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境记事 简》 玄武卷C1朱雀无主(1) 是谁? 眼前的人像是站在好几重雾间,模模糊糊只剩一个人影,只能感觉到雾里一道明亮却执着的眼神,视线一对上,无处闪躲。 你是谁? 抬腿想靠近,却觉得双腿重如千斤,每一步都艰难。 不放弃地迈步,前进,再抬起…… 头上骤然一痛! 〝冬华!你又在偷懒了,大白天的睡什么觉?罚你把玄武神殿大厅的地板重新擦过一遍!〞 气极败坏的熟悉nv声在头上响起,吓得我从梦里惊醒。 真可惜!只差一点就可以看清那人的长相--方才虽然没看到脸,可是光凭那傲然伫立的站姿,顾盼间的神韵,就觉得肯定是个很好看的人。 能看一眼绝对不亏,如果能成为我的命定之人就更好了。 毕竟,我还是b较喜欢美人。 〝舞蝶,你那么凶小心把命定之人吓跑了。〞我r0u了r0u好像肿了个包的后脑勺从玄武神像后走出来,一边捡起脚边的烛台放回祭台上,一边她庆幸扔的不是刀剑之类的利器--舞蝶一生气就乱扔东西的习惯再不改,我肯定有一天会被她拿东西给砸si。 〝我是玄武神殿的内务nv官,要命定之人做什么?〞舞蝶微微一愣,刚说完就一脸不该被拉跑题的扼腕,凶巴巴地又对我吼着,〝动作快,否则你别想吃午饭了!〞 内务nv官必须终身守贞不能成婚,一旦有了成婚的念头就得离开神殿。 舞蝶是内务nv官之首,司掌神殿内外大小杂事,上至祭祀的礼节品秩,下至日常的清洁打扫,整个神殿里有一百名像我这样的侍从都得看她的脸se。 至于侍从?一般说法是『侍奉四神并追随四神的随从』,但说穿了其实就是杂役。 〝我这不就在快了嘛!〞眨了眨还有些迷蒙的眼睛望向窗外,入秋的神殿庭院里树木的叶子都h了一半,不时随着微凉的秋风簌簌落下。 看看日头,快要日正当中,离午饭只剩不到半个时辰。 我懒懒地拿起一旁的抹布和水桶,将布浸sh拧g放到地板上擦了起来。 玄武大殿的地板历史悠久,据说立殿之初,当时的玄武王命人从玄溟湖底打捞了九百零九块的玄铁岩,每块玄铁岩都漆黑无光并且坚y如铁,数以百计的匠人费时十多年才把那些玄铁岩制成我现在踩在脚下的石板。既然玄铁岩漆黑无光,那我擦一遍和擦十遍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我才不信舞蝶能分得出来。 〝我会回来检查的,你可不能偷懒。〞 〝知道了。〞随口应了一声,只想让舞蝶快点走开。 玄武神殿大厅有多大? 每年祭神的时候玄武神殿的大厅可以容纳玄武王、文武百官一品至九品约五百人、神殿祭司和侍从共三百人,这八百多人一起队列在大厅里还不显拥挤。 这么大的地方要在半个时辰内把地擦好?--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看着舞蝶踏出神殿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我立刻把抹布丢回水桶里,站起身深深地伸了个懒腰。 〝是时候出去喝茶了。〞 与其累得要si换神殿里那么一点粗茶淡饭,不如去城里的茶馆喝茶听曲。 毕竟等擦完地早就过午饭时间了,神殿里的规矩是过了时间就不供饭,所以不管我擦不擦地都注定是吃不到午饭的。 这种打混m0鱼的事当然不能走大门,说不定舞蝶又交代了大门的人不能放我出去--我上回就是这么被逮住的。 也就是说只能翻墙了! 虽然我没有四神之力,但还是练过一点武功防身的。何况翻个墙不难,只要有点经验都能做到,还好我在这方面的经验很足。 玄武神殿的墙不高,大概只b我高两个头,毕竟是庆典祭祀和信众参拜的地方,不防贼也不防偷溜m0鱼。我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脱下身上白底墨se滚边的神殿侍从外袍,露出穿在底下的灰青se常服。 把衣服藏在树丛里的老位置,举目四望确定没人发现我在这里,手搭在墙上,提气轻身,手上用力一个巧劲就翻了过去,轻松落地,一气呵成。 拍了拍手上的灰,对墙内不知道在哪的舞蝶挤了个鬼脸,哈哈一笑,哼了首随兴瞎编的小曲,迈开步伐,〝喝茶去啦!〞 这处围墙外是一条静僻的巷子,因为是条si巷,所以平常没什么人走动,但只要出了巷子,拐个弯就是墨京里最繁华的玄武大街。 现在大街上挤满了人,走路几乎是被推着走的,因为最近中都都主,有着仁心医圣美名的轩辕明带着一众亲传大夫和医nv来墨京义诊,墨京周遭小城镇的百姓得了这消息,只要有点病痛的都特地赶来了,把墨京的街道都挤得水泄不通。 墨竹茶居就在玄武大街上,是墨京里最热闹的茶馆,偌大的布条从二楼顶直落到大街石板地上,『墨竹茶居』四个大字迎风摇曳,气派非凡,自然生意也是数一数二的好,南来北往的江湖异士四国商贾络绎不绝。 从我记事起,经常就要从神殿溜出来,让老滑头一阵好找。十多年来,墨京几乎被我玩了个遍,只差玄武王g0ng没去过--不管我怎么求老滑头他都不带我进去,说是怕我惹事。 总之,墨京里十几二十来岁的小伙儿我都认识,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当然茶馆门口正在招呼来往客人的小二也是我发小。 〝你又来啦?〞狗子看到是我,立刻垮了一张脸。 〝怎么?开门做生意不欢迎客人啊?〞 〝那也得你是--〞狗子扁了扁嘴,一脸嫌弃。 〝你说什么呢?〞我装没听到,熟门熟路地上二楼找了张靠街面的好位子坐下。 狗子原本要拦但没拦住我,只好垮着脸跟到桌边,敷衍地问着:〝客官今天要来点什么?〞 我潇洒地笑了笑,摆摆手,做足熟客的气派,〝老样子。〞 狗子一听,脸立刻垮下来,〝你又点白茶?〞 〝没办法,神殿那一点零花钱哪里够用?老滑头抠门成x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一起长大的不会要赶我走吧?〞我这话说的既激昂又悲愤,还带着无可奈何的悲凉,末了还用袖子掩面在眼角边按了几下装作擦眼泪。 我和狗子从小一起长大,对他的x子一清二楚,自然知道他心软是名符其实的刀子嘴豆腐心。果不其然,我来这么一出后,他的态度就有所松动,面有难se地说:〝你再这样,掌柜的又要说我了。〞 知道为难狗子的是掌柜我就放心了,拍了拍他的肩要他放心,〝掌柜是你亲爹,说一说不妨事,虎毒不食子,不会把你赶出去的。〞 狗子说不过我,叹了一口气,板起脸来,〝最后一次啊!下次再只点白茶就别怪我赶你走了。〞 〝当然。〞下次多点盘花生就是了,白茶一文钱,花生二文钱,虽然心疼,但三文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 主角穷穷的oaq 楔子 四境之国,以四方神兽为名--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 四境内有一个非常浪漫的传说。 传说是这样的:「每个人一出生就一定会有一个相应的命定之人存在这个世上,无论误会、争吵、灾祸如何阻隔,甚至将其分开,苍天皆会让命定的这一对终成眷属白首不离。」 曾经,我对这个传说抱持过幻想,但遇见了那个人后,几经波折,几番聚散。于是,我开始希望这个传说只是传说,我宁可孤苦终老,也不愿与他纠缠一辈子。 玄武卷C1朱雀无主(2) 白茶很快就上了,邻近午饭时间客人越来越多,狗子没空和我闲扯淡,让我自个儿玩去。我一边喝着没味道的水,一边听着小曲,很是惬意,尤其那唱曲的姑娘是新来的,声音清脆甜美,甚是悦耳。 除了听曲,到茶馆最有趣的是听听那些往来四境的人谈论各种轶闻趣事,上至王族秘事,下至乡野奇谈,b在神殿里听老滑头说教有趣多了。 对了,老滑头是我叫的,别人都是恭恭敬敬称他一声大祭司。 玄武神殿有七名祭司,大祭司为玄武神殿之首,掌管祭天大典和国运占卜,在神殿里一向是他说了算,就连玄武王也对他礼遇有加。 我旁边那两张桌子坐了一批行走四境的商贩,商贩们来茶馆除了歇歇腿,更重要的就是交流情报,为了旅途平安,趋吉避凶。反正也没别的事,他们的嗓门又大,我就暗暗留了神,光明正大地偷听。 〝听说东边和青龙国边境的苍狼坡不太平静啊!〞 〝怎么回事?〞 〝那一带原本就是狼群出没之地,但从上个月中开始,狼群就跟着魔似的看到人就攻击,不si不休,已经好几个过路人把命交代在那里了。〞 〝这下可麻烦了!那条是去青龙国最近的路啊,绕过苍狼坡那得多走上十多天。〞 〝还不止这个,据说咱们北边玄溟湖里还出现了湖怪,那湖怪都快要有半个湖面那么大了。〞 〝天啊!玄溟湖那可是一望无边,半个玄溟湖?简直不敢想象!〞 〝对啊,好几个人都看到了。〞 〝看到湖怪?〞 〝当然是只看到湖怪的影子,要是看到湖怪他们早被吃了还能回来说吗?〞 〝没见过真身那也做不得准。〞 〝宁可信其有啊!〞 〝最近这邪祟的事可真多。〞 〝天降异象啊!四境就要乱了。〞 〝这不都怪朱雀无主嘛!每二十年一次的中都祭天就是要稳定四境里的五行运作,方能生生不息万物兴盛,现在缺了一个肯定是要乱了套的。〞 〝我听说前年的中都祭天,朱雀那方是朱雀太子和朱雀大祭司两个一起上的,看来还是不管用,才两年不到就出乱子了。〞 〝朱雀那个太子怎么不早日登基,顶上这个缺?〞 〝你以为他们不想吗?还不就是--〞一个看似jing明的圆脸胖子故作神秘地接了话。 〝快说啊!〞旁人被吊了胃口,赶紧凑近了催促。 那人一脸得se,压低了声音说:〝这位朱雀太子没有朱雀神印,无法登基为王。〞 〝朱雀神印?那是什么?〞旁人一头雾水地问着。 〝是啊,没听说过什么神印,圆的还是扁的?能吃吗?〞 〝朱雀神印就是四神之印啊!〞圆脸胖子被b急了,两手一摊,老实交代,〝我也是听来的,四国都一样,要继承王位都得进到神殿取得神印,方为正统。〞 朱雀国的王位空悬二十年是四境上每个人都知道的事,也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二十年前,朱雀王因意外骤然而逝,si因成谜,只留下了一名强褓中的幼子,这名幼子就是大家所说的朱雀太子。 一般来说,王族嫡长子满十八周岁即可在大祭司主持下继承王位,这位朱雀太子已年满二十却迟迟不登基,让王位空悬,那可是四境里几千年来前所未有的事。 四境之内随便一个贩夫走卒对此都能说上一二句,朱雀太子不即位的原因绝对可以登上各家茶馆热门话题前三名。有人说是朱雀国失去了守护神兽的庇护,也有人说朱雀太子不是朱雀王所出,所以才无法继承王位。 我在神殿里闲得慌一起鬼混捣乱的好友文昊恰好不在时,经常去给老滑头泡茶,曾问过他关于王位继承的事。 他说:〝四方之国的王位继承,除了要有纯正的王族血脉,还须具备四神之印和四神之力,缺一不可。四神之力是上古四神兽留下的神力,和四方王族血脉相承,辅佐四方之王的星宿一族也有与生俱来的四神之力。〞 〝血缘和四神之力大家都知道,但是那什么神印的是什么东西?〞 难得我好学不倦,老滑头却也只是哼哼两声,不清不楚地说:〝四神之印是王族一脉相承,在四神见证下一代传一代的印记。〞 〝长什么样子啊?〞 〝就是神印的样子。〞老滑头理直气壮地回道。 我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质疑道:〝你真的见过吗?〞 〝兔崽子居然怀疑我?你以为大祭司是吃闲饭不做事的吗?我要是不知道神印是什么要怎么主持新主继位?你又不是王族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你不是学问渊博的大祭司吗?就和我说说有什么关系?〞 〝等你把四神之力练出来我再考虑告诉你,没别的事就给我去练武,别老在我眼前瞎晃!〞 老滑头一遇到自己也说不清的事时就会气急败坏地转移焦点,就算我怎么激他也没用,所以我知道的也不b那个圆脸胖子多多少。 -- 别急,小攻快出现了。 玄武卷C1朱雀无主(3) 墨竹茶居虽然是茶馆,但也卖酒菜,狗子他爹是jing明的生意人,饭菜酒水利润b茶水好多了。 午饭时间,茶馆里座无虚席。 前面那群外地来的商人已经换了话题,说起了墨京里哪里好找乐子,不外是红花院潇湘馆那些地方,我觉得没劲就没认真听。 举目四望,刚好看见一名极好看的男子带着一名护卫正走了进来,狗子在旁边一直赔不是,〝客官,小店真的客满了,您看看,连楼上都没位子了。〞 那名护卫模样的人环视茶馆里每个位子,最后指着我坐的这张桌子,〝怎么没位子?那边不就有空位?〞 狗子一脸为难,〝可是那位客官先来的,虽然只点了白茶,但是小店开门做生意,万万没有赶客人走的道理。〞 那名好看男子往我这看了一眼,抬手让护卫退下,昂首淡淡说道:〝没说要赶他走。〞 〝客官的意思是?〞 〝一起坐。〞 那侍卫立刻瞪大了眼睛,诧异地问:〝公子?〞似乎在说他们家公子万金之躯怎么可以和我这种凡夫俗子同桌? 寻常人来并个桌也就罢了,我不是那种点了一壶白茶就要一个人占一张桌子的恶霸,但是特别来这么一出反倒让我提起了兴致。面上不动声se,心里盘算着待会同桌时探一探究竟。 狗子请那两人稍候,过来问我,我没等他开口就高声答应了,〝一起坐当然没问题。〞说完还对那两人露出灿烂笑容,一副特别亲切友善的样子--老滑头还夸过我,说我特别会装这种无害模样。 〝安分点,别给我添事。〞狗子低声说了句。 〝我怎么会呢?〞我觉得特别无辜,狗子对我一定有很深的误解,身为一个没有四神之力的平凡人,我哪来的本事闹事? 狗子没理睬我,警告x地看了我一眼就去应付那两人,鞠躬哈腰笑容可掬地把那两位贵客迎了过来,和接待我时的态度相b有天壤之别,脸上表情变化之迅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待过戏班子。 那好看的公子先入坐,入坐前看了护卫一眼似乎在叫他也坐。 主仆二人坐定后,开始点菜。 根据我在茶馆里阅人无数的眼光,这两人光是站着就显得和寻常人不同,虽然穿着常见的江湖侠客窄袖劲装,头发稳稳地扎在脑后,没什么引人注目的打扮。但两人t格身形都格外出挑,宽肩窄腰一副jing实矫健的t魄。 那护卫长了一张娃娃脸,说话时酒窝时隐时现,手上长剑虽已入鞘,但光看那古朴而jing巧的剑鞘就知道不是凡品。 四境里没练武的寻常人约莫可活到八十岁,有练武可以延年益寿活到一百二十岁,听说星宿家族和四境王族的人可以活到四百岁,二十五岁后就不会衰老,一直到大限将至前的几十年才会如常人般老化。 虽然那护卫看起来二十来岁,但如果他是星宿家族或四境王族的人,那实际年龄可就不好猜。 至于那名好看男子,看起来也是差不多年纪,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顾盼间流露出一gu惯居高位的气息,和玄武朝廷里那些大官b也不落下风,甚至远远胜之,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拿手菜都上来吧,还要一斤白酒。〞 〝好嘞。〞贵客出手大方,狗子开心一应就要去厨房吩咐。 〝等等!〞我出声唤住狗子。 狗子和我交流了一个『你要做什么?』的眼神,我眨了下眼睛回了一个『别担心』,旋即笑了笑,熟门熟路地对那两人说:〝来墨竹茶居怎么只点寻常白酒?店里闻名的是当年老玄武王留下的酿酒秘帖『不醉不归』,每年都要向玄武王g0ng贡上一千坛,你们难得来玄武一趟怎么可以不喝?〞 我一说完,那娃娃脸护卫一双杏桃圆眼瞪得又更大,指着我,〝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们难得来--〞后面的话被他主子一瞪,楞是没说完。 而那真正的贵客听了我这一番话后,才认认真真地看了我几眼,目光里有几分玩味:〝那就来一坛『不醉不归』。〞 狗子愣了半会儿,才发现贵客是在和他说话,应了一声,〝好嘞,白酒换成不醉不归!〞说完就赶紧跑了,八成是怕贵客问起『不醉不归』要多少银子时会后悔。 帮着狗子卖了一坛要价二十两的『不醉不归』,心里盘算着晚点要和狗子讨点便饭吃,毕竟白茶不填肚子,刚过正午就不争气的饿了。 〝你们看起来面生,打哪边来的啊?〞既然刚刚开了口就算是说过话了,既然说过话,那不继续聊下去也显得尴尬,所以我就厚着脸皮主动招呼着,就当是给狗子报恩,拖着这两人直到上酒菜结账。 〝哪边来的关你什么事?〞娃娃脸出声护主,但脸上看着稚neng,还挂着两朵酒窝,吓阻力和只小花猫差不多。 玄武卷C1朱雀无主(4) 〝是不关我的事,但既然有缘同桌,聊聊天不好嘛?〞我扯了个自认为善良无害的笑容,对着英俊多金的贵客笑了笑--英俊这点有眼睛都看的出来,至于多金?点了不醉不归还不问价钱的当然是多金了! 〝可以。〞 主子发话,那护卫就不好再板着脸反对,自讨没趣地拨着配剑的剑穗解闷。 〝我叫冬华,兄台怎么称呼?〞我挤出笑脸问着,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能不打架的方法我最喜欢用了。 〝朔月。〞 〝哦?你是朔月里生的嘛?〞 〝怎么说?〞朔月低笑一声,仅只是微微g起嘴角,那笑容彷佛化开了寒冰,眼角眉梢都有了温度。 〝我叫冬华是因为我是冬天里被捡回来的,墨京里的人取名字差不多就是这个逻辑,不是生的时辰就是捡来的时辰,再不然就是亲娘有孕时梦见什么就取什么名字。〞 〝你是被捡来的?〞朔月眉头微微一挑。 〝是啊!〞抬起头开朗一笑,在被同情之前就赶紧说:〝不用觉得我可怜,我过得可好了,连玄武神殿的大祭司都要给我提鞋盖被呢!〞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只不过全是小时候的事,但这种乍听之下挺风光的事不就是在这时候拿出来吹一吹的嘛? 不出意外,朔月脸上微现诧异,〝哦?〞 〝客官的酒菜来嘞!〞狗子带着另一个小二把整张桌子都摆满了酒菜,有糖醋排骨、葱爆鱼片、清炖牛r0u、脆皮烤鸭、三鲜炒时蔬......,当然还有一坛不醉不归。 墨竹茶居的厨子是墨京里数一数二的名厨,狗子他爹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人留住,那手艺当然没话说,只是那扑鼻的香气让我空荡荡的肚子觉得更饿了。 〝真香!看来北边的吃食不b我们那儿差。〞娃娃脸一脸馋样。 朔月先动了一筷就对清禾说:〝吃吧!〞 原本一个人喝白茶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得在一桌好酒好菜面前喝白茶,简直惨无人道。 〝你们吃得下这么多啊?〞我看着桌上这够四五人吃的菜se,不由地有感而发。 那护卫刚吃了糖醋排骨,嘴边还有油光,不客气地就回了句:〝要你管?吃不完又怎样?〞 〝清禾。〞朔月沉声念了娃娃脸一句。 主子一发话,清禾立刻就闭上嘴,只是趁没人注意时对我做了个鬼脸。 〝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点。〞朔月吃的不多,才动了几筷子又放下,拎起不醉不归,自顾自地自斟自酌。 〝谢啦!朔月兄人真好,好人一定有好报,祝你心想事成寿b南山。〞在神殿里,有人来添香油钱时,当值的侍从就会说几句好话,眼下我也学着胡乱说了两句祝福的话报答蹭饭之恩,边说边动筷子拿了个空碗狠狠夹了好几筷。 朔月喝着不醉不归,脸上倨傲的神se淡了一些,〝寿b南山大可不必,至于心想事成?--但愿如此。〞 〝吃这么一桌好菜怎能不配酒?给我也来一点。〞我把杯子递向朔月。 〝这酒确实是好酒,只是后劲太强。〞朔月眼睛微眯脸上微现红晕,想来应该是喝得太急,酒气上头,不过看他眼神清明,想来是没几分醉意。 〝没事,我酒量很好,没醉过。〞我这话一半是真的,另一半当然是吹的。 神殿里禁酒,只有祭天和节庆时会喝点淡得和白茶差不多的薄酒,加上外面的酒水太贵,我那点零花钱根本买不起。所以没醉过是真的,但酒量是不是很好我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本来就没人会说自己酒量差吧? 我要到了一杯酒立刻也细细喝了起来,刚一凑近就闻到百果的芳香盈满鼻腔,喝下时温润滑顺的酒ye极为顺口,不禁称赞;〝好酒!〞 『不醉不归』是酒中珍酿,墨竹茶居每年也就只供应五百坛,不是那么容易喝到的,尤其我还是玄武神殿里的小杂役,连白酒都没机会碰,如今有机会喝到『不醉不归』怎么能错过? 清禾看着主人只喝酒不吃菜,忍不住劝慰几句,〝公子少喝点,我们还有要事。〞 〝我自有分寸。〞朔月的声音低沉带着磁x甚为好听,配上那一副出挑的俊美外貌肯定迷si大批姑娘,现在光是在茶馆里就有好几桌的人偷偷往这里打量。 心随意转,问题很自然脱口而出,对着朔月问:〝你娶亲了吗?〞 朔月还没说话,清禾就被饭菜哽住,拍着x口咳了好久才缓过气来。 〝这么大的人了,连饭都不会好好吃吗?〞被娃娃脸不客气地说过几句,这下总轮到我反击几句了。 清禾咳得眼眶边都红了,声音还有些不稳就急急回道:〝你你你,好好一个人,素昧平生的,怎么就问我家公子娶亲没?〞 〝这是什么不能说的吗?〞 朔月淡淡地回道;〝早已婚配。〞 〝这样啊,那尊夫人一定很漂亮。〞 〝何以见得?〞 〝因为你很好看啊!〞 朔月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微微一愕,虽然没有答话但嘴角略微上扬,仰头又喝了一杯不醉不归,心情像是不错。 〝我家公子就算长得好看也不是你这种人可以觊觎的。〞清禾一边吃菜一边不屑地看了我一眼,那态度像极了保护自家闺nv的老大爷。 〝怎么?我只是称赞了下你家公子,又不是要吃了他?至于这样吗?〞美人不分男nv,我不过是纯欣赏,发自肺腑的称赞了几句。何况大家都是爷们还能怎样?又不是未出阁的小姑娘。 〝就凭你?〞 〝我又怎么了?〞我可是玄武神殿里才貌双全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小杂役。咳,就算是杂役又怎么了?能让大祭司提鞋盖被的杂役,四境之内也就只有我这一个了! 〝清禾,多吃菜少说话。〞 〝是,主子。〞朔月一发话,清禾立刻乖得像只猫。 玄武卷C1朱雀无主(5) 这时,原本唱得挺好听的小曲儿突然停了,伴随着的是一声nv子的尖叫。 〝放手--〞 〝m0一下有什麽关系?你要是跟了我,包你吃饱喝足,也不用日日在这里唱曲了。〞 〝对啊!就从了我们家少爷吧!〞五六个家仆模样的男子在一旁帮腔。 茶馆里一桌桌的男男nvnv闻声立刻齐齐望向唱曲的姑娘,和那出手调戏的纨k子弟--城西大布庄张记的么子张福全。张福全穿着华贵绸衣,一身肥r0u油光满面,还好他家就是布庄,要不这身上衣服的布料用量都能做常人的两套衣服了。他x好渔se早已人尽皆知,只是平常都在青楼妓馆流连,今天不知道什麽由头居然看上唱曲的小姑娘。 大家一看是张福全出来作威作福立刻有些踌躇,互相交换着眼神,不知道该不该出这个头,毕竟他张家护短是出名的,而且和朝里大官的关系又好,要是惹上了可不好摆平。 我常来墨竹茶居,和小姑娘聊过几句,知道她有个好听名字叫白茉,是西边白家村的人,因为村里遭逢灾祸,颠沛流离来到墨京讨生活。原本在大街上唱曲卖艺有一顿没一顿的,还是狗子他爹看白茉父nv俩可怜才让他们在茶馆里唱曲,没想到还不满一个月就发生这种事。 白茉今年十六,长相清秀,算是中等姿se,放在大街上也不太突出,从吓呆了的反应看来,遇见登徒子闹事还是头一遭。 墨竹茶居是正经茶馆,闹事的不是没有,只是几乎都是因为『不醉不归』太贵想赖帐,狗子最常做的事就是把他爹请出来解释『不醉不归』的五百二十四道繁琐工序,证明这酒真的值那个价。 於是,遇小姑娘吓傻了只会躲在老瞎子身後,狗子见状也只会下楼去找掌柜的。 老瞎子心里没主意,嘴上拼命赔不是:〝这位大爷,我父nv俩是辛苦人家,有什麽得罪的地方我这给您道歉了,要听什麽曲您尽管点就是了。〞 〝我不要听曲,你就让你nv儿跟我去过好日子吧!我可以收她做第十八个小妾!〞张福全用调戏的语气说着脸上还一副施恩的样子,还好老瞎子看不见,要不现在肯定气得气昏了过去。 尽管如此老瞎子一听还是脸se大变,如果是能好好疼惜nv儿的良人也就罢了,但现在这位八成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恶霸,只好赶紧讨饶:〝大爷行行好,放过我父nv俩,我给您磕头好吗?〞 说完就跪在地上冲着前方用力磕头,茶馆里大半的人都别过了眼不忍心再看。 〝朔月兄,你不帮帮那位姑娘吗?〞我忍不住低声问又斟了一杯酒的朔月。 我心想,同桌这两位从动作气度看来武功应该挺厉害的,而且是外地人,帮一把就能远走高飞,没有後顾之忧,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朔月却出乎我意料地,只是轻轻笑了笑,反问:〝为什麽要帮?〞 〝你们看起来是行走江湖的吧?行侠仗义是侠士本分,路见不平理当拔刀相助。〞我想起在茶馆里听说书时,说书人都是这麽说的。 〝我们从没说过自己是侠士。〞朔月慢悠悠地说。 我一听简直要吐血,亏他长得相貌堂堂,好吧,不只相貌堂堂,长得还极好,没想到居然对这种欺侮良家妇nv的恶霸视若无睹。 〝对啊!我家公子没空,要帮你自己去帮吧!还是说你没本事呢?〞清禾抓到机会立刻出言讥讽了几句。 〝谁说我没本事呢?〞我也许是赌着一口气,也许是喝了酒胆子就大起来了。 〝你行?〞清禾哈哈大笑。 〝当然!〞 清禾瞪大了眼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两遍,〝我不信!〞 要换了我,我也不信,但现在气势可不能输,〝来打个赌,就赌我出面能不能救那小姑娘和老瞎子。〞 〝可以!赌什麽?〞 〝我要是赢了,就再请我喝一次『不醉不归』如何?〞 〝好!要是你输了,你就要离我家公子远点!〞 清禾说得认真,我听得在心里哈哈大笑,谁稀罕他家公子?这种赌注就算输了对我也没差。 我看了一眼朔月,他正拿着酒杯随手把玩,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没阻止清禾,像是对这个赌约起了一点兴趣。 〝好,一言为定。〞说完就傲然起身,迈开大步,面上一派轻松--虽然心里没底,但是气势风度还是要有。 走了两步就看到狗子把掌柜的给请来了,但是掌柜的一看是张福全脸se也是垮得难看--b发现我在茶馆里连喝一个月白茶还难看。 〝张少爷,您看是不是不要和小姑娘计较了,您今天吃喝都算小店的了行不?〞掌柜的搓着手讨好地笑着。 我走到狗子旁边低声对他说:〝什麽时候你爹也能这麽对我说?〞 〝别做梦了。〞狗子瞪了我一眼,不客气地回道。 〝人生要是不作梦那得多无聊?〞我不在意地哼两声。 张福全对於掌柜的提议完全不心动,〝我张福全什麽人?吃喝一顿就想打发我?今天我就是要把这小丫头带回家!〞 〝呜--不要啊!我不要跟他回去!〞白茉一听立刻哭了出来,老瞎子更是手足无措,对着四面八方磕头,额头都给磕破皮见了血,〝各位大爷,求大家救救小nv吧!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 〝爹,你别这样--〞白茉一看到亲爹的伤又哭得更厉害了,?我跟他走就是了,呜--? 我特别见不得这种恃强凌弱的场面,不管狗子在旁边拼命给我使眼se,仍是往前站了两步,对着张福全喊了一声:〝张少爷。〞 〝你是谁?你是来出头的吗?〞 我看着他身後那几个身强t壮的家仆,再想想自己那粗浅的防身术,一切都有了答案。立即板着脸,义正严辞地说:〝我的确是看不过去了。〞 〝什麽?你一个r臭未乾的小子要来出什麽头?来人啊!〞张福全上下打量我,如豆般的小眼满是不屑,抬手就想叫家仆收拾我。 〝等等!〞我赶紧叫停,就怕装过头了真的挨打,可是要受皮r0u之痛的。 〝怎麽?後悔了?〞张福全脸有得se。 〝我没後悔,是张少爷误会了。〞 〝误会什麽?〞 我摆出和善的笑容,眨了眨眼睛,往张福全走近了两步,低声道:〝我是替您出的头。〞 -- 人生要是不作梦那得多无聊? 嗯,冬华在打什么鬼主意? 玄武卷C1朱雀无主(6) 〝我?〞张福全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立刻哈哈大笑,脸上横r0u抖得厉害,〝继续说。〞 〝方才我听到有人说您一身肥油赛猪公,癞虾蟆还想吃天鹅r0u,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所以特别来告诉您。〞我凑在张福全耳边,声音压的极低。 〝可恶!是谁?〞 〝后面靠窗那桌有两个长得好看的江湖人,穿玄se和青se衣服的。这两人看起来功夫挺好的,张少爷要小心。〞我指的就是朔月和清禾。 张福全气得直冒青筋,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指挥着家仆,〝来人,那边那两个丑八怪,给我打!〞 〝是!〞 听见张福全说出丑八怪时,我还担心张家家仆们没能找到朔月和清禾,毕竟凭那两人外貌怎么也和丑沾不上边,没想到家仆们领命后以横行霸道之姿毫不犹豫地就冲到朔月和清禾面前,让人一阵无语--看来张福全平时八成把好看的人都叫成丑八怪。 清禾发现不对立刻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眨眼间就提起长剑横握x前摆开架式。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朔月还在悠哉地自斟自酌,眉头皱都不皱一下。 跟着张福全这种主人的武人也不会是什么有眼界的家仆,自然没看出清禾手里的剑并非凡品,也没看出清禾身手了得,更没看出清禾看着他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群蝼蚁。 〝有话好说,别动手,别动手啊!〞掌柜的发现不对,赶紧求张福全约束手下。 但张福全哪里听得下去,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随口丢了豪语:〝弄坏的都算我的,掌柜尽管把账单送到张记布庄!〞 狗子他爹虽然得了张福全的承诺但仍不免心中忐忑,试图阻止这场混乱发生:〝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的,能不打就别打,以和为贵啊!〞 〝匡啷!〞一名张家家仆把朔月那桌的桌子给掀了,一桌子好酒好菜都落在地上,盘子杯子碎了一地。 〝啊!〞其他用餐喝茶的客人都被吓住了,纷纷惊叫起身往外逃。 掌柜的也被吓得跳脚,搓手赔笑着对客人们道:〝客倌们走慢点,当心脚下,别忘了付钱,下楼左手边就是柜台。〞 下楼的人越来越多,掌柜的像沧海一粟被人撞了几下快要站不住,狗子看见了就赶紧伸手去把他拉了回来,〝爹,你身t要紧,一点饭钱就算了。〞 掌柜的一脸心痛,〝那可是几十两银子啊!〞 张福全听见了,两颊肥r0u抖了抖,不屑地道:〝没多少钱,都算我的。〞 此时,两名孔武有力的张家家仆大喝一声,抡起拳头往清禾各处要害砸去,但拳头都快到目标前时才发现拳头落在空处,清禾轻松的一转一跳,用带鞘的剑反手一扫,两人只感到一gu大力袭来,接着就被砸向楼内的桌椅上。 〝哎哟!〞并随着两名家仆的惨呼声,狗子他爹也叫了--茶馆里的桌椅被砸的面目全非。 张福全没想到自己带来得人这么没用,在旁气得直瞪眼,骂咧咧地大喊:〝你们没吃饭吗?给我认真打!〞 茶馆里,一窝蜂的客人都挤着下楼,张家家仆们被清禾像猫逗老鼠似的耍着玩,张福全在边上呼来喝去注意力都放在要打赢清禾二人身上,目光看都没看白茉和她爹,一旁的狗子正扶着心疼得快晕厥的掌柜。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机不可失,我赶紧拉着还跪在地上的老瞎子和白茉混在人群里下楼。 离开前回望了一眼,清禾对付那几个家仆游刃有余,长剑翻飞时的流光如萤火乍现煞是好看,不像在打架更像是在舞剑。 朔月单脚支起坐在窗边上,拎着那坛『不醉不归』直接对着坛口大口喝酒极为潇洒,没有去给清禾帮手的意思,显然一点都不担心。我看向朔月时,朔月正好也往我的方向看来,他的表情因为酒jing柔和了许多,但却不怒不喜不起波澜,彷佛这一场混乱不是什么大事,对于出卖他和清禾的我,竟然也不见怒意。 目光相接时,竟发现他似乎还笑了。 笑了? 我怀疑自己看错了,被摆了一道还笑?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没时间多想,我对他挥了挥手就赶紧下了楼,挥手既是告别也是表达一点歉意--至于他要不要接受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跟着下楼的客人出了茶馆,当然没忘在柜台桌上留下一文钱,〝茶钱!〞 柜台里帮着掌柜收钱的小二愣了一愣,〝客官只点了白茶?〞抬头一看是我立刻改口,熟络地道:〝原来是你啊!〞 扶着白老爹已经走出了五六步,闻言回头笑了笑,〝记得跟掌柜的说我有付茶钱。〞 〝好咧!〞 出了墨竹茶居,在玄武大街上走过两条街口拐过个弯进一条静僻的巷子,这才松了口气放开白老爹的手。 〝好了,这里应该不会被追上了,你们快回家歇息吧!〞我对着还惊魂未定的老瞎子和白茉说 〝谢谢恩公,谢谢恩公!〞白茉他爹要给我磕头,还好我眼捷手快给拉住了。 〝老伯别这样,我没做什么事。〞 白茉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怯怯地道:〝冬华哥哥,谢谢你。〞 〝该谢的是茶馆里那两位大侠,多亏了有他们在我们才能顺利逃出来。〞白茉这声谢我是受不起的,毕竟我真没出什么力。 〝不管怎么说,我知道冬华哥哥帮了大忙,只是不知道那两位大侠会不会有危险?〞白茉担心地问着。 〝放心,有危险的只会是张福全和他的家仆,只是--〞 希望清禾下手能有分寸,虽然张福全是挺讨人厌的,但事情要是闹大对朔月和清禾的影响也不好。 〝只是什么?〞 〝没什么,我想起还有事,该走了。〞 〝恩公,我们愿意为您做牛做马!〞老瞎子一听,立刻伸手抓住我的袖子,像是怕我一声不响地离开,说着话的同时又要给我下跪。 我最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面,赶紧拉着白老爹,不让他下跪,〝我又不耕田,不缺牛马。〞 老瞎子听了一愣,一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表情,〝恩公这是什么意思?〞 〝咳,要是真想报答我,改天让白茉唱两曲给我听就好了。〞 〝恩公想听曲自然没有问题,再多也给您唱的。您想先听什么曲子?〞白老爹一副想现在就让白茉给我唱曲的架式。 〝不急。〞我拍了拍白老爹的手,叮咛着,〝你们这几天先躲一躲,避个风头,先别出来唱曲。〞 〝可是--〞白茉目光里很是犹豫,显然正在天人交战。 我知道他父nv俩生活不容易,看来是为了生计发愁,立刻把钱袋里省吃俭用一整年的十两银子塞进白茉手里。 〝冬华哥哥,我不能收--〞白茉一看是银子,就要把钱袋塞回来,我赶紧退了两步。 〝收着,如果张福全b得紧就用这银子离开墨京。〞说完,知道是时候该走了,迈开大步往后一跑,白茉这小姑娘居然也跟着追来。眼看就要到巷底,回头一看,白茉跑得脸颊都红了还是离着一大段距离。 〝好好保重。〞对白茉笑了笑,接着提气轻身翻过眼前的墙。 --- 就算武功不济也要英雄救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