玉,我平静的说道:“那又如何?” 我试探她,是希望弄清楚她的早上到底有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那么至少我可以赖账,甄子祈未必会全信她。 但是—— “的确不怎么样,就算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子祈,他也不一定会相信,毕竟兹事体大,他一定会派人调查清楚,”说到这里,她的笑意更深了:“但如果,他派人去调查,还查到有人一直在暗中与南方某个大家族私下来往,甚至连江南清流造反也是有人在背后密谋操纵,你觉得,皇上会如何?” 我的心猛的一沉。 我自认为做的周详精密,却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她冷笑着道:“你也不要沮丧,其实你已经做得够好,皇上派了那么多影卫跟着你,却还是没有查出端倪,如果继续让你这样下去,何愁大事不成。只不过——他查不出来,也是因为心里面不想查出来,宁肯用一些假象来骗过自己,可我不同——” 我看着她犀利的目光盯着我:“从你第一天出现在湛京,我就知道,你一定有目的!” “你想怎么样?” 如果她有心要把这件事告诉甄子祈,不用说得太多,只要提那么一点点,毕竟死的人是太后,不是其他闲杂人等,甄子祈再是大度也不可能容忍得下去,如果再追查出我和莹月在宫中做的那些事,只怕就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一切都完了。 但她竟然没有直接告诉甄子祈,而是先来找我,自然是有其他的目的。 她不紧不慢,用一种慵懒的姿态靠在床头,看着我道:“跪下。” 我咬了咬牙,默默的起身跪了下来。 “真是听话,看起来你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我将这件事告诉皇上,别说是你,只怕连南疆也保不住,你的男人和孩子是不是还在那儿?如果皇上对南疆用兵,你觉得是谁吃亏?” “别说了!”这是我的软肋,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我宁肯自己被千刀万剐,也不愿意看到南疆沾染战火,行风和肆风受到任何牵连。“你要我做什么,你说。 “倒也没有什么想让你做的,只是——想着你这么跪着。” “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讨厌你,厌恶你,子祈原本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但为了他的前途,我必须离开他,甚至将自己的贞洁之躯交给那个昏君!但只要是为了他,我自认死不足惜,但你却捡了这个便宜,成了他的妻子,你知道吗,在你出现之前,他的眼里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只有我!只有我!” 难道我出现之后,他的眼里就没有你了吗?杜芊玉,你何必妄自菲薄,你可知道在我和他的新婚之夜,他给我的是怎样的伤害?而之后为了你,又负过我多少? 连在来生,他也是你的,你何苦对我苦苦相逼? 我咬了咬下唇,终究没将这些话说出来,国为我自认没有必要,对于甄子祈,最初的感情已经过去,现在留下的不过是一些遗憾,一些遗恨,我对这个男人无爱,连憎也在渐渐消失,再说这些就真的没有意义了。 “他明明对我说过,会一生一世的爱我,如果他成功之后,会给我最幸福的生活,虽然我一直希望他不要有其他的女人,只有我一个。但他当上了皇帝,我知道这是男人的雄图霸业,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不是他的本意,只是维护皇权的需要,所以我都忍受,都接受,但我唯一接受不了的,就是他的心里也装进别的女人!” 她说话的声音一下子阴森起来。 “我如何对他,他又如何对我!谁都看在眼里!难道我这一生牺牲了清白,让天下人骂我两朝侍君,就得到这个结果吗?!” 我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动。 她所怨恨的,所嫉恨的,似乎并不仅仅是眼前的我这么简单,我感觉到,她的忌恨,似乎也向着…… 她说完之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停了一会儿就平静了下来,依旧恬静完美,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甚至悠闲的躺到床上,侧过身笑眼弯弯的看着我,看她优美的身形玲珑有致,被薄如蝉丝的纱裙勾勒得完美无缺,整个人躺在那儿就好像一幅的春睡图。 但说出的的话来却是冰冷的:“算了,我不想再说了。我累了,睡一会儿。等到我醒来,再说罢。” 说完,她竟真的闭上了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畸。 我跪在地上微微的颤抖,因为这件事牵连甚广,我和柳莹月,甚至整个南疆的安危都系予她一人,万一她真的说了出去,只怕就是玉石俱焚的结局。而她的态度也让我捉摸不透,她现在这样做,到底是要惩罚我,报复我,还是想要—— 我有些不敢往下想。 跪了不一会儿,我便感觉两腿开始在打颤,又酸又麻,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支撑不起我的身子,不一会儿,这种感觉甚至牵连到了上半身,尤其是我的小腹,里面好像在抽筋,一阵一阵的抽搐。 渐渐的我的汗水越来越多,像潮水一样从身体里涌出来,整个人好像刚刚从水池里出来,衣服全都湿透了,小腹的抽搐连带着整个人都开始抽搐起来,呼吸困难,眼前发白,几乎要昏过去。 但我知道,杜芊玉并没有睡着,每当我想伸手扶着旁边的凳子或者什么,她就会轻轻的翻一个身,提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等到她“一觉醒来”,我几乎已经快要昏死过去。 她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低头看看我被汗水浸湿的苍白的脸,微笑着道:“还不错,我都以为你坚持不下来,看来习过武的女人就是不同呵。行了,起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我的身子轻轻一斜边跌坐在了地上。 她倒也不在意,微笑着道:“明天我再过来看你的,好好休息吧。” 说完便扬起一阵香风,袅袅婷婷的走开了。 柳莹月一下子闯进来,看着我苍白无力的模样,整个人吓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急忙过来扶着我:“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我让她不要太大声,扶着我到床上去,她急得眼睛都红了:“她对你做了什么?她是不是知道你怀孕了,所以想要——” 我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气喘吁吁的问道:“莹月,你是不是还是派人去了西山红叶寺,阻拦太后下山的路?” 她一瞬间血色尽失,苍白着一张脸:“呃……” 一看她的表情,我也知道杜芊玉真的没有说谎,这个把柄是被她捏住了。 我苦涩的看着她:“你为什么不听话?” 她一下子也明白了我的境况为什么会是如此,眼睛一下子急红了,轻声说道:“我,我也是想着,如果让太后晚一些回来,我们的时间会更充裕一些……” “哎……”我叹了口气,再责备她或者说什么也没有了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变成捏在杜芊玉手里的蚯蚓,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 “如果她是要用这个来折磨你,那我就——” 她说着就要站起来往外走,一脸肃杀的表情像是要去找杜芊玉拼命,我急忙栏下她,说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你不要冲动!” “我怎么能不急?她现在这样,是不是已经猜到你怀孕了,想要来折磨你,让你——” “不,没这么简单。”我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我怀孕的事真的被她知道,她要让我流产有千万种方法,不应该是现在这样。每天跪这么一会儿,只是折磨我,不可能让我流产。再说,这个小小的惩罚相对于我们的把柄实在太小,她纯粹是杀鸡用牛刀。” 杜芊玉,应该不止这个目的才对! “可是,她的确是来折磨你啊!而且刚刚她出门的时候还说,明天还会来!” “反正还有两天甄子祈他们就要从皇陵回来了,”我咬着矛,说道:“先坚持过这两天再说吧。” 这接下来的时间,杜芊玉一天都没有落下,每天都来青岚殿,好像定时来折磨我一样,来的时候照样把王嬷嬷和小安子他们遣走,而我自知把柄在别人手上,也不敢让他们知道杜芊玉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每天这么跪一两个时辰,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体力,只是我不仅在奇怪杜芊玉的“杀鸡用牛刀”更奇怪自己的身体,我毕竟习武这些年,身体比过去好了许多,就算是怀孕一两个月,这么跪了这着也不至于就让我如此虚弱。 到底怎么回事? 第三天一大清早,就有人来报皇帝会在中时回到宫中,听到这个消息我和柳萤月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两个人也都紧张了起来。 杜芊玉如果在这期间真的要有什么举动,我们完全没有保障。 而平时,总是在午饭之后过来折磨我的她,今天早早的就来到了青岚殿,王嬷嬷他们都吃了一惊,杜芊玉却照样大模大样的将他们支走,依旧让我跪在卧室那个被我的汗水浸透过的地方,香炉中升起青烟袅袅,我和她都氤氲在这样朦胧的烟雾中,她悠闲轻松的睡在床上,看着我冷汗潮出,脸色苍白不断颤抖的丑态,浅笑盈盈。 这些天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差,肚子里的抽痛几乎直接连着心脏,每一次心跳都成了煎熬一般,越到后面,呼吸越微弱,好像灵魂都要出窍了。 而她看着我微笑的样子,却好像在看着世界上最关的风景一样。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两只耳朵都回响着尖锐的呜叫,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时候,远远的突然听见有人声,似乎在大声的呼喊着直么,而她显然是听清楚了,眼中荡漾的笑意一瞬间化成了尖利的刺,又再次看向我。 渐渐的我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皇上回宫!” 他回来了!甄子祈回来了!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听说他回来了,心里没有厌恶想要躲避的情绪,反而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而立刻就听见杜芊玉轻轻的笑声。 抬头看的时候,我觉得心中一悸,她的眼神,分明是一种疯狂的嫉恨,好像恨不得将我抑成碎片,将我和所有的一切都全部毁掉。 但她却没有动手,而是向外看了看,微笑着道:“你也真是厉害,过去就把他迷得晕头转向,现在都已经成了这幅鬼样子,还是如此。他为了你可真是肯花心思,连跟群臣对峙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也肯做。太后死了,谁去找他都不肯见,连我在外面求了他那么久,那道门连一条缝都不肯开,偏偏你一去,就让你进了御书房,听说你还留在里面过了夜。你说,今后如果真的让你当上了皇后,是不是整个后宫就只有你一个人专宠,你和他是不是要比翼双飞,相亲相爱? 她疯了吗? 说任何一个男人和我这样都有可能,但甄子祈,怎么可能? 更何况,甄子祈对她如何,难道还要我来提醒?她谋害了卫淑容肚子里的孩子,将卫淑容的尸体凌辱至此,甄子祈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在整个宫中谁都知道她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又何必拿这些话来挖苦我? 我没说话,她似乎也并不想听我说话,继续说道:“你别不信,和他这么些年,他心里想什么要怎么做,我还是很清楚的,我更知道他对你抱着什么期望,你信不信,他一回宫,别的地方都不会去,就会先来青岚殿看望你。” 这又如何?就算看望我,我们心里也都清楚,他来看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才是他的希望。 “但是,如果他看到的,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呢?” 什么意思? 我猛的抬头看着她,却因为这个小小的动作整个身体都开始痉挛起来,全身好像同时被几万根钢针扎进了各个关节,每一个毛孔,痛得我完全无法直立,跌倒在地抽捣起来。 杜芊玉冷笑着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痛苦的样子,冷冷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是很清楚的?否则——你的忠仆柳莹月,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下场,就和你一样了。” 什么…… 我茫然的睁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她快速的走了出去。 肚子,肚子已经开始剧烈的抽痛起来,好像有什么人拿着大铁锤在我的肚子里向外用力的砸着,我拼命的咬着牙才能压抑住快要进出喉咙的体呼和呻吟。 门外响了一个声音:“皇上驾到!” 我慌张的撑着桌子想要站起来,可是膝盖却一软,整个人跌坐下去,顿时身体里像是有一个什么东西炸开,几乎把我整个四肢物体都扎进了数百枚的钢针,我终于无力的躺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反应的能力,而我的脸正对着卧室门的地方,看着珠帘被人一手掀开,那张熟悉的疲惫的脸在看到我的惨状后惊恐的表情。 “莞尔!“耳边响起了一声低吼,他急忙扑上来一把将我抱起:“你怎么了 ?怎么了?!”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奄奄的看着他,突然感觉到下体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浸染开,而甄子祈的目光在接触到我的下体的时候,也立刻变为了恐惧。 “莞尔!” 是血,我低头一看,入目都是一片鲜红,我整个人几乎是躺在血泊中,身体里的那把大铁锤变成了一把利剑,带着千斤重的力道在往下坠着,撕裂了我的身体。 “啊——!”我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嚎,甄子祈嘶吼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传太医!传太医来!” 几乎是要置人与死地的剧痛,我却一直清醒的接受着这种煎熬,甄子祈将我抱起放到床上,太医颤颤巍巍的来了之后,也不知诊脉施针忙了多久,最后脸色苍白的跟甄子祈说了一句话。 “夫人的孩子,已经是保不住了。” 那一瞬间我看到甄子祈那张俊美的脸完全扭曲,在昏暗的烛光下狰狞如鬼。 “你说什么?为什么会保不住?怎么回事?!给朕说清楚,说清楚!” “夫人……夫人是连日来受了刑——受了折磨,而且,似乎被施用了孕妇禁用的药物,胎儿已经……” 施用了孕妇禁用的药物?我一下子傻了。 “什么?受了刑?受了折磨?!”甄子祈的脸色顿时青了,一下子扑到床前:“怎么回事?!莞尔,你告诉我,谁折磨你了?!” 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虚无。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流产?! 我很清楚,刚刚怀孕两个月,虽然胎儿不会很稳定,但绝对不会因为只是这两三天的劳累而流产,当初我怀着肆风的时候,已经几个月了从京城颠沛流离,甚至好几次从死线上挣扎着,骑马赶车,甚至跟着林深从二楼跃下,那样的环境下都没有流产,现在只是每天跪了一会儿,怎么可能?! 难道——杜芊玉还做了什么?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他,连动一动嘴唇的力气都没有。 他久久的瞪视着我,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里一下子闪现过了一道亮光,猛然间明白了什么,而整个人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发出了一声狂吼,一转身便将屋里的桌子掀翻。 一阵巨响之后,我看到那只白玉香杯滚到床下,精致的香炉盖子飞到半空中然后坠落下来,“啪”的一声摔浔粉碎。 “咦?这是——”老太立刻将那东西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又低头仔细看看散在地上的香灰,仔细间闻了闻,立刻说道:“皇上!微臣知道了!微臣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这个,这个——老太医颤颤巍巍的将手里的东西奉到他面前:“这个是从樟树中提取出的樟脑,而香炉里点燃的是丁香花制的熏香,这两种东西放到一起,会导致胎儿的死亡引起孕妇流产,这在宫中是禁用的!” 甄子祈猛的睁大了眼睛。 我混沌的脑子也在这一瞬间清醒了过来——香炉是太后死后小要子拿来换的,而那天杜芊玉一进到我的卧室里,就点烯了这个熏香,难怪换了香炉之后我一直感觉身体不舒服,尤其是小腹这里,却没想到,从那个时候开始,杜芊玉就已经…… 也难怪她会这么做,如果她明目张胆的要来伤害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一定会反抗,周围的人也会发现阻止,但她每天只是来看着我跪,我自以为这样的劳累不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宁肯自己苦累一些将那几天然过,却没想到还有这种孕妇禁用的东西在屋子里。 而她,应该是算准了时间的,尤其到了今天甄子祈回来的日子,她甚至提前了时间过来,让我多受一会儿折磨,甚至让甄子祈一进门,就看到我的惨象,亲眼看到我腹中的孩子流产。 她真的太毒!太毒了! 我费力的将自己的手摸向小腹,果然,之前一直感觉微微凸起的地方这个时候已经是完全的平坦下陷,失夫了一个小生命,我的身体似乎也变得残缺了。 是我的犹豫,是我的优柔寡断害死了这个孩子! 如果我能早一日弄清楚自己到底要在这个男人身边扮演何种角色,何至于被那个女人第二次害浔流产? 一滴泪水从眼角凝结,轻轻的滑落,我看着甄子祈慢慢的走到床边,整个人虚脱的如同被抽去了灵魂,慢慢的跪坐到床前,握起我的手。 “莞尔……” “是我的错。我早就知道她——,我却下不了手,也没有办法对她做什么。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我们的孩子!” 我呆呆的看着他,想要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他斥退了老大医,斥退了所有的人,上了床睡到我的身边,颤抖的手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 这些日子,我常常被他搂在怀里,紧紧的拥抱着,好像在偌大的冰冷的紫禁城里只有两个人的依靠才能互相取暖,我也的确感受过他胸膛的温暖,但今夜,不知为什么,他的胸膛,他的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好像——胸膛里那个跳动的东西,已经没有了。 昏沉的一觉醒来,我被梦中那双黑手扼住脖子,几乎不能呼吸,好不容易喘息挣扎着醒过来睁开眼睛,身边却是空的。 甄子祈呢? 休息了一晚,终于还是有了一丝力气,我勉强撑超身子,却看见柳莹月还守在卧室的门口,于是轻轻的叫她:“莹月。” 她立刻扑了过来:“失人!夫人你好一点没有?” “甄子祈呢?” 她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一睁开眼睛先问他,顿了一下才说道:“半夜的时候出去了。” “去了哪里?”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听说,去了玉妃娘娘的玉华殿。” 我一惊:“他去了那儿?出了什么事没有?” 她摇了摇头:“我也让人过去看了,整个紫禁城不知多少人都去那儿看过了,听说皇帝把身边所有人都遣走,也让服侍玉妃的人都离开,整个玉华殿只剩他们两个人,门窗紧闭在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已经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出来。” 我想了想,用力撑着身子要起床,柳莹月急忙阻止我:“夫人,你要干什么 ?你还很虚弱。” 我说道:“扶我去玉华殿。” “你去那儿干什么?” “快扶我去。” 我什么话也不说,也不解释,也许是我脸上的坚决和肃杀给了柳莹月一丝压力,她竟然也不再阻止我,于是扶着我慢慢的走了出去,刚刚流产之后,我的整个人像是被抽骨似的,半天自己才慢慢的挪动脚步,最后还是走到了玉华殿。 刚刚一走到门口,就看见前方守卫森严,那些御林军看见我到了,就跟看见了鬼一样,但还是恭恭敬敬的说道:“夫人,皇上吩咐了,今天谁都不准进玉华殿。”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谁与我共舞?) “若你们不让我进去,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谁都知道,今晚这件事有三个当事人,而我不仅是当事人,更是皇帝最宠爱的,也是受伤最深的。 “你们若让开了,有什么责任都由我承担,但如果你们不让开,我就在这儿站着,着了北京市受了损,就是你们的责任。” 这下谁都不敢拦我了,柳莹月将我扶进大殿,刚刚走到那门口,就听见 甄子祈的声音传出。 “玉儿,你何苦逼我,又这样逼你自己,你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杀你。” “不可能杀我?呵呵,皇上,你不是早就已经杀了我了?” “……” “我这一生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什么都做,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我把你的爱看得比自己的名誉,比自己的贞洁,比自己的生命都更重要,如果你不爱我了,不是就等于杀了我吗?” “玉儿……” 空旷的大殿中回响起了杜芊玉的笑声,空洞的,飘渺的,仿佛轻轻吹一口气就能驱散的烟,她幽幽道:“你不用解释,也不必隐瞒,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掩饰不住,就是爱,你爱她,掩饰不了,你不再我,也掩饰不了。” 甄子祈竟然没有言语。 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说道:“但是,我给你的这一切,难道还不够吗?虽然你不是皇后,但一直以为你代管六宫,行母仪之礼,甚至连——连卫淑容,我知道是你,也从来没责怪你,难道这样还不够?” “不够。”杜芊玉冷冷的说道:“我要的,从一开始就不是权力,而是你的爱!” …… “是你不给我。” …… “你给我的那些,只是冷冰冰的权力,不是爱,你所谓的给予,其实都是——最残忍的温柔,因为你给我的越多,越代表,你不爱 ,你愧疚!” 她冰冷的声音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停下了,整个玉华一瞬间似乎陷入了片死寂。 我不知道在里面听过的两个人,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眼神望着对方,只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甄子祈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想见杨莞尔。” 听到我的名字并没有让我太意外,大概是听到了之前他们的说话,连杜芊玉想要再见我,也一点都不奇怪。 甄子祈却有些微怒的:“你想见她,你还想干什么?!” “你经为,我还想去伤害她吗?皇上,你错了,我已经走到头了,再伤害她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我只是想最后再见她一眼,告诉她,当一个妃子,当皇后是多可恶的一件事。 沉默了许久之后,又听到甄子祈的脚步声慢慢的靠近,但我也没有躲开,他打开门看到我,立刻惊愕的睁大眼睛:“莞尔,你怎么来了?你的身体——” 我无力的看着他,他立刻明白过来的:“你要进去见她?” “嗯。” “不行!是不能让你进去,万一你的身体——” “没事的。”我倒像是在安慰她:“她已经不会伤害我了,我只是想进去看她一眼。”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比他更矛盾,要以什么心情去见里面那个女人,我没有一点准备,我与她的恩怨纠缠至今,她伤害了我许多,两次的流产,那些毒打与算计,可是现在我来见她,却反而没有失败者的举丧。 也许,我们都很想是这是说了什么。 我流产的这个孩子,与我不合,但却不是认真的想要的,而她失去的,却是一生最宝贵的东西。 甄子祈沉默了很久之后,终于点点头了:“进去吧,如果有事……” 他终究没有说完,大概也明白,这个女人最后的毒牙已经在给我这狠狠的一口之后失去了所有的狠毒和力量,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也没有什么可去伤害的了。 我慢慢走进了玉华殿。 高大华丽的玉华殿,和北方的紫禁城中一模一样,只是在这样的夜里带着一种过于华丽的冰冷,人走在里面,丝毫不觉得快乐,只觉得冷。 殿内只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杜芊玉就坐在油灯的旁边,微弱的灯光照耀在她的脸上,更让她多了一层阴柔的美,而暗然无神的眼睁,轻抿的嘴唇,垂下的长长睫毛和洒在脸上的阴影,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想起了初次见面时的她。 她如同现在一般的空灵,仿佛一个苏醒的梦。 她抬头看着我,微笑一声:“你来了” 我走过去,不知道甄子祈会如何对她,但似乎也能想象得到,只是我还有些迷糊:“为什么不把那件事告诉他?” “我不会告诉他的。”她笑着说道:“但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她低头,从袖口拿出一支信针,看起来已经非常老旧,火漆也全部剥落了,信封的边缘叶磨损得很厉害,全部发毛,甚至有地方已经裂开。 “我知道你一直派人在找这些东西,其它他早就把该毁的都毁了,只有这个,我留着。” 说完,她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展开来送到我的面前。 上面的字迹,我依稀还认识,过去在辽国做德妃的那段时间,不是没有和耶律青澜吟诗作对过,对方的笔迹我们都还记得一些。 这信纸张毛糙,而且在角落的地方有一个小小刻痕,是辽国皇族所专用的,上边的墨迹也已经变淡,却还能认出是一句最简单的话。 慕容斜坡退兵之路线已知,事成后将梅若素送返。 这句话好像一枚炸弹,投到了我的脑子里,一阵巨响之后我整个人的神智都蟁懂了,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天旋地转,一时间竟然说不话来。 虽然我早就在怀疑,之后《百官行述录》的最后一页也证实了他和辽国的关系,虽然也隐隐的想过,行风当初在鬼哭峡遭遇伏击,应该是被人出卖,但当确凿的证据真正的摆在我的眼前,还是让我难以接受。 当初行风自南疆一路北上叫阵,约战耶律朝风,主是为了吸引辽人的兵力。可以让林深和甄子祈有机会将我从京城内救出来,而他退兵的路线自然他们也都清楚。 甄子祈,他真的——真的——出卖了行风! 他是要害死我的丈夫! 看着我震惊得神魂游离的样子。杜芊玉继续说道:“还有,你的消息这么灵通,肯定也知道他最近正在积极备战,可是你知道吗?他并不是要在迁都之后对付辽国的新皇帝,他派人做出的军事布局,可都完全是针对南疆作战使用的。” …… “等到迁都京城,立你为后之后,他就会正式对南疆用兵。” 我看了她一眼,她突然皱了皱眉头:“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我还会骗你?” “不,你不会骗我,你会把一切都告诉我,因为——”我淡淡的说道:“你想利用我,利用我伤害他,对不对?” 她怔了一下,半响才微微笑道:“我终究,还是赢不了你,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你是与我争抢来的,而我会输给你。” …… 是吗?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我从来都是输给你的呢? 你的心机比我重,城府比我深,甚至连爱一个人,也爱得比我更绝! 得不到他,被他负了,你就要毁了他,杜芊玉,你到底是个疯子还是这十丈红尘中难得的痴人? 刚刚走出玉华殿就看见甄子祈站在外面,一看见我立刻迎了上来,一把抱起我。 “你干什么——” 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力的抱紧我,大步的向青岚殿走去。 抬头的时候看着月光下他越加深刻的轮廓,还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几乎没有一丝光亮,好像陷入了永夜之中,万劫不复。 把我抱回到青岚殿,轻轻的放到床上,他擦拭了我额头上因为坚持站立而出了一层薄汗,温柔的说道:“早些休息,好好养身体。” 说完便转身离开。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甄子祈。”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暗且茫然,又走回床边看着我:“什么?” “你知道吗,其实——”我低头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撑在床上,青筋暴现,已经瘦弱,也虚弱到了极点:“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人和事是无法强求的,就像玉妃一样。越是强求,也许失去得越快,越彻底,不如让一切……”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他冷冷的打断了。 “苦不强求,也许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办法在这昏暗的屋子里看出任何的感情,他整张脸埋在阴霸里,甚至也看不出表情,只是说话的声音毛以伦比的坚定,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一只冰冷的大手慢慢的托上了我的脖子,带着微微的颤迹,那只手并非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的手,上面带着薄茧,指关节微粗大,十分的有力,可以轻易的将一个人的脖子捏断。 也许就是现在,如果我再说一句让他不高兴的话,我就会被他扼住脖子。 “莞尔,”他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都失去了,只有你。你一定要好好的留在我身边,陪着我,永远都不许离开我,知道吗?” 我没有问他,如果我离开了,会怎么样。 不用再问,这个男人的霸道和在感情上的自我并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当初为了杜芊玉那样的固执己见,将我伤得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而今天,他已经是皇帝了,这样的自我更加膨胀。 况且,杜芊玉已经说得太多了,包括他对南疆的暗中部署,也许不管我怎么问,答案都只有一个。 从那天以后,玉妃杜芊玉从宫中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也或许,其实我在心里知道,但不愿再去想这个女人。 自然也有人猜测,玉妃忍受不了丧女之痛,精神失常,所以被削为平民:也有人说玉妃是毛法忍受自己要屈居在妖女杨莞尔之下为妃,心灰意冷之下削发为尼。但是众多版本中流传最广最被人所接受的,就是:杨莞尔这个妖女要当皇后,自然要铲除在后宫中深得皇帝宠爱的妃嫔,只怕卫淑容的死就是一个预兆,现在她又向玉妃下手,可惜皇帝被这个妖女所迷惑,只怕今后江山社稷也要毁在这个妖女的手中了。 我从来没有去问过甄子祈,杜芊玉去了哪里,我想,不管她去了哪里,其实他们在彼此的心里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说得俗气一点,是初恋,第一次。而第一次的那个人,总是有特权,与别不同,哪怕给你的伤害,也是这一生最深,最痛,最无法忘怀的。 休息了半个多月之后,甄子祈已经开始着力迁都一事,没有听从南方官绅氏族的规劝,他提前了一个月派遣了大军北上前往京城驻扎,金銮殿及其他在战乱中被损毁焚毁的建筑全都修筑完?br / 倾国妖后第50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完毕,一南一北两处宫廷遥相辉映,仿佛镶嵌在长江两岸的两个明珠。 但,注定只能捡起其中的一颗,而甄子祈已经决定,跨江去捡那一颗。 迂都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且花费巨资,幸好甄子祈在立国之初的那些政策利国利民,累计了不少财富,加上运送物资不必再使用笨重且缓慢的车马,直接利用苏家的运河就能将宫中堆积如山的宝物和多年来累积的卷宗运送往北方。 不仅仅是把东西运过去那么简单,北方因为过去被被辽人占领,政治经济方面都不受南朝控制,有许多与南方相异的地方,况且流民千里,匪盗横行,迁都也意味着一定程度的危险,所以派遣两个将军率领重兵早早赶往北方,在那里设置防护,以免辽人趁虚而入。 我刚刚流产,身体虚弱,没有办法忍受舟车劳顿,只能留在湛京修养身体。 七月初九,原本是和他之前打算迁都并立我为后的日子,因为太后的丧事和玉妃的意外都延后了,湛京的宫中宴请群臣,算是一个临别宴。 在宴席上,甄子祈作了一片民录,正式表明了对于迁都态度,并表示,之后,为人臣者必须随他北上,违者皆以欺君之罪论处。 在宴席中,我已经以“夫人”的身份坐在了皇帝的下手,彰显了未来的身份。 群臣对于我这个一出现就带来了腥风血雨和朝野动荡的白发妖女恨之入骨,从那一双双愤恨的眼睛就能看出来。 等到明月高升,清风袭人的时间,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歌舞伎也齐齐上场,对甄子祈拜道:“皇上,如今皓月当空,丝竹之声,草民等愿舞剑助兴,以贺皇上迁都之喜!。” 甄子祈正在饮酒一,用眼角看了他们一眼,淡淡一笑:“好。” 语毕,这一群人便挥着衣带四散开来,这才发现中间站着一个身穿素衣的高挑男子,轻纱蒙面,只露一双细细的眼睛,也因为旁边大树的朋影洒下来,几乎无法看清他的模佯。 只见他拿着一柄细长的剑,舞出一朵雪白的刨花,在夜空中熠熠生辉,看得出这是个使剑的人,剑虽是冷器,在他的手中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能意随心转,短短几下剑舞,幻化出无穷的招式,如飞天轻舞,又似金刚临世,时而婉转轻柔,时而力拔山河,犀利的剑气所至,树叶纷纷震落。 而一招“白鹤望月”,他的剑尖立指向我,透过那剑尖,剑光也照亮了他的眼睛。 我的心猛的一跳,手中的酒杯几乎都要握不住了。 周围的人都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原本沸腾的觥筹交错渐渐平静觥筹交错渐渐平静了下来,连谈笑的声音也慢慢放低,所有人都看着宴席中央的舞者。 甄子祈比这些人更早的发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变,手中的酒杯也捏紧了。 我一见此情景索性站了起来,手持一支汉白玉杯,里面盛着琥珀夜光,绕过桌子走到场地中央,朗声道: 赵客缦胡■,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步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周围的人不仅仅惊讶于我口中那慷慨激昂的吟唱,竟然出自于一个女子之口,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明明是临时上场,我的吟唱与这舞者飞扬的剑法竟然完全投契,两相融合,如天衣无缝一般的完美。 这舞者眼见我走到了他的身边,手持夜光长袖而舞,素襟飘,剑光扬,两个人矫健的身影几乎都融入了剑光之中,真正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而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场景,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熟悉,仿佛在梦里也经历过无数次。 我与他的眼神在剑光中闪烁游移,渐渐能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那么温柔的包裹着我,仿佛让我回想起了一个人对我说过,要保护我的话。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候赢。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当一曲《侠客行》在我口中吟唱完毕,唇齿噙香,他的最后一招也刚刚舞完,长剑脱手而出,在空中发出一声长啸,擦过我的发鬓飞身而过,直直的插入背后的树干上,只听“嗞嗞”细响,一缕雪白的长发应声而落。 而背后的长剑,入木三分,竟震得一颗大树颤颤直抖,树叶纷纷飞落,飘在了我们之间。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超,抬头一看,却是坐在上方的甄子祈站起身来,看着我们一边击掌一边微微笑着。 周围的人立刻也反应过来,顿时掌声雷动。 “今日两位的一曲剑舞吟唱,剑法犀利绝笑,唱诗慷慨激昂,实乃世间罕见。今日一曲,当惊天下殊!” 我站在场中央,看着那漫天飞舞的落叶,一时心里竟像是被勾超了无数回忆,眼前闪过了过去的一暮幕幸福场景,有些茫然的回过头,那舞者正站在我的身后,定定的看着我。 他一身素衣,黑发如瀑,因为背对着月光而无法看清他的长相,只是能感觉那一双温润的眼睛在阴暗中也是熠熠生辉,看着我的时候更是专注了所有的心神。 我微微施了一礼,便微笑着转身离开,身后那舞者也与周围的歌舞伎向皇帝和群臣跪拜后,纷纷退场。 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我一口饮下了杯中酒,摸摸酒杯,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而身边的柳莹月,整张脸已经被我的举动吓得惨白,一直到我回到座位上了,几乎还没有唤过这口气,等到宴席散了,回到了青岚殿,她才一下子爆发起来。 “夫人!刚刚你为什么要去这样做?!你知道有多危险吗?那个人的剑明明就是指着你来的,你居然还去他的身边,万一他真的不顾一切动了杀机,你可知道——” 我微微一笑:“莹月,你太紧张了。” 她还气不休:“你怎么能这么做?!” 看起来她是真的急了,我不想多做说明,也不想再瞒她,便静静的说道:“莹月,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迁都回京城之前,绝对不能出任何事!” 她一下子被我的严肃给镇住了:“啊!” 看她立刻平静下来不再说话,我也不必多说,只是淡淡一笑,便卸下参加那国宴所佩戴的各种金银首饰,也脱下了隆重华贵的月白银礼服,依旧穿上我最普通的素白长裙,用一根丝带简单的束起头发。 刚刚的一段剑舞上有些气血不稳,却并不察觉的累,反倒有些睡不着。 我在想刚刚晚宴上的那个人。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刺客vs圣僧 决战前夕) 既然他已经到了这里,看起来我托付他的事已经都办完,京城那边应该已经没有问题,甄子祈要迁都回北方,我也不用再拿自己身体虚弱做借口拖延时间——虽然的确是虚弱——随时都可以。 这样想着,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长久以来在心里压抑着心绪终于放松了。 回想起过去与行风在趣小筑的时候,也时常如此,他舞剑,我吟唱,两人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每每技惊四座,让周围的人艳羡不已,甚至还夸张的说我行风一定是天上的仙人临世,才能舞出如此优美的华章。 如今,虽然琴声依旧,可与我相唱和的那个人,与我有着天衣无缝默契的人,却不在身边。 只是不知道在同一片清辉下的他,是不是也感觉着月光的妩媚,是不是也会在心底觉得有一个人值得思念。牵挂着自己所有的心神。 只这样一想,我就感到心中被长期强忍的哀伤决堤而出的涌来。 行风……我,我想你…… 谁知刚刚弹唱了一曲,便听到大殿外一片喧闹嘈杂之声,隐隐有火光由远及近,我让柳莹月出去看看,还没走出去,便看见一群全副武装,甚至刀剑都出鞘的护卫走了进来,一看见我在大殿中抚琴,急忙归跪下:“见过夫人。”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宫中出现了刺客,我等奉命捉拿,不知夫人有没有受到惊扰?” 我的心中微微一动,却丝毫没有露在脸上,只是低头拨弄着琴弦,微笑着:“就算是刺客,也不必来刺杀我这种无足轻重的人生,你们还是去保护皇上和各位娘娘吧,这里没事。” 他们颇踌了一番,显然我的话他们肯定不能遵从,但看着我和柳莹月的态度冷淡,也不好明着违抗,于是私下商量着,留了一部分人在殿外,他们又去了别的地方了。 等他们一走,我脸上才露出了一些愉快的心情,抚琴的心情也荡然无存,柳莹月看着我的样子,立刻问道:“夫人,怎么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收起了古琴,让她抱着拿回屋里。 等回到卧室,确定了周围没有人,也没有影卫跟随,我才轻声告诉她道:“刚刚那个舞剑的,是慕容修。” “什么?”柳莹月吓得花容失色:“他……他怎么会来湛京?!” 刚刚看到是他的时候,我心里也在疑惑这件事,不过看起来,他似乎只是在担心我现在的处境一样,特地来看看我,但他向来行事周密,既然只是偷偷来看看我,必须不会再作其他会让人发现的事,为什么宫里又闹起了刺客? 我想了想,对柳莹月说道:“你下去,派人跟着他们,看看宫里出现的刺客到底是谁?看他们有没有抓到,如果抓到了,立刻过来通知我!” 柳莹月疑惑的:“难道不是慕容公子吗” “绝对不会是他。” 她虽然心里还有不解,但也立刻下去做事了。 她匆匆忙忙的离开,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安静的青岚殿内,周围实在太过安静,让我有一种心悸之感,预料到今晚一定会有事发生,我也坐不下去了,索性披上外衣,一个人慢吞吞的在园子里散步,也顺便等消息。 月光静泌如水,在这样清风明月的环境下表叔原来是件最轻松的事,可今天心头却也压上了千斤重的大舌块,让人喘不过气来。走了一会儿我渐渐就感觉体力不支,全身发冷,虚汗潮出,扶着小树站了好一会儿,等缓过一口气,柳莹月却还没有回来,我便准备返身回青岚殿。 就在我经过园子角落的一条小径时,突然感到一点不对劲,在旁边阴暗的角落里,假山的背后,隐隐响着细密的呼吸声,好像有人躲在里面。 我眼珠一转,立刻也明白过来,低声道:“躲在这里尽早会被找到。何不进屋一叙?” 说完便转身回了青岚展,吩咐小安子他们都各自回房睡觉不用人守夜,然后便进了卧室关上门。 不过一刻,一个人影嗖的一声从虚掩的窗户蹿了进来。 这个人一身素衣,和刚刚无尘在晚宴上舞剑所穿的装束一模一样,但我立刻看出来他不是无尘,因为那双眼睛显得太过锐利,和无尘的瘟润显然是天差地别,而且,我一眼就看出了他浑身的杀气。 此人年纪很轻,不会超过二十岁,一张帅气腾腾的脸还是很稚嫩,但看着我的时候却是带着深仇大恨一岙,手里的剑还在微微颤抖。 “不知公子深夜朋来,有何贵干?” “你少装了!”这个人一说话就好像吃了火药,要炸起来似的:“你,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我要杀你,所以故意派人打晕我。让我没有办法在上场舞剑的时候刺杀你?” 我一怔:“你只是个舞者,为什么要杀我?” “胡说,我才不是舞者,我只是把那个舞者打晕了,想要替代他上场而已。” 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个男子想要借用这次献舞的机会刺杀我,于是打晕了原来的那位舞者,谁知还没来得及上场,却被后来出现的想要见我的夫尘给打晕了。 真是,螳螂捕蟑,黄雀在后。 这个天下,谁会是最后的胜者呢? 我不免有些想笑,而实在没有忍住就笑了出来,一见我的甩开,眼前这个稚姨的杀手立刻被激中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恨意:“你,你别得意!” 他站在卧室的中英,高大的身形顿时把整个卧房都变得矮小了,虽然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利剑,不动我一点也不怕,微笑着坐到桌旁:“请坐。” 他又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你不怕我杀你?”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你要杀我,随时都可以,只不过在临死之前,我想和你聊聊。” 他的剑眉一扬,似乎也感觉到我对他不仅毫无敌意,甚至也没有惧怕,于是慢慢走了过来,只是手中的剑仍旧紧握不肯放开。 “你为什么不怕我?你应该知道,我是要来杀你的。” “比起怕你,我更感兴趣——你为什么想要杀我?” 他微微一怔,立刻冷笑:“想杀你的人多的是。” “没错,理由也有很多,比如,我伤害了南方官绅的势力,我抢了后宫妃嫔的宠爱,等等,但是你,好像和那些人都不一样,你为了什么?” …… 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慢慢的说道:“报仇。” 我的目光闪烁,紧紧的盯着他,他说道:“我是谢家门生。” “……”我不说话。 有些意外。 我原以为谢家在满门抄斩之后就没有后话了,却没想到居然又出现了一个年轻人来为谢家人报仇,不过这个人倒是有情有义,已经这么些日子过去了。还牵挂着报仇,况且门生,不一定就真的得过谢家的好处,他却还如此感恩,可见其金玉品质,重义如山。 他看着我静静的坐着,既不吃惊,也不惶恐,甚至连一点普通的面对刺客的惊慌都没有,自己反倒有些沉不住气:“你不怕我?不让人来抓我?” “难得你如此忠义,我做了那么多坏事,也害死了那么多人,实在不想再为自己增添罪孽了。” 我说道:“你杀不了我,否则,我也不会安安静静的坐在这儿和你谈话,我有大事要做,绝对不能在这儿,死在你手里,我也不想为难你,你离开吧,谢氏一门当初被我赶尽杀绝,但留下了你这样一个门生,也算是苍天有眼了。” 他先是震惊于我的冷静,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就冷笑起来,说道:“你别做攀,谢家怎么可能让你赶尽杀绝?” 我猛的一惊:“你说什么?” “我也不怕告诉你,谢家还有一支流落在外,虽然之前他们失手了,但就算我今天得不了手,他们也一定不会庭你!” 之前失手了?我一下子瞪大眼睛:“你说之前失手?他们对我下过手?” 他冷笑了一声:“之前有人把你和慕容仟南下的路线出卖了谢家,所以他们就在桃源谷设下埋伏,谁知道被你们命大逃脱了,但是那个暴君,居然就在我们偷袭了你们之后,立刻派人前来围剿,幸好他们留下了一条后路,才没有落入他们圈套!” “甄子祈立刻来围剿了你们?!” “哼!” “那,是谁把我们南下的路线出卖给他们的?” “这个我们都不知道,总之那么多人想你死,肯定有人出卖的!” 看他恨得咬牙切齿的表情,我只觉得全身都在发疼,喉咙似乎也被哽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勉强让自己发出声音:“那——那这次太后的事,是不是你们做的?” 他沉默了一阵子,才说道:“其实我并不赞成他们这么做,毕竟那是老太后,但他们都说,这个消息那人得来不易,而且他们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加上知道你快要当皇后的消息,以为如果刺杀了太后之后,皇帝起码不会在守孝的时候聚你,却没想到……” 这个消息那人得来不易? 难道说,是什么特地传消息给他们的? 而且,肯定和之前将我和行风南下路线出卖给他们的人是不一样了。 我有些愕然,正开口想问清楚,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 他一时也惊呆了,立刻握紧手中的剑,而我却对他说道:“还不快走!" 一个要杀人,另一个却要救他,这样的对付只怕没有几个人会遇到,他完全被我的举动给弄傻了,一时大概凝聚在手上的杀招也使不出来。 他大概致死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个份上,我居然还如此镇定,竟然一点都不惧怕他。 因为——在迁都之前,一定不能出事,一点事都不能出!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还没等那个人离开,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这个时候他反倒向我扑了过去,我原本想要抬手回击,却因为手上一软而功亏一篑,锋利的剑架在我的肚子上。 甄子祈推门一看到这个场景整个人呆了一下,顿时眼睛都红了。 “你要干什么?!” “你皇上……” “放开她!” 我顿时心乱如麻,该怎么办,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局面,如果这个男人不死,我就没有办法摆脱,那么迁都这件大事一定会延期,夜长梦多,万一我们的计划被发现,那么…… 可是,我真的要杀了身后的这个男人吗? 我所背负的血债,已经那么多,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洗不清,而这个男人,义重如山正气凛然,我实在不想再对他下杀手。 而甄子祈一张脸几乎已经铁青,看着他:“你要干什么?!快放开莞尔!你要是敢伤害她一根汗毛,朕,朕就灭你九族!” 背后的这个小,在衡量,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或者说——拿我怎么办。 就在甄子祈的捏紧了拳头,大概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要暴怒的脾气,外面的太监长随们大概看到皇帝一直站在门口,也察觉出了一丝异样,开始试探着往这边走来的时候,背后的男人低沉着声音在我耳边说道:“得罪了。” 然后一只手横过来用力的抱住我的腰,纵身一跃,撞开了旁边的窗户,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我的眼前一花,再睁开眼人已经置身于院子里。 “给朕把他追回来!”后面向超了甄子祈的吼声:“一定要把莞尔就回来,不准让他伤害她一根汗毛,否则朕把你们都杀了!” 耳边的风声在呼呼的想着,我一时失神,已经被这个男人抱着带出了好远的路,宫中的守卫虽多,但这个男人显然很了解宫中守卫的布局和实力,大概当初他做谢家的门生,也接触过这方面的消息,况且看得出他武艺的确不弱,甚至躲过了好几次影卫的袭击。 眼看着我们已经站在了宫殿的顶端,看着脚下那些四处穿校寻找我的护卫,甚至远远还能听到甄子祈怒吼的声音,我感觉到一阵虚汗潮出,身体原本已经虚弱,加上这样的颠簸让我很是疲惫,只能咬紧下唇才能勉强支撑自己。 而这个男人低头看后我:“你不舒服?”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我抬头看了看他,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我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在这儿躲着也不是办法,他们迟早会搜到房顶上来。往南边走吧,这儿已经靠近南边的宫门,你很快就能出去了。 他低头看着我,月色下那深邃的瞳孔中满是疑惑的神色:“我明明是要来杀你,你为什么要帮我?而且刚刚我劫持你的时候,你也一点都没有挣扎,你会武功的是不是?” 武艺高强的人对于自己面对的人会不会武功,武功有多深厚,是很容易察觉出来的,他一定一直在奇怪这件事。 我轻轻的说道:“我说过,我有大事要做,我不想出纰漏,也不能死在这儿 大概是我眼里坚定到连黑暗也毛法磨灭的光,他完全被镇住了,傻傻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闭紧了嘴,而就在这时,下面的护卫叫了起来:“他们在房顶上!刺客抓着夫人在房顶上!” 那些人立刻涌了上来,这个男人眉头一皱,又抱紧了我在我耳边低声道:“抓紧!”然后纵身一跃,人又从房顶上飞纵而下,在地面上几个起落,人已经越过那些护卫的头顶在几十米之外,很快便来到了南宫门。 远远的看到那城门下阴暗的地方隐隐有一些人的身影,等到他将我带过去一看,竟然是黑衣蒙面的人,这里的城门守军全都被他们弄晕在地。 而那些人看到我被带来,全都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我们。 “季飞,你为何还没有杀她?!”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季飞只是踌躇了一下,立刻说道:“我被皇帝发现了,先留她一条命,保证我们安全离开再说,反正她在我们手上,要杀她随时都可以。” 那些人显然是谢家留下的人,全都对我怒目而视,似乎恨不得扑过来咬下我的一口肉。 这其中一个高壮的大汉说道:“也好,我们先把她抓回去,到时候要杀要剐,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说完,他们就要走过来押解我,却被这个季飞拒绝了:“先走,我带着她,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背后传未了那些宫人护卫的声音,他们的脸上都变了颜色,急急忙忙向宫门外逃去,在暗处找到了他们的马,而我被季飞抱上了其中的一匹马。 我原本只是想让他安全离开皇宫,不要影响我的计划,但如今被谢家的人围住,他们一定不会再将我放回,我的性命堪虞。 就在我想办法准备逃脱的时候,背后的这个男人轻轻的说道:“你放心。” “嗯?” 似乎又考虑了一下,他才压低声音说道:“我——不会伤害你,你别动,否则他们会发现。” 发现?发现什么?发现其实他不想杀我,只是想利用我让他们安全撤离? 我一时犹豫,已经随马队跑出去好远 深夜这样的马队行路,而且前有堵截后又追兵,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整个湛京好象都被他们惊醒了一样。 那季飞显然是这批人的首领,见此情景立刻吩咐道:“分路,分散目标别让他们那么容易抓住! 那些人听了,立刻打着响哨策马分开,而他则驱马钻进了一条小巷子,这里巷深路杂,很快便将身后的追兵远远的甩开。 我能听到后面追兵慢慢消失的声音,但更清晰的是背后这个男人剧烈的心跳,几乎都要跳出他的胸口了,跑了不知道多久,终于感觉到了一点安全,他才慢慢让马停下脚步,没有像刚刚那样狂奔,我们现在走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家,他似乎是磨了磨才慢慢说道:“杨莞尔,你说要你做一件大事,是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嗯。” “你告诉我,我才会知道,我到底要不要杀你。” 我沉默了一会:“我不能说,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知道。” “即使我要杀了你? ” “你杀不了我的。” “喔?”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一抬头便住了嘴。 就在这小路的前方,隐隐一个白衣人站在月光下,正等着我们慢慢的走来。 这个人,身材消瘦颀长,一袭白衣穿在身上貌虽若仙,在这月光下茕茕孤立,仿苦骤然临世的仙人。 这个身形,这个感觉,实在太过仙气,我看着他的时候,虽然身陷险境,却也忍不住轻轻的松了口气,甚至露出笑容来。 而季飞看到他,立刻全身绷紧了。 “是你?!” 即使月光暗淡,也能看清那个俊美的脸孔,还有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在这清凉的夜色中感觉好像喝了一杯香醇的茶,但季飞看着他却比刚刚在生死线上挣扎更加紧张了似的,握紧缰绳的手背上青筋暴超,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微微发起抖来。 “正是在下,刚刚为了与夫人一见,借用了阁下的安排,还希望不要介意。 这个声音也很清,仿苦撒在他身上的那层月光。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季飞的手掌按上了腰间的宝剑,几乎就要拔剑相向,我回头对他说道:“他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来找我的而已。你不必紧张。” 说完,我挣脱了他的手臂,自己翻身下了马,但毕竟身体虚弱,刚刚一落地便险些跌倒,季飞大叫一声“小心”,而我已经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这个温暖的怀抱,似乎,已经离我那么远,远到好像连在记忆力搜索,都觉得赞助。 但现在,他却关切的看着我,轻轻道:“莞尔,没事吧?” “谢谢你,无尘。” 听到这个名字让季飞愣了许久,他一下失声道:“无尘?无尘?你就是—— 慕容修微微一笑,颔首道:“不错。”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天下人都知道,圣憎无尘已经被烧死在了赤锍塔!” 慕容修微笑的看着他:“连杨莞尔都可以自赤锍塔逃生,无尘又为什么不可以?” 季飞睁大眼睛看着我们两,似乎有许多的问题想要询问,但到头来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回头看着他,静静的说道:“季飞,我很钦佩你的胆识和忠义,为了谢家的人来向我复仇。我不敢说当初我那样对谢家赶尽杀绝是全对,但我有我的理由。你杀不了我,我也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 “你到底……” “我有大事要做,无尘远道而来,也是为了帮我。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更不可能告诉你,你还是走吧。你们当初围歼我和行风的事,也算是我的报应,从此之后一笔勾捎,但甄子祈不会放过你们劫杀太后一事。谢家能从刀口上挽回儿条性命不容易,何不繁衍生息,以备后来。现在这样的犯险,只会让你们白白牺牲。” 我说完这些话,他不再开口,而是定定的看着我,那目光闪烁,不知里面到底有什么在流动,似乎竭力想要看清,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过了许久,才听见慕容修的声音:“你们还是走吧。如果被宫里的人抓住,你们这批人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京城。” 沉默了半晌,季飞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双手一拱:“告辞!” 说完便翻身上马,我被慕容修扶着后退了儿步,季飞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略思索了一番才轻轻说道:“多谢夫人。” 说完策马长嘶一声,绝尘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月光下,我才回头看了慕容修一眼,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些风尘仆仆的疲惫,看起来似乎是刚刚一赶到湛京便混入宫中。 隐隐听到远方又响起了马蹄声和人声,看起来是宫里的人已经追到这里来了 “我们先走!” 他也不含糊,拖着我虚弱的身体走向了一边的小树林里。 藏到一处隐蔽的石洞里,他在门口看看确定没有人找来,便走了进来,我靠着山石软绵绵的坐在地上,刚刚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但这个时候的确全身已经没有了力气,他立刻也看出来了。 “你的身体——?”他看着我:“我得到消息,说你前阵子才流产了,是不是?” 我抬眼看了看他,没有说什么。慕容修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轻轻说道: “苦了你了。” “你是不是一接到我的消息就赶来了?会水会很辛苦?” 他看着我,才慢慢的说道:“不止是我,他也来了。”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行宫一夜,半面妆) 床前:“莞尔!” 我茫然的看着他:“这是哪儿,” “青岚殿,你已经回来了!”他狂喜的看着我睁开眼睛,一把抓起我的手,用力的捏着手心:“莞尔,你觉得怎么样?那个刺客有没有为难你?他有没有伤害你?” 我睁开眼睛看着床顶,竭力思索了一番轻轻说道:“我一路都在挣扎,想要摆脱他,但是大概是前些日子受了凉,身上没有力气,始终没办法逃脱,后来他嫌我麻烦,就把我打晕,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无论如何,你没事就好!” 他又像是很欣慰的,抓着我的手贴在他脸颊上,呆呆的看了我半天,立刻回头吩咐老御医:“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给夫人开药方!赶快让他们送参汤上来 !’’ 屋子里的人都被遣了出去,连柳莹月也不能幸吏,甄子祈跪坐在床头,用力的抓住我的手,捏得满是汗水也不肯放开,不停的抚摸着我的额头看着我的眼睛,好像害怕一松手我就会从他的眼前消失一样。 “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好了。”他喃喃的说着,不知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我歇了好一会儿,身上才有了点力气,开口道:“刺客,是谢家的人?” 他的目光立刻锐利起来:“你怎么知道?” “他说的,他说什么上次没杀得了我,所以这次一定要杀了我为谢家报仇。但因为御林军的人追得太急,他只顾劫持我做人质,所以一直没来得及下手。” “是啊,”甄子祈的额头上一下子出了一层细汗,好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道:“上次你们遇袭,就是他们做的,这群混账,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我看着他,没有再说话,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戾气,急忙柔声道:“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我无声的点了点头,他便将被子给我盖紧了些,又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才转身离开。 他果然,有问题。 那么急于把自己和过去的那次袭击撇清关系,甚至这次查处谢家人聚集在那个山头,甚至都来不及将他们抓回来明正典刑,就要直接放火烧山。 不是杀人灭口,是什么? 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在为宫外的人做任何事,只希望谢氏一门能逃过这场劫难,今后不要再明日张胆的与皇室为敌,否则,他们迟早会被真正的灭门的。 我被劫这件事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结束得却很干净利落,不到一天时间杨莞尔就被救回着实让许多人都失望了,我知道那天晚上,应该是有人彻夜不眠诅咒我不得好死的。 大概因为那个老太医的提醒,甄于祈意识别了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接连下来几乎每天都有珍贵药材熬制的补品送来,不到一个月时间,我至少已经吃掉了三根千年人参,至于其他灵芝雪莲之类的药材更是数不胜数。 就连与我一同吃饭,饭桌上的才也都是药补的东西比较多。 这天甄子祈下了朝又是来青岗殿用饭,而看着桌上满满摆的一桌都是散发着药香的食物,他微笑着对我说:“来,多吃一些。你的身体不好,就应该多吃一些食补的。” 虫草煨鹿,鹿茸香菇菜心,参杞蒸肚片,雪莲木瓜盅,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这一桌盛宴,如果到了现代,少说也得上万吧,而现在就我和他两个人坐在桌子的对面,默默的吃着。 来到古代之后,我也算混入了上流社会,吃过的好东西也不少,有的甚至是过去当小职员的时候难以想象的,可是到现在,我最想念的,不是那些虫草灵芝,人参雪莲,反倒是来趣小筑那厨娘烧制出来的最质朴的美味,香辣猪蹄。 其实仔细想想,那菜品虽说好吃,倒也不是真的就是人间绝品让人百吃不厌,真正让我惦念的,是在吃着东西的时候,自己和行风毫无形象的你争我抢,啃得满嘴满手的油腻,都一点也不觉得难看。 那才是真实的,香的辣的,酸的甜的,生活的味道。 看着我有点出神,甄子祈夹起一块灵芝放到我碗里:“在想什么?多吃一些 我握着筷子,默不作声的吃下去,他看着我乖乖的吃了似乎心情也好了些,又夹了许多东西放到我的碗里,看着我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我吃了一会儿,抬头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迁都?”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经不起舟车劳顿,还是再等等。” “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看你的脸色,这几天都是这么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应该好好的休息休息,反正不急于这一时。” 怎么可能不急于这一时,京城那边的状况毕竟不在我自己的手上,夜长梦多,万一由个什么篓子,或者被人发现,我就功亏一篑了。 但是,这个时候也不能强行要求他一定要马上迁都北上,甄子祈毕竟是个很小心的人,我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任何一个破绽。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等到高逸杷一瓶装满小药丸的药瓶递给我的时候,明显的胜上带着担忧的神色,在我伸手去接过药瓶时,他甚至微微的缩了一下。 “高大哥” “婉儿,你——”他有些犹豫的看着我,于是道:“这是虎狼之药,虽然可以让人在短时间内提高身体的体能,但却会影响到人的健康,一旦药性一过,就会更虚弱。” 我淡淡一笑:“高大哥,这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可是,婉儿,你的身体这么虚弱,服用这种药是会对身体有损伤的。你为什么——” 我认真的说道:“高大哥,你也知道皇上原本是打算在这几天迁都的,但就因为我的身体,延后了这么久的时间,这样两边的拖着都没有好处,所以我才希望能用药物来提神,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只要到了京城,我就立刻停止服用,而且好好的修养,好不好?” 他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将药瓶递给了我,我拿过来打开倒出一枚红色的小小药丸,用茶水送服,药丸立刻在口中融化,化作一股带着清甜香气的药水吞入喉中。 果然,见效极快,我很快就感觉到精神为之一振,连日来那种恹恹的心绪和全身虚软都好了好些。 药瓶被一杷抢走了。 柳莹月将药瓶收了起来,脸上满是不悦的神色,说道:“又不是粮豆。还是我收着,不能随便吃的。” 我看着她,只能苦笑,旁边的高逸再三提醒:“婉儿,千万不能多吃,这种药对人的伤害真的很大。如果不是你苦苦求我,我是绝对不会给你的。你答应我,只要一到了京城,你就不能再吃了!” “好,我答应你。”我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道。 原本我也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不得已而为之。 果然,我服用了药丸之后身体和精神明显比过去好了许多,甄子祈也发现过来,但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太医来为我诊脉,看看是不是真的没事了。诊脉这种事,原本就是手下难明,心中了了,加上柳莹月事先打过招呼,那太医也就依照我的吩咐说发那些已大体好转,只需一段时间降息便好。 加上原本他的诏书是要初九迁都,现在已经拖延了很长一段时间,甄子祈思虑再三,终于决定正是迁都京城。 十天后,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就绪,迁都正式开始。 我和甄子祈一路北上,原本大部分的官员和重要的公文案卷都是通过苏家的运河走水路,我以为他也会通过运河坐船北上,但他却只带着我走的陆路,浩浩荡荡的御驾一路北行,但并不是很赶时间,反而如平时出游一般,甚至会在风景秀丽的地万多停留一些时间。 他大慨也是需要给自己一个好一些的心情,或者说,想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吧。 因此,我们到达京城的时间一直耽搁下来,已经八月十五中秋的时候了,我们才赶到离京城不远的护城,早?br /好看的txt电子书 倾国妖后第51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早就有人特此处的行宫收拾妥当,只等我们再此过一夜,明日就正式进京。 看到行宫的时候我连日来沉闷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些放松,其实经过了那天晚上遇刺之后,我的身体就一直很虚弱,稍微多走两步都会喘不过气来,更别提骑马了,我知道过去第一次流产就已经给我的身体留下了病根,虽然中间那段时间跟着行风调养得不借,但这次的流产显然把身体里一些旧病都勾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病到了什么地步,只是这绝对不能让甄子祈知道,所以一路上就算再是难受,我也都忍着,柳莹月不准我随便吃那药丸,也只能忍着。 而终于看到一处行宫可以休息,我自然心里高兴一些。 这里的行宫定全是土木式结构,与唐朝时的宫廷建筑极为相似,妄静且清幽只是走到宫殿前的那一片广场上,也让人感觉有一种心身俱宁的感觉。 他似乎也感觉到我的喜欢,站在身后看着我:“如果喜欢这里的话,可以多住一段时间也无妨。” 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的走了进去。 晚上简单的吃过晚饭,甄子祈派人来请我去大殿前,我沐浴之后依旧穿着简单的素色长裙,长发简单的挽起,走在这微微昏暗的宫中有些像一个无助的幽魂。 走到大殿前,他自己已经坐在大殿边沿,面前一个低矮的香案,上面放着些简单的果品与酒水,而坐在那儿正对着便是天上一轮圆月,光华四射,清辉千里,洒在每个人的身上,连每一片树叶上都带着淡淡的银影,仿佛世间万物桩月光洒上了一层纱。 我刚刚走过去坐定,他便一拍手,立刻有人送上我的古琴。 我不着声色的看了他一眼,他微微笑着:“弹唱一曲吧。” “我真的很喜欢听你抚琴,听你弹唱。但是这些年来,我们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安安静静的相对,拥有属于我们自己的时间。你能再弹唱一曲吗?就算是为了我?” 半晌无语,我低着眼,看着那架旧的古琴,经历了不少日子的奔波,它也和我一样,破损了,苍老了,却不知还能不能弹出过去那种幸福的吟唱。 “你想听什么?” “你唱什么,我听什么。” 我想了想,将一双手抚摸上琴弦,微微摩挲了几下,指尖轻动,一阵颤音流泻下来,仿佛一阵清泉,我开口轻轻唱道: 夜风轻轻吹散烛烟,飞花乱愁肠, 共执手的人情已成伤: 日时桃花映红的脸,今日泪偷藏, 独坐窗台对镜容颜沧桑: 人妆醉月依墙,事唯忘谁敢痴狂? 把闲言语花房夜久,一个人独自思量。 世人角色真是为谎言而上 她已分不清哪个是真相, 发带雪 秋夜已凉 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一曲终了,我与他都沉默无语,我轻轻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却是痴痴的看着我,不知那种眼神是想要从我身上看出什么,终于轻轻的说道:“莞尔……” “嗯?” “我们会有很幸福的将来的。”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他慢慢的坐近来,伸手轻抚着我脑后雪白的发丝,轻轻说道:“过去的都过去了。如今我已经贵为九五之尊,你为皇后,天下没有比我们权力更大的人,也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事,过去的遗憾,都可以弥补,你想要的任何一种幸福的生活,我都可以给你。” 我静静的看着他,不语。 “别再唱这样哀伤的歌。” “……” “上次,你在湛京的宫中唱的那首歌,什么‘最浪漫的事’?我很喜欢。等你做了皇后,每天都唱,知道吗?” 我看着他,只一笑。 甄子祈,幸福,什么时候会是被唱出来的呢? 等到月升高空,已经到了三更时分,甄子祈看着我露出了些疲志,便让人服侍我回去休息,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正看了柳莹月一个人坐在孤灯下,似乎在赞力的思考着什么问题,长长的睫毛不断轻颤着,掩盖着那双深幽的眼睛。 “莹月。莹月?”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回应,我索性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立刻站了起来:“夫人。” “怎么了?这么出神在想什么?” 她急忙道:“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好,包括京城和边关的守卫,禁城六军都换成了我们的人。” 我点了点头。 “还有,听说皇帝在离开湛京的时候又派遣了另外一支人马,据说是要去剿灭那一批山匪的。” 又派了一批人马去? 看起来,季飞那一批人应该已经成功的逃脱了。 虽然知道他们是否逃脱都与我无关,但这个男人的忠义依旧让我觉得有些钦佩,只是人迂腐了些,谢家能够留下一支人脉,至少我的罪孽也减轻了些,大概今后下地狱,也不必真的下十八层吧。 看着我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柳莹月也轻松了,可是这时我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心脏收缩得好像快要不再跳动了一下,我的身子一软,差点跌倒。 “夫人!”她立刻伸手扶住我。 “你怎么了?” 这种状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急忙说道:“莹月,药,高大夫给我的药。 她有些犹豫,每次看着我吃下药丸的确精神会好不少,但一旦药效过去,我虚弱得更厉害,这种虎狼之药本身就很伤身体,她轻轻的说道:“夫人,这种药这样长期的吃下去可不是办法。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 我叹了口气:“明天就要进京了,难道你想让我被人抬着进京吗?” “……”沉默了许久,她也知道明日事关重大,可谓攸关着些个中原,整个天下的将来,终于还是毫无办法,拿出那只小药瓶倒出药丸来给我和茶吞了。 等我吃下之后,她立则将药瓶抢走,对我说道:“吃了今天可就别再吃了! 我听话的笑道:“好。” 柳莹月还在絮絮叨叨的:“你的身体本来极好的,现在被搞得这么虚弱,还不知道好好保养,万一真的生了重病,可怎么办?” 我笑了起来:“你啊,还没当娘呢,就这么唠唠叨叨的,今后孩子真的生下来,还不给你烦死。” 一提起孩子,她立刻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她现在的肚子已经开始现形,原本不让她跟着我北上,想要她留在江南直接回到苏家去,不管我和甄子祈在京城的结果如何,他们都在事后去南疆,至少可以保证一段时间的安全。 可是,这个孕妇却比谁都固执,一定要留在我身边,甚至为了这件事与我大吵一架,丝毫不肯让步,柳莹月虽然不是千全小姐了,可是耶火爆脾气却一点都没改,真到了事头上,我反倒要更怕她一些,只能勉强同意。 这一路上的缓慢前行,也算是甄子祈对我这位贴心姐妹的体贴了。 我与她谈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夜深人倦,也便去休息了,只为了给明天养精蓄锐,临睡垂前我让人送了两碗燕窝进来,与她一同吃了。 在护城行宫的这一夜,格外的宁静,静得向乎连窗外的风声都听不到,整个行宫中有一种被笼罩的感觉,无光,无感,仿佛一座活死人墓。 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已经有宫女奉皇帝之命来给我打扮,穿上了皇后的礼服:头戴九龙飞凤冠,身穿凤栖牡丹锦袍,腰缠粉翠玉带,脚踏金丝缎鞋,奢华无比,恍若天家。 等穿戴完毕,有宫女问了一下:“怎么不见柳姐姐?” 我微笑着说:“今天一早我已经派人送她进京了,她是孕妇,晚些还有大典,怕她折腾不起,先歇歇。” 他们笑了笑便离开了,而我进屋看了看国为吃了燕而昏睡到现在还没有知觉的柳莹月,今天的事非同小可,你怀有身孕,我可不能让你这样去犯险。 等药效一过,你清醒的时候,不知天下是如何了。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将床帐层层放下,然后走了出去。 甄子祈一看见换好礼服的我,眼中出见了这些日子来几乎消失不见的喜色,痴痴的看了很久,在管事大监的催促下才与我一起走出行宫,甚至亲手扶着我上了马车。 一路北行,过了护城河上的石桥,听见了渐渐喧闹的人声,道路越来越平坦,前方迎接和报信的人也越来越频,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伸手掀开帘子的时候,看到了前方高大参天的城墙,还有那些刁斗森严的礼兵。 皇帝的车辇到了城门外,这里已经早已站满了文武百官,我们的脚刚刚踏上京城的土地,就见所的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脚下四周,全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不仅仅是本国的人民,当甄子祈重新一统中原成为这片土地上唯一的霸主时,与海外与西域方面的异族邦交也重新开始,跪拜的人中不乏异邦来使。 我并不是第一次感受这种万人之上的尊菜,的确有一种苍生在我脚下,世间唯我独尊的豪迈与狂放之气。 古往今来,为了帝王之位你争我抢,或许想要找的,不过就是这种感觉。 我被他扶着手,两个人在万众瞩目之下慢慢的走进了城门,大道两旁都跑满了百姓,我们就在这样的长街上慢步走进了紫禁城。 一抬头,金銮大殿已经出现在了眼前,晨光的照耀下那些琉璃金瓦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仿佛一座金光宝殿,这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被天下苍生所景仰,被万民朝拜的宫殿,就在那几乎没有尽头的白玉长阶之上,似于要带着我们通向天界。 我抬头看着它,一时心中波澜万千,往事一幕幕的像电影回放一般从眼前划过,我几次生死挣扎都是在这里,而今天,我又终于回到了这儿! 金銮殿,你见证了这个世间多少的朝代更替,人事变迁,今天你也将儿见证另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决战紫禁之颠大结局) 而就在这时,下面那几队御林军的统领慢慢的走了上来,他看了我一眼,突然走到甄子祈面前,跑拜道:“启禀皇上,微臣已将下面的局面控制,请皇上发落。”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什么?这个御林军的统领,明明是之前被我派人收服了的,为什么—— 难道说,甄子祈早就知道了我今天的计划,所以早就已经做了这样的准备,我所计划的一切,不过是落入他的陷阱里? 他挥挥手,让那御林军统领下去待命,然后低头看着我的眼睛,平静的说道:“你手里已经拿着皇后的玉玺了,你就是我的皇后,我的妻子。” …… 我纸头看着手中那沉甸甸的玉玺,只觉得它重得厉害,几乎要把我整个人都压弯了一样。 这样空洞的深重,又能给人带来什么快乐?难道仅仅是权力,就值得人把一切都放弃了吗? “所以,不管你如何,都必须留在身边,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一步,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和慕容仟再见面,你再也见不到他!如果你敢再动别的念头,我就杀了你~” 看着他的凛冽的目光,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就连要杀我的那句话,也是认真的,其实现在的他,应该就已经很想直接杀掉我,和我曾经想要杀掉他一样,索性放弃一切,也放弃这多年来纠缠不停的恩怨。 但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声长啸,只听一个人的声音道:“你休想!” 然后是万马齐奔,惊天动地的声音,只见在宫门外突然出现了一片骑兵,仿佛一团黑云迅速的向着金銮殿涌来,而顶头的那个男人,一身戎装,手持长剑,仿佛天神临世,尤其是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耶律朝风~! 他真的,真的来了! 人君中立刻有人认出来了,那个恍若天神的男人,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现场的一阵马蚤乱,几乎连御林军都波震慑到了,接连后退。 “那——那不是辽兵吗?那个人,是辽国的北院大王耶律朝风啊!” “什么北京院大王,他现在已经是辽国的皇帝了~” “辽国的皇帝,为什么来京城,来紫禁城?他要干什么?是想要灭掉我们南朝吗?” 这样的话迅速的漫延开来,我看着下面的一片,完全没有意外的感觉,只是目光在与耶律朝风相交的时候,我微微的向他一点头。 他也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我,淡淡的微笑。 我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所思所想,现在的他,一定想起了当年我在金銮殿上用无尘给我的免罪金版超高频所有的文武百官、外国使臣,甚至让皇帝慕容仕本人都向我跑下,而他,是第一个跑倒的人。 时空流转,如今我和他又再次以这样的面目相逢。 当我回头看着甄子祈的时候,他的目光满是不敢相信的惊讶,看着下面慢慢靠近的军队,他瞪大眼睛看向我:“你,你是如何让他们入关的?!” 我淡淡一笑:“这要问你,是派的谁作大将军,来北方镇守边关。” “……” “董迁对不对?”我冷笑道:“我知道你能控制他们,都是因为从辽国得到了我透露的《百官行述录》的消息,所以很好收服是不是?可是这些人能上得了册子,都是因为他们贪赃枉法,而这样的人能有一次,怎么不会有第二次?”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你收买了他们?” “用得也并不多,慕容家族立国以来在南疆藏了一批财宝,虽然只不过是个幌子,却也有些分量。而我,只利用其中十之一都不到,就让你的这些大将军乖乖的听话了。” 我转过身,提着裙摆就要向下走去,却被甄子祈抢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拉了回去。 “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引辽军入关?你知道这会造成多少生灵涂炭?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汉人将在中原无立足之地,你才甘心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金銮殿的四周都是高耸的红墙碧瓦,将这些声音无限的放大回响着,几乎每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我们两。 我冷笑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你什么意思?” 看着他一脸不敢置信表情的脸,我冷冰冰的说道:“你为何不想想,你当初是如何背地里算计慕容世家,又是依靠谁的办量,才有那些兵力和财力,在南方称帝?” 他的脸色一瞬间已经全变了,显然他根本滑想到我会突然说出家句话来,那是在他心底埋藏得最深的秘密,却在这一瞬间被我毫不留情的揭露开来,我感觉他捏着我的手腕的那只手在不断的颤抖,甚至加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力道,要将我的手腕捏断,捏碎一样。 下面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我们,显然,刚刚我的话已经在紫禁城回响开了,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都听不懂?” “皇上称帝,到底依靠了谁的力量?” “难道不是黄袍加身,所以——” “嘘,小声点,听他们说完!”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高高抬起的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我忍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剧痛,看着下面的人,又回头看了看他,冷笑道:“我说自己是没有意义的,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人君中走出了两个武将,押着一身材娇小的女孩子,慢慢的走上了金銮殿,甄子祈一看到那个女孩子的脸,脸色顿时煞白,又瞪大眼睛看着我:“你——” “没有想到吧?”我冷笑道:“你一直在找她,不是吗?” “怎么会,你怎么会——” 他傻傻的看着我们,那双眼睛已经完全没有神采,整个人都好像被抽去了灵魂一样,就连握着我的手腕的手也在不知不觉的松开,一点一点的松开。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走到那个女孩子面前去,她整个人也憔悴得不成样子,当初在辽国见到的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已经完全消失了,眼前这个不过是灰头土脸,精神完全陷入崩溃的女人。 或许,可能被灭口的危机一直在折磨着她,家不成家,国不成国,她这样的身份在天下任何地方都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平安,甚至平静。 我淡淡的说道:“桑梓,把你的事都说出来吧。是谁派你去辽国传递消息,你又在辽国都听说了些什么,看到了些什么?” 天地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诺大的紫禁城一瞬间平静得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盆景。 所有的人都高高的抬起头看着我们,看着那个畏畏缩缩的女孩子,她花白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全身都在不停的发抖,只是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甄子祈,整个人发抖得更厉害,连嘴也在咆哮,却说不出一个字。 但是,她的样子却似乎又不是完全的恐惧。 “你不用怕。”我走过去,伸手扶着她的肩膀:“如果你说不出来,那么我来问你来答。是不是有人派你去了辽国,让你在那儿替他传递情报?” 她点头。 “你在上京的宫中,是不是有人一直和辽国暗中有来往,并且一直依靠辽军的力量,吞噬天兴朝的财力和人力,为自己的大业做储备?” “是……”她轻轻的说出了一个字。 她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但我看着她的拳头慢慢的屋紧了,到最后她终于抬起头来,指着甄子祈:“就是他!” 紫禁城内又是一阵人声鼎沸。 桑梓咬着雅,似乎在凝聚全身的力量,继续说道:“他还是相国的时候,就一直和辽人私通来往,而且每次天兴朝给辽国的岁币,他都会从中抽取得大一部分,那些钱从来没有见过光!”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现场的一片哗然也对甄子祈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了,他反倒冷静下来,看着我们。 而桑梓一开口就止不住的说下去:“他很早就派我去了辽国,让我在那潜伏,把上京的消息偷偷传递给他,我好不容易做到了辽国皇帝耶律静澜的侍女,所以他的秘密我都知道。上次耶律静澜病重,也是他给我下的命令,让我在耶律静澜喝药的碗口抹毒,所以辽王的身体才一天不如一天,最后病重而死。” 这句话一出口,我便看见下面的耶律朝风一下子露出了震怒而愤恨的表情,几乎恨不得冲上来一刀劈了他。 桑梓的声音却越来越大,渐渐的似乎摆脱了刚刚的那种恐惧。 “他原本答应我,做完了这件事之后就让我回南朝,而且会好好待我,可是钱回到南朝,就被他派人追杀!而且,他还派人杀了我的爹娘,把整个村子都屠灭了!幸好有一批人救了我,而且他们跟我说,他们也是要报复当朝的皇帝,既然我掌握了他的那么多秘密,就一定不死~” “哦?谁救了你?” “谢家的人。” 她说完这句话,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着甄子祈,似乎一瞬间将所有的一切都豁出去了,尖利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你的母亲去西山红叶寺礼佛,是我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是我让他们来杀了你的母亲!你杀了我的全家,你屠村杀掉了村子里的所有的人,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甄子祈的眼睛顿时血红了,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只狂暴的野兽,正要扑上来,我急忙要挡在桑梓的面前,却被她推开。 “夫人,你不用再保护我了!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当众来指责他,我已经很感激了。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向萧元烈他们出卖了你和北院大王,把你的消息都卖给了他们,我对不起你!”她大声说道:“我这一辈子,什么都够了,我杀了辽国的皇帝,也杀了南朝的太后,本来就没有再要活下去,我只是要报仇,为我的家报仇。” 说完,她又看向甄子祈,说道:“你以为你当了皇帝,你做的事就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向你报复了吗?你错了,莫道皇天无报应,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当上了皇帝,我照样能让人杀了你的母亲报仇,上天照样会给你报应的!” 整个紫禁城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那些文武百官还有平民百姓,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敬仰的皇帝竟然是这样的人,纷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慢慢的,他们的眼神变得鄙夷,变得轻佻,变得蔑视。 “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与辽国勾结,出卖我们汉人,居然还当上了皇帝!” “果然是窃铢者赋,窃国者王啊!” “我们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当我们的皇帝?他根本不配当皇帝!” “对,他不配!” 这样的呼声一旦响起便止不住,越来越多,越来越激烈,尤其那些平民百姓,更是义愤填膺,纷纷动作起来,御林军原本只是为了控制局面而来,并没有真正将禁城六军全部调派到位,这个时候面对这个义愤的人民,他们拦也拦不住,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暴动。 但我却感到了一些不对劲。 桑梓她,为什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都豁出去了,连命都不在乎了一样。 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嘴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青紫,眼睛也充血,那样子恐怖万分。 “桑梓!”我大叫一声急忙扑了过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突然从嘴里喷出了一口血,仰面倒了下去。 “桑梓!”我急忙抱起她,她的眼耳口鼻都开始大量的流血,整个人不断的抽搐,瞳孔涣散,我一看就知道,已经没救了。 “莞尔姐姐,我来这里之前,已经服毒了。”她淡淡的笑着,不断抽搐,不断颤抖,似乎经历着巨大的痛苦:“我知道,自己是——没有活路……,我知道——我一定会死,但是——我——我已经够了——够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全身猛的一抽搐,就这样软倒在我的怀里。 她——死了。 这个小小的女孩子,是谁给她花一样的年华加诸了那些沉重的责任,让她每日刀光剑影中救生,付出了那么多,却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而甄子祈,自以为自己当上了皇帝,这样的小人物不在话下,却没想到,连自己的母亲都被人这样杀掉。 天道轮回,谁知道下一个受到审判的,又是谁? 他看着我,看着我怀里的桑梓,过了很久才纸沉着嗓子说道:“我没想到,你连她都能找到,你真的是,下定了决心要扳倒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她的关系的?” 我将桑梓的轻轻的放回地上,伸手轻轻的抹上了她的眼睛,然后站起身来,从及袖中拿出一张纸,用力的抖开。 “你还记不记得这首诗?” 他一眼看到,立刻瞪圆了眼睛。 “燕臣昔恸哭,五月飞秋霜。庶女号苍天,震风击斋堂。精诚有所感,造化为悲伤。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完,冷冷的说道:“这次我来到湛凉,你对我这个皇后倒是没有怎么孩备,所以我就堂而皇之的进了你的书房。偏偏,你的一些诗稿就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而偏偏,被我看到了这一张。” 这首就是当初我在辽国上京的时候所写的李白古风五十九首中的第三十七首,桑梓向他禀报上京的消息,只怕也将我的消息连同这首诗稿一起给了他。 “而这首诗,”我冷冷的说道:“这个天下只有我一个人会,而桑梓曾经在上京看到过。我没有告诉过你,那么告诉过你的人,就必然是她!” 我的话说完,他脸上那些惊愕震怒的表情也都消失了,静静的看着我,眼中竟然满是欣赏的光。 然后,他轻轻的鼓起了掌。 “好!好!好!”他笑道:“莞尔,你果然机敏过人,连我,连同今天的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只可惜你空有帝王之才,却身做女儿身,否则,必能与我争一同之雄长。” 我冷冷的看着他,却也隐约感到了一丝异样。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他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你从头到尾就是想要离开我身边,去跟着慕容仟,或者其他的男人,你就是不肯跟着我,对不对?” “……” “……” “可惜,你越是如此,我越是不能放你去别的男人身边!” 话音一落,他的掌声又再响起,只听“吱嘎”一声响,他背后那门窗紫闭的金銮殿突然从里面被推开了门,而当我一看到里面的场景,顿时惊呆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竟然是密密麻麻望不到边际的士兵,还有从广场周围的侧殿后面冲出来的兵马,一瞬间形成了一个周密 的包围圈,竟然将耶律朝风的人马团团围住! 我惊恐不已,看着下面耶律朝风的人马顿时慌作一团,再回头看向甄子祈。 而就在这时,下面那几队御林军的统领慢慢的走了上来,他看了我一眼,突然走到了甄子祈而前,跪拜道:“启禀皇上,微臣已将下面的局面控制,请皇上发落。”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什么?这个御林军的统领,明明是之前被我派人收服了的,为什么—— 难道说,甄子祈早就知道了我今天的计划,所以早就帮了这样的准备,我所计划的一切,不过是落入他的陷阱里?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冷。 他挥挥手,让那御林军统领下去待命,然后低头看着我的眼睛,平列的说道:“你手里已经拿着皇后的玉玺了,你就是我的皇后,我的妻子。” …… 我低头看着手中那沉甸甸的玉玺,只觉得它重得厉害,几乎要把我整个人都压弯了一样。 这样空洞的沉重,又能给人带来什么快乐呢?难道仅仅是权力。就值得人把一切都放弃了吗? “所以,不管你如何,都必须留在我身边,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一步,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和慕容仟再见面,你再也见不到他!如果你敢再动别的的念头,我就杀了你!” 看着他的凛冽的目光,我知道,他是认真的。 就连要杀我的那句话,也是认真的,其实现在的他,应该就奶想直接杀掉我,和我曾经想要杀掉他一样,索性放弃一切,也了这多年来纠缠不停的恩怨。 但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声长啸,只听一个人的声音道:“你休想!” 然后是万马齐奔,惊天动地的声音,只见在宫门外突然出现了一片骑兵,仿佛一团黑云迅速的向着金銮殿涌来。而领头的那个男人,一身戒装,手持长剑,仿佛天神临世,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耶律朝风! 他真的,真的来了! 人群中立回也有人认出来了,那个恍若天神的男人。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现场的一阵马蚤乱。几乎连御林军都被震慑到了,接连后退。 “那——那不是辽兵吗?那个人,是辽国的北院大王耶律朝风啊!” “什么北院大王,他现在已经是辽国的皇帝了!” “辽国的皇帝,为什么来京城,来柴禁城?他要干什么?是想要灭掉我们南朝吗?” 这样的战争速度的蔓延开来,我看着下面的一切,完全没有意外的感觉,只是目光在耶律朝风相交的时候,我微微的向他一点头。 他也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我,淡淡的一笑。 我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所思所想,现在的他,一定想起了当年我在金銮殿上用无尘给我的免罪金牌让所有的文明百官、外国大臣,甚至让皇帝慕容仕本人都向我跪下。而他,是第一个跪下的人。 时空流转,如今他又再次面目相逢。 当我回头看着甄子祈的时候,他的目光满是不敢相信的惊讶,看着下面慢慢靠近的军队,他瞪大眼睛看向我:“你,你是如何让他们入关的?” 我淡淡一笑:“这是问你,是派的谁作大将军。来北京镇守边关。” “……” “董迁对不对”我冷笑道:“我知道你能控制人们,都是因为从辽国那边得到了我透露的《百官行述录》的消息,所以很好收服是不是?可是这些人能上得了册子,都是因为他们贪赃枉法,而这样的人能有一次,怎么不会有第二次?”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我:“你收买了他们?" “用得也并不多,慕容家族立国,他在南疆藏了一批财宝,虽然只不过是个愰子,却也有些分量,而我,只连其中十之一都不到,就让你的这些大将军乖乖的听话了。” 我转过身,提着裙子就要向下走去,一下被甄子祈抢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拉了回去。 “你是不是疯了居然引辽军入关?你知道这会造成多少生灵涂炭?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汉人将在中原无足之地,你才甘心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金銮殿的四周都是高耸的红墙碧瓦,将这些声音无限的放大回响着,几乎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了我们俩。 我冷笑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你什么意思?” 看着他一脸不敢置信更让脸,我冷冰冰的说道:“你为何不想想,你当初是如何背地里算计慕容世家,又是依靠谁的力量,才有那些兵力和财力,在南方称帝?” 他的脸色一瞬间已经全变了,显然他根本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来,那是在他心底埋藏得最深的秘密,却在这一瞬间被我毫不留情的揭露开来,我感觉他捏着我手腕的那只手在不断的颤抖,甚至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力道,要将我的手腕捏断,捏碎一样。 下面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我们,显然,刚刚我的话已经在紫禁城回响开了,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回事?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 “皇上称帝,到底依靠了谁的力量?” “难道不是黄袍加身,所以——” “嘘,小声点,听他们说完!”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高高抬起的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我忍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剧痛,看着下面的人,又回头看了看他,冷笑道:“我说自然是没有意义的。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人群中走出了两个武将,押着一个身村娇小的女孩子,慢慢的走上了金銮殿,甄子祈一看到那个女孩子的脸,脸色顿时煞白,又瞪大眼睛看着我:“你——” “没有想到吧?”我冷笑着:“你一直在找她,不是吗?” “怎么会,你怎么会——” 他傻傻的看着我们,那双眼睛已经完全没采,整个人都好像被抽去了灵魂一样,就连握着我手腕的手也不知不觉的松开,一点一点的松开。 我用力挣脱他的手,走到那个女孩子面前去,她整个人也憔悴得不成样子,当初在辽国见到的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已经完全消失了,眼前这个不过是个灰头土脸,精神完全陷入崩溃的女人。 或许,可能被灭口的危机一直在折磨着她,家不成家,国不成国,她这样的身份在天下任何地方都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平安,甚至平静。 我淡淡的说到地:“桑梓,把你的事都说出来吧。是谁派你去辽国传递消息,你又在辽国都听说了些什么,看到了些什么?” 天地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诺大的紫禁城一瞬间平静得好像一个没有生命的盆景。 所有的人都高高的抬起头看着我们,看着那畏畏缩缩的女孩子,她苍白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全身都在不停的发抖,只是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甄子祈,整个人发抖得更厉害,连嘴唇也在哆嗦,却说不出一个字。 但是,她的样子却似乎又不是完全的恐惧。 “你不用怕。”我走过去,伸手扶着她的肩膀:“如果你说不出来,么我来问你来答。是不是有人派你去了辽国,让你在那儿替他传递情报?” 她点头。 “你在上京的宫中,是不是有人一直和辽国暗中有来往,并且一直依靠辽军的力量,吞噬天兴朝的财力和人力,为自己的大业做储备?” “是……”她轻轻的说出了一个字。 “这个人是谁?” 她低着头一直没有说话,但我看着她的拳头慢慢的握紧了,到最后她终于抬起头来,指着甄子祈:“就是他!” 紫禁城内又是一阵人声鼎沸。 桑梓咬着牙,似乎在凝聚全身的力量,继续说道:“他还是相国的时候,就一直和辽人私通来往,而且每次天兴朝给辽国的岁币,他都会从中抽取很大一部分,那些钱从来没有见过光!”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现场的一片哗然也对甄子祈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了,他反倒冷静下来,看着我们。 而桑梓一开口就不止不住的说下去:“他很早就派我去了辽国。让我在那儿潜伏,把上京的消息偷偷传递给他,我好不容易做致函辽国皇帝耶律静澜的侍女,所以他的秘密我都知道。上次耶律静澜病重,也是他给我下的命令,让我在耶律静澜喝药的碗口抹毒 ,所以辽王的身体才一天不如一天,最后病重而死。” 这句话一出口,我便看见下面的耶律朝风一下子露出了震怒而愤恨的表情,向乎恨不得冲上来一刀劈了他。 桑梓的声音却越来越大,渐渐的似乎摆脱了刚刚的那种恐惧。 “他原本答应我,做完了这件事之后就让我回南朝,而且会好好待我,可是我一回到南朝,就被他派人追杀!而且,他还派人杀了我的爹娘,把整个村子都屠灭了!幸好有一批人救了我,而且他们跟我说,他们也是要报复当朝的皇帝,既然我掌握了他的那么多秘密,就一定不能死!” “哦?谁救了你?” “谢家的人。” 她说完这句话,突然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着甄子祈,似乎一瞬间将所有的一切都豁出去了,尖利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你的母亲去西山红叶寺礼佛,是我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是我让人们来杀了你的母亲的!你杀了我的全家,你屠村杀掉了村子里所有的人,我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甄子祈的眼睛顿时血红了,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只狂暴的野兽,正要扑上来,我急忙要挡在桑梓的面前,却被她推开。 “夫人,你不用再保护我了!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当众来指责他,我已经很感激了。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向萧元烈他们出卖了你和北院大王,把你的消息都卖给了他们,我对不起你!”她大声说道:“我这辈子,什么都够了,我杀了辽国的皇帝,也杀了南朝的太后,本来就没有要再活下去,我只是要报仇,为我的一家报仇。” 说完,她又看向甄子祈,说道:“你以为你当了皇帝,你做的事就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问你报复了吗?你错了,莫道皇天无报应,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当上了皇帝,我照样能让人杀了你的母亲报仇,上天照样会给你报应的!” 整个紫禁城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那些文武百官,还有平民百姓,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敬仰的皇帝竟然是这样的人,纷纷露不明不白不可思议的表情,慢慢的,他们的眼神变得鄙夷,变得轻佻,变得蔑视。 “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与辽国钗结,出卖我们汉人,居然还当上了皇帝!” “果然是窃铢者贼,窃国者王啊!” “我们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当我们的皇帝?他根本不配当皇帝!” “对,他不配!” 这样的呼声一旦响起便止不住,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激烈,尤其那些平民百姓,更是义异域填膺,纷纷动作起来,御林军只是为了控制局面而来,并没有真正将 倾国妖后第52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有真正将禁城六军全部调派到位,这个时候面对这些义异域的人民,他们拦也拦不住,眼看就要演变成一场暴动。 但我却感到了一些不对劲。 桑梓她,为什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豁出去了,连命都在乎了一样,低头一看,才现,她的嘴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青紫,眼睛也充血,那样子恐怖万分。 “桑梓!”我大叫一声急忙扑了过去,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突然从嘴里喷出了一口血,仰面倒了下去。 “桑梓!”急忙抱起她,她的眼耳口鼻都开始大量的流血,整个人不断的抽搐,瞳孔涣散,我一看就知道,已经没救了。 “莞尔姐姐,我来这里之前,已经服毒了。”她淡淡的笑着,不断抽搐,不断颤抖,似乎经历着巨大的痛苦:“我知道,自己是——没有活路的……,我知道——我一定会死,但是——我——我已经够了——够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全身猛的一抽搐,就这样软倒在我的怀里。 她——死了。 这个小小的女孩子,是谁给她花一样的年华加诸了那些沉重的责任,让她每日在刀光剑影中求生,付出了那么多,却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而甄子祈,自以为自己当上了皇帝,这表 小人物不在话下,却没想到,连自己的母亲都被人这样杀掉。 天道轮回,谁知道下一个受到审判的,又是谁? 他看着我,看着我怀里的桑梓,过了很久才低沉着嗓子说道:“我没想到,你连她都能找到,你真的是,下定了决心要扳倒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她的关系的?” 我将桑的尸体轻轻的放回地上,伸手轻轻的抹上了她的眼睛,然后站起身来,从衣袖中拿出一张纸,用力的抖开。 “你还记不记得这首诗?” 他一眼看到,立刻瞪圆了眼睛。 “燕臣昔恸哭,动月飞秋霜。庶女号苍天,震风击斋堂。精诚有所感,造化为悲伤。而我竟何辜,远身金殿旁。” 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完,冷冷的说道:“这次我来到湛京,你对我这个皇后倒是没有怎么防务,所以我就堂而皇之的进了你的书房。偏偏,你的一些诗稿就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而偏偏,被我看到了这一张。” 这首就是当初我在辽国上京的时候所写的李白古风五十九首中的第三十七首,桑梓向他禀报上京的消息,只怕也将我的消息连同这首诗一起给了他。 “而这首诗,”我冷冷的说道:“这个天下只有我一个人会,而桑梓曾经在上京看到过。我没有告诉过你,那么告诉过你的人,就必然是她!” 我的话说完,他脸上那些惊愕震怒的表情了都消失了,静静的看着我,眼中竟然满是欣赏的光。 然后,他轻轻的鼓起了掌。 “好!好!好!”他答道:“莞尔,你果然机敏过人,连我,连同今天的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只可惜你空有帝王之才,地身做女儿身,否则,必能与我争一同之雄长。” 我冷冷的看着他,却也隐约感到了一丝异样。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他看着我眼睛,说道:“你从头到尾就是想要离开我身边,去跟慕容仟,或者其他的男人,你就是不肯跟着我,对不对?” “……” “……” “可惜,你越是如此,我越是不能放你去别的男人身边!” 话音一落,他的掌声又再响起,只听“吱嘎”一声响,他背后那门窗紧闭的金銮殿突然从里面被推开了门,而当我一看到里面的场景,顿时惊呆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竟然是密密麻麻望不到边际的士兵,还有从广场的侧殿后面冲出来的兵马,一瞬间形成了一个周密的包围圈,竟然将耶律朝风的人马团团围住! 我惊恐不已,看着下面耶律朝风的人马顿时慌作一团,再回头看甄子祈。 他冷冰冰的笑了:“你以为,让苏君默他们在运河上将我的人马堵截,京城的防护就会全部落入你的手中?” “你能收买董迁,我又为什么不可以?连你也知道,他是唯利是图的,难道我就不知道?难道我就不能用高官厚禄,让他放辽军进关,再在京城来个瓮中捉鳖?” 他的话音一落,下面已经传来了一片刀剑交击的激战声,回头看时,耶律朝风的人马已经和董迁的人马战成一团,虽然董迁是奇兵出击,但辽军毕竟骁勇善战,加上耶律朝风的指挥,立刻镇定下来,双方混战倒也是势均力敌,而这只是紫禁城内的场景,只怕现在整个京城已经陷入了一片混战了。 我答应慕容修的,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我回头看着甄子祈,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狐狸伯样子,似乎那些惊愕,惶恐,不可思议的情绪只是一瞬间就在他的身上消失,现在的他冷冷的立在那儿,好像一座没有感情的雕像,只是看着我的那双眼睛,炙热如火。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正午,原本很快就可以结束的封后大典一直拖延到了现在,可是天上的太阳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明明是在一天中最灿烂的时候,却反倒显现出一丝凄艳,好像立刻就要从天边坠落。 金銮殿,那巍峨的金銮殿,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的金銮殿在这样凄艳的阳光下,琉璃金瓦散发着淡淡的红光,给整个大殿罩上了一层红纱。 仿佛,仿佛被鲜血浸过一般。 难道权力,不是用人的生命和鲜血堆积而来吗? 有哪一个当权者,不是双手沾满了鲜血,脚下踏着尸体,一将功成万骨枯,就算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务,又能如何?还不是连自己最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连自己最爱的人都留不住? 我轻轻的说道:“你以为就算今天你赢了,你还能当上皇帝?你还能稳坐这个江山吗?刚刚那些人的表情你看到了没有?他们在鄙夷你,在唾弃你,因为一个堂堂的南朝皇帝,竟然是靠与外族勾结才登睥帝位,你以为你还能再这样下去?” 他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 “甄子祈……”我叫了他一声,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轻轻的说道:“你放手吧。” 下面的杀声震天,反倒金銮殿上却是那么的安静,好像完全与下面的刀光剑影隔绝开来,是另一个空间。 而我与他在这样安静的权力中心,静静的对望着。 “甄子祈!” 就在这时,下面传来了一阵惊天地的怒吼,只见耶律朝风一手持长剑,一手策马,奋务的冲了上来,这长阶梯完全阻拦不住他,整个人像一道飞快的闪电。 “拦住他!”周围的御林军立刻冲上前来,耶律朝风一勒缰绳,长剑一挥,将第一个迎上前来的人力劈剑下,那人发出一声惨叫,自长梯上滚落下去,鲜血流了一地。 其他的人立刻意识到他的勇猛,不敢贸然上前,却采用长枪挑刺马蹄,在远距离的攻击他,耶律朝风一时也无法冲上来,只能与他们周旋,而在杀出重围的慕容修见此情景,立刻相要向来相助,却被另一队人马给拦住了。 金銮殿上,只剩下我们两,又似乎,从头到尾都是我们俩。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我,那目光深得像是无底的深潭,我只能看到那种漆黑,却感觉不到里面究竟包含着什么样的感情,究竟是痛苦,是震怒,还是其他? 等到他走到我的面前,两个人向乎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他纸头看着我,那目光仿佛纠结了几生几世的情怨。爱与恨都是可以把人捆绑在一起的绳索,而我们两就被这样的爱慨交缠的绳索牢牢的捆绑在一起,不论如何挣扎,终究要面对这一天。 “你,是不是至死都不愿意跟着我?你一定要离开我,是不是?”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若对你有一丝心软,何必安排这所有的计划,何必逼你退位,何必与你对立为敌? 他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好!好!好!杨莞尔,你果然够绝!” 话音一落,他竟然伸手,一把扼住了我的脖子。 “莞尔!”耶律朝风和慕容修像是发了疯似的,拉倒的要突出重围,上来救我,可是两个人刚刚走到一半,两边涌出了更多的御林军义士,硬生生的将他们拦下,一时间战得血肉横飞,连慕容修都红了眼,却无法再靠近我们半步。 甄子祈捏着我的脖子一把抓了过去,我也毫不示弱,袖中短剑嗖的一声滑落到手上,立刻向他的咽喉刺去,他的左手一扑便点住了我的手腕,那里一阵酥麻,我的整个右手像是被废了一样软绵绵的垂了下去。 我大吃一惊,急忙用左手接住那短剑,还要继续攻击,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抓住了手腕,用力一捏,只听“吱”的一声。 “啊——!” 我控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凄厣的声音,一阵剧痛猛然间排山倒海的袭来,几乎让我差点昏过去。 我的手腕——我的手腕竟然被他硬生生的捏断了! “莞尔!” 一听到我的惨叫,耶律朝风和慕容修顿时惊呆了,抬头看着我整个人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软倒在他手中,立刻杀红了眼,根本不再顾忌身边的刀剑与攻击,硬要冲上来,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御林军护卫在他们完全不设防的后背连砍数刀。 尤其耶律朝风,他的背后的伤口溅出的鲜血染红了袭击者的脸,却丝毫没有感觉一样,还是奋务的冲了上来,眼看着他们就要冲到大殿上,突然“嗖嗖”几声响,从旁边的红墙上突然射出了几只冷箭,插进了他的胸膛。 “朝风!” 慕容修大喊一声,扑了过去。 这一幕惨剧,完全将我的心神都震慑住了,还有身上的剧痛,我的眼前一阵发黑,几乎没有了知觉,再听到声音的时候,是我被他搂住腰肢慢慢的抱了起来。 “如果我废了你的双手双脚,让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就可以乖乖的留在我身边了,对不对?” 甄子祈低头看着我,咧开嘴微微的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但那笑容却阴森得可怕,一双眼睛充血通红,好像一个濒临疯狂的人。 他,已经疯了吗? “你杀了我吧……” 他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强忍着断腕的剧痛,强忍着几乎要把心脏迸裂的悲哀,抬头看着他,决绝的说道:“你杀了我吧!” 他静静的看着我,那双眼睛突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柔情,好像要将他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这一眼中,甚至连眼角都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搂着我的腰肢的手也一下子轻柔了起来,似乎害怕我再受到任何伤害,慢慢的将我巾在他的身体上,用力的搂紧了我。 “莞尔……”他轻轻的叫着我的名字,一只手捡起了我掉在地上的短剑。 “莞尔……”这个名字缠绕在他舌尖,似乎要尝尽几生几世的缠绵。 “莞尔……”他温柔的看着我,高高举起了短剑。 “不留在我身边,我就死在我身边吧!” 我闭紧了双眼,只等丰那闪着寒光的短剑用力 的刺下,结束我与他无尽的纠缠。 如果,如果能摆脱这一切,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只是,行风,对不起…… 对不起…… “嗖”的一声响,我闭紧了眼,可是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随之而来,只是耳边响起了短剑落地发出的声响。 “莞尔!”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耳边,明明中间隔着那么多人厮杀声,呼喊声,明明整个紫禁城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我却偏偏那么清楚的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只是一个声音,却瞬间让我如同重生了一般。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只是在金銮殿的对面,广场的那一头,突然出现了一片人海,那结人穿着奇异的藤甲,手拿着各式各样从未见过的武器,嘴里发出怪异的呼啸冲了上来,一下子将场内交战的两群打乱。 而站在所有人中间,一袭白衣长身玉立,手拿着强弓注视着我们的男人—— 行风! 我的行风!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就是我的行风,风流倜傥,潇洒如仙,一双飞扬的眼眉如聚月华,熠熠生辉: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的飘扬在风中,他站在人群之中,仿若战神临世,谪仙重生。 行风!那就是我的行风! 一点湿润的东西滴落到我的脸上,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我抬头一看,只见一支长箭插入了甄子祈的手腕,鲜血四溅,随风滴到我的脸上,他捂着手腕,恶狠狠的回头,看着那些苗人杀开一条血路,将行风安然无恙的送上了金銮大殿,而周围已经出现了数不清的弓箭手,每一支箭尖都对准了他。 “行风……” 我轻轻的唤了他一声,只怕这是我长久的痛苦以来唯一的美梦,那么虚幻而不真实,连断腕的伤口都感觉不到疼,我是不是真的是在做梦? 可是他走到我身边,那疼惜的眼神,那急促的呼吸,那有力的手臂,那温暖的胸膛,明明都是真实的,真实得让我觉得好像是假的。 “行风……” 我被他抱了起来,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傻傻的唤着他的名字,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流乐,看着我捧着断腕虚软无力的模样,连眼角都挣红了,半晌才轻轻叫道:“我来晚了……” 我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脖子。 滚烫的泪毫无节制的滴落下去,流到了他的衣领里,很快将那里濡湿了一大片,他似乎也能感觉到我的悲哀与无助,还有此刻狂喜的心情,什么也不说,只是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的说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说完,他慢慢抬起头,看着被鲜血梁了一身的甄子祈,他正恶狠狠的看着我们俩,那目光狠毒得恨不得立刻杀死我们。 “甄子祈,”他轻轻的说道:“你留在湛京的兵力,已经被蛮王和苏家击溃,六位守关大将皆归降;现在京城四方门都被我的人把守,董行与李勋也已战败,连你设在紫禁城周围的伏兵,都被一网打尽。京城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睁大眼睛看着行风。 竟然连江南都已经被蛮王和苏家控制! 他果然,想得比我还周全,如果连湛京都被控制,那么甄子祈就是完全没有退路。 我知道,我的行风是无所不能的,他只是视权势如无物,从来不愿投身入这样肮脏的泥沼中,但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毫不费力的成为九五至尊,成为帝王! “我从来不想与你为敌,但你不该伤害她。” 说完,他只看了甄子祈一眼,便不再开口,而是抱紧了我,转身便走了下去。 下面的混战已经完全停止,地上横七竖八的堆积着士兵的尸体,有汉人的,有辽人的,也有苗人的,那刺目的鲜血流淌成了一片,在雪白的汉白玉石上淤积,被阳光一照发出凄艳的色彩。 权势所带来的,只有这样的杀戮,而让人温暖的怀抱,却绝对不是权势能够比拟。 我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只怕这样虚幻的真实会在下一刻梦醒,而就在他抱着我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的时候,突然听见背后响起了阵狂笑声。 是甄子祈,他再次捡起地上的短剑,鲜血已经将人全身都染红,浸透了那件尊贵的龙袍,肮脏不堪。 看着他疯狂的眼神,我不知为什么整颗心都缩紧了,用力的抱住行风。 他——他要做什么? 难道,他还想最后一搏? 可是他却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只是疯狂的笑着,看着我们,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他发出一声狂吼,如同草原上那被逼上了绝路的困兽:“杨莞尔!……” 随着这声狂吼,他高高的举起了短剑,对准自己的胸口:“若有来生,我必负你!” 话音一落,只见寒光一闪,紧接着一阵鲜红染满了双眼。 我看着他双不甘而绝望的眼睛,狠狠的看着我,直到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也没有闭上,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若有来生,我必负你? 若有来生,我必负你! 这就是我和他的宿命?今生我将他最爱的权势夺走,我辜负了他绝望的爱情,所以注定在来生,他会负我! 我瞪大眼睛,这个时候全身突然像是被几千把锋利的刀插进割破一般,那样的剧痛让我张大了眼,甚至来不及一声惨叫,便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即使在黑暗里,也是痛。 仿佛被火焚烤,全身的皮肤的一寸一寸的裂开:一下子又被丢进了急冻的冰水中,每滴血液都被冻成了冰,冷得无法呼吸:我的身体好像在被人用刀细细密密的切割着,受着那千万万剐的酷刑:又好像四肢物体被人用绳索紧紧的捆绑起来,用力的向着四遍拖拽,血肉一点一点的绽裂开,五脏六腑都破损开来。 这些痛苦一波一波的袭来,仿佛无穷无尽,永远没有一个心头,我想挣扎,想翻滚,想拉倒的嘶吼呼叫,却一动也不能动,喉咙更是被堵得严严实实,发不出一个声音。 我怎么了? 我怎么?! “莞尔……” 黑暗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呼唤着我,我被那样的剧痛刺激的全身都蜷缩起来,几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但那个声音动还是清晰的在耳边回响着,甚至有一双手轻轻的抚上了我的额头。 “莞尔……| 他慢慢的抚弄着我的眼睛,我咬着牙,拼尽全身的力气,终于睁开了眼。 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黑暗,好像从来没有一点光明一般,只有眼前这个人影,隐隐绰绰的出现,慢慢靠近了,是一张熟悉的脸。 我全身都痛得在抽搐,甚至叫不出他的名字。 而他看着我,那双眼睛也满是哀伤的情绪,这是在这个飘然出尘的神仙身上,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他要来干什么? 我心里这么模模糊糊的一想,他便立刻回答道:”我是来接你的。”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不等我发问,便说道:“你不必开口,我能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只要你想,我都能听得到。” 原来如此,他是神仙啊。 “你说你要来接我?为什么?” “莞尔,因为你的时辰已经到了。” “我的时辰到了?你是说,我该死了?” “……,是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用力的盯着他:“为什么?” 他慢慢的低下了头,似乎万分羞愧,根本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过了许久,在我不断的追问下,他才轻轻的说道:“莞尔,你知道你在这个世上,造了多少孽吗?” 我一下子呆住了。 “你发动的几次战争,你可知道死了多少人?因为你在湛京宫中的所作所为,直接间接的害死了那未出生的婴儿,那婴儿原本是有帝王之命,却被你害得胎死腹中:还有,你造成了京城大乱,你可知又战死了多少人?你害得一个皇帝为你自刎,那是真命天子,是上天赋予了天命的,被你害死,这些罪孽,你可曾细数过?” ……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你知道吗,你的罪孽,佛不能容!” 我原本已经痛到麻木的胸口,又被插进了一把刀,没有流血,却痛不欲生。 “你原本是要留在这个世界上,经受这个世界和十八层地狱中所有酷刑的折磨,痛不欲生,却不能死,那是上天给斧惩罚。但我知道,是我的错误,害得你来到这个世间,经历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看着他,眼中似乎有泪,烫得难受,却流不出来。 “所以,我来为你结束这些痛苦。” 我轻轻的摇了摇头。 “莞尔!”他惊讶的看着我,说道:“你还要留下来吗?” 我点点头,泪水已经落下。 “即使这样的痛苦?” 我点头。 “你可知道,就算你熬过了这些痛苦,留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你知道你的身体吗?你的身体遭受了那些重创,加上你长期服用那咱烈性的药物,现在你的五脏六腑已经枯了,已经命不久矣,何苦还要这样苦苦坚持?” 我看着他,只是微笑,只是流泪,却不说话。 但他似乎已经明白。 再看几我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同情与敬意,或许不敢相信有谁,有这个胆量,却熬过那酷刑所带来的无尽的煎熬,却经受那病痛的折磨,只为了与心中的那个人,共同拥有一段,仅有的一段时光。 “你下定决心了?” 我咬着牙,凝聚了全身所有的力量,模糊的从喉咙里发出了一点声音:“是……” 他点了点头,眼中几乎也有了泪。 “好……好……”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给你……的时间。” 剧痛一下子袭来,我的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再度清醒的时候,他的话已经说完,他到底是要给我多少时间?我完全没有听到,保是睁大眼睛看着他。 玉衡君的身影正在渐渐的消失,耳边只留下了他最后一句话: “莞尔,这一切,都是我欠你的,哪怕让我神形俱灭,我也一定要补偿你! 他这句话的意思,我始终没弄明白,只是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梦见过他。 “莞尔?莞尔!” 眼前出现了一阵亮光,然后是一张熟悉的俊美的脸,带着狂喜的表情:“莞尔,你终于醒了!” 我一时有些恍惚,但心中的快乐却已经随之痛起。= 眼前便是出现了一张胖乎乎的脸,正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愣愣的看着我,看了不知多久,小嘴一张:“阿娘……” 那一瞬间,之前那些深入骨髓的痛苦一下子便消失了无影无踪,我的整个人好似获得了重生,看着那两张我牵挂了一世的脸,想要微笑,泪水却流水了出来。 “阿娘,阿娘不哭,阿娘不哭。” 肆风抬起小手臂,用他白嫩的小指头给我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还嗜起嘴吹着气:“呼呼,不痛。阿娘不痛,不哭不哭。” 我一下子笑了起来。 “肆风……” 我伸手想想去抱他,却感觉无法使自己的手,全身几乎没有一丝力气,或者说一丝感觉,好像整个身体都不属于我,什么感觉不到。 我看着他,泪水流得更多了。 行风弯下腰,对肆风说道:“肆风,阿娘还在痛,继续给阿娘呼呼。” 肆风听话的点点头,笨拙的爬上了床,趴到我毫无知觉的身上,柔柔嫩嫩的小嘴亲着我脸颊,还有我的眼角被泪水浸湿的地方,吹着气:“呼呼,呼呼。阿娘不痛,不痛了。” 又亲又吹的弄了半天,他睁大眼睛看着我:“阿娘还痛吗?” 我含笑摇了摇头:“阿娘不痛了。” 肆风高兴的一下子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又立刻爬下床:“肆风去给阿娘拿药药,喝了药药就好了。” 说完,便撅着屁股一颠一颠的跑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 眼前身影一晃,行风已经坐到了床边,俯身看着我:“是不是很难受?” 我摇头,痴痴的看着他,那熟悉的眉眼,熟悉的 挺直的鼻梁,还有棱角分明的嘴,我所最爱的男人,终于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那些痛,又算得了什么? 我,已经幸福了! 这里,是留下我和他之间最多幸福回忆的来趣小筑,我和他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责任,所有的孽债,在这儿长相厮守。 而在昏迷的这段时间,天下发生的那些大事,我也听他说了许多,也经历了许多。 耶律朝风身受重伤,幸得高逸出手治愈,在与行风一同将我送回了来趣小筑之后,他便率兵启程回到了辽国上京,不久传来了他的好消息,迎娶了拓厄大人女儿,两人结为连理,凤鸾合鸣,相敬如宾。 而慕容修则辞去了辽国南院大王的职务,留在了中原,他身上两朝帝王的血统终于还是让他当上了中原的霸主,重新统一南北,建立起了一个新的王朝,并且广推佛法,以仁治天下,中原迎来了新的盛世。 蛮王在完成了他对慕容御的承诺之后,遵守约定,没有再对中原出动一兵一卒,安然退回了南疆,而慕容御所留下的其他的定期都被行风慷慨赠与。 反倒是系珠,一直留在来趣小筑,守着病重的我。因为只有高逸知道我服用的烈性药到底有哪些配药,所以他经常来这里为我医治,后来系珠似乎对他的医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跟着他去了太医院。 艾叶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下太平的这一天,也终于回到了乡下,幸好,她那老实憨厚的表哥虽然已经是老光棍了,却还等着她,行风给了她一个长假,还有一份丰厚的嫁妆。婚后,她常常回到来趣小筑看望我们。 林深和柳莹月也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水灵灵的小站头,粉嫩柔软得好像一个芭比娃娃,我一见到就疼爱的不舍,莹月却给她取名叫蓝月,似乎是这个名字使然,我总觉得这孩子越看越像蓝玉公主,而且,她平时哭闹个不停,只有在肆风趴在床前逗弄她的时候才会很快的安静下来,并且露出甜美的笑容。 我们的生活,是幸福的、 虽然,我的身体在慢慢的虚弱下去,吃下的许多名贵药材好像填进了无底洞,我被折断的手腕再也没有复原,似乎是被什么深重的恨意所诅咒,每每到了一个时间,总是会发作剧痛,让我痛不欲生,而每到这个时候,行风会屏退所有人,躺在床上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不管我如何嘶吼挣扎,甚至将他的肩膀咬的血肉模糊,都丝毫不肯松手。 这,大概就是我甜如蜜生活中唯一的辣椒水,却无法影响那甜蜜的滋味。 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常寒冷,雪来得比任何一年都早,我拒绝了行风要带着我去江南过冬的提议,坚持的留在来趣小筑,看着那洁白无暇的雪景。 下第一场雪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大雪压在沉甸甸的枝头上,终于将树枝给压断了,然后我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寒冷,第二天,便着了凉。 这一次我的身体坏得很厉害,好像每天每夜都被学生的大雪压盖着,高逸和其他的大夫来看过之后,连方子都不开了,每天都喝参汤吊着气,但他们都嘱咐我不能再见风。 在屋子里调养了一段时间,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是向着好的方面发展,还是更坏了,只是看着所有人来看望我时的眼神,似乎都是哀伤的,带着湿意。 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整个冬天最大的那场雪之后,我发起了高烧。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那被大雪压着的枯枝,已经快要折断了。 这天,行风打扫完了我呕吐出的刚刚喝下的药,隐隐约约的似乎在里面看到了一些猩红,我不知是怎么了,但他整理完一切之后回到床边,眼睛微微有些红肿。他问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是想做的。 我想了想,说:“我想看雪景。” 原本以为和往常一样遭到拒绝,但这一次他只是看了我一会儿,便在窗前摆上了一软榻,用厚重的裘衣将我紧紧的裹起来,然后将我抱在怀里躺到那软榻上,透过窗户便看到院子里的一片晶莹。 还有肆风带着小蓝月在雪地上堆雪上,打雪仗的情景。 我平稳而有韵律的呼吸在耳边轻轻的响着,连同起伏的胸膛,也给我一种幸福绵长的感觉,我蜷缩在他怀里,被旁边的炉火映红了脸,不知为什么 ,我突然起了那件事,便轻轻说道:“行风。” “嗯。” “服用了忘情蛊之后,你为什么还是想起了我?” “……”他沉默了很久之后,用脸颊擦了擦我的额头,慢慢的说道:“因为我一直在做一个梦。” 梦? “什么梦?” “我梦见在我黑暗里走着,好像想要找到一个人,但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找,也不知道自己要找的究竟是谁。这个时候,我的身边就会出现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她好像在叫我,想要抓住我,可我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所以每一次,我都与她擦肩而过。” “……,后来呢?” “然后,我就会看到前方的黑暗中,会有一只手伸出来,向我招手,让我过去,不知为什么,我总觉那只手很眼熟,而且那只手的主人,会是我想要找到的人。” “……” “可是那么长久的日子,我每天晚上做这个梦,都梦见那只手,却看不到那只手的主人,直到有一天,我突然跑了过去,一把抓住那只手,将那个人从黑暗中拉了出来,然后——我看到了你。” “那个时候,我就完全的清醒了过来,我清清楚楚的想起了我和你之间的一切,也感觉到,你一定是有危险,所以就立刻带领苗疆的军队,快马加鞭的赶来。” …… 原来,那个我从来没有做完过的梦,是这样的结局。 原来,那个让行风将我视若无物的人,依旧还是我自己。 行风,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就算你忘了一个我,还是会想起新的我? 这个认知让觉得全身的紧张和不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忧伤和悲哀都没有,整个身体好像是受到了什么的洗礼和救赎,变得轻而空,似乎只剩下了灵魂。 我微笑着,有些疲倦了,便往他的怀里缩了缩,找了一个最舒服最温暖的姿势躺好。 “莞尔?” “嗯。” “你在做什么?” “我,有点困,想睡一会儿。” “是吗……” 我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将脸埋进了他怀里,耳边肆风和蓝月的嬉笑声也渐渐变得小声,他们是不是跑远了?可是我没有力气再去问,只能躺在他怀里…… 我感觉行风的身体似乎微微的颤抖着,好像要压抑着什么,然后一滴滚烫的东西落到我的脸上,沿着眼角流了下来。 “莞尔……”他的声音颤抖的在头顶上响起,有些沙哑:“你痛苦吗?” “不。” “……” “我很幸福……”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在那之后) 一、丁香的礼物 丁香今天满十五岁,进客已经一年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御膳房的姑姑偷偷的给她做了碗猪蹄长寿面,让她非常高兴,而更高兴的是——今天,皇上和她说话了。 她平时是在御书房服侍的,皇上每天处理完朝政,不管多累,多晚,也一定会到御书房练字,那个时候他们都只能远远的站着,不能过去。每次都皇上都会展开一张几乎发黄的纸,细细的看上面的字,默念许多遍,然后再合上,将那张陈旧的纸宝贝一样放回锦盒,再锁好。 丁香从来没有看清过那张纸上写着什么,而她每次听皇上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念着什么佛经。 皇上过去曾是出家人,这件事虽然很少人提起,但并不是秘密,丁香进宫一年了,听说过许多过去的事。 包括皇上曾经为了一个女人,要自焚在赤锍塔。 今天,林将军突然带着夫人进宫了,却不是为国事,好像是为了什么私事来找皇上,三个人在御花园谈了半个时辰。 皇上回来的时候,心情似乎特别的好,还会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然后他便开始练字,不过今天刚写到一半,砚台里没墨了,皇上拿起一旁的茶碗倒了些茶水进去,丁香也不知是脑子一热,竟然大着胆子走了过去:“皇上,请让奴婢来为您研磨吧。” 皇上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睛里有些微的惊讶,然后是淡淡的笑意:“好。” 于是,丁香便站在桌边,慢慢的研磨。 这个时候,她才第一次看清,皇上在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你识字么?” 丁香一惊,立刻意识到皇上在和自己说话,急忙回道:“回皇上,奴婢识得一些。” “嗯,你可认得,这些是什么?” 丁香歪着头看了看:“嗯,奴婢看,好像是佛经。”| 皇上点头微笑着:“不错,这就是佛经。” 说完,他拿毛笔蘸蘸墨,继续纸下头仔细的写着,丁香站在一旁,看着皇上光洁饱满的额头,笔直高挺的鼻子,微微抿起的嘴,尤其那长而翘的睫毛一直轻颤头,好像一双欢快的蝶翼,止不住的想要飞翔。 不知为什么,丁香觉得有些脸红。 过了一会儿,皇上又抬头看她:“你来朕身边,已经有一年了吧。” 没想到皇上竟然连这都记得,丁香急忙道:“是。奴婢进宫整一年了。” “多大了?” “今天刚满十五岁。” 皇上挑了挑眉毛,这个动作让平日里成熟内敛的他看起来微微有一些俏皮,一下子年轻了许多,他想了想,提笔写了最后几个字,然后将那张纸拿起来:“拿去吧,这是朕送给你的礼物。” “吓?”丁香顿时傻了。 愣了好久,皇上也是微笑着看着她不语,丁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立刻跪下:“谢——谢皇上恩典。” 皇上的脾气温和谦逊,对于宫人们都是恩多威少,也常常赏赐他们一些东西,但墨宝,似乎还是第一次,丁香止不住心中的狂喜,心跳得很快。 可心里又实在忍不住,她还是抬起头问:“皇上,这次不烧了吗?” 平日里,皇上每次写完的字都是烧掉了的,所以他们从来都不知道皇上写的到底是什么。 “不了。” 皇上微微笑着,走到床边,看着窗外一灿烂的阳光,春色宜人,他的眼角和唇角都是深切的笑意。 丁香隐隐听到皇上说了一句话她听不懂的话—— “她已经灾退难消了。” 二,高夫人的姐姐 御药房的采买计划突然改变了。 往年,每一季御药房的采买都是最繁忙的活,每次都是高大人开出的单子,那几十斤的人参雪莲鹿茸,全都是最上品的药材,浩浩荡荡的一个车队运进京里,沿途州县都要派人保护,确保安全。 其实宫里用得着这些药材的地方并不多,可是每一年,他们还是会奉命去采买,似乎之前买到的全都消耗光了,可是仔细想想,几十斤的药品,短短一季便消耗光,只怕是要当菜吃吧。 这个差事也是好差事,中间的油水多,高大人固然声道,只是反复叮嘱他们:东西一定要选好,不可用一些次品滥竽充数,否则,皇上怪罪下来,谁也担当不起。 就不知道这些药到底是要给谁吃的。 不过,这一季的采药计划突然改变了,他们拿到高大人开出的单子,整个都傻了。 这次的单子全部都是极普通常见的温补的药物,虽然人参鹿茸之类的也有,但比起过去那几十斤的采买,这一次简直是九牛一毛。 几个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只怕是单子拿错了,又怕有别的什么意思,于是备上了厚礼,送到了高大人府上。 高大人又出门了,这位太医院提点官居正二品,却时常不在其位,不司其职,每年有一半的时候都不在太医院,具体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又似乎是皇上让他外出公干,每次回来都会把他召进宫,两个人在御书房里一谈就是几个时辰。 有的时候谈了下来,皇上的心情会很好,见人都笑:有的时候,皇上会情绪纸落,倒也不发脾气,只是那张俊美得像神仙一样的脸上连着好几天都不会有笑容,自己也是茶不思饭不想,消瘦一圈。 接待他们的是高大人的妻子,他们其实都挺怕这位夫人,她的目光清冽犀利,又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看什么说什么从来不拐弯抹角。 记得有一次,他们采买回来的人参里发现了次品,被高大人叫道府上来问话,还没开口,这位夫人就冲到大厅了,指着他们的鼻子一顿臭骂。 “你们可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给谁用的?!你们人中捞油水,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但现在居然连东西都买次品,你们还想不想要脑袋,不想要了随时说一声,姑奶奶立刻给你们摘下来入药!” 几个人被错天黑地的骂了一通,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从那以后,就算要去找高大人拿单子,也要趁这位夫人外出不在家的时候,他们都怕她。 不过这一次,夫人的心情看起来却很好,也的确,已经是身怀六甲的人,自然心情要好些,热情的把他们招待进去。 王顺硬着头皮开口:”夫人,我们拿到了高大人开出的单子,想过来问问。为什么这一次的采买,只有这么些?|” 夫人笑眯眯的说:“你们真是的,这还不明白吗?人病重的时候,吃的药就多,病好了谁还吃药呢?自然让你们少采买一些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王顺终于大着胆子问道:“夫人,不知这些年采买的这些药物,到底是给谁送去的呢?” “自然是?br / 倾国妖后第53部分阅读 倾国妖后 作者:rouwenwu 是我姐姐。” “姐姐?!” 几个人大吃一惊。 高夫人的姐姐病重,居然还要用宫里御药房专门采买药物去治疗?难道高夫人的姐姐是什么特殊的人物吗?连皇上都牵挂着她的病情。 “不知,不知您的姐姐,她——” 高夫人一下子又不耐烦起来:“你们真是啰嗦,我不与你们说了。我家相公正进宫向皇上讨假呢,等他回来我就要去看我姐姐,你们没事就快走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难道采买的东西少了,你们就不干了吗?” 几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又被轰了起来。 高夫人的姐姐?高夫人的身份原本就颇费人猜疑,许许多多的达官贵人都对高夫人的来历讳莫如深,她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她的姐姐生病了,连皇上都牵挂着。 回头看看那深深的候府,王顺叹了口气:“走吧,咱们是弄不清楚。之前赚的那些钱也算是够了,从今往后,咱们还是悠着点吧。” 三、阁楼上的怪客 李大娘是做糕点买卖的,她拿手的绝活就是金丝芙蓉糕,糯软鲜香,甜而不腻,吃过的人没有不称赞的。 她的儿子去镇上王木匠那儿学手艺,也搬去木匠铺住,李大娘家就空出了阁楼上的一间房,她想了想,便在门口贴了个“吉屋招租”的红纸,想要把房子租出去赚些家用。 其实李大娘家的房子十分的普通,土木结构,里面的家具用品也都是实用的,并不舒适,但镇上的人却都十分羡慕她的屋子,因为那阁楼的后面,就是来趣小筑。 来趣小筑是这山门里最大的产业,他的主要就是——天下皆知的前朝王爷。 其实这位王爷的一生也算得上传奇了,南下苗疆,平定江南之乱,甚至还把一个皇帝给推下了马。 可是,王爷却没有顺理成章的当皇帝,而是一个人回到了这里,当了一个闲人。 不过,具体是不是一个人,谁也不清楚,他们总说来趣小筑里应该还有王爷的妻子,虽然谁也也没有见到过,但王爷每次在镇上溜达,碰到李大娘家新出笼的金丝芙蓉糕,都会买些回去,笑着说:“我家内人喜欢吃。” 所以,王妃应该是在来趣小筑里吧,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从来不出来见人。 扯远了,再说李大娘家招租的房子,红纸贴出去两天,还真的有人来了。 那个男人走到李大娘面前,微笑着问:“老人家,你的房子出租是吗?” 李大娘答应着抬起来,一看,差点吓了一跳。 眼前这个男人,个子十分高大,比镇上所有的男从都高出一个头,十分健壮,模样也非常的俊美,不过最怪异的就是他的眼睛,这个男人有一双好像宝珠一样的眼睛,琥珀色泽。 李大娘活了几十年了,从来没有看到这种眼睛。 这个长相俊美又怪异的男人出了十两银子,将她的那间房租了下来,李大娘算是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 这个男人住进阁楼之后,便整整三天没有再出来,饭菜都是李大娘给他送上去了。李大娘不免有些担心,只怕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或者在自家阁楼上作什么秘密的事。 可是,每次上去看,他又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只是一直开着窗户,看着阁楼对着的来趣小筑。 “客人,你喜欢地里的风景吗?” “嗯?嗯。”他好像是猛然被惊醒一样,回头看看李大娘,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大娘记得他刚刚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尽是哀伤的情绪,眼中似乎还有点点泪光。 三天之后,这个男人退租了,但多出的租金却没有收回,他对李大娘说:“大娘,银子您先收下,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来这里,您能留给我吗?” 这样优渥的条件,李大娘自然高兴了。 第二年的这个时候,这个人又来了。 之后连着好些年,这个男人都会在这固定的时间来到镇上,到李大娘家的阁楼上住三天,每一次都是站在窗前望着对面的来趣小筑,三天之后便离开。 李大娘拿客人给的银子攒起来,三年后给儿子娶了一房媳妇,婚后两个人搬出去单过了,李大娘还是一个人住在老地方。 这一天,离那个怪客每年来的时候还有一段日子,李大娘照旧在街上摆摊,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高大的男人,他牵着一匹马,在这喧闹的集市上匆匆的走过,他的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如果不是因为这里人太多,他大概是想翻身上马快一些赶去自己的目的地吧。 李大娘看着他走过人群,一直走到长街的尽头,那个叫做来趣小筑的地方。 就在这时,背后走来了一个人,是一直住在阁楼上的房客,他为难的对李大娘说道:“李大娘,我现在实在找不到别家可以租的房子,你让我一个月之后搬出去,我能搬去哪儿呢?能不能再宽限几天。” “不用啦。”李大娘笑着对他说:“不用搬出去,你就一直住下吧。” 房客奇怪的睁大眼睛看着这个一直坚持让自己下个月离开的房东,感觉不可思议,而李大娘回头看来趣小筑已经关上的大门,在心里微笑了一下。 那位客人,大概不会再来了吧。 穿越皇后成长史:倾国妖后(最浪漫的事) 最浪漫的事 一 又到了晚饭的时候。 艾叶端着托盘里已经见过千百次的膏状食物,还有一盅药香四溢的汤品,走过园中的小石桥,一阵清风吹过,带来了阵阵荷香。 已经,是初夏了,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严冬已经过去,那些几乎铺盖满整个天地的积雪一点一点的化去,融入了泥土里,绽放出了新的生命,而那一池接天碧的荷叶中,也开始冒出了一星一点的粉红,迎着清风轻颤,半开半合的花瓣透着诱人的粉红,好似美人的妖羞。 艾叶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正准备转身走开,就看到她要去的对岸,荷池便走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爷?” 正看着,只见慕容仟坐到了地上,伸手脱去鞋袜,还将下襟撩起来绑在腰带上,然后一步一步的走下了荷塘。 “老爷!”艾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说跟在慕容仟身边久了,对他的一些举动早就见怪不怪,但这么光着脚丫子下荷塘,未免也太—— 她急忙走了过去:“您在干什么呀?” 慕容仟已经转过身,微笑着看着她:“好看吧。” 他的手里,是一支已经半开的荷花。 艾叶愣了一下,好看两个字已经不自觉的说出了口,慕容仟十分高兴的走了上来,看看他的脚和小腿,已经满是黑漆漆的淤泥,现在这样哪里有做王爷的翩翩风流,根本就是个老农嘛。 慕容仟笑眯眯的,看看托盘里的东西,便将荷花放到托盘上:“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洗洗干净,我端去给她。” 说完他便小跑着离开,艾叶傻傻的站在荷塘边,不过一会儿他已经洗得白白净净的,衣着整洁的回来,又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托盘:“好了。这个我送去,你快去吃饭吧,别饿着了。” 看着他几乎是快乐的背景,艾叶突然觉得眼睛有一些湿润,却没有眼泪可流,因为也并不悲伤。 过了好一儿,她才慢慢的转身离开。 慕容仟端着反托盘走进了卧房,探着一看,床上那人还安安静静的躺着,他将托盘放到一旁的桌上走了过去。 她的眼睛还是轻轻的闭着,一向白板的脸上因为已经开始热起来的天气而透出一点粉嫩的红晕,似乎在梦里也见到了什么让她快乐的事,脸上才会泛起这样甜蜜的红。 慕容仟微微笑着,将荷花放在她的枕边。 “莞尔,闻到香了吗?” …… “这是今年的第一支荷花,很美吧。” …… “我可是脱了鞋子袜子给你摘的,下面的泥,那个脏啊……” …… “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他微笑看着她,说道:“好了,吃饭了吧。”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灵芝熬成的清汤,慢慢的俯下身去巾上她的柔润红腻的唇,轻轻的撬开雅 关,将汤汁一点一点的渡了进去。 等感觉到身下的这个人有了吞咽的动作,他才慢慢的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个场景,他们两一定都不陌生,曾经一遍又一遍的发生在他的身上,那个时候他为伤病所困,虽然目能视,耳能闻,却无法做出任何动作,也无法说话,每天的汤药,都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渡到他的嘴里。 带着她的香。 他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好像在害羞一样,眼角的笑意更深了,又慢慢的府下身,伸知舔掉她唇上的一点汤汁,那苦味和香味的交缠,在鼻尖和舌尖萦绕不去。 “过去,你是这样照顾我的,一直到我清醒。现在,我也要这样照顾你,一直到你清醒的那一天。” 伸手撩起她的一缕长发,皓白如雪,放到唇边轻轻一吻:“你,要快些醒啊。” 艾叶端着慕容仟的晚饭走到了门口,刚刚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有一种感觉自胸口涌了上来,好像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自从那一年的冬天,夫人的病情突然加得,接连三天的高烧让她完全失去了意识,脸上也一直带着灰色的死气,给人的感觉,好像一根枯枝被学生的积雪压着,只要再落上一片雪花,就会完全的压断。 所有的人都认为夫人一定活不过那个冬天,皇上,高大人,高夫人,辽国的皇帝……所有的人都聚集到这小小的来趣小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诉说不出的沉痛,看着夫的眼神,也都是不舍。 而他们来的时候,老爷还是抱着夫人坐在窗前的软榻上,给好裹着厚厚的貂裘,还一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厚重的貂裘掩盖住了夫人瘦弱的身体,也掩盖住了他不住的颤抖。 看着他的这个样子,所有的人都站在一边,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皇上开口:“行风……” “莞尔她已经——,你还是,还是……” “不,”老爷的脸上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坚定,说道:“我知道,她还在,她不会舍得离我而去。今天这样的生活,她期盼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但是,王爷。”高大人慢慢的走了上来:“夫人她真的已经——” “你们不信吗?” 老爷突然转过头,看着他们笑了笑。 艾叶从来没有看到过老爷露出那样的笑容,就好像人们往往分不出大善和大恶,因为两者的绝对都显现出了一种人性的坦荡,老爷那个时候的笑容也是如此,分不清是希望还是绝望,因为都带着一种决绝。 然后,所有人看着他拔出短剑,向着自己的肩膀扎了一刀。 血流如注。 “啊!”高夫人先叫了起来。 “不要!”皇上也急了,立刻要扑过来,却被老爷一挥手,挡在了一边。 “慕容仟,你不要这样!”一直站在一旁不发一语的辽国皇帝这个时候也开口了,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全是水光:“她已经不知道了,你何必如此?” 老爷却好像完全没有痛感,只是微笑着看了他们一眼,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夫人。 “莞尔,你如果还忍心,那么——” 第二刀,鲜血四溅。 眨眼的功夫,两个人的身上已经被血浸透了,鲜红的颜色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映衬出了一种凄艳的美,好像生命的绝唱。 “慕容哥哥,你别傻了!姐姐已经走了,你别这样,你别这样啊!” “行风,你快住手!” “王爷!” “慕容仟,你难道想让莞尔走都走得不安心吗?” 所有的祈求和斥责对那个时候的老爷都不管用了,他只是低头看着夫人,轻轻道:“好,既然你一定要这么残忍,那我就陪着你——” 说完,他又高高的扬起了手,带着鲜血的刀闪着寒光。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高大人一声大叫:“你们看!” 只见一滴晶莹的泪自夫人的眼角慢慢的凝结着,滴落下来,化作点点星光。 “莞尔!” 所有的人都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夫人的脸,还是那样的平静,好像一直以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那一点泪痕却留在了眼角,化作一段晶亮的路。 “莞尔……莞尔……”已经被鲜血浸梁了一身的老爷手一松,刀掉到了地上,他微笑着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夫人的鼻尖,似乎想要感觉到她的呼吸,等他真的感觉到什么,才慢慢的,慢慢的闭上眼睛。 夫人,终于还是没有走。 只是,也没有再醒。 和老爷过去那段活死人的样子有些像,却又不完全一样,老爷生病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仿佛一根小草,一棵大树,虽然有生命,地无法表达任何东西,但他却能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夫人却不一样,虽然一直昏迷着,但她似乎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着她的睡颜,有的时候嘴角会轻轻抿起,仿佛在睡梦中也看到什么快活的事,有的时候眉头微蹙,大概又有什么麻烦了。 而每天当老爷将她搂在怀里,躺在窗前软榻上看着院子里的风景,她的脸上就会出现很平静的,淡淡的笑容,那模样根本和过去她睡在老爷的怀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也许,在那个时候,她在梦里,也是躺在老爷的怀里的吧。 最浪漫的事二 送药材的人又准时的到了来趣小筑,艾叶指挥着府里的人将那些刚送过来的药材放进了后院。 那里是专门用来给夫人存放药材的地方,如果有什么懂医术的人进到这儿来,只怕要欢喜得发疯,什么人参雪莲灵芝鹿茸,在这儿简直都成了田里的杂草一般,遍地都是,看不出珍贵在哪儿。 可是,一直是靠着这些药村,拖着夫人的一口气。 一边指挥着大家按不同的品种摆放好那些药村,艾叶一边与送药材来的人闲聊,说起了林将军,那人赞不绝口直竖大拇指:“林将军真是个好样样的!青海的颡拉噶叛军刚出灯下寺,就落入将军的包围圈里,不到三日时间,全歼拳军,活捉颡拉噶,这可是头一等的大功啊!满朝文武,没有不说好的!” 艾叶得意的笑了起来:“那是当然,他的本事可多着呢。” 听到背后一点轻轻的笑声,回头一看,却是慕容仟走了过来。 “老爷。” “小人见过王爷。” “嗯。”慕容仟走到他们身边,看着大包大包的药材扛到了屋子里,突然,一个包袱散落开,从里面掉出了几颗人参,都是三指粗,根须俱全,而且样子极似人形,一看就知道有多贵重。 慕容仟走过去捡起看了看,微笑着道:“这次送来的人参特别的好。” “那是啊!”送货的人毕恭毕敬的回道:“王爷大概还不知道,上次发现了次品之后,负责采摘的人被高夫人狠狠的骂了一顿,这回哪里还敢怠慢,都是卬着劲儿的找好东西。听说这次为了找好参,他们几个进长白山呆了半个月呢。” 慕容仟笑了起来,道:“费心了。” 等到送货的人走,慕容仟回到了卧室,将床上错睡中的人儿一把抱了起来。 似乎,还是没怎么样,好像只是一个过于美的虚无缥缈的梦,随时都会消失一样,他看着那张白晳的脸,在雪白的长发的衬托下更显得莹白如玉。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吹吹风,赏花,好吗?” 怀里的人当然不会回答他。 “不过,出去之前,还是应该先梳妆打扮一番才好,”他微笑着将她放进过去自己曾用过木轮椅,推倒梳妆台前,拿起梳子,为她细细梳理长发。 雪白的长发在手中一丝一缕的划过,柔顺得仿佛丝缎,但为他梳理好之后,熟练的挽了起来,在脑后梳成了一个别致的发髻。 “好看吧’”他笑眯眯的看着那紧闭的眼的上长而翘的睫毛,似乎在轻轻颤抖着。 “这是现在外面很流行的发髻哦,他们把这叫做——堕马髻,怎么样?还满意吗?其实我觉得还不错,只不过你太瘦了,如果——”他拧了拧她的脸颊:“再长点肉出来,梳这个发髻会更好看哦。” 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微微的笑了,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到了园子里,池中的荷 花已经全都开了,一片无边 碧绿之上似乎罩上了一层粉红色的薄纱、轻雾,微风自湖心吹入,带着阵阵水的凉意和花叶的清芬,人吸入之后只感到精神一振,四肢五体体无一不舒畅。 将轮椅停在草地上之后,慕容仟撩起衣服的后摆坐到了旁边,看着满池的荷花,越过池子,能音乐看到来趣小筑的外墙外,几栋精致的小阁楼,红漆木窗敞开着,隐隐能看到窗口站着正在看风景的人,配上附近的依依杨柳,波光潋滟,仿佛一幅绝美的工笔画。 阳光透过浓密的大树投到草地上,落下一地斑谰的星星点点,两个人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仿佛置身于一片星河当中,吹着清风,絮絮的说一些琐碎的小事 “莞尔,肆风和蓝月,又被接到宫里去玩了。” “这个慕容修,我早就劝过他,既然自己是个花和尚,就早点还俗:既然已经还俗,就早些娶妻生子,他偏偏不听,连个继承的子嗣都没有,他以为我不知道,他一直在打我们肆风的主意。” “不过你放,我不会那么容易让他得逞的,虽然咱们儿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了,前些日子他去了北边跟着林深放马塞北,小小年纪,倒是一点都不怯场。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不会让那个花和沿得逞的!” “更何况,林蓝月那个小辣椒,你是不知道,跟她娘一个脾气,肆风走在街上稍微被别的小姑娘一搭讪,她就能把肆风收拾得几天不敢上街,哎……” “其实,肆风这么招女孩子喜欢,还不是因为像他爹。你不知道吧,那天我上街去买金丝芙蓉糕的时候,卖糕的那个小姑娘,年轻又漂亮,还找着我聊了好一会儿呢。” “如果你再不醒过来,嘿嘿,指不定我那天就——” “你敢。” 无边的菏叶舞女阵阵绿浪,将一朵一朵粉嫩的菏花时而淹没,时而显露的吞吐着,似乎想要掩藏那娇艳的美;头上的柳桂依旧随风轻轻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地上斑谰的星光忽忽闪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的绝美景色,让人不忍去看,又忍不住去看。 清风依然从湖心吹来,吹到人脸上一阵浸谅,慕容仟伸手一抹,完全湿了。 “莞尔……” “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