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风》 01失望 安静的餐厅，勺子碰瓷杯的声音轻轻脆脆，十分悦耳。 如果顾朗对面的漂亮姐姐可以甩脸走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章楠托着下巴，十分郁闷。 周桥回头瞟了两眼，面容姣好的美nv笑得恰到好处，时不时浅啜咖啡，时而说两句。而顾朗呢，双腿叠合，十指交叉放在膝盖处，姿势可谓是怡然自得，处处略显舒服。 看者之一可就不大舒服了。 章楠咬了咬x1管，朝谈笑风生的两人看了好几眼，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不要脸。” 继而愤恨地咬x1管。 周桥挪了挪椅子，挡住身后不远处的风景。 “正常的相亲约会，你酸个什么劲？怎么，缠着你叔叔这么多年还没缠够呢？” 章楠白她一眼，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呛了一句回去：“数落我呢，别忘了，你哥哥可是马上就要给你娶个大嫂进门了。” “诶，我说你，”周桥憋了一口气，点点她的额头：“你最近是不是太闲，皮痒了？” 无意间又惹到她了，章楠表示很抱歉，小脸一皱，“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呐个头，能不能好好讲话。”周桥又被气笑了，瘫在柔软的椅子里垂头丧气。 章楠歪头，又朝那对‘不要脸’的方向看了看。 还在笑，还在笑。顾朗说的话就那么好笑吗？一气之下，n茶一摔，没心情喝了。 “走吧。”章楠朝周桥gg手。 “去哪里？”周桥还在伤心，奄奄地答了一句。 “酒吧，马上就天黑了。我可不想在这里看那对碍眼的人。”章楠拉了拉周桥。 “行吧。”高考过去一个月了。两人装了太久的乖乖nv，都快忘了从前的潇洒岁月了。 “我哥今晚不回来。” 章楠揽住她的肩膀，“很巧，他今晚有温柔乡呢，大概也会不回来。” 两个天涯沦落人g肩搭背下楼，在门口拦了辆的士直奔老地方。 *** 顾朗保持着绅士风度，维持着一个礼貌的微笑听对方慢慢地讲。 “顾朗，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聊了一大堆生意上的事，美nv终于踏出第一步。 “随意。”顾朗喝了一口红酒，保持原来的坐姿。 “你对酒很有研究？” “一般。”其实一点研究都没有。 “我知道有家酒吧的酒很不错，或许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聊。” 顾家的两个老人忙活了大半生，终于从前线退下，在家享清福了，可是闲不到两年，把目光盯向了小儿子。顾朗今年31岁，没有nv朋友，工作就是他的全部。 大儿子的事始终是两老人心里的一个痛，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他们也不再步步紧追，步步g涉，只是三不五时就给顾朗安排个相亲对象。 慢慢来，总会有合适的人。这是两个老人的观念。 顾朗因为工作的需要，难免不得到一些带有颜se的场所。起初各种不适应，后来时间长了，他也有自己的一套开溜方式，或者会把表面功夫做得十分到位。 酒吧他倒经常去，好友赵扬总会来约他，不过两人去的大多是清吧，环境g净，整t没那么复杂。 是以，顾朗站在楼梯上望着一池摇头晃脑的男男nvnv，不禁头疼。远远望去，一群男nv，奇装异服，打扮cha0流，特se不一，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年轻。 顾朗不禁想到家里今年刚经过高考的侄nv。 还好，章楠b较乖，读书时安分守己，从不会给他ga0什么大新闻，每次去开家长会，老师对她都是赞语与ai惜。 顾朗想了想，时下心情开悦，倒了忽略了震天响的摇滚，还有那一池疯狂又青春肆意的男nv。 陶然知道这次相亲结果九成九是失败，既然做不成恋人，做朋友也好。安静高雅的餐厅太压抑她的天x了，趁着今天相亲，心下一转就把相亲对象带来了酒吧。 服务员领着两人上了二楼的观展台，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陶然找了视角优异的位置。 “想喝什么酒？” 顾朗对酒没什么太大的研究，环顾四周，便说：“跟你一样。” 陶然扭头附在服务员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服务员点点头，连连称好。 顾朗转了一圈，目光再次落在舞台中间的不安分的男nv身上。 颇有节奏感的音乐，嘶哑低沉的歌声，灯光打得恰到好处，低矮迷离，确实容易让人迷离。 陶然看他颇有兴致地看着舞池，以为他也感兴趣，便说：“要下去吗？” “不用了，看看就好。” 见他这样，陶然没再出声。 酒送了上来，顾朗却还是盯着舞池看，不过陶然注意到他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某一处。她追着他的视线找过去。而后哑然，乖乖，是两个长相yan丽的nv生。 眉眼飞扬，身材姣好。陶然抿了一口酒，难不成，顾朗喜欢这款的？不过这两个nv生最多是大学生。思及此，陶然对顾朗先前积攒的好感这下全部风清云散了。 偏偏顾朗朝她抱歉：“对不起，今天的事责任全在我。父母那边我去说。实在对不起。” 说完，起身就走。 陶然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倒也不惊讶。耸耸肩目送他下楼梯。 顾朗是带着一身怒气冲下楼的。 章楠和周桥各找了一个帅哥，双双扭动身t，对着跳舞。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章楠甩甩头发，朝一旁跳得满脸通红的周桥道。 “考试结束就叫你过来，还在那装，怕什么你叔叔发现。”她撇撇嘴，“就你叔叔那个样还能来这种地方？” “所以啊，今天玩得开心点。”章楠扭着身子，朝帅哥灿然一笑。 顾朗撇开人群，一gu难闻的味道使他眉头皱得更紧。 直到站在章楠的不远处，他都有点不敢相信，他捧在手心里，倍感骄傲的孩子竟然化着浓yan的妆容，穿着lu0露的服饰，在这乱哄哄的酒吧里同别人疯狂舞动。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前一刻他还在为章楠的乖巧感到欣慰，下一秒，章楠却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啊，谁啊。”有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章楠从前没少被揩油过，身tb大脑更快做出反应，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好在身后的人躲得快，手指只是滑过他的脸颊，留了三条爪印。 “混……”章楠在看清“混蛋”的真实面目之后，紧急刹车把剩下的字吞回去。 周桥也停下来。 两个帅哥看这情形不对，站在一边看热闹。 顾朗看看章楠，看看周桥，先是愤怒，继而叹气，“混蛋是吗？章楠，你真是给我好大一个惊喜。” 说完他视线转向一旁呆若木j的周桥，“你也是，上个礼拜我和你哥遇到，还夸你们两个乖巧。”说着既失望又震惊地来来回回盯着两人，末了：“真是好大一个惊喜。” 顾朗说完，挤出重重人群，走了。 章楠与周桥相相对视，就这么完了？ 章楠最先反应过来，赶忙追上。周桥咬咬嘴唇，也跟在后面。 刚走到街上，一阵暖风拂面而过。 章楠冲出大门，在街上来回张望。她的脸蛋很红，此时因为焦急，眉头皱得紧紧的。其实她最怕顾朗静默不言的愤怒。 那代表着失望。 02烦躁 章楠找了两条街都没发现顾朗的身影。 周桥抱着一根栏杆，喘着气，拍着x口：“算了，回家吧。他宠你，不会真把你怎么着。”她背靠栏杆，站得没形象：“又不像某人。要是真知道我去酒吧，那不得劈si我。” 章楠叹了口气，“这次不一样，我也没那么好过。” “那就一起不好过，总b一个人不好过强多了。” 这个时候章楠没心情搭理她的调侃，垂头丧气地走到她跟前，伸出手。 两人g肩搭背往回走。 “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好几个月后吧。” 章楠拍拍脸，刚刚喝了点酒，现在才有点不对头：“你哥那事确定下来了？” 周桥掐了她一把：“未来几个月我都不想听到这件事，别在我面前说，不然我ch0u你。” “哎。” 晚风吹拂，前路渺茫。 章楠左闻又嗅，确定身上没酒味以及其他味道之后，输入密码进门。 顾清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摊开一张报纸。而苏亦在厨房洗水果。 章楠偷偷m0m0进门，刚换好鞋。顾青合上报纸，往后转头：“回来了，你叔叔呢？” 嗯？没回来？ 章楠趿拉拖鞋慢悠悠踱步过去：“爷爷，还在看报呢？” 苏亦端着一碗洗好的水果出来，“楠楠回来了，你叔叔呢？” 怎么一个两个都问她顾朗去哪儿了？ 章楠微笑着摇摇头：“我和周桥吃完饭去逛了会书店，叔叔还没回来吗？” 说到顾朗，苏亦有些头疼，“楠楠吃些水果再去洗澡。” 章楠怕他们看出点什么，连连摆手：“不用了，我先休息，明天还有同学聚会。” 顾清和苏亦早年忙于工作，章楠来到家里后，大小事情都是顾朗安排。加上大儿子的事，他们对章楠的感情很复杂，不是很亲但也不疏远。 一连几天，章楠都没有等到顾朗回家。甚至连电话短信微信都没有一条。她明里暗里问过顾青和苏亦，两人也是摇摇头，只说：“他前几天打电话，说是去外省出差，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苏亦给花草浇水，念念叨叨：“也真是，个个都不省心，这么大了，连个媳妇也不找，这都什么事。” 章楠听出了点意思，接过苏亦的水桶花洒，一边浇水，一边若无其事地问：“nn，上次给叔叔安排的姐姐？”她话没说完，留了个好奇的尾音。 苏亦正在给花摘虫子捡树叶，闻言脸se变得很不好看，“没了，说什么没缘分。你说……” 顾青站在身后，清清嗓子，打断她们的对话：“我准备了下午茶，过来吃吧。” 苏亦拍拍手，招呼着章楠，“走吧，陪我们老人喝喝茶去。” 章楠诶了声跟上。 *** 这天周日，章楠终于打通了顾朗的电话。 那头声音有些吵，他没什么jing神地问了句：“找谁？什么事？” 章楠听这话，心揪得紧紧的，什么？还把我号码拉黑了？ 那头没听到声音又重复一遍。 章楠咬牙把电话挂了。 顾朗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挑眉笑笑。 旁边的人在呼和：“来来来，喝酒，今晚不醉不归啊。” 有人同顾朗熟，凑到身边小声问：“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顾朗点点头，将一杯酒饮尽，同朋友们道歉：“各位，不好意思，今天家里有事，改天我一定补上。” “家里的老人又在催了吧，哎，顾朗不是我们说你，见好就收了，别挑着挑着，到最后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曾经深受其害的老同学苦口婆心道。 一屋子的人单身都点头附和。 顾朗低头笑笑。 章楠给顾朗身边的助理打了个电话，拐着弯问：“小陈，是我，我想着上次的学生证还在叔叔那里，过几天要回学校拿东西。你现在跟叔叔在一起吗？我方便过去吗？” 小陈看看车后镜闭目休息的顾朗，得到指示后，说：“先生今天刚回市里，在明城酒店。” 章楠快速搜了这家酒店，离家里不远，她算了一下时间，又问：“叔叔在你身边吗？” 小陈摇摇头：“先生上楼休息了。” 完美。章楠原地蹦跶了几下，“小陈你还在酒店吗？我这事b较急，你等我一会儿，我这边马上过去。” 小陈看了一眼顾朗，回过头说：“好的。” 章楠快速换好衣服出门，下楼的时候，顾清正在练字，看她慌慌张张的，多问了一句：“这么晚还出去？” 章楠换上鞋，“爷爷，今晚我在周桥家住，您和nn不用等我回来。” “诶，”苏亦从厨房端了两杯牛n，正巧章楠带上门，她叹气：“这一个两个的，最近都疯了不成？” 一旁的顾清摇摇头，继续练字。 到了明城大酒店，章楠在车上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小陈。 “小陈，”章楠一走进，就闻到一gu酒味，她掩住鼻子：“你们喝酒了？不是在外地吗？” 小陈递上门卡，笑道：“凌晨回来，先生的几位朋友聚会，推脱不了，喝得有点多。” 章楠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走了几步，又走回来：“你没喝酒吧？” 虽然小陈一身酒味，但是面se无常，没看出什么醉意。 “没有，我要开车。先生没让我喝。应该是包厢里被沾上的。” “嗯，回家注意安全。小陈叔叔。” 顾朗的房间在18楼。章楠走出电梯，在房门前来回走动。 进去？不进去？这是个问题。 进去吧，顾朗一定没什么好脸se；不进去吧，不知何时才能撞上顾朗。她咬咬牙，一狠心，刷门卡开门。 半个月不知所踪，如今再见到真人，还是那副样子。 些许是因为喝过酒，他神态有些醉意，没平时的收敛se，稍显疲惫。 顾朗脱了鞋，两手撑在脑后，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 连个衣服也不脱，被子也不盖，空调还开这么大，这是自nve吗？ 章楠放好钥匙，换上酒店的拖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刚来顾家的第一年，章楠不大ai说话。顾清夫妻俩工作忙，加上痛失ai子，起初不大待见章楠。顾朗正巧在本市上大学，便照顾起了章楠的饮食起居。 其实也不用顾朗时刻照顾。章楠白天在幼儿园和托儿所呆着。晚上顾朗下了课，便过来接她回家。 直至初中毕业，他们都维持这样的一个生活状态。后来上了市里高中，顾清和苏亦因为年纪大了，jing力大不如前，工作上的事慢慢减轻，在家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加上章楠乖巧，待人礼貌，他们渐渐接纳了这个孙nv。 其实从小到大，除去亲身父母早早离世这件事之外，章楠的生活过得还挺开心的。苏亦二老不待见她，但也不会去怎么她。好吃好喝照样不断，生病了也会带她上医院，新年红包和新衣服每年必不可少。 物质上他们待她是极好的，但要说亲密，确实亲密不到哪里去。 也是近两年，上了高中，学习较之前紧张；顾朗工作越来越忙，在家的时间较少。苏亦和顾清在家的时间多了，章楠同他们相处的时间长了，关系确实b从前缓和了不少。 章楠拧g温热的毛巾给顾朗擦脸。 他的脸型很好看，五官端正，服饰大多简练风，不是西装就是休闲装。他又极aig净，整个捯饬得gg净净，看着尤为舒服。 可是这个人有时离自己很近，在某种关系又同自己离得很远。 日久生情。 章楠不知别人怎么去定义这个词语。在她看来，与这个男人一同生活这么多年，他帮你安排大大小小的所有事，你所有的烦恼与喜怒哀乐都可以跟他讲，他每每静静地听着，给出点什么意见。他像是一个朋友，又像是c不完心的父母，又像是邻居家温暖的大哥哥，更是她孤独生活里的唯一慰藉。 喜欢上这么一个人，就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 日积月累的感情，终于在某天爆发，她曾压抑，也曾不耻。可转念想想，再次见到他，又是遁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看着他奔赴一场又一场相亲约会，在一次次的无果里开心又担忧着。 这次他失败了，但下次呢？下次看对眼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顾朗本想躺在床上小憩一会儿，等章楠上来，得跟她好好说道。起先目睹她在酒吧那副熟稔的样子，他是生气。可这么多天下来，他在高压工作之余，不免自省，是不是这些年工作太忙，忽略了章楠的成长？ 他睁开眼，首先入目的是一双漂亮的眼睛。 极其无辜。 每次章楠做错事，乞求他的原谅时，总会摆出这样的眼神。 他又头疼了。 “你怎么来了？”虽然一早知道她会来，也是他引着她来。 章楠倒了杯热水，坐在床边，一手抓着传单，像是要抠出一个洞，“听小陈叔叔说你喝醉了，我来看看你。” 她目光闪躲，不敢与他直视。好歹是顾朗带大的，他还是知道她一些小毛病。b如心虚说谎时，从来不敢平视他，还会抓着就近的东西，小心r0u着。 顾朗心里暗暗好笑。 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爸妈知道你出来吗？” 章楠这几天因为酒吧的事，乖乖地在家呆着，大门都不敢出。周桥打了几次电话，每次必然损她：“看你那个胆小的样子，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不跟我学学。” 但凡与顾朗挂钩的事情，章楠向来都是胆小。 “说过了，出门前爷爷在练字。”章楠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 顾朗有意再吓吓她，便继续往下问：“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不拿周桥出来垫背枉费多年的交情，可是不能讲出来，得先铺垫下。章楠字斟句酌道：“我听说你喝醉酒了，叔叔你也知道爷爷很讨厌你醉酒。我又担心你。nn那边听说你相亲失败，一时逮不着你，现在还在生气，我就说我去周桥家过夜，不敢明着说来找你。” 好一个听说，好一个为他着想。理由倒是一套一套的。顾朗探究地打量着她，在想是不是高中之后与她接触太少了，每次见面都是‘最近怎么样？压力别太大。’‘生活费够不够？’‘今天我有空，送你去学校。’‘一天三餐记得吃，学习再重要，身t才是本钱’。 深入一点的话题，b如初中时候，章楠还会跟在后面与他讲学校的生活，老师怎么样，上课怎么样，同学好相处，今天哪道题不会，到了后来，他们就很少说这些话题了。 因为顾朗学习生涯中，顾清与苏亦并没有g涉太多。他和大哥顾博学习方面很优秀，一路顺风顺水，没有所谓的叛逆期，也不会同别人打架。顾清夫妻俩花在他们身上的jing力其实很少。后来照顾章楠，顾朗也是用自己的方式在培养他，章楠倒也乖巧，很安分。他也没多想。直到酒吧事件。 “章楠，是不是我太宠你了？还是你认为我很好欺骗？”顾朗解开袖口，将袖子挽到手肘处。 章楠想不到他快速地直切主题。这样的顾朗有些陌生。 “不，不是，叔叔你一直对我很好。”可是我不想要这样的很好，章楠低着头，小声地说。 “看着我，”顾朗叹了口气，“章楠，说话时看着我，今天有什么你都跟我说，b如高中三年你是过得不开心，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为什么跑去酒吧？” 章楠压根不敢看他，她盯着白se的床单看，眼睛一动不动，坚持了十来秒，y生生地b出了几滴泪，眼眶也红了。 “章楠，抬头看我，我不想回家说这些事。”顾朗靠在柔软的枕头上，右手r0u着太yanx。 “我，我……”章楠眼里蓄着泪水，嘴唇也相应地颤抖，“对不起，叔叔。” 顾朗直起身，下地穿好鞋子，站在中央的地毯上转了两圈，有些无奈，他最怕章楠哭了。 “好好说话，章楠。”顾朗没法子，听着呜呜咽咽的哭声，ch0u了两张纸递过去，“有什么话你可跟我说，你是我带大的，我不想你发生什么意外。” 章楠擦着泪，抬头目光直视他的眼神。 “好奇，”章楠说，“高二下的期中考很不理想，那段时间压力大，偶然一次路过，好奇下就进去了。” 顾朗记得高二下学期有一段时间苏亦曾在电话里讲过，章楠的jing神不太对。 他特意ch0u了两天，从外省赶回来，结果到了学校，章楠听他来了，兴奋地扑进他的怀里，将他抱得紧紧的。 她确实瘦了不少。 “最近没好好吃饭？” “吃了。就是吃不多。” “食堂饭菜不好吃？” 章楠摇摇头：“不是，就是好久没吃过你做的菜了，你这次回来几天？” 原本只有两天时间，听她有点期待的语气，顾朗微微叹气，将时间往后延长了两天，“4天，明天周末，我带你回家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章楠的低落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很迅速。 没过一个礼拜，她又恢复原来的样子，眉眼飞扬，言笑晏晏，还是当初那个乖巧的小姑娘。 顾朗再次叹气，“总共去了几次，不许骗我。” 章楠没有戒备的模样，熟练的身t扭动，放松的神情。饶是他再宠ai她都不能说服自己章楠是第一次去那种地方。 章楠b了个数字。 “3次？”声音徒然拔高。 章楠肩膀抖了抖，又伸出两根手指。 顾朗觉得他快疯了。 他来回走动，抓着头发，纽扣也被他扯开了几颗，其中有一粒因为动作太大，已经脱线，不知滚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03希望是你 酒虽喝得不多，在这种情况下，顾朗脑仁却疼得厉害。 偏偏章楠一脸委屈地坐在那里，仰着小脸，漆黑的瞳仁安静地望着他。 顾朗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她对面。 章楠马上就要上大学，他必须跟她好好谈谈，这要是上了大学，时间相对高中会自由许多，加上成天都在学校，他不知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顾朗在这个时候c起了父母的心。 章楠忍着各种惧怕，顾朗是看他一眼，眼底的失望就加上几分，最后直直对她摇头。想说什么，张了半天嘴却是一字未提。 章楠慌了。她最怕顾朗这样。 在顾朗斟酌着怎么进行这场对话的时候，章楠腿一软，半蹲半跪在腿旁。她扒拉着他的小腿，像在抱一根救命的浮木。 “叔叔，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跑去酒吧，我错了，你怎么惩罚我都行，要打要骂随你，”章楠说着真就哭了出来，她也顾不上擦，泪水肆意滚落。 “对不起，对不起。”她想到自己的私心，想到一辈子可能都不能实现的梦想。顾朗安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既伤心又绝望。哭得更加厉害，泪水不断夺眶而出。肩膀一缩一缩的，嘴里不断地道歉。 章楠从小到大都很乖巧，顾朗基本不用c什么心。记得她上次哭这么厉害还是填高考志愿的时候。顾朗觉得她大了，应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尽量往一线城市的大学去。顾清和苏亦两老人倒没说什么，说是看她自己，但言下之意还是希望她不要跑太远。 夏城虽然b不上北京上海等超一线城市，但在全国还是排得上名的，而且本市就有一所重点大学。两老看她成绩报这所大学没问题。便提了几句。 顾朗当时笑了笑，说：“你的未来是你自己的，我们只是给你建议，真正的决定权在你手里。” 章楠看看顾朗，再看看两老人，道出自己的想法：“我想报夏城大学。” 顾朗一向尊重她的选择。两老听孙nv的意思，是不想跑太远就留在身边，心里直开心。 那天晚上，顾朗起夜，路过章楠的房间，倏地一顿。静谧的楼道里，那扇紧闭的房门传来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这可把顾朗惊着了。 轻轻敲门，没人应，哭声却停了。他又唤了几声，门缝透出章楠明显的鼻音，“我睡了。” 顾朗不放心，下到一楼取了备用钥匙开门。 他m0着墙壁开了灯，反手将门带上。 床上一团鼓鼓的，他摇头失笑。 章楠睡觉从来是蜷着身t，心理学上说这是一种缺少安全感的表现。 顾朗自认他很照顾章楠。 “怎么了？怎么哭了？做噩梦了？”夜晚里他的声音很温柔，尾音透着磁x，一下一下地敲在章楠的心上。 她又流了泪。 顾朗慌了，“我的好楠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他人就在耳旁，温温的气息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章楠只顾流泪。 顾朗掀开被子，将她抱起来。 章楠上初中的时候，顾朗便刻意减少与她的身t接触。这还是许多年后的第一次，他将她抱在怀里。 章楠看着瘦，但却很均匀，她骨架小，长了点r0u也看不出来。顾朗一边感慨小时候瘦不拉几的小葱终于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nv，一边又自愧高中以后陪她太少，她即将上大学，再过几年，她会踏入社会，寻得一份不错的工作，找个心属的男人嫁了。也许从那时候开始，她终于归了别人。 顾朗颇有成就感，随即而来的是一种淡淡的失落感。这种感觉来得太快，消失得迅速。他没有继续往下细想。 他贴着章楠的额角，细细地柔柔地呼唤着她，如同章楠小时候发高烧了，他一边有素不慌地带她上医院，打针；却在她哭泣的时候，慌得手忙脚乱。只好抱着她，贴着她的额角，放慢声音地安慰着。 怀里的人渐渐有了动静，章楠紧紧地埋在他的x口，深深地呼x1几口。还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是一种能让她放心的味道。 顾朗见势，半抚m0她的头发，半询问：“做噩梦了吗？” 章楠摇摇头，“没。” “那是怎么了？” 章楠从他怀里仰起脸，灯光下她的脸有些苍白，眼圈一阵红，看着格外令人心疼。 “叔叔，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顾朗不知她为何得出这个结论，难道是他什么时候给出了这个错误的讯息，让她误会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将她额前的几缕散发别到耳后，半是感慨半是叹息：“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说完他ch0u了两张纸替她擦脸上的泪渍。 章楠心安地抱住他，顾朗轻轻地顺着背。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很伤心，全身都在颤抖。本来到了嘴边的话，这下全都说不出口了。 顾朗坐到她身旁，揽过她的肩膀，轻声安慰：“行了，我不是要责怪你。你也知道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你们都还小，要是碰到心怀歹意的人怎么办。” 章楠留着泪，泪水如同沸腾的开水，烧得她脸颊一疼一疼的。 没有人心怀歹意，心怀歹意的人是我。 顾朗侧头观察她两眼，伸手ch0u过两张纸巾帮她擦泪，“你也大了，其他话我就不说。章楠我希望你平安，快乐地长大。” 章楠伸手圈着他的腰，直直点头，表示她明白。 可是我的希望是我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顾朗，你知道吗？我的希望是你。 04奖励 章楠发现顾朗留家的时间逐渐变多了起来。 这天章楠摆碗筷，苏亦端着一锅汤上来，章楠赶忙扯了个空位。 顾朗从楼下下来。 苏亦笑着说了句：“吃饭真积极。” 顾朗走到饭桌旁边，章楠添一碗饭，他接过一碗，分别放在每个人的位置上。 顾清还在后院不知在忙什么。苏亦责怪几句，走到后院叫他。 顾朗动筷子给章楠夹了一块菠萝，问：“过几天就开学了，你们是先军训再上课吗？” 章楠盯着那块晶莹剔透的菠萝出神，没有注意到他的话。 “你说说你，每次吃饭都要人家叫几遍。怎么什么事都不能主动点。”苏亦走在前面，时不时数落身后的顾清。 章楠看爷爷很无奈地点头，“是是是。” 苏亦坐下来，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与其说不如行动。” 顾朗对这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没什么表情，继续吃饭。 反倒是章楠一边吃着顾朗夹过来的菠萝，一边偷偷乐着。 不知是在乐酸甜的菠萝，还是在乐顾清每每被损的样子。 顾清朝她这里看了看，清清嗓子，将话题抛到章楠身上：“楠楠去学校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苏亦给他夹了一块酱排骨：“吃你的饭。” 顾清笑笑：“我这不是关心楠楠吗？你总不能剥夺我这点权利吧。” 苏亦冷笑一声，“成天就知道在后院赏玩，也不来厨房帮忙。楠楠的东西几天前就准备妥当了，等你想起来，怕是等到新年。” 顾清被说得一会红一会白的，特没面子，“你说你怎么说话的。” 苏亦白了他一眼，又往他碗里塞了一块鸭r0u。 “我不吃。”顾清突然耍小孩子x。 苏亦不理睬他。 章楠偷偷笑着。 顾朗见她这样，莞尔一笑。用g净的筷子给她夹了块鱼r0u，还特意去了鱼刺才给她。 章楠一边欢悦地道谢，一边不时偷看顾朗。 吃完午饭，章楠要洗碗，被苏亦赶到后院去。 “跟你叔叔讲会话吧，他这段时间都会在家里，马上你就要去学校了。” 顾朗在二楼的书房。 书房的门大开，顾朗站在宽大的书桌前，右手执笔，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神情放松自如，下笔如有神。 顾清早年时候学过毛笔字，后来自己有了小孩，便从小抓着他们练毛笔字。章楠小时候也被逮着练过。 顾朗写完字，抬头看到她，和颜悦se地朝她招招手。 宣纸上面写着一句诗：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字形飘逸，力道遒劲。 章楠满心满意地欣赏着，心里默默地顺着他的笔画临摹。 “你接下下一句，好久没看你写过字了，今天ch0u查，写得不满意了，要惩罚。” 章楠的毛笔字顾朗一手教出来的，她做事有耐心，能安安静静地坐在桌案前练一上午的字。 “什么惩罚？”章楠回头问道。 “这么没自信？这都没开始写，就想着惩罚。”顾朗在一旁研磨，听她这么问，忍不住笑着打趣。 章楠沾沾墨，指尖沾了点，t1an了一口，笑眯眯地点头：“墨好。” 顾朗伸手替她揩去嘴角的墨汁，忍俊不禁：“小花猫。” 章楠甜甜地笑着，将纸张往上挪了挪，拿住石板压住四角。盯着顾朗的字迹快速浏览一遍，心里有了个大概，下笔也稳重了许多。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顾朗在一旁缓缓低低地念着。 他的声音很g净，有种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泉水，清澈冰凉甘甜。而他的尾音又极其富有磁x，总是点到即止，落得恰到好处。 小时候章楠在一边练字，顾朗就捧着一本书在一旁读，偶尔凑过来看看她写得怎么样，兴致突起时，他合上书，默背着闲情雅致的诗词，章楠将它们一一写在纸上。 那时候的时光总是谧静而美好的。午后时间，yan光晒得人慵懒，而他的声音就像是烈日下的一gu清泉，止渴，也使人jing神。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没有疏于练习。b之前进步多了。”顾朗按着纸，点评道。 章楠双肘撑在桌面上，侧头含笑地望着他，那是几近贪婪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他在他侧脸游移。 顾朗将纸摊在一旁，等墨水g了，他卷起来，用木绳绑住。看她：“想要什么奖励？” 章楠咬着唇，低低笑了下，“后天你送我去学校吧。” 本来就要送她，这个不算：“换一个。” 章楠急了，站直，“你没时间吗？” 顾朗将卷纸放在大书架旁的花瓶里，里面都是章楠这些年来写的字。他专门去古玩市场淘了一个大花瓶回来放她的字。 “那天本来就要送你，换一个奖励。这个不算。” 原来他早已准备好了要送自己去。 章楠顿时喜上心头，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到他面前，仰脸看他：“我还没想好，先欠着。等哪天我想起来了，再向你讨。” 顾朗笑着点点她的鼻尖，她的眼睛很大，又是双眼皮，看着像从画师笔下临摹出来，美的得不可方物。 “行，哪天想到了，就来找我要，哪怕是天上的月亮叔叔也给你摘来。” 章楠笑着笑着就惆怅了。 05心安 这天下午，顾朗急匆匆从公司回来。刚踏进家门，章楠正站在楼梯处听苏亦跟她交代事项。 顾清从眼镜里露出无奈的表情，继续看报纸去。 这边苏亦交代完了，甫一转身就看到风尘仆仆归来的小儿子。半是微笑半是责怪：“今天楠楠报到日，你怎么这么迟才回来，这马上天就黑了。” 顾朗走过来，拉过灰se行李箱，“不好意思，今天临时开会。一结束我就赶回来了。” 章楠站到他身旁，笑得很甜美，乖巧得像午后慵懒的小猫咪：“nn，叔叔工作忙，您就别怪他了。再说，学校离得很近，半小时就到了。” 苏亦抱抱她，帮她理理领子，转眼间她就这么大了，眉眼很像顾博，x子也像，乖巧又安静。她拉着她的手：“真不用我和爷爷和你一块去？” “不用了，今天主要是报道和布置床铺。您和爷爷在家好好休息，等以后再去。” 顾清从眼镜下探出双眼：“老太婆，你再说天就黑了。” 苏亦瞪了一眼。 两人并肩下楼。 坐到车里，章楠的脸蛋红红的，不知道是天气热的，还是因为兴奋的。 顾朗倾身替她系好安全带。 属于男x清爽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章楠低着头凑过来多嗅了几下，在顾朗撤离时，她正襟危坐，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笑得太灿烂，面颊显露一个淡淡的酒窝。嘴角的弧度往上翘起，抿得很文静。顾朗也被她渲染到，不禁问：“是不是对大学生活很期待，这几天看你一直在笑。” 地下车库很安静，远处另一个路口有车出来，路灯打过来，映着她的眼睛黑黑亮亮的。章楠把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微低着脑袋，轻声说：“很期待。” 长大意味着自由，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什么？”顾朗没听清，转头看她。 “我说我很期待，长大的感觉真好。” 顾朗握着方向盘的动作一顿，这句话听着有些酸，难道小时候照顾得不够好？ 章楠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解释道：“长大了，我就可以帮你分担了。不用你一直为我做什么。” “我的楠楠长大了。”顾朗伸手m0m0她的头发，而后感慨道：“会为我着想了。” 章楠感受着他温暖的掌心以及掌心之下的力量。 他于她是心安。 “当然。” 顾朗启动车子，老话重提：“我对你没什么要求，也不需要你对我做什么。上了大学，别去乱七八糟的地方就行了。” 看来是对酒吧这件事深恶痛绝啊。章楠m0着安全带的带子，没什么好心情地：“嗯，知道了。” 顾朗凛神注意前方的路况，没再说什么。 夏城大学离家里不远，开车只要半个小时。今天是新生报到日，东门聚集着各式各样的车，以及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家长。 堵了好长的一段路，半个小时之后，顾朗才把车停在章楠所在的宿舍下。 “3楼？”顾朗抬头看了两眼。 章楠所在的这栋楼是老式宿舍楼，全栋只有6层。 “刚好楼不高，”章楠擦擦额角的汗，提着行李箱就要上楼。 顾朗接过来：“我来拿。” 章楠也不推脱，走在前面带路。 学生公寓都是四人寝，shangchuan下桌。 章楠找到自己的寝室时，其余三张床早已经搭好床单被子帘帐，只有她那张床还是空空的。 宿舍只有一个nv生在，听到开门声，她从yan台看过来。见是最后一个室友，笑笑地迎上来。 “你叫章楠吧。” 章楠点点头。每个寝室的门上都贴着一张名单，对方知道她的名字并不奇怪。 “你好，我是夏澜。你的室友之一。” 章楠回握手：“你好。” 顾朗站在身后，同她问了句好。 夏澜多看了顾朗几眼，转身回到yan台洗衣服。 章楠接了盆水回来擦床铺。顾朗接过来，“你整理书桌和柜子，床铺交给我。”直到初中毕业，章楠的床铺都是他在张罗，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夏澜晾完衣服，拿着手机站在一旁看他们俩忙活，时不时搭句话。 一听章楠叫顾朗叔叔，她挑挑眉，这叔叔年轻又帅，真是叔叔？ 整理完床铺、书桌和橱子，两人都留了半身汗。 章楠取出新买的毛巾过了水，返身回来正要给顾朗擦。夏澜正ch0u了几张纸递过去。 顾朗看看她手中的纸，迟疑半刻，想着是章楠以后的室友，也没多想就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夏澜又打开书桌的橱柜，取出一瓶矿泉水，“我看你也渴了，喝水？” 顾朗暗昧不明地盯她两眼，没打算接。 章楠适时走上前，从书包取出一个水瓶。 “不好意思，我叔叔不大喝得来外边的矿泉水。谢谢你的水，夏澜。”她旋开瓶盖，递给顾朗，声音不高不低：“出门前泡的茶。” 顾朗接过来喝了两口。 他长得高，又因长年锻炼，一身西装衬得他人极为俊朗。他今年31岁，但看着却b实际年龄年轻。苏亦与顾清年轻本就是一对郎才nv貌，两个儿子遗传了夫妻俩的全部优点，在相貌这块上，一个长得b一个英俊。 他喝水的动作极为绅士，脑袋微微后仰，随着喝水的动作，喉咙上下滚动。挽到手肘处的小手臂皮肤白皙，线条优美。 “都整理得差不多了吧？”顾朗喝完水，很自然地从章楠手里拿过瓶盖，旋好放在桌上。 “嗯，其他小物件我明天慢慢收拾。” 顾朗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学校里转转，我再带你去吃晚饭。” 章楠熟悉夏澜看顾朗的眼神，她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便应着：“刚好我也去交一下档案和通知书。” 刚才人太多了，车没地方停，他们直接奔向宿舍。 “夏澜，我和我叔叔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好。”夏澜盯着顾朗笑，话却是对章楠说的：“你ch0u屉里有我们宿舍的钥匙，你出门记得带上，待会我也要出门。” 章楠打开ch0u屉，刚刚没擦这里，原来钥匙早已配好了，她取出来放进书包：“谢谢你。” 06我等你 军训为期半个月。 新生们怨声载道，这天这么热，站半天就得中暑躺地上了。 章楠坐在教室里，门口处的广播仍在说个不停，无非是军训期间的注意事项。章楠静静听着。 散了会，夏澜主动过来搭住章楠的手臂。 “你要回宿舍吗？” 章楠点点头。 夏澜甜甜地笑着：“那很巧，我刚好也要回宿舍。今天天太热，出门急，太yan伞落在了寝室，我能跟你一起回去吗？” 章楠打开伞，邀请她：“好。” 两人身高差不多。走了一段路，夏澜把雨伞接过去：“你拿一段路，我拿一段路，交换着来b较不累。”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章楠也不推迟，放下有些酸痛的手活动活动。 夏澜看在眼里，却也不挑明，只是笑笑。 两人聊了点个人信息。一般是夏澜在问，章楠在答。 “你是本市人啊？”夏澜眼睛亮亮的，“我们以为你是外地的，会来得b较晚。” “今天家里有点事耽误了，所以才来晚了。”章楠解释道。 说到家事，虽然章楠简易带过，可夏澜却卯足了劲正等着这个坑。 “今天送你来的是你叔叔吗？”夏澜将伞往这边倾斜。 章楠感觉y影的区域扩大，却在对方问到顾朗失了神。 “嗯，我叔叔。” 夏澜笑道：“是亲叔叔吗？”她微微笑着，略带点歉意：“毕竟他看着很年轻。” 章楠淡淡道：“31岁，不年轻了。” 两人转过一个路口，宿舍近在眼前，夏澜明显感到她的不耐，却还是笑道：“那也年轻。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你叔叔还早着呢。” 章楠笑笑不说话，只是到了宿舍楼下，接过太yan伞，收起来折好放进书包。 晚上睡觉前，顾朗发过来一条信息。问她一切习惯吗？ 宿舍另外两个nv生是北方人，来南方上大学，路途遥远，父母便陪着过来。这几天他们都在学校外面的酒店休息。是以寝室里只有章楠和夏澜两人。 夏澜不知在和谁讲电话，偶尔传出一两道笑声。 章楠踩梯子下去，掩上房门来到走廊。 章楠所在的这栋楼正对着一个湖，此时风平浪静，湖面平静无波。月光下，波面水光潋滟，微风浮动，光影摇曳。 章楠看着屏幕上的备注，迟疑半刻，还是拨出这通电话。 响了没两声那边就有人接起。 章楠抿唇微笑。 顾朗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一手持着手机贴近耳旁。 “还没休息？”夜里他的声音很低缓，如泉水滴石声，淳淳悦耳。 “我刚洗漱完，看到你的信息给你打个电话。你这几天没日夜颠倒地加班吧？” 顾朗笑笑：“这几天都正常上下班。倒是你，明天开始军训，你都准备好了吗？” 章楠唇角微翘，望着远处的湖面，内心一片平静，她笑：“没问题。高中跑了三年，身t素质没问题。” 高中学业压力大，为了避免她成天坐在书桌前si读书，顾朗要求她每晚必须跑步。为此还下载了一个运动app，两个手机端同时登陆，及时监督她。 想到这里顾朗笑了笑：“好，我相信你。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军训，赶紧睡觉。” 他整句话都是含笑讲完。章楠转身背靠栏杆，盯着地上的黑漆漆的影子，问：“你什么时候闲下来？” “不确定，最近事情有点多。”顾朗明明知道她在想什么，却还是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当然了，他一直都很忙。 “好吧。” 果不其然那头的人有些失望，语气很颓丧。顾朗决定不再逗她，半笑着说：“后天应该有时间，到时你下训了，我去学校看你。” “真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嗯。”夜晚的静谧使这个单音节模糊了一个度，低沉的，很温柔。 “我等你。” 07江城花园 顾朗没等来对方公司的电话，却接到了章楠班主任的电话号码。 “晕倒了？”顾朗急急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拉过一边的西装外套，一边往外走：“在明城医院二楼，好的，我这边马上到。” 助理紧跟在后面，“顾总，李总那边临时有事，会议要挪到下礼拜。” 这块肥r0u顾朗已经跟了一个多月了，对方咬着一个点迟迟不肯签合约。这么长时间他们昼夜颠倒，及时根据对方的意见更改细节，更新数据。忙到现在，一个临时有事就将这么久的努力付之东流。 顾朗停在电梯门前。助理手疾眼快，上前按下下行键。头顶的指示灯一直在跳。 “既然那边有事，我们这边先停停。你让杨总把这段时间以来的资料整理一份发到我邮箱上。”顾朗顿了一下，又说：“回去跟他们说这次放假5天，休假回来我们启动别的案子。” 助理一一记下。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顾朗走到电梯内，助理在门外候着，他想了想又说：“我有点私事，有事邮箱联系。” 顾朗赶到医院时，章楠已经做完一切检查，正躺在病床上休息。他看了一眼病房里章楠苍白的脸颊，有些不知所措。压下心里的慌张，他望向一旁的男人。 “我是章楠班主任，您是章楠家长吧？” 顾朗伸出手与他握了握，说：“我是章楠的叔叔。您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 班主任点点头，“章楠是在站军姿的时候突然倒下的，谁都没想到会这样，军训开始前，她也没什么反常的现象。” 顾朗回头看了一眼玻璃远处的章楠，她还是闭着眼。很安静，安静得像一团随时都有可能散去的云雾。 “每年我都会带她去t检，她身t一直很好。除了小感冒咳嗽，也没什么其他问题。” 班主任点点头，“医生说是贫血，没什么大碍。” 听到这句话，一直悬在半空中的石头，这会平坦地落了地。顾朗整个人放松下来，抬脚走到玻璃前，直说：“没什么事就好。” 班主任又说了些事，因班级还有其他学生在军训，他得回去跟进情况，先离开了。走之前他说章楠的室友也在，这会应该在一楼拿药。 “你好。” 顾朗坐在椅子上，头埋在双膝上，西装被他搁在一旁。猛地就听到一声很清脆的声音，有些像章楠的声音，但又明媚了点。 他抬头，一双眼尾微弯的眼睛正对着他微笑。 顾朗觉得来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他快速在脑海里搜寻一番，仍是无果。只好放弃同她招呼：“你好，你是？” 夏澜走到一旁，坐在他旁边的空椅子，“我是章楠的室友夏澜，上次你送章楠来学校，我们见过一面。” 原来是她。顾朗点点头：“谢谢你送章楠来医院。” 夏澜m0m0军训k子的边角，有些粗糙，却很真实。如同眼前这个人一样，她歪头朝他看去：“您说这话就客气了。我是章楠的室友，也是她的同班同学。帮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顾朗点点头，视线一转，注意到她手中的一袋药，指着它问：“这是章楠的药吗？” 夏澜也看了看手中的透明袋子，却没有要给他的意思：“嗯。刚去楼下拿回来。” “给我吧。”顾朗看看手表：“时间也不晚，我让司机带你去吃饭再送你回学校。” “没事，我跟班主任讲过了，我可以在这边陪她。您忙的话，这边额事情交给我就可以了。”夏澜说。 “现在天气热，你今早跑上跑下的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说着拿出电话拨给了在外边等的小陈。 顾朗同电话那头讲了几句话，折回来问：“不好意思，忘记问你的名字了，同学，该怎么称呼你？” 夏澜保持着一个礼貌的微笑：“夏澜。” “澜？”顾朗微微惊讶，“哪个澜？” “波澜的澜。” 送走夏澜，顾朗轻轻打开房门，走到窗前拉下朝向走廊方向处玻璃的百叶窗，又回到另一边的窗户，将窗帘升到一半。 “我知道你醒了，别再闭着眼了。”顾朗拉过张椅子，坐在病床前。 章楠撇撇嘴：“我还以为你和美nv讲得忘乎所以，忘了我还躺在病床上呢。” “你啊你，”顾朗倒了杯水，又浅浅尝了一口，水温正合适，正准备重新拿过一个杯子，重新倒一杯水。那头章楠倒是手快，将桌上的杯子夺过去，一饮而尽。 许是喝得太急，她还呛了几声。 顾朗一脸拿她没法子的无奈样，却还是站得离她近点，帮她顺顺背。 章楠将手里空空的杯子往他面前一递。 “还要？” “你说呢？”得意劲搭配苍白的脸se，着实让人油然而生一gu怜惜。 顾朗又给她倒了半杯，又嘱咐她：“喝慢点，水多得是。” 小陈送完夏澜，回来时带了两份饭回来。 “送回去了？” 小陈将饭取出来，一一打开，听顾朗这么问，回头说：“没有，章楠的同学只让我送到附近的车站，她自己回去。” 本坐在床上的章楠突然cha进一句话：“我饿了。我要吃饭。” 生病时的章楠总ai甩小x子。从前她生病，他总要哄好久，才能让她吃下点饭。今天却主动地求食。顾朗各夹了点菜，送到她面前：“今天这么乖？是不是脑子被热坏了？” 他作势要m0她的额头。 章楠也不多，一副你m0m0看的表情，透着一gu狡黠。 “吃吧，吃完再休息一会。等下午医生怎么说，到时看是在医院住还是回家住。” 章楠咽下嘴里的饭菜，ch0u了两张纸擦擦，侧仰着脑袋：“回家吧，我感觉挺好的，没什么不对。” “你是医生吗？这事是能感觉的吗？”顾朗两句话就把她打发回去。 章楠戳着空着的饭盒，撇撇嘴：“不回家，要回就回江城花园。” 江城花园是顾朗以前买的房子，但没怎么住过，偶尔加班晚了，他会去住上几晚。 “怎么想到去那里住了，”顾朗又往她盒子里添了点青菜。 “你也知道爷爷nn的x格，要是知道我在军训上晕倒了，还不得拉我回家，大补特补。”章楠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小脸丧丧的，很可怜，“我真的不想回去。这件事也不能让nn和爷爷知道。” 她这一说，顾朗倒是笑了笑：“行。回江城花园。”